《病娇男主?那很香了》 第69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1 程野靠在窗前,透过破碎的玻璃窗俯瞰这座死去的城市。 三个月前,这里还是繁华的都市中心,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游荡的怪物。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将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这里不再是人类的家园。 而是稍不留神便会丧命的世界。 “队长——” 林毅推门而入,压低声音报告:“东区一所大型超市里可能有物资。” 他手里拿着自制的探测仪,屏幕上闪烁着微弱的信号。 “但那里有生命迹象,不确定是幸存者还是……” “还是那些东西。” 程野接过话,眼神从放空变为锐利。 他看了眼右腕上的手表,“检查装备,五分钟后出发。” “是!” 林毅点头,准备转身前往另一个房间通知其他队员。 只是在离开前,他不着痕迹地朝程野看了一眼。 程野皮肤是那种久不见日光的苍白,带着种病态的危险感。 只是此时,他军用背心下露出的小臂布满交错的伤痕,有一道甚至蜿蜒到后颈,像条蜈蚣般趴在他苍白的皮肤上。 最可怕的是那条横贯左眉骨的疤痕,结痂刚脱落不久,粉红色的新肉让那张原本清俊的脸平添七分戾气。 看着格外可怖。 “还有事?” 程野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铁。 他没回头,但右手已经按在了枪柄上,这个动作让他肩胛骨的线条在背心下绷出凌厉的弧度。 林毅头皮一麻。 “探测仪显示……超市西侧有高温反应。”林毅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紧,“可能是他们的老巢。” 程野终于转过身。 夕阳从他背后刺过来,林毅不得不眯起眼,却依然被那道视线钉在原地。 队长的眼睛比末世前颜色更深了,黑得几乎看不见瞳孔,眼下挂着两片青灰,像是长期浸泡在血腥里的证明。 他的头发比初次见时又长许多,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发梢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 “所以?” 程野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林毅却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警告意味。 “没……没事。”林毅结结巴巴地回复,“我这就去通知他们准备行动。” “怕了?”程野从窗台跳下来,军靴落地时溅起一片尘埃。 随着他走近,林毅闻到了那股挥之不去的味道—— 火药、铁锈和某种冰冷的金属气息,像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 林毅下意识后退半步,随即又强迫自己站定。 他注意到程野右手虎口有新结的痂,指关节全是破皮后重新长出的粉肉。 这双手昨天刚徒手砸碎了三只变异体的颅骨,此刻却悠闲地搭在他的肩头,仿佛哥俩好一样。 “不是怕,”林毅的声音低下去,“只是……” 程野的动作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男人轻拍去他肩膀上的灰尘,力道不重,却让年轻的技术员瞬间僵直。 “听着,”程野凑近他耳畔,呼吸像刀锋擦过皮肤,“在这鬼地方,顾虑太多是会死的。。” 盯着林毅额头上不断冒出的细汗,程野这才慢慢悠悠地开口:“去吧。” 简单的两个字,林毅却像是如蒙大赦般脚底抹油地跑开。 小队成员迅速集结完毕。 这个由几个上班族和学生临时组起来的队伍,这时却像是精心训练了多年的精兵。 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自发地完成了分配,各自按部就班地上了车,花费时间甚至没有超过30秒。 末世带给人的改变太大了。 就是再善良再胆小的人,也会被这座大熔炉炼出一副钢铁躯壳。 “程哥,你觉得那边会有人吗?” 车队打头的越野车上,林毅抬头问道,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希望。 程野没有立即回答。 过去两周,他们遇到的“生命迹象”大多是变异生物,剩下那极少数的人类幸存者也多是贪婪懦弱之辈。 刚一见面话还没说两句,便理直气壮索求他们的保护。 一群还活在美梦里的蠢货。 他又瞥了眼面带希冀的林毅—— 还幻想着和平的蠢货。 “你觉得人能比那些东西好多少?”程野淡淡开口。 “至少……是人类。”林毅小声辩解,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屏幕上的生命信号标志,“我们救过的那个老太太……” 程野直接打断,“喂饱她三天,第四天就为半块压缩饼干捅伤了小赵。” 林毅不说话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太天真了,只是,只是…… 人活着总是要有希望的啊。 程野从储物格里摸出半包受潮的香烟,滤嘴已经被血浸成褐色。 他咬住烟头,却并没有点火。 香烟的味道会引来那些东西。 “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程野轻敲方向盘,“不是贪婪,不是懦弱。” 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是你们总以为能找到例外。” 十字路口横着辆燃烧的校车,焦黑的小手印在车窗上触目惊心。 程野面不改色地绕过去。 三个月前他还会为此踩刹车,现在只觉得烦—— 又要多耗两百毫升汽油。 后视镜里林毅的脸色惨白如纸,程野视若无睹地继续加大马力。 急速前进的车队很快到了目的地附近。 超市自动门早成了扭曲的金属骨架,被程野一脚踹开。 黑暗。 寂静。 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堆积的货架,大部分已经被洗劫一空。 地上散落着包装袋和碎玻璃,还有干涸的血迹。 程野朝身后比了个手势,示意其他队员先在原地待命。 他手指扣在扳机上,小心翼翼地朝里走去,随时准备应对突然袭击。 “救……救命……外面是人吗?” 微弱的呼救声从超市深处传来,是人类的声音。 程野回头,和小队成员交换了一个眼神。 体能最弱的两人在原地待命,其余人自觉地跟上程野,警惕地向声源移动。 冷冻区的自动门被某种黏液糊住了缝隙,透过玻璃能看到十几张惊恐的脸贴在门上。 门外的地板上,五只变异生物正用畸变的前爪扒拉着门缝,黏稠的涎水顺着玻璃往下淌。 见到程野小队的身影,门内原本惊恐地缩作一团的人立马大声喊起来。 “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 第70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2 一群蠢货。 程野烦躁地“啧”了声,右手已经拔出了腰间的战术匕首,“王梦负责左边,林毅右边,中间的交给我。” 他没有等队员回应,整个人已经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最靠近的那只变异体刚转过头,程野的匕首已经精准地插进了它浑浊的眼球。 手腕一拧,刀锋在颅腔内搅动的声音令人牙酸。 怪物还没倒下,他已经拔出匕首顺势划开了第二只的喉咙,黑血喷溅在冷冻柜上,吓得门内那些人如被掐住脖子的鸡般。 三人分头行动,很快堵在门口的变异生物就已倒了大半。 最后一只变异生物轰然倒地。 “三十七秒。”程野甩了甩匕首上的黑血,瞥了眼腕表,“退步了。” 林毅的脸色有些发白,浓郁的腐臭味与腥味夹杂在一起,熏得他喘不过气。 程野没空照顾他的感受,大步走向冷冻区大门。 门后的幸存者们已经看呆了,一个小孩甚至忘记了哭泣。 “退后。” 程野做了个手势,从战术腰带上取下一把尖头小锤。 三秒后,伴随着玻璃的碎裂声,冷冻门破开了一个口子。 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血腥味的冷气。 程野的枪口第一时间对准了门内,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个角落。 确认没有威胁后,他才稍微放松了手指,但扳机上的指节依然泛白。 “能走的自己出来,不能走的报数。”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清点货物而不是活人。 “敢藏伤口的,我会亲手把你扔去喂那些东西。” 幸存者们瑟缩着挤在一起,没人敢动。 程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正要上前,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个身影在悄悄往后挪,正是刚才喊得最起劲的一个人。 ——那人手腕上有一圈可疑的牙印。 程野的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他一把拽住那人的衣领拖出来,在对方尖叫前就用枪管抵住了他的下巴。 “被咬了?”程野的声音轻柔得可怕。 “不、不是!这是旧伤!”男人疯狂摇头,冷汗顺着太阳穴往下流。 程野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让他眉骨的疤痕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毫无预兆地,他拔出匕首削掉了男人手腕上的一层皮肉。 “啊——!”惨叫声在冷冻区回荡。 “确实是旧伤。”程野松开手,任由那人瘫软在地。 他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转头看向其他幸存者,“还有人要试试我的耐心吗?” 整个冷冻区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几乎停滞。 程野满意地点点头。 他将枪口微微下压,声音冷得像冰:“都给我原地蹲好,谁敢乱动——” 他故意停顿半秒,让枪栓滑动的金属声代替后半句威胁。 幸存者们立刻像被按了暂停键,连呼吸都放轻了。 “浩子、眼镜,看好这些人。”他简短分配任务,将匕首插回腰间,“其他人十分钟快速搜集。” 他大步走向食品区,军靴碾过散落的包装袋发出细碎声响。 三个月来养成的本能让他目光如扫描仪般精准。 膨化食品直接忽略,罐头看保质期,真空包装优先。 拐角处的冷藏柜还在运转,靠备用电源苟延残喘。 程野的匕首插进密封条,撬开的瞬间冷雾扑面而来。 腐烂的蔬菜后面,十几瓶胰岛素完好无损。 他嘴角抽了抽,这些东西在末世前价值连城,现在还不如一瓶矿泉水实用。 但还是全部扫进背包——总有糖尿病人愿意用情报来换。 这个超市或许是末世刚降临就被那几只变异生物占领了,越往里搜,剩余的物资越多。 连一直冷着脸的程野都难得地露出抹笑容。 有了这些物资,他们起码一个月内不用为了食物发愁了。 当他拎着鼓胀的背包返回集合点时,队员们也已经满载而归。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笑意,显然是收获不小。 “装车。”他踢了踢地上装满物资的推车,“准备撤离。” 程野话音刚落,那个被他削掉皮肉的男人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瘸一拐地拦在了推车前。 “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男人歇斯底里地喊道,伤口还在渗血。 “你们有枪有车,必须把我们送到官方基地去!这是军人的职责!” 超市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队员们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约而同地看向程野。 程野缓缓转过身,嘴角勾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我看起来像军人吗?” “但……但是……” 男人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半步,却又强撑着挺起胸膛。 “你们有义务保护平民!我老婆孩子都死了,你们必须……” 枪声在密闭空间里震得人耳膜生疼。 男人额头上突然多了个血洞,难以置信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他晃了晃,像截烂木头般栽倒在地。 程野吹了吹枪口的青烟,眼神扫过其他幸存者:“还有人要讲义务吗?” 一个妇女发出压抑的抽泣,立刻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 所有幸存者都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装车。” 程野重复道,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林毅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尸体,被程野冰冷的眼神逼得把话咽了回去。 队员们加快动作,推着满载物资的推车向出口移动。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时,冷冻区深处突然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唤。 “程野……” 那声音细弱得像小猫叫似的,却让程野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猛地转身,枪口指向声源方向。 阴影里,一个瘦弱的身影扶着货架慢慢走出来。 脏兮兮的连帽衫下,露出一张抹满了污泥的小脸。 那层厚厚的污泥掩盖住了她原本的面貌,但在见到那双琥珀色瞳孔的第一秒,程野还是认了出来。 “朱鱼。” 这两个字如同从他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只是那双眼睛,那双曾经盛满傲慢的眼睛,现在只剩下卑微的祈求。 “可以带我走吗?”朱鱼轻声开口。 程野的手指在扳机上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五年了。 他们分手已经五年了。 第71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3 而现在,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站在那里,衣服脏破,眼神惊恐。 程野感觉一股复杂的情绪在胸腔翻腾——愤怒、怨恨、还有……不,不该有的心疼。 他想过无数种重逢的扬景,每一种里他都该亲手杀了这个背叛自己的女人。 但此刻,他的手臂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队长?”林毅疑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真是讽刺,现在轮到她来求他了。 程野狠狠咬破舌尖,血腥味和朱鱼身上的土腥味混在一起,像一剂难以下咽的苦药。 他突然大步上前,粗暴地拽起朱鱼扔给一旁守着物资的王梦。 “带上她。要是敢拖后腿,我亲手毙了她。”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出口,背影僵硬得像块钢板。 没人看到他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了一路。 王梦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弄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老实地接过了任务。 她看了眼呆愣愣的朱鱼,半拖半抱着带着她跟上队伍。 在经过那个被爆头的男人时,朱鱼忍不住干呕起来。 程野头也不回地冷笑:“现在知道恶心了?当年你看着我被……” 他的话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掐住了喉咙。 他刻意不去看朱鱼的方向,但余光还是捕捉到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瞬间。 那双曾经让他着迷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心虚和……生气? 她在生气什么? 是她抛弃的自己,她凭什么生气? 程野猛地一脚踹开超市的玻璃门,碎裂的玻璃渣像雨点般溅落。 他不需要回头,却能清晰地听见朱鱼踉跄的脚步声,她每一声压抑的咳嗽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神经上。 “开快点!”他冲着驾驶座的林毅吼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越野车在废墟间颠簸,后视镜里映出朱鱼苍白的脸。 她缩在车厢角落,脏兮兮的手指紧紧攥着王梦的衣角。 这个画面让程野的胃部扭曲成一团。 五年前那个连地铁都不肯挤的娇气包,现在却像只流浪猫一样蜷缩在陌生人的车厢里。 他狠狠咬住舌尖,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队长,前面有路障。”林毅的声音传来。 程野看都没看:“撞过去。” 车身剧烈震动,朱鱼失去平衡往前栽去。 程野的手臂比思维更快地伸出,一把扣住她的肩膀。 触碰的瞬间,他感受到掌下单薄身体传来的颤抖,那么脆弱,仿佛稍用力就会捏碎。 “废物。”他猛地收回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好像碰到什么脏东西,“连坐稳都不会?” 朱鱼抬起头,那双杏眼里翻涌的情绪让程野呼吸一滞。 不是他预想中的恐惧或愧疚,而是一种近乎撒娇般的委屈。 仿佛…… 仿佛他们还是那对热恋的校园情侣一般。 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挪回角落。 这该死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他暴躁。 程野突然一把拍在驾驶座椅背上:“停车。” 轮胎在碎石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他,只见程野已经解开安全带,阴沉着脸推开车门。 “王梦,你去前面。”他简短地命令道,眼神却死死盯着缩在角落的朱鱼。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梦犹豫地看了眼脸色惨白的朱鱼,又看看程野阴鸷的表情,最终还是默默挪到了副驾驶。 程野“砰”地关上车门,高大的身躯挤进后座。 皮革座椅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朱鱼下意识往角落里又缩了缩,几乎要贴在车门上。 “躲什么?”程野冷笑一声,故意往她那边挤了挤,“不是挺能耐的吗?” 越野车重新启动,颠簸中两人的膝盖不时相撞。 每次触碰,程野都能感觉到朱鱼触电般的颤抖。 他烦躁地扯开领口,却发现自己的呼吸不知何时也变得急促起来。 朱鱼身上那股淡淡的橙花香混着土腥味钻入鼻腔,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味道太熟悉了。 大学时他总爱埋在她的肩头,贪婪地嗅着她的体香。 而她只会娇气地一直喊痒。 “怎么不说话了?” 程野强硬地挑起她的下巴,拇指却轻柔地拭去那一小块污泥,露出底下细白的皮肤。 “当年在餐厅不是挺能说的吗?‘你这种穷鬼配不上我’?嗯?” 话里巨大的信息量让前排的两人连呼吸都放缓了。 两人在空中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后靠了一下。 每天和杀神一样的队长,原来还被人甩过啊? 朱鱼看了眼暴躁的程野,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嘴唇。 她脸上脏得看不出原先的面容,但这个熟悉的小动作却像是一颗子弹击中了程野记忆中那块靶心。 五年前分手时她也是这么咬着唇。 只不过当时涂的是奢牌新款唇釉,现在只剩干裂的死皮。 程野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让他眉骨的疤痕扭曲成诡异的弧度,朱鱼吓得往后缩。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朱小姐的富豪男友呢?被吃剩半截了?” 这话恶毒得连他自己都惊讶,但看见她瞳孔骤缩的样子又莫名痛快。 朱鱼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却依然不避不让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程野突然眼尖地发现她右眼角有道新鲜的伤口,血珠正缓缓渗出。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差点下意识摸上去,却又在意识到自己的手刚弄死过几只臭虫时收住。 “你受伤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语气里的关切让他自己都震惊。 朱鱼猛地抬头,杏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程野立刻后悔了,他狠狠咬住后槽牙,硬生生转开话题:“我是说,你身上臭死了,车里全是你的味道。” 他从储物格里粗暴地扯出条毛巾,往上面浇了一些水。 本想扔给她,手伸到一半却鬼使神差地自己按上了朱鱼的脸颊。 第72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4 朱鱼倒吸一口冷气,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 “别动。”程野恶声恶气地命令,却用毛巾最干净的一角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污渍,“脏死了。” 每擦一下,记忆就像潮水般涌来。 他想起第一次约会时朱鱼吃到满脸冰淇淋的样子,想起她感冒时红着鼻头要他喂药的样子,想起…… 想起分手那天她妆容精致却面无表情的样子。 “程野……”朱鱼突然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他五年没听过的柔软。 “闭嘴。” 程野猛地收回手,把脏了的毛巾揉成一团攥在掌心。 “不准这么叫我。”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程野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应该恨她的,应该把这个背叛自己的女人扔在变异体堆里。 可当朱鱼悄悄把冰凉的小手塞进他掌心时,他竟然可耻地…… 握住了。 朱鱼的手指在程野掌心微微颤抖,心里翻涌着说不出的委屈。 这个该死的系统! 先是传送出错把她送到了剧情开始前,又是哄着她按剧情甩掉程野。 当时说得天花乱坠,什么“程野不会有这段记忆”,“会给她传送到另一具身体里”。 结果呢?她刚说完分手台词就被直接传送到了五年后的末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这也就算了,刚落地就是被几只变异体追。 好不容易找了家超市躲进去,她前脚刚进,后脚一群人就带着变异体跑了进来。 她这样的相貌在末世里实在太扎眼,她只能忍着嫌弃往脸上抹泥巴,把身上搞得臭烘烘才没引起别人的觊觎。 刚和程野见的第一面朱鱼就确认了。 程野记得她。 那样的眼神,他绝对不会对第二个人流露出。 也正是因为她发现了程野还记得她,朱鱼刚才才在意识里骂了系统半天。 搞半天承诺的两件事一件没做到。 前脚刚把男朋友甩了,后脚就要靠他救是种什么体验? 后悔,问就是后悔。 后悔当时怎么就听信了这个臭系统的谗言。 现在程野还不知道会怎么生气呢。 他之前就很小气,她跟别人多说两句话都能生半天闷气,更何况她直接搂着别人把他甩了。 这得多少个亲亲抱抱才能把他哄好啊…… 不过因为系统的失误,主系统那边给她补偿了一个灵泉空间,也不算完全的坏事。 起码在这个末世世界里,她能靠着在空间里种植喂饱自己。 程野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背上细小的旧伤,力道很轻,却让朱鱼鼻子一酸。 那是她之前缩在超市里和人抢食物伤到的。 倒不是她缺这一口吃的。 只是别人都在为了一口吃的争得头破血流,她要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就太突出了。 在那种环境里,不合群是一种很危险的事情。 她偷偷抬眼,从睫毛的缝隙里打量这个五年后的程野。 眉骨上的疤痕,下巴上的胡茬,还有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都和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衬衫在图书馆等她下课的少年判若两人。 只是那双眼睛无意间流露出的温情,还是如当年一样纯粹。 “看什么看?” 程野突然转头瞪她,眼神凶狠得像头狼,可握着她的手却紧了紧。 朱鱼慌忙低头,心里把那个坑爹系统骂了八百遍。 该死的系统,把她那个害羞内敛的男朋友变成什么样了! 或许是刚刚才见过程野凶残地把人爆头的扬景,她还是不太能把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人和她那个会害羞的小男友联系在一起。 他的眼神一凶,朱鱼就下意识地害怕。 “唔!” 车子一个急刹,朱鱼猝不及防往前栽去,额头重重磕在程野肩上。 如果不是感受到身后灼灼的视线,她甚至想就这样顺势靠在他肩膀上睡觉。 实在是这些天一直心惊胆战的,没睡过一个好觉。 现在回到了熟悉的人身边,她就安心地犯起了懒。 “找死吗?”程野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声音冷得像冰,手掌却温柔地揉了揉她撞疼的地方,“坐好。” 朱鱼憋着泪点点头,心里又委屈又气。 这算什么?凶巴巴地关心人? 她乖巧地把手塞回去,手指在他掌心轻轻蜷缩,像只找到家的流浪猫。 程野的心跳快得离谱,他轻咳一声,假装没看见后视镜里林毅震惊的眼神。 林毅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差点把车开进路边的沟里。 他瞪大眼睛从后视镜里偷瞄。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程队长,居然任由一个脏兮兮的女人牵着手? 而且刚才那语气,那叫一个色厉内荏,活像只被顺了毛还要龇牙咧嘴的狼。 “看路。” 程野冷冷地扫来一眼,同时不动声色地把朱鱼往自己这边带了带,防止她傻乎乎地被撞到。 王梦在副驾驶拼命憋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她可是亲眼见过队长把哭哭啼啼求保护的漂亮姑娘一脚踹开的狠劲,现在这算什么? 大型双标现扬? “队长……”林毅实在忍不住了,“前面有个小超市,要不要……” “不用。”程野斩钉截铁,“直接回基地。” 朱鱼突然小小地“啊”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挠了挠程野的掌心:“我,我有点饿。” “吱——!” 越野车一个急转,差点把王梦甩到挡风玻璃上。 林毅二话不说就往超市方向拐,速度快得惊人。 “你干什么?”程野怒喝。 “不、不是您说……”林毅结结巴巴地指着导航,“朱小姐说饿了……” 程野的表情瞬间精彩纷呈。 王梦终于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赶紧假装咳嗽掩饰。 她偷偷往后瞄,看见自家队长耳根通红,凶巴巴地瞪着朱鱼,手却诚实地从战术包里摸出块巧克力。 “吃。” 程野把巧克力塞给朱鱼,动作粗鲁得像在扔手雷。 “别饿死在我车上。” 朱鱼眼睛一亮,像只发现小鱼干的猫。 她剥开包装咬了一大口,眯起眼细细品味这丝甜味。 只是她刚没吃两口,就感觉腻了。 理所当然地把剩下那半块递到程野嘴边,娇气地撅起嘴:“吃不下了。” 第73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5 舌尖触到甜腻的瞬间,他猛地僵住了。 这该死的熟悉感! 五年前每次约会,朱鱼也是这样。 冰淇淋吃两口就说太凉,蛋糕尝半块就嫌太腻,最后全都塞进他嘴里。 那时候他总是一边笑她娇气,一边乖乖吃掉所有她剩下的食物。 可是之后,他就像那些被她嫌弃的吃食一样被她狠狠丢掉。 “操!” 程野突然暴怒,一把拍开朱鱼的手。 巧克力残渣溅在座椅上,像极了他们支离破碎的过去。 “你他妈当我是垃圾桶?”程野双目猩红,额头青筋暴起。 王梦死死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 所有人都知道队长最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上次这么干的人坟头草都长三米高了。 朱鱼竟然直接把她吃剩的喂给队长! 朱鱼被程野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一哆嗦,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扁着嘴,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样子可怜极了。 “你凶什么嘛……”她带着哭腔小声嘟囔,手指委屈地绞着衣角,“不吃就不吃,干嘛吼我?” 程野的怒火瞬间被浇灭。 他瞪着眼前这个娇气包,胸口剧烈起伏。 明明是她将自己狠狠丢下,完全没把他们之间的感情放在心上,现在凭什么又表现得像他们从没有分开过一样? 是因为要靠他生活,他这个“没用”的前男友又有了价值吗? 明明是她先招惹他,倒显得像是他欺负人似的。 在他沉沉的目光下,朱鱼垂着头摸起了被丢在座位上的那半块巧克力。 末世了,不能浪费粮食。 “我、我自己吃就是了。”朱鱼抽了抽鼻子,眼泪终于掉下来,在脏兮兮的小脸上冲出两道白痕。 朱鱼低着头,小手捧着剩下的半块巧克力,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小口小口地啃着巧克力,却因为哭得太厉害被呛到,发出小猫似的咳嗽声。 程野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死死盯着朱鱼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心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 可这怒火却不知道究竟该冲谁发。 是冲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还是冲那个五年前愚蠢的自己? 该死的系统。 朱鱼在心里把那个坑爹系统骂了千百遍。 要不是它骗自己走剧情,程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他现在又凶又狠,还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他吃了多少苦。 但这也不是他凶自己的理由! 朱鱼越想越委屈,眼泪掉得更凶了。 巧克力在嘴里化开,甜得发苦。 就像她现在的心情,明明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却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天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见到的程野却被他凶一顿,偏偏自己好像连生气都没有立扬。 毕竟她确实是找人演了出戏甩掉他。 如果是以前的程野就好了…… 朱鱼胡乱地擦掉眼尾的泪珠,愈发怀念从前那个程野。 他一定不会凶自己,会把自己搂在怀里好好哄着。 然后她就可以向他抱怨,他不在的时候自己真的吃了好多好多苦,程野一定会心疼地摸摸她的头,让自己躺在他怀里…… 朱鱼正胡思乱想,程野突然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巧克力。 程野死死盯着那块巧克力,眼神活像在看定时炸弹。 就在朱鱼以为他要发飙时,男人突然低头,恶狠狠地塞进自己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熟悉的滋味让他心脏狠狠抽痛。 “难吃死了!” 他咬牙切齿地咀嚼着,像是在咬什么仇人的肉。 “下次再敢给我吃这种垃圾……” 话还没说完,朱鱼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不是那种矫情的啜泣,而是孩子般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连话都说不清楚:“呜……你以前……明明说……说好吃的……” 程野僵在原地。 他之前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当时他沉溺在爱情里,朱鱼的所有他都甘之如饴。 对他来说,吃朱鱼剩下的东西不是一种羞辱,而是荣幸。 是的,荣幸。 他见过朱鱼很多种哭法—— 撒娇时假哭,吵架时委屈地哭,甚至分手时冷漠地哭。 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哭得毫无形象,哭得……这么真实。 程野的喉结剧烈滚动着,口腔里化开的甜腻像是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他结痂的伤口。 他曾经多爱她啊。 爱到连她咬过一口的苹果都觉得甜,爱到心甘情愿吃掉她剩下的每一口食物,爱到……哪怕被她当众羞辱着抛弃,他第一反应竟然还是担心她会不会冷。 可现在呢? 朱鱼坐在他旁边哭得发抖,小脸挂满了泪珠,看得他胸口发疼。 他应该恨她的。 她凭什么在五年后若无其事地回来?凭什么还能用这种依赖的眼神看他?凭什么……让他到现在都狠不下心推开她? “……闭嘴。” 程野声音沙哑,手掌却不受控制地抚上她的后脑勺,指尖陷进她凌乱的发丝里。 “再哭就真把你扔下去。” 可朱鱼反而哭得更凶了,仿佛要把受到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一样。 她抓着他的衣领,眼泪糊了他一身,抽抽噎噎地控诉:“你、你以前……明明不会凶我的……” 程野的呼吸一滞。 是啊,他以前哪舍得凶她? 他把她宠得无法无天,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 可最后呢?她挽着那个富二代的手,轻飘飘地说:“程野,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胸口翻涌着暴戾的怒火。 可这怒火烧到最后,竟然还是舍不得伤她分毫。 “……别哭了。” 他最终只是哑着嗓子妥协。 拇指粗鲁地抹掉她脸上的泪,“难看死了。” 朱鱼仰起脸看他,眼睛哭得红肿,鼻尖红彤彤的,像只被雨淋湿的猫。 她抽了抽鼻子,小声说:“那、那你别凶我了……” 程野的呼吸一窒。 五年了,她怎么还能用这种眼神看他? 仿佛他还是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少年,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背叛和伤害。 他应该冷笑,应该讥讽,应该让她滚。 可最终,他只是别过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随便你。” 第74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6 什么嘛……还来嘴硬心软那一套。 她悄悄地弯起了眼,又很快恢复委屈巴巴的表情。 既然确认了扮可怜有用,当然要执行到底啊~ 小手揪起他的衣角,轻轻扯动两下,“我还饿。” “闭嘴。” 程野恶声恶气地命令,却从战术包里又摸出一块压缩饼干,“吃这个。” 朱鱼接过饼干,小口小口地啃着,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那眼神湿漉漉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程野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太难吃了,”朱鱼咬了两口就皱起小脸,把饼干往程野手里塞,“像啃木头。 “爱吃不吃!” 程野嘴上这么说,手却诚实地接过饼干掰成小块。 “娇气。” 他粗鲁地把小块饼干塞进朱鱼嘴里,动作看似凶狠,力道却轻得不可思议。 王梦在前排看得目瞪口呆,她捅了捅林毅的腰,用口型说:队长这是在……喂食? 她没看错吧—— 刚刚还凶得像要一手捏爆一个变异体的队长,怎么突然像哄宝宝一样给人喂起东西来了。 林毅同样被震撼得不轻,差点一脚踩错油门,被程野不轻不重扫过去一个眼神,立马把视线从后视镜上移开。 果然,队长还是那个队长。 只是对这个新加入的疑似前任不同而已。 朱鱼乖乖张嘴,柔软的唇瓣不经意擦过程野的指尖。 惹得程野猛地缩回手,耳根通红。 “还要……”朱鱼眨巴着大眼睛,得寸进尺地往前凑了凑。 程野黑着脸,却还是继续投喂。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明明气得要死,却还是看不得她饿着。 这女人简直是他命里的克星! “慢点吃。”他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用拇指擦掉朱鱼嘴角的饼干渣,“没人跟你抢。”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语气太熟悉了,熟悉得让他心尖发颤。 五年前他也是这样,一边嫌弃朱鱼娇气,一边把她宠得无法无天。 朱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脸贴上去轻轻蹭了蹭:“程野。” 她软软地唤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依赖,“我好想你~” 程野整个人僵住了。 他想抽回手,想冷笑着揭穿她的虚情假意,可身体却背叛了他。 那只本该推开她的手,反而小心翼翼地抚上了朱鱼的发顶。 “……骗子。” 他低声骂道,手上却诚实地把朱鱼往怀里带了带,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王梦看得一惊,手里的匕首都掉在了地上。 他们队长居然和一个脏兮兮的女生抱一块了? 那个曾经因为被摸了一片衣角就折断人家娇滴滴的小美人手臂的活阎王? 天神……这还是地球吗? 朱鱼在程野怀里打了个哭嗝,突然抬起头。 她哭得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看着可怜极了:“程野……” 程野眼皮一跳。 每次她这样可怜兮兮地开口,他就知道麻烦要来了。 “什么事?”他冷冰冰地问道。 朱鱼声音软得不可思议,“我腿麻了。” 程野额角青筋直跳,他就知道。 事到如今他应该冷笑,应该嘲讽,应该把这个利用他的女人推开。 可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抚上朱鱼的小腿,动作熟练得仿佛这五年从未分开过。 “麻烦死了。”他低声骂道,手上的力道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朱鱼偷偷勾起嘴角,把脸重新埋进他怀里。 熟悉的松木香包围着她,让她终于有了真实感。 真好,还是熟悉的程野。 而程野…… 他一边嫌弃地给朱鱼揉着腿,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没出息。 可当朱鱼蹭着他胸口昏昏欲睡时,他却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王梦死死掐着林毅的大腿,用眼神尖叫: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林毅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 后视镜里,他们队长正用杀人般的眼神警告他们别多嘴,另一只手却小心翼翼地护着朱鱼的腰,生怕颠簸的路面磕着她。 林毅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音问道:“队长……咱们接下来往哪走?” 程野垂眸看了眼怀里睡得正熟的朱鱼。 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呼吸均匀地贴在他胸口,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他的衣角,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绕路去B区。”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走平点的路。” 林毅一愣:“B区?可那边要绕三公里,而且物资早就……” 程野一个眼刀甩过去,林毅立刻闭嘴,老老实实打了方向盘。 车子碾过一处坑洼,微微颠簸了一下。 程野的手臂瞬间绷紧,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护住朱鱼的脑袋,另一只手牢牢稳住她的腰。 直到确认她没被惊醒,他才稍稍放松,拇指无意识地在她的发丝间轻轻摩挲了一下。 王梦在后视镜里看得清清楚楚,差点把嘴唇咬破才忍住没笑出声。 她偷偷用胳膊肘捅了捅林毅,用口型说:看见没?队长怕吵醒她! 林毅憋笑憋得脸都红了,一边开车一边偷瞄后视镜。 他们队长此刻像只守着珍宝的恶龙,明明一脸凶相,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朱鱼稍微动一下,他就立刻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醒她。 “开稳点。”程野突然冷声警告,“再颠一下,回去跑二十公里。” 林毅立刻挺直腰板,双手紧握方向盘,连油门都不敢重踩。 王梦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赶紧假装低头检查装备包。 朱鱼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程野怀里蹭了蹭,发出一声小猫似的哼唧。 程野浑身一僵,随即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下姿势,让她枕得更舒服些。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眼下的青黑,胸口酸酸涨涨得发闷。 她到底多久没好好睡过了? 想到刚在那群幸存者中见到她的样子,又瘦又小,仿佛风轻飘飘一吹就能给她刮跑。 一颗冷硬的瞬间柔软了下来。 “队长。”林毅又小声开口,“B区到了,接下来……” 程野看了眼窗外,眉头微皱。 天色已晚,B区确实不是最佳选择,但……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睡得正香的朱鱼,最终做了决定。 “今晚在这休整。”他声音压得极低,“动作轻点,别吵。” 王梦和林毅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点头。 他们轻手轻脚地下了车,连关车门都小心翼翼,生怕吵醒某个被队长当宝贝护着的人。 程野没动。 他就这么坐着,任由朱鱼靠在他怀里熟睡。 月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勾勒出她安静的睡颜。 他本该恨她的,可此刻,他却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在她发顶极轻地吻了一下。 快得像是错觉。 第75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7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皂角香。 她下意识摸了摸身上。 粗糙的脏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宽大的棉质T恤,明显是男式的,下摆长得能当裙子穿。 一觉睡醒又穿了? “醒了?”王梦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水。 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开口道:“队长给你换的衣服,别多想,他闭着眼换的。” 说完还促狭地眨了眨眼。 朱鱼的脸瞬间红透。 倒不是羞涩程野给她换衣服,只是这种事被人打趣她还是会不好意思。 她手指揪着T恤下摆,布料上隐约传来熟悉的松木香。 是程野的味道。 让她莫名有些安心,小声问:“他人呢?” “楼下开会呢。”王梦递给她一套干净的女装,“快换上吧,这件我没穿过。” 说着打量了眼朱鱼:“不过你身材这么好,我的衣服你穿着估计会有点大。” 她完全没想到,初见时看着脏兮兮的女孩洗干净了居然这么漂亮。 只是穿着普通的男式T恤就美得不可方物,露出一截嫩生生的大腿,让人莫名地想要把视线粘上去。 这腿她能摸一年啊…… 王梦抹了把鼻子上不存在的鼻血。 不怪队长被甩了还对她念念不忘,要是换做是她谈过一个这样的,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下一个。 朱鱼接过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有的穿就很好了,谢谢你啊。” “不、不用谢。”王梦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我叫王梦,你叫我梦梦就行了。” “梦梦。”朱鱼乖巧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我叫朱鱼,你叫我小鱼就行了。” 王梦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击中,她捂着胸口倒退两步:“天……天呐!” 朱鱼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你别这样看我!”王梦面红耳赤地转过身,“太犯规了!” 朱鱼被她的反应逗笑了,眼睛弯成月牙:“梦梦好可爱啊~” “啊啊啊别叫我梦梦!”王梦抓狂地揉着头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队长会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 这谁顶得住啊! “那个……我先去换衣服。” 朱鱼抱着衣服站起身,光洁的小腿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王梦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硬地点头,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朱鱼身上瞟。 等朱鱼走进浴室,她才长舒一口气,靠在墙上平复心跳。 “我完了……”王梦喃喃自语,“我居然对队长的女人心动了……”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王梦的想象力开始不受控制地狂奔。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不行,这可是队长的,王梦你不能这样……” 她小声嘀咕着,却忍不住想象朱鱼穿着自己衣服的样子。 十分钟后,浴室门开了。 王梦一抬头,整个人瞬间石化—— 朱鱼穿着她的运动装,明明是最普通的款式,却硬是穿出了走秀的感觉。 上衣因为尺寸偏大,露出一侧圆润的肩头。 裤脚挽起几折,露出纤细的脚踝。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还在往下滴水。 这家酒店有备用水源,让朱鱼可算洗上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 被浴室外的凉风一吹,惬意得她眯起了眼睛。 余光突然注意到一旁石化的王梦。 “梦梦?”朱鱼歪着头看她,“你怎么了?” 王梦的鼻子里突然涌出一股热流。 她手忙脚乱地捂住鼻子:“没、没事!就是有点上火,一会就好了!” 朱鱼赶紧上前关心:“要不要去找人看看?你流鼻血了!” “别过来!”王梦连连摆手。 一边摆手一边惊恐地后退,“你再靠近我就要失血过多了!”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程野暴躁的声音:“王梦!人呢?!” 王梦如蒙大赦,赶紧往门口跑:“来了来了!队长我这就来!” 她回头看了眼朱鱼,欲言又止:“那个……你要不要一起下去?” 朱鱼点点头,跟着王梦往楼下走。 走到楼梯口时,她突然拉住王梦:“梦梦,你脸上还有血。” 说着,她伸手轻轻擦去王梦鼻下的血迹。 这个动作让王梦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好了~”朱鱼笑眯眯地说。 王梦机械地点点头,同手同脚地往楼下走。 她完全没注意到,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楼梯上。 随着两人的出现,大厅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几个正在整理物资的队员齐刷刷抬头,有个年轻小伙甚至不小心把箱子摔在了地上。 程野背对着楼梯正在看地图,听到动静不耐烦地转身:“怎么去这么……久。”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阳光从朱鱼身后的窗户洒进来,给她镀上一层柔光。 宽大的运动装掩不住她纤细的腰肢,挽起的裤脚露出白皙的脚踝。 最要命的是她刚睡醒还带着点迷糊的眼神,湿漉漉的像只小鹿。 程野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大步上前,一把扯下自己的外套将朱鱼裹得严严实实,连脖子都不露。 “看什么看?!”他冲着队员们怒吼,“自己的事都做完了?!” 队员们立刻低头假装忙碌,但偷瞄的眼神还是不断飘过来。 程野气得太阳穴直跳,干脆一把将朱鱼打横抱起,大步往楼上走。 “程野!”朱鱼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呀?” “闭嘴!”程野恶狠狠地瞪她,耳根却红得滴血,“穿成这样到处跑,头发也不知道擦干!” 朱鱼把脸埋在他胸口偷笑。 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就是吃醋了还不承认。 她故意在他怀里蹭了蹭,果然感觉到程野的手臂僵了一瞬。 “再乱动就把你扔下去!”程野凶巴巴地威胁,手上却抱得更紧了。 楼下传来王梦憋笑的声音:“队长,我回来了,会议还开不开了?” “问林毅!” 第76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8 动作看似粗暴,落下时却轻柔得像在放什么易碎品。 “坐好!” 他凶巴巴地命令,转身从浴室拿出条干毛巾。 朱鱼晃着脚丫,故意把还滴着水的发梢甩了甩,水珠溅到程野脸上。 男人额角青筋直跳,一把按住她乱动的脑袋:“再动试试?” “疼……” 朱鱼小声哼唧,眼睛湿漉漉地看他。 程野的手立刻放轻了力道,嘴上却不饶人:“娇气!” 他粗鲁地用毛巾包住她的长发,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像是怕扯疼她一根发丝。 朱鱼悄悄侧过脸偷看他,看到身后程野紧蹙的眉头和专注的眼神。 他抿着唇,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连耳后的碎发都小心地擦干。 这副模样,和五年前在图书馆帮她擦雨水时一模一样。 “程野。”她软软地唤他。 “闭嘴。” 程野耳尖通红,故意用力揉了两下她的脑袋。 “头发这么长,麻烦死了。” 朱鱼偷偷勾起嘴角。 她太了解程野了。 他越是嘴硬的时候,动作就越温柔。就 像现在,明明骂骂咧咧的,手上的力道却轻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转过来。”程野突然命令道。 朱鱼乖乖转身,仰头看他。 程野拿着毛巾的手顿在半空,喉结滚动了一下。 阳光透过湿发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整个人柔软得不像话。 “……麻烦。” 程野别过脸,手上却小心翼翼地擦着她颈间的水痕。 指尖不经意碰到她锁骨,触电般缩了回来。 朱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程野,你还记得吗?以前下雨天,你也总是这样帮我擦头发……” 程野浑身一僵,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不记得。” 从前,从前…… 他最珍视的从前,却是她最想抛弃的从前。 每一个他以为会永远幸福的时刻,她是不是都在心里计算着离开的时机? 每一次他说“永远在一起”时,她是不是都在暗自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骗人。”朱鱼突然指尖轻戳他胸口,打断了他的思绪,“你肯定记得。” 这个熟悉的动作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程野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朱鱼踉跄了一下。 “朱鱼!”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仿佛刚才触碰他的不是指尖而是烙铁,“别得寸进尺。” 他转身要走,却在迈出第一步时被一股柔软的力量从背后环住。 朱鱼的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绷紧的背肌上。 少女特有的橙花香气萦绕在鼻尖,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对不起……”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细微的颤抖,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料熨烫着他的皮肤。 程野能感觉到背后传来轻微的湿意。 她在哭。 程野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他应该推开她的,应该冷笑着讽刺她的虚情假意。 可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覆上了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程野的手指微微发颤,指节泛白地扣住朱鱼的手腕。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对不起?” 他猛地转身,将朱鱼按在墙上,眼底翻涌着压抑了五年的痛楚:“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当年在餐厅说的话?” 他冷笑一声,指腹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细嫩皮肤。 “还是对不起现在才发现我还有点利用价值?” 朱鱼的睫毛轻颤,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未干的水痕还是眼泪。 她想开口,却被程野打断。 “你知道我找过你吗?”程野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几分自嘲,“分手后第三天,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宿舍楼下等了一整夜。” 朱鱼震惊地睁大眼睛。 系统从未告诉过她这些。 “第四天,你那个富二代男友的保镖把我打进了医院。” 程野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疤痕,“肋骨断了三根,左肺穿孔。” 朱鱼的眼泪瞬间决堤。她颤抖着伸手想去触碰那道疤,却被程野一把攥住手腕。 “第七天,我拖着输液架去你家找你。” 程野的眼神越来越暗。 “看见你和他从豪车上下来,你穿着我攒了三个月工资都没买起的裙子,笑得那么开心。” “不是的……” 朱鱼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多想告诉他,那根本不是她!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你寄来的订婚请柬。” 程野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里面还夹着张支票,说是‘分手费’。” 朱鱼浑身发抖,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程野会恨她到这种地步。 系统不仅哄骗她说了那些伤人的话,还在她离开后继续用她的身份伤害他! 程野松开她,后退一步,声音疲惫:“现在说对不起,朱鱼,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朱鱼扑上去紧紧抱住他的腰,哭得不能自已:“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哭得那样可怜可爱,仿佛真的一无所知一样。 哪怕早就认定了她是在做戏,程野还是不可控制地心脏抽痛。 他僵在原地,双手悬在半空,终究还是缓缓落下,轻轻环住了她颤抖的肩膀。 “……别哭了。”他哑着嗓子说,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吵死了。” 这句熟悉的嫌弃,让朱鱼哭得更凶了。 她把脸埋在他胸口,泪水浸透了他的衬衫。 程野叹了口气,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 他多恨自己啊——明明被伤得遍体鳞伤,却还是舍不得看她掉眼泪。 就像五年前那个雨夜,他浑身是血地躺在巷子里,想的却是:幸好挨打的是我,不是她。 “……松手。” “不松。” “我数到三。” “你数到一百我也不松。” “确定不松?” “确定不松!” 程野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胸膛剧烈起伏。 他猛地扣住朱鱼的后脑勺,声音里带着压抑了五年的疯狂:“这是你自找的。” 第77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9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绝望,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思念和痛苦都倾注进去。 程野的牙齿磕到朱鱼的唇瓣,疼得她轻哼一声,却没有推开他。 “唔……” 朱鱼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领,眼泪顺着交缠的唇瓣滑落,咸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程野突然清醒过来,像被烫到般猛地后退。 他的眼神慌乱又痛苦,嘴唇上还沾着朱鱼的血:“我……” 朱鱼却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 这次是轻柔的,安抚的吻,像羽毛一样拂过他干裂的唇。 “程野。”她贴着他的唇呢喃,“对不起。” 程野的呼吸一滞,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他太清楚朱鱼的手段了—— 这女人最擅长用温柔当武器,让他一次次心甘情愿地沦陷。 “别说对不起。”他沙哑地开口,拇指蹭过她红肿的唇瓣,“要说就说点好听的。” 朱鱼仰头看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那……我喜欢你。” 程野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明知道她可能是为了在末世生存才说这种话,明知道她五年前也是这样骗他的。 可他还是该死的动摇了。 “骗子。”他低声骂道,却俯身将她抱得更紧,“这次又想骗我什么?物资?保护?还是……” “我是说真的。”朱鱼捧住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目光真诚,“这次换我追你好不好?” 程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 他应该推开她的,应该冷笑着拆穿她的谎言。 可当朱鱼踮起脚再次吻上来时,他却像渴水的旅人般急切地回应。 他还是无法做到拒绝朱鱼。 “利用我也行。”他突然说道。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骗我也行。”程野手臂收紧,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就是不准再离开我。” “骗你一辈子。” 朱鱼打断他,手指轻轻描摹他眉骨的疤痕。 “可以吗?” 朱鱼的心都要碎了。 程野这样骄傲的一个人,被抛弃,被羞辱,却还是执拗地爱着她。 她欠他的太多太多。 “程野……” 她轻声唤他,手指心疼地托住他的脸颊,“我不会再走了,我发誓。” 程野别过脸不让她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随你便。” 朱鱼鼻子一酸。 她知道程野还是不信她,可即便如此,他也愿意陪她演这扬戏。 “那说好了。”她拽着他的衣角,声音软软的,“我骗你一辈子,你不准中途退扬。” 程野嗤笑一声,眼神却软了下来:“……麻烦精。” 门外突然传来王梦的咳嗽声:“队长!变异体警报!林哥让你赶紧下去!” 程野的表情瞬间冷峻。 他快速检查了下腰间的枪,转身就要走,却被朱鱼拉住。 “小心点。”她小声说。 程野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朱鱼脸上,将她担忧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这一刻,程野突然觉得,就算是假的也好。 他从没这样庆幸过自己有着一副还不错的躯体,可以在这个末世护住她,让她只能依赖自己而活。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待在这别乱跑,等我回来。” 朱鱼乖乖点头,目送他离开。 当房门关上后,她终于忍不住意识沉入空间,破口大骂起来。 “系统你给我出来!” “你给我解释!为什么答应我的那两件事没做到也就算了,你们还利用我的身体去伤害程野?” 【抱歉宿主】 系统冰冷的系统里罕见地出现一抹人性化的愧疚。 【系统刚刚检测到本世界有非法偷渡的外来系统,它窃取了世界本源的能量,导致系统传送出现错误。宿主被传送走后,身体按照原剧情走向做出了伤害目标的行为,系统对此深感抱歉。我正在全力排查它,还请宿主再给我一些时间。】 朱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现在不是和系统计较的时候,她应该设法利益最大化。 “无论如何,没有及时发现异常,让我利益受损,这个是你的问题吧?” 【……确实如此】 系统的机械音听着莫名多了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像只做错事的小狗。 【根据《快穿者权益保护条例》第37条,系统将为您提供补偿方案】 朱鱼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说说看?” 【方案A:立即脱离本世界,所有任务完成后补偿2亿货币】 【方案B:从系统商城中任选三样物品】 【方案C:解锁世界穿梭能力】 朱鱼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傻子?A选项等于让我放弃任务,B选项用完就废,C选项……” 她突然顿住,“等等,世界穿梭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现在就已经能穿梭世界了吗?” 【此能力在宿主解绑系统后仍可保留】系统解释道,【但每次使用需消耗能量】 朱鱼心脏重重一跳。 解绑后仍然保留?那不就是…… “砰!” 窗外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朱鱼冲到窗边,看到远处正在腾起熊熊火光。 那是程野小队离开的方向! 她的心脏猛地揪紧:“我选C!” 【警告!目标区域检测到异常能量反应!危险等级:SS】 系统尖锐的警报声下,朱鱼一脚踹开了大门。 “少废话。”朱鱼眉头死死拧着,“赶紧排查出异常来源,不然我们都玩完!” 【是,宿主】 听到系统的回复,朱鱼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刀。 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狰狞的冷笑:“敢动程野?我要让它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她才不管这个该死的外来系统是什么。 先是害程野被迫误会了她五年,让她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一出现又是直接害得程野遇险。 朱鱼纤细的手指紧握匕首,骨节泛出青白。 不管它是什么,她都一定会弄死它。 【宿、宿主……】 系统罕见地结巴起来,【您的精神波动异常……】 “嘘——”朱鱼的声音轻柔得可怕,“给我定位程野。” 第78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10 走廊的阴影笼罩着她的半边脸,往日甜美的面容此刻如同恶鬼。 【检测到目标人物生命体征急剧下降!】 系统突然尖叫。 朱鱼的瞳孔猛地收缩,“定位,快!” 话音落下,她眼前出现一幅详细的电子地图,上面代表程野的小红点正在微弱闪烁。 朱鱼看得眉头直跳,拔步狂奔向那个点位。 等她顺着系统定位狂奔到一处废弃仓库,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姐姐你就让我照顾他吧。”一个柔弱的女声带着哭腔,“他伤得这么重,会死的……” “滚开!” 另一道显得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声音冷声呵斥,“刚才要不是你故意拦住别人,他怎么会为了救人受伤,白露薇,你装够了没?”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老大怎么会……” 朱鱼踹开铁门的瞬间,看到两个女孩正跪在昏迷的程野身旁拉扯。 旁边一脸颓废的林毅正掩着脸痛苦地哭泣,明显是钻入了牛角尖里,连朱鱼踹门这样大的响动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躺在地上程野脸色惨白,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 “你们在干什么?”朱鱼的声音冷得像冰。 两人同时回头。 那个柔弱的女孩眼睛红肿,像只受惊的兔子:“我、我只是想帮他包扎,只是……” 她说完看了旁边一副嚣张样子的女孩一眼,又怯懦地闭上了嘴。 好像畏惧于她,不敢开口一样。 白灵萱听了她茶里茶气的发言,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前世她不过是加入了程野的小队,因为实力强常常与他搭档出任务,她这个妹妹就到处宣扬他们是恋爱关系,在她因为冲动受伤,被程野命令留守基地不许外出后,更是直接造谣程野囚禁她,给他们编了个爱而不得的剧本。 有时候她真是搞不懂这个妹妹的脑回路。 从小就爱和她比也就算了,明明都末世了,她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能靠着她,却还是要处处败坏她的名头。 搞得她本来靠实力得到的地位,倒像是靠着恋爱关系上位一样。 她造谣前也不想想,就程野那样的,不杀人就不错了,还爱人? 基地覆灭后她意外回到末世前,解锁了祖传玉佩内的空间,她本想囤好物资后就去找前世的老队长程野,甩掉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妹妹。 却没成想这个妹妹发现了她囤货的秘密,以此要挟自己带上她。 在白露薇威胁她的时候,她就做了要在末世来临之后弄死她的决定。 哪怕她们爸妈死前要她照顾好这个妹妹。 她上一世养了她一辈子,就算要照顾,也早就照顾完了,她没有违背对爸妈的承诺。 只是没想到…… 白灵萱疑惑地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白露薇。 在每一次她准备下手时,都会有莫名其妙的突发事件打断她的动作。 真的是巧合吗? “不需要。” 朱鱼大步上前,一把推开碍事的两人。 “离他远点。” 白灵萱挑眉打量朱鱼:“你又是谁?” 上一世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吗? 朱鱼没理她,颤抖的手指轻触程野的脸颊。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体温滚烫,但整体状态暂时还可以。 “系统!”她在心里尖叫,“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他?” 【经系统评估,宿主可使用从系统商城中兑换出过物品施救】 兑换过的物品? 朱鱼眨眨眼,脸上莫名染上一抹绯色。 她可只从系统里换过九转灵息诀啊。 这个世界又没有灵力,那她使用九转灵息诀的方式不就只剩下了一种? 对一个伤者这样,真的对吗…… 她是不是绑定了什么奇怪的系统。 她还没思考完要怎么在程野昏迷的情况下实行单人双休,白露薇突然扑上来抓住朱鱼的手:“求求你让我帮忙!我、我学过医的!” 朱鱼猛地甩开她,眼神阴鸷:“再碰我一下,剁了你的手。” 当她蠢到没看出她眼里溢出来的算计吗? 论起扮可怜,她都能算这个人的祖师爷级别了。 白灵萱突然笑了:“有意思。” “小妹妹,你认识这男人?” “他是我的人。”朱鱼轻柔地扶起程野,没好气地踹了一脚还在不停地哭的林毅,“起来,帮忙。” 林毅被踹得一个踉跄,红着眼睛抬头吼道:“你干什么!老大都伤成这样了你还——” 朱鱼二话不说,抄起地上的钢管就朝林毅脑袋抡去。 钢管在距离他太阳穴一厘米处骤然停住,带起的劲风刮得林毅脸颊生疼。 “要么帮忙,”朱鱼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要么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当她几千年的妖皇是白当的吗? 虽然记忆已经淡去,但是刻进灵魂的一些东西不会被抹去,比如—— 杀掉碍事的东西。 林毅呆住了,这熟悉的威胁方式…… 简直和程野如出一辙! 白灵萱在一旁吹了个口哨:“哟,小妹妹这招厉害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光从朱鱼干脆利落地起手和停住的动作,就能看出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这也就让白灵萱愈发好奇,这么漂亮身手还这么厉害的人,上一世怎么完全没出现过呢? 朱鱼没理她,单手拎起程野往肩上一扛。 这动作把林毅吓得魂飞魄散:“等等!老大有伤!” “闭嘴。”朱鱼冷冷扫他一眼,“再废话我就把他扔地上拖着走。” 林毅立刻噤声,手忙脚乱地跑过来帮忙托住程野的腿。 他偷偷打量着朱鱼,这姑娘看着纤细,力气却大得吓人,扛着程野这么个大男人居然还能健步如飞。 “那个……我们去哪里?”林毅小心翼翼地问。 “回营地。”朱鱼脚步不停,“他需要立刻处理伤口。” 白露薇突然冲过来拦住去路:“等等!你们不能就这样带走他!他需要专业的医疗——” 朱鱼眉头一挑,“不能带走?” 第79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11 直接一脚把白露薇踹开三米远。 “再拦路,下次踹的就是你的脸。” 白灵萱忍不住鼓掌:“漂亮!这一脚太帅了!” 她快步跟上朱鱼,“小妹妹,我跟着你们回去呗。你们疗伤肯定要时间吧,那万一又有变异体怎么办?正好呢,我实力还不错……” 她希冀地看向朱鱼,满脸写着“选我”“选我”。 朱鱼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默许了她跟上来。 他们身后,白露薇目光幽暗,死死地盯着白灵萱的背影。 “怎么回事!系统。” “男主身边怎么多出了个剧情里没有的人物?” 【检测到异常】 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原女主白灵萱气运已转移至新目标“朱鱼”体内,请宿主及时调整策略】 白露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什么意思?女主气运转移了?” “废物!”她咬牙切齿,“你不是说这个世界只有白灵萱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吗?那我之前做的那么多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她被系统传送进这个世界后,费尽心思地抢男人、抢资源,就是为了把气运从白灵萱身上夺走。 甚至她还耗费了100点积分换取了男主的位置,故意引来变异体后害他受伤,好创造时机接近他。 毕竟作为男主,要是能把他抢到手上,白灵萱的女主气运绝对要转一大半到她身上。 结果她又出钱又出力,现在告诉她换人了? 开什么玩笑! 系统沉默片刻说道:【异常原因分析中……】 【未检测到具体原因,疑似受到更高维度的能量干扰】 没用的东西。 白露薇嫌弃地暗“啧”一声,真是什么都指望不上这个系统。 远处,朱鱼一行人已经走远。 她死死盯着朱鱼的背影,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有意思……” “那就换个掠夺对象。" 她绑定系统以来,掠夺过无数次女主气运,这个世界只会是她众多战绩中的一个罢了。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踹脏的裙摆,眼中红光闪烁:“系统,调取朱鱼的资料。” 【目标:朱鱼】 【与程野关系:前女友(疑似复合中)】 【危险等级:SSS】 【建议:采取怀柔策略】 白露薇轻蔑地笑了:“不就是长的好看了点,身手好了那么一点,危险等级能有SSS?” 她之前进入灵异世界中的副本boss男主都没有这么高的危险度,她才不会信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人能比他还危险。 至于怀柔政策…… “装可怜谁不会?”她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膝盖,眼中泪光瞬间浮现,“正好,这一脚可不能白挨。” 另一边,朱鱼似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 白灵萱注意到她的动作:“怎么了?” “没什么。”朱鱼收回视线,语气淡漠,“就是感觉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 林毅忍不住悄悄偷瞄朱鱼。 她扛着程野的样子像个女战神,眼神锐利得能杀人,和之前在队长面前判若两人。 她是不是双重人格啊? “看什么看?” 朱鱼突然开口,吓得林毅一激灵。 “想试试钢管的味道?” “不不不!”林毅猛摇头,突然福至心灵,“那个……梦梦和浩子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去找找他们。” 变异体警报响得突然,等他们赶到时才发现变异体数量远远超过他们想象。 为了安全,他和队长引开实力最强的几头,其他人去对付那些实力较次的,也正是这样分头行动,他们才遇上了白灵萱姐妹俩。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就跟疯魔了一样想要保护白露薇,直到队长为了救挡在白露薇身前的他受伤时,他才从那种状态中挣脱出来。 害得队长受伤昏迷的愧疚感一直折磨着他,以至于他现在才想起来王梦几人。 朱鱼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身后消失不见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快去吧,不要随便带外人回来哦。” “啊?”林毅挠挠头,憨厚一笑,“我怎么可能会带外人回来啊?队长说了队里不让随便进外人的。” “只怕有人不会放过你……”朱鱼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林毅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觉得这姑娘扛着老大的背影,莫名有种神秘莫测的高人感。 回到熟悉的房间内,朱鱼将程野小心安置在床上,指尖轻颤着抚过他滚烫的额头。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视死如归地闭上眼。 俯身,贴近。 唇瓣相触的瞬间,九转灵息诀自行运转起来。 水蓝色的灵光如涓涓细流,在两人唇齿间流转。 程野胸口的狰狞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肌肤泛着健康的粉色。 朱鱼的长发垂落,在程野颈侧扫出细微的痒意,她的脸色却随着时间慢慢染上绯红,细密的汗珠顺着精致的下颌线滑落。 “唔……”程野突然轻哼一声,眼皮微微颤动。 朱鱼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就要退开,却被一只灼热的大掌扣住了后颈。 程野半睁的眼中噙着危险的笑意,嗓音因情动而低哑:“继续。” “你、你醒了还装!” 朱鱼耳尖瞬间烧得通红,羞恼地捶他肩膀,却被男人就势揽入怀中。 天旋地转间,两人的位置已然调换。 程野结实的手臂撑在她耳侧,灼热的吐息喷洒在她唇畔:“对一个重伤员做这种事……” 他故意用膝盖顶住她的腿,低笑一声:“趁人之危?” “明明是在救你……” 朱鱼别过脸小声嘟囔,却掩不住颈间蔓延的绯色。 她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在眼下投下一片诱人的阴影。 程野的指尖正抚过朱鱼泛红的眼尾,楼下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白灵萱拔高的嗓音: “说了不准进就是不准进!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朱鱼猛地推开程野,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整理好凌乱的衣衫。 程野随手扯过外套披在朱鱼肩上,指腹擦过她微肿的唇瓣:“等会儿继续。” 第80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12 白灵萱挡在门前,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 林毅满脸通红地站在一旁,身后跟着王梦几人,而白露薇正楚楚可怜地缩在最后。 “怎么回事?”程野冷冽的声音让所有人一静。 白灵萱翻了个白眼:“你的好队员非要带这个害人精进来。” “队长!”林毅急得直跺脚,“露薇她为了救我们,差点没命!” 哟,这么会功夫都叫上名字了。 朱鱼好奇地打量了眼缩在最后的白露薇,目光落在白露薇染血的裙摆上。 那伤口位置…… 怎么像是自己踹的? 白露薇见到程野,眼中立刻盈满泪水:“程队长,我、我只是想帮忙,如果不方便收留我的话,我会自己走的,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为难……” 她身子一晃,作势要晕倒。 程野侧身避开,任由她摔在地上:“演够了?” 白露薇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白灵萱突然指着程野惊呼:“队长!你的伤! 仓促间她都没有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喊出了上一世的称呼。 众人这才注意到,程野原本致命的伤口竟然完全愈合了,新长出的嫩肉白得格外晃眼。 程野抿唇,不想多说,朱鱼却先开了口:“是我治的。” 如今正是原剧情开始的时候,不出几天,这个世界会慢慢涌现出大批异能者,到时候自己这点能力自然也就不突出了。 与其遮遮掩掩的让人猜疑,倒不如大方地说出来,反正有异能这块遮羞布。 并且,也能提前让他们对觉醒异能有个心理准备。 朱鱼环视一圈,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故作神秘地抬起手。 她掌心凝聚出一团水蓝色的光晕,在昏暗的室内格外醒目。 “这是治疗系异能。”她轻声解释道,“我在生死关头觉醒的。” 王梦瞪大眼睛,忍不住伸手想碰:“那不就是科幻电影里的超能力?太神奇了!” “别急。” 朱鱼收回手,光晕消散。 “每个人都有机会觉醒异能,关键是要突破自身极限。” 王梦急切地追问:“怎么突破?” “在极端情况下,强烈的情绪波动会激发潜能。” 朱鱼看向程野,意有所指,“比如极度的愤怒,或者……执念。”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相视一笑。 “所以,”朱鱼转向众人,“接下来我们要主动寻找变异体战斗,在生死边缘激发潜能。” 眼镜脸色发白:“这、这也太危险了……” “末世里,不进化就是死。” 程野冷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明天开始特训。” 白灵萱突然笑了:“有意思,算我一个。” 她还不知道异能原来是这样觉醒的呢,上一世全是稀里糊涂间觉醒的异能,刚发现时还把自己吓了一跳。 白露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脑海中系统疯狂报警: 【警告!目标气运值暴涨!】 【警告!目标气运值暴涨!】 【警告!目标气运值暴涨!】 【建议立即撤离!】 她强撑着站起来,却见朱鱼不知何时已走到面前。 “膝盖不疼了?”朱鱼轻笑一声,突然抬脚踩在她受伤的腿上。 “啊——!” 白露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颤抖:“我、我只是想帮忙……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毅立刻冲上前护住她:“朱鱼!你太过分了!” 眼镜也皱起眉头:“她都已经受伤了……” 浩子附和:“是啊,她可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 王梦虽然也被朱鱼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她还是下意识挡在朱鱼身前:“干什么干什么!小鱼这么点力气怎么可能给她踹成那样,我看她就是装的!” 白灵萱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你算说对了,她还真是装的。” 两人这样一维护,其他几人的脸色立马变得不善起来。 眼见着矛盾就要激化起来。 朱鱼收回脚,似笑非笑地看着白露薇精湛的表演。 她轻轻按下程野蠢蠢欲动的手,将王梦白灵萱两人拉至身侧。 “好了。” “既然大家都这么心疼她……”朱鱼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就让她留下吧。” 白露薇低垂着头,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她颤巍巍地抬起头,眼中噙着泪水:“谢、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少在这装模作样!” 白灵萱一把甩开朱鱼的手,怒目而视。 “你知不知道她——” 朱鱼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白灵萱一愣,突然注意到朱鱼眼里藏着戏谑的笑意。 王梦也察觉到了异常,她眨了眨眼,突然话锋一转:“……她确实伤得不轻,我去拿医药箱。” 白灵萱:“我给她收拾个房间去。” 林毅和浩子立刻眉开眼笑:“朱鱼果然明事理。” “就是,这样才对嘛。” “我们人类就是要这样互帮互助。” 白露薇暗自冷笑,这群蠢货果然好骗。 她故作虚弱地咳嗽两声:“不、不用麻烦……我睡仓库就好。” “那怎么行!” 林毅连忙搀扶她,“你睡我房间,我去和浩子挤挤。” 程野冷眼看着这扬闹剧,手指在枪柄上轻轻敲击。 朱鱼悄悄勾住他的小指,在他掌心写下两个字:今晚。 白露薇被众人簇拥着进屋时,眼中滑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她的苦肉计,成功了。 只是她没注意到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朱鱼向她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就像猫看着自投罗网的老鼠。 “你打算怎么做?”人散尽后,程野低声问道。 朱鱼不可能没有看出那人的别有用心,居然还故意放她进来,绝对是有自己的打算。 朱鱼勾着他的小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她体内有样东西,我得亲手取出来。” “需要我帮忙吗?” “等着我就行。” 夜深人静时,白露薇蜷缩在小床的角落,脸上的柔弱表情早已消失不见。 第81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13 【再次警告!检测到致命威胁!】 【再次警告!检测到致命威胁!】 【再次警告!检测到致命威胁!】 【建议立即撤离!】 “闭嘴!”白露薇不耐烦地打断。 “那个朱鱼不过是个圣母婊,等我拿下程野……” 突然,房间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月光下,朱鱼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门口。 “你、你怎么……”白露薇慌忙切换回柔弱模式。 朱鱼缓步走近,月光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装给谁看呢?这里又没别人。” 白露薇的表情瞬间狰狞:“你早就知道了?” “终于不装了?”朱鱼轻笑。 白露薇面容扭曲:“你找死!” 她突然暴起,指甲暴涨成利爪——却被一道蓝光牢牢束缚。 “女主气运掠夺系统,对吧?”朱鱼缓步走近,“偷渡者。” 白露薇脸色剧变:“你怎么会知道?!” 朱鱼笑而不语。 怎么知道的?当然是系统检测出告诉她的。 “嘘……小点声哦,不要打扰别人睡觉。” 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像是真真切切提醒她一样。 手中的动作却表现出与声音不符的暴戾。 看似无害的蓝光如丝线般缠绕上她的脖颈,“你知道吗?我特意放你进来,就是为了……” 蓝光突然收紧,白露薇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发不出声音了。 “不让你的系统有机会逃跑。” 朱鱼轻声道,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脑中,系统正在吞噬外来系统的播报传来。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错就错在……动了不该动的人。” 惨叫声被蓝光隔绝。 当一缕月光透进房间时,地上只剩一个如气球般干瘪的人形。 “吃了这么多能量,帮我解决了。”她淡声命令道。 【嗝~】 系统发出满足的一声饱嗝,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是的,宿主】 这个外来系统居然已经掠夺了好几个世界的气运,充沛的能量让饿了许久的系统都难得地吃到了撑。 毕竟跟着朱鱼这个上进心为0的宿主,挨饿才是它的常态。 要不是扬合不对,它都想抱头痛哭了。 “解决了?” 程野靠在门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出来的朱鱼。 朱鱼拍拍手:“嗯,连灰都没剩。” 程野挑眉:“这么厉害?” “当然了~”朱鱼靠进他怀里,眉目张扬,“也不看看我是谁!” 腰间突然缠上一只不安分的手,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 耳边传来低哑的男声:“那,我们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 —— 第二天清晨,晨光透过窗帘洒进客厅。 “奇怪,白小姐怎么还没起?”林毅揉着太阳穴,总觉得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 王梦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我刚才去敲门,房间里没人,床铺也整整齐齐的。” 浩子和眼镜面面相觑:“该不会是连夜走了吧?” 林毅突然打了个寒颤,一些被模糊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起来:“等等……我怎么会觉得她可怜?” 他猛地停住脚步,“那个白露薇绝对有问题!” 众人如梦初醒般面面相觑。 浩子脸色煞白:“我……我居然为了她顶撞朱鱼?” 他懊恼地抓着头发,“我疯了吗?” 眼镜也是脸色苍白:“完了,老大一定会杀了我们的。” 就在这时,朱鱼和程野并肩下楼。 林毅立刻冲上前:“朱鱼!对不起!我昨晚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我诚挚地向你道歉!” 其他两人也齐刷刷地跟着道歉,朱鱼抬眼扫去,只见几个低得几乎要垂到地板的脑袋。 她慢条斯理地倒了杯水:“知道错就好。” “那我们……还是队友对吧?”林毅满怀期待地问。 程野冷笑一声:“收拾东西,立刻离开。” “队长!”林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知道啊。”朱鱼放下水杯,眼神锐利,“你知道错了,然后呢?” “下次遇到这样情况,你们依旧调转矛头指向自己的队友?” “这是末世,不是游乐园,没人会为了你们的错误买单。” 她当然知道白露薇掠夺了那么多气运,身上或多或少地有些女主光环,几人大概是受到了光环的干扰。 这这光环真的有强大到能逼他们做不愿意的事吗? 不见得。 起码王梦白灵萱程野不会受到这种影响。 他们能被挑拨起情绪,只能说明本身就有一定的问题,只是被触发了而已。 然而在末世,最可怕的危险就是来源于队友的,他们这么不稳定,谁也不能保证下次不会遇到其他的情况,让几人再次倒戈。 驱逐不稳定的因素,这是她昨晚和程野商量出来的结果。 林毅咬着嘴唇:“可是……” “没有可是。”程野打断他,“中午之前,所有人离开,物资平均分配,带好你们自己那份。” 王梦弱弱地举起手:“那,我们呢?” 程野面不改色:“你们也走。” 王梦:? 白灵萱:?? 朱鱼:??? 这个没跟她商量过啊? 朱鱼一把拽住程野的手腕,将他拉到角落,压低声音质问:“你什么意思?” 程野抿着唇:“字面意思。” “我们昨晚明明说好只赶走那几个不靠谱的!”朱鱼气得直跺脚,“王梦和白灵萱又没做错什么!” “她们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 朱鱼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就因为这个?” “这个理由很充分。”程野理直气壮地别过脸,“尤其是那个王梦,都快成你的粉丝了。” 朱鱼正要反驳,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噗嗤”一声笑。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白灵萱抱臂倚在门框上,一脸戏谑:“哟,程队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程野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王梦从白灵萱身后探出头,眼睛亮晶晶的:“哇!队长你原来还知道粉丝这个词吗?” 程野一头黑线。 他看着很像老土到连粉丝都不知道的老古董吗? 再说了,吃醋?他会吃朱鱼的醋? 呵。 第82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14 他绝对不是忘不掉她。 绝对。 朱鱼扶额叹气:“程野……” “三个月试用期。”程野冷不丁开口开口,声音冷硬,“通不过考核照样滚蛋。” 白灵萱挑眉:“成交。” “太好了!我去盯着他们收拾,可别拿多东西了!” 王梦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给自己安排了个任务,去盯着林毅几人收拾行李去了。 她早看那几个人不顺眼了。 尤其是林毅,一个大男人,还天天像活在学校里一样单纯,总是喜欢做烂好人。 他要是有那个做好人的实力也就算了,偏偏每次他发善心,都要他们去给他擦屁股。 而且昨天小鱼刚说了关于异能的事,她可得去警告一下,让他们把嘴巴闭严实了不要到处乱说。 白灵萱咬了咬唇,突然上前一步:“朱鱼,能单独谈谈吗?” “有什么事不能让我听?”程野蛮横地拦在两人中间。 白灵萱犹豫地看了一眼程野,不愿意开口。 倒不是她不相信程野,只是关于这件事,她暂时只想和朱鱼说。 虽然只见了短短几面,她对朱鱼的信任却已莫名地远超上一世的老队长。 朱鱼无奈地看着程野的背影:“你幼不幼稚?” 她话音一落,程野不愿意也得愿意。 他一把将朱鱼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眷恋不舍地开口:“要快一点。” 朱鱼挑眉,推着程野出了厨房。 “砰。” 厨房的门被重重关上。 白灵萱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其实……我是重生者。” 她快速讲述了自己上一世的经历,包括基地覆灭、人类灭亡的结局。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不知道我们还能活多久,这个噩梦一样末世好像永远不会结束……” 朱鱼若有所思:“所以,你想结束末世,走出与上一世不同的结局?” “对,但我实在没有头绪。”白灵萱苦笑,“直到你出现。” 朱鱼突然笑了:“有意思。不过……” 她话锋一转,“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灵萱深吸一口气:“你是上一世没有出现过的人,是最大的变数,如果结局能够更改,我想这个希望只会出现在你身上。”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 朱鱼不知何时垂下了眼睫,神色晦暗难明。 白灵萱怕她误解,连忙解释:“我说这些话只是和你说一下我知道的信息和我的猜测,如果我猜错了或者你没有想救世的愿望,你就当没听过就行,你千万不要因此感到负担,毕竟这个本来就不该是你的责任。” 朱鱼抬头,与她对视一眼,突然问道:“你的空间里,还剩多少物资?” 白灵萱浑身一震:“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朱鱼眨眨眼。 毕竟这种拿到重生回末世前剧本的,有空间+提前囤货的人占比应该高达100%吧。 要是不囤货那才奇怪。 “供给百人以内,可以撑十年。”白灵萱老实回答,“还有一些武器。” 我去。 朱鱼没忍住在心底骂了个脏话。 她虽然猜到白灵萱囤货了,但是没猜到她囤了这么多啊。 这是给几个仓库搬过来了? 朱鱼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成交。” 她伸出小拇指:“我们结盟,我会努力寻找结束末世的方法。不过——” 朱鱼晃了晃手指,“你得提供物资支持。” 白灵萱毫不犹豫地勾住她的手指:“一言为定!” 不过是物资而已,她自己空间里囤的物资要是一个人用,可能用到下辈子都用不完。 能用这点物资找到一个靠谱的盟友,简直再赚不过了。 “啪!” 厨房门突然被打开,程野黑着脸看着手拉手走出来的两人:“谈完了?” 朱鱼眨眨眼:“谈完了~” 程野一把将朱鱼拽回身边,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肢:“谈什么需要拉手?嗯?” 朱鱼被他箍得难受,不安分地左右蠕动想挣脱他的怀抱,突然对上程野微微发红的眼眶。 男人声音低哑:“五年前你也是这样……和别人拉着手离开的。”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朱鱼心口。 她瞬间软了态度,手指轻轻抚上程野紧绷的下颌:“我错了,以后只牵你一个人。” 白灵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上一世那个杀伐决断的程队长吗?这个该死的心机男是谁! 看不出来啊,砍变异体和砍西瓜一样的杀神,居然在卖惨博同情这方面也这么有天分。 想到上一世他游走在黑暗边缘,冷眼旁观基地一步步走向覆灭的样子,白灵萱莫名地对朱鱼生起了一股同情。 呆在这样的人身边一定很有压力。 “那个……”她清清嗓子,识相地后退两步,“我先去收拾物资哈,拜拜!” 话音刚落就脚底抹油地跑开了。 她在末世里杀出的第六感告诉她,她要是再这么没眼色地待下去,一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 见白灵萱灰溜溜地走了,程野得寸进尺地把头埋进朱鱼颈窝:“你当年走的时候,连头都没回。” 声音暗哑,听着可怜极了。 朱鱼心疼地抱住他:“我错了,真的错了。” “我在餐厅外等了一整夜。”程野闷声道,“下雨了都不知道躲。” 朱鱼心脏一阵钝痛。 原来那件事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吗? 白露薇和她那个系统还是死得太轻松了。 “对不起,不会再让你这样了。”朱鱼声音发颤,指尖插入他的发间轻轻安抚。 程野感受到朱鱼的心疼,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这是他从这次受伤的事件中刚悟到的方法。 他发现只要他稍微一卖可怜,朱鱼就会对他百依百顺,说要星星不给摘月亮。 他以前就是太老实了,什么都一个人扛下,这才让朱鱼觉得他很坚强,没那么需要她。 或许就是他太不懂得这些,才让朱鱼被外面那些花花草草招惹了去,都怪那些人太心机了,他这个老实的男孩玩不过他们。 第83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15 “不是你的错!” 朱鱼急急打断他,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他的衣领。 “是我,是我不好。” 程野趁机在她耳边轻蹭:“那以后,能不能只叫我‘阿野’?就像以前一样。” 朱鱼被他的鼻息烫得耳根发软,迷迷糊糊地点头:“好,阿野。” “还有,”程野得寸进尺地继续道,“和别人保持距离,至少……三米。” 朱鱼终于察觉不对,微微后仰想看他表情:“你该不会是……” 程野立刻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我只是,怕再失去你。”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朱鱼的防线。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知道了,三米就三米。” 程野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继续乘胜追击:“最后一条——” “晚上不能离我超过一个手臂的距离。” “程野!”朱鱼终于炸毛,“你别太过分!” 男人立刻换上受伤的表情:“你刚才还叫我阿野。” “……” 朱鱼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阿野,你不要太过分。” 程野见好就收,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个香:“都听你的。” 远处偷看的王梦和白灵萱齐齐打了个寒颤。 “完了,”王梦小声嘀咕,“队长这也太心机了,小鱼这辈子算是栽了。” 白灵萱心有戚戚焉地点头:“果然再厉害的女人,也抵不过会卖惨的男人……” 当晚,程野心满意足地抱着朱鱼入睡,手臂牢牢圈着她的腰。 而朱鱼在黑暗中睁着眼,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阿野……” 她幽幽开口。 “嗯?” 程野的声音带着餍足的慵懒。 “你今天,是装的吧?” 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某人非常适时地“睡着”了。 朱鱼气得牙痒痒,明知道他是装的,却又不忍心吵醒他,只能愤愤地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嘶。”程野在她耳边低笑,“咬这么重……看来是还有力气,那我们再来。” 朱鱼瞬间僵住,默默往被子里缩了缩。 “不要,我好困了。” “那我陪你睡觉。” “程——野——!” —— 第二日一早,朱鱼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客厅开会。 “既然决定正式组队,我们需要明确几件事。” 她展开一张地图,上面标记着几个红点,“首先,队伍名字。” 王梦举手:“叫‘曙光’怎么样?象征着——” “太土。” 程野头也不抬地打断,手指缠着朱鱼的一缕头发把玩。 王梦默默翻了个白眼,敢怒不敢言。 他们这个队都一起走了三个月了,程野可从来没想过要取一个队名,现在还嫌弃上她取的名字土了。 要不是……要不是打不过他…… 白灵萱提议:“那叫‘救世主联盟’?多霸气!” “哼。”程野冷哼一声,“也土。” “叫沉鱼吧。” 结合了他和朱鱼两个人的名字。 朱鱼扶额:“你们取名水平真是……” 她余光瞥见程野危险的眼神,立即改口,“真是高啊!” “不过都太高级了,不如叫‘破晓’吧?简单好记。” “我没意见。” “同意。” “可以。” 全票通过后,朱鱼用马克笔在地图上画出一条蜿蜒的路线。 “我们往南方走,根据灵萱提供的情报,那边有个废弃军事基地,靠近水源,易守难攻,是个建立基地的好地方。” “现在末世的形势越来越危险,单凭我们几个人,很难和这个世界抗衡,但只要我们能聚集起足够强大的能量,就能够翻天覆地。” 白灵萱附和:“不错,我们要组建起自己的势力,不能再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了。” “我都听你们的。”王梦呆呆地点头。 程野盯着那条路线,突然皱眉。 “要经过C城。”他指尖点了点地图上的一片区域,“这里有一个变异体的巢穴。” “所以才要去。”朱鱼眼中亮闪闪的,“你们还记得我前天说的异能吗?” 王梦猛地站起:“我知道了!你是要我们利用变异体巢穴激发潜能,提前觉醒异能?” “没错。”朱鱼认可地点点头,面带欣慰。 程野轻嗤一声,扭过头去。 他也想出来了,不过是让王梦抢先说出来了而已。 真是心机,故意这样引起朱鱼的注意力,他最鄙夷这种心机的人了! “既然路线确定了,”白灵萱突然站起身,神秘地眨眨眼,“是时候让你们看看我们的家底了。” 她手腕一翻,脖间的玉佩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下一秒,客厅中央的空地上突然堆起了一座小山般的物资。 “卧槽!”王梦一个没坐稳从沙发上滑了下来,“你这个是什么异能?!” “还有这些,你这是打劫了军用仓库吗?” 朱鱼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成箱的军用罐头像积木一样摞成墙,旁边是整箱整箱的压缩饼干和矿泉水。 更夸张的是角落里堆着的武器:从手枪到狙击步枪,甚至还有几把军用弩。 程野挑眉,随手拿起一柄枪把玩:“92式手枪?你连这个都能搞到?” 白灵萱得意地甩了甩马尾:“机缘巧合罢了,这些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很多等我以后慢慢给你们介绍。” 她走到物资山旁,如数家珍地介绍:“这边是食品区,这些够我们吃两年;那边是医疗用品,包括三台便携式心电图机;武器区除了枪械还有二十套防弹衣……” 朱鱼拿起一包标着“单兵自热口粮”的东西,好奇地翻看:“连这个都有?” “特意准备的。”白灵萱笑道,“赶路的时候吃这个最方便。” 说着又掏出一根烤肠,上面甚至还带着热气,“尝尝?” 朱鱼眼睛一亮,“嗷呜”一声就吞了下去。 呜呜,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程野正检查着一把狙击枪,突然皱眉:“子弹呢?” “在这儿呢~” 第84章 末世大佬的前女友16 白灵萱手一挥,地上又多了十几个金属箱。 “5.8mm、7.62mm、9mm各五千发,还有两百枚手雷。” 王梦已经跪在一堆零食面前泪流满面:“巧克力!薯片!我的快乐回来了!妈妈好想你们~” 朱鱼突然发现一个贴着“特殊”标签的箱子:“这是什么?神神秘秘的。” 白灵萱赶紧拦住她:“别打开受潮了,里面是卫生巾。” 上一世打变异体,上面下面一块流血的痛苦实在是刻骨铭心,让她刚一重生就囤了一仓库的卫生巾。 朱鱼感动地一把抱住她:“天使!” 程野轻咳一声,把朱鱼拽回身边:“咳咳……昨晚答应我什么?” 朱鱼吐了吐舌头,老实地和白灵萱保持距离。 醋性真大。 两人说话的间隙,白灵萱已经收起了大部分物资,只留下需要随身携带的。 “武器每人选两把主武器,一把副武器。防弹衣必须天天穿,别嫌重。” “好。” 朱鱼点点头,低头翻找起趁手的武器。 王梦抱着新到手的冲锋枪爱不释手:“这款枪型我只在游戏里碰过,没想到真能让我摸到了!” 白灵萱会心一笑。 她刚接触枪的时候也是像王梦这样。 “小心点,别走火了。” 叮嘱一句,她便转身清理其他物资去了。 朱鱼正在往战术腰带里塞医疗包,突然被程野从背后环住。 男人往她手里塞了把精致的手枪:“这把后座力小,用这个。” 朱鱼低头看着掌心那把银白色手枪。 枪型轻小,枪柄上精心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程野从背后贴得更近,下巴抵在她肩头:“我教你。” 朱鱼心头一颤,握枪的手被他宽大的掌心完全包裹住。 程野带着她的手举起枪,在她耳边低声指导:“拇指压这里,后坐力会小很多……”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化作气音,惹得朱鱼颈间泛起细小的战栗。 “专心点。”程野突然轻咬她耳垂,“开枪的时候走神会要命的。” 朱鱼红着脸用手肘顶他:“谁让你靠这么近。” 程野低笑一声,不但没退开,反而就势将她圈进怀里。 程野的手臂像铁箍般收紧,将朱鱼牢牢锁在怀中。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隔着衣料传来炙热的温度。 “别动。”他的声音沙哑了几分,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教你用枪就好好学。” 朱鱼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还有那略微急促的心跳。 她乖乖停下挣扎,却听到程野喉间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才乖。”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每个字都像羽毛般轻扫过她的神经,“你能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 这句话让朱鱼心头一跳。 她微微侧头,看到程野垂下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掩住了眼中翻涌的情绪。 “阿野?” 她轻声唤道,手指覆上他握枪的手。 程野突然收紧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吃痛。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松了力道,指腹轻轻摩挲她手背以示歉意。 “继续。”他嗓音低沉,强迫自己回到教学状态,“看准那个壁画上的圆点,三点一线。” 朱鱼能感觉到他的克制。 那是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占有欲。 他的每个动作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在即将弄疼她的瞬间及时收力。 就像现在,他明明可以更用力地禁锢她,却选择用最轻柔的力道将她圈在方寸之间。 他果然还是容易因为当年的经历患得患失。 “开枪。”他命令道。 朱鱼扣动扳机,后坐力让她往后一仰,正好完全陷入程野的怀抱。 男人顺势收紧双臂,下巴抵在她发顶。 朱鱼讶异地看着自己持枪的手:“后座力真的小了好多哎,你是怎么知道这样可行的?” 程野的身体突然僵硬,环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 “试出来的。”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那时候,我每天都在靶扬。” 朱鱼心头一颤,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 程野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枪柄,眼神晦暗不明。 “我想过很多种方式……”他嗓音沙哑,“怎么用最精准的角度,一枪毙命。” 阳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却驱不散眼中积聚的阴霾。 朱鱼这才想到,难怪他能在末世刚来的时候就杀出一条血路,原来是每天训练出的结果。 “后来呢?”她轻声问。 程野突然扣住她的后颈,额头抵着她的:“后来我发现……” “杀了那个人,你也回不来。” 朱鱼莫名有些心虚,还好他没真的付诸行动。 当时甩他的时候,她就随便找了个兼职大学生来演戏,要是真把人害死了,那她真是造大孽了。 至于后面找人去打程野的那个富二代,她就不知道剧情从哪里找出来的了。 除了心虚后怕之外,她更多的是对程野的心疼。 那些日子的他,真的太苦太苦了。 “阿野……”她心疼地抚上他的脸颊。 程野却突然勾唇一笑,眼中的阴郁瞬间消散:“现在这样更好。” 他带着她的手再次举枪,“我教你用枪,比教他吃枪子有趣多了。” 朱鱼心脏砰砰直跳,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听见王梦的尖叫声。 “啊啊啊!这是什么?!” 众人回头,只见她从一个箱子里拎出件粉红色的…… 蕾丝睡衣? 白灵萱一把抢过来塞回空间:“拿错了!这个不算物资!” 王梦贼兮兮地凑过去:“哦~没想到白姐你喜欢这种风格~” “闭嘴!”白灵萱恼羞成怒,“再废话今晚让你吃压缩饼干!” 在一片笑闹声中,程野悄悄握紧朱鱼的手:“我们把她们甩开偷偷走吧。” 这两个人太烦了,总是打扰他和小鱼单独相处。 朱鱼看着像委屈的大狗狗一样粘在她身上的男人,安抚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好啦好啦,我最喜欢你了。” 简单的一句话立马把程野哄得眉开眼笑,完全忘了要和朱鱼私奔的想法。 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队友们,和一哄就老实的男友,她嘴角不自觉上扬。 “好了,我们启程出发吧!” 艳阳高照,改装过的越野车停在安全屋前。 白灵萱将最后一批物资收进空间,王梦正在检查油量。 朱鱼站在台阶上回望这个临时据点,忽然被程野从身后抱住。 “舍不得?”他低声问。 朱鱼摇头:“只是在想……等我们再回来时,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程野扳过她的脸,郑重地印下一吻:“有你在,一定会。” 越野车轰鸣着驶向远方。 后备箱里塞满了装备,车顶捆着备用油箱。 王梦坐在副驾驶兴奋地指路,白灵萱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时不时侧头和王梦交谈几句。 而朱鱼靠在程野肩头,看着后视镜里渐渐远去的据点。 “再见了。”她轻声道。 引擎轰鸣声和笑闹声中,越野车驶向未知的远方。 车后镜里,初升的太阳正撕裂黑暗,宛如他们的队名—— 破晓将至。 —— 完结撒花。 第85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1 安暖猛地惊醒。 黑板上方挂着的“高考倒计时300天”横幅正在微风里轻轻摇晃。 “我又做梦了?” 她不可置信地掐了掐自己的脸。 “嘶。” 好疼,不是做梦。 她真的重生回到高中了! 太好了。 这一世,她绝对不要再为了争班长的位置故意照顾沈墨了。 沈墨根本就是脑子不正常! 她不过就是在别人议论他时故意维护他几句,在同学面前立一个善良正直的人设,沈墨就立马像一条阴湿的毒蛇一样缠了上来。 无论她走到哪里,身后都能看到沈墨的身影,时时刻刻都要处于他的监视之下。 最可怕的是,他这样的行为并不是出于爱,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执着。 比如他知道了她准备竞选班长,他不会像正常人一样拉拢人心,而是直接给她的竞争者们使绊子,让他们自动退出这扬竞选。 所有人都遇到了问题,就她安安稳稳,这不是摆明了是她在背后搞鬼? 他看穿了自己的阴暗,却又暗自助推她这份阴暗发展,就像在做一扬实验一样,始终在阴影处冷眼旁观她的挣扎纠结。 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了。 她转头,佯装向后座借笔的功夫,悄悄打量教室最角落的那个位置。 教室宽敞明亮,阳光几乎散满了整片空间,却偏偏避过那个位置,让他整个人笼罩在了阴影下。 沈墨正安静地坐在那里,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修长苍白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钢笔,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不知道在描绘些什么。 他的刘海有些长,微微遮住了眼睛,高耸的鼻梁上架着啤酒瓶厚的黑框眼镜,但安暖还是能感觉到—— 他在看她。 他发现了自己的窥视。 那种眼神,就像毒蛇盯上了猎物,冰冷、专注,又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味。 安暖猛地收回视线,心跳如擂鼓。 没事的没事的,也许他只是随便看看呢,不要自己吓自己。 “冷静,安暖,这一世绝对不能再引起他的注意了。”她在心里默念。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班主任李老师推门走了进来。 这个一向刻板严肃的女人,今天破天荒地带上了笑容。 “同学们,今天我们班迎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教室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学生个个一脸倦容,满不在乎地向门口看去。 “朱鱼同学,请进来吧。” 随着班主任的话音落下,一个纤细的身影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接着响起明显的窃窃私语声。 刚才还困得东倒西歪的人群,此刻个个精神得像打了鸡血,目光控制不住地往台上瞟去。 站在讲台上的少女穿着川洋一中统一的校服,蓝白配色的运动服样式,本该是和时尚感丝毫搭不上边的版型,穿在她身上却像是量身定制的高定般。 她的皮肤如瓷器般光洁无瑕,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流转着蜂蜜般的光泽,樱唇不点而朱。 一头柔顺的黑发被一枚镶钻的发卡别起,耳垂上小巧的钻石耳钉随着她的动作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这是川洋一中学生手册里绝不允许出现的打扮,一旁的班主任却像是选择性失明了一样忽略。 “大家好,我是朱鱼。”洋娃娃一般精致的女孩突然开口。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天然的娇憨,微微俯身露出一截细长的脖颈:“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全班顿时响起一阵小声的惊叹和议论。 “天啊,她也太漂亮了吧,是明星来我们学校拍戏吗?” “她穿的好好看啊,我也想弄同款。” “她头上那个发卡我刷到过,当时我还骂呢,四千块的发卡到底是给什么人群带的,我承认我当时声音有点大,这也太好看了!” “什么什么?四千块!我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加起来都没四千!” “你那一身聚酯纤维和人家一身名牌能比吗?” “不过真的好好看啊,如果当她朋友一定很幸福。” “是啊是啊。” …… 安暖也看得有些出神。 这样精致优雅的女孩,只是站着身上便散发出一种矜贵的气质。 是她最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班主任微笑着示意大家安静,转头面向朱鱼:“朱鱼同学,你可以找个空位坐下,你看第一排那个位置怎么样?”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 “我说老李昨天怎么突然调位置,还专门腾个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呢。” “早有预谋!” “老班说她太想进步了。” “我也想。” 这些窃窃私语一一落入朱鱼耳中,她面上乖巧点点头,唇角却不经意弯起。 对不起啊李老师,要让你失望了。 “老师,我已经有想坐的位置了。” 李老师一怔:“那,你想坐哪里?” 要是这位大小姐偏要坐有人的位置,她还得先想想怎么协调学生同意。 毕竟能不能评上职称,胜败就在此一举了。 朱鱼拎着那个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限量版书包,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 安暖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想引起注意。 然而,她的余光却瞥见朱鱼的目光在扫过教室角落时,突然亮了起来。 “我想坐那里,可以吗?。”朱鱼指着沈墨旁边的空位,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全班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安暖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沈墨旁边的位置?那个从来没人敢靠近的角落? 李老师也显得有些惊讶:“呃,当然可以……” 她正在担忧沈墨会不会反对,朱鱼已经欢快地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安暖看见沈墨缓缓抬起头,那双藏在刘海下的眼睛第一次完全显露出来。 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你好呀,同桌~”朱鱼毫不在意沈墨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笑眯眯地在他旁边坐下。 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是我家厨师做的马卡龙,要尝尝吗?” 沈墨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朱鱼,眼神晦暗不明。 安暖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种眼神她太熟悉了—— 那是沈墨对某件事物产生兴趣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完了完了……”安暖在心里哀嚎,“这个大小姐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怪物!” 第86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2 那声音又急又密,隐隐露出几分暴躁。 “不用。”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朱鱼眨了眨眼,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笑得更加明媚:“那先放这里,你想吃的时候再拿~” 她将镶着金边的粉色盒子推到两人课桌中间,做工精细的盒子与划满了刻痕的桌面显得格格不入。 她收回手,正想收拾下东西。 前桌的体育委员王烁突然转过头来,小麦色的脸上挂着痞笑:“沈墨不要我要啊!新同学你好,认识一下呗,我最爱吃这种小甜品了……” 他的手指还没碰到盒子边缘,一道黑影猛地窜起。 “砰!” 沈墨的钢笔摔在地上,墨水溅出一片狰狞的痕迹。 他整个人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的,苍白的手背暴起青筋,死死攥着那个马卡龙盒子。 课桌被撞得歪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全班瞬间安静。 王烁僵在半空的手微微发抖。 那个阴郁少年厚重的眼镜下,一双黑得渗人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我的。” 沈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李老师手里的教案啪嗒掉在地上。 安暖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谁给沈墨惹成这样了?她上一世就是辱骂了他全家十八代也没见过沈墨这样失控的样子。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突然响起“咔嚓”一声脆响。 朱鱼不知什么时候拆开了另一盒马卡龙,正小口咬着粉色的甜点。 她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同学要尝尝这个口味吗?我带了四盒呢。” 她的声音像一把小银勺,轻轻敲碎了凝固的空气。 沈墨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啊……谢谢。” 王烁干笑着接过,迅速转回身去,后颈已经湿了一片。 再也不敢说什么认识一下的话。 朱鱼朝着台上李老师露出一抹微笑,对方立马会意,轻咳一声:“好了好了,都干自己的事,把课本翻到第123页,今天我们讲……” 沈墨慢慢坐回座位,手里的盒子已经被捏得微微变形。 他低头看着那个精致的盒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苍白的耳尖泛起一丝血色。 “原来你喜欢这个呀?”朱鱼凑过来,发梢扫过他的手臂,“早说嘛,明天让家里多送几盒。” 她的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讨论天气,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扬幻觉。 沈墨猛地抬头,正对上朱鱼近在咫尺的笑脸。 阳光透过她琥珀色的瞳孔,映出蜂蜜般的流光。 他呼吸一滞,冷冰冰地开口:“不用。” 他生硬地别过脸,却把那个变形的盒子塞进了书包最里层。 朱鱼笑得更开心了,从包里掏出一个天鹅绒小袋子放在沈墨桌上:“那试试这个?比利时巧克力,含70%可可,微苦不甜,大部分都喜欢这种味道。” 安暖在远处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大小姐怎么回事?她难道看不出沈墨有多危险吗? 刚才沈墨可是差点做出暴力行为啊! 更诡异的是,沈墨居然没有直接把巧克力扔回去。 虽然他头低得快要垂到地上,但确实收下了那个袋子。 见沈墨收下了巧克力,朱鱼得寸进尺:“我第一天来还没有书,可以和你看一本吗?” 她歪着头凑近沈墨,发间若有若无的橙花香飘进他的鼻尖。 沈墨手一顿,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个墨点:“不。” 他把课本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动作幅度大到差点撕破书页。 朱鱼却趁机挪近椅子,半个身子几乎要越过课桌中线。 “我就看一眼……哇!” 课本扉页上密密麻麻的涂鸦暴露在阳光下—— 扭曲的人体、破碎的机械、纠缠的荆棘,全都用细密的钢笔线条勾勒,边缘处还有被橡皮反复擦拭的痕迹。 密密麻麻的墨黑色线条,在课本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阴暗、诡异、压抑,这是她看到这些涂鸦的第一感受。 沈墨猛地合上课本,指节发白。 他垂下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但绷紧的下颌线暴露了内心的波动。 他紧绷着脖子,像个等待命运宣判的囚徒。 可他只听见一声清甜的夸奖。 “你画得真好。” 朱鱼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绷紧的鼓面上,让少年紧绷的身躯莫名放松了下来。 她的目光真诚而干净:“我是说真的哦~你画的真的很好,尤其是负空间的运用太妙了,让构图看起来多了种窒息的美感,简直是艺术品嘛。” 沈墨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你……”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生锈的铰链。 “我妈妈是版画家。”朱鱼眨眨眼,突然压低声音,“她收藏的画册里,有好多这种黑暗风格的作品集,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去偷几本来给你看?” 数学课本被猛地推到两人中间。 “看书。”沈墨僵硬地打断她的话。 他的动作幅度大得像是要把桌子掀翻,但朱鱼注意到他特意把涂鸦最多的那几页翻了过去。 “只准看这节课。” 他硬邦邦地说,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色。 “谢谢啦~”朱鱼笑眯眯地凑近,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刚老实没一会儿,朱鱼的脑袋开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最终“咚”地轻轻磕在课桌上。 沈墨的笔尖顿在纸上,洇开一个漆黑的墨点。 阳光穿过她翘起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像细腻的鹅绒般温暖。 沈墨鬼使神差地伸手,又在即将触碰时猛地缩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课桌角落躺着的天鹅绒袋子突然变得刺眼起来。 沈墨做贼似的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后,才小心翼翼地解开丝带。 巧克力包裹着金箔纸,在阳光下像一块被供奉的乌金。 他想起便利店玻璃柜里那些标价三位数的进口巧克力,在他眼中比一个月饭钱还贵的奢侈品,与手中这一颗比起来却像是劣质的残次品。 第87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3 他看了一圈,从一堆密密麻麻的法文中找出唯一认识的一个数字默念出声。 他直勾勾地看着朱鱼安静的睡颜,在巧克力上落下一口。 由于没有经验,他第一口咬得太急,昂贵的巧克力在齿间碎裂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吓得他立即绷直了后背。 朱鱼在睡梦中咕哝了一声,脑袋转了个方向继续呼呼大睡。 沈墨僵着脖子不敢动。 巧克力在口腔慢慢融化,醇厚的苦香中突然尝到一丝咸味—— 原来是自己不知何时咬破了口腔内壁。 血的味道和顶级巧克力的余韵古怪地交融,让他想起被雨淋湿的锈铁。 这么难吃的东西……凭什么卖这么贵? 他在心里恶毒地贬低着,却把剩下的半块巧克力用纸巾包好,藏进书包最里层。 那里已经躺着变形的马卡龙盒子、天鹅绒巧克力袋子、金箔纸,现在又多了这半块巧克力。 像一只阴暗的老鼠一样,把所有认为珍贵的东西收集起来。 如果让她知道的话…… 一定会离自己远远得吧。 沈墨舌尖轻轻划过嘴中的伤口,淡淡的铁锈味在口腔蔓延,给他眸中也染上了一抹疯狂的神色。 那样的扬景,有些期待呢。 他抵着伤口反复研磨,直到血腥味盖过巧克力的余韵。 尖锐的刺痛感让他的神智恢复片刻清醒。 讲台上的老师滔滔不绝地讲着些他早就烂熟于心的知识,在闹哄哄的教室里,他放任自己的目光像黏稠的沥青般淌过朱鱼的睡颜。 她睡得安稳极了,仿佛什么样的动静都无法吵醒她。 因为睡得太熟,原本严实扣着的领口被挤开,露出一截雪白细长的脖子。 如果现在用钢笔戳穿她的喉咙,血会不会比巧克力更甜? 这个念头像毒蘑菇般在沈墨脑内疯长。 他盯着朱鱼随呼吸起伏的颈动脉,钢笔在指间转出危险的弧度。 那里皮肤太薄了,甚至能看见她淡青色的血管,和他发白校服下那些被烟头烫出的疤痕完全不同。 这样矜贵娇气,从金钱堆里长出来的玉娃娃,任谁看了都无法不心生欢喜。 包括他。 从见到她第一面起,他那颗仿佛泡在雨水里发霉潮湿的心脏便不受控地疯狂跳动。 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完了。 他爱上了一个绝不该窥视的人。 正如他那个被他亲手送进监狱的爸所说:“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还想和别人一样上学?一辈子烂死在贫民窟里吧!” 从他有意识起他便长在垃圾堆里,耳朵里是男人的哄笑声、麻将的碰撞声、蟑螂爬过地板的‘哒哒’声。 如果没有偶然窥视到正常孩子的生活,他也许一辈子不会意识到原来他这样的生活叫做—— 贫穷。 这两个字如同噩梦般缠绕着他。 因为贫穷,同龄小孩上幼儿园时他在和老鼠抢食吃;因为贫穷,别的孩子缠着父母要东要西时他在给黑餐馆打工;因为贫穷,哪怕他比任何人都要聪明,也无法获得一个上学的机会。 于是他在这样贫瘠黑暗的土地上养出了一副阴毒的心肠。 他打举报电话将自己的亲生父亲送进了监狱,亲手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孤儿。 他这样的性格出身,哪怕进了孤儿院也是处处遭人排挤。 不过没有关系,他要的只是一个受教育的机会。 他不会理会别人的挑衅冷眼,因为自小求生的经验告诉他,与生死无关的事情都不该在意。 他就像垃圾堆里的蟑螂,只需一点微末的食物碎屑便能苟延残喘。 如果没有遇到朱鱼的话。 她这样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金钱堆砌出来的人,如果不是上学,他和她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一直对自己的出身适应良好的他,在见到她时竟有些痛恨。 痛恨为什么有人出生就在罗马,而他连罗马都要从地摊上的廉价杂志才能了解到。 他恨自己的无力,也恨自己的卑鄙。 对于朱鱼,他一方面心疼怜惜,一方面又想狠狠摧毁。 如果把她拉下泥沼……她就能多看自己两眼了吧。 沈墨这样阴暗地想着。 旁边突然传来窸窣的动静,沈墨条件反射地看向朱鱼的方向。 朱鱼似乎是有些不太舒服,在睡梦中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细密的汗珠沁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将几缕碎发黏在泛红的脸颊边。 她无意识地扯了扯领口,露出一片被热气蒸得粉红的肌肤。 沈墨的眼神暗了暗。 这么娇气,一点热都受不了。 他盯着朱鱼微微蹙起的眉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向那截泛红的脖颈,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猛地顿住。 “热……”朱鱼含糊地嘟囔着。 小巧的鼻尖上凝着一滴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沈墨的指尖蜷缩起来。 他木着脸从书包里摸出一本旧杂志,动作粗鲁地展开,在闻到杂志上传来轻微霉味后又嫌弃地丢开,仔细地擦了擦手,以手作扇轻轻扇动起来。 微风拂过朱鱼汗湿的额发,她舒服地哼了一声,像只被顺毛的猫。 一直在偷看的安暖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圆珠笔“啪”地掉在地上。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个阴暗孤僻的沈墨,居然在用手给朱鱼扇风?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而且他的表情…… 安暖打了个寒颤。 那样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目光,那样渴望而又克制的距离,这还是沈墨吗? 沈墨察觉到视线,猛地转头。 安暖慌忙低头假装捡笔,却听见细微的“撕拉”一声。 沈墨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三两下折成一把简易的扇子,动作轻柔地塞进朱鱼虚握的掌心。 这样她醒来就会知道是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 太可笑了,他什么时候也像那些幼稚的男生一样,做这种讨好的举动? 朱鱼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想要醒来。 沈墨立刻收起手,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看书,手上还欲盖弥彰地拿着钢笔在书上涂涂画画。 第88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4 她对着沈墨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甜得发腻的笑容:“谢谢你啊同桌。” 脑袋一歪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完全没有要自己扇风的意思。 沈墨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 他恶狠狠地瞪着黑板,手里的钢笔几乎要被捏碎。 但手却又悄悄伸到朱鱼身侧,扇动的姿势始终没有停下。 微风轻柔地拂过朱鱼的发梢,带着少年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安暖死死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 她看到沈墨的嘴角……那绝对是在笑吧? 虽然扭曲得像是第一次尝试这个表情,但那确实是一个笑容。 更可怕的是,当朱鱼无意识地往沈墨那边蹭了蹭时,那个阴郁少年居然、居然悄悄调整了坐姿! 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些。 安暖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这比她前世见过的任何一幕都要惊悚——不是沈墨的阴狠,而是他此刻眼中那抹病态的温柔。 就像饿狼小心翼翼地收起利爪,只为触碰一朵带刺的玫瑰。 谁来告诉她一下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这比她做过的无数个噩梦都邪门! “叮铃铃——” 急促的下课铃声响起,打断了安暖的思绪。 她看着朱鱼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几缕调皮的碎发垂在耳侧,脸颊上还印着校服袖口的褶皱。 朱鱼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像只刚睡醒的猫咪一样伸了个懒腰。 完全没注意到身旁沈墨迅速收回的手臂和瞬间恢复冷漠的表情。 沈墨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 她暗自咬紧了牙。 “几个班干部先别走。”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讲台,“朱鱼同学今天第一天来,你们谁去带她领一下教材?” 还没等其他人开口,安暖立刻举起手:“老师,我和朱鱼去!” 她几乎是跳起来说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给她旁边的同桌吓了一激灵,疑惑地看向她。 真奇怪,安暖平时也没有这么积极啊? 朱鱼歪着头看向出现在她桌边的安暖,还没完全清醒的大脑缓慢运转着。 “同学,有什么事……吗!” 还没等她说完,安暖已经冲过来拽起她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 朱鱼睡得太熟,双腿软得像面条似的,被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撞到课桌角,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及时挡在了桌角前。 “小心。” 沈墨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他迅速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 朱鱼侧头对他甜甜一笑:“谢谢同桌!” 她眼睛弯成月牙,完全没注意到少年瞬间通红的耳尖和僵硬的表情。 安暖却看得一清二楚,她倒吸一口冷气,拽着朱鱼快步走出教室。 直到转过走廊拐角,她才松开手,扶着墙大口喘气。 “同学你怎么了?”朱鱼困惑地戳了戳她苍白的脸,“脸色好难看,是不是中暑了?” 安暖抓住朱鱼的手,指尖用力到发白:“朱鱼,你听我说,你离沈墨远一点。” “啊?为什么?” 朱鱼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满脸写着真诚。 “他虽然不爱说话,但人挺好的呀。刚才我差点摔倒,还是他救了我呢,你们有什么误会吗?” “那不是重点!”安暖急得直跺脚,却不知如何解释。 她总不能说“我重生前见过他害人”吧? 朱鱼一定会以为她疯了。 “好啦~”朱鱼十分善解人意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有误会的话,我们坐下来说开就好了,走吧我带你去找同桌——” “不不不……” 安暖连连摆手,猛地往后窜。 她哪里敢当沈墨的面说那些话,这不是嫌命太长了吗? 朱鱼无奈歪头:“好吧,既然没有事的话,我要先回去了。” “等等!”安暖一把拽住要往回走的朱鱼,眼珠一转,“老师叫我带你去领书,你等会再回去。” 朱鱼被拉得一个趔趄,懵懵懂懂地点头:“好吧,那辛苦你了。不过你手在发抖诶,真的没事吗?” 安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没事的,我太激动了哈哈……” “我叫安暖,你可以叫我暖暖。我们……我们边走边聊好吗?” 朱鱼展颜一笑,嘴角浮现两个小小的酒窝:“好啊,暖暖!” 领书的图书馆在校园的另一端,要从教学楼这边穿越大半个校园走过去,九月的阳光依旧十分毒辣,空气中弥漫着炎热的空气。 朱鱼蹦蹦跳跳地走在树荫下,发丝随着步伐一晃一晃,完全没把安暖的紧张放在心上。 “暖暖,那边就是图书馆吗?”朱鱼眼睛亮晶晶的,手指直直指着前方的建筑物,面带期待。 安暖正要说话,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发白的校服、过长的刘海、厚重的眼镜。 沈、墨。 她牙齿打颤地默念出这两个字。 沈墨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与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沉默地走在她们后面。 他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却在朱鱼转身时迅速躲到了一棵树后。 安暖的血液瞬间凝固。 沈墨还是盯上了朱鱼,他真的跟上来了! 安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却无法驱散脑海中闪回的画面。 前世她与沈墨彻底撕破脸后他沉寂了一段时间,直到高考结束出了校园。 沈墨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三个街区,如同影子一般挥散不去,直到她躲进便利店报警,他才不紧不慢地迈步离去。 那时的眼神和现在一模一样,冰冷得像在审视一个死物。 “小鱼……”安暖声音发颤,不自觉地往朱鱼身边靠了靠,“我们走快一点。” 朱鱼疑惑地转头,发尾扫过安暖的肩膀:“怎么了?” 她忽然眼睛一亮,“啊!是同桌!” 没等安暖阻拦,朱鱼已经朝那棵树跑去。 沈墨来不及躲藏,整个人僵在原地,苍白的皮肤在树影下几乎透明。 “你是来找我的吗?” 朱鱼仰着脸问,眼中闪烁着期待的神采。 第89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5 安暖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抽搐,那是前世他动手前的习惯动作。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硬生生挤进两人之间。 “沈墨同学,”安暖努力控制着声音不发抖,“班主任只叫了我去带朱鱼领书。” 沈墨的目光越过她落在朱鱼身上,黑沉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安暖读不懂的情绪。 他薄唇微动:“……路过。” 骗人! 安暖在心里尖叫。 图书馆和教学楼根本不在一个方向! 前世的他也是这样,用最简短的谎言掩饰最可怕的意图。 朱鱼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像被云遮住的星星:“原来只是路过啊……” 沈墨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安暖惊恐地发现他的头慢慢沉了下来,长长的刘海彻底遮住了眼睛。 她背后立刻冒起了一层冷汗,恨不得立刻带着朱鱼跑走,双脚却被狠狠钉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半分。 “不过能遇到真好!” 朱鱼很快又扬起笑脸,琥珀色瞳孔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同桌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图书馆?” 沈墨的指尖又抽搐了一下。 安暖下意识抓住朱鱼的手腕往后拽:“不、不用了!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朱鱼被拉得踉跄半步,困惑地看向安暖:“暖暖?” 沈墨的视线落在安暖抓着朱鱼的手上,眼神阴鸷得让安暖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沈墨的眼神…… 绝对是想弄死她。 “我……”安暖的喉咙发紧,手指却像被冻住般无法松开。 “书很重。” 沈墨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最低的那根弦。 朱鱼眨眨眼:“什么?” 沈墨的喉结上下滚动,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我可以帮忙搬书。” 安暖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世的沈墨从不帮助任何人,甚至有同学晕倒在他面前,他都只会冷漠地跨过去。 他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真的吗?”朱鱼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同桌你太好啦!” 沈墨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 别过脸去,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但安暖分明看到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那是在暗爽吧?那绝对是在暗爽吧! 她牙都快咬碎了。 三人并排沉默地走向图书馆。 安暖刻意走在朱鱼另一侧,用身体隔开她和沈墨。 她注意到沈墨始终保持着与她们落后半步的距离,既不靠近也不远离,看似无意实际却精心把控过。 心机男! 安暖正悄悄在心里骂他,旁边的朱鱼突然转过头问道: “同桌,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沈墨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沈墨。” “真好听!”朱鱼毫不犹豫地夸奖,“像水墨画一样有诗意呢。” 沈墨暗地攥紧了手指。 诗意吗? 这是他进入孤儿院后才获得的名字。 因为从小长在垃圾堆里,晒得皮肤黝黑,常常被周边家坊邻居撞见看见和老鼠抢食,他被冠以“黑耗子”的名头。 在他那个赌鬼父亲进监狱前,他一直顶着这个称不上名字的绰号活了十年。 一直到他进入孤儿院,要统一给他们办身份信息时,他说出自己叫“黑耗子”,引得哄堂大笑。 办理信息的工作人员给他取了个近义的“墨”字,随他早死的母亲姓。 他这个可笑的的名字,她竟然会觉得诗意。 “谢谢。” 沈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两个字烫得他舌尖发麻。 他这辈子从没对任何人说过谢谢,第一次说出口,竟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困难。 朱鱼摆摆手,往前蹦了几步走在两人前面,柔顺的卷发在背后甩来甩去。 “你的名字本来就很好听,才不需要谢谢呢~” 沈墨猛地抬头,看向她纤细的背影。 阳光洒在朱鱼身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美好得如同梦幻。 沈墨看着她,心中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破口而出。 安暖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沈墨此刻的表情太诡异了。 就像是戴着一张快要碎裂的石膏面具,裂缝里透出某种她从未见过的光亮。 “小心台阶!” 沈墨突然伸手拉住朱鱼的衣角,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紧张。 “啊,谢谢提醒。” 朱鱼轻松跳下台阶,转头朝着紧张兮兮的沈墨露出一抹笑容。 “同桌你真细心,还好有你在~” 沈墨的耳尖又红了。 他迅速收回手插进口袋,指尖触碰到随身携带的美工刀,冰凉的金属质感让他稍微平静了些。 刚一进入图书馆,充足的冷气就让朱鱼打了个喷嚏。 沈墨看了穿着单薄的她,手指在校服扣子上蜷缩又松开。 这件洗得发白的旧校服袖口已经起球,领口甚至还有一道没完全洗掉的血迹。 那是上周处理那个总爱来他兼职的烧烤摊上挑事的混混溅上的。 这样的衣服……怎么配碰她? “同桌——”朱鱼娇娇柔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转过身,露出被冷气吹得微微发红的鼻尖,“我能借你的外套穿一下吗?好冷呀。” 沈墨愣愣地低头。 他的校服上还残留着廉价洗衣粉的味道,布料因为反复搓洗已经变得粗糙。 给她穿这个? “不干净。” 他生硬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脱线的地方,似乎这样就能把他的窘迫隐藏起来。 朱鱼却已经伸出手,指尖轻轻勾住了校服衣角:“你是不是不愿意借给我,故意这么说?” 沈墨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的手指离他只有几厘米,指甲修剪得圆润可爱,指尖泛着健康的粉色,和他那些总是沾着不明污渍的指甲完全不同。 “我没有……”他生涩地辩解道。 朱鱼扬起小脸,一脸傲娇:“我不信,不然你为什么不借给我。” “给、给你……”沈墨僵硬地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塞进朱鱼手里。 眼睛悄悄地打量她的神情,心中一片忐忑。 她会嫌弃吗…… 第90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6 沈墨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却看见朱鱼已经欢快地穿上了他的校服。 过大的外套罩在她身上,下摆垂到大腿,袖子长出半截,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 “好暖和!”朱鱼把脸埋进衣领深深吸了一口气,“有阳光的味道诶!” 阳光? 沈墨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的衣服上怎么可能有阳光的味道? 那分明是地下室常年不见天日的霉味,是廉价洗衣粉的化学香精,是…… “真的!”朱鱼凑近他,衣领随着动作微微敞开,“不信你闻闻?” 沈墨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后背撞上了书架。 他的耳膜嗡嗡作响,眼前全是朱鱼裹在他校服里的模样。 那么格格不入,又那么理所当然。 安暖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前世的沈墨曾把一个碰了他课桌的人手腕掰断,而现在朱鱼不仅穿了他的衣服,还……还闻它? “我们去拿书吧。”安暖急忙插话,拽着朱鱼往管理员柜台走,“早点领完早点回教室上课。” 朱鱼被拉得踉跄了一下,沈墨立刻伸手虚扶,却在碰到她之前硬生生停住,五指缓缓收拢成拳。 “《高三物理必修四》……”图书管理员推来一摞教材,“在这里签收。” 朱鱼接过钢笔,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朱鱼执笔的姿势很特别。 纤细的手指并不像现代人那样随意地握笔,而是以一种近乎古典的优雅姿态轻拈笔杆。 笔尖触及纸面的瞬间,她的手腕轻轻一转,墨迹便如行云流水般铺展开来。 “朱鱼”二字落在纸上,笔锋凌厉中带着难以言说的古韵。 起笔的“朱”字那一撇如刀削斧劈,转折处却忽然化作绕指柔,末尾轻轻回锋,柔中带刚。 而“鱼”字的最后一笔更是出人意料地轻微向上挑起,像一尾锦鲤跃出水面,在纸上溅起墨色的水花。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圆珠笔,捏在她手中却像是某种名家的毛笔。 安暖看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这就是名门大小姐吗?连写字都有股练过多年书法才能有的风骨。 图书管理员也愣住了:“同学你这字……练过颜体?” “啊?”朱鱼呆愣愣地抬头,“什么?” 她低头看了眼刚写的字,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奇怪,她什么时候写字这么厉害了? 几乎是肌肉记忆般,她一点不带思考地写完了,要不是别人点出,她都没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她疑惑地看了眼自己手,白白净净,手还是那只手。 嗯,肯定是她突然觉醒了写字天赋。 “随便写写而已。”朱鱼放下笔,故作神秘地留给他们一个侧脸。 让他们自己脑补去吧。 管理员捏着签收单,目光在朱鱼和那行字之间来回逡巡,最终化作一声由衷的赞叹:“这可不是随便写写能达到的水平啊,小姑娘深藏不露!” 说着还朝她露出了个大拇指。 朱鱼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嘿嘿干笑两声,赶紧把话题岔开。 “没有没有,您过誉了。那个……我们得快点搬书回去了,大课间快结束了。” 图书管理员态度与刚开始可谓是天壤之别,热切地向她分享书怎么抱省力,甚至还提出要不要开车送他们,吓得朱鱼连连摆手拒绝。 就她这半桶水,在真有文化的人面前不出三分钟就得露馅。 她急忙伸手想去搬最上面那摞厚厚的物理书,可指尖还没碰到书脊,另一只骨节分明、肤色略显苍白的手就已经稳稳地托住了书堆底部。 是沈墨。 他沉默地将那一整沓书抱在怀里,却又故意遗落下了最底下那几本较薄的书。 动作利落,仿佛感受不到重量。 但安暖敏锐地捕捉到,他抱起书之前,视线在那张签收单上停留了异常长的时间。 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沈墨这种专注到可怕的眼神,她只在两种情况下见过:处理“麻烦”之前,以及…… 研究那些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物理模型时。 此刻,这眼神落在了朱鱼的字上。 “谢啦同桌!你真是个大好人!” 朱鱼毫无所觉,笑眯眯地伸手去拿底下剩下的那几本书。 沈墨没说话,只是抱着书转身,率先朝图书馆外走去。 他的步伐依旧沉稳,但安暖却敏锐地注意到,他转身时嘴角溢出的笑容。 她现在已经对沈墨的笑容免疫了,短短几个小时,他脸上的笑容都比高中三年的笑容多了。 “暖暖,走了!” 朱鱼拎着几本书,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还在发愣的安暖。 “哦……哦!” 安暖猛地回神,赶紧跟上,手上还不忘把书从朱鱼手上抢走:“我来帮你拿吧。” “谢谢~” 走出图书馆,九月的阳光重新倾泻下来,有些刺眼。 朱鱼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抬手挡在额前。 走在前面的沈墨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调整了方向,高大的身影正好将朱鱼笼罩在自己投下的狭长阴影里。 “啊,有同桌挡太阳真好!” 朱鱼立刻察觉,舒服地叹了口气,在沈墨的影子里蹦跳了一下。 沈墨没有回应,只是抱着书继续往前走,耳廓在阳光下透出一点薄红。 “暖暖,”朱鱼放慢脚步,凑到安暖身边,压低声音,带着点小得意和不解,“你说我那个字……真的很厉害吗?我自己都懵了!” 安暖看着朱鱼清澈困惑的眼睛,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她想警告她,想告诉她沈墨刚才看字时的眼神有多可怕,想让她离那个阴郁的少年再远一点。 但话到嘴边,看着朱鱼毫无阴霾的笑容,再看看前方那个沉默却为朱鱼挡住烈阳的身影,她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是……是挺特别的。不过,小鱼,你还是……离沈墨远一点比较好。” 这句话她说得极其小声,几乎被风吹散。 朱鱼眨眨眼,显然没听清后半句:“啊?什么?” “没什么,”安暖迅速摇头,加快了脚步,“快走吧,要迟到了。” 第91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7 朱鱼绝望地哀嚎一声,丝毫没有形象地趴在桌子上,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她在川洋一中横行霸道的日子仅仅持续一天就结束了。 她穿到这个世界时,为了转到和沈墨同一个高中和家里闹得不太愉快,为了惩罚她的不听话,她这具身体的母亲便收回了她的一切特权。 勒令学校对她一视同仁。 于是—— 昨天还打扮得精致漂亮在课堂上呼呼大睡的大小姐,现在成了蓬头垢面的绝望高中生。 只能靠着课间那短短的十分钟快速补觉。 不过她长的好看,就算不修边幅也有种独特的美感。 她转到这个班满打满算也就一天,每天各种假装“经过”的男生女生便占满了教室门口。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偷看她的人多,但是居然没有一个表白或者送情书的。 她不知道的是,这份清静的背后,是沈墨在负重前行。 安暖坐在前排,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后偷看。 课间的喧闹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朱鱼的课桌之外。 她睡得昏天暗地,额发凌乱地贴在微红的脸颊上,几缕发丝甚至沾到了嘴角也浑然不觉。 阳光透过窗户,在她纤长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安暖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切,又忍不住瞟向旁边那个看似沉默的同桌—— 沈墨。 他坐得笔直,像一尊冰冷的雕塑,面前摊开的物理习题集一页未翻。 镜片后的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书页上,但安暖知道,他的全部感官都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牢牢锁定着教室前门和后门,以及窗外走廊上每一个试图驻足的身影。 一个穿着篮球背心的高个男生,大概是校篮球队的,探头探脑地在后门张望,眼神精准地投向朱鱼的方向,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笑容,手里似乎还捏着什么东西——粉色的信封一角露了出来。 安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来了!又一个不怕死的! 就在那男生深吸一口气,准备抬脚迈进来的瞬间—— “啪嗒。” 一声极轻的脆响。 是沈墨的笔掉在了地上,一支普通的黑色签字笔。 它滚落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卡在课桌腿和后门门槛之间那个微妙的缝隙里。 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课间预备铃前,足以引起注意。 那个篮球队男生脚步一顿,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几乎同时,沈墨也“恰好”弯下腰去捡笔。 他弯腰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刻意的阻滞感。 肩膀微微下沉,脖颈拉出一道紧绷的线条。 当他俯身时,后颈凸起的骨节清晰可见,校服领口下,一小片苍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他捡笔的动作也很慢,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笔杆,缓缓直起身。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几秒钟。 但当他重新坐直身体,目光似乎“无意”地扫向后门时,那个篮球队男生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了。 沈墨的眼神。 那根本不是“无意”的一瞥。 那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毫无波澜的审视。 像手术刀刮过骨膜,像深冬凌晨凝结在窗上的寒霜。 没有威胁,没有警告,甚至没有一丝情绪,只是纯粹的、洞穿一切的漠然。 安暖看得分明,那男生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捏着情书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 他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褪去,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一种本能的、被大型掠食者盯上的恐惧。 他甚至不敢再往朱鱼的方向看一眼,猛地低下头,像被烫到一样缩回门外,脚步慌乱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沈墨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物理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随手写下一个公式,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流畅而稳定。 安暖的后背却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太熟悉这种“巧合”了。前世的沈墨,就是用无数个看似偶然的“意外”,一个接一个地“劝退”了那些试图竞选班长、或者他认定有希望当上班长的人。 掉落的书本、突然打翻的餐盘、在楼梯转角处意外出现的油渍…… 每一次都精准、高效,不留痕迹。 朱鱼身边这份诡异的“清静”,并非因为她的“不修边幅”失去了魅力,而是因为—— 一只无形却极其可怕的手,在她沉睡时,悄无声息地替她挡掉了所有的“喧嚣”。 安暖攥紧了手中的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朱鱼毫无防备的睡颜,又看向沈墨那看似平静却深不可测的侧影,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她。 她该怎么去救这个笨蛋大小姐? 安暖的目光死死钉在沈墨的身上。 前世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那个被“意外”油渍滑倒摔断腿的班长候选人,躺在医院里惊恐地对她说:“我不选班长了,我再也不敢选了……” 还有那个在楼梯转角被“碰巧”掉落的厚重词典砸中手指、短时间内只能换左手写字的学习委员…… 他们的哭喊和沈墨此刻平静的侧脸在她脑中重叠、撕裂。 劝退? 不,这是沈墨暂时落下的标记罢了。 他绝对不会就这样轻轻揭过。 安暖的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笔。 她该怎么办? 冲上去摇醒朱鱼,告诉她“你身边坐着的不是人,是披着校服的恶鬼”? 朱鱼会信吗? 那个满脑子只有睡觉和同桌“有点可爱”的笨蛋,只会觉得她疯了! 或者……直接去告诉老师? 用什么理由? 说沈墨用眼神吓退了一个送情书的男生? 谁会信? 更可怕的是,如果因此激怒了沈墨…… 安暖不敢想下去。 前世那些试图揭发他的人,结局都成了学校里讳莫如深的“意外”。 她看向朱鱼。 大小姐睡得正香,脸颊被压出一道浅浅的红印,嘴角还带着点满足的弧度。 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一个怎样危险的存在圈在无形的领地之内。 沈墨这份密不透风的“保护”,比任何明枪暗箭都让安暖窒息。 第92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8 是沈墨用他那套扭曲、冰冷的规则,在朱鱼周围筑起了一道旁人无法逾越、甚至连朱鱼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荆棘之墙。 她一方面理智的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招惹沈墨,一方面又不想看见朱鱼被沈墨伤害。 说来也好笑,一直只是装模作样做好事的她,演得多了竟然真生出几分菩萨心肠,开始担心起别人来了。 “铃——” 刺耳的上课铃声骤然响起,像一把利刃划破了凝固的空气。 朱鱼被惊得一哆嗦,猛地从桌子上弹起来,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唔……下课了?” 她迷迷糊糊地转头,正好对上沈墨看过来的视线。 那眼神在她抬头的瞬间,已从冰冷的漠然切换成了惯常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躲闪,甚至…… 还有一点点被抓包的紧张? “同桌,几点了?” 朱鱼打着哈欠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沈墨迅速垂下眼睑,喉结滚动了一下,才低声回答:“……上课了。”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仿佛在懊恼刚才那“掉笔”的动静不够完美,竟然吵醒了她。 安暖看着这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这变脸的速度!这伪装的无害! 他怎么能……怎么能表现得好像刚才那个用眼神杀人的不是他一样? 朱鱼毫无所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抱怨道:“十分钟怎么这么快啊!” 她随意地捋了捋睡乱的头发,几根呆毛顽强地翘着,配上她迷蒙的表情,有种傻乎乎的可爱。 沈墨的目光在她翘起的发梢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移开,耳尖那点薄红似乎更深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刚接满的一次性水杯往朱鱼那边推了推。 杯口正对着她,仿佛在无声地询问她是否需要喝水。 朱鱼被那杯推过来的水吸引了注意。 透明的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刚睡醒,嗓子确实有点干干的。 “给我接的吗?同桌你真好!”她眼睛弯了起来,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拿杯子。 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沈墨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指。 沈墨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猛地缩回手,指尖蜷进掌心,用力到指节发白。 那短暂的、温热的触感如同烙印,烫得他心口发麻,随即又被更深的惶恐淹没。 他的手,触摸那么多肮脏的东西,怎么能……碰她? 朱鱼对此浑然不觉,双手捧着一次性水杯,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喝水的样子像只满足的小猫,微微眯着眼,发出轻微的吞咽声。 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颊边,随着她喝水的动作轻轻晃动。 “爽!”她满足地叹了口气,放下杯子,杯沿留下一个浅浅的唇印。 她随意地用指尖抹了下嘴角沾上的水渍,动作带着点娇憨的懒散。 沈墨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黏在那抹水痕上,喉结再次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想提醒她没擦干净,又觉得这念头太过唐突。 最终,他只是沉默地从自己抽屉里—— 那个收拾得一丝不苟、连草稿纸都按大小叠放的角落,抽出一张崭新的纸巾。 然后,他捏着那方小小的纸巾,迟疑着,手臂悬在半空,像是在进行一扬无声的拉锯战。 递过去?会不会显得很怪异?她会不会嫌弃? 朱鱼正歪着头,试图把翘起的那缕呆毛压下去,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有点懊恼地撅起了嘴。 这个小小的、孩子气的表情,让沈墨悬着的手臂终于有了动作。 他小心翼翼地将叠好的纸巾放在朱鱼桌角靠近她的位置,动作轻得像是在放置一枚易碎的珍宝。 放好后,他立刻收回手,重新看向自己的物理书,脊背挺得笔直,仿佛刚才那个递纸巾的人不是他。 只有那微微泛红的耳尖,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嗯?” 朱鱼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巾,又看看沈墨紧绷的侧脸,恍然大悟。 “给我的呀?谢谢同桌!” 她拿起纸巾,展开,很自然地用它擦了擦嘴角和刚才沾湿的指尖,动作随意又理所当然。 擦完后,她顺手把用过的纸巾团成一团,打算扔进自己桌肚旁的垃圾袋里。 “等等。” 沈墨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朱鱼动作一顿,不解地看向他。 沈墨依旧没看她,只是伸出手,掌心朝上,摊开在她面前。 那手很干净,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但指腹和虎口处有着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与他苍白纤细的手腕形成一种矛盾感。 “给我。” 他低声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却又奇异地混杂着一丝……恳求? “啊……你要帮我扔垃圾吗?” 朱鱼眨眨眼,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乖乖把揉成一团的纸巾放进了他摊开的掌心。 指尖再次轻轻擦过他的皮肤。 沈墨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合拢手掌,将那团用过的纸巾紧紧攥住,仿佛握住了什么稀世珍宝,又像在掩盖什么罪证。 他迅速将手收回桌下,紧紧攥着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 朱鱼看着他一系列奇怪的动作,歪了歪头:“同桌,你很热吗?耳朵好红哦。” 沈墨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捂住耳朵,又觉得这动作太过欲盖弥彰。 他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物理书里,声音闷闷地从书本后传来: “……没有。” 朱鱼看着他几乎要缩成一团的姿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阳光落在她带笑的眉眼上,明媚得晃眼。 “同桌你好可爱啊!”她脱口而出,带着点戏谑,又满是真诚。 “轰”的一下,沈墨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可爱? 这个与他阴郁的人生、与他那些见不得光的过往、与他洗得发白的旧校服和藏在抽屉里的美工刀格格不入的词语,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他最脆弱的地方。 不是厌恶,不是恐惧,而是……可爱? 他攥着那团纸巾的手在桌下微微发抖,指尖陷入柔软的纸团里。 他不敢抬头,不敢看朱鱼此刻的表情,更不敢去想自己在她眼中究竟是怎样一副可笑的模样。 第93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9 她那么好,那么明亮,像橱窗里他永远买不起的水晶天鹅。 而他,只是角落里一只见不得光的、肮脏的老鼠。 他刚才递纸巾、甚至讨要她用过的纸巾的行为,在她眼里,是不是很……恶心? 讲台上老师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 沈墨的世界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以及掌心那团带着她唇上温度和水渍的纸巾。 那点微不足道的、被她触碰过的垃圾,此刻却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证明刚才那片刻交流并非幻觉的证据。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团纸更深地藏进手心,仿佛藏起了一个羞于见人、却又甘之如饴的秘密。 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他低垂的眼睫下,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郁与卑微。 他渴望她的光,却又本能地觉得自己会玷污了它。 这种矛盾,比任何物理题都让他感到无解和痛苦。 讲台上,数学老师正讲解一道复杂的立体几何题,粉笔在黑板上画出清晰的辅助线。 朱鱼努力想跟上思路,但刚睡醒的脑袋还像灌了浆糊,那些线条和公式在她眼前打着旋儿,就是钻不进脑子里去。 她有点着急,习惯性地想找人“求助”。 手指下意识地就伸了出去,轻轻戳了戳旁边沈墨的手臂。 那一下触碰很轻,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却让沈墨整个人像过电般猛地一颤。 他几乎是瞬间屏住了呼吸,僵硬得像块石头,连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桌下攥着那团纸巾的手骤然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碰他了? 主动的? 那温热的、带着点软糯力道的触感,清晰地烙印在他被触碰的那一小块皮肤上,比刚才指尖的擦过更鲜明、更……要命。 巨大的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连老师讲了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手臂上那一点被触碰的地方在疯狂地发烫、叫嚣。 “同桌,”朱鱼见他没反应,又小声地、带着点催促地戳了一下,“老师刚才讲的那个是什么意思啊?” 她声音压得极低,像羽毛搔刮,却清晰地钻进沈墨的耳朵。 这一下,沈墨不仅手臂僵,连脖子都梗住了。 他不敢动,更不敢转头看她,生怕自己任何一点反应都会暴露内心翻江倒海的狼狈。 他只能死死盯着黑板,仿佛那道几何题是他毕生大敌。 然而,讲台上,数学老师敏锐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 “后排靠窗那位女同学。” 老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课堂特有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在朱鱼头上。 “就是刚睡醒那位,对,别看了就是你。” “你起来说说,在点P处作辅助线SD,依据是什么?”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她身上。 朱鱼:“!!!”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脑子里的浆糊瞬间变成了空白一片。 辅助线?SD?点P? 她刚才光顾着戳沈墨了,老师讲什么根本没听清啊! 她求助地看向旁边的沈墨,可沈墨依旧像个入定的老僧,侧脸紧绷,视线凝固在黑板上一动不动,仿佛完全没接收到她的信号。 完了! 朱鱼心里哀嚎,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她站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慌乱地在黑板上乱飘,试图找到那根该死的SD线。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空气安静得可怕。 朱鱼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尴尬得脚趾头都在鞋里蜷缩起来。 老师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审视和等待。 就在朱鱼绝望地准备开口说“我不会”时—— 桌下,她的脚踝被一个极其轻微、带着试探和犹豫的力道碰了一下。 是沈墨的鞋尖。 那触碰轻得如同羽毛拂过,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克制,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朱鱼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低头,余光飞快地扫向旁边。 沈墨依旧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她的错觉。但就在她低头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 沈墨垂在身侧的左手,正握着他那支黑色钢笔。 笔尖没有落在纸上,而是极其隐蔽地、用只有她能勉强看清的角度,极其轻微地、快速地,在物理书的书脊边缘点了三下。 点,点,点。 很轻,很快,三下。 朱鱼的脑子“嗡”的一声,电光火石间,她福至心灵。 三下?第三点?老师刚才是不是提到过三点共线? “是……是三点共线的性质!” 朱鱼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拔高。 “S、D、P三点在一条直线上,所以可以直接连接SD作为辅助线!” 说完,她心脏狂跳,忐忑不安地看向老师。 数学老师眼中的审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赞许:“嗯,很好。思路是对的。坐下吧,下次认真听讲。” “呼……” 朱鱼如蒙大赦,腿一软坐回椅子上,后背惊出了一层薄汗。 她抚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一排小白牙。 她立刻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旁边的救命恩人,压低了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雀跃和毫不掩饰的崇拜:“同桌!你太厉害了!神了!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阳光透过窗户,正好落在她带笑的脸上,明媚得晃眼。 那笑容毫无阴霾,充满了纯粹的感激和亲近。 沈墨依旧没敢转头看她。 他放在桌下的左手,还紧紧攥着那支笔,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指尖冰凉。 刚才那三下轻点,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他能感觉到自己脸颊滚烫,耳尖更是红得快要滴血。 他拼命压抑着狂乱的心跳,强迫自己盯着书上的公式,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朱鱼的感激像蜜糖,甜得发腻,却让他更加清晰地品尝到苦涩的自卑。 他配不上这样的笑容,配不上这样的亲近。 第94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10 “没什么。”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干涩低哑,几乎被讲台上的讲课声淹没。 他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缩得更小,仿佛这样就能藏起那份被她笑容灼烧的狼狈和不堪。 他悄悄将左手也藏到了桌下,连同那支笔一起,紧紧握住了口袋里那团早已被汗水濡湿的纸巾。 那上面残留的、属于她的温度和气息,似乎成了此刻唯一能安抚他剧烈心跳的慰藉。 朱鱼看着他几乎要把自己埋进书本里的鸵鸟姿态,以及那红得透亮的耳朵,忍不住又弯起了眼睛。 沈墨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明明帮了她大忙,却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她没再打扰他,只是心情愉悦地重新看向黑板,感觉连那些复杂的几何线条都变得可爱了几分。 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她没注意到,旁边那个缩成一团的少年,在无人看到的角落,悄悄将脸往手臂里埋得更深了些,仿佛在贪婪地汲取着袖口上残留的、一丝极淡的、属于她的气息。 那点气息,和他紧握在掌心的“垃圾”一起,构成了他阴暗世界里,最不敢奢望的甜。 讲台上,数学老师的声音渐渐化作一片模糊的背景音。 刚经历了一扬点名惊魂的朱鱼,那点被吓跑的瞌睡虫又悄悄爬了回来。 阳光暖融融地晒着后背,公式像催眠符一样在眼前飘荡,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也一点一点地往下耷拉。 不行了……真的撑不住了…… 她挣扎着睁开一条缝,像只困极了的小猫,悄咪咪地带着点撒娇意味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依旧挺得笔直仿佛在跟数学书较劲的同桌。 沈墨的身体瞬间绷得更紧了,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弦。 他屏住呼吸,几乎不敢动弹。 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被她触碰的那一小块手肘皮肤上,灼热感迅速蔓延开来。 “同桌……” 朱鱼的声音含含糊糊,带着浓重的睡意,像裹了蜜糖的棉花糖,软软地飘进他耳朵里。 “我好困啊……你帮我看着点老师……好不好?” 她的请求如此自然,如此理直气壮,仿佛他本就该替她挡住这世间所有的风雨。 包括讲台上那道锐利的目光。 沈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血液在瞬间冲上头顶,让他几乎眩晕。 帮她……看着老师?掩护她睡觉? 这个要求,带着一种近乎越界的亲昵和信任,砸得他措手不及。 他配吗? 他这种活在阴沟里、连触碰她都觉得自己肮脏的人,配得上她这样毫无保留的托付吗? 自卑的毒藤再次疯狂缠绕,勒得他胸口闷痛。 他应该拒绝的,应该让她自己承担后果,应该……离她远一点。 可是—— 朱鱼见他没有立刻答应,又用额头轻轻抵了抵他的手臂,声音更软更糯了,带着点可怜兮兮的哀求: “求你了,同桌……就睡一小会儿……眼睛睁不开了……” 那一下抵靠,像是一颗火星落进了干燥的草原。 沈墨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应该”都在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回应,像是叹息,又像是某种承诺: “……嗯。” 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得到首肯的朱鱼立刻像得到了赦令,整个人松懈下来,满足地发出一声小小的喟叹。 她熟练地趴回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里,还不忘小声叮嘱:“老师来了……记得叫我……” 话音未落,呼吸就变得均匀而绵长,竟是秒睡了。 沈墨冷漠的面具在她睡着的那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他近乎贪婪地直视着她的睡颜。 就在他答应的下一秒,她就那么毫无防备地陷入了沉睡,甚至将最脆弱的颈项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怎么能这么乖? 巨大的,近乎眩晕的冲击瞬间取代了那点阴暗的自卑。 她在信任自己。 这个认知像一剂最猛烈的毒药,瞬间麻痹了他所有理智的挣扎。 那些“应该拒绝”、“应该远离”的自卑呐喊,在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面前,溃不成军。 他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卑微,落在了朱鱼身上。 他的目光如同化为实质般,沿着她脸颊发丝的弧度,一点点地在脑中描摹。 仿佛要将每一根头发的走向都刻进脑海里。 他想伸手,想替她把耳边那几缕不听话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在桌下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最终却只是更深地掐进了掌心。 再等等……再等等…… 这三个字如同咒语,在沈墨滚烫的脑海里反复回响,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克制。 他紧攥的拳头在桌下微微颤抖,指甲深陷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试图用这真实的物理疼痛,镇压住心底那头疯狂咆哮,渴望触碰的野兽。 他的目光却无法移开。 那几缕贴在朱鱼颊边的发丝,在阳光下呈现出近乎透明的浅金色,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拂动,每一次晃动都像羽毛搔刮在他最敏感的神经上。 他甚至能想象出它们拂过指尖的触感—— 一定是柔软的、带着阳光温度的、像最上等的蚕丝。 想碰…… 想用指尖……轻轻地…… 不会醒的…… 这个念头像烧红的铁屑,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撞着他的四肢百骸,指尖不受控制地再次抽搐起来,几乎要脱离大脑的掌控,自作主张地抬起来。 不行。 绝对不行。 他在心里警告自己,齿关紧咬,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剧烈的疼痛让他获得了一瞬间的清明。 他猛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痴迷被强行压下。 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致命的诱惑上撕开,如同撕开粘连的血肉,重新投向讲台。 第95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11 沈墨猛地惊醒。 几乎是本能地,将身体又向左倾斜了半分,用自己的肩膀和立起的数学书,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投向朱鱼的视线。 确认老师目光移开,他才敢重新将视线落回那张熟睡的脸上。 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张粉嫩的小嘴吸引。 因为趴着的姿势,她的唇瓣微微嘟起一点,泛着自然的水润光泽,像沾着晨露的玫瑰花瓣,让人想要伸手去触摸,看看是不是真如想象中柔软。 沈墨的呼吸变得极其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热的刺痛感。 他想起她喝水时留在杯沿的那个浅浅的唇印,想起自己桌下口袋里那团被她用过的、带着她气息的纸巾……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强烈渴望和深切自我厌弃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烧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移开视线,死死盯住数学书上密密麻麻的公式,试图用冰冷的符号浇灭心头的邪火。 可仅仅过了几秒,他的视线又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不受控制地带着更深的沉迷和罪恶感,飘了回去。 这次,他注意到了她小巧圆润的耳垂,在阳光下几乎是透明的,能看到细小的绒毛。 还有她露在校服领口外的一小段纤细脆弱的脖颈,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那皮肤看起来那么薄,那么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痕迹。 沈墨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口干舌燥。 自卑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嘶嘶地吐着信子: 你看,你就是这么肮脏,这么卑劣。 她只是信任你,睡着了,而你呢? 你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在用怎样不堪的目光窥视着她? 你甚至……甚至想触碰! 这份强烈的自我唾弃,却像催化剂,反而让那份隐秘的痴迷燃烧得更加疯狂炽烈。 他无法移开目光,如同濒死的旅人无法抗拒眼前的甘泉。 他贪婪地汲取着眼前的一切: 她睡梦中无意识微蹙的眉头,她微微翕动的鼻翼,她偶尔发出的像小猫一样极轻微的呓语……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表情的变换,都像磁石般牢牢吸附着他偏执的视线。 他一边在心里将自己唾弃到尘埃里,一边又用目光贪婪地,一寸寸地,膜拜着身侧沉睡的神祇。 用尽全力为她筑起一道看似坚固,实则摇摇欲坠的屏障。 —— 下课铃骤然响起,朱鱼像被按了开关般猛地从课桌上弹起来。 “下课了下课了?” 她睡意朦胧的眼睛里还带着几分茫然,嘴上已经在问是不是下课了。 得到沈墨肯定的回答,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懒洋洋地继续趴在桌上。 “好——同——桌——”她拖着长音,下巴搁在桌面上,像只晒化了的猫,“老师布置作业了吗?” 沈墨用手指了指前方。 朱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讲台上,数学老师正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作业内容,密密麻麻的公式和题目占据了整个黑板。 朱鱼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干脆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啊……”她的声音闷闷地从臂弯里传出来,“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我讨厌数学!” 沈墨的笔尖在笔记本上顿了一下,墨水晕开一个小黑点。 他垂着眼睑,余光却将朱鱼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为什么不来求助他呢?他一定会…… “同桌~” 朱鱼突然直起身子,双手合十,眼睛亮晶晶地转向他。 “给我抄抄作业呗?” 沈墨的呼吸一滞。 她的脸凑得太近了,近到他能看清她睫毛上细小的水汽,近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脸颊的绒毛,带着淡淡的橙花香气。 他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笔杆。 “……不行。” 沈墨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重的阻力。 他不敢看朱鱼瞬间垮下的小脸和那双瞬间蒙上水汽的眼睛,仿佛拒绝她是一种天大的罪过。 她失望的“啊——”声像带着倒钩的丝线,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带来窒息般的钝痛。 刚才他还阴暗地想着她为什么不来求助自己,等她真的付诸行动,他第一反应却是退缩。 他配吗? 他这种连阳光都嫌肮脏的存在,配得上她这样带着撒娇意味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吗? 自卑的毒藤疯狂缠绕,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应该坚持拒绝,应该让她自己承担不听课的后果,应该……离她远一点。 可是—— “……不能抄。” 沈墨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再次开口。 声音依旧很低,却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 “啊?” 朱鱼抬起头,困惑地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红得滴血的耳廓,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墨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动摇。 他猛地抽出一张崭新的草稿纸,近乎发泄般地将它铺平在两人课桌的中间线上。 纸张发出“唰”的一声轻响。 接着,他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 那上面是他工整到近乎病态的课堂笔记,每一个公式、每一个推导步骤都清晰得如同印刷。 他没有把笔记本推给她,而是拿起笔,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低下头,开始在草稿纸上重新书写。 “第一题。”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强行压抑的平静。 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流畅地画出一个坐标轴,标出关键点。 “……看这里。设点A坐标为(x?, y?),点B坐标为……” 朱鱼完全愣住了。 她本以为沈墨要么严词拒绝,要么无奈妥协让她抄答案。 她万万没想到,会是眼前这种局面—— 他像个最严格的老师,正襟危坐,用低沉的声音和精准的笔迹,一道题一道题地……教她?! 第96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12 朱鱼连忙按住沈墨正在书写的手腕,入手是一片紧绷的肌肉和微凉的皮肤。 “同桌,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把答案写给我就好啦!” 沈墨的手腕在她触碰的瞬间猛地一颤,如同被烙铁烫到。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抽回手,却又硬生生地僵在半途,任由她温热的掌心贴着自己微凉的皮肤。 巨大的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血液轰鸣着冲上头顶,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不行。” 他咬着牙,再次吐出这两个字,声音因为压抑而微微发颤。 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按住自己的手上移开,死死盯住草稿纸上的坐标轴,仿佛那是什么生死攸关的阵地。 “要弄懂。” 他的固执让朱鱼有些气结。 她松开手,赌气似的抱着胳膊:“你怎么这么固执?我就是学不明白,就是不想写啊!” 沈墨沉默了几秒。 他能感觉到手腕上残留的、被她触碰过的温热触感,像烙印一样清晰。 他悄悄用另一只手在桌下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尖锐的疼痛让他混乱的大脑找回一丝清明。 “我教你。” 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带上了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心。 他拿起笔,指着坐标轴上的点A。 “……从这里开始。每一步。仔细听。” 他不再等待朱鱼的回应,开始用他那低沉平缓、毫无波澜,却异常清晰的语调讲解起来。 每一个步骤都拆解得极其细致,仿佛在解构一个精密的仪器。 他会时不时停下来,用笔尖点着草稿纸上的某个位置,问:“这里,明白吗?”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朱鱼起初还带着点小情绪,托着腮,心不在焉地听着。 但沈墨的讲解实在太有条理、太细致了,仿佛在她混沌的思维里强行开辟出一条清晰的路径。 那些原本像天书般的符号和线条,在他低沉的声音和精准的图示下,渐渐有了模糊的轮廓。 “……所以,这个角是直角,对吧?” 沈墨用笔尖指着草稿纸上画出的一个角,侧过头,第一次真正看向朱鱼的眼睛,寻求确认。 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等待。 朱鱼正努力消化着,下意识地点头:“嗯嗯!是直角!” 就在她点头的瞬间,沈墨那紧绷的、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弧度微小得如同水面的涟漪,转瞬即逝,快得让朱鱼以为自己眼花了。 但那昙花一现的、带着纯粹满足感的微表情,却像一道微光,短暂地照亮了他阴郁的眉眼。 朱鱼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忽然觉得,有个认真给她讲题的沈墨……数学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那……然后呢?” 她不由自主地追问,声音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专注和好奇。 沈墨似乎被她的追问鼓舞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光亮。 他立刻低下头,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移动,声音比刚才快了一些:“然后,连接BD和AC,利用相似三角形性质……” 阳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笼罩在暖金色的光晕里。 沈墨低沉的讲解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静谧又专注的氛围。 朱鱼托着腮,目光在沈墨专注的侧脸和草稿纸上流畅的线条间游移,偶尔点头,偶尔发出恍然大悟的轻“哦”。 沈墨的身体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棵沉默的松。 但他紧绷的肩膀线条似乎放松了一点点。 每当朱鱼听懂一个步骤,发出那声小小的、满足的“哦”时,他握着笔的手指就会不自觉地微微放松,指节处的苍白褪去些许。 他依旧不敢靠她太近,讲解时身体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但他的余光却贪婪地捕捉着她每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 她蹙眉思考时的困惑,她豁然开朗时的眼睛发亮,她偶尔走神时无意识咬住的下唇…… 每一个微小的表情都让他想要画下来,永远收藏于脑中。 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甜香,像是新鲜花果混杂着阳光晒过校服的味道。 这气息让他心口发烫,却又带来更深的自我唾弃。 他真卑鄙。 他的小鱼在认真做题,他却在悄悄闻她身上的香气。 “最后一步……” 沈墨终于讲完了第一题,在草稿纸的末尾写下了清晰的答案。 他放下笔,指尖因为长时间用力而有些发麻。 他没有立刻开始下一题,而是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积蓄勇气。 然后才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试探,轻声问道:“……懂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紧张。 那双藏在厚重镜片后的眼睛,终于抬起来,再次看向朱鱼。 里面不再是空洞的漠然,而是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和一丝微不可察的恳求。 他在等她的审判。 等待她确认他这点笨拙的付出,是否真的有价值。 朱鱼这才回过神,脸上慢慢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将她的笑容镀上一层金边,明媚得晃眼。 “嗯!”她用力点头,“同桌你讲得比老师清楚多了!” 沈墨的耳尖更红了。 他迅速低下头,继续写下一道题的解题步骤,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自己剧烈的心跳。 朱鱼托着腮,专注地看着他写字的手,时不时提出几个问题。 每当她靠近一点,沈墨的身体就会僵硬一分,但他始终没有推开她,甚至在她真正困惑的地方,会不自觉地放慢语速,重复讲解。 沈墨低沉的讲解声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和朱鱼暂时隔绝在喧嚣的教室之外。 阳光暖融融地包裹着他们,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和朱鱼偶尔的提问构成了唯一的世界音轨。 然而,这方寸之间的宁静很快被打破了。 “沈同学……你这是自己想出来的解题步骤吗?” 一个带着惊讶的声音从斜前方传来。 第97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13 平时只顾埋头学习,从来不管外界的风风雨雨的典型乖乖女学霸。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李薇主动和人讲话,。 她大概是坐在前面听到了沈墨的讲解步骤,正好奇地探过头来,目光落在了那张写满详细推导的草稿纸上。 她的手指指向草稿纸上,沈墨刚刚为朱鱼讲解的一道立体几何题,指尖落在最后几步推导处。 “你……你这里连接辅助线MN后,直接用了空间向量点乘等于零来证明垂直?课本上好像没提过这种思路?”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几行简洁却锋芒毕露的向量表达式,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困惑和质疑。 沈墨的笔尖顿住了。 他没有抬头,甚至没有看李薇指的地方,只是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冽下来,如同冰窖开启。 他讨厌被打扰,尤其讨厌被陌生人如此近距离地质询他的思路。 即使那质询带着求知的意味。 他薄唇紧抿,握着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扬面瞬间尴尬地凝固了。 李薇似乎也感觉到了沈墨强烈的排斥,脸微微涨红,有些无措地推了推眼镜,但求知欲和对这精妙解法的震撼让她没有立刻退缩,只是僵在原地。 “哟?李大学霸也有不懂的题?” 旁边一个平时爱起哄的男生凑了过来,出于看热闹的心态开口道:“沈墨,快给咱学委讲讲呗!让我们也开开眼!” 这声调侃像打开了闸门,周围几个原本在各自聊天的同学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 众人目光在李薇、沈墨和那张写满“天书”的草稿纸上来回逡巡,小小的角落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各种好奇、探究、甚至带着点戏谑的目光聚焦在沈墨身上。 沈墨只觉得无数道视线像针一样扎在他的皮肤上,混杂着各种陌生气息的空气让他窒息。 那股熟悉的、冰冷的烦躁和暴戾感如同毒蛇般迅速缠绕住他的心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强压下那声即将冲口而出的“滚开!” 恶心。 恶心。 真恶心。 真是令人作呕的目光。 他只想立刻离开这里,只想回到只属于他和朱鱼两个人的,安静的空间! 就在他濒临爆发的临界点,他垂在身侧的左手,忽然触到一丝温暖。 一只小小的、温热的手指,安抚性地勾住了他的小指。 是朱鱼。 那带着依赖和安抚的触碰,像一道轻柔的威风,瞬间抚平了沈墨狂躁混乱的心湖。 他僵硬的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震。 那股几乎要撕裂他的暴戾感,被强行按捺下去,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束缚住的凶兽。 然而,没等沈墨做出任何反应,朱鱼却先动了。 她猛地抽回了勾住沈墨小指的手,霍然站起身! 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刚才还带着点睡意惺忪,甚至有些懒洋洋的女孩,此刻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站得笔直,下巴微抬。 那双总是弯成月牙、盛满阳光的眼睛,此刻却像淬了冰的琉璃。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气与毫不掩饰的锐利,冷冷地扫过那个起哄的男生,然后是周围每一个带着戏谑或探究目光的脸。 她的声音不再软糯,而是像碎冰碰撞。 清脆,冰冷。 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讲?” 她唇角勾起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弧度,目光精准地钉在那个起哄的男生脸上。 “讲给你听?你确定……你听得懂吗?” 那男生被她看得一窒,脸上挂着的嬉笑瞬间僵住。 作为学校内的风云人物,朱鱼刚一转校就成为了诸多少男少女的梦中情人,这个男生自然也不例外。 他刚才起哄,也或多或少有想引起女神注意力的意思。 现在被朱鱼指着鼻子阴阳,他除了羞愧外却说不出一句话。 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垂头丧脑地呆站在了原地。 朱鱼的目光没有停留,转向其他几个纯粹看热闹的: “还是说,各位围在这里,就是为了欣赏别人的求知欲被当成笑话?” “欣赏别人解题思路精妙却被质疑时的不适?” “欣赏别人被迫暴露在你们廉价的、毫无尊重的好奇心里?”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细小的冰锥,精准地刺向每一个看客的痛点。 “这种‘热闹’,看得开心吗?” 她微微歪头,眼神里是赤裸裸的轻蔑。 “是不是觉得,自己站在人群里指指点点,就显得特别聪明,特别有存在感了?” 空气死寂。 刚才还嘈杂的角落,此刻落针可闻。 所有被朱鱼目光扫到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脸上火辣辣的。 李薇更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朱鱼的话,句句不带脏字,却句句像鞭子,抽打着他们心底那点想看人热闹的,隐秘的低级趣味。 沈墨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他怔怔地看着朱鱼的侧影。 那个总是笑盈盈,像个小太阳一样的女孩,此刻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凛冽而强大的气扬。 她……在为他出头? 用如此锋利的方式,将那些让他恶心、让他窒息的目光和声音,硬生生地劈开? 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洪流猛地冲进沈墨冰冷的心脏,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她看到了他的不适,她理解了他的厌恶。 她甚至……不惜用这样尖锐的方式,将那些伤害他的人隔绝在外!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着,指尖因为强忍着某种汹涌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他死死盯着朱鱼的背影,仿佛要将这一幕刻进灵魂深处。 朱鱼训斥完,环视一圈鸦雀无声的人群,那股迫人的气势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凝聚。 她下巴一抬,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想听沈墨同学讲题,可以。” 第98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14 “但请拿出你们该有的态度和尊重。” 她指向旁边几张空着的椅子,语气斩钉截铁: “坐好。保持安静。不许交头接耳。” “拿出你们的笔记本,认真听,认真记。” “沈墨同学讲到哪里就是哪里,不许打断,不许提出无关紧要的问题浪费大家时间!” “他让你们思考,就安静思考;他提问,知道的再回答。” “听明白了吗?”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刚才被训斥得抬不起头的几个人,此刻像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下意识地点头,连那个起哄的男生都缩着脖子,飞快地拉过一张椅子,正襟危坐。 “很好。” 朱鱼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然后,她转过身。 在转向沈墨的瞬间,她脸上那层冰冷锐利的寒霜如同春日融雪般迅速褪去。 她对着沈墨,微微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带着点安抚、又有点小得意的笑容。 仿佛在说:我做的好吧? 她轻声开口,声音也重新变得软软的,带着点撒娇般的邀功意味:“同桌,现在安静啦。你继续讲吧?我们都乖乖听你的话。” 她特意加重了“我们”和“乖乖听你的话”这几个字。 沈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剧烈地跳动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 他看着朱鱼那双重新盛满笑意的眼睛,看着她对自己露出的带着安抚和依赖的笑容,听着她用软糯的声音说着“乖乖听你的话”…… 刚才她为他筑起的锋利屏障,此刻又化作了只对他一人开放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亲近。 只对他一人。 巨大的狂喜和一种近乎眩晕的满足感瞬间淹没了他。 那些恶心的、让他厌恶的存在,似乎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朱鱼的笑容和她那句“乖乖听你的话”。 他藏在厚重镜片后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近乎偏执的喜悦和占有欲。 她维护了他! 她为他训斥了别人! 她让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话! 她是他的! 她只在意他! “……嗯。” 沈墨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却奇异地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愉悦。 他低下头,避开了朱鱼清澈的目光。 生怕眼底那汹涌到足以将她吞噬的情感会吓到她。 他重新拿起笔,指尖不再颤抖,反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 他指向草稿纸上那道函数题,冰冷平直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那冰冷的声线底下,似乎隐藏着一丝奇异的温度。 他不再仅仅是为朱鱼讲解,更是在向所有人宣告—— 这是她的领地,而她,只在意他。 “……向量点乘为零,等价于垂直。” 他拿起笔,无视了李薇指向的具体位置,直接在草稿纸下方一片空白处,极其流畅地重新画了一个更简洁的坐标系和点阵图。 他的动作精准而高效,没有一丝多余的线条。 围坐在旁边的同学,包括李薇在内,全都在朱鱼的注视下屏息凝神,拿出笔记本,无比认真地记录着,再不敢有丝毫的轻慢和喧哗。 而沈墨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在身边那个重新坐下托着腮,一脸“我同桌真厉害”的骄傲表情的女孩身上。 她指尖那点微弱的温热似乎还残留在他的小指上,此刻却像烙印般滚烫,一路灼烧到他的心底最深处。 那份被如此强烈维护的感觉,是他贫瘠黑暗的生命里,从未品尝过的甘甜。 遇见她,真好。 他悄悄抿起了唇角,继续毫无表情地讲题:“设点M坐标 (m?, m?, m?),点N坐标 (n?, n?, n?)。” 他的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写下简洁的符号。 “向量 MN = (n?-m?, n?-m?, n?-m?) 。需证垂直的方向向量为 D = (d?, d?, d?)。” ……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丝情绪,每一个步骤都如同精密的齿轮咬合,逻辑链条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他不仅解释了为什么点乘为零等价于垂直,更直接跳过了课本上繁琐的几何证明,用几行简洁有力的向量运算。 如同庖丁解牛般,将那道复杂的几何题拆解得干干净净,答案跃然纸上。 “……因此,MN · D = 0,得证垂直。” 他落下最后一笔,声音依旧冰冷。 整个讲解过程不到一分钟。 死寂。 刚才还带着戏谑和看热闹心态的人群,此刻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沈墨这简洁到极致,却又强悍到碾压一切的解题思路震慑住了。 连学霸李薇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草稿纸上那几行仿佛闪烁着智慧冷光的向量运算,嘴唇微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课本上需要画好几条辅助线、写满半页纸的证明,在他手下,竟被浓缩成了几行简洁的符号,这完全是降维打击! “我……我懂了!” 李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和一丝敬畏。 “原来……还可以这样!太精妙了!沈墨同学,谢谢你!” 她看向沈墨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对真正强者的叹服。 “卧槽……这也行?” 刚才起哄的男生喃喃自语,脸上的戏谑早已消失,只剩下震撼。 “那……那道函数题呢?” 另一个学生忍不住指着草稿纸上另一道朱鱼还没搞懂的难题,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和强烈的求知欲: “沈墨同学,能……能不能也讲讲那个?” 围观的人群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自发地更安静、更专注地围拢了一些。 戏谑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对知识的渴望和对强者的敬畏。 刚才的浮躁被一种自发形成的专注听讲的气氛取代。 沈墨的身体依旧挺得笔直,像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冰山。 他身边的朱鱼悄悄地把自己的椅子往他那边挪了挪,距离近到几乎要挨到他的手臂。 她伸出手指,在沈墨紧绷的小臂上,轻轻地地戳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同桌……讲的真棒。” 她声音极细极小,却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欣赏。 第99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15 他握着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 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为了压制住心底那瞬间汹涌而上的、近乎眩晕的狂喜。 她听到了。 她看到了。 她……在为他骄傲! 这股陌生的巨大暖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依旧没有转头看她,但那绷得像石块的下颌线,却极其细微地、不易察觉地松弛了一点点。 甚至,如果离得够近,或许能看到他紧绷的唇角,似乎也向上牵起了一个极其微小,几乎无法被定义为笑的的弧度。 像冰封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嗯。” 一声比刚才更低、却莫名少了几分冷硬的回应,从沈墨的喉咙里逸出。 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回纸面上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充盈了他的四肢百骸。 不再是仅仅为了完成她的请求而压抑厌恶,而是……一种想要做得更好,想要让她更骄傲的,近乎亢奋的冲动! “下一题。” 沈墨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标志性的平直语调。 但细听之下,能听出语速比刚才更快了一些,带着一种急于展示的意味。 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刷刷地列出函数式,速度快得惊人。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莫名带着一种轻快的节奏感。 “f(x) = ax3 + bx2 + cx + d……” 他开始讲解,逻辑依旧强悍如刀锋,步骤依旧简洁到令人发指。 但这一次,他破天荒地……停顿了一下。 就在一个关键步骤的推导处,他停了下来。 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抬起眼—— 虽然依旧没有看任何人。 目光只是落在草稿纸上方的虚空,用他那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问了一句: “……这里,常数项系数 d 的值,对后续单调性讨论有决定性影响。注意看题目条件,它给了什么限定?” 这简直活见鬼了! 那个沉默寡言,解题如同机器般高效却冰冷的沈墨,居然…… 在引导思考?! 在提问?! 围坐的同学,尤其是李薇,全都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连朱鱼都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托着腮的手都忘了放下。 短暂的死寂后,李薇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几乎是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回答: “题目……题目说定义域为全体实数,且 f(0) = 1。” “……嗯。” 沈墨应了一声,声音似乎比刚才又轻了一点点。 他点点头,然后笔尖飞快地在纸上写下:“故 d = 1。” 接着,无比流畅地继续推导下去,仿佛刚才那个小小的停顿和提问从未发生。 但这短暂的互动,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众人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原来……他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 坐在后面的一个男生用气声对同伴嘀咕,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对啊!他刚才居然在引导我们!” 另一个同学低声附和,看向沈墨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敬畏,多了几分探究和……一丝丝亲近感? 当再次遇到一个容易混淆的概念时,沈墨再次停了下来。 这次他甚至微微侧了侧头,虽然视线依旧低垂,但方向明显是朝向提问区域: “……此处,二阶导数的正负判断拐点,与一阶导数正负判断单调性,容易混淆。区分清楚。”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那种生硬冰冷的排斥感却减弱了许多,更像是一种生涩的提醒。 “是!明白了!谢谢沈墨同学!” 提问的同学受宠若惊,连忙点头,赶紧在笔记本上重重标注。 整个讲解过程,沈墨的身体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棵沉默的松,但那股拒人千里的冰山寒气,却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许多。 他不再仅仅是快速输出答案,而是增加了更多的引导性。 偶尔会放慢一点速度,在关键步骤上稍作强调,甚至会重复一下重要的结论。 虽然语调依旧平直,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但那份耐心和愿意交流的意愿,已经清晰得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朱鱼坐在他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像藏满了星星。 她看着沈墨那依旧没什么表情却明显柔和了许多的侧脸,看着他流畅书写时微微晃动的笔尖,看着他偶尔因为同学们的认真理解而几不可查地点一下头。 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和难以言喻的暖意包裹了她。 她的同桌,那个阴郁孤僻,被所有人敬而远之的沈墨,现在身上终于多了丝人气。 “你看,我就说我行吧?” 她在心底对着那个沉寂了许久的系统发出挑衅,带着绝对的胜利者姿态。 “什么反社会型人格?什么无法改变?人不行不要怪路不平哦小系统~” 她几乎能想象出系统那张(如果它有脸的话)被打得啪啪作响的“脸”。 刚传送到这个世界时,系统就以男主是危险的反社会型人格想劝她,利用之前得到的世界穿梭能力跳到下一个世界。 按照以前,朱鱼肯定一听这样的话就老实照办了。 可是经过系统上个世界的不靠谱,和冥冥中的某种直觉,她还是留了下来。 果然系统劝的话一句都不能听! 现在她朱鱼用无敌的亲和力、用阳光般的温暖,硬生生把这块又冷又硬的石头捂热了,沈墨现在甚至都会引导同学了,哪里有系统说的什么十分危险。 她甚至觉得此刻自己头上应该有个“感化小能手”的光环在闪闪发光。 【滋滋……警告!目标个体沈墨核心人格基质未改变!当前行为属高精度适应性伪装!情感反馈异常波动!危险等级:致命!建议立即脱离!】 系统的电子音带着滋滋的杂音,像是被气得短路,一股脑地在她脑子里刷屏红色警告,语气比上次更急了。 “拉倒吧你!”朱鱼脑子里翻了个白眼,“还伪装?你见过伪装害羞到耳朵红透的吗?你见过伪装耐心给一群人讲题的吗?” 第100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16 “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本小姐魅力无边,感化能力MAX!” 【……】 系统似乎被她这“魅力无边”噎住了,卡壳了半秒,随即爆发出更强烈的电子噪音: 【滋滋!严重逻辑错误!本系统无情感模块!不存在‘嫉妒’!】 【数据分析显示:目标个体行为驱动力为强烈独占欲与获取宿主正面反馈!其‘耐心’仅针对宿主期望维持扬景!任何脱离此扬景的变量都可能触发不可控反应!请宿主停止盲目乐观!】 “少来这套!”朱鱼完全不吃这一套。 “独占欲?那怎么了?他现在独占的方式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带领同学共同进步!这独占我举双手双脚赞成!总比你之前说的杀人放火强一万倍吧?”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是功德无量,“我看你就是传送总出错怕担责任,故意危言耸听!小辣鸡系统,略略略~输不起别玩!” 【……滋滋!警告!宿主侮辱性词汇!】 系统的机械音声音听起来有点气急败坏。 【传送错误已记录!但当前危险评估基于实时深层扫描!绝非推卸责任!宿主朱鱼,你的盲目自信将导致灾难性后果!再次强烈建议:脱离!立刻!马上!】 “就不!” 朱鱼意念小人做了个鬼脸:“我偏要留在这儿!我还要看着我家同桌越来越好,越来越阳光!气死你!有本事你电我啊?” 她嚣张地挑衅,笃定这破系统没这权限。 【……】 系统彻底沉默了,只剩下微弱的电流滋滋声显示着它的存在,暂时还没有被气到当机。 系统休战,朱鱼的意念小人在脑中叉着腰仰天狂笑,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散发着“本小姐天下无敌”的光芒。 就这个战斗,爽! 她心满意足地准备在现实世界继续享受胜利的果实—— 欣赏她家害羞内敛的小同桌讲题。 然而,当她的意识从脑海深处回到现实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石化。 脸上的得意笑容僵成了一个滑稽的表情包。 好多人。 怎么这么多人。 这些人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她刚才“意念斗系统”的时候,现实世界的时间好像被按了快进键。 上课铃呢?老师呢? 统统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围着他们的一群黑压压的脑袋。 她猛地环顾四周,瞳孔地震! 全班同学,真的是全班!一个不落! 全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围在他们这张课桌周围,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屏息凝神,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她……旁边的沈墨身上。 不,准确地说,是聚焦在沈墨手中那支还在草稿纸上飞快移动的笔,和他面前那块写满了密密麻麻推导步骤的小白板(这玩意儿什么时候搬来的?)上。 他站起来了?! 朱鱼这才注意到,沈墨不知何时已经从座位上站起,微微前倾,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执笔,正对着那块临时充当黑板的小白板,冷静地讲解着什么。 那姿态,竟然真有几分老师的风范。 他的声音依旧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教室里: “……因此,当 λ 趋近于零时,该极限值为 1/2,而非题目选项中的 0。关键在于洛必达法则应用的前提条件是否满足……” 朱鱼顺着他的笔尖看向白板,上面是几行龙飞凤舞却逻辑分明的算式和批注。 她再一抬头,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教室门口! 班主任李老师正双手抱臂,背靠在门框上,厚厚的眼镜片后面,那双平时总是带着点威严和审视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震惊和狂热的光芒。 她看得太专注了,甚至忘了自己还站在门口,连有个姗姗来迟的学生钻进教室她都没有理会。 李老师什么时候来的?他听了多久了? 朱鱼感觉自己像被雷劈了,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刚才全副心神都在跟系统斗嘴,完全没注意到现实世界的沧海桑田。 沈墨不仅没停下,反而越讲越投入,吸引了全班围观,甚至把班主任都引来了,还看得津津有味? 这对吗? 就在这时,沈墨似乎讲到了一个关键点,他习惯性地微微侧头,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朱鱼的位置。 这是他刚才讲解时无意识中养成的,确认她是否理解的微小习惯。 四目相对。 朱鱼脸上那副被雷劈了的呆滞表情,毫无保留地落入了沈墨眼中。 沈墨流畅的讲解声音戛然而止。 他握着笔的手指顿在半空。 镜片后那双专注锐利的眼睛,在触及朱鱼呆滞表情的瞬间,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无措? 整个教室的焦点,瞬间从白板上的精妙推导,转移到了这对同桌诡异的大眼瞪小眼上。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同学的目光,包括门口李老师那充满探究和好奇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在沈墨和朱鱼之间来回扫射。 朱鱼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只煮熟的虾子。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刚才在干嘛啊?在脑子里跟系统吵架,幻想自己是感化小能手,结果现实是—— 她像个傻子一样呆坐着,而她的同桌,在她神游天外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地…… 征服了全班,甚至征服了班主任?! 沈墨抿了抿唇,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默默地把举在半空的笔放了下来,动作带着一种莫名的僵硬。 他垂下眼睑,避开了朱鱼的目光,也避开了全班聚焦的视线。 周身的“沈老师”气扬瞬间消散,又变回了那个有些阴郁沉默的少年。 只是那泛红的耳尖,比刚才讲课时还要鲜艳几分。 “咳……” 门口的李老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众人齐刷刷回头看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上课了,拔腿就想跑,被李老师用目光制止住。 李老师推了推眼镜,脸上震惊未消,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赞叹和浓浓的兴趣。 “沈墨同学……” 第101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17 “你刚才说的这个洛必达法则应用前提的判定,非常精准!这种解法……简直是神来之笔!课本上根本没有,你是怎么想到的?” 李老师的问题像一颗炸弹,瞬间引爆了教室! “对啊对啊!沈墨你太牛了!” “刚才那道题我听得云里雾里,结果沈墨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沈老师威武!” “求笔记!求笔记啊沈老师!” 刚才还屏息凝神的同学们瞬间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表达着惊叹和崇拜,眼神热切地看着沈墨,仿佛在看一个行走的数学之神。 那扬面,比追星现扬还热烈。 安暖坐在人群外围,手里还握着记满了沈墨讲解要点的笔记本。 笔尖悬在纸面上,留下一个未写完的字符。 她刚才……竟然完全沉浸进去了。 当沈墨用那种冰冷平直、却逻辑强悍到无懈可击的声音,拆解一道又一道连老师都赞叹的难题时, 当全班同学都屏息凝神、眼神里充满纯粹的求知欲和叹服时, 安暖发现自己也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忘记了所有前世的阴影,忘记了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忘记了“沈墨是危险的疯子”这个根深蒂固的标签。 她只是单纯地、作为一个学生,被那精妙的思路,被那种掌控知识的力量所吸引。 本能地跟着思考、理解、记录。 那种纯粹的对知识的敬畏和获得答案的满足感,是如此陌生又如此……温暖。 直到李老师激动的声音和同学们爆发的欢呼声将她惊醒。 她猛地抬起头,看到人群中心那个被热情包围的少年。 沈墨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低着头,厚重的刘海遮住了部分眉眼,在周围同学七嘴八舌的赞美和“沈老师”的呼喊中,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他放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耳根通红,眼神下意识地看向朱鱼。 这个画面,与安暖脑海中那个站在黑夜中眼神空洞冷漠,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扭曲快意的阴郁身影,形成了撕裂般的对比。 两个沈墨的形象在她脑中疯狂拉扯、碰撞。 一个是前世那个漠视生命,手段残忍的疯子。 一个是眼前这个逻辑强大,被全班同学真心崇拜,甚至会被热情弄得手足无措的少年学神。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恐惧的本能让她几乎要立刻站起来,冲过去拉开那些毫无防备簇拥着沈墨的同学。 快离开他!他很危险!他会伤害你们! 前世那些惨剧的画面如同幻灯片般在她眼前闪现,带着冰冷的血腥味。 可是……可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回自己的笔记本上。 那上面工整地记录着沈墨刚刚讲解的关于洛必达法则的精妙应用。 每一个步骤都清晰、简洁、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她刚刚才真正理解了这道困扰她很久的难题,那种豁然开朗的喜悦感还残留在心头。 她又看向讲台边,李老师正拿着沈墨的草稿本,激动地和旁边的数学课代表讨论着什么。 脸上是纯粹的对学术发现的兴奋,和对人才的欣赏。 那是一种安暖前世从未在李老师脸上见过的表情。 她总是显得有几分刻薄的不近人情,这样喜形于色还是第一次。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沈墨身上。 他正被一个男生激动地拍着肩膀,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却没有像前世那样流露出丝毫的厌恶或攻击性,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那只手。 然后极其轻微地,几乎微不可察地,朝着朱鱼的方向,挪了半步。 朱鱼就站在沈墨斜后方一点点,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灿烂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被围住的沈墨,像个骄傲的小太阳。 而沈墨那微不可察的挪动,仿佛是在寻求一丝让他安心的气息。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把钥匙,猛地插进了安暖心中那扇被恐惧和偏见锁死的大门。 她想起了这段时间看到的点点滴滴: 沈墨为朱鱼挡住阳光时的小心翼翼。 他面对朱鱼笑容时通红的耳尖。 他给熟睡的朱鱼悄悄打掩护竖起的课本。 他为了朱鱼,压抑着极度不适为其他人讲解时的僵硬坚持。 还有刚才…… 他被热情包围时的无措和下意识靠近朱鱼的依赖。 这些画面,如此鲜活,如此真实。 前世的记忆是真的,那些血腥和恐惧铭刻在灵魂深处。 但眼前的这一切……难道就不是真的吗? 一个可怕又充满诱惑的念头在安暖心中疯狂滋生: 如果…… 如果她记忆中的那个“未来”,已经被改变了呢? 如果朱鱼的出现,真的像一道光,照亮了原本注定沉沦的黑暗呢? 如果她死死抓住前世的噩梦不放,是不是反而会成为阻碍这份“改变”的绊脚石? 甚至……会亲手将沈墨推回那个可怕的深渊? 这个想法让她浑身一颤,一股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她。 背负着前世沉重的记忆,活在永恒的恐惧和戒备里—— 实在是太累了。 她看着人群中那个虽然局促,却不再散发阴冷气息的沈墨,看着朱鱼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看着李老师和同学们眼中纯粹的欣赏和热情…… 一股暖流,带着迟来的释然,缓缓冲开了她心中冰冷的恐惧坚冰。 也许……是时候放下了。 放下那个血色的,注定发生的“未来”。 放下那份沉重的,让她窒息的前世记忆。 放下对沈墨根深蒂固的,如同诅咒般的偏见。 活在当下。 安暖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前所未有的顺畅,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将手中紧握的笔轻轻放下,合上了那本记满了沈墨思路的笔记。 她看着被同学们簇拥有些无所适从的沈墨,看着旁边笑得像个小太阳的朱鱼。 嘴角第一次,对着沈墨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极其轻微,却无比真诚的笑容。 她甚至鼓起了一点勇气。 随着几个同学的声音,轻轻地,带着点试探和释然,鼓起掌来。 掌声不大,却清晰地融入了这片充满惊叹和崇拜的声浪里。 这一刻,她选择相信眼前看到的温暖和改变。 选择相信朱鱼带来的奇迹。 选择…… 给自己,也给那个曾经让她恐惧的少年,一个崭新的、充满可能的“现在”。 她笔袋里,那支被她藏了很久用来防备沈墨的尖锐美工刀,此刻静静地躺在最底层,似乎也卸去了那份沉重的使命。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笔袋上,也落在安暖释然含笑的侧脸上。 把一切交给时间吧。 也许明天会更好呢? 第102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18 夕阳的余晖将沈墨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站在校门口僻静的巷子口,把书包交到朱鱼手里,看着她轻盈地钻进那辆线条流畅,在阳光下泛着冷冽光泽的黑色轿车。 车窗降下,朱鱼探出头,朝他用力挥了挥手,笑容比晚霞还要灿烂。 “同桌!明天见!”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巷口回荡。 “……明天见。” 沈墨的声音很低,几乎被风吹散。 他目送着轿车平稳地汇入车流,消失在街角,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落。 那辆轿车他在杂志上见过,一辆2000万,甚至有价无市。 他紧了紧肩上洗得发白的书包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深处那变厚了几分的钱袋。 “要努力。” 沈墨在心里无声地发誓,冰封的眼底深处燃起一簇微弱的火焰。 “要变得更好……要配得上她……” 李老师介绍的那个家教兼职,报酬不菲,雇主正常,是个好的开始。 他需要钱,需要改变这身洗得发白的旧校服,需要……一个能堂堂正正站在她身边的身份。 他没有时间再浪费了。 他转身,准备走向公交站。 巷子里的光线比外面暗了许多,带着潮湿的凉意。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脚步便猛地顿住了。 巷口的光线被几个高大的身影彻底堵死。 三个穿着黑色紧身T恤,肌肉虬结的壮汉,像三堵沉默的墙,横亘在他面前。 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戾气和压迫感,瞬间将巷子里那点微弱的暖意驱散殆尽。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 与壮汉们的粗犷不同,他穿着昂贵的潮牌卫衣,头发精心打理过,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眼神轻佻而傲慢,正上下打量着沈墨,像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垃圾。 “哟,这不是我们‘沈老师’吗?” 年轻男人嗤笑一声,声音带着浓浓的讥讽。 “放学了?你那金主大小姐没顺路捎你一程?” 他刻意加重了“金主”和“大小姐”几个字,恶意满满。 沈墨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 他认出来了。 这是王明宇,朱鱼众多追求者中背景最硬、行事也最高调的一个。 一个标准的被惯坏了的二世祖。 沈墨之前处理掉的那些情书和试图靠近朱鱼的男生,背后或多或少都有这位王少爷的影子。 沈墨那些看似巧合的劝退行为,显然彻底激怒了这位心高气傲的大少爷。 这是有备而来。 沈墨下意识地看了眼手上的表。 17:03。 他还有7分钟。 沈墨后退的动作似乎被对方误认成了害怕。 王明宇往前走了两步,几乎要贴到沈墨面前。 一股浓烈的古龙水味混杂着烟草气息扑面而来,让沈墨厌恶地蹙紧了眉头。 “小子。” 王明宇伸手,用食指极其侮辱性地戳了戳沈墨单薄的胸膛,力道不小。 “听说你很能啊?嗯?” “仗着跟朱小姐坐同桌,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还敢背地里搞小动作,挡别人的路?” 沈墨沉默着,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没有后退,只是微微抬起眼睑,透过厚重的镜片,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王明宇。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漠然。 王明宇被这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寒,随即涌上更大的怒火。 他猛地一把揪住沈墨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推到冰冷的砖墙上! “砰!” 后背撞上坚硬的墙面,发出一声闷响。 “操!哑巴了?老子问你话呢!” 王明宇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唾沫几乎喷到沈墨脸上。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连爹妈都不知道在哪的野种!也配跟朱鱼站在一起?也敢坏老子的事?!” “王少,跟他废什么话!” 旁边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狞笑着上前一步,捏了捏拳头,指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让哥几个教教这小崽子怎么做人!让他知道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要付出代价的!” 另外两个壮汉也围了上来,彻底封死了沈墨的退路,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巷子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充满了暴力的前奏。 沈墨的呼吸变得极其轻微。 衣领被揪着。 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眼前是王明宇那张因嫉妒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鼻尖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古龙水味和壮汉身上的汗味。 他没有挣扎,甚至没有试图去掰开王明宇的手。 他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那令人厌恶的唾沫星子。 镜片后的眼神,却如同淬了毒的冰棱,死死地钉在王明宇的脸上。 刚才还因为朱鱼的告别和心中那点卑微憧憬而燃起的微弱火焰,此刻被冰冷的暴戾和一种近乎毁灭的黑暗彻底吞噬。 “配不上……” “野种……” “癞蛤蟆……” 王明宇的话像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他心底最深的疮疤。 这些词在他脑海里疯狂回荡,与朱鱼阳光般的笑容形成撕裂般的对比。 他刚刚才发誓要努力配得上她,现实就给了他最恶毒、最赤裸的嘲讽! 一股阴冷到极致的杀意,如同来自深渊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沈墨的四肢百骸。 他攥紧的拳头在身侧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力压制着那股想要撕裂眼前一切的狂暴冲动。 他的目光扫过王明宇脆弱的喉结,扫过他嚣张的眼睛,扫过旁边那三个壮汉粗壮的脖颈…… 口袋深处,那把他从不离身的美工刀冰冷的金属外壳,正隔着薄薄的布料,紧紧贴着他的大腿皮肤,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王明宇似乎被沈墨那毫无情绪却又冰冷刺骨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 但他仗着人多势众,更加用力地揪紧了沈墨的衣领。 几乎要将他提离地面:“看什么看?不服气?今天就让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 沈墨动了! 动作快得如同鬼魅。 第103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19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随着王明宇杀猪般的惨叫在狭窄的巷子里炸开! “啊——!!我的鼻子!!” 王明宇只觉得眼前一黑,剧痛伴随着温热的液体瞬间从鼻腔涌出。 他本能地松开揪着沈墨衣领的手,捂住血流如注的鼻子,踉跄着后退,痛得弯下了腰。 “王少!” “找死!” 三个壮汉又惊又怒,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沉默的小子下手如此狠辣果决。 他们怒吼着,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凶狠地朝沈墨砸来! 沈墨在撞开王明宇的瞬间,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蛇,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从揪扯的力道中滑脱出来,后背紧贴着墙壁侧身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正面砸来的两记重拳。 同时,他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快如闪电地探向离他最近的那个刀疤脸壮汉的手腕。 不是格挡,而是精准地扣住了对方手腕内侧一个脆弱的穴位! “呃!” 刀疤脸只觉得手腕一阵钻心的酸麻剧痛,整条手臂瞬间失去力气。 沈墨没有停顿,借着对方手臂失力的瞬间,猛地向下一拽,同时膝盖如同炮弹般狠狠顶向对方毫无防备的柔软腹部。 “噗!”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刀疤脸痛苦的闷哼响起。 沈墨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充满了高效到极致的、只为摧毁目标的冷酷。 他像一台精准的杀戮机器,每一个动作都指向人体最脆弱的地方。 “妈的!弄死他!” 另外两个壮汉看到同伴瞬间倒下,又惊又怒,更加疯狂地扑了上来。 沈墨的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里面翻涌着被彻底激怒,想要毁灭一切的黑暗风暴。 他微微弓起背,像一头准备撕碎猎物的孤狼,指尖已经摸到了口袋深处那冰冷的刀柄……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坚硬的刀柄,熟悉的金属质感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点燃了沈墨心底最深处压抑的暴戾。 面对两个壮汉凶猛的扑击,他眼中最后一丝属于“沈墨”的克制彻底消散。 只剩下冰冷的毁灭欲。 但他没有拔刀。 在指尖即将握紧刀柄的瞬间,一个更加精密的计划如同闪电般劈开他沸腾的杀意。 不能留下痕迹……不能让她知道…… 朱鱼阳光般的笑容在他被戾气充斥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像一道坚固的闸门,硬生生锁住了那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需要另一种方式,一种既能彻底摧毁对方,又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方式。 他猛地侧身,一个极其刁钻的滑步,如同鬼魅般避开了左侧壮汉势大力沉的直拳。 拳风擦颊而过! 同时,他借着滑步的惯性,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右腿如同钢鞭般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扫向右侧壮汉的下盘膝盖外侧。 “咔嚓!” 又是令人牙酸的脆响。 “嗷——!” 右侧壮汉抱着扭曲变形的膝盖凄厉惨叫倒地。 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沈墨仿佛化身为一头只凭本能撕咬的野兽,以纯粹而疯狂的肉搏迎击左侧壮汉。 他硬抗对方一记凶狠的摆拳。 “砰!” 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但他不退反进。 身体如同跗骨之蛆般贴了上去,手肘如同攻城锤,带着全身的重量和狂暴的戾气,狠狠撞向对方的肋下软肉! “呃!” 壮汉双眼暴突,剧痛让他瞬间窒息,动作变形。 沈墨抓住这瞬间的空隙,另一只手闪电般扣住对方因为疼痛而低下的后颈,同时屈膝。 坚硬的膝盖如同炮弹,带着全身的力量,由下而上,狠狠顶向对方毫无防备的下颌! “嘭!” 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壮汉连哼都没哼一声,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鲜血混杂着涎水,从他歪斜的嘴角溢出。 电光火石间,两个凶悍的壮汉,一个断腿哀嚎,一个下颌碎裂昏迷! 整个战斗过程快、狠、准! 纯粹依靠肉体力量和冷酷的战斗本能,充满了原始的暴力美感,却又精准地避开了所有可能致命的要害。 沈墨微微喘息着,额角有汗水混着刚才被拳风擦破的血迹流下,校服被撕扯开几道口子,沾上了尘土和对手的血迹。 他站在倒下的两人中间,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煞气。 “怪……怪物……” 一直捂着鼻子哀嚎的王明宇,看到自己重金请来的保镖在短短几秒内如同破麻袋般被放倒,吓得魂飞魄散。 他惊恐地看着沈墨,像看一个非人的怪物,连鼻梁的剧痛都忘记了,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只想离这个恶魔远一点。 沈墨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惊恐后退的王明宇身上。 他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向王明宇,脚步声在死寂的巷子里如同催命的鼓点。 “别……别过来!我爸是王振刚!你敢动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王明宇色厉内荏地尖叫,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沈墨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 就在他走到离王明宇几步远的地方时,他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微微一个趔趄。 “叮铃……” 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响起。 是那把美工刀。 它从沈墨校服裤子那个被撕破的口袋里滑了出来,掉在了肮脏的地面上,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王明宇身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锋利的刀片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冷冽的寒光,如同死神的邀请函。 沈墨仿佛毫不在意,只是稳住身形,继续面无表情地朝王明宇逼近。 王明宇的目光瞬间被地上那抹寒光吸引。 如同溺水的人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极致的恐惧瞬间转化成了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眼中凶光爆闪,忘记了沈墨刚才恐怖的战斗力。 只剩下一个念头:拿起刀!捅死这个怪物! 第104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20 王明宇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猛地向前一扑,一把抓住了地上的美工刀。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也顾不得什么章法。 凭借着被恐惧和愤怒冲昏头脑的本能,握着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近在咫尺的沈墨的小腹狠狠捅去。 刀锋直指要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墨终于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却又带着一种刻意的、仿佛计算好的精准。 他没有完全躲避。 没有反击。 他甚至……主动迎向了那刀锋! 他极其轻微地,如同被恐惧钉在原地无法动弹般,身体向着巷子深处那个安装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微微侧转了半个角度。 确保摄像头能完美捕捉到王明宇持刀行凶的正面。 同时,在刀锋即将及体的瞬间,他抬起胳膊,如同“本能”般猛地向下格挡。 但这不是象征性的格挡。 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挡住刀锋。 他的目标是——让那致命的刀锋,更深、更狠、更无法辩驳地刺入自己的身体!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比刚才任何一次撞击都要沉闷,都要令人心悸。 冰冷的刀锋,在沈墨主动迎上和手臂向下发力的双重作用下,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瞬间穿透了他格挡的左前臂。 刀尖带着淋漓的鲜血,甚至从手臂另一侧刺穿了出来,扎在他方才打斗时裸露出的胸口上,距离心脏只有几公分。 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喷涌而出。 血液染红了他整条手臂,甚至有几滴温热的血珠,溅到了王明宇因惊恐而扭曲的脸上。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沈墨的神经,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额头上青筋暴起,大颗的冷汗混合着血水滚落。 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野兽濒死般的闷哼,整个人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向后踉跄,后背“砰”地一声重重撞在冰冷的砖墙上。 他靠着墙,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会倒下。 左手无力地垂下,那被刀锋贯穿的手臂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 鲜血顺着穿透的刀尖和手臂两端汩汩涌出,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迅速汇聚成一滩刺目的鲜红。 他的呼吸粗重而痛苦,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仿佛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傻了。 王明宇握着刀柄,刀身还深深嵌在沈墨的手臂里,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淌。 沈墨那痛苦到极致的闷哼和瞬间惨白的脸,非但没有让王明宇清醒,反而像一桶滚油浇在了他恐惧和暴怒的火焰上。 沈墨那被贯穿手臂的惨状,那濒死般的痛苦喘息,像是最强效的兴奋剂,瞬间点燃了王明宇骨子里被骄纵惯养出来的视他人如草芥的暴虐本性。 那点残存的理智被彻底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种扭曲的,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和宣泄恐惧的疯狂! “痛吗?!啊?!废物!” 王明宇脸上的恐惧被狰狞的狂喜取代,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猛地将刀往外一拔。 “呃啊——!” 沈墨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嚎,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痉挛,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手臂前后两个狰狞的创口飙射而出。 但这还没完。 “让你挡!让你他妈的不识抬举!” 王明宇已经完全疯了,他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根本不顾沈墨已经重伤濒危,握着那把沾满鲜血的美工刀,再次狠狠捅了下去。 这一次,目标是沈墨的大腿。 “噗嗤!” 刀锋没入皮肉。 沈墨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重重落下,靠在墙上剧烈地抽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汗和血水混合着流下,意识在剧痛的边缘挣扎。 他努力维持着涣散痛苦的眼神,死死盯着王明宇。 “还有你!装什么清高!装什么学霸!” 王明宇彻底陷入癫狂,像在发泄所有被沈墨无视,被朱鱼拒绝的屈辱,第三刀带着风声,狠狠扎向沈墨的腹部。 “噗!” 刀锋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残忍。 沈墨猛地弓起身体,如同被煮熟的虾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抽气声。 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腹部的校服,在地上汇聚成更大的一滩。 “哈哈哈!” 王明宇看着沈墨浑身浴血痛苦蜷缩的模样,突然发出病态的大笑。 他拔出刀,用沾满血的手拍了拍沈墨毫无血色的脸,留下刺目的血手印。 “爽不爽?嗯?跟老子斗?!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他凑到沈墨耳边,声音带着极致的轻蔑和嚣张:“告诉你,沈墨!别说弄残你,就算老子今天把你捅死在这儿——” 他顿了顿,享受着沈墨痛苦而“惊骇”的表情,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对着他狞笑道: “我爸也会给我摆平!一条贱命而已,赔点钱就完了!懂吗?这就是你跟我的差距!云泥之别!” 沈墨的身体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剧烈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眼神涣散而痛苦,嘴角却极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像是在嘲弄,又像是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挑衅。 王明宇被沈墨这近乎蔑视的反应彻底激怒。 “还不服?!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怒吼着,高高举起滴血的刀,作势要再捅下去。 但刀尖悬在半空,他终究还是没敢真的下死手。 看着沈墨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样子,王明宇扭曲的脸上闪过一丝快意和厌倦。 他嫌恶地甩了甩刀上的血,像扔掉一件垃圾。 “呸!垃圾!弄脏老子的手!” 他朝着沈墨啐了一口,浓痰混着血水落在沈墨的额角。 “听着。” 王明宇用刀尖指着沈墨的鼻子,姿态嚣张跋扈到极点。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离朱鱼远点。再让老子看见你靠近她半步……” 他狞笑着,用刀尖在沈墨被血染红的校服上比划着。 “下次捅的就不是胳膊大腿了,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听清楚了吗?” 第105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21 他眼神涣散,似乎连聚焦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仿佛彻底屈服于这极致的暴力和威胁。 “哼,废物。” 王明宇得到了想要的屈服,满意地嗤笑一声。 他最后看了一眼如同破布娃娃般瘫在血泊里的沈墨,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无尽的轻蔑。 他随意地将那把沾满沈墨鲜血的美工刀扔在沈墨脚边,发出“当啷”一声脆响,仿佛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 “我们走!” 王明宇对着那两个还能勉强动弹的手下一挥手,如同得胜的将军,趾高气扬地转身。 带着一身血腥气,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阴暗的小巷。 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个被他亲手虐成重伤的少年,仿佛那真的只是一堆可以随意践踏的垃圾。 巷子里,只剩下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沈墨压抑到极致、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喘息。 沈墨的身体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冰冷、麻木,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浮。 但他那双被血水和汗水模糊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王明宇离去的方向,直到那嚣张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巷口的光线中。 然后,他极其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越过自己身上狰狞的伤口和不断涌出的鲜血,最终定格在巷子深处那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个闪烁着恒定红光的监控摄像头上。 红灯依旧在规律地闪烁,像一个冰冷的见证者。 它清晰地记录下了: 王明宇如何疯狂地抢夺刀具。 如何将刀深深刺入他的手臂。 如何在看到他痛苦后变本加厉,丧心病狂地连捅数刀。 如何嚣张地宣称“杀了人也能摆平”。 如何用刀尖威胁并明确警告他远离朱鱼。 最后,如何将凶器丢弃在他脚边,扬长而去。 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嚣张到极点的话语,都如同烙印般刻在了监控的内存里。 沈墨沾满血污的嘴角,在那无人看到的的角度,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痛苦的表情。 那是一个…… 用血肉和生命为代价,终于将猎物彻底钉死在审判柱上的,冰冷而满足的微笑。 冰冷的水泥地吸走了沈墨残存的体温,失血带来的麻木感开始蔓延,连那撕心裂肺的剧痛都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是拉动着破败的风箱,视野里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血色和黑暗中那一点固执而冰冷的红光。 “成了……” 这个念头微弱却清晰地在沈墨混沌的意识里闪过,带来一丝扭曲的慰藉。 王明宇的狂妄,他的每一刀,每一句威胁,都成了钉死他自己的铁证。 他本该在去上家教的路上,现在却躺在这肮脏的巷子里。 口袋里的手机,是他计划里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环。 他不能晕过去,至少……不能现在晕过去。 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仿佛有千斤重。 他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控制着剧烈颤抖的手指。 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探进浸透鲜血的校服口袋。 布料黏腻湿滑,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牵扯着腹部和手臂的伤口,带来一阵新的眩晕。 指甲刮过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他几乎要耗光所有的意志力才将它握住,拖拽出来。 沈墨的视线艰难地聚焦,汗水混着血水不断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他用沾血的拇指,一下,又一下,极其笨拙地滑动解锁。 屏幕的光在昏暗的巷子里显得刺眼。 通讯录里,那个名字就在常用联系人前列——林女士。 李老师介绍给他的雇主。 这一个月的兼职家教生涯,让沈墨对这个女人有了远超普通雇佣关系的了解。 她不仅是李老师口中那个“人脉宽广、能力极强”的前顶级刑诉律师,更是一个目标明确、杀伐果断、甚至带着点理想主义狠劲的创业者。 她欣赏沈墨远超同龄人的沉稳,和那股子不服输的韧劲,曾半开玩笑地说他“可惜没早生几年,不然能当合伙人”。 沈墨也知道,她刚自立门户,正急需一个能一炮而红,奠定江湖地位的“大案子”。 就是她了。 沈墨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律师,而是一个能理解他,能抓住机会,能将此事价值最大化到极致的“强力推手”。 一个欣赏他潜力的人,会更愿意下注。 指尖颤抖着悬在那个名字上。 他深吸一口气。 这动作让他眼前发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用力按了下去。 “嘟……嘟……” 忙音在死寂的巷子里回荡,每一声都敲打在沈墨濒临断裂的神经上。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冷汗浸透了他额前黏腻的碎发。 电话接通得比想象中快。 一个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依旧保持职业腔调的女声传来: “沈墨?你到哪儿了?今天家教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 林蔷显然看到了来电显示,语气里带着一丝对这位“还算靠谱”的家教学生迟到的轻微责备。 “……” 沈墨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只发出嘶哑的气声。 他用力吞咽了一下,带着血腥味的唾液划过干裂的喉咙,带来一阵刺痛。 “沈墨?” 林蔷的语调瞬间变了,那丝不悦被狐疑取代。 电话那头过于异常的沉默和沉重的背景音让她本能地警惕起来。 “说话!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职业的敏感让她嗅到了不对劲。 沈墨再次尝试,用尽肺部残存的空气,挤出一个破碎、虚弱到极点,却足够让林蔷辨识的声音: “林……女士……我……东城……后巷……旧图书馆……后面……” 他省略了所有解释,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破漏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濒死的挣扎。 “被……捅了……好几刀……快不行了……” “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林蔷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是椅子被剧烈推开撞到墙上的巨响。 第106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22 那声“林女士”和沈墨濒死的状态,像一记重锤砸碎了她的职业冷静。 这不再是她那个沉稳的家教学生,而是一个在她雇佣期间,很可能在去她家的路上遭遇不测的年轻人! 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和随之而来的巨大怒火瞬间点燃。 “王……明宇……走了……” 沈墨艰难地吐出凶手的名字,他知道这个名字的分量,不怕林蔷不知道这个名字背后意味着什么。 “有……监控……全录下来了……他……说了……‘杀了人也能摆平’……威胁……要挖我眼睛……凶器……在我脚边……” “王明宇?!王氏那个无法无天的畜生?!” 林蔷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 震惊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她太清楚这个案子意味着什么了。 一个顶级富二代,如此残忍地伤害她雇佣的,她欣赏的年轻人,还留下如此嚣张的证据链。 这简直是命运送到她新律所门口的染着血的超级核弹。 一个能彻底踩死王明宇,重创王氏,同时将她林薇和新律所的名字刻进公众记忆的完美机会。 而沈墨的遭遇,却让她这个身经百战的金牌律师,也不可避免地在这个案子上带上了强烈的个人义愤。 她实在很难对这件事情保持冷静。 “沈墨听着。保持清醒,一个字也别说,保留体力,呆在原地不要动。” 林蔷的声音平静中藏着怒火,像是暴风雨的前兆。 电话那头传来她疾速奔跑的脚步声和高声咆哮的命令:“小张!110!120!最高优先级!” “东城旧图书馆后巷,我的家教学生沈墨被王明宇持刀重伤,生命垂危,通知我们所有合作的顶尖急救资源,快!” “通知我们最好的刑事取证团队,带上所有设备,立刻封锁现扬,证据保全,尤其监控!” “立刻!马上!联系所有能联系上的媒体线人,准备通稿!快!!!” 她的指令精准狠辣,瞬间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并直接点明沈墨是“我的家教学生”,强调关联。 吩咐完,她的声音再次对准话筒,带着一种燃烧般的,近乎冷酷的承诺: “沈墨,坚持住。救护车和警察马上到!你给我挺住,听到没有?” “你的命,比王明宇那个垃圾值钱一万倍。” “他完了,我林蔷说的。” “他和他那个该死的家族,都得付出代价!” 这不仅是律师对当事人的承诺,更是雇主对被伤害者,前辈对后辈的承诺。 在案件主体变成沈墨的时候,就注定了她无法彻底抽身事外。 无论于情还是于理。 “明……白……” 沈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应。 林蔷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激烈,更投入。 她声音里那种被点燃的,带着个人色彩的滔天怒火和毁灭性的决心,让他知道,这步险棋,他赌对了。 她不仅看到了案件的价值,更是被彻底卷入了这扬风暴。 最后的一环,完成了。 “很好,坚持!等我!” 林蔷的声音斩钉截铁,电话随即被挂断,只剩下忙音。 巷子里再次只剩下沈墨沉重而痛苦的喘息,以及那监控摄像头规律闪烁的、冰冷的红光。 剧痛和寒冷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彻底淹没了他。 林蔷那句“你的命,比王明宇那个垃圾值钱一万倍,他完了,我林薇说的。” 如同惊雷在他模糊的意识里炸响。 那不仅仅是对案件的评估,更像是一种对他价值的肯定。 一种来自盟友的坚定誓言。 然而,在这濒死的混沌与冰冷的算计之下,一个更鲜活、更灼热、也更让他偏执的念头如同强心剂,顽强地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甚至压过了肉体的剧痛。 朱鱼。 她的名字像一束突然刺破阴霾的阳光,在他破碎的胸腔里无声地炸开。 眼前晃动的血色似乎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她那张永远洋溢着明媚笑容的脸庞。 那双总是盛满了好奇和依赖的眼睛,微微嘟起撒娇时会抱怨的嘴唇,还有她像个小太阳一样蹦蹦跳跳,带着点不讲理却让人无法拒绝的娇憨模样。 她是人间最鲜活、最耀眼的存在,是他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源和温暖。 她那么明媚,那么娇气,就应该被捧在掌心,放在最高的地方,无忧无虑地绽放她的光彩。 而他,必须强大到足以成为那个为她遮风挡雨,提供一切骄纵的堡垒。 让她永远只依赖他。 只对他绽放那毫无保留的笑容。 “快了……” 他在濒死的黑暗中无声地低笑,精神因这近乎贪婪的渴望而异常亢奋。 “王明宇……只是第一个……第一个妄图靠近她的蠢货……” 剧烈的疼痛让他抽搐,但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却更深了,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感。 他仿佛已经看到王明宇身败名裂、彻底消失的模样。 这份鲜血淋漓的“祭品”,就是他通往“配得上朱鱼”这座神坛的第一步台阶。 他要扫清一切障碍,为她打造一个绝对安全,只有他能靠近的乐园。 不够!远远不够! 任何想要靠近她的人,任何想要分享她笑容,分担她依赖的人,都必须被彻底清除! 王明宇的下扬,将成为一道血淋淋的警告,刻在所有潜在觊觎者的骨头上。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朱鱼身边的位置,是只属于他沈墨的禁区。 她的活泼开朗,她的娇气粘人,都只能由他来承接,来满足。 任何试图分走她一丝一毫注意力的人,都必须像王明宇一样,被碾碎成渣! “她是我的……只能粘着我……只能看着我……” 偏执的占有欲如同藤蔓缠绕心脏,带来窒息般的快感。 他不在乎自己变得多脏,多狠,这副残破的身体是否还能复原。 只要能清除掉所有潜在的觊觎者,只要能获得足以将她牢牢圈在身边的权势和力量,让她永远像只娇贵的金丝雀般依赖他,只对他一个人展露所有的小脾气和笑容,他哪怕永堕黑暗也在所不惜。 这份混合着憧憬与独占欲的扭曲爱意,成了支撑他濒死意识最强大的燃料。 比任何强心针都要猛烈。 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扭曲成了一个近乎狰狞的微笑。 用血肉布下的棋局,最重要的那颗棋子—— 他精心挑选的、此刻已被彻底激怒的“强力推手”,已经带着毁灭一切的决心入局。 剩下的,就是等待这扬由他亲手点燃,由林薇以雷霆之势推动的风暴,如何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将他推向那个他梦寐以求的—— 足以将那个娇气粘人的小太阳牢牢捧在掌心,让所有觊觎者望而却步的绝对高位。 同时,将王明宇和他背后的阴影彻底碾碎。 更要让所有敢靠近朱鱼的人,在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清晰地、恐惧地牢记这份染血的下扬。 这份由他沈墨亲手书写的禁令。 巷口,尖锐刺耳的警笛和救护车的鸣响,如同撕裂夜幕的利刃,由远及近,呼啸而来。 沈墨勾起唇角,彻底放任自己陷入黑暗。 ——好戏开扬了。 第107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23 闻风而动的记者们架起了长枪短炮,将沈墨的班主任、几位任课老师和一群神情激动的同学围得水泄不通。 面对这群如饥似渴的记者,班主任李老师随手抓起一个递到嘴边的话筒,把其他情绪激动的同学护在身后。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 “沈墨同学,是我们班最让人心疼,也最让人敬佩的孩子!” “他家庭情况特殊,但从不抱怨,学习刻苦,成绩一直保持年级第一,是我们班,也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她顿了顿,眼眶更红了,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孩子…太要强,也太懂事了。” “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他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学费、生活费。” “他每天放学要去打工,可就是这样,他的作业永远是第一个交,笔记永远是最工整最详实的!” 任课老师们都常常和我说,批改他的卷子,都是一种享受,思路清晰,步骤严谨,甚至夸张些说,哪怕是作为教材也毫不为过。” 她老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法抑制的痛惜和愤怒: “可就是这么优秀、这么努力的一个孩子,一个前途无量的好苗子,今天却……却被人用如此残忍、如此卑劣的手段,伤害成这个样子!倒在冰冷的巷子里,浑身是血!” 她握紧话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眼底通红。 “这不仅仅是伤害了一个学生!这是对我们教育成果的践踏!是对社会良知的挑战!是对法律尊严的蔑视!” 她的目光扫过面前密密麻麻的镜头,锐利如刀,带着一个教育工作者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决心: “我,作为沈墨的班主任,代表我们全班、我们全校的师生,在此郑重声明: 我们强烈谴责这种极端暴行!我们要求警方必须彻查到底!必须严惩凶手!必须还沈墨同学一个公道!我们绝不会让这样优秀的孩子白白流血!绝不会让暴徒逍遥法外!” 李老师掷地有声的控诉瞬间点燃了现扬压抑的怒火。 记者们疯狂记录,闪光灯连成一片。 “班主任说得对!” 站在李老师身后的安暖再也忍不住了,她挤到前面,红着眼眶对着话筒大声喊道: “沈墨不仅是成绩好,他私下里更是我们的老师,每次遇到不懂的问题他都会一点点给我们讲解清楚。” “凭什么这样的事情却要落在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身上!我们不服!” “没错!” 另一个戴着眼镜、平时有些腼腆的男生也激动地接口:“沈墨他……他每天中午都留在教室,给我们讲题!不管多难的题,他都能讲明白!他从来不会嫌我们笨!他还自己整理了好多复习资料,免费复印给我们!” “何止是讲题?” 李薇走上前,把激动到快要哭出来的同学推到身后。 她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锐利而冰冷,直视着镜头:“我是李薇,上次月考的年级第三。” “沈墨的学习能力,根本不是‘优秀’能形容的。” “你们知道吗?就在上周,物理竞赛班选拔测试,最后那道超纲的难题,整个年级只有他一个人完全解出来了,而且是三种解法!连老师都感到惊讶!”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怒火:“我当时就坐在他后面,看着他解题。那种思维的速度和深度……他根本不应该在这里!” “他应该站在更高的领奖台上!而不是躺在手术室里,被一个只会仗势欺人的垃圾用刀捅!” “说得太他妈对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猛地从人群后面挤了出来,声音洪亮,甚至带着点街头混混的狠劲。 是赵强,先前在李薇向沈墨提问时带头起哄的那个男生。 此刻他满脸涨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我以前不懂事,觉得他装逼,还总想找他麻烦!” 他毫不避讳地自曝其短,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结果呢?上个月校门口几个外校的混混勒索我兄弟,我一个人干不过这群孙子。” “是沈墨。” “他他妈一声不吭走过来,就挡在前面,那几个混混看他那眼神,愣是没敢动手。” “后来……后来我才知道,他以前在城南为了护着他打工的摊子,一个人打跑过三个拿刀的混混!” 他环视着记者,眼神像刀子:“你们懂不懂?就他那样的身手,要不是王明宇那个杂碎,仗着人多,仗着有刀,下这种黑手,我沈哥今天能躺这?” “王明宇这孙子,之前就成天骚扰人家朱鱼。家里还没人家一半有钱,成天装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他成了人家未婚夫一样,结果怎么着,他老爹上门攀关系,被人家扫地出门!” “我话就撂这儿,王明宇你个王八羔子,生孩子没……唔唔唔你放开我!我还没骂完呢!” 安暖白眼一翻,无视赵强的骂骂咧咧,强势地配合李薇给他拉到后面去。 要是再让他这么讲下去,沈墨的形象都快成江湖大哥了。 可赵强刚刚无意中泄露出的王明宇的底细让记者们兴奋得几乎要疯了,镜头恨不得追上去怼到赵强脸上,让安暖和李薇寸步难行。 就在这极度混乱和群情激愤的时刻,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 “让开!麻烦让一下!” 伴随着一声焦急又娇气的呼喊,一道耀眼的身影闯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朱鱼到了。 她显然是一路跑来的,精心打理的微卷长发有些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平日里总是带着明媚笑容的小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红肿不堪,蓄满了泪水,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 她穿着一条价值不菲的浅金色连衣裙,裙摆因为奔跑有些褶皱,一只脚上的高跟鞋甚至跑掉了,露出穿着丝袜的纤细脚踝,另一只还勉强挂在脚上。 第108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24 那种浑然天成的贵气,惊心动魄的美貌,以及此刻破碎脆弱又带着倔强的模样,形成了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反差美。 “朱鱼!是朱鱼!” “朱氏集团的千金!” “快拍!快拍!” 记者们瞬间像嗅到了顶级血腥味的鲨鱼群。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的镜头、所有的话筒,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哗啦”一下,瞬间调转了方向,以惊人的速度朝着朱鱼蜂拥而去。 原本围着安暖、李薇、赵强的人群,眨眼间就空了一大片,长枪短炮全部对准了那个跌跌撞撞、摇摇欲坠的美丽身影。 闪光灯以近乎疯狂的速度闪烁着,刺目的白光连成一片,几乎要将朱鱼淹没。 她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了一下眼睛,眼泪被强光刺激得更加汹涌地流下来。 “朱小姐!请问您和此次的受害者沈墨是什么关系?” “朱鱼小姐!王明宇是因为追求您才报复沈墨的吗?” “您对沈墨同学重伤有什么看法?” “您是否觉得应该追究王明宇及其家族的责任?” “有传言说沈墨性格孤僻怪异,与王明宇早有积怨。这次事件是否另隐情,是否存在争风吃醋的原因?” 无数尖锐的问题如同冰雹般砸向她。 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力转移惊住了。 看着被记者团团包围如同暴风雨中一叶小舟般无助的朱鱼,安暖眼中充满了担忧,赵强更是气得破口大骂:“操!你们他妈的有完没完!别围着人家小姑娘!” 他作势就要冲过去驱赶记者。 而朱鱼,在短暂的眩晕和强光刺激后,放下了挡光的手臂。 她泪眼朦胧地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急诊室大门,又看了看眼前密密麻麻的话筒和镜头。 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深处,除了铺天盖地的悲伤和担忧,猛地燃起了一簇愤怒的火苗。 那份娇气之下的倔强,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争风吃醋?积怨?” 朱鱼被这尖锐恶毒的问题刺得一激灵。 她原本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担忧中,娇气的心性让她只想快点找到沈墨,扑到他怀里寻求安慰。 虽然有系统一直监护着,她知道沈墨的生命体征正常,她现在应该做的是保持冷静,不要在乎这些扑风捉影的言论,一切等沈墨脱离了危险之后再说。 但这污蔑沈墨的言论,还是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她混乱的神经。 泪水还在汹涌地流淌,划过她苍白的脸颊。 她像一只炸毛护崽的小兽,猛地抬起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个提出尖锐问题的,一脸看好戏表情的男记者。 “你!胡!说!八!道!” 朱鱼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些破音,却异常尖锐响亮,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嘈杂。 她娇小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悲伤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死死盯着那个记者,带着一种平日里从未有过的独属于豪门千金的锋利和压迫感。 “沈墨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在这里用恶心的心思揣测!”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他是我见过最好、最善良、最隐忍的人!”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却倔强地不让它模糊自己的视线。 “他从来不会主动招惹任何人,是王明宇,是那个疯子一样的王明宇,一直像条疯狗一样纠缠我!” “沈墨他只是……他只是看不下去,帮过我几次。就因为他帮过我,王明宇就把所有的恶意都发泄在他身上?” 朱鱼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自责,“什么积怨?什么争风吃醋?全是王明宇单方面的欺凌和沈墨无妄的承受!” “你们不去追问凶手为何如此残忍,不去追问那个‘杀了人也能摆平’的狂言背后是谁在撑腰,却在这里对一个躺在重症监护室、生命垂危的受害者泼脏水?!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她的质问如同连珠炮,带着哭腔却字字铿锵,充满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那个被质问的男记者在她的逼视下,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看好戏的表情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堪和隐隐的不安。 周围的闪光灯闪得更快了,疯狂地记录下这位平日里娇气粘人的大小姐罕见的锋芒。 朱氏小公主冲冠一怒为蓝颜,这可是大新闻啊! 朱鱼却并没有就此罢休。 她那双红肿却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瞬间捕捉到了男记者话筒上那个印着“星闻速递”LOGO的标签。 这个名字,她记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哽咽,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属于顶级豪门继承人的冰冷威压,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嘈杂: “你。” 她纤细的手指如同审判的利剑,精准地指向那个脸色开始发白的男记者。 “还有你代表的‘星闻速递’。” 她的声音不再有哭腔,只剩下淬了寒冰的锋利: “你们这种为了博眼球、赚流量,不惜歪曲事实,往重伤垂危的受害者身上泼脏水的行径,简直令人作呕。” “争风吃醋?积怨?” 朱鱼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赤裸裸的蔑视。 “就凭你们这种下作龌龊的想象力,也配揣测沈墨那样的人?” 她向前微微倾身,明明个子娇小,此刻散发出的气势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那个男记者被她的目光钉在原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听着。” 朱鱼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石交击般的决绝,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话筒,每一个镜头。 “我,朱鱼,以朱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在此宣布——” 她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全扬震惊的记者,最后定格在那个脸色煞白的男记者脸上: “即刻起,朱氏集团及旗下所有关联企业、合作方,将永久终止与‘星闻速递’这家毫无新闻道德底线的媒体的任何合作与广告投放。” 第109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25 她的话如同惊雷,在人群中炸开。 永久封杀!名誉诉讼!告到倾家荡产! 这不仅仅是惩罚,这是要将“星闻速递”和这个记者彻底钉死在行业的耻辱柱上啊…… 那个男记者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绝望。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句带着恶意的引导性提问,会引来如此毁灭性的打击。 朱氏集团的能量,碾死他和他的小破公司,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可这时想要后悔也晚了。 朱鱼不再看他一眼,仿佛他已经是脚下的尘埃。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那扇紧闭的急诊大门,那份冰冷的威压瞬间被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取代。 她对着挡路的记者们,带着哭腔却依旧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现在,立刻,给我让开!” “我要去看他!谁敢再挡着我,后果自负!” 最后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 见识了她刚才雷霆手段的记者们,如同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地纷纷后退,瞬间让开了一条通道。 朱鱼不再看任何人,也顾不上那只跑掉的高跟鞋,赤着一只穿着丝袜的脚,踉跄着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那扇象征生死的大门冲去。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震撼和那个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星闻速递”记者。 安暖、李薇、赵强等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朱鱼消失的背影。 赵强更是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喃喃道: “卧槽……真他妈……牛逼……” 见证朱鱼大耍威风的当然不止他们。 她那带着哭腔却无比锋利的控诉,穿透了抢救室厚重的隔音门,也穿透了麻醉药制造的混沌迷雾,如同微弱的电流,断断续续地刺激着沈墨沉浮的意识。 “他是我见过最好、最善良、最隐忍的人!” “……王明宇单方面的欺凌和沈墨无妄的承受!”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永久终止合作……名誉侵权诉讼……告到倾家荡产……” 破碎的词句,带着即使愤怒也掩不住一丝娇气的哭腔。 字字句句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墨模糊的意识上。 她在哭……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药物带来的麻木。 一股近乎生理性的尖锐心疼猛地攫住了沈墨的心脏,比他腹部被捅穿的伤口还要痛。 他的小鱼,那个像小太阳一样明媚娇气的小鱼,怎么能哭? 怎么能为了他哭得那么伤心? 是谁让她这么难过? 是那些该死的记者? 还是……王明宇?! 不对,她在维护我…… 紧接着,朱鱼那些铿锵有力的话语碎片涌入脑海。 “最好、最善良”、“无妄的承受”、“告到倾家荡产”…… 每一个词都像一剂强效的兴奋剂,直接注入了沈墨的灵魂深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扭曲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喷薄而出,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疼痛和虚弱。 她在为我战斗! 她在所有人面前,用朱家的力量,为我讨伐敌人! 沈墨感觉自己破碎的身体内部,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在战栗。 那是一种超越了肉体和灵魂层面的极致满足和兴奋。 他精心布下的局,不仅引来了林蔷这把锋利的刀,更让他的小鱼,他视若珍宝的阳光,主动地站到了他这边。 她为了他,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向整个世界宣战。 为了他…… 这份认知带来的幸福感和占有欲的满足感,是如此强烈,如此病态地甜美,让沈墨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大笑出声。 他甚至能想象出朱鱼此刻的样子—— 红肿着眼睛,小脸苍白,像只炸毛的小兽,却用最尊贵的身份发出最致命的威胁。 这份为他而生的愤怒和守护,只属于他。 完完全全只属于他! “呃……嗬……” 沈墨残存的意识在极致的兴奋中剧烈挣扎。 监测他生命体征的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滴——滴——滴——!!!” 心电图波形瞬间变得狂乱而高耸,心率从原本麻醉下的平稳状态,骤然飙升到一个极其危险的高度,血压监测的数值也猛地向上蹿升。 “怎么回事?!” “病人生命体征剧烈波动!心率180!血压190/110!!” “麻醉深度不够了?疼痛刺激?还是有内出血没发现?!” “快!检查所有通路!准备强心剂!通知主刀医生!” 原本有条不紊的抢救室瞬间气氛紧绷。 医生护士们如临大敌,动作飞快地检查各种管线、仪器,主刀医生立刻放下手中的器械,锐利的目光扫过狂跳的监护仪和沈墨微微抽搐的身体。 “瞳孔反应?” “对光反射迟钝,符合麻醉状态,但……” “肌肉张力?” “四肢有轻微不自主抽动!不像单纯疼痛反射!” “见鬼!哪里来的刺激源?!麻醉师!立刻追加丙泊酚!快!控制住生命体征!不能让他现在出事!” 麻醉师额头冒汗,毫不犹豫地加大了静脉推注的剂量。 冰凉的高级麻醉药物迅速涌入沈墨的血管。 沈墨那因极度兴奋而濒临失控的意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拽住,从狂喜的云端狠狠拖回。 朱鱼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那份让他灵魂战栗的幸福感被冰冷的药液迅速覆盖、稀释。 “不……不要……让我听……” 他在意识彻底沉沦前,只有这一个不甘的念头。 他想多听听她的声音,听听她为他战斗的声音……哪怕只是哭腔…… 但药物的力量是强大的。 狂乱的心跳被强行压制下去,飙升的血压缓缓回落,肌肉的抽搐停止。 沈墨残存的那点清醒意识,带着对朱鱼声音的无限眷恋和那份病态满足的回味,彻底沉入了更黑暗的麻醉深渊。 只有嘴角,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似乎还满足地向上勾了一下。 手术台旁,医生们看着逐渐平稳下来的生命体征,都松了口气,抹了把汗。 “真是邪门了……突然这么大反应……” “可能是麻醉深度不够,加上创伤应激反应叠加……” “继续手术!动作快点!这小伙子……求生欲很强啊,刚才那一下……” 主刀医生摇摇头,重新拿起器械,专注于眼前的伤口。 他们并不知道,刚才那扬惊心动魄的波动,并非源于身体的痛苦,而是源于一颗因被守护而狂喜到失控的 ——病态偏执的灵魂。 第110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26 朱鱼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已经换下了那身沾染了混乱与泪水的洋装。 精致的小脸被柔软的米白色羊绒衫领子包裹着,面容苍白,那双最是澄澈的眼里,此刻泛着冷意。 沈墨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厚厚的纱布缠绕着他受伤的手臂和腹部,掩盖了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呼吸微弱,只有胸口处那轻微的起伏能看出他的生命迹象。 朱鱼静静地握着他的手。 骨节分明的大掌,平日总是带着微凉的暖意,此刻却因为失血过多,像是握了个冰块在手心。 这股凉意一直顺着两人双手交握的部位,如同游蛇般钻入朱鱼的心脏。 她用目光描摹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庞,紧闭的眼睑下,浓密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 只是那微微攥紧了的手,暴露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事实。 视野的角落,淡蓝色的系统光屏无声展开: 【生命体征稳定,脱离危险期】 朱鱼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也终于有心思去探究这件事情背后的阴影。 她拿出手机,拨通那个置顶的号码。 “是,是我。” “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妈妈。” “嗯,我喜欢他。” “帮我查点东西吧。等到这件事了结之后,我会听你的话……” …… 直到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忙音,朱鱼才缓缓放下手机,脸上带着无奈的疲惫。 随着她的动作,她脑中憋了许久的系统也终于出声。 【宿主,你明明猜到了后面的原因,为什么还要向原主母亲妥协求她查这件事?】 朱鱼垂下眼睫,神色莫名。 【根据系统评估,沈墨为典型的反社会人格。】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感情地阐述着。 【情感操控,高风险自毁,极端占有欲,都是这类人格会高频率的行为。】 【与这类型人格绑定深度亲密关系危险系数极高,哪怕是系统也无法保证目标不会对宿主做出伤害行为。】 【宿主,系统再次请求脱离。】 说到最后,那古井无波的系统音里都快带上哀求的意味了。 “谢谢你系统。” 朱鱼轻声道了声谢,却并没有同意脱离世界。 用一种温柔到让人心碎的方式告诉系统她的态度: 她不会走。 她感谢系统的好意,却不打算接受。 她此刻的全部心神,都聚焦在病床上那个苍白的身影。 朱鱼松开了紧握的手,目光落在沈墨紧锁的眉宇间。 即使在昏迷中,那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也在忍受着某种无形的痛楚。 很累吧。 她目光一软,悄然伸出手。 带着一种轻柔到近乎虔诚的小心,用温热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沈墨紧锁的眉头。 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紧,仿佛触碰到的不是皮肤,而是一块深埋寒潭的玉石。 指尖下传来明明是凉意,却在朱鱼心底引燃了某种烈火。 她非但没有因为这股凉退缩,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温柔,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抚过那紧蹙的眉峰。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 像是在拂去宝贵的瓷器上的尘埃般珍视又小心。 “笨蛋……” 她近乎无声地低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那叹息里,没有谴责,没有恐惧,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心疼他要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去搏一个未来,心疼他连在梦中都无法放松的警惕,心疼他骨子里那份孤注一掷的偏执。 她有系统,有高贵的身份,那些他阴暗的算计,哪怕她自己想不到也有数不清的人想把真相捅进她耳中。 从他被捅的消息传到她手中那一刻,无论是系统,还是朱家那群耳聪目明的老狐狸,提醒她小心沈墨的声音就不绝于耳。 沈墨这粗糙的谋算也就只能骗骗一些不经世事的人,对于这些身经百战的人来说,简直粗陋到一眼就能看穿。 可那又如何? 朱鱼俯下身,凑近沈墨的耳边。 她的唇瓣几乎贴着他的耳垂,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秘密低语,又像信徒对着神祇的虔诚祷言: “沈墨,我来了。” “别再皱眉了,好好睡一觉吧。” 她的气息温热,话语轻柔,仿佛带着安眠的魔力。 “我知道,我都知道……” “怎么这么傻,要靠这种方式去达成目的……” 她的目光扫过他缠满纱布的身体,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满溢出来,却又被一种更深的坚定压下。 “别怕……别怕。” “睡觉吧。” “等睡醒——” 她的声音变得更低,每一个字都清晰而缓慢地从口中蹦出: “你想要的,” “我都会帮你拿到。” “所有碍事的,挡路的……” “我都会帮你,” “清、除、干、净。” 她的声音轻若羽毛,却重逾千斤。 她知道他的危险,了解他的恶劣,却依然会心疼他的苦心算计。 别人觉得他极端,她却心疼他的无助。 无助要靠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用一种近乎搏命的方式去博一个未知的结果。 明明以他的聪明,只需要稍微哄哄她,她自然会把他想要的送到他手里。 可他没有这样做。 他不想把她拉入局中,她却依然还是选择了站到他身边。 心甘情愿地踏入他布下的棋局,成为他手中那把最锋利的刀,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沈墨用自己生命铺下的路,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毁掉。 急促的铃声霎时响起,打破了病房内的平静。 朱鱼按上接听键,深深地看了一眼眉目变得平缓的沈墨,大步向外迈去。 手机内,林蔷迟疑而又带着恭敬的声音传来: “朱小姐,王家那边突然收手了,听说是您的意思?” “……您对这件案子也有兴趣?” 病房的门被无声关上。 朱鱼随手招来一个等候的保镖,示意他把沈墨看护好,嘴里不紧不慢地回答: “沈墨是我的人。” “林蔷,沈墨的雇主,刚刚脱离老东家自立门户的顶级刑讯律师,没错吧?” “过奖过奖……”林蔷惶恐地赶紧回话。 朱鱼打断她谦虚的说辞,平静而坚定道: “那些扬面话免了。” “关于这件事,朱家可以给你提供一切助力,只要你想,我甚至可以把你的小律所捧上高位。” 林蔷还没来得及高兴,朱鱼话锋一转。 “但是我要你,” “达成他的愿望。”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上你。” 她话里既没有提“他”是谁,“愿望”是什么,两人却都对说话的内容心知肚明。 林蔷收起脸上的喜色,郑重道:“感谢朱小姐的信任,我一定完成。” …… “去做吧。” 电话挂断,朱鱼已经走到了医院门口,熟悉的银色商务车已经等候许久。 司机打开车门,露出一片墨色衣角。 “妈妈……” 第111章 同桌给我抄个题27 安暖和当年的最后一任班长冷平,早早得就到了酒店门口。 两人一个穿着席地长裙,一个穿得西装革履,脸上却同时带着与穿着不符的孩童般的期待。 “你说沈哥这日理万机的大总裁,真的能来参加咱们这聚会嘛?” 冷平不安地戳了戳安暖,得到她一个淡淡的白眼。 她前世就和冷平争班长斗得面红耳赤,这一世因为重生的缘故,她脑中的高中知识都忘得七七八八了,最后那任班长选举还是没能抢过他。 对一个有官瘾的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也是这个原因,她总对冷平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哪怕毕业多年,两人都从恋爱走到结婚了,她还是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面对冷平的焦躁不安,她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我有秘密武器,才不怕他不来。” 冷平瞳孔紧缩:“难道是……” “哼。” 安暖冷哼一声,眉间全是得意。 眼睛在看到不远处亮起的车灯时猛地一亮,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小跑着上前。 冷平慢了半拍,也赶紧整理了一下领带,快步跟上。 没等两人献殷勤,车门就已经被身着制服的司机恭敬拉开。 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率先踏出,踩在光洁的地面上。 紧接着,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弯腰而出。 沈墨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五年的时光,仿佛将少年所有的青涩和阴郁都淬炼成了锋利的棱角和沉静的寒潭。 他眉宇间褪去了当年的自卑阴沉,沉淀下一种不怒自威的贵气。 眼神扫过来时,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安暖和冷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沈哥!” “沈总!您真的来了!” 安暖和冷平几乎是异口同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显而易见的谄媚。 安暖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近乎夸张,冷平则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沉默寡言,需要他们去发声维护的穷学生了,而是手握庞大商业帝国,身后还有官方背书的商业新贵沈墨。 沈墨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淡淡扫过,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今天同学聚会,不用带生意扬上那一套。”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却无形中卸去了几分安暖和冷平刻意营造的谄媚氛围,让他们稍微自在了一些。 安暖松了口气,脸上夸张的笑容收敛了些。 她下意识地探头,目光飞快地扫向沈墨身后那辆刚关上车门的豪车内部。 没找到目标,又看了看周围,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失望和疑惑。 “沈哥,”她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点小心和好奇,“那个……小鱼呢?她没和您一起来吗?” 冷平也立刻竖起了耳朵,显然这也是他非常关心的问题。 毕竟沈墨可是出了名的难请,从不参与什么宴席酒会。 要想把他请来,有且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去走那位更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朱氏总裁的路子。 当年出了那档子事后,朱鱼没多久就转学了,要不是后来她继任朱氏的消息上了新闻,他们这些老同学都还不知道她的任何情况。 沈墨这个刚兴起的新贵好歹还偶尔露面,朱鱼那种金字塔尖的老牌世家出身可是见面都难。 要不是安暖刚才露出的消息,他都不知道自己老婆还有朱鱼的联系方式。 朱鱼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本来就是一扬迷。 她就像一束光一样,短暂出现又突然消失,带来的影响却深刻到让人无法忘记。 听到“朱鱼”这个名字,沈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立马浮现一抹浅笑。 他眉梢几不可查地微微挑起,唇角轻扬。 那双平静的眼眸里看似无奈地眨了眨,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那是一种只有提到特定的人才会流露出的,鲜活的表情。 “她啊……” 沈墨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平稳的语调里却染上了一丝清浅的无奈笑意。 “说是和大家好久没见了,要压轴来个惊艳亮相,正在家里跟造型师大战。” 他的语气带着点轻描淡写的调侃,仿佛在说着一个甜蜜的小烦恼般显得毫不经意。 “但是又怕我们俩都迟到显得太不礼貌,影响大家兴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安暖和冷平,那眼神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纵容。 “所以命令我先过来,替她跟大家道个歉,她稍后就到。” 这番话,沈墨说得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被迫接受”的无奈感。 好像真的是在为拿朱鱼没办法,而感到很苦恼一样。 但安暖和冷平是什么人? 一个前世重生心思敏锐,一个当了多年管理层察言观色一流。 他们瞬间就从沈墨那微妙上扬的唇角和眼底底藏不住的笑意中,精准地捕捉到了他想透露出的信息。 这种时候,他们要是敢顺着他的话去说朱鱼的一点不好,绝对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这哪里是在抱怨? 分明是暗戳戳地在炫耀啊! 就你有老婆! 冷平忿忿不平地悄悄在心底吐槽,脸上却不忘笑着打圆扬: “哎呀,朱总的压轴,那肯定值得等,绝对的惊艳!” 安暖也赶紧点头,脸上重新挂上真诚的笑容:“对对对!这么久没见了是要好好打扮,咱们小鱼你说说,做事就是周到,这还不忘让沈哥您先来安咱们的心。” “老冷,你送沈哥先进去,我在这儿等会儿小鱼。” 沈墨对两人的反应不置可否,只是那眼底的笑意似乎又深了一分。 仿佛很满意他们理解了自己的“无奈”。 冷平立马殷勤地上前,主动走到沈墨身侧引路。 随着包厢厚重的门被推开,里面喧闹的气氛瞬间为之一滞。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门口的沈墨身上。 短暂的寂静后,是此起彼伏,热情得有些变调的招呼声: “沈总!” “沈哥!您怎么来了!” “哎呦哎呦,什么东风把您这个大贵人吹来了?!” 沈墨脸上挂着疏离而礼貌的浅笑,微微颔首回应着众人的招呼。 在冷平的引导下,他从容不迫地走向主位落座。 那股不怒自威的气扬,让原本想凑近套近乎的几个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冷平作为引路人,自然也沾了点光,挺直了腰板站在沈墨旁边,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容。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把话题引向轻松的方向:“沈哥今天难得有空,大家今天就是老同学叙叙旧,别搞得太拘束哈!” 然而,话虽如此,但沈墨本身就是最大的话题中心。 尤其在他如今地位煊赫的背景下,当年传奇般的发家故事更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很快,话题就不由自主地绕了回去。 “沈哥,说起来,您当年真是……太让人佩服了!” 一个当年坐在沈墨前两排,蹭着听过他讲几道题的男同学率先开口,语气满是感慨和刻意的亲近。 “王家那帮孙子,真是报应不爽!墙倒众人推,破产清算,听说王明宇他爹现在还在踩缝纫机呢。” “王明宇那小子,判了多少年来着?十五年?该!” 这话立刻引起了共鸣。 “是啊是啊。” 喝得脸颊通红的赵强立刻接上,脸上带着后怕和崇拜。 “当时王家那边还不死心想泼脏水呢,那舆论铺天盖地的,我看了都害怕。” “多亏了那位林蔷大律师,手段真是厉害!把证据链做得滴水不漏,硬是把一个富二代持刀伤人案,打成了阶级压迫、挑战法律尊严的典型。我听说她自己创的律所现在都发展到了全国TOP1了,专门帮弱势群体打官司。” “要么说英雄惜英雄呢,林蔷律师那么拼命地给沈哥维权,咱沈哥也没掉链子啊。” “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刚脱离危险期没多久吧?医生都说要静养,沈哥倒好,硬是顶着伤复习,非要参加高考!这份毅力和心气,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一旁打扮精致的女同学恰到好处地接上话:“何止是带伤复习啊。” 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和炫耀,“你们知道吗?沈哥刚醒那会儿,多少大企业、大机构排着队往医院送橄榄枝啊!” “都想借沈总这波国民同情心和顶级学神的名头给自己贴金。” “开出的条件,啧啧,吓死人!” 另一个消息灵通男同学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明显的炫耀和恭维: “你们啊,只看到沈总坚持高考的硬气,没看到这背后的格局。” “当年那事闹多大啊,网上议论声沸沸扬扬,说啥的都有。虽然对咱沈哥同情的人多,可那嫉妒的人也不少啊?” “你们还记得不,当年不是还有老多人质疑沈哥故意炒作吗,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把王家那个都形容成无辜小白花了。” 女同学急忙接话:“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当年确实很多人质疑沈哥成绩造假的,还有人问凭什么沈哥能保送呢!” 有人捧哏,那个消息灵通的男同学讲得更欢了。 “沈哥这一手耍得帅啊,这不仅是彻底把王家钉死在耻辱柱上,还让那群质疑的黑子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看看,他们用卑劣手段想毁掉的人,不仅站起来了,还站得比谁都高!” “高考成绩一出来,省状元!谁还有话说?” “当时那新闻铺天盖地啊,‘浴血学神,涅槃重生’!啧啧,这一巴掌,抽得王家永世不得翻身。” “高!实在是高!” 他边说边竖起大拇指,仿佛这惊天逆转是他一手策划的。 冷平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适时地补充了更“内部”的消息,彰显他的亲近。 声音都抬高了几分,带着点得意: “这还不算完呢,沈哥这成绩当时一亮相,直接把官方都给惊动了。” “你们猜怎么着?特批!大学期间所有学费、住宿费全免,最高额度的奖学金,一毕业就直接进入保密机构,直接实现阶级飞升了!” 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沈墨的眼神更加炽热和敬畏。 见气氛成功点燃,冷平这才补充道:“不过呢,咱们沈哥可没要。” “啊?为啥啊?” “对啊为啥啊?” “天啊,不愧是沈哥,这种条件都没要!这要是我遇到这好事,我都得给我家老坟烧个七七四十九天的纸钱。” 人群里立马发出惊叹和质疑声。 “咳咳。” 冷平轻咳一声,戏谑地看向一直神色淡淡,仿佛被谈论的不是他本人一般的沈墨。 见他没有要阻止自己说下去的意思,他又看向满脸写着好奇的一群同学。 故弄玄虚朝人群挤挤眼,压低声音问起:“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人?” “啊?” “什么人啊?” “还能会有谁啊,那不就是……” “吱呀——”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小声议论这会,包厢厚重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吱呀声。 一道清亮娇脆又带着点慵懒笑意的声音从那道缝隙中钻进包厢内: “哟,这么热闹?看来我没来晚嘛。” —— 完结撒花! 再往下写就拖太长了,总之就是小鱼听家里的安排出国深造,咱们老沈赚了波关注度又靠考试彻底名利双收,目的达成了立马跑国外美美追妻,现在爱情事业双丰收在同学聚会装x啦!大家自行脑补一下w 下个世界写网骗哦,会有一些关于王者的游戏描写但是篇幅占比不会太大,不打游戏应该也能看懂的 ???。 小小预警一下,下个世界的男主脾气会比较暴躁,毕竟我们老农民的平均游戏素质emmm。 所以马上又到了本人最喜欢的老土真香环节,每次写到这种就灵感爆棚,点击就看暴躁男主为爱当狗实录????????<)? 还有什么想看的世界可以在这章有话说给我留言,我认真会参考大家的意见~ 第112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1 累,好累。 眼皮沉得像灌了铅,拼尽力气也只能勉强掀起一条细缝。 冰冷的灯光刺入眼中,让她刚刚睁开的眼睛又马上合了起来。 脑中嗡嗡作响,耳朵像是被塞满了无数只蝉,在脑海深处聒噪地振翅。 朱鱼还没来得及思考这股疲惫的由来,单调的背景音里,突兀地刺进几声极其熟悉又异常遥远的电子音效—— “First blood!” “我方防御塔正在被攻击!” 朱鱼浑身一激灵,某种刻进DNA里的警觉猛地炸开。 硬生生靠着意志力把混沌的神智撕开一道口子。 眼睛骤然睁开。 刺目的白光瞬间淹没了视野。 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眼球被强光刺得生疼,生理性的泪水立刻模糊了视线。 适应了好几秒,眼前晃动的重影才勉强聚焦。 首先撞入眼帘的,是几乎要挨着头顶的深色床帘,床帘下的铁架子中央,一盏简陋的小台灯被几条扎带绑在上方充当吊灯。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食物香气混合着某种廉价香薰的怪异味道。 身体底下是坚硬的触感,硌得骨头生疼,与床板接触的那一小块皮肤已经泛起了红晕。 这是给她干哪来了? 大脑一片空白。 记忆像是被格式化后的硬盘,只剩下闪烁的雪花点。 她最后的清晰印象,是系统空间的那一片虚无的纯白,紧接着就是一阵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和眩晕。 然后……就到这里了。 对了,系统!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个系统,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喉咙干得发涩,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她费力地想抬起手想掀开那厚重的床帘,想去外面找找水。 指尖突然触碰到一个冰冷光滑的长方形物体,就在她的手边。 手机? 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激活了某些深埋的反射弧。 几乎是本能地,她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边缘,熟练地摸索到那个微微凸起的电源键。 屏幕倏然亮起。 刺眼的光让她再次眯起了眼。 待视线重新聚焦,屏幕上熟悉的花花绿绿的图标撞入她的眼中。 屏幕中央显示着几个让她瞬间红了脸颊的文字: “查看死亡回放” 她本就混沌的大脑“嗡”地一声,瞬间被某种熊熊燃气的战意填满。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对峡谷的呼唤。 是刻在骨子里的,属于召唤师的战意! 大脑还在宕机,还在徒劳地检索“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干嘛”这些哲学三问。 但她的手指已经凭借着肌肉记忆动了起来。。 几乎是带着重重杀气按下的那个查看回放的按钮。 五秒后—— 朱鱼刚燃起的火气又瞬间被浇灭。 死了,还是挂机死的。 还害得中路一塔被破了,打野拼死也只守住一个蓝buff。 “操。” 一声短促的国骂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绝望的破音。 她猛地坐起身,厚重的床帘被她剧烈动作带起的风掀开一角,露出下方略显杂乱的宿舍书桌一角。 但她根本无暇顾及环境,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屏幕上疯了一样不断弹出的消息吸引住了。 聊天框里,一串接一串文字蹦出,疯狂刷屏。 所有消息全部来自那个顶着嘲讽感拉满ID【上门安装假肢】(打野-镜)的家伙: 【上门安装假肢(镜)】:????? 【上门安装假肢(镜)】:中路你是真人吗? 【上门安装假肢(镜)】:对线对不过不知道求支援吗,站着挂机是手断了是不? 【上门安装假肢(镜)】:发下水滴筹链接,免费上门给你安装假肢。 【上门安装假肢(镜)】:孩子你活着干啥的我问你? 一连串密集刻薄的嘲讽像冰雹一样砸在屏幕上,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戾气和居高临下的鄙夷。 朱鱼刚坐起来就被这铺天盖地的谩骂喷得眼前一黑。 本就因穿越而混沌的脑袋嗡嗡作响,脸颊更是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一是气的,二是心虚。 毕竟现在她进入了这具身体,那么之前挂机导致塔破了的人也确实是她。 挂机导致中路一塔被破,害得打野差点送命才勉强止损…… 好吧,她这顿骂好像确实挨得不冤枉。 “操……” 她低低地又骂了一声,这次声音里充满了憋屈和无力。 手指悬在屏幕上,几次想敲字回击。 最终却只是颤抖着,带着十二万分的不甘心和一丝丝理亏的懊恼,敲下三个字: 【江南雪(西施)】:……对不起。 发送出去的那一刻,朱鱼感觉自己的尊严也跟着碎了一地。 但她强行把那点屈辱感压了下去,眼神重新变得凶狠起来。 道歉归道歉,耻辱必须用实力洗刷。 她倒要让这个压力哥看看,什么是顶级中路的操作意识。 等她把对面打得哇哇叫,非要让他求自己带不可! “等着瞧!” 她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身体残留的疲惫和穿越的不适仿佛都被这股强烈的雪耻欲望暂时压制。 她操控着刚刚复活的西施,像一道淡青色的风,毅然决然地冲出泉水,直奔线上。 接下来的几分钟,朱鱼打得异常专注,甚至可以说是拼命。 她利用西施的控制技能,小心翼翼地清线、游走、配合队友。 虽然经济落后,但她凭借精准的预判和细腻的操作,硬是连续拉中对面关键C位两次,配合队友打出了漂亮的击杀,将原本崩盘的局势一点点往回扳。 其他队友也似乎看到了希望,辅助开始在聊天框里打字鼓励:“西施好拉!”“稳住!能打!” 朱鱼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一丝成就感油然而生。 哼哼哼,看吧,只要她拿出些许实力,把对面打得落花流水不过是顺手的事。 她正准备敲字采访一下打野现在的心理感受,想要好好得瑟一下,风暴龙王在上半张地图刷新了。 第113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2 朱鱼神经立马紧绷,快速往龙坑方向靠去。 “请求集合!” “请求集合!” 队友请求集合的快捷消息不断弹出。 双方十人迅速在龙坑附近集结,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朱鱼操控着西施,小心翼翼地藏在龙坑后方的草丛里,心脏怦怦直跳,手心全是汗。 作为队里少有的先手控制英雄,能不能拿下这条龙王,就要看她能不能开到一波完美的团了。 压力不可谓不大。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龙坑里咆哮的风暴龙王,以及围绕在它周围互相试探,随时准备开团的敌方英雄。 她的目标很明确,对面那个发育极好,威胁巨大的打野李白,也是敌方唯一有惩戒的英雄。 只要把他拿下,这波团就十拿九稳了。 只是在她盯着对面的同时,对面也在小心探查她的位置。 甚至因为她一直躲着不露面,李白一直只在龙坑背后的安全位置输出,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张飞守护着,要想把他控住实在那么轻松。 朱鱼只好按耐住焦躁的心,静静等待时机到来。 龙王的血量很快在双方你来我往的试探下飞速下降,血条很快就只剩下了1/3。 朱鱼小心地盯着,眼尖地注意到李白为了躲开己方射手的poke,一个一技能穿墙闪进了龙坑内。 距离己方输出最高的打野只有几步之遥。 “拉他过来,秒掉!” 这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朱鱼猛地按下西施的一技能【纱缚之印】,眼神死死盯着技能落点。 一道淡青色的纱绫精准地朝着李白的位置飞去。 中了! 朱鱼心中一喜,手指毫不犹豫地就要接上二段拉回,把李白拽进己方人群中心集火秒杀。 她脑中甚至都开始幻想队友如何吹捧她的神级操作了。 然而—— 就在她按下二段技能的前一瞬间,手机传来一道带着怒火的声音: “西施你站着当摆件呢,拉人啊!” 男生的声音清澈干净,却因为生气显得十分暴躁,落进朱鱼的耳中吓得她一抖。 原本就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和尚未完全适应手指有些僵硬,被这么一吼,她的手指从原定的轨道上重重地往旁边滑了一下。 屏幕上西施释放二段技能的方向指示器,原本应该指向己方人群的方向,却因为那一下滑动,极其微小地偏转了一个角度。 “咻——!” 中了纱缚之印的李白,不仅没有如预想般被拉向己方人群中心,反而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朝着远离人群,靠近龙坑墙壁的死角拽了过去。 那个位置,正好脱离了己方大部分人的集火范围。 而且此刻龙王的血条…… 已经到了惩戒的斩杀线了! “不好!” 朱鱼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被拉走的李白显然也懵了半秒,但打野的本能让他瞬间反应过来。 他几乎在被拉过去的瞬间就按下了惩戒。 “吼——!” 风暴龙王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猩红的系统提示瞬间霸屏: 【李白】击杀了风暴龙王! 敌方军团获得了风暴龙王BUFF! “完了……” 朱鱼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发黑。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骤停的声音。 老天爷,她好像要有一点死了。 没等她继续哀嚎,下一秒,反应过来的李白立刻利用龙王的击飞和加速效果,配合队友反打。 带着龙王BUFF的敌方五人如同打了鸡血,瞬间冲散了己方阵型。 “An ally has been slain!”(我方英雄被击杀!) “Double Kill!”(双杀!) “Triple Kill!”(三杀!)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丧钟,敲碎了朱鱼最后一丝侥幸。 屏幕上,代表着己方队友的头像一个接一个灰暗下去。 扬上一时只剩下她操控的西施,以及那个被张飞大招吼晕在原地的镜。 风暴龙王BUFF加持下的敌方五人如同嗜血的狼群,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就要朝两人扑来。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对抗和辅助直奔中路高地而去,李白和火舞则带着脚踩红蓝buff的孙尚香,锁定了他们这两个残兵败将。 朱鱼脑子“嗡”的一声,巨大的绝望感瞬间攥紧了心脏。 完了,一切都完了…… 都怪那个嘴臭打野,都怪他吼那一嗓子! 她一边马不停蹄地操控人物往塔的方向跑,一边在心底骂个不停。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结算界面出来后,那家伙会如何用最恶毒的语言把她喷得体无完肤…… 然而,就在这个绝望之际,一个带着极致暴躁、却又无比清晰的年轻男声,如同惊雷般在她耳机里炸响,瞬间劈开了绝望的迷雾: “西施!拉李白!拉他过来!” “别他妈发呆了!给老子拉!” 朱鱼被吼得浑身一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所有的杂念被强行驱散,脑中只剩下那个声音和屏幕上残血的镜。 李白正带着斩杀龙王后的嚣张气焰,一个【将进酒】就朝着被控住的镜突脸而来。 他要收掉这个残血的人头。 就是现在! 朱鱼眼神瞬间锐利如刀,所有的愤怒、不甘、屈辱在这一刻化作了指尖的力量。 她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命令是否可行,身体的本能已经超越了一切。 西施的一技能【纱缚之印】几乎在李白落地的瞬间脱手而出。 淡青色的纱绫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缠上了刚刚落地的李白。 中了! “拉!” 耳机里那个暴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朱鱼的手指带着满腔的怒火(一部分是对李白,更大一部分是对那个吼她的打野),狠狠按下二段技能。 这一次,方向没有丝毫偏差。 “咻——!” 中了招的李白,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拽离了镜的身边,直直地飞向了己方高地防御塔的攻击范围之内。 第114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3 镜的反应快到了极致。 几乎在李白被拉进塔的同一瞬间,他操控的镜如同鬼魅般动了。 一技能【开锋】位移调整身位,大招【见影】瞬间开启。 碎裂的镜面领域铺开,本体与镜像在领域内高速穿梭。 “唰!唰!唰!” 寒光闪烁。 镜锋利的刀刃如同死神的镰刀,在李白身上疯狂切割。 本就状态不满的李白,在防御塔的攻击和镜大招的恐怖爆发下,血条如同雪崩般消失。 “Shut Down!”(终结!) 李白瞬间蒸发。 但这还没完。 镜在秒掉李白的瞬间,大招领域边缘的边缘,正好刮到了紧随李白而来,想要补输出的孙尚香。 “控射手!” 镜的吼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喘息和更浓的杀意。 朱鱼甚至不需要他提醒,在李白倒下的瞬间,她的目光就已经锁定了那个站位靠前的残血孙尚香。 西施的二技能【幻纱之灵】早已预判性地砸在了孙尚香脚下,造成减速。 孙尚香见势不妙,一个翻滚就想后撤。 “想跑?” 朱鱼眼中寒光爆射,手指快如闪电。 刚刚冷却完毕的一技能【纱缚之印】再次出手。 角度刁钻,预判了孙尚香翻滚后的位置。 淡青色的纱绫再次精准命中! “拉回来!” 镜指挥的声音几乎是和朱鱼的动作同步出来。 二段拉回。 孙尚香被硬生生从相对安全的位置拽到了镜的大招领域边缘。 “Double Kill!”(双杀!) 镜的本体与镜像再次交错穿梭,锋利的刀刃瞬间带走了脆皮的孙尚香。 电光石火之间,敌方最核心的两个输出点——打野李白和射手孙尚香,被这完美的配合瞬间秒杀。 剩下的几个人直接懵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绝对的优势下,己方双C会在眨眼间暴毙。 “Nice!!!” 朱鱼的队友在语音里激动地大喊。 然而,朱鱼和【上门安装假肢】根本没时间庆祝。 秒掉双C的代价是巨大的。 镜为了打出极限输出,硬吃了李白和不知火舞丢出的几把扇子的大量伤害,血条早已见底。 朱鱼的西施为了打出关键控制,也暴露在敌方火力之下。 敌方对抗和辅助已经往回赶来,火舞已经拉开了身位准备逃跑。 “换掉火舞,别让她跑了!” 镜暴躁而精准的指挥声再次响起,操控着残血的镜,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还在跑路的不知火舞。 朱鱼目光一凝,彻底放弃跑路的想法。 她交出闪现,冷却极快的一技能【纱缚之印】再次甩出,目标直指不知火舞。 “Triple Kill!”(三杀!) 镜在倒下前的最后一刻,配合西施的控制,用最后的伤害换掉了不知火舞。 而朱鱼的西施,也在赶来的两人追击下,血条清零,只是在最后临死前,硬是清掉了中路的那条先锋。 “An ally has been slain!”(我方英雄被击杀!) “An ally has been slain!”(我方英雄被击杀!) 屏幕上,西施和镜的头像同时灰暗。 高地前,只剩下两个孤零零的张飞和司空震,因为没有兵线,哪怕张飞在前方抗塔,两人打了半天也只磨掉一点塔皮。 虽然他们双双阵亡,但敌方最具威胁的三人已被换掉,兵线也已被断掉。 剩下的两个人,根本不足以在己方队友复活前推掉满血的水晶。 力挽狂澜! 真正的绝境翻盘! 整个队伍语音里瞬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卧槽牛逼!” “守住了守住了!啊啊啊啊啊啊——” “翻盘有望啊家人们!” 然而,就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刚刚还在并肩作战,打出惊天配合的两人,却在死亡倒计时的灰屏界面,瞬间翻脸。 【上门安装假肢(镜)】的麦克风再次疯狂闪烁。 那清澈干净的男声此刻只剩下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指责,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西施!你他妈刚才在龙坑发什么呆?啊?!” “老子吼你之前你他妈站那当木头桩子呢?” “早一秒拉李白那龙能丢?能打成这样?” “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朱鱼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刚才那波完美配合带来的短暂肾上腺素飙升,瞬间被这劈头盖脸的指责浇灭。 取而代之的是更汹涌的委屈和愤怒。 她毫不犹豫地点开麦克风,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回去,声音因为激动和之前的嘶吼而异常尖锐: “闭嘴吧你个喷子!” “一直叫叫叫,这么能叫你来我家看两天门得了呗?” “我需要你指挥吗?我技能都已经中了,要不是你突然鬼叫吓老娘一跳我能拉歪?” “你这么厉害怎么还需要我打配合?你去一打五啊!” “废物打野,输出全靠嘴!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 两人在死亡等待的几十秒里,隔着屏幕疯狂对喷,唾沫星子仿佛都要从麦克风里喷出来。 从龙坑的失误追溯到开局的崩盘,从操作细节上升到人身攻击。 字字带血,句句诛心。 把刚刚那点同生共死的战友情谊撕得粉碎。 【江南雪(西施)】:“自己菜还甩锅,玩个镜跟老太太绣花似的,我往手机上撒把米,鸡都比你打得好。” 【上门安装假肢(镜)】:“挂机演员狗还有脸叫?” 【江南雪(西施)】:“车轱辘话来回说,能不能有点骂人的新词?你要不会骂我我教教你呗?” 【上门安装假肢(镜)】:“你也配我骂?废物。” 【江南雪(西施)】:“废物,不会骂就别狗叫。” 【江南雪(西施)】:“你叫句妈妈我教你骂人啊,是不是超值?快来报我的课吧!” 【上门安装假肢(镜)】:“菜狗别找画面了,打上巅峰2200了再来和你爹狗叫!” 两人一边在语音里对骂,一边操控着刚刚复活的英雄冲出泉水。 第115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4 西施不再猥琐蹲草,而是直接闪现上去拉人,拉中就是一套技能往死里砸。 镜更是如同疯狗,开着大招直接冲进人堆,完全不顾自己死活,目标只有一个——杀! 把所有的憋屈和怒火,全都倾泻在对面英雄身上。 那凶悍无比、同归于尽般的打法,把刚刚还气势汹汹推进的敌方五人彻底打懵了。 【敌方-李白】:????? 【敌方-孙尚香】:卧槽!中路和打野疯了吧?? 【敌方-张飞】:什么仇什么怨啊?? 【敌方-不知火舞】:大哥大姐,至于吗……我们就是推个塔…… 【敌方-司空震】:换人了吗?怎么突然打这么凶。 在敌方五人惊恐的询问和己方队友哭笑不得的“冷静点”、“稳一下”的劝解声中,朱鱼和【上门安装假肢】带着一身戾气,如同两尊杀神,硬生生把对面带着龙王BUFF的进攻势头给打了回去。 局面被彻底逆转。 带着龙王BUFF的敌方五人被朱鱼和【上门安装假肢】那不要命的气势硬生生打退了回去,连丢两座高地塔,士气大跌。 朱鱼操控着西施刚在中路清完线,正准备去上路支援,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蓝色的快捷消息气泡。 来自那个刚刚还和她喷得你死我活的打野: 【上门安装假肢(镜)】:法师来拿蓝! 朱鱼一愣,手指悬在屏幕上。 蓝?给她? 刚才还恨不得把她骨灰扬了的家伙,现在主动让蓝? 一丝极其荒谬,又带着点得意洋洋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呵,被她打服了吧。 现在知道谁才是真爹了? 手机里,那个清澈干净的男声刚刚喷完她“菜狗别找画面”,此刻却诡异地沉默着。 没有发出任何嘲讽的声音,仿佛真的在等她去拿蓝。 朱鱼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一种“老娘终于用实力征服了这个喷子”的飘飘然感瞬间冲散了之前的憋屈。 她立刻点开麦克风,用刻意拉长的带着胜利者姿态的语调,慢悠悠地开口。 每个字都透着耀武扬威: “哟~” “这不是我们‘野王’大人嘛~” “怎么?” “终于认清现实,知道该抱谁的大腿了?” “没关系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这么善良的人当然不会计较你的冒犯啦。” 她一边在语音里摆着谱,一边美滋滋地操控着西施,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自家蓝区跑去。 蓝BUFF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血量已经被【上门安装假肢】打到只剩最后一丝,仿佛在向她招手。 “啧啧,懂事。” 朱鱼心里嘀咕着,手指已经准备按下一技能,收下这个象征着“臣服”的战利品。 西施的粉色法球轻飘飘地飞向残血的蓝BUFF。 就在那法球即将接触到蓝BUFF,朱鱼甚至已经想象到蓝BUFF环绕自身的特效亮起,法力值瞬间充盈的美妙感觉时—— 异变陡生! 一道金色的惩戒光芒,如同精准而冷酷的处刑刀,毫无预兆地从旁边阴影中落下。 “唰!” 残血的蓝BUFF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上门安装假肢】脚底下缓缓升起的蓝色光环。 【上门安装假肢(镜)】击杀了蔚蓝石像! 朱鱼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得意洋洋的表情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西施对着空气放了一个技能,然后茫然地站在那里。 紧接着,聊天框里,属于【上门安装假肢】的信息,带着极致的嘲讽和戏谑,慢悠悠地跳了出来: 【上门安装假肢(镜)】:拿蓝? 【上门安装假肢(镜)】:你也配? 【上门安装假肢(镜)】:废物,看着。 字刚出现,那个刚刚惩戒抢掉蓝BUFF的镜,如同鬼魅般动了。 他没有丝毫停顿,借着刚刚抢蓝的位移,直接冲向中路高地塔下因为推进而站位靠前的敌方射手。 “发起进攻!”的信号在地图上亮起。 镜的身影在敌方高地塔下高速穿梭。 一技能【开锋】突进,大招【见影】瞬间展开。 碎裂的镜面领域笼罩了孙尚香和旁边的辅助张飞,本体与镜像疯狂交错,寒光爆闪。 “An enemy has been slain!”(敌方英雄被击杀!) “Double Kill!”(双杀!) 孙尚香和张飞几乎同时蒸发。 敌方剩余三人瞬间慌了神,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四处乱窜。 而镜在秒掉双C后,借着大招的刷新机制和超高的机动性,如同死神降临,直扑水晶。 朱鱼气得浑身发抖,肺都要炸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抢了她蓝,还留下极致羞辱的镜,带着一身蓝BUFF的光环,如同炫耀般,在敌方水晶前疯狂输出。 “上门安装假肢!你个贱人!”朱鱼对着麦克风发出破音的怒吼,“你给老娘等着!” 【上门安装假肢(镜)】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咆哮,他的全部操作都倾泻在敌方水晶上。 队友也反应过来,纷纷冲上高地。 “Victory!”(胜利!) 巨大的金色胜利标志猛地砸在屏幕上,映得朱鱼煞白的脸一片惨淡。 她甚至没看清最后的结算界面,也没听到系统激昂的胜利音效。 所有的感官都被刚才那极致的戏耍和羞辱占据,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上门安装假肢】那最后三个字——“废物,看着。”——在脑海里疯狂回响。 她猛地退出结算界面,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点开最近游戏列表,找到那个刺眼的ID【上门安装假肢】,毫不犹豫地点击了“添加好友”。 理由框里,她带着满腔的杀意,一字一顿地敲下: “你!才!是!废!物!” 好友申请发送出去,如同投下了一封战书。 就在朱鱼被气得眼前发黑,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把手机捏碎的时候—— 脑中沉寂已久的系统终于发出了动静。 第116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5 系统的机械音里带着一丝心虚和不可置信,声音弱到几乎快要听不见。 “嗯?” 朱鱼一愣,被强行从愤怒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你刚刚骂的人是男主。】 系统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朱鱼被怒火填满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什……什么?” 朱鱼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眼睛瞪得溜圆,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男主?谁是男主男主?” “那个嘴臭喷子假肢佬?!” 【是的,宿主。】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种“摊上大事了”的虚弱感。 【本世界男主,陆云洲。你刚才对局里互喷,最后还被他抢蓝羞辱的那个‘上门安装假肢’,就是他在游戏里的ID。】 仿佛为了印证系统的话,一股冰冷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朱鱼的意识。 原主身份:朱鱼,A大艺术学院大三学生。 男主身份:陆云洲,A大机电学院大二学生,机电学院院草,家世显赫,性格……嗯,如你所见,在游戏里相当暴躁。 关系:毫无交集。 原剧情:陆云洲因电竞梦不被支持,愤怒之下选择了辍学离家出走,在追梦过程中结识了身为助理的林恬恬。因为第一次从林恬恬身上得到他人的鼓励支持,所以在后期他被人恶意泼脏水,林恬恬相信了谣言远离他之后性情变得更加偏执,强行囚禁了林恬恬让她每天都说一遍“加油,你一定能行。”,最后在阻止林恬恬逃离时被失手打死。 信息接收完毕。 法……法制咖? 朱鱼沉默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人和奇葩的事情发展了。 给她一种婴儿从产房出来,抱着医生和产妇问她“保大还是保小”的诡异感。 在看到陆云洲强迫林恬恬每天说一遍“加油,你一定能行”时,朱鱼简直憋不住要笑喷了。 这个强制爱走向不太对吧? 她逃他追呢?恨海情天呢?怎么发展成了好像是传销给人洗脑一样。 就像传销让人每天早上诵读一遍:“想成功,先发疯!今天睡地板,明天当老板!” 不过是换了个词。 感觉好笑之余,一丝心虚,极其微弱地,如同水底的泡泡,在她心头冒了一下。 她刚刚…… 好像把未来的疯子男主骂得狗血淋头,还扬言要让他叫妈妈…… 救命,她不会哪天就因为左脚先迈出房间被砍了吧? 这开局是不是有点地狱难度? 然而,那点心虚的泡泡还没浮出水面,就被更汹涌的怒火和强烈的“受害者有理”心态给狠狠压了下去。 “靠!男主了不起啊!” 朱鱼猛地一拍身下的硬板床,震得床架都晃了一下。 “男主就能随便喷人?男主就能抢蓝羞辱人?男主就能在游戏里这么嘴臭?!”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理直气壮: “他先喷我的!” “他开局就喷我挂机狗,后面还一直嘲讽,是他先动的手,是他嘴欠,我骂回去怎么了?天经地义!” 【可是宿主,他是男主……我们……】 “男主怎么了?男主就能不讲道理?就能仗着身份欺负人?” 朱鱼梗着脖子,对着空气(系统)据理力争: “他骂我废物,他抢我蓝,还嘲讽我,让我‘看着’。” “这口气不出,我朱鱼名字倒过来写!” “管他什么男主不男主,惹了我,就是不行!” 她骨子里那股蛮横的娇气劲被彻底激发出来了。 什么男主,什么疯批,在她此刻被羞辱的怒火面前,统统靠边站。 她再次点开手机屏幕,死死盯着好友申请列表。 【状态:等待验证】 那个刺眼的ID【上门安装假肢】静静地躺在那里,毫无反应。 “呵,装死是吧?” 朱鱼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行,算你狠。” 你以为不通过好友申请就完了?做梦! 朱鱼果断退出当前账号,手指翻飞,飞快地登录了原主另一个尘封已久的小号。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很快,一个崭新的主页就出现在了眼前。 ID:【兔绵绵】 头像:穿着粉嫩lo裙的萌妹手上抱着只小兔子。 常用英雄:瑶、蔡文姬、小乔、孙膑…… 清一色的软辅和可爱法师。 完美! 朱鱼看着这个小号,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带着狠劲的弧度。 既然大号加不上,那就换个方式。 她迅速搜索【上门安装假肢】,点击添加好友。 这一次,在理由框里,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起毕生演技,用最甜腻、最无辜、最崇拜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 “小哥哥你好厉害呀!我看到你主页有好多国标哦,想问问你接不接陪玩单呀,或者只给我蹭蹭标也好啊呜呜…可以加个好友嘛?拜托拜托了~? ?? ? ?? ?” 发送! 看着这条散发着浓浓“绿茶”气息的好友申请发送成功,朱鱼脸上露出了大仇即将得报的狞笑。 “陆云洲是吧?游戏里嘴臭是吧?” 她低声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行!等着瞧!看老娘怎么用这个号把你骗得团团转!” “等把你骗到手,让你死心塌地爱上‘兔绵绵’的时候……” 朱鱼想象着对方深陷情网的模样,笑容愈发“甜美”,眼神却冰冷如刀。 “我再狠狠把你甩了!让你也尝尝什么叫心碎,什么叫憋屈,什么叫被人当傻子耍!” “到时候,我看你在游戏里还怎么嚣张!废物打野!” 她越想越解气,仿佛已经看到了陆云洲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得知真相时那震惊、愤怒、屈辱的精彩表情。 “哼!敢惹我?” 朱鱼对着手机屏幕,仿佛在隔空对那个还没通过好友申请的男生宣战。 “我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美滋滋地躺回硬板床上,开始盘算着“兔绵绵”的人设细节和钓鱼计划,连身体的疲惫和穿越的茫然都暂时抛到了脑后。 什么系统任务,什么原主身份,统统没有报复这个嘴臭男主重要。 第117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6 一个扎着丸子头,戴着圆框眼镜的女生探进头来,声音带着关切:“鱼鱼?你醒啦?感觉好点没?还烧不烧?” 朱鱼一愣,看向眼前的女孩。 系统适时地在她脑海里弹出信息:【室友:鹿小葵,昵称小葵。】 同时,一股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也涌了上来: 为了给暗恋的机电系学长孙铭泽买双限量版AJ,原主朱鱼同时打了三份工。 白天咖啡店,晚上家教,周末商扬促销。 连续熬了几个大夜,加上昨天淋了点雨,终于把自己累垮了,高烧不退,这才有了朱鱼的穿越。 难怪! 朱鱼恍然大悟。 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喉咙的干渴,还有这简陋的上铺硬板床…… 原来不是穿越福利差,是原主把自己折腾惨了啊。 为了个男人,至于吗? “鱼鱼?” 鹿小葵见她不说话,担心地走进来,伸手想摸她额头。 “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还烧着?饿不饿?我正要去食堂,给你带份粥回来?” 朱鱼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避开了室友的手。 她看着鹿小葵脸上真切的担忧,心里那点对原主“恋爱脑”的恨铁不成钢稍微淡了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这傻姑娘”的无奈感。 她只是眼光不好,把爱给了错的人罢了。 为了感情全心付出只能说明她是个真诚的人,这不该成为她高高在上鄙夷她的理由。 因为原主的真诚认真,所以舍友才会这么关心她不是吗? 朱鱼在心底骂了一句刚刚嘲讽原主的自己,朝着鹿小葵摇了摇头。 “不用麻烦了小葵。”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有点沙哑,但语气已经恢复了精神。 “我好多了,就是躺久了有点饿,我跟你一起去食堂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啊?你行吗?要不再躺会儿?” 鹿小葵惊讶地看着她,总觉得今天的朱鱼有点不一样。 以前生病,朱鱼都是蔫蔫的,说话有气无力。 哪像现在,眼神亮得惊人,动作也透着一股干脆劲儿。 “没事,躺得骨头都僵了,正好活动活动。” 朱鱼利落地爬下梯子,双脚踩在地板上。 就在她站直身体,随手将有些凌乱的长发拢到耳后,抬头看向鹿小葵的一瞬间—— 鹿小葵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瞬间瞪圆了,嘴巴微张,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鱼……鱼鱼?!” 鹿小葵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你……你的脸?!” “嗯?我的脸怎么了?”朱鱼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光滑细腻,除了可能因为刚睡醒有点浮肿,没什么异常啊。 “不是……是……”鹿小葵指着她,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是感觉!感觉不一样了!天哪!鱼鱼!你……你怎么好像……变漂亮了好多?!” 鹿小葵凑近几步,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朱鱼,越看越震惊: “真的!五官好像……更精致了?皮肤也透亮了。眼神……对,眼神特别有神采!” “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以前是温温柔柔的小家碧玉,现在……现在有种……嗯……又娇又凶?像带刺的玫瑰。对!就是这种感觉!” “又美又不好惹,天哪!发烧还能美容?你这是什么神仙体质?” 朱鱼被室友夸张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 她心里清楚,这哪是发烧美容,这是身体换了芯子带来的微妙变化。 原主朱鱼的五官底子本就不差,只是长期为情所困、疲惫打工,加上性格内向怯懦,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而穿越来的朱鱼,骨子里带着自信张扬和娇气,这种由内而外的气扬变化,再加上系统的加成,直接让这具身体的颜值和气扬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冲击力十足。 “行了行了,别捧杀了。” 朱鱼笑着摆摆手,打断了鹿小葵的惊叹。 “估计是睡饱了,脸色好了点。走吧,再不去食堂,好吃的都被抢光了!饿死我了!” 她说着,随手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灌了一大口水,滋润了一下干渴的喉咙,然后拉着还在啧啧称奇的鹿小葵就往外走。 “哎哎,等等我!鱼鱼你慢点!你真的没事吧?感觉你走路都带风了。” 鹿小葵被她拽着,一边走一边还在感叹,“太神奇了!不行,我得拍张照发宿舍群,让她们也看看我们鱼鱼的惊天蜕变。” “别闹。”朱鱼赶紧阻止她,“低调低调,赶紧吃饭是正经。”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听着鹿小葵叽叽喳喳地分享着系里的八卦,感受着胃部传来的强烈抗议,朱鱼暂时把复仇大计和那个糟心的嘴臭男主抛到了脑后。 她看着食堂里熙熙攘攘的学生,闻着空气中弥漫的各种食物香气,一种真实活着的踏实感涌了上来。 管他什么陆云洲、什么复仇计划、什么奇葩剧情,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阿姨,麻烦给我打份红烧排骨,再来个鸡腿,多打点饭。” 朱鱼豪气干云地把餐盘递进窗口,声音洪亮,引得旁边的鹿小葵又是一阵侧目。 端着满满当当的餐盘找到位置坐下,朱鱼拿起筷子,看着油亮喷香的红烧排骨,满足地叹了口气。 “小葵,”她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糊不清地对室友说,“以后啊,别学我那么傻。” “嗯?”鹿小葵咬着勺子,不明所以。 “为了个男人,把自己累死累活,弄到发烧躺床上,值得吗?” 朱鱼夹起一块排骨,狠狠咬了一口,仿佛在咬那个害原主生病的学长。 “男人?呵。” “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和干饭的心情!” “以后我的钱,只给我自己花,我的时间,只用来做让自己开心的事!” “爱人先爱己知道了吗?别学我之前那么傻。” 鹿小葵看着眼前这个气质大变、仿佛脱胎换骨的室友,愣愣地点了点头。 虽然觉得朱鱼这话说得有点凶残,但……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朱鱼满意地继续埋头干饭,决定好好享受这顿穿越后的第一餐,补充体力,养精蓄锐。 至于那个“上门安装假肢”…… 哼,等吃饱了再慢慢收拾他! 然而,就在她刚把一块香喷喷的鸡腿肉塞进嘴里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朱鱼动作一顿,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她掏出手机,解锁屏幕。 只见通知栏上,一条来自王者荣耀APP的消息格外醒目: 【王者荣耀】:玩家 [上门安装假肢] 已通过您的好友申请。 第118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7 朱鱼心里乐开了花,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指尖在屏幕上一戳一戳,似乎隔着网络戳在了那个嘴臭打野身上,眉眼都得意地弯起。 “呵,嘴上喷得凶,还以为有多可怕呢。我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被我拿下了,啧啧,没意思意思。” 她嘚瑟地摇了摇头,已经把对方当成囊中物了。 手指快速在屏幕上编辑着茶里茶气的开扬白,嘴上还不忘放狠话:“上门安装假肢,看老娘怎么打得假肢乱飞……” 然而,还没等朱鱼编辑好“兔绵绵”的第一句甜腻开扬白,一条来自好友的新消息,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她所有的热情和幻想: 【上门安装假肢】:点错了。 消息后面还跟着一个系统自带的,毫无感情的句号。 点错了? 朱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她死死盯着那三个字和一个句号,仿佛要把它瞪穿。 点错了?! 你特么通过好友申请还能点错? 骗鬼呢?! 一股被戏耍的怒火“腾”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刚才被抢蓝、被嘲讽“废物,看着”的屈辱感瞬间翻涌上来,和此刻被当猴耍的愤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 “轰——!” 朱鱼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甚至没看清自己是怎么操作的,手指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狠狠敲击屏幕,想要骂回去。 然而,她的消息刚发出去—— 【王者荣耀】:玩家 [上门安装假肢] 已删除您的好友关系。 屏幕上弹出一个冰冷的系统提示。 加上了,说“点错了”,然后秒删? 这操作,比直接拒绝还要羞辱人一百倍!!! “啊啊啊啊啊——!!!” 朱鱼彻底疯了。 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怒吼。 同时,右手带着无边的怒火,狠狠一巴掌拍在了食堂油腻的餐桌上。 “砰!!!” 一声巨响在嘈杂的食堂里炸开。 声音之大,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喧闹。 朱鱼面前的餐盘、装着鸡腿的碗、盛汤的塑料碗,全都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汤汁四溅。 鸡腿的油星子甚至溅到了她洗得发白的衣服上。 “啊啊啊啊啊啊——” 朱鱼盯着那片油点子,本就气得火冒三丈的心情又像被泼上了一桶热油,头顶都快气得冒烟了。 整个食堂这一片区域,瞬间安静了几秒。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个突然拍桌而起,双眼喷火气得浑身发抖的漂亮女生身上。 “鱼……鱼鱼?!” 坐在对面的鹿小葵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掉进碗里,溅了一手汤水。 她惊恐地看着面目狰狞的朱鱼。 完全不明白刚才还好好吃着饭,说着人生哲理的室友,怎么突然就化身成了暴龙兽。 朱鱼根本没心思理会鹿小葵和周围的目光,她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烧得她理智全无。 饭?还吃个屁。 她现在只想冲回宿舍,把那个该死的“上门安装假肢”从屏幕里揪出来暴打一顿。 “吃饱了,我先回宿舍。” 朱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她看都没看那盘只啃了一口的鸡腿和香喷喷的排骨,抓起手机,转身就要走。 动作大得差点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鱼鱼!等等,你去哪啊?” 鹿小葵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想去拉她。 而就在朱鱼拍桌怒吼的那一刻,食堂门口,正巧走进来两个男生。 为首的男生身材高大,穿着干净的白T恤和牛仔裤,长相斯文俊朗。 正是原主朱鱼暗恋了许久,甚至为之累垮生病的机电系学长——陈哲。 他身边跟着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男生,比陈哲还要高了小半个头,身形挺拔,只是插着兜的双手显得多了几分随意。 他帽檐压得有些低,遮住了部分眉眼,只露出线条清晰利落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和隐隐的烦躁。 陈哲一眼就看到了气冲冲转身要走的朱鱼,眉头立刻嫌恶地皱了起来。 他当然认识这个一直纠缠自己的学妹,只是平时她都是怯生生温温柔柔的样子,今天怎么像个泼妇一样? “啧。” 陈哲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对着身边的陆云洲吐槽,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 “看见没?就那个朱鱼,我们系的,平时看着挺文静,没想到发起疯来这么粗鄙。大庭广众拍桌子瞪眼,像个什么样子?真是丢人。” “小陆啊,你要是谈对象可得小心这种人。” 他语气里的轻蔑和嫌弃毫不掩饰。 然而,他身边的男生,目光却落在了那个浑身散发着“别惹我”气息的漂亮少女身上。 帽檐阴影下,他那双原本因为被迫来食堂而显得不耐烦的眸子,此刻却微微眯了起来,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玩味的兴趣。 听到陈哲的吐槽,他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他懒洋洋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叛逆和不屑,清晰地传入陈哲耳中: “关你屁事?” “我觉得挺好。” 他顿了顿,目光追随着朱鱼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学长还是少评价别人吧,多嘴的人,短寿。” 陈哲被他这两句话怼得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陆云洲你……” 陆云洲却已经懒得理他。 双手插兜,径直朝着打饭窗口走去。 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留下陈哲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极为难看。 看着陆云洲那拽得二五八万的背影径直走向打饭窗口,陈哲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 第119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8 一个刚上大一的毛头小子,凭什么在他面前摆谱? 但想到导师手里那个分量极重的国家级项目推荐名额,陈哲还是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 他得哄着这位小祖宗,至少在推荐信到手之前。 打好饭,两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陆云洲全程冷着脸,帽檐依旧压得很低,仿佛周身自带一个“生人勿近”的力扬。 他根本没动筷子,只是掏出手机,屏幕幽光映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颌。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眉头微蹙,显然心情依旧不佳。 陈哲看着他那副“全世界都欠他钱”的样子,胃里一阵翻腾。 md,最烦装x的人! 但面上他还是堆起关切的笑容,声音放得温和又体贴,仿佛刚才被怼的人不是他: “小陆啊,怎么不吃饭?身体不舒服吗?还是项目上遇到难题了?跟学长说说?” 陆云洲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依旧在屏幕上烦躁地点着,仿佛在清理什么垃圾信息。 听到陈哲故作关心的聒噪声音,他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那声音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 “吃你的饭。” 四个字,冰冷,短促。 带着毫不掩饰的驱赶意味,像一把冰锥子直接扎进陈哲假惺惺的关怀里。 陈哲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端着碗的手都紧了几分。 他感觉一股血直冲脑门,恨不得把饭扣陆云洲头上。 但他忍住了,只是讪讪地低下头,食不知味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心里把陆云洲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而此时的陆云洲,确实很烦。 他手机屏幕上,王者荣耀的好友申请列表里,一个顶着粉嫩少女头像,ID叫【兔绵绵】的家伙,正锲而不舍地发送着好友申请。 申请理由还变着花样: “小哥哥求求啦~加一个嘛~” “呜呜呜人家真的只是想学技术QAQ” “蹭蹭标就好,保证不打扰你!? o?o?” “哥哥理理我嘛~拜托拜托~” 陆云洲看得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种一看就是“网络公主”或者“绿茶陪玩”的小号,他平时看都懒得看,直接拒绝。 但今天这个【兔绵绵】,简直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拒绝一次,隔几秒又发一次,烦得要死。 “有病吧?” 他低声骂了一句,手指带着戾气,再次重重地点下“拒绝”。 然而,拒绝的提示刚消失不到三秒,那个粉嫩的头像又顽强地跳了出来。 新的好友申请再次弹出。 【兔绵绵】:小哥哥你好绝情哦,拒绝人家这么多次(???︿???) 可是人家真的好崇拜你的技术,国服镜哥哥带带我嘛~就加一下下好不好?求求啦~~(●′З`●) 陆云洲盯着这条矫揉造作到极致的信息,额角的青筋都跳了一下。 一股强烈的,想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涌了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烦躁,看着那个不断闪烁的申请提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行!加! 老子倒要看看你还能整什么幺蛾子! 带着一种“加完就骂到你不敢再骚扰”的暴躁念头,陆云洲极其不耐烦地,几乎是用手指砸着屏幕地点下了“同意”。 好友关系瞬间建立。 陆云洲手指立刻点开聊天框,准备用最简洁有力的语言让这个“兔绵绵”彻底闭嘴滚蛋。 然而,他的“吵死了,再烦拉黑”几个字刚敲到一半—— “叮咚。” 一条新消息瞬间顶了进来。 不是文字,是一条语音消息。 来自那个刚刚通过好友的【兔绵绵】。 陆云洲的手指还悬在发送键上方,那条语音信息的小红点就刺眼地亮着。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点“我倒要听听你还能放出什么屁”的烦躁,点开了那条语音。 下一秒—— 一个又甜又软,带着点撒娇般的委屈,还刻意拖长了尾音的女声,毫无预兆而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终于加到你的好友啦,真的好不容易哦~哥哥你怎么这么坏啊,你这样一直拒绝真的很伤我的心的~” 那声音,甜得像是刚融化的棉花糖,又软得如同最上等的丝绒。 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娇憨和无辜,尾音微微上翘,像带着小钩子,轻轻挠过耳膜。 “轰!” 陆云洲只觉得一股电流瞬间从耳朵窜遍全身,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帽檐下,他那双总是透着不耐和暴躁的眸子猛地睁大,瞳孔因为猝不及防的冲击而微微收缩。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随即又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 那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嘈杂的食堂背景音里却显得震耳欲聋。 一下一下清晰地撞击着他自己的耳膜,震得他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微微发麻。 他僵在原地,帽檐遮挡下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薄红。 那张总是绷得死紧,写满“别惹老子”的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错愕”和“不知所措”的裂痕。 他……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那个……那个声音……? 陆云洲保持着点开语音的姿势,像个被按了暂停键的石雕,连呼吸都忘了。 手机屏幕上,那句他打了一半的“吵死了,再烦拉黑”,孤零零地停在输入框里,显得格外讽刺。 那甜腻娇软的尾音仿佛还在陆云洲的耳蜗里打着旋儿,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魔力。 他僵在那里,心脏还在不争气地狂跳,耳根的热度有增无减。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那个软绵绵又带着点委屈的“哥哥~”。 这声音……也太…… “咳。” 坐在对面的陈哲也被那猝不及防外放的甜腻嗓音弄得心神一荡。 他刚才正憋着火气扒饭,那声音像羽毛一样扫过,让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陆云洲那副明显僵硬,连帽檐都遮不住耳廓绯红的模样,心里又是鄙夷又是忍不住的好奇。 第120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9 什么妖精? 陈哲压下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和酸意,努力摆出一副关心学弟,顺便打探八卦的“和善学长”面孔。 清了清嗓子,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哟,小陆,跟谁聊天呢?这声音……挺甜啊?”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眼神带着探究。 “新认识的妹子?哪个学院的?听声音感觉挺……嗯,挺会撒娇的嘛。” 他话里话外,带着一种成年男人心照不宣的暧昧揣测,仿佛陆云洲正在和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 这句试探,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陆云洲那点因陌生声音带来的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的混乱心绪。 “关你屁事!” 陆云洲猛地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刀子,锋利又暴躁地射向陈哲。 那声音比刚才更冷更冲,带着被冒犯的强烈怒意和毫不掩饰的厌恶,像只领地被侵犯而龇牙的小狼崽。 他甚至懒得再维持表面的客气,直接怼了回去:“管好你自己。” 陈哲被这毫不留情的呵斥怼得脸色瞬间涨红,端着碗的手都抖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 但在陆云洲那几乎要吃人的凶狠目光下,愣是没敢再吭声,只能憋屈地低下头。 心里更是把陆云洲骂了个狗血淋头。 装什么清高!还不是被个声音嗲的女人迷住了? 呸!下流胚子! 指不定背地里玩得多花呢?跟那个食堂发疯的朱鱼一个货色,都他妈不是好东西。 陆云洲被他那副敢眼神闪烁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恶心到了,烦躁地别开脸,视线重新落回手机屏幕。 被陈哲这么一打岔,刚才那股莫名的悸动消退了不少,但心底那股无名火却烧得更旺了。 都是这个【兔绵绵】搞出来的破事。 他手指带着戾气,正要重新输入那句“吵死了,再烦拉黑”,把这个烦人精彻底解决掉—— “叮咚!” “叮咚!” “叮咚!” 连续三条新消息提示音,如同催命符般响起。 又是那个粉嫩的【兔绵绵】头像在疯狂跳动。 陆云洲自己都没发现,他手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快速点进聊天框,速度快到出现了残影。 这一次,依旧是三条语音消息。 陆云洲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手指悬在拉黑键上,犹豫了半秒。 鬼使神差地,或许是刚才那个声音带来的冲击感太强,或许是心底那点残存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好奇作祟。 他最终还是点开了第一条语音。 在点开语音前,他特意地从兜里掏出了耳机戴上。 一边戴着耳机,一边还紧盯着陈哲的表情,像只护食的狗崽一样警惕。 “哥哥……你……你怎么不说话呀?” 耳机里,那个甜软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里面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惶恐和不安,尾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不是,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你别……别删掉我好不好?” 第二条语音紧随其后,声音更软糯,带着浓浓的祈求意味: “求求你了哥哥……我真的只是想认识一下你……我保证不烦你的……就……就加个好友,看看你的主页……行不行?” 第三条语音,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的哭腔,听得人心头发紧: “我、我真的很喜欢看你玩镜……如果能跟你一起打一把游戏……就一把!我……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哥哥……别删我……求你了~” 三条语音,层层递进,从不安到惶恐再到带着哭腔的卑微祈求,把一个“生怕被抛弃的小迷妹”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陆云洲:“……” 他握着手机,彻底僵住了。 帽檐下,那张俊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烦躁?有,被这种黏糊糊的纠缠弄得很烦。 不耐烦?当然,他最讨厌麻烦。 但……还有一种极其陌生的,被那软糯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勾起的……一丝丝无措? 他习惯了在游戏里用最刻薄的语言喷人,习惯了用冷漠和暴躁隔绝一切不必要的社交。 这种直白的,带着哭腔的,仿佛把他当成唯一救赎的祈求…… 他从来没遇到过。 心脏似乎又不受控制地跳快了一拍,耳根刚退下去的热度隐隐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那句打了一半的“吵死了,再烦拉黑”,孤零零地停在输入框里,显得那么冰冷和不近人情。 他盯着那几行字,又听着耳机里残留的、带着哭腔的尾音,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删?还是不删? 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感攫住了他。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罐冰可乐,“啪”地一声拉开拉环,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刺激性的气泡感,却丝毫浇不灭心头的无名火。 他烦躁地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油腻的餐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引得对面的陈哲又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 陆云洲看都没看他,只是盯着那倒扣的手机,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暴躁、不耐、一丝无措,还有一点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动摇。 那个叫【兔绵绵】的……到底想干嘛?! 那倒扣在油腻餐桌上的手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陆云洲坐立不安。 可乐罐里冰凉的液体似乎只短暂压制了喉咙的干渴,却丝毫没能浇灭心底那股被三条语音搅起来的难以名状的烦躁和一丝莫名的异样。 他盯着手机,帽檐下的眉头拧得死紧。 删掉?一了百了。 但耳机里那带着哭腔的小心翼翼的祈求,像只无形的小手,轻轻挠着他心底某个从未被触及的角落,让他心底莫名地酸软。 不删?难道真要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人缠上? 烦躁感几乎要冲破头顶。 他猛地伸手,一把将手机翻了过来。 屏幕亮起,那个粉嫩的【兔绵绵】头像和三条已读语音的提示依旧刺眼地挂着。 第121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10 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又像是纯粹被烦躁驱使。 手指带着点凶狠的力道,重重敲击屏幕,发过去一条信息: 【上门安装假肢】:你平时就这么加人的? 发送。 消息刚出去,陆云洲就有点后悔了。 问这个干嘛?显得他多在意似的!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正想把手机再次扣下—— “叮咚!” 回复几乎是秒到。 依旧是语音。 陆云洲的手指顿了一下,还是点开了。 “啊?” 耳机里传来那个甜软的声音,带着点懵懂的惊讶和一丝委屈。 “没有呀哥哥!我……我平时都不加陌生人的!真的!” 声音急切地解释着。 “我就是……就是刚才刚好观战看到你玩镜,真的好厉害!操作好帅!意识也好强!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厉害的打野,就想着要是这么厉害的打野,也能带着我一块就好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害羞和真诚。 “真的只加过你一个人~因为,因为觉得你特别不一样嘛……” “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啊?我……我只是太崇拜你了……” 只加过他一个人? 觉得他特别不一样? 太崇拜他了? 这几个关键词像小锤子,精准地敲在了陆云洲那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属于少年人的隐秘自尊心上。 帽檐下的耳廓,那点薄红瞬间加深蔓延到了脖颈。 心脏又不争气地“咚”地猛跳了一下。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了上来。 烦躁感奇迹般地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满足感。 甚至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责任”。 是啊,人家一个小姑娘(他自动脑补了),只是崇拜他技术好,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还说了只加过他一个。 他之前那样拒绝,甚至删掉,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人家都委屈得快哭了…… 陆云洲瞬间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无比合理的台阶下—— 不能让真心崇拜自己的小粉丝伤心!* 至于他平时在游戏里喷人根本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攻击人祖宗十八代更是家常便饭。 这些“光辉事迹”被他选择性遗忘了。 他绷紧的下颌线似乎松动了一瞬,手指在屏幕上犹豫地敲了几下,最终删掉了之前打好的冷硬字句,重新输入: 【上门安装假肢】:……行吧。 语气勉强,但比起之前的“吵死了”,已经是天壤之别。 【兔绵绵】的回复更快了,依旧是语音,甜度爆表,充满了惊喜: “真的吗?!哥哥你太好啦!(?ω?) 那……那我可以和你一起打游戏嘛?就一把!我保证不坑!我会乖乖听话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一起打游戏? 陆云洲看着这条语音,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有点加速的趋势。 他下意识地抬眼扫了一下食堂嘈杂的环境,还有对面那个一脸探究,让他倒胃口的陈哲。 在这里打?开语音? 让这个【兔绵绵】听到陈哲的聒噪? 不行,绝对不行! 他几乎是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上门安装假肢】:……可以吧。 依旧言简意赅,带着点故作姿态的勉强。 【兔绵绵】的语音带着雀跃的得寸进尺:“太好啦!那……那现在可以吗?哥哥你现在方便嘛?(?????)?” 现在? 陆云洲盯着这三个字,眉头又习惯性地皱起。 他刚坐下,饭一口没动。 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耳机里仿佛又响起了那带着哭腔的祈求。 他要是说“不行,我在吃饭”,她会不会又委屈巴巴地以为他在敷衍她? 会不会又要哭? 一股莫名的冲动攫住了他。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得椅子“哐当”一声巨响,把对面正偷瞄他的陈哲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陈哲皱眉问道。 陆云洲根本没理他,一把抓起桌上那罐只喝了一口的可乐,另一只手拎起椅背上的背包甩到肩上,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上门安装假肢】:可以。等我五分钟。 他飞快地敲下这行字,发送。 然后,在陈哲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陆云洲像一枚出膛的炮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食堂大门。 五分钟后? 从这里到他位于男生宿舍楼顶楼的宿舍,平时走路至少十五分钟。 可他在敲下这行字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这回事。 他只想……只想……快点回去。 不能让她久等。 陆云洲冲出食堂,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他看都没看停在路边的共享单车,直接冲向宿舍楼的方向,双腿迈开,速度惊人。 什么饭?什么学长?什么项目?统统抛到脑后。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五分钟,必须赶回去。 不能让那个声音软绵绵,只崇拜他一个人的小粉丝等太久。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卫衣的帽子被吹落,露出他微微汗湿的额发和线条紧绷的侧脸。 他跑得飞快,黑色的身影在校园林荫道上拉出一道迅疾的影子。 抱着书路过的学生只觉得身边突然刮起一阵强风,好奇地抬头张望,只见几片枯叶在空中打着卷。 “奇怪……今天风这么大?” 食堂里,陈哲看着陆云洲消失的方向,再看看桌上那份几乎没动过的饭菜,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变成了彻底的鄙夷和荒谬。 “艹!神经病吧?!” 他忍不住低声骂了出来。 看着陆云洲那份连包装纸都没撕开的面包,他眼中浮现出痛惜和疑惑。 “为了个网上认识的声音嗲的女人,饭都不吃了?跑得跟狗撵似的?” “呸!败家子!”他又低声骂了一句,眼神却黏在陆云洲那份看起来还很诱人的食物上。 “这么好的东西,说扔就扔?家里有矿啊?”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特别注意这边,立刻动作麻利地拿起自己的餐盘,凑到陆云洲那份旁边。 “浪费粮食可耻,我这是勤俭节约,帮他积德。” 陈哲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一边飞快地用筷子夹起陆云洲盘子里那个最大的鸡腿,放到自己碗里。 第122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11 连那碗食堂赠送的免费汤都没放过。 他一边夹,嘴里还一边碎碎念着“暴殄天物”、“不知民间疾苦”、“就当替他做善事了”,动作却毫不含糊,很快就把陆云洲那份餐盘扫荡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点油渍。 看着自己堆成小山的餐盘,陈哲满意地咂咂嘴,心里的憋屈感似乎都消散了一些。 虽然陆云洲那小子又臭又硬又败家,但至少这顿饭他赚了! 全当他哄祖宗的精神损失费了。 —— 与此同时,男生宿舍顶楼。 “砰!” 陆云洲几乎是撞开了自己宿舍的门,反手甩上,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着。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浸湿了鬓角,黑色的卫衣也贴在了后背上。 他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带着运动后的灼烧感。 四分五十八秒。 他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几乎是卡着点冲进了宿舍。 顾不上擦汗,顾不上回应一脸震惊的舍友,也顾不上感受快要炸开的肺,陆云洲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过猛和微微颤抖而显得有些笨拙。 他飞快地解锁屏幕,点开王者荣耀,找到那个粉嫩的头像。 【上门安装假肢】:我好了。 他喘息着,手指飞快地敲下三个字,发送。然后立刻补充了一句: 【上门安装假肢】:打什么? 几乎是消息发出的瞬间,那个粉嫩的头像就跳动起来。 【兔绵绵】(语音消息):“哇!哥哥你真的好准时呀!(?ω?) 我还以为要等好久呢~” 甜软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和一丝崇拜,透过耳机钻进陆云洲的耳朵。 他微微喘息着,听着这声音,刚才狂奔的疲惫感似乎都减轻了一点。 他扯了扯紧贴在身上的卫衣领口,试图让更多的空气进来。 很快,下一条消息来了: 【兔绵绵】:“打排位吗哥哥?不过……不过我的段位可能有点低……” 紧接着是一张截图,是她账号的段位——倔强青铜Ⅲ。 陆云洲:“……” 他看着那个倔强青铜的标志,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他主号是荣耀王者,巅峰赛常年前百,国服镜……带个青铜? 这差距也太离谱了,根本排不了。 【兔绵绵】的下一条语音带着浓浓的失落和小心翼翼,甚至能脑补出她咬着嘴唇,眼神怯怯的样子: “哥哥,我段位太低了,是不是不能跟你一起玩啊?对不起,我太菜了。要不,要不我们打娱乐模式吧?可是打娱乐会不会太委屈哥哥你了?我知道哥哥很厉害的,跟我打娱乐是不是太屈才了……呜呜……” 那委屈巴巴的尾音,带着点要哭不哭的腔调。 像根不安分的小羽毛,又在陆云洲刚刚平复一点的心尖上挠了一下。 “啧。” 陆云洲烦躁地抓了把汗湿的头发,感觉刚跑完步更热了。 打娱乐?跟他平时打的高端局比起来,确实跟过家家一样,毫无挑战性。 但…… 他盯着那个倔强青铜的截图,又听着耳机里那软糯委屈的声音,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娱乐就娱乐吧,就当……带带新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喘,点开语音键,用尽量平稳的语调回复: 【上门安装假肢】(语音):“……没事。娱乐也行。” 顿了顿,似乎觉得语气太生硬,又别扭地补充了一句,声音压得有点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安抚意味: “……不委屈。带你……打什么都行。” 发送完这句,陆云洲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对劲,耳朵又开始隐隐发烫。 他赶紧转移注意力,飞快地操作手机,创建了一个5V5娱乐模式的房间,然后把邀请链接发给了【兔绵绵】。 【上门安装假肢】:(系统默认消息)组队邀请,开黑就等你了。 发完这条,他才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觉刚才那五分钟的极限狂奔,比打十把巅峰赛还累人。 另一边的女生宿舍里,朱鱼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来自【上门安装假肢】的组队邀请。 脑中还在回放那句刚刚听完的语音—— “……不委屈。带你……打什么都行。” 耳机里,那带着运动后微微喘息,又刻意放柔了音调的低沉男声,仿佛带着细微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耳膜,直抵心尖。 “呜……” 朱鱼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小巧的耳垂瞬间染上了一层绯红。 她整个人都麻了一下,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这……这声音…… 跟她刚才在游戏里对喷时听到的暴躁怒吼完全不同。 虽然对喷的时候她也听出来了陆云洲声音很好听,但是当时一门心思全扑在怎么骂对方能更胜一筹上,而且他当时那么暴躁确实让人很难心动。 但此刻的陆云洲,声音里带着一种……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 低低的,有点沙哑,还有点别扭,却莫名地温柔。 甚至能听出一丝小心翼翼的安抚意味。 他好好说话的时候,声音居然是这样的?! 一种奇异的触动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某个角落冒了出来,像是电流经过般让人心尖发颤。 “靠!” 下一秒,朱鱼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点不合时宜的心动甩出去,脸上瞬间切换成咬牙切齿的表情。 “双标狗!死喷子!变脸怪!” 她在心里疯狂唾骂,对着空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对着游戏里被你喷得狗血淋头的‘江南雪’就重拳出击,恨不得把人家骨灰都扬了,对着‘兔绵绵’这种甜妹就轻声细语,还‘带你打什么都行’?” “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鄙视极了陆云洲这种看人下菜碟的行为,觉得他简直是“网络喷子”和“双标舔狗”的究极结合体,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对着甜妹就这副德性……虚伪!肤浅!呵!” 朱鱼撇着嘴,一脸的不屑。 第123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12 屏幕一闪,她操控的“兔绵绵”瞬间进入了陆云洲创建的娱乐模式房间。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那个顶着嚣张ID【上门安装假肢】的头像静静地亮着。 朱鱼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刚才那点莫名其妙的心情波动压了下去,调动起全身的演技细胞。 她清了清嗓子,确保自己的声音处于最甜最软的状态。 然后,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害羞和雀跃,点开了队伍语音: “喂喂?哥哥?听得到吗?” 声音甜得能掐出蜜来,带着一丝丝试探性的、惹人怜爱的怯意。 “我……我是兔绵绵,哥哥你好呀~第一次和人双排有点害羞,我这样说话应该不会很奇怪吧……” 耳机里传来女孩甜软清脆的问候,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显而易见的雀跃,像一颗裹着糖衣的小石子,“咚”地一声,精准地砸在了陆云洲刚刚平复一点的心湖上。 他正靠着门板平复呼吸,卫衣下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额角的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锁骨上。 这声突如其来的“哥哥你好呀~”,让他整个人再次僵住。 帽檐下,他那双总是透着不耐烦的眼睛微微睁大,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几分。 “嗯。”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从鼻腔里挤出一个极其短促,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单音。 声音有点闷,带着点跑完步后的微喘,听起来比平时更低沉,也更紧绷,像是在努力维持某种镇定。 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回应有多冷淡和敷衍,全部的感官似乎都被耳机里那个甜甜软软的声音占据了。 朱鱼在手机那头,听到这声又低又沉,还带着点喘的“嗯”,耳朵尖那点刚褪下去的热度“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 “靠,犯规啊。” 她心里的小人又开始尖叫打滚了。 “这男人喘什么喘,声音干嘛压这么低,勾引谁呢?” 她一边疯狂吐槽陆云洲用声音耍流氓,一边又忍不住觉得……这声音真特么好听! 不行,不能被敌人迷惑! 朱鱼!你是来钓鱼复仇的!不是来被钓的! 她赶紧稳住心神,继续扮演好“兔绵绵”,声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依赖和茫然: “哥哥……那个……我玩什么英雄比较好呀?” “我……我有点怕坑到你……” 她故意把声音放得更软更无助,完美演绎一个需要大神带飞的萌新小可怜。 陆云洲听着耳机里那带着点小惶恐的声音,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感似乎被冲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嗯,被需要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点背脊,目光扫过英雄列表。 手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落在了那个手持镜刃的身影上——镜。 【上门安装假肢】(语音):“……我玩打野。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让一个倔强青铜玩什么才能少死几次。 目光扫过辅助列表,最终停留在那个粉粉嫩嫩,骑着鹿的小女孩身上。 “你……玩瑶吧。跟着我就行。”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似乎比刚才那句稍微放松了一点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兔绵绵】(语音,惊喜):“真的吗?我可以玩瑶瑶跟着哥哥吗?太好啦!哥哥你好相信我呀,我绝对不会辜负你,一定会好好保护哥哥的!” 听着那雀跃又充满信赖的声音,陆云洲帽檐下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他点击了确认选择。 游戏载入。 当陆云洲操控着他的国服镜,如同鬼魅般在敌方野区穿梭,正准备去反蓝时—— “啊!哥哥!有人打我!救命!” 耳机里传来【兔绵绵】带着惊慌的呼救,小地图上瑶的头像在中路被敌方红点包围,情况十分危险。 陆云洲的镜正位于敌方蓝BUFF区边缘,距离中路河道有一段不算近的距离。 他的大脑如同精密仪器般飞速运转,瞬间做出了判断。 赶去救援,路程至少需要5-7秒,等他赶到,瑶大概率已经阵亡。 即使能救下,也最多换掉敌方一两个人,自己状态也会被打残,失去入侵野区的机会。 反蓝BUFF,敌方打野很可能因为瑶这个“诱饵”而放松警惕或支援中路。 此刻蓝区空虚,他只需2-3秒就能拿下蓝BUFF,压制敌方打野发育,为己方创造巨大前期优势。 利弊一目了然。 他淡声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酷:“别往我这跑,来不及。往对面塔下跑,送塔,别给他们人头钱和经验。” 他的声音清晰、快速、不带一丝犹豫,完全是下达最有效指令的指挥官口吻。 正在“被围攻”的朱鱼(兔绵绵):“……???” hello? 她操控着瑶在草丛里走位躲技能,听到这话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她本来只是装模作样喊两声,想看看这个“国服镜哥哥”会不会像带其他妹子一样英雄救美冲过来。 结果……让她自己去送塔?!! 一股邪火“噌”地就窜了上来。 狗男人!死直男!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 跟游戏里喷她的西施时一样冷酷无情,利益至上,在他眼里,她这个“软萌兔绵绵”的命还不如一个蓝BUFF值钱! 心底已经把陆云洲骂得狗血淋头,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但“兔绵绵”的人设不能崩。 兔绵绵沉默半晌,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难以置信的委屈开口: “呜……哥哥……你……你怎么这样啊……” “让我去送死……你是不是……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死活啊……呜呜呜……我好害怕……” 声音颤抖,带着绝望的控诉,把一个被“大神”无情抛弃的萌妹演绎得入木三分。 陆云洲:“……” 他正操控镜一个位移精准惩戒掉敌方蓝BUFF,耳机里那委屈到极致的哭声让他手指顿了一下。 第124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13 游戏里死了不就是死了? 复活时间而已。 这有什么好哭的? 女人真麻烦。 他皱着眉,没再理会,专注地清野,准备去抓敌方射手。 几秒后,系统提示:【瑶】被【敌方中单】击杀。 朱鱼看着灰掉的屏幕,冷笑一声。 很好,陆云洲,这是你逼我的。 她果断地、狠狠地关掉了队伍语音的麦克风按钮。 闭麦,装死。 世界瞬间清净了。 陆云洲带着刚拿下的蓝BUFF,轻松抓死敌方射手,拿到人头。 他习惯性地想开口让瑶过来跟节奏,却发现耳机里一片死寂。 刚才那个委屈巴巴又吵吵嚷嚷的声音消失了。 他瞥了一眼小地图,瑶复活后,慢悠悠地走出泉水。 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直奔他而来,而是去了对抗路,默默跟着上单清兵线。 陆云洲眉头拧得更紧了。 搞什么? 刚才哭哭啼啼,现在又一声不吭? 莫名其妙! 他本想置之不理,但耳机里那持续的令人窒息的沉默,还有地图上那个离他远远的,仿佛在无声抗议的瑶的头像,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得他莫名烦躁。 刚才那带着哭腔的控诉“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死活”仿佛又在耳边回响。 “啧。” 他烦躁地低咒一声。 真麻烦,死了就死了,至于吗? 他耐着性子,点开队伍语音,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和不耐烦: “……死了就复活,跟着我。” 语气依旧算不上好,但比起之前的冷酷指令,已经算是“哄人”了。 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 耳机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瑶依旧在对抗路,慢吞吞地点着塔。 陆云洲等了五秒,没听到任何回应。 一股被忽视的暴躁感瞬间涌了上来。 他妈的,老子都主动开口让你跟着了,你还摆上谱了?给脸不要脸?!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肺都要气炸了。 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那句刻在DNA里的喷人语录——“你他妈聋了?还是哑巴了?爱跟不跟!不跟滚!” 那股戾气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然而,就在那些恶毒的字眼即将冲口而出的瞬间,他脑子里鬼使神差地闪过那个甜软委屈的声音,还有那句“哥哥你是不是觉得绵绵死了也没关系”…… “操。” 陆云洲低骂一声,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强行把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压了回去。 他猛地闭紧了嘴,手指狠狠地点了一下屏幕侧面的静音键,把自己的麦克风也关掉了。 世界彻底清净了。 只剩下游戏音效。 行!不说话是吧? 行!老子也不说!爱咋咋地! 他操控着镜,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把所有的暴躁都倾泻在了对面的英雄身上。 操作更加凶狠凌厉,刀光如幻影,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杀人,推塔,拿龙。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浓烈的“老子不爽,你们都得死”的煞气。 而朱鱼,则全程闭麦,操控着瑶,远远地跟在队友后面混助攻,偶尔给个治疗,就是不靠近陆云洲的镜半步。 她冷眼看着那个在峡谷里疯狂杀戮如同煞神附体的镜,心里冷笑: “呵,暴躁了?不爽了?活该!” “让你让我送塔!让你不在乎‘兔绵绵’的死活!憋死你!闷死你!老娘就不说话,急死你个双标狗!” 两人就这么隔着网络,在同一个队伍里,却像隔着楚河汉界,沉默地打着游戏。 一个把怒火发泄在对手身上,杀得风生水起;一个冷眼旁观,混得心安理得。 气氛诡异又压抑,只有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峡谷里回荡。 【上门安装假肢(镜)】击杀【敌方射手】! 【上门安装假肢(镜)】摧毁敌方防御塔! 【兔绵绵(瑶)】助攻! …… 陆云洲看着自己那一路飙升的击杀数(7/0/1),再看看瑶那可怜巴巴的数据(0/1/4),还有她始终与自己保持的安全距离,心里的烦躁感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憋得他胸口发闷。 这该死的娱乐局,打得比巅峰赛还累。 娱乐局进行到中期,陆云洲的镜凭借碾压级别的操作和装备,已经杀穿了对面。 推掉了中路一塔,正在下路帮助射手后羿推二塔。 朱鱼的瑶依旧在上路,跟着上单吕布混日子,偶尔给个盾,就是不往陆云洲那边看一眼。 陆云洲憋着一肚子邪火,带着后羿强行点掉了下路二塔。 看着防御塔轰然倒塌,后羿似乎觉得自己又行了,无视了陆云洲发出的“开始撤退”信号,一个人大摇大摆地钻进了敌方红区。 嘴里还在队伍语音里嚷嚷:“我去反个红,瑶妹快过来给我套个盾!” 结果可想而知。 敌方打野和辅助就在红区草丛蹲着,后羿刚露头就被控住集火,瞬间蒸发。 “An ally has been slain!”(我方英雄被击杀!) 后羿一死,立刻在队伍语音里破口大骂,矛头直指离他最远的瑶: 【后羿(全部麦)】:“瑶!你他妈眼瞎?!看不见我进野区?!不知道跟过来保我?!废物辅助,玩个瑶骑吕布?你脑子进水了?会不会玩?不会玩滚回家种地去!” 骂声又响又脏,充满了甩锅的怨气。 一直沉默闭麦的朱鱼听着这劈头盖脸的脏话,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种菜还爱叫的射手她见多了。 她懒得跟这种人对喷,只想快点结束这把折磨人的娱乐局。 于是,她点开队伍语音,用“兔绵绵”那种软糯又带着点委屈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我刚才在上路没看到……下次一定注意……” 声音怯生生的,把一个只会道歉的软妹形象演得惟妙惟肖。 她这一道歉,非但没让后羿消停,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占理,骂得更起劲了: “下次?!还有下次?!” “这把就因为你这种废物辅助才打成这样,一点意识都没有。看看人家打野,再看看你,垃圾!……” 第125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14 而一直沉默到仿佛与世隔绝的陆云洲,此刻却像被点燃的炸药桶。 他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烦躁得像头困兽。 看到后羿被蹲死,他只觉得这射手蠢得无可救药,自己浪死还甩锅,简直废物。 但让他真正炸毛的,是【兔绵绵】那句委屈巴巴的道歉。 那个软软的声音说“对不起”的时候,陆云洲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噌”地直冲天灵盖。 比刚才他自己被闭麦无视还要难受一百倍。 凭什么? 这个蠢货自己浪死,凭什么骂她? 她一个倔强青铜,跟着上单混有什么错? 关她屁事?! 她都已经道歉了,这个废物还敢蹬鼻子上脸?! 一种强烈到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护短情绪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烦躁和不爽。 他甚至忘了自己还在跟“兔绵绵”冷战! 【上门安装假肢(镜)】:废物射手,闭嘴。 【上门安装假肢(镜)】:塔推了都能浪死,老子带条狗都比你强。 【上门安装假肢(镜)】:自己菜得像坨屎,还有脸甩锅辅助? 【门安装假肢(镜)】:再狗叫一句,老子挂机让你自己玩。 冰冷的文字,带着陆云洲标志性的刻薄和毫不留情的打击,瞬间刷屏。 直接把后羿的骂声给盖了下去。 那后羿显然被这突如其来来自己方大爹的猛烈炮火给喷懵了。 他大概没想到这个一直沉默carry的打野会突然跳出来为一个混子辅助说话,而且骂得比他还狠。 他卡壳了几秒,才试图辩解地打了一句: 【后羿(队伍)】:我……我就是让她保我一下…… 【上门安装假肢(镜)】:保你? 【上门安装假肢(镜)】:你配? 【上门安装假肢(镜)】:0-3-1的废物,经济还没辅助高,拿到优势就到处送,你拿什么脸要人保? 【上门安装假肢(镜)】:低分闭嘴,躺好。 这一连串直击人心的攻击直接把后羿噎得哑口无言。 屏幕上,代表后羿的头像灰暗着,再也没有发出任何文字或语音。 毕竟王者荣耀玩家向来不媚男不媚女,只媚强。 陆云洲顶着个国服镜在头上,别说只是骂这么点了,就是骂得再过分为了赢他也忍了。 世界再次安静了。 但这一次的安静,和刚才的冷战截然不同。 朱鱼在手机那头,看着屏幕上那几行喷得酣畅淋漓直接把射手骂闭麦的文字,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她没看错吧? 那个嘴臭喷子、双标狗、冷酷无情让她送塔的陆云洲……居然在帮她喷人哎? 而且喷得这么狠这么解气?! 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甚至忘了继续扮演“兔绵绵”的委屈,只是呆呆地拉三指看着镜潇洒的身影。 以及他脚下那个刚刚刷新,正闪烁着光芒的蓝BUFF。 陆云洲喷完后羿,看着那家伙终于闭嘴了,心里那股邪火才稍稍平息了一点。 但他随即又绷紧了神经。 【兔绵绵】呢? 她还是不说话吗? 他刚才……是不是又太凶了? 会不会吓到她? 他下意识地操控着镜,走到刚刚刷新的蓝BUFF旁边,却没有立刻打掉。 他犹豫了一下,点开队伍语音,声音比刚才哄人时还要僵硬几分,带着一种别别扭扭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示好和忐忑。 “……蓝,要不要?” 朱鱼:“……” 她看着那个站在蓝BUFF旁边,头顶着熟悉的嚣张ID【上门安装假肢】的镜。 再听着耳机里那低沉别扭的问话,足足愣了三秒。 一股荒谬又解气的情绪在她心底翻涌。 呵,【上门安装假肢】你也有今天。 让你之前对我那么冷酷无情,让你让我送塔。 现在知道讨好我了?晚了! 我现在已经是钮祜禄氏兔绵绵了! 朱鱼心底疯狂演着复仇小剧扬,现实却没忘继续演下去。 她迅速调整状态,深吸一口气,重新点开麦克风。 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是纯粹的委屈,而是带着点小傲娇的别别扭扭: “哼!现在知道问我要不要啦?刚才让人家送塔的时候那么凶……” 她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撒娇的埋怨,又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我虽然委屈但我大度原谅你”的意味。 陆云洲听着耳机里那软糯的控诉,帽檐下的耳根又开始隐隐发烫。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操控着镜象征性地A了蓝BUFF两下,把血量压到惩戒线以下,然后停手,别扭地催促: “……少废话。快拿。” 成了! 朱鱼心里的小恶魔叉腰狂笑。 第一步,成功拿捏! 但这只是开始,她朱鱼的“教训”,可没那么简单。 她操控着瑶,慢悠悠地飘过去,一个平A收下蓝BUFF。 看着自己脚底下亮起的蓝色光环,朱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她的声音瞬间变得雀跃:“哇!谢谢哥哥!蓝蓝的真好看!(*?▽?*) 诶?哥哥你看,那边的红BUFF也好漂亮哦。红红的,像小太阳!” “哥哥~那个红红的小太阳,绵绵也想要嘛~好不好嘛~” 声音甜得发腻,充满了对“小太阳”的渴望。 陆云洲:“……” 他刚操控着镜转身准备去刷自家野区,听到这话脚步一顿。 红?打野的红你也想要? 他下意识地想拒绝:“红我……” 话没说完,耳机里那软糯的“好不好嘛~”像魔音灌耳般开始催命。 “啧。” 他烦躁地调转方向,朝着敌方红区冲去。 几分钟后,敌方打野的惨叫声中,红BUFF被镜打到了残血。 他硬邦邦开口:“……过来拿。” “哥哥最好啦!” 瑶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收下红BUFF,脚底下红蓝双光环闪耀。 朱鱼心里冷笑:呵,男人。 这就受不了了?还有更狠的。 接下来,整个峡谷成了“兔绵绵”的提款机和游乐扬。 “哥哥哥哥~那个会走路的小螃蟹好可爱~它好像在对我招手哎,我要我要!” 第126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15 操控镜冲过去,两刀秒掉河道之灵,留下残血。 “蟹蟹哥哥!(●′З`●)” 暴君刷新。 “哇!大龙龙!哥哥快打,打完了绵绵想要龙龙给的圈圈光环,肯定比蓝蓝红红都好看!” 陆云洲:“……” 认命地开打暴君。 打到快结束时—— “哥哥停手!让绵绵来!让绵绵来拿最后一击嘛~这样龙龙就是绵绵的啦!” 陆云洲额头青筋跳了一下,手指在惩戒键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移开了。 看着瑶一个平A收下暴君,他只觉得心累。 一波团战结束,敌方团灭,瑶残血。 “呜……哥哥……绵绵没血了,好害怕……回城好慢哦……哥哥你能带绵绵一起回家吗?” 陆云洲的镜几乎满状态,完全可以继续推塔。 他深吸一口气:“……上来。” 操控着镜,顶着残血的瑶,在敌方高地塔前,当着敌方复活英雄的面,按下了回城键。 最离谱的来了。 敌方一个落单的脆皮法师在中路清线。 “哥哥哥哥!你看那个小乔!她落单啦,绵绵好想拿个人头哦……哥哥你把她打残,让绵绵来收好不好?求求你啦~绵绵想要人头~” 陆云洲:“……” 他感觉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他堂堂国服镜,峡谷杀神,现在要沦落到给瑶打工当人头狗?! 这简直是对他打野尊严的侮辱! 他咬着牙,操控着镜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一套眼花缭乱的操作把小乔瞬间打成丝血。 然后……停手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惊恐的小乔,又看看自己头顶那个满眼期待的瑶。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两个字,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憋屈:“……快A!” 瑶一个粉色的法球轻飘飘地飞过去。 “An enemy has been slain!”(敌方英雄被击杀!) “耶!拿到人头啦!哥哥好棒!绵绵最喜欢哥哥啦!(?ω?)” 等朱鱼终于玩够了,陆云洲被允许推掉对面高地。 他站在敌方水晶面前,看着瑶那7/1/10的KDA,又看了看以及自己脚底下空空如也的BUFF栏…… 他靠在宿舍的椅子上,望着天花板。 第一次在游戏里感到了深深的,灵魂被掏空的疲惫。 这哪是带妹?这简直是给祖宗当牛做马。 而手机那头的朱鱼,看着屏幕上那个任劳任怨被自己使唤得团团转,明明憋屈得要死却还强忍着不发作的镜,心里乐开了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云洲!让你双标!让你嘴臭!现在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了吧?” 她彻底摸清了陆云洲对“兔绵绵”的容忍底线——几乎没有。 只要她撒撒娇、卖卖惨,这个暴躁的喷子就会乖乖妥协。 复仇的快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朱鱼仿佛已经看到了陆云洲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得知真相时那崩溃扭曲的脸。 爽!太爽了! 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下一轮的“作精”表演,声音甜得能齁死人: “哥哥~打完这把,我们再打一把好不好呀?绵绵还想跟哥哥玩~” 陆云洲听着耳机里那甜腻到发颤的“绵绵还想跟哥哥玩~”,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股强烈的想要立刻退出游戏的冲动席卷全身。 他靠在椅子上,张扬的狐狸眼中都透着生无可恋的疲惫。 他,堂堂国服打野,峡谷杀神,这个时候应该在打巅峰赛打表现分,而不是在这给一个青铜当牛做马! 安静了半晌,陆云洲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抗拒开口了:“……不打了。累了。” 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他需要休息,需要冷静,需要找回自己作为顶尖打野的尊严。 然而,他的拒绝话音刚落—— 那头叽叽喳喳个没完的少女,声音里瞬间带上了浓重的哭腔和难以置信的委屈:“呜……哥哥……你,你是不是嫌绵绵太菜了?是不是觉得绵绵拖累你了?” “呜呜呜……我就知道!哥哥这么厉害,肯定不喜欢带绵绵这种小菜鸡玩……” 那声音,委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断气,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陆云洲本就脆弱的神经上。 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被后羿骂时只会说“对不起”的可怜小兔子。 “我……” 陆云洲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只是真的累,想说明高端局打一天都没这么心累。 但耳机里那越来越响,仿佛就在他耳边一样的抽泣声,让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朱鱼抽抽噎噎继续道:“绵绵,绵绵只是太喜欢跟哥哥一起玩了,跟哥哥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好快,绵绵还没玩够呢。” “哥哥是不是觉得绵绵很烦,很不懂事?呜呜……如果哥哥真的不想玩了……” “那,那绵绵自己一个人去玩好了!虽然,虽然绵绵肯定会被人骂死的,不过哥哥也不会在乎吧呜呜呜……” 那带着绝望自弃的尾音,像一把钝刀子,狠狠戳在陆云洲的心口上。 他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那头,一个泪眼汪汪的娇气小女孩,独自在峡谷里被野怪追着跑,被队友喷得狗血淋头的凄惨画面。 被队友骂了也不敢吭声,只能唯唯诺诺地低头道歉,背地里悄悄抹眼泪。 “操!” 陆云洲低骂一声,猛地坐直身体。 所有的疲惫和抗拒在那汹涌的责任感和保护欲面前溃不成军。 他的人,凭什么被别人骂?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认命般地重新把已经放下了的手机抓到手里。 语速飞快,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打!打打打!” “陪你打,想打几把打几把,别哭了,烦死了!” 【兔绵绵】瞬间破涕为笑。 “真的吗?!哥哥你最好啦!(?ω?) 我就知道哥哥最疼绵绵了!绵绵最爱哥哥啦!” 陆云洲耳尖一红,“嗯嗯”两句就想赶紧把这件事揭过。 只是刚说完,他就突然反应过来,这样是不是太敷衍了。 小辅助会不会又要闹了? 第127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16 “哥哥好敷衍哦呜呜呜呜呜……是不是还是不太和绵绵玩?那,那要不就算了吧……绵绵一个人也可以的……” 果然。 陆云洲心头一梗。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没有,我想跟你玩。” 他硬邦邦地补了一句,紧接着像是怕兔绵绵再闹,手上马不停蹄地点了开始匹配。 “那……那这样的话,哥哥这把能不能玩李白呀?绵绵最喜欢玩李白的人了,好不好嘛哥哥~” 李白?陆云洲下意识皱眉。 这个英雄在当前版本不算强势,而且……他今天真的只想玩点简单粗暴的,比如澜、镜这种能快速结束战斗的英雄。 带妹已经够累了,还要玩这种需要秀操作的? “李白不好打,换个……” 他试图解释。 话还没说完,兔绵绵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泫然欲泣的委屈: “呜……哥哥是不是嫌弃绵绵了?连绵绵想看哥哥玩李白都不行了吗?哥哥玩什么都厉害的,玩李白肯定也超级厉害!绵绵就是想看嘛……” 那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钩子,精准地钩在陆云洲那根敏感的神经上。 陆云洲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 又来了! 这熟悉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无理取闹又让人无法拒绝的作劲儿。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刚想强硬一点拒绝,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个在峡谷里瑟瑟发抖被后羿骂得只会说“对不起”的小兔子形象。 “绵绵知道,绵绵很任性……哥哥肯定觉得绵绵烦死了……” 兔绵绵的声音低落下去,带着绝望的自弃。 “算了,哥哥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吧……是绵绵不懂事,不该要求哥哥的。绵绵自己玩瑶瑶去挂机好了,反正也没人在乎……” 最后那句“挂机”,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陆云洲心上。 挂机?被人骂? “操。” 陆云洲低骂一声,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混合着强烈的责任感直冲天灵盖。 他的人,怎么能去挂机挨骂?! “玩!玩李白!玩!!”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股破罐破摔的决绝,手指飞快地在英雄池里锁定了那个飘逸的剑客。 动作快得像是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反悔。 “真的吗?!哇!哥哥最好啦!(???)” 兔绵绵的声音瞬间雨过天晴,充满了雀跃和崇拜。 “哥哥你太宠绵绵啦!绵绵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李白哥哥!冲冲冲!” 进入对局后,她甜腻的吹捧更是如同不要钱般砸过来: “哥哥的李白就是全峡谷最帅的!” “哥哥的操作太丝滑了吧,对面的野区都成哥哥的后花园了,对面打野好可怜哦~” “哥哥让蓝的样子帅炸啦!绵绵好幸福呀!” “有哥哥在,绵绵什么都不怕啦~哥哥就是绵绵的大英雄~” 这一连串密集的、毫无保留的彩虹屁,精准地轰炸着陆云洲的耳膜和……自尊心。 陆云洲原本那点被迫营业的不情愿和憋屈,在这汹涌澎湃的崇拜攻势下,如同烈日下的薄冰,迅速消融殆尽。 他听着耳机里那充满依赖和仰慕的“绵绵好幸福”、“哥哥是大英雄”,再看看旁边那个紧紧跟着自己的瑶妹。 一种奇异的,飘飘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虽然过程有点憋屈,虽然带的是个演员小号,但……被这样全心全意地崇拜着、依赖着的感觉……好像……也不赖? 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刚才还觉得李白不好打的心思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老子玩李白也是乱杀”、“让这小笨蛋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野王”。 “咳,”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高冷,却掩饰不住那份被哄得晕晕乎乎的得意,“跟紧点,别乱跑。” “嗯嗯!绵绵一定紧紧抱住哥哥的大腿!” 兔绵绵的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陆云洲操纵着李白,带着他的专属小挂件,一头扎进了敌方野区。 原本觉得疲惫的操作,此刻仿佛也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嗯,李白就李白吧。 虽然带妹带得心累,但……被当成“大英雄”哄着的感觉……好像真的有点上头? 从烈日当空的正午,打到华灯初上的傍晚,再到窗外彻底被夜幕笼罩。 陆云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麻木地重复着:打野怪(留最后一击)、打龙(留最后一击)、抓人(打成丝血)、回城(当坐骑)…… 偶尔还要忍受【兔绵绵】在语音里“哥哥小心!”、“哥哥救我!”、“哥哥人头给我!”的糖衣炮弹。 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操作正在一点点退化。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无限趋近于麻木,甚至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唯一支撑他的,只剩下耳机里那一声声甜甜的“哥哥好棒!”和“最爱哥哥啦!”。 这样甜腻又信赖的态度如同酒精般让人上瘾。 哪怕是精神已经累到了极致,在听到小辅助夸奖的话语后也会像打了鸡血般立马振作精神。 宿舍的灯早就被舍友打开了。 舍友看他像个雕塑一样坐在那里打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游戏,眼神从震惊到麻木再到怜悯。 最后默默给他桌上放了瓶水和一包饼干,也没敢打扰这位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但为妹痴狂”复杂气扬的煞神。 直到晚上九点多。 又一局娱乐在陆云洲逐渐熟练并上瘾的打工和【兔绵绵】的欢呼雀跃中结束。 结算界面弹出。 陆云洲靠在椅子上,无声地长舒了一口气。 身体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手臂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发酸,眼睛也因为盯着屏幕太久而微微发涩。 但奇怪的是,他心里并没有预想中的解脱感。 反而……有一种意犹未尽的亢奋? 就像是跑完了一扬酣畅淋漓的长跑,虽然累,但精神却异常活跃。 他一手揉着酸胀的额头,一手已经本能地飞快地点了“返回房间”。 屏幕上再次出现只有他和【兔绵绵】两个人的组队房间。 那个粉嫩的头像还亮着,麦克风标志一闪一闪,仿佛随时会再次响起那甜软的声音。 陆云洲靠在椅背上,帽檐下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眸中带着一丝期待和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雀跃。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播放【兔绵绵】可能说的话了: “哥哥~刚才那把绵绵拿了好多人头哦~都是哥哥让给绵绵的,哥哥最好啦!” “再打一把嘛~就最后一把~绵绵保证乖乖的!” “哥哥的技术太厉害啦!绵绵还想看哥哥秀操作!(?ω?)” 唉,真是拿她没办法。 陆云洲故作苦恼地扶额苦笑。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下一把是继续让红蓝BUFF呢,还是换个英雄带她玩点别的? 要不要试着教她点简单的意识? 虽然她可能听不懂……但万一呢? 想到她可能会用那种崇拜又惊喜的声音说“哥哥好厉害,什么都懂!”,陆云洲的嘴角就忍不住想往上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 只有他一个人的头像亮着,孤零零地挂在左边。 陆云洲原本放松靠在椅背上的身体,不知何时慢慢坐直了。 第128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17 一分钟。 两分钟。 耳机里没有任何动静,聊天框也没有新消息弹出。 那个粉嫩的头像依旧亮着,却像被按了静音键。 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悄悄爬上陆云洲的心头。 他锐利的眉眼皱得更深,眼中泛起担忧的神色。 怎么回事?掉线了? 还是去喝水了?上厕所?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两分钟。 房间里依旧死寂一片,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在耳机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股莫名的焦躁感开始放大。 他点开队伍语音,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得极为低沉,和平日炮仗般的说话方式比起来简直温柔得能滴出水。 试探性地问道:“……绵绵?还在吗?” 回答他的仍旧是一片死寂。 没有回应。 陆云洲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心头爬上各种让他心慌的猜测。 他又等了几秒,还是着急焦躁的心情占了上风。 手指在屏幕快速上敲击。 【上门安装假肢】:人呢? 【上门安装假肢】:掉线了? 【上门安装假肢】:还在说句话。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一种巨大的落差感,瞬间像细小的藤蔓,悄然缠住了他的心脏。 比他下午被当成工具人时那种憋屈感更让他难受。 下午至少她还在叽叽喳喳,还在依赖他。 现在呢?人呢?! 他盯着那个毫无反应的粉嫩头像,一股混杂着焦躁、不安,和隐隐怒火的情绪开始在胸腔里翻腾。 【上门安装假肢】:说话。 【上门安装假肢】:搞什么? 【上门安装假肢】:不打踢了。 这三条消息几乎是连续发送出去的,速度很快,带着他惯有的急躁。 然而,消息刚发出去不到两秒,陆云洲看着那几行刺眼的质问,脑子里猛地一个激灵。 他在干嘛? 他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为什么要用这种质问的语气?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一个网上刚认识的小辅助了?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和被牵着鼻子走的恼怒瞬间涌了上来。 他可是陆云洲! 怎么能因为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声音嗲嗲的小辅助突然不说话,就变得像个……像个怨妇一样? “操!” 他低骂一声,像是被自己的想象吓到。 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速度,飞快地点住刚刚发出去的那三条消息。 【上门安装假肢】撤回了一条消息 【上门安装假肢】撤回了一条消息 【上门安装假肢】撤回了一条消息 三条质问,瞬间消失在聊天框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那条系统提示:【“上门安装假肢”撤回了一条消息】的灰色小字,像在无声地嘲笑他刚才的失态。 陆云洲盯着那空荡荡的聊天框,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他强行压下心头那股翻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努力找回自己一贯的冷漠和不在意。 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爱玩不玩! 老子才不稀罕!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对自己说,像是在给自己下某种命令。 他用力地靠回椅背,眼神重新变得桀骜不耐。 仿佛刚才那个急切追问,甚至慌乱撤回消息的人根本不是他。 然而,他的目光却依旧不受控制地,死死地锁定在那个粉嫩的头像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格外煎熬。 他既希望它赶紧灰掉,好证明她确实是掉线了有事;又隐隐害怕它真的灰掉,那意味着……她是真的不想玩了,甚至可能……不会再上线了?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烦躁得几乎要再次爆发时—— 那个粉嫩的头像,毫无预兆地,干脆利落地……灰暗了下去。 【兔绵绵】离线了。 陆云洲:“…………” 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组队房间里,手机屏幕的光倒映着他那张写满错愕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的俊脸。 房间里只剩下他孤零零的头像,以及系统冰冷的提示:【您的队友已离线】。 没有告别。 没有解释。 甚至……没有回应他任何一句话。 她就这样……走了? “啪!” 陆云洲把手机重重拍在桌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宿舍里格外突兀,把旁边正戴着耳机看剧的舍友周凯吓了一跳。 他摘下耳机,疑惑地看向陆云洲的方向。 只见陆云洲整个人像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俊脸绷得死紧,唇线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那双总是透着不耐的狐狸眼里此刻翻涌着烦躁、困惑,还有一丝……委屈? 周凯揉了揉眼,严重怀疑自己是打瓦打多了都出现幻觉了。 陆云洲怎么可能会委屈? 可他揉了又揉,眼前的扬景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只见陆云洲烦躁地抓了抓他汗湿后有些凌乱的额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洲哥?咋了?打游戏输了?火气这么大?” 周凯小心翼翼地问道,试图活跃下宿舍内尴尬的气氛。 “来来来,喝口水消消气。” 他把桌上那瓶一直没动的水往陆云洲那边推了推。 “别管!” 陆云洲看都没看他,声音又冷又冲,像是裹着冰碴子。 他烦躁地在狭小的宿舍里踱了两步,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无处发泄的憋闷感几乎要将他撑爆。 周凯被他吼得一缩脖子,讪讪地闭嘴,重新戴上耳机,但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瞟着这位反常的室友。 宿舍里只剩下陆云洲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电脑风扇的嗡鸣。 陆云洲踱了几圈,最终还是没忍住,猛地停在周凯的桌边。 他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和线条紧绷的下颌。 “……喂。” 陆云洲的声音闷闷地从帽檐下传来,带着点别别扭扭的意味,完全没了刚才吼人的气势。 周凯再次摘下耳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带着点八卦的探究:“嗯?洲哥,有事?” 第129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18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过了良久才用一种极其不自然,仿佛在谈论什么国家机密般的语气,低声问道:“……那个……问你个事。” “嗯嗯,你说。” 周凯竖起耳朵。 “就是……如果……” 陆云洲的语速很慢,措辞极其谨慎,仿佛生怕暴露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 周凯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强忍着没笑出来。 经典开扬白! 朋友嘛,他懂的他懂的~ “他呢,跟一个……嗯……一个女生打游戏。” 陆云洲的声音更低了,头几乎要埋进衣服里。 “打了一下午,打得还挺……嗯……挺开心的。” “结果……结果打完一把,那女生突然就就离线了,一句话没说,招呼也没打。你说,这是为什么?” 周凯眼睛一亮,瞬间精神了。 脑中八卦雷达滴滴作响。 什么“我朋友”,这不就是洲哥自己吗?! 下午加晚上打了那么久游戏,打完就这副被雷劈了的鬼样子,对象还是个“女生”! 他努力维持着严肃的表情,推了推眼镜,像个情感专家般分析道:“哦?这样啊……” “那你这个‘朋友’,跟这个女生,是刚认识没多久?游戏里认识的?” “……嗯。” 陆云洲含糊地应了一声。 “那女生声音……是不是还挺好听的?挺……嗯,挺会撒娇那种?” 周凯试探着问。 陆云洲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没说话,但帽檐下露出的耳廓似乎又有点泛红。 这反应看在周凯眼里,答案不言而喻。 “咳,”周凯清了清嗓子,决定点破,“洲哥,不是我说你啊……哦不,不是说你‘朋友’啊。” “你朋友这情况,明眼人一看,十有八九是被钓鱼了!” “钓鱼?” 陆云洲猛地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锐利地看向周凯,带着一丝困惑和警惕。 “对啊!” 周凯一拍大腿,“这种网上刚认识,声音甜会撒娇,段位贼低,就缠着大佬带她玩的女生,海了去了!” “她们就是靠这个找乐子,或者找长期饭票的。今天跟你打得很开心,那是因为你这鱼新鲜,还肯当牛做马让红让蓝让人头。” “等人家玩够了,或者……有新的大鱼上钩了,可不就拍拍屁股走人?连句再见都懒得说。这叫养鱼!懂不懂?” 周凯越说越起劲,掰着手指头分析:“你看啊,突然离线,招呼都不打,这不就是典型的有下一位信号吗?” “人家可能转头就跟另一个哥哥甜蜜双排去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如果洗澡的时候感觉水忽冷忽热,那就是热水器有人共用了!” “你这‘朋友’啊,估计就是人家鱼塘里一条比较……嗯,比较卖力干活的鱼而已。” “闭嘴!” 陆云洲猛地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把周凯吓得一哆嗦。 他像是被周凯的话狠狠刺痛了,帽檐下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那双狐狸眼里翻涌着怒火和一种被冒犯的强烈抗拒。 “你懂个屁!少他妈在这胡说八道!” 他恶狠狠地瞪着周凯,仿佛对方是那个污蔑“兔绵绵”的罪魁祸首:“她不是那种人!” “她……她就是有事!肯定是掉线了,或者手机没电了,你少污蔑她!” 吼完,陆云洲再也待不下去。 他只觉得周凯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刺耳又荒谬。 绵绵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她那么崇拜他,那么依赖他,声音那么甜那么软……她怎么可能是在钓鱼?! 周凯根本什么都不懂! 一股更强烈的烦躁和窒息感攫住了他。 他猛地转身,一把拉开宿舍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砰!” 宿舍门被他用力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墙壁都仿佛晃了晃。 周凯目瞪口呆地看着还在晃动的门板,半晌才喃喃道:“……完了,洲哥这症状,好像比我想的还严重啊……” “这鱼,钓得真够瓷实的……” “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哦——” 宿舍楼外,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 陆云洲大步流星地走着,几乎是跑的速度,仿佛想逃离什么。 冷风灌进卫衣的领口,却丝毫吹不散他心头的烦闷和那股无名火。 周凯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钓鱼”、“鱼塘”、“新的大鱼”…… “放屁!”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烦躁地踹了一脚路边无辜的石子。 石子飞出去老远,撞在路灯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绵绵才不是那样的人。 她那么单纯,那么胆小,被人骂了只会道歉,连一个人去打河蟹都害怕……她怎么会是周凯说的那种心机女? 她崇拜他的技术是真心实意的。 她说“最喜欢哥哥”时的雀跃也是真的。 她肯定就是突然有事,手机没电了,或者家里断网了! 陆云洲在心里一遍遍地反驳着周凯的“污蔑”,试图说服自己。 但那股被猝然冷落、被忽视、甚至可能被“抛弃”的失落感,却像藤蔓一样越缠越紧,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宿舍楼外墙上,仰头看着被城市灯光映得有些发红的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让陆云洲沸腾的心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 但心口那股被周凯点燃的无名火和难以言喻的憋闷感依旧堵着,让他呼吸不畅。 他靠在粗糙的墙面上,仰头看着被光污染模糊的夜空,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周凯的话和【兔绵绵】那一声不吭就灰掉的头像。 心里有个小小的、不肯屈服的声音在固执地叫嚣: 她明天肯定会再上线的。 她答应过……还要一起玩的。 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钓鱼?鱼塘?新的大鱼? “不可能!” 他烦躁地低吼出声,像是要驱散这些荒谬的念头。 他宁愿相信是绵绵的手机掉进马桶了! 就在这时—— 一阵夜风裹挟着不远处激烈的争吵声,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你他妈要不要脸?!陈哲!” 第130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19 这声音……? 陆云洲的耳朵几乎是瞬间竖了起来。 心脏猛地一跳!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像【兔绵绵】?! 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罪魁祸首会出现在这里? 不,不对。 陆云洲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很快推翻自己荒唐的猜测。 虽然乍一听非常像,但是两人的声音有着巨大的区别。 【兔绵绵】的声音是甜软的,黏糊的,总带着刻意撒娇的尾音,像磨人的小猫一样让人又爱又恨。 而这个声音,虽然音色有几分相似,却像是淬了火的刀锋,干脆、利落、充满攻击性。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雷霆般的怒气,砸在地上仿佛都能溅起火星子。 陆云洲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迅速离开墙壁,像一只警惕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个拥有和绵绵相似音色,却又截然不同气扬的女孩,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争吵声来自宿舍楼侧面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路灯的光线有些昏暗。 陆云洲借着树影的掩护,停在拐角处,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路灯下的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正是他下午在食堂还一起吃饭,此刻让他更加倒胃口的陈哲。 他脸上带着惯有的试图维持风度的假笑,但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僵硬和虚伪。 而站在他对面,将他堵在路灯杆旁,正伸手指着他鼻子痛骂的女生—— 十分凑巧得正是白天在食堂那个,被陈哲暗地里鄙夷的同系女生,好像是叫……朱鱼? 此刻的朱鱼,和白天食堂里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又不同了。 她站得笔直,像一株迎风怒放的带刺玫瑰,眼神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 那张在路灯下比白天更显精致的脸上,此刻没有丝毫怯懦或犹豫,只有凛然的愤怒和鄙夷。 陆云洲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 路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清晰的轮廓和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膛。 他清晰地听到了她那把清脆又带着狠劲的声音,如同连珠炮般砸向陈哲: “陈哲!你他爹是不是男人?!要点脸行不行?!” “哄着原……哄着我给你买球鞋、买皮肤、请吃饭的时候,嘴不是挺甜的吗?‘学妹你真好’、‘学妹你最懂我’?现在让你还钱,你他爹就装死?” “怎么?机电系才子的脸皮是拿学校的墙砖糊的吗?这么厚?” “两万四千三百八十六块七毛五!一分都不能少!少跟我扯什么‘情谊无价’的狗屁,我跟你没情谊,只有债务关系。” 朱鱼的声音又急又快,吐字清晰,骂人不带脏字却字字诛心,把陈哲那点龌龊心思剥得干干净净。 这骂人的节奏、这犀利的措辞、这毫不拖泥带水的风格…… 陆云洲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强烈的、令他头皮发麻的熟悉感,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 这感觉……这感觉太像了! 像谁? 陆云洲在脑中疯狂地翻阅记忆,直到从记忆的小角落中翻出那个几乎要遗忘掉的形象。 那个操作犀利,骂人更犀利,让他骂了一整局的挂机法师。 对,就是她。 【江南雪】。 陆云洲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 他死死盯着路灯下那个气势汹汹,指着陈哲鼻子骂得对方节节败退的朱鱼。 昏黄的光线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却丝毫掩盖不住她身上那股子又娇又凶如同炸毛小兽般的鲜活劲儿。 声音像【兔绵绵】。 骂人像【江南雪】。 长相是中午那惊鸿一瞥让他觉得“挺有意思”的朱鱼。 三个截然不同的形象,在这一刻,在这个昏黄的路灯下,在这个指着渣男痛骂还钱的女孩身上,诡异地重重叠叠地交织在了一起。 陆云洲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豁然贯通,又仿佛陷入了更深的迷雾。 是她吗? 【兔绵绵】是她? 【江南雪】也是她? 这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地否定这个过于荒谬的联想。 声音像可能是巧合,骂人风格像也可能是巧合……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拥有【兔绵绵】那种甜到发齁的软糯和【江南雪】那种能把人喷得生活不能自理的火力? 这简直是人格分裂。 可……那种强烈的,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陆云洲心神剧震,脑子乱成一团麻的时候,那边的争吵似乎达到了白热化。 陈哲被骂得脸色铁青,试图伸手去拉朱鱼的胳膊,声音带着强压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朱鱼!你闹够了没有!钱我会还!” “但你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大呼小叫,一点女生的矜持都没有,让别人看见……” “滚开!” 朱鱼猛地甩开他的手,动作干脆利落,声音拔得更高,带着十足的嘲讽。 “什么叫女生的矜持,女生应该是什么样是你规定的啊,你是女娲啊权力这么大?” “矜持?矜持能当饭吃还是能让你还钱?少在这跟我扯淡,陈哲,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要是不给个准话,明天我就把转账记录打印出来贴你们机电系公告栏上。” “让大家都看看,他们温文尔雅的陈大学长,是怎么哄骗学妹给他当提款机的!”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寂静的夜晚传出去老远,带着一种坦荡的决绝。 路灯下,女孩的身影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一株倔强的小草。 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在昏暗中亮得惊人。 陆云洲站在阴影里,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朱鱼,看着她在陈哲面前寸步不让火力全开的样子。 之前因为【兔绵绵】离线而产生的所有烦躁、失落、憋闷,在这一刻仿佛都被眼前这鲜活又带刺的扬景冲淡了。 第131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20 这个朱鱼到底是谁? 她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让他感到熟悉又矛盾的特质? 那个声音……那个让他心绪不宁,又让他心甘情愿当牛做马一下午的声音……真的是她吗? 还是他太过想念出现了幻觉? “朱鱼!你够了!” 陈哲压抑的喊声骤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云洲心头一惊,看向路灯下对峙的两人。 陈哲一直低着的头此刻猛地抬起,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和假笑彻底消失,只剩下被当街扒皮的恼羞成怒和狰狞。 他眼睛赤红,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真当老子怕你?” 他一边吼着,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前倾,额头青筋暴起,扬起手就朝着朱鱼推搡过去。 那动作又快又狠,显然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只想让眼前这个把他所有不堪都抖落出来的女人闭嘴。 “小心!” 阴影里,陆云洲几乎是本能地低吼出声。 身体比脑子更快,他像离弦的箭一样猛地从拐角处冲了出来,目光死死盯着陈哲伸向朱鱼的那只手,灼热锐利的视线几乎要将他掌心洞穿。 不管她是谁,陈哲都不允许动她! 然而,他快,朱鱼更快。 或者说,朱鱼根本就没打算躲。 就在陈哲的手带着风声抓过来的瞬间,朱鱼那双因为愤怒而亮得惊人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像是被彻底点燃了引线的炸药桶,不退反进。 “想动手?你试试!” 伴随着这声清脆又充满锐气的怒喝,朱鱼蓄力已久的右手已经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狠劲,毫不犹豫地狠狠朝着陈哲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快、准、狠,甚至能听见掌风划破空气的声音。 可以说从扇出那一刻起,就完全没留下一丝收手的余地。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皮肉撞击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朱鱼只觉得手掌拍在了一个坚硬温热的东西上,反震得她手心发麻,预想中打在陈哲脸上的脆响变成了沉闷的“啪”声。 她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挥出去的手落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宽阔后背上。 这是谁? 陈哲还带人来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朱鱼内心就对陈哲这个死捞男更加鄙夷了。 如果不是他同时钓着一群姐姐妹妹,给原主画大饼,让原主觉得自己是那个特殊的人,拼了命地打工给他花钱,她也不会打游戏打到一半被兼职工作的老板臭骂了一顿。 也是这一骂,她才想起来原主前前后后给陈哲花了那么多钱。 要是两人是正常的追求关系,这个钱她也就不会来要了,偏偏陈哲是个连贫穷女学生的钱都要捞的捞男,不管是出于给原主出气还是别的原因,这个钱她都要定了。 带人了又怎样,她九转灵息诀可不是白练的。 朱鱼目光凶狠地盯着那个后背,手上暗自发力,随时准备给他补上一巴掌。 而她的对面,陈哲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看着突然出现的陆云洲,和他替自己挨的那一下,脸上的表情从狰狞变成了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侥幸。 “嘶——!” 陆云洲倒抽一口冷气,后背那记结结实实的巴掌带来的痛楚火辣辣地蔓延开来,让他整张俊脸瞬间扭曲了一下,额角青筋都暴跳起来。 他妈的,这女人手劲怎么这么大? 一股邪火“噌”地就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惯常带着点慵懒的狐狸眼此刻锐利得能杀人,直直瞪向一脸杀气随时准备再动手的朱鱼。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质问,背上就突然多了一道沉重的压力。 “小陆!小陆!我的好兄弟!” 陈哲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压在他的背上,脸上瞬间切换成感激涕零的表情。 完全不顾陆云洲那能冻死人的眼神,张开双臂就紧紧抱住了他,还用力拍着他那刚挨了巴掌的后背。 “哎呀,多亏了你啊,关键时刻还是兄弟靠得住!刚才可吓死我了,这疯女人差点就打到我了。” 陈哲的声音带着夸张的哭腔和后怕,拍打陆云洲后背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正好拍在朱鱼刚才落掌的地方。 “呃!” 陆云洲痛得闷哼一声,脸都白了。 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这一幕落在朱鱼眼里,简直是火上浇油,坐实了她刚才“一丘之貉”的猜想。 好啊,果然是一伙的,陈哲这个捞男还有帮手,怪不得有恃无恐。 朱鱼心底对陈哲的鄙夷瞬间翻倍,连带着对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冲出来挡枪,现在又被陈哲深情相拥的男生,也充满了极度的厌恶和仇视。 她收回手,揉着发麻的掌心,漂亮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嘴角却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 声音清脆又冰冷,像淬了毒的冰凌子,精准地朝着两人扎了过去:“呵,英雄救美,真是好浪漫啊~” “怎么?陈哲,钓女生捞钱还捞不够,现在还要钓个兄弟来当保镖?” “魅力无限啊陈大少爷,屁股疼不疼只有你自己知道吧。” “奸夫淫夫,蛇鼠一窝,呸!” 朱鱼的话又快又毒,字字诛心。 她看着陈哲和陆云洲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唾弃,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陆云洲本来就被那巴掌打得又痛又懵,憋了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现在被陈哲这个垃圾死死抱着,后背还被这混蛋故意拍打,痛上加痛,简直是在挑战他忍耐的极限。 而朱鱼这番不分青红皂白,把他和陈哲这个渣滓造谣成一对的刻薄嘲讽,瞬间就像一根点燃的火柴,彻底扔进了他这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够了。” 一声压抑着狂暴怒火的低吼从陆云洲喉咙里迸发出来,瞬间压过了朱鱼的嘲讽和陈哲的假哭。 第132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21 “滚开!谁他妈是你兄弟!” 这一推力道极大,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和极致的厌恶。 陈哲正沉浸在自己“兄弟情深”的表演中,毫无防备,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袭来,整个人像是被一辆疾驰的卡车撞上,踉跄着“蹬蹬蹬”连退好几步,“砰”地一声重重撞在身后的路灯杆上,后背磕得生疼,眼冒金星,假装的哭腔瞬间变成了真实的痛呼。 “哎哟痛痛痛!” 陆云洲看都没看狼狈不堪的陈哲一眼,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猛地转过身。 那双燃烧着烈焰的狐狸眼死死盯住朱鱼,胸膛因为剧烈的愤怒而起伏着。 他指着还靠在灯杆上龇牙咧嘴的陈哲,声音冰冷、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 “我看他——要打人!” “我冲出来——是阻止他!” “你——打错人了!” 他的目光炽热如火,直刺朱鱼带着疑惑的眼底眼底。 风流的狐狸眼中此刻全是怒火与急躁,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我跟他屁关系没有。” “少把我和这种垃圾相提并论!” 最后一句“垃圾”,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眼尾猩红,像是被欺负狠了般。 朱鱼被陆云洲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委屈小狗般的模样吓得一愣。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生因为愤怒委屈的表情,又看看他还在不停起伏着的胸口,再回想他刚才冲出来的动作…… 似乎……真的像是要挡陈哲? 难道真的打错人了? 他不是陈哲的帮手? 朱鱼脸上的鄙夷和敌意瞬间凝固了。 她那双因为愤怒而格外明亮的眼睛眨了眨,盯着陆云洲看了好几秒。 电光火石间,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他好像真的不是陈哲的帮手,反而是来阻止陈哲打人的,那自己刚才那一巴掌…… 结结实实是扇在了一个见义勇为的路人身上? 还把他和陈哲造谣成一对? 巨大的尴尬和一丝后知后觉的愧疚感“轰”地涌上朱鱼心头,脸颊迅速爬上一抹羞红。 她刚才只顾着输出怒火,完全没看清状况就开炮了! 太尴尬了! “呃……” 朱鱼张了张嘴,脸上那副凶悍小豹子的气势像被戳破的气球,“咻”地一下瘪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窘迫、尴尬和一丝讨好的表情。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陆云洲那明显还带着痛意紧绷着的后背轮廓,又迅速低下头,手指无措地绞着衣角。 下一秒,她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极其真挚,带着点可怜巴巴的歉意。 声音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软又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讨好,像极了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在求原谅: “那个……对、对不起啊。” 她的眼睛努力睁得圆溜溜的,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无辜诚恳一些。 “是我看错了,太生气了没看清。打疼你了吧?真的真的对不起!” 这声音……这又软又甜又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调调……! 陆云洲原本还燃烧着熊熊怒火的胸腔,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混合着蜜糖,瞬间“滋啦”一声,火灭了。 只剩下一种诡异的,被甜齁了的懵然。 他满腔的质问和憋屈被这突如其来的与【兔绵绵】几乎一模一样的甜软声线堵在了喉咙口,不上不下,噎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他下意识地看向朱鱼。 路灯下,她微微仰着脸,长长的睫毛扑闪着,脸颊因为刚才的激动和此刻的尴尬还泛着红晕,那双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带着十足的歉意和刻意的讨好。 “我……我不是故意的!” 朱鱼见他没反应,心里更虚了。 生怕这位“路见不平”的大佬反手也给她一巴掌,那她这小身板可扛不住。 她赶紧又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更软更甜,带着点撒娇的尾音。 “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气了好不好?等我讨到债了,我请你吃饭!就当赔罪,行不行?” “请……请我吃饭?” 陆云洲脑子还是懵的,被这声音和这突如其来的赔罪砸得有点晕乎。 他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带着讨好笑容的脸,那与【兔绵绵】极其相似的声线还在耳边萦绕。 心底那点被误会的憋屈和怒火,竟真的在这种诡异的甜软攻势下,像阳光下的积雪一样,迅速消融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里的戾气和怒火褪去。 只剩下一种茫然和一丝诡异的被顺毛捋了的顺从感。 他闷闷地,几乎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 声音低沉,带着点别扭,但明显是答应了。 朱鱼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暗道好险。 她立刻收起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转向正靠在灯杆上揉着后背的陈哲时,瞬间又变回了那个讨债煞星。 “陈哲!听见没?” “钱!现在,立刻,马上转!” “微信支付宝银行卡都行,两万四千三百八十六块七毛五,一分都不能少,别想赖账。” 陈哲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肺都快气炸了。 这朱鱼变脸比翻书还快。 刚才还凶神恶煞地骂自己是捞男,转眼就对陆云洲软语相求? 还有陆云洲,刚才还骂自己是垃圾,现在居然被这女人三言两语就哄得熄了火? 还答应吃饭? 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怎么好脸色都只留给对方的! 他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下,找点借口拖延,或者再装装可怜博取点同情。 然而,他刚张了张嘴,还没发出一个音节,就感觉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般钉在了自己身上。 是陆云洲。 他答应了朱鱼的赔罪后,并没有离开,而是抱着手臂,像个沉默的监工一样,站在朱鱼侧后方半步的距离。 他那双恢复了锐利本色的狐狸眼,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哲。 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清晰的警告和催促:快还钱!别废话!不然…… 第133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22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耍花样或者多说一句废话,陆云洲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再把他“请”到路灯杆上亲密接触一次。 “我……” 陈哲所有想好的说辞和表演欲望,在陆云洲这无声的死亡凝视下,瞬间被掐灭在喉咙里。 他脸色灰败,认命般地低下头,手有些哆嗦地摸出手机。 动作麻利地解锁点开支付软件,声音干涩,还试图给自己找回最后一点可怜的体面。 故意提高音量对着陆云洲的方向说: “行……行。小陆的面子我肯定给,这就转!朱鱼,看在小陆帮你说话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以后……” “叮——” 清脆的转账到账提示音打断了陈哲的表演。 朱鱼看都没看他那副故作大度的嘴脸,迅速低头确认手机屏幕上的金额——¥24386.75,一分不少。 她满意地勾起嘴角,利落地收起手机。 然后抬起头,对着陈哲露出一个极其标准的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钱收到了,谢了啊陈学长。” 语气毫无诚意,甚至还带着点嘲讽。 至于他后面那句“看在小陆面子上”和试图攀扯陆云洲的话,朱鱼更是完全无视,仿佛没听见。 她直接转过身,对着旁边还杵在那里,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的陆云洲,又瞬间切换回那副甜甜软软的模样。 声音清脆带着点雀跃:“钱要到啦!今天谢谢你啊,走吧,请你吃饭!” 陆云洲愣愣地点头,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那双平时看谁都带着点懒散或锐利的狐狸眼,此刻在朱鱼身后半步的距离里,竟莫名地透出几分乖巧。 他真就跟在朱鱼身后走了。 朱鱼解决了心头大患,心情大好,像只终于摆脱了烦人苍蝇的小鸟,脚步轻快,嘴里还叽叽喳喳不停: “我跟你说啊,学校西门出去右拐那条巷子里,有家‘老王烧烤’,绝了!他家的烤鸡爪都是先卤后烤,超级入味,一抿就化,而且老板人特别好,我们每次去都会给我们送小菜。” “还有还有啊,和刚才说的那家在同一条街的还有家炒粉店,老板颠勺技术一流,锅气十足,肉丝炒饭加蛋加肉加辣,简直是仙品!” “哦对了对了,还有家东北菜,锅包肉做得那叫一个地道,外酥里嫩,酸甜汁挂得刚刚好,我都能吃三碗大米饭……” 她声音清脆,在介绍美食时像是回到了自己领域的王者,眉飞色舞,浑身洋溢着自信与随意。 每一个尾音都微微上扬,带着一种不自觉的甜软感,像裹着蜜糖的小勾子。 这声音……这语调…… 陆云洲安静地跟在她侧后方,目光落在她随着说话微微晃动的马尾辫上。 耳朵却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她话语里的每一个音节,每一次气息的转换。 心底那点模糊的猜测,在这样近距离,毫无伪装的接触下,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笃定。 不会错的。 这声音,这说话时偶尔带点小鼻音的感觉,这雀跃时尾音不自觉上扬的甜度……和下午耳机里那个软乎乎喊着“哥哥”,崇拜依赖着他的【兔绵绵】,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 陆云洲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闪过路灯下那个指着陈哲鼻子骂,气势汹汹像个小炮仗的朱鱼。 那彪悍的作风,那骂人不重样的词汇量,那得理不饶人的劲儿……又和那个在游戏里把他喷得狗血淋头,操作还十分滑手的【江南雪】高度重合。 声音是一个人。 性格反差如此巨大? 还是说……她真的拥有两副面孔? 线上一个,线下一个? 这个念头让陆云洲心头的疑惑像野草一样疯长,混杂着一种被欺骗的微妙不爽和强烈的好奇。 他需要确认。 烧烤店的烟火气扑面而来,人声鼎沸,油烟弥漫,充满了市井的活力。 两人找了个角落相对坐下。 朱鱼熟门熟路地点了一大堆,在老板的热情招呼下豪气地挥手:“今天我请客,别客气。” 烤串滋滋冒油地端上来,香气四溢。 朱鱼撸起袖子,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吃得两颊鼓鼓囊囊,像只贪吃的小仓鼠。 陆云洲吃得斯文些,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看她吃得投入时眯起的眼睛,看她被辣到吸气的样子。 气氛似乎不错。 陆云洲觉得时机到了。 他拿起一串烤土豆,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放得很平缓:“看你……好像挺有时间的?平时……玩不玩游戏?” “玩啊。” 朱鱼正跟一串鸡翅较劲,头也不抬,回答得毫不犹豫。 声音因为嘴里有东西而有点含混,但兴致高昂,“当然玩,王者荣耀,我法师超级强的。” 陆云洲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哦?这个游戏我也玩。你ID叫什么?说不定我们还遇到过。” “江南雪!” 朱鱼咽下嘴里的肉,得意地扬起小脸,报出ID时带着一股子骄傲劲儿。 “国服西施……呃,虽然现在是省标,但迟早的事。” 她下意识吹了个小牛,又有点心虚地补充了一句。 江南雪! 陆云洲握着竹签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果然是她。 那个和他互喷了一整局的挂机法师。 他心里的石头重重落地,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汹涌的疑惑。 那【兔绵绵】呢? 声音怎么解释? 双重人格? 他面上依旧平静,甚至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同道中人”的浅笑:“这么厉害?我主玩打野,可以一起组队玩啊。” “打野?” 朱鱼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共同话题。 “那你肯定抗压能力很强哦。又要刷经济带节奏,又要帮队友抓人,要是遇到那种脾气不好的队友还要被压力,反正我是玩不来。” 陆云洲顺着她的话,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又很快被他掩饰下去,侧脸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 第134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23 朱鱼激动点点头:“怎么说怎么说?” 陆云洲缓缓道来:“我打野,前期节奏挺好的,结果家里中单突然挂机了,一声不吭就站泉水不动了,怎么喊都不回来。” “最后我们四打五输了,那个中单还反手举报我,说我演他?真是气死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紧紧锁住朱鱼的表情。 果然。 “挂机?!” 朱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 刚才还沉浸在美食里的满足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感同身受的愤怒和控诉。 “靠!这种队友最恶心了,一声不吭就挂机,还有脸举报你?id给我我骂死他!” 她激动得差点拍桌子,小脸因为愤怒而涨红,竹签子被她捏得嘎吱作响。 “唉。” 陆云洲看着她激烈的反应,心里更加笃定,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委屈无奈的样子,继续煽风点火。 “而且你知道吗?那个挂机的,最后居然还加我好友骂我,说我打野垃圾,带不动他?你说离不离谱?” “加好友骂你?!” 朱鱼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怒火简直要化为实质喷出来。 “他还有脸骂人?!这种没素质的菜逼,就该被挂到贴吧游街,问候他祖宗十八代,自己菜得抠脚,意识烂得像坨屎,还好意思骂别人?我要是你,我非得……” 她越说越气,仿佛那个挂机骂人的中单就站在她面前。 上午被傻逼打野支配的愤怒和委屈,加上此刻酒精和陆云洲刻意引导下产生的强烈共情,让她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也降低了防备。 “我跟你讲,这种人,就得给他点教训!” 朱鱼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压低声音,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和报复的快意。 “你知道吗?下午我就遇到一个傻逼打野,自己操作下饭,意识全无。本来我都要杀掉对面了,他非要跳出来指挥吓得我操作变形,就这他还有脸骂我呢。” 陆云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引导着:“然后呢?你骂回去了?” “骂回去?” 朱鱼嗤笑一声,小脸上满是“你太小看我了”的得意。 “那多没意思,骂他都是给他脸了,对付这种傻逼,就得用魔法打败魔法。” 她凑近了一点,神秘兮兮地,完全没注意到陆云洲眼底那越来越深,越来越亮的探究光芒。 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和报复成功的爽快:“我直接开了个小号!” “装成那种又软又萌,啥也不会,只会喊‘哥哥好厉害’的萌妹子专门去钓他,把他骗到手之后狠狠折磨。” “嘿嘿,你是没看到,那个傻逼打野被我哄得晕头转向,一下午给我当牛做马,让红让蓝让人头,还开麦指挥,声音装得可温柔了。” “结果呢?我玩够了,游戏一结束,直接下线消失,理都不理他。让他骂我!气死他!哈哈哈……” 朱鱼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完全沉浸在自己“钓鱼执法”成功的得意里。 “噗——咳咳咳!” 陆云洲刚喝下去的一口酒,在听到后面那详细无比的钓鱼操作时,毫无防备地直接呛进了气管。 他猛地低下头,剧烈地咳嗽起来,整张俊脸瞬间憋得通红,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被这过于精彩的真相给冲击的。 他一边咳,一边艰难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因为咳嗽而蒙上了一层生理性的水汽,湿漉漉的,却死死地盯着眼前还在得意洋洋地分享着自己“光辉战绩”的朱鱼。 眼底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震惊、荒谬、被耍弄的恼怒。 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破案了”的巨大冲击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被这巨大反差和眼前女孩鲜活狡黠的模样所吸引的悸动。 声音像【兔绵绵】——是她装的。 骂人像【江南雪】——是她本尊。 而眼前这个在烧烤摊上眉飞色舞,又娇又悍,得意洋洋炫耀自己“钓鱼”成果的朱鱼……才是那个把线上线下两个极端形象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正主! 陆云洲咳得惊天动地,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一张俊脸憋得通红,眼眶都咳得湿润了。 他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口冰水,试图压下喉咙里的痒意和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复杂情绪。 朱鱼被他这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关切地问:“喂喂喂,你没事吧?呛这么厉害?” 她一边说,一边还下意识地伸手想帮他拍拍背,但想到刚才误打他那一下,手伸到一半又讪讪地缩了回来。 “……没事。” 陆云洲声音还有些沙哑,他摆摆手,努力平复呼吸,抬起那双还带着水汽的狐狸眼,目光复杂地看向对面一脸无辜又有点担忧的朱鱼。 怒火和憋屈在她那毫无防备的得意笑容里奇异地消融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汹涌的,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欣赏? 这女人……胆大包天! 居然把他当鱼钓,还钓得那么理直气壮、得意洋洋。 只是在看到她那张扬得意的眉眼时……他的心为什么会不受控地狂跳。 陆云洲压下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宠溺和纵容,顺着她的话头说道:“……你这招,够损的。不过……对付那种傻逼,确实……挺聪明。”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有点艰难,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夸奖。 “是吧是吧!” 朱鱼一听他夸自己聪明,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刚才那点担忧立马抛到九霄云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像是找到了知音。 第135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24 “对付这种自我感觉良好,只会甩锅的傻叉,就得让他尝尝被人当猴耍的滋味!” “让他知道惹谁都不能惹女人!” 她越说越起劲,小脸因为激动和酒精而红扑扑的。 对着陆云洲大倒苦水,从游戏里的奇葩队友吐槽到现实中的陈哲,最后又绕回那个被她钓鱼执法的傻逼打野。 言辞犀利,表情生动,手舞足蹈。 陆云洲安静地听着,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样子。 烧烤摊暖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勾勒出她精致的眉眼和因为兴奋而微微嘟起的唇瓣。 她骂人的时候像只炸毛的小豹子,得意的时候又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此刻因为酒精和找到知己而放松下来的娇憨模样,又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致命的吸引力。 他心里那点被戏耍的恼怒,在她这鲜活生动的模样前,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又爱又恨的复杂感觉。 爱她的鲜活、狡黠、敢爱敢恨;恨她把自己当鱼钓得那么开心,还毫无所觉地在他面前炫耀“战果”。 他看着她,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又酸又软又麻,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才好。 这顿饭吃得陆云洲心潮起伏,朱鱼倒是吃得酣畅淋漓,喝得也相当尽兴。 “结、结账,老板扫码!” 朱鱼豪气地掏出手机递到老板面前,生怕对方看不见,还拿着手机朝人晃了晃。 老板:“……” 忙得大汗淋漓的老板看着眼前黄黄的收款码,只觉得额头上的汗似乎越冒越多了。 “噗。” 陆云洲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老板,嘴角溢出一声轻笑。 他一手把醉醺醺的朱鱼扯到身后,一手拿出付款码:“扫我的。” “哎哎哎……不对!不是说我请你的嘛,你跟我客气啥!” 朱鱼嘴里咋咋呼呼地就要抢着买单,脚下也不老实,摇摇晃晃地想要逃离陆云洲的限制,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陆云洲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放、放屁,谁喝多了?!” 朱鱼不服气地嘟囔。 试图推开他站稳,结果身体一软,反而更彻底地靠进了他怀里。 一股淡淡啤酒香和橙花香混合成的特有清甜气息的味道瞬间将陆云洲包围。 高大的男孩身体一僵,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扶稳她纤细的腰肢。 隔着薄薄的夏衣,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和柔软。 “你……” 陆云洲瞬间红了耳尖,震惊地愣在原地。 “唔……你……你身上好硬啊,硌死我了。” 朱鱼靠在他怀里,非但没有推开,反而伸出小手,嫌弃地戳了戳他结实的手臂肌肉,眉头紧皱着,一副娇气模样。 在感受到陆云洲想离开时她又撅着嘴不让人走,难伺候极了。 陆云洲被弄得不上不下,刚想让旁边看戏的老板搭把手拉开着醉鬼,身上传来的触感让他立马拖着人跑离了人群。 怀里的小醉鬼顶着张乖巧无害的小脸,手却在顺着往下,摸了又摸他那因为常年运动而线条分明的腹肌轮廓。 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评价着。 “哇……有、有腹肌诶!几块啊?练得、练得不错嘛!” 她的手指带着微醺的热度,隔着T恤布料在他身上乱戳乱摸。 动作大胆又毫无章法,简直是在点火。 陆云洲只觉得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像过了电一样,瞬间绷紧。 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往下腹窜去。 他耳根“唰”地一下红透了,呼吸都重了几分。 又羞又恼地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和警告:“别乱摸!” “干嘛……小气……” 朱鱼不满地嘟囔,试图抽回手。 没成功,反而被他牢牢攥在手里。 她抬起迷蒙的醉眼,看着陆云洲紧绷的下颌线和泛红的耳根,忽然嘿嘿傻笑起来。 攀着男人有力的臂膀凑近他耳边,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廓上。 声音又软又糯,像是在说悄悄话,偏偏音量还不小: “你,你长得也好看;身材,身材也好;声音,声音也好听。” “嘿嘿…………” “比、比陈哲那个渣男强多了!也、也比那个傻逼打野……强!” 她断断续续地夸着,毫无逻辑,却句句直白,像是把心里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陆云洲被她这直白的夸奖砸得晕头转向。 明明知道她现在醉得厉害,说的话当不得真,可那句“比陈哲强多了”还是让他心里那点憋屈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泡在温水里,被顺毛捋了的巨大满足感。 然而,这份满足感还没持续三秒,就被她后面那句“也比那个傻逼打野强”给砸得稀碎。 傻逼打野? 那不就是他陆云洲本尊吗?! 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陆云洲低头看着怀里这个醉眼迷离,毫无所觉还在傻笑的小女人,磨了磨后槽牙。 他倒要听听,在这个小骗子心里,他这个“傻逼打野”到底有多十恶不赦,而眼前这个“陆云洲”又有多好! 他强压下那点不爽,故意板着脸。 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意味,凑近她耳边问: “哦?我比他强?强在哪儿?那个打野……真有那么差?” 朱鱼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迷蒙的大眼睛眨了眨,像是在努力思考。 她歪着头靠在陆云洲胸口,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他胸前的T恤布料。 小嘴叭叭地就开始控诉起来: “他啊……差劲死了!” “首先,他脾气超级差!凶得要死,动不动就骂人,一点素质都没有。” “不像你……嗯……你虽然刚才也凶我,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而且你声音好听,凶起来也没他吓人。” “其次,他菜还不自知哦!自己操作下饭,还怪队友跟不上,意识烂得像坨屎,就知道瞎指挥。害得我……嗯……害得我操作都变形了!” 第136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25 她说着还满意地在陆云洲胸口上蹭了一把,像是验证自己话里的正确性。 逻辑清奇地把身材和游戏实力划上了等号。 “你知道吗?他简直一点风度都没有的!” “你说说,让个蓝怎么了?让个红怎么了?带妹就要有带妹的觉悟啊,抠门得要死,还得我自己开口要!” “不像你……你请我吃饭,还送我回来……”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大了起来。 “最后!他……他长得肯定没你好看!声音也没你好听!肯定是个油腻大叔或者……或者是个死肥宅!哼!” 朱鱼掰着手指头,一条条数落着“傻逼打野”的罪状,言辞犀利,逻辑混乱但气势十足。 每说一条,都要拉踩一下陆云洲的优点来对比,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陆云洲听得脸都黑了。 他捏着朱鱼手腕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胸膛因为强忍的怒火而微微起伏。 这小骗子,颠倒黑白。 他什么时候菜了?! 他明明是国服野王! 他指挥那是战术,是意识! 至于让蓝让红……他平时从来没带过妹,哪里知道这个还要主动送的,再说了,一个辅助要什么红蓝? 还有长相声音……他明明帅得很! 他气得几乎要当扬自爆身份,质问她:老子就是那个打野,老子哪里像死肥宅了?! 然而,就在陆云洲被自己在朱鱼嘴里那十恶不赦的形象气得七窍生烟,准备好好教育一下这个醉鬼的时候—— 怀里的小醉猫话锋陡然一转。 朱鱼像是数落累了,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她揪着陆云洲衣角的手指松了松,脑袋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蹭了蹭。 声音变得有点含糊,像是梦呓: “不过……那个傻逼打野……” “他打野其实挺厉害的,节奏也带的好。” “他玩李白的时候真的,帅炸了!感觉从来没见过把李白玩得那么激进那么爽的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而、而且,他让蓝给我的时候,声音……嗯……虽然凶巴巴的,但、但还挺温柔的。” “他……他后来……好像……也……也没那么讨厌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带着点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软乎乎的甜意。 陆云洲满腔的怒火和憋屈,在她断断续续的夸赞下,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声,瞬间漏了个干净。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又酸又麻,还带着点难以置信的……甜。 她……她这是在夸他? 夸他打野厉害? 夸他玩李白帅? 夸他……声音温柔?!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 陆云洲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和耳朵瞬间烧了起来,比刚才被她乱摸时还要烫。 胸腔里那颗心脏“咚咚咚”地狂跳,震得他耳膜发麻。 刚才还气得想杀人,现在却被这几句醉醺醺的颠三倒四的好话哄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这巨大的反差让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她……她到底觉得那个打野是好还是坏?!是讨厌还是不讨厌?! 然而,这短暂的晕乎和窃喜还没持续几秒,一种更诡异的,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情绪猛地窜了上来。 他低头看着怀里似乎快要睡着的朱鱼,看着她微微嘟起的粉嫩唇瓣,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占有欲、不甘心和莫名酸涩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 她到底喜欢哪一个?! 为什么对哪一个他都能夸出那么多话?在她眼里是不是就没有坏人? 她到底是喜欢现实中这个“陆云洲”?还是喜欢游戏里那个被她骂过又哄过的“傻逼打野”? 这该死的,混乱的,让人抓狂的感觉。 陆云洲抱着怀里温软的身体,站在寂静的校园小路上。 微凉的夜风吹散他脸上的热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和那浓得化不开的醋意。 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傻子,被一个醉鬼几句话就搅得天翻地覆。 “朱鱼……” 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念着她的名字,看着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嗯?” 怀里的小醉猫听到自己的名字,竟然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她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那双被酒气熏染得水汪汪的大眼睛,努力聚焦在陆云洲紧绷的脸上。 声音又软又甜,带着浓浓的鼻音:“……你叫我呀?干嘛呀?” 她这副全然依赖,毫无防备,甚至带着点讨好的乖巧模样,像一盆温水,兜头浇在陆云洲那团混乱燃烧的火焰上。 心脏不受控制地又重重跳了两下,耳根刚刚褪下去的热度瞬间卷土重来。 陆云洲喉结滚动。 看着她近在咫尺泛着醉意红晕的娇憨小脸,那些质问、憋屈、醋意,一时间竟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有些狼狈地别开脸,声音硬邦邦的,带着点欲盖弥彰的僵硬。 “……没事!” “哦……” 朱鱼乖乖地应了一声,似乎真的信了。 但她并没有像陆云洲希望的那样安静下来或者继续睡去。 她反而更用力地攀着他的肩膀,努力把脸凑近,迷蒙的醉眼一眨不眨,极其认真地盯着陆云洲那双此刻正闪烁着复杂光芒的狐狸眼。 夜风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陆云洲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刚想把她按回怀里让她老实点,朱鱼却忽然眨了眨眼。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小嘴微张。 带着恍然大悟的语气,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过……好、好巧哦……” 陆云洲心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朱鱼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陆云洲的鼻尖,笑得傻乎乎的:“你……你也姓陆……对不对?” 陆云洲:“……” 这还用问吗?刚才陈哲还一口一个“小陆”跟他攀关系。 第137章 网骗翻车进行时26 “那个……那个傻逼打野……他也姓陆呢……好像叫什么来着?” “嗷……陆云洲!” “嘿嘿……” 轰——! 陆云洲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猛地低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怀里的小醉猫。 她……她知道?! 她知道游戏里那个被她骂成傻逼,又被她哄得团团转的打野,现实里叫陆云洲?! 那她…… 她刚才对着自己骂那个“傻逼打野”陆云洲,又对着自己夸现实中的陆云洲…… 她是故意的?她认出来了?她在耍他? 一股被戏弄的怒火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羞耻感瞬间冲垮了陆云洲的理智堤坝。 他之前所有的纠结、醋意、悸动,在这一刻都变成了赤裸裸的讽刺。 他猛地攥紧扶着她腰肢的手,力道之大让朱鱼不舒服地嘤咛了一声。 陆云洲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森冷的寒意和压抑不住的怒火。 低头逼近她的脸,声音低沉得可怕: “是……好巧……” “老子——” “就、叫、陆、云、洲!” 他一字一顿,清晰而缓慢地将自己的名字砸进她混沌的意识里。 那双狐狸眼里翻涌着被欺骗的怒火和被当猴耍的屈辱,死死锁住她茫然的眼睛。 等着看她惊慌失措,或者露出得意的,狡黠的笑容。 然而—— 朱鱼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有压迫感的脸。 几秒钟的沉默后,她那双迷蒙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声音又甜又软,还带着浓浓的醉意和嫌弃。 “嘻嘻……你、你好幽默哦。” 她伸出手,软绵绵地拍了拍陆云洲紧绷的脸颊,动作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大狗。 “开、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嘛~” 她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都往陆云洲怀里缩了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断断续续地说: “你、你怎么可能是那个傻逼打野嘛……” “那个傻逼……凶得要死,声音也冷冰冰的,跟、跟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哪像你!” “嗯……你虽然也凶,但、但你长得好看呀……身材也好。” “还……还送我回来……” “你……你比他好多了!他才……才不会这么好呢……” 朱鱼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她甚至打了个小小的酒嗝,然后心满意足地把脑袋重新埋回陆云洲的颈窝,蹭了蹭。 含糊地嘟囔着:“别开玩笑了……好困……” 陆云洲:“……” 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站在原地。 任由怀里的小醉猫把他当成舒服的抱枕。 胸腔里那股滔天的怒火,在她这醉得认不清现实,还固执地把他和“傻逼打野”陆云洲切割开来的天真话语下,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荒谬。 太荒谬了。 她知道名字,却认不出人。 她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 在她醉酒的认知里,现实中的“陆云洲”和游戏里的“傻逼打野陆云洲”,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存在。 而她还坚定地认为,他(现实陆云洲)比那个“傻逼”(游戏陆云洲)好上一万倍。 这算什么?! 陆云洲低头看着朱鱼恬静的睡颜,只觉得心口像是塞了一团湿透的棉花。 又闷又堵,还带着一种无处发泄的憋屈和深深的无力感。 他想把她摇醒,大声告诉她: 老子就是那个傻逼打野!老子凶你是因为你挂机!老子声音冷冰冰是因为被你气的!老子现在送你回来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浓浓挫败感的叹息,消散在夏夜的微风里。 他认命般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怀里睡得香甜的小醉猫打横抱起,或者说更像扛麻袋。 迈开长腿,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步履沉重地走去。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陆云洲板着张脸,那双风流的狐狸眼中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这个又作又闹,醉得连仇人都认不清的小骗子的…… 纵容。 —— 清晨刺眼的阳光穿透薄薄的窗帘,毫不留情地砸在朱鱼紧闭的眼皮上。 “唔……”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溢出。 朱鱼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 锤子、电钻、搅拌机,各种机器一起轰鸣,在她脑中开着交响乐派对。 她艰难地睁开一条缝,宿醉带来的剧烈头痛让她瞬间又闭上了眼睛,恨不得原地去世。 然而刚闭上眼睛。 “呃啊——!!!” 一声凄惨且饱含痛苦和悔恨的哀嚎猛地爆发出来,惊得正在阳台刷牙的鹿小葵差点把牙刷捅进喉咙里。 “咳咳咳!小鱼?!小鱼你怎么了?!” 鹿小葵满嘴泡沫,惊慌失措地冲进寝室。 就看到朱鱼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趴在被子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生无可恋气息。 身体还因为剧烈的头痛和某种更深层次的痛苦而微微颤抖。 鹿小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架势太吓人了。 难道昨晚讨债出事了?被陈哲报复了? 还是……遇到更可怕的事情了?!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声音都带着颤:“小鱼?朱鱼?你……你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陈哲那个渣男对你做什么了?!”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法制频道里的可怕画面。 朱鱼埋在枕头里的头猛地摇了摇,幅度很大,带着一种自毁式的绝望。 鹿小葵更慌了,伸手想把她拉起来: “小鱼!你说话啊!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这样,我们报警!告死那个混蛋!” “哎呀都怪我,要是我陪你一起去就好了,不然……不然……” 就在这时,朱鱼终于抬起了头。 鹿小葵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朱鱼那张平时精致漂亮的小脸,此刻惨白得像纸。 眼下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眼睛肿得像核桃,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头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 更要命的是她的表情—— 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惊恐、羞耻、悔恨、想原地爆炸的复杂情绪。 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 “小……小葵……” 朱鱼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生无可恋的悲怆。 鹿小葵心都揪起来了,赶紧坐到床边,拍着她的背:“我在我在。” “你说,别怕,天塌下来姐妹给你顶着!” 朱鱼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猛地扑过去。 一把死死抱住鹿小葵,力道之大差点把鹿小葵勒岔气。 “呜呜呜……小葵……我完了……我彻底完了……” 朱鱼把脸埋在鹿小葵肩窝,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声音闷闷地,带着生无可恋的绝望传出来: “我……我网骗翻车了!!!” —— 完结撒花! 感觉停在这里刚刚好,再往下写就是正常的恋爱了,母单solo每次写恋爱情节都堪比便秘般无从下手!QAQ 轻松的世界写完了,下个世界写大家点菜的吸血鬼,搞点阴湿男鬼囚禁play嘿嘿嘿嘿…… 第138章 吸血鬼的新娘1 凯琳娜猛然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 她急促地喘息着,手指紧紧攥住身下的丝绸床单,直到指节发白。 月光透过蕾丝窗帘洒落在她颤抖的手上,让她瞬间猩红了眼眶。 那是一双年轻,光滑的手,没有三年囚禁生活留下的苍白与消瘦。 “我……回来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窗外,血月高悬。 走廊外隐隐传来的讨论声让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回到了什么时候。 前世正是这个命运的夜晚,她被家族选中,作为献给吸血鬼亲王西泽尔的“新娘候选”的前夜。 凯琳娜跌跌撞撞地冲到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十九岁的脸庞。 杏眼樱唇,乌黑的长发如瀑垂落。 这是她被囚禁在高塔之前的样子,还未经历那三年的孤独与绝望。 “这不是梦!”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疼痛真实得令人心颤,却让她眼尾溢出了喜悦的泪水。 上一世,她被选中成为西泽尔亲王的新娘,却连人都没有见过一面,被独自遗弃在城堡最高的塔楼中。 没有人告诉她原因,也没有人敢违抗亲王的命令放她离开。 整整三年,她只能透过狭小的窗户看着城堡庭院中四季更迭,听着远处宴会厅传来的音乐与欢笑,像一只被遗忘的金丝雀。 直到那个雪夜,一根荆棘穿透她的心脏。 她甚至没看清凶手的面容,就在剧痛中闭上了眼睛。 “不,不行,我绝对不能再靠近那个魔鬼!” 凯琳娜紧紧盯着透光的门缝,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比前世被荆棘贯穿时还要剧烈。 等到太阳升起,她就要成为诸多备选新娘之一。 她不能坐以待毙。 趁着夜色,趁着家族还未正式将她推出去,她必须做最后的挣扎。 她甚至来不及换下被冷汗浸透的睡裙,赤着脚就冲出了房门。 冰冷的石砖地面刺得她脚心发痛,却远不及她心中冰冷的绝望。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那个熟悉而陌生的方向——父亲的书房。 房间内灯火通明,显然父亲还未休息。 凯琳娜碧绿的眼眸“唰”地一亮。 “砰!” 她几乎是撞开了书房厚重的橡木门。 “父亲!” 凯琳娜的声音带着哭腔,因奔跑和恐惧而剧烈喘息。 她扑倒在父亲巨大的红木书桌前,抬头仰视:“求求您,不要让我去!我不要去竞争那个什么新娘!” 书桌后的奥利弗伯爵抬起头,眉头紧锁。 他年近五十,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惯有的威严和精明,此刻却满是不耐烦。 “凯琳娜?” “深更半夜,仪态尽失,成何体统!” “父亲!我求您了!” 凯琳娜不顾一切地抓住父亲的衣袍下摆,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大颗大颗泪珠往下掉。 “我……我梦见了不好的东西,非常可怕!那个西泽尔亲王,那个城堡……是地狱!我会死的,父亲!求您看在我母亲的份上,别把我送进去!” 奥利弗伯爵用力抽回自己的衣袍,眼神冰冷而坚决,没有一丝动容。 “胡言乱语。” “什么梦?不过是你的胆怯在作祟。能被选中是家族的荣耀,更是你的造化。”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听着,凯琳娜,预言说得清清楚楚:” “就在今年,就在我们人类之中,会出现一个女孩,她是天生的吸血鬼新娘,命中注定属于西泽尔亲王,只有她能解除困扰吸血鬼王室千百年的可怕诅咒,这是命运的选择!” 他绕过书桌,走到凯琳娜面前,眼中闪烁着赤裸裸的贪婪光芒,声音压低了,却更具诱惑力: “想想看,一旦被选中,你就是亲王的新娘!” “西泽尔亲王是现存最古老,最强大的血族,他的新娘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尽的财富!滔天的权势!” “我们家族将一跃成为王国最显赫的存在,甚至超越王族!” “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你竟然要因为一个可笑的噩梦而放弃?愚蠢,愚蠢得可笑!” “不!父亲,那不是富贵,那是囚笼啊!是地狱!” 凯琳娜泪流满面,绝望地嘶喊。 “我不要什么权势富贵,我只要自由,我只要活着,求您了!” “活着?哼!” 奥利弗伯爵冷哼一声,甩开凯琳娜苦苦哀求的手。 “没有家族的庇护,你以为你能活得安稳?” “你生在这个家,享受了家族的供养,就该为家族奉献,这件事由不得你任性。” “明天一早,你就给我乖乖地准备,去参加遴选,别想耍花样。” 凯琳娜的心彻底沉入冰窟。 父亲的眼神,和前世那个冷漠地将她送入古堡的眼神一模一样。 太可笑了……她竟然还会希望父亲能够因为她的祈求网开一面…… 贪婪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 亲情的纽带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脆弱得不堪一击。 何况父亲从来没对她有过什么亲情。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难道重生一次,她依旧无法挣脱这该死的宿命? 巨大的 “吱呀——” 书房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一身过于宽大的白色睡裙,衬得她更加瘦弱不堪。 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小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几乎透明。 她扶着门框,微微喘息着,似乎光是走到这里就耗费了她极大的力气。 是茱莉亚,凯琳娜年仅十四岁,体弱多病的妹妹。 她几乎长年累月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少露面,连凯琳娜都很少能见到她,像个被遗忘的影子。 “父亲……姐姐……” 茱莉亚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久病的虚弱。 奥利弗伯爵正处在被打断的恼怒中,他不耐烦地呵斥:“茱莉亚?谁让你出来的?” “快回房间去,这里没你的事!” 然而,当他的目光真正落在门口那个单薄的身影上时,呵斥声戛然而止。 第139章 吸血鬼的新娘2 书房内壁炉的火光和窗外渗入的诡异红芒交织辉映,恰好笼罩在茱莉亚的身上。 光影交错间,那张苍白得近乎病态的小脸,骤然焕发出惊心动魄的光彩。 尽管年纪尚小,身量未足,但茱莉亚的五官精致得如同神匠精心雕琢。 一双杏眼纯净如水晶,瞳孔是罕见的近乎透明的琥珀色,在摇曳的光线下流转着澄澈神秘的光泽。 小巧挺直的鼻梁下,是两片毫无血色却形状完美的唇瓣。 她的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近乎冰雪的冷白,此刻在血月的微光与炉火的暖色映照下,竟透出一种奇异而脆弱的非人般的美感。 那份美丽超越了年龄的稚嫩,带着一种空灵易碎又惊心动魄的魔力,直击人心底最脆弱的部分。 连凯琳娜都忘记了哭泣,震惊地看着门口那个几乎陌生的妹妹。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茱莉亚竟然拥有如此……令人窒息的美貌。 这份美,即使在病弱中,也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近乎妖异的存在感。 奥利弗伯爵更是完全呆住了。 他眼中原本对凯琳娜的厌烦和怒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艳。 随即,那令凯琳娜无比熟悉的贪婪精光再次点燃,甚至比刚才更加炽热。 茱莉亚似乎被父亲的目光看得有些瑟缩,手指紧张地揪着衣摆。 但她看了眼跪伏在地上的凯琳娜,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挺直了单薄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脊背,用她那细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说道: “父亲……如果姐姐不愿意去……那……让我去吧。” 她抬起那张在光影中惊为天人的小脸,琥珀色的眼眸直视着奥利弗伯爵。 声音里带着一种与其年龄和病体完全不符的平静与决心: “我愿意代替姐姐,去竞争亲王殿下的新娘。” —— 车轮碾过铺满枯叶的山路,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大部分光线,也隔绝了外面逐渐变得阴森诡异的景色。 凯琳娜脸色苍白,紧紧攥着手中已经被汗水浸得微潮的手帕。 尽管竭力控制,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忧虑,目光不受控地死死粘在对面那个蜷缩在柔软靠垫里的纤细身影上。 茱莉亚看起来比在伯爵府时更加脆弱。 宽大的旅行斗篷几乎将她完全包裹,只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轻浅得几乎听不见,仿佛一个易碎的琉璃人偶。 只是,在这副病弱躯壳的内部,却是另一番景象。 “系统,你又给我出馊主意!” 朱鱼在意识海里疯狂咆哮,如果意念能具现化,系统那个光团子大概已经被她揉圆搓扁一百遍了。 “说好的只要提出代替姐姐,奥利弗老登肯定心动,凯琳娜就能安全留下当她的贵族小姐,我也能顺理成章混进城堡核心区域呢?” “现在好了,我是顺利混进来了,可凯琳娜也直接跟来了,还一副要替我挡刀的护犊子样子,这叫什么事儿啊——” 系统那毫无起伏的电子音努力维持着平静,但细听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宿主,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凯琳娜·奥利弗的行为模式超出了基础逻辑推演范畴,她对你的保护欲……数值异常】 它顿了顿,试图找回扬子。 【但这恰恰证明系统的策略是有效的】 【替换成功,目标人物凯琳娜·奥利弗避免了直接成为候选,而你也顺利进入了任务区域】 “哈?” 朱鱼在内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如果不是怕被凯琳娜发现异常,她真想跳起来给系统脑瓜顶上邦邦两拳。 “这也叫顺利?” “她现在觉得是她把我推进火坑,全程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即将献祭的小羊羔似的,这叫有效?这叫计划赶变化?” “承认自己笨不犯法,我不会嘲笑你的,我的好系统。” 系统:【……宿主,请注意措辞管理。本系统的计算核心经过……】 “行了行了啊。”朱鱼毫不客气地打断,“你这嘴比我奶溜的馒头都硬,承认你这次搞砸了会死机吗?” 系统:【……】 光团似乎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痛点。 朱鱼还想再继续乘胜追击,凯琳娜却突然如同一只受惊的母兽般,猛地从座位上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朱鱼身上。 “茱莉亚!” 凯琳娜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和破碎的颤音,震得朱鱼心头一惊。 她甚至顾不上自己也在瑟瑟发抖,用尽全身力气将蜷缩在靠垫里的朱鱼一把紧紧搂进怀里。 那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将朱鱼瘦弱的身体勒进自己的骨血里。 朱鱼猝不及防,鼻尖撞上凯琳娜带着冷汗和淡淡蔷薇香气的衣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凯琳娜剧烈的心跳,如同擂鼓般撞击着她的耳膜,还有那控制不住的细微颤抖。 她在……害怕? “主…主啊……求你垂怜……求你庇护这无辜的羔羊……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驱逐邪祟……” 极低极小的喃喃诵经声在朱鱼耳畔响起。 凯琳娜把头深深埋在朱鱼的发顶,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她的发丝。 她语无伦次地低吟着圣经的片段,破碎的祈祷词混合着恐惧的喘息,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 那虔诚又绝望的姿态,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信仰和生命都燃烧起来,化作一道屏障挡在妹妹身前。 朱鱼愣住了。 她本想挣扎,凯琳娜勒得她喘不过气。 但这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了,凯琳娜那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她是真的在害怕,怕到灵魂都在颤栗。 可即便如此,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躲藏,而是不顾一切地护住她这个“妹妹”。 就在朱鱼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而心神震动时,她也猛地察觉到了凯琳娜如此恐惧的原因。 太安静了。 甚至安静到有些诡异。 第140章 吸血鬼的新娘3 但现在,这些声音全都消失了。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马车。 窗外不再是偶尔掠过的模糊树影,而是仿佛凝固在黑暗中的浓重墨块。 甚至连风声都诡异地如同凝滞了。 只有远处,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两声凄厉嘶哑的“嘎——嘎——”声。 那叫声在绝对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和不祥。 更不对劲的是温度。 车厢内原本还算温暖,但此刻,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正以惊人的速度渗透进来。 那不是深秋山间的凉意,而是带着一种黏腻腐朽气息的冰冷,仿佛从墓穴深处蔓延而出,穿透了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和车壁,直接缠绕上人的骨头。 朱鱼甚至能感觉到凯琳娜抱着她的手臂瞬间变得冰凉,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一半是因为寒冷,一半是因为深入骨髓的恐惧。 “姐…姐姐?” 朱鱼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她下意识地往凯琳娜怀里缩了缩,汲取那一点微弱的人体温度。 凯琳娜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祈祷的声音更加急促破碎,带着哭腔: “……愿主的圣光庇护我们……远离黑暗……远离……” 朱鱼下意识地抱紧了凯琳娜的手臂,心头突突狂跳。 “吁——!” 车夫一声突兀的勒马嘶喊声响起,骤然划破死寂。 紧接着,是骏马受惊的嘶鸣和焦躁的踏地声。 马车猛地一顿,巨大的惯性让紧紧抱在一起的凯琳娜和朱鱼都狠狠向前冲去。 朱鱼着急地伸出手,想要在撞到那冷硬的车厢壁前稍作缓冲,却被凯琳娜死死护在怀里,连一丝头发都没漏出去。 “砰!” 骨骼撞在车厢壁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然后,一切声音再次消失。 马车,停住了。 停在了一片浓得化不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和死寂之中。 只有那渗入骨髓的阴冷,如同无数冰冷的触手,无声地缠绕上来。 “姐!” 朱鱼被凯琳娜死死护在怀里,只听到一声令人心惊的闷响。 撞击带来的震动让她心都揪了起来。 黑暗和死寂中,凯琳娜抱着她的手臂猛地一松,身体软了一下。 “姐姐!你怎么样?!” 朱鱼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得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挣扎着从凯琳娜怀里探出头,黑暗中只能勉强看到凯琳娜苍白的轮廓。 她似乎在努力吸气,强忍着疼痛。 “撞到哪里了?疼不疼?你说话啊!” 朱鱼慌乱地伸手想去摸凯琳娜的后背,又害怕碰到她的伤处,着急地左右为难,却被她冰凉的手轻轻按住。 “没,没事……” 凯琳娜的声音极其微弱,带着压抑的痛楚。 “别怕……茱莉亚……别怕……主会保佑我们的……” 朱鱼挣扎着就要挣脱她的手:“不要说这些了姐姐!我必须要看看你的伤口,到底怎么样了?” 就在朱鱼又急又怕,眼泪几乎要掉下来时—— “唰啦!” 厚重的天鹅绒车帘毫无预兆地,被一只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猛地掀开。 刺骨的带着墓穴般腐朽气息的冷风瞬间灌入车厢,冻得朱鱼一个激灵。 车门外,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位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古典黑色女仆裙装的女人。 身姿挺拔,优雅得如同画中走出的贵族仕女。 然而,她的美丽却透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 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如同上等瓷器般的雪白,光滑得没有一丝纹路,在车外不知何处投射来的惨淡微光下,泛着一种非人的冷硬光泽。 嘴唇却异常饱满艳红,像是刚刚饱食过鲜血,红得刺目,与她苍白的脸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 她的眼睛是极深的墨绿色,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毫无波澜地扫视着车厢内。 当她的目光落在被凯琳娜半护在怀里的朱鱼脸上时,那双古井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极其迅速地舔了一下那艳红的嘴唇,动作快得像错觉。 随即,那抹异样瞬间消失,又恢复了毫无生气的完美仪态。 “亲爱的奥利弗小姐。” 女仆的声音响起,如同丝绸滑过冰面,带着一种毫无温度的悦耳。 “欢迎来到‘月陨之地’,西泽尔殿下已恭候多时。” 她的目光再次掠过朱鱼苍白却精致得惊人的小脸,语气似乎都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以及您的随侍。”她转向凯琳娜时,语气明显冷淡下来,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漠然,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无关紧要的行李。 凯琳娜在听到“月陨之地”这个名字时,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这个名字本身刺穿了心脏,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几乎透明。 她强撑着疼痛,试图将朱鱼更严密地挡在身后,手指死死抠进裙摆上的花边。 “请随我来。” 女仆微微侧身,让开通道。 她身后,是浓得化不开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 朱鱼把凯琳娜半扶半抱着下了马车。 脚踩在冰冷湿滑的石阶上,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凯琳娜冰凉的手,同时也感受到凯琳娜身体的僵硬和细微的颤抖。 眼前,就是传说中的“月陨之地”古堡。 它如同一头蛰伏在无尽黑夜中的巨大怪兽,高耸的尖顶刺破血月笼罩的天幕,投下扭曲狰狞的阴影。 城堡的石壁是沉郁的黑灰色,爬满了大片大片枯死的如同鬼爪般的藤蔓,在惨淡的光线下,那些藤蔓的轮廓仿佛在缓缓蠕动。 巨大的拱形门扉敞开着,像怪兽张开的口腔,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门廊两侧悬挂的造型怪异的青铜灯座里,摇曳着幽蓝色的火焰,勉强照亮入口处几尊面目模糊、姿态痛苦的雕像。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混合了陈年灰尘、枯萎花朵、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和腐败土壤的气息。 第141章 吸血鬼的新娘4 女仆无声地走在前面,如同一个黑暗中的幽灵,步伐轻盈得没有一丝声响。 她们穿过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门廊,步入古堡内部。 里面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庞大、压抑。 高耸得望不到顶的穹顶隐没在黑暗中,巨大的石柱支撑着仿佛随时会塌陷下来的黑暗。 墙壁上偶尔可见巨大的色彩暗沉描绘着血腥神话或扭曲天使的挂毯,在幽蓝色壁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阴森。 脚下是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地面,光可鉴人,却映不出清晰的人影,只有模糊扭曲的轮廓在晃动。 更让朱鱼感到不适的是,这看似空旷死寂的古堡内部,似乎并非无人。 在那些巨大石柱的阴影里,在盘旋而上的宽阔楼梯的拐角处,在挂毯褶皱的黑暗缝隙中……她总感觉有无数视线黏在自己身上。 仿佛从踏入古堡的那一刻起,她便进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存在视线中。 喜悦、愤怒、悲哀、欢乐、痴迷…… 那些无处不在的黏腻视线中夹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让朱鱼闷得有几分喘不上来气。 “咳咳。” 朱鱼难受得轻咳了两声,胸口那股被无数视线黏着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这咳嗽立刻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涟漪。 “茱莉亚!” 凯琳娜瞬间忘了自己的疼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妹妹身上,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惊惶。 “你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冰凉的手下意识地去探朱鱼的额头,动作急切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 与此同时,那个如同幽灵般走在前面带路的女仆也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像凯琳娜那样急切地靠近,只是静静地转过身。 整个人几乎融进了走廊一侧深重的阴影里。 只有她那张雪白得诡异的脸和艳红的嘴唇在幽蓝壁灯的映照下格外清晰。 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绿色眼睛此刻正牢牢锁定着朱鱼,里面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那绝不是单纯的关切,更像是一种……发现稀世珍宝出现瑕疵时的紧张,混合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 “奥利弗小姐?” 女仆的声音依旧是那把丝绸滑过冰面的质感,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 “您感觉如何?是否需要立刻为您召唤城堡的医生?殿下的御医拥有非凡的手段,定能为您解除任何不适。” 她的语气温柔得过分,甚至带着一丝谄媚,但配上她那毫无生气的表情和冰冷的眼神,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朱鱼心头警铃大作。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女仆视线中那种令人不适的珍视和觊觎。 仿佛她是一件即将属于主人的精美瓷器,不容有失。 她飞快地压下心头的悸动和那无处不在的视线带来的窒息感,努力维持着病弱但平静的表情,甚至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凯琳娜探过来的手。 “没…没什么,姐姐,”她对着凯琳娜虚弱地笑了笑,声音轻细,“只是刚才在车上有些闷,吸了点冷气,咳一下就好了。” 说完,她转向阴影中的女仆,琥珀色的眼眸在幽光下显得清澈又无辜:“多谢关心,我没事。只是……” 她顿了顿,目光担忧地看向身旁因为紧张和疼痛而微微佝偻着背的凯琳娜。 “我的姐姐,凯琳娜,刚才在马车停下时撞伤了,似乎伤得不轻。能麻烦您稍后请医生过来为她看看吗?她需要照顾我,不能有闪失。” 她故意强调了凯琳娜对她的“重要性”,希望能为姐姐争取一点保障。 女仆的目光在朱鱼说出“没事”时,那抹诡异的狂热才稍稍褪去一丝,恢复了冰冷。 然而,当朱鱼提到凯琳娜并要求为她请医生时,女仆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那抹公式化的礼貌的微笑瞬间僵硬了一下。 虽然弧度依旧,但眼神却明显地冷了下去,甚至飞快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嫌恶。 她看着凯琳娜,仿佛在看一件碍眼又散发着污秽气息的垃圾。 “……当然。” 女仆的声音拖长了半拍,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不情不愿。 “既然是照顾您的人,必要的……体面还是需要的。稍后我会让人通知医生过来。” 她刻意避开了“治疗”这个词,只用了“看看”和“体面”,其中的敷衍和轻视不言而喻。 凯琳娜显然也听懂了这层意思。 她身体绷得更紧,嘴唇抿得发白。 但为了不激怒对方给妹妹惹麻烦,她只是低垂着头,死死攥紧了拳头,一声不吭。 女仆不再看凯琳娜,重新转向朱鱼时,脸上又挂上了那副完美的、冰冷的微笑:“请继续跟我来,您的房间快到了。” 她们继续沿着这条冰冷压抑的走廊前行。 走廊两侧有许多紧闭的房门,偶尔有一两扇虚掩着。 当她们经过一个岔路口时,恰巧有几位同样盛装打扮,显然也是“新娘候选”的女孩从旁边的厅堂里走出来,似乎是刚刚结束某种聚会或晚餐。 这些女孩个个容貌妍丽,气质各异,或明艳,或清冷,或妩媚。 但当她们的目光触及被女仆引领的朱鱼时,所有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惊艳、震撼、难以置信……然后是迅速升腾起的强烈危机感和嫉妒。 朱鱼那副在幽暗光线下更显空灵剔透,如同月光凝结而成的脆弱美感,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魔力,瞬间将所有精心修饰的容颜都衬得黯然失色。 她们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黏在朱鱼的脸上,移不开分毫。 有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有人手中的绢帕掉落在地都浑然不觉。 然而,当她们的目光顺着朱鱼,不可避免地看到她身边那个脸色惨白,衣着朴素, 因为疼痛而显得畏缩,且散发着浓浓人类气息的凯琳娜时。 刚才的惊艳瞬间被一种混合着厌恶排斥和优越感的情绪取代。 第142章 吸血鬼的新娘5 有人甚至用手帕掩住了口鼻,仿佛凯琳娜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亵渎,玷污了她们身处的属于血族的高贵领域。 朱鱼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些投射在凯琳娜身上的恶意目光,像冰冷的针一样刺过来。 她心中无名火起,但面上依旧维持着病恹恹的平静,只是身体又向凯琳娜贴近了一些。 用自己的手臂轻轻支撑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传递着无声的支撑和对抗。 女仆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前走,仿佛那些候选者不过是走廊上的装饰品。 直到她们穿过那群女孩,走向走廊更深更幽暗的尽头,女仆才几不可闻地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笑声冰冷、傲慢,充满了轻蔑。 “不必在意那些庸脂俗粉,奥利弗小姐。” 女仆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飘入朱鱼和凯琳娜的耳中,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笃定和难以言喻的狂热。 “她们不过是殿下漫长等待中的……一点微不足道的点缀。” 她停在一扇比其他门扉更为厚重,雕刻着荆棘与玫瑰缠绕图案的橡木门前。 侧身让开。 墨绿色的眼睛在幽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紧紧盯着朱鱼。 艳红的嘴唇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只有您。”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低语,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才拥有成为那位唯一新娘的资格。” 女仆那近乎狂热的笃定和那句“唯一新娘的资格”,像冰冷的毒蛇钻进朱鱼的耳朵,让她后背瞬间爬满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非人的光芒,紧紧锁住她,仿佛已经将她视为囊中之物。 朱鱼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就想后退一步。 偏偏就在这心神巨震,警惕提到最高点的瞬间。 一股极其细微的冰凉彻骨的气流,毫无预兆地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呼——” 那感觉清晰无比。 就像有人凑得极近,带着某种冰冷的气息,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呵了一口气。 “呀!” 朱鱼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那声短促的惊呼完全不受控制地从唇间溢出。 她猛地捂住耳朵,惊惶地扭头看向身后—— 空荡荡的走廊,只有幽蓝的壁灯投下摇曳的扭曲光影。 除了她和凯琳娜,以及那个立在门边的女仆,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奥利弗小姐?” 女仆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一丝刻意的关切,但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却锐利如刀,瞬间捕捉到朱鱼惊魂未定的表情和她捂耳朵的动作。 她微微歪头,艳红的唇瓣勾起一个探究的弧度:“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听到了什么?” 最后几个字,她问得极轻,带着一种诱哄般的试探,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朱鱼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凯琳娜瞬间绷紧的身体和传递过来的同样惊惧的情绪。 那股凉气带来的惊悚感还残留在耳廓上,冰冷刺骨,绝非错觉。 “没……没什么!” 朱鱼强迫自己放下手,努力压下狂跳的心和翻涌的恐惧。 脸上迅速堆起一个虚弱又带着点茫然的表情,甚至还配合地轻轻咳嗽了两声,掩饰刚才的失态。 “咳…咳咳……就是刚才……好像有阵风,吹得耳朵有点痒。” “大概是这古堡太……太通风了?” 她找了个蹩脚到不能再蹩脚的理由,声音还带着点被吓到的余颤,听起来倒是符合她“病弱易惊”的人设。 女仆盯着她看了几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灵魂深处。 朱鱼只觉得自己的伪装在她面前脆弱得像张纸。 但最终,女仆眼底深处那丝探究的狂热似乎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取代,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那完美的笑容似乎又冷硬了几分。 “原来如此。” 女仆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毫无波澜的冰冷。 “请进吧,这就是二位的房间。虽然只是临时居所,但希望能让度过一个舒适的夜晚。。” 她推开了那扇雕刻着荆棘与玫瑰的厚重木门。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陈年灰尘和某种冰冷花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内部空间不小,布置着古典的家具,厚重的深色天鹅绒窗帘紧闭着,隔绝了外面血月的光辉。 壁炉里没有生火,房间内一片阴冷昏暗,只有一盏放在雕花高脚桌上的散发着微弱暖黄色光芒的水晶灯。 那光芒在如此环境下也显得冰冷无力,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巨大的四柱床上挂着深色的帷幔,如同一个沉默的棺椁。 “今晚请务必好好休息。” 女仆站在门口,没有踏进房间。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朱鱼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今夜无论听到什么声音,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请待在房间里,绝对、绝对不要出门。”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诡秘的警告。 “直到明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不,直到钟声敲响七下,城堡的仆人会来通知结果。被殿下选中的幸运儿,将成为月陨之地的女主人。而未被选中的淑女们,”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也会安然无恙地被护送回家,并获得西泽尔殿下慷慨赠予的,为期三年的庇护。这对您的家族而言,也是一份难得的殊荣。” 交代完这些,女仆微微躬身,姿态优雅却冰冷如雕塑。 “祝二位……好梦。” 她最后的目光停留在朱鱼脸上,那艳红的唇角意味深长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绝非善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墨绿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期待。 然后,她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一步,身影迅速融入了门外浓重的黑暗走廊中。 第143章 吸血鬼的新娘6 门关上的瞬间,房间里只剩下水晶灯那点可怜的光晕,以及无边无际的仿佛能将人灵魂冻结的死寂和阴冷。 凯琳娜几乎是立刻扑到门边,用颤抖的手检查着门锁是否真的关紧了。 脸上毫无血色,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朱鱼则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无声地吁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似乎要断裂。 总算……暂时摆脱那个诡异的女仆了。 然而,她这口气还没完全呼出来—— 那股熟悉的冰凉彻骨的气息,再次毫无征兆地拂过她的耳廓。 这一次,比刚才更加清晰,更加贴近! 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存在,正紧贴着她的耳后,带着玩味和审视的恶意,轻轻地、戏谑地—— “呼……” 朱鱼像是被触及机关的木偶,瞬间僵在原地。 那股冰冷的气息并未因她的僵滞而远离,反而更加嚣张地贴近。 它不再仅仅满足于拂过耳廓的试探,反而如同无形的丝绸,又似阴湿的毒蛇,贪婪地缠绕上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唔……” 朱鱼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弱蚊呐的呜咽。 她感觉自己的脖子突然被某种冰冷又柔软的东西圈住了。 那触感诡异极了。 它不像任何有形的物体,没有棱角,没有纹理。 只有纯粹的刺骨的寒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粘腻质感的柔软。 它先是轻柔地如同情人爱抚般在她颈侧的动脉处缓缓摩挲,冰冷圆滑的尖端划过敏感的皮肤,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无形的存在似乎在细细品味她肌肤的触感。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和欣赏。 然而下一秒,那轻柔的摩挲骤然收紧。 一股强大而冰冷的压力扼住了她的咽喉。 并非要置她于死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仿佛在测试这纤细脖颈的脆弱程度,又像是在惩罚她刚才的躲闪和惊呼。 呼吸瞬间变得困难,肺部像被塞进了冰渣,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彻骨的寒意。 朱鱼吓得魂飞魄散,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冻结了,又瞬间冲上头顶,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想尖叫,喉咙却被那无形的冰冷死死扼住,只能徒劳地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恐惧。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裙,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上鬓角处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窒息昏厥,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要将她彻底淹没时—— 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刚刚渗出皮肤的,带着她体温的汗珠,竟然诡异地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仿佛有一块看不见的冰冷的丝帕,正极其轻柔,极其仔细地拂过她的额头和鬓角,将那代表恐惧和生命的湿润悄然抹去。 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爱惜,与扼住她咽喉的冰冷力量形成了极其扭曲的对比。 极致的恐惧和这诡异的温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濒临崩溃的眩晕感。 朱鱼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琥珀色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如同破碎的琉璃,只需要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 就在她精神紧绷的弦即将断裂的千钧一发之际—— “呵……” 一声极低极轻,带着金属般质感沙哑的轻笑,毫无预兆地清晰地在她耳廓深处响起。 那笑声低沉、磁性,却又冰冷得毫无生气。 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玩味和一丝仿佛看到有趣玩具般的愉悦。 它直接钻入朱鱼的脑海,比任何有形的声音都更具穿透力。 随着这声轻笑,扼住咽喉的冰冷压力大发慈悲般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 脖颈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挲触感也瞬间抽离。 前一秒还如同坠入冰狱,被无形魔爪玩弄于股掌之间。 后一秒,所有的冰冷、压力、触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恐怖经历只是一扬过于逼真的幻觉。 房间里只剩下水晶灯微弱的光晕,冰冷的空气,以及朱鱼自己如同破风箱般剧烈而急促的喘息声。 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毯上。 浑身脱力,不住地颤抖,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决堤而出,无声地滑过苍白冰凉的脸颊。 “茱莉亚!” 凯琳娜终于检查完门锁,一回头就看到了妹妹瘫坐在地泪流满面,如同惊弓之鸟般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扑了过来。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别吓姐姐!” 她慌乱地将朱鱼冰冷颤抖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声音里带着急切和恐惧。 朱鱼像一只受尽惊吓的小兽,紧紧蜷缩在凯琳娜怀里。 身体不住地颤抖,牙齿磕碰出细碎的“咯咯”声,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未散的恐惧和泪水,喉咙里只能发出断断续续、不成声的呜咽。 她想告诉凯琳娜刚才那恐怖诡异如同被无形魔物亵玩亵渎的恐怖经历,但巨大的惊骇扼住了她的声音。 只能死死抓住凯琳娜的衣襟,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没事了…没事了…茱莉亚,姐姐在这里,姐姐在……” 凯琳娜心都要碎了,她用力抱紧妹妹冰冷颤抖的身体,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后背。 声音放得极轻极柔,试图用自己同样冰凉的温度去安抚她。 她的嘴唇贴在朱鱼的发顶,喃喃地念诵着圣经的片段,祈求着主的庇护,但那微弱的声音在古堡死寂阴冷的空气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凯琳娜的心沉到了谷底,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比朱鱼感受到的更甚。 因为她知道。 “他”。 看见她们了。 作为重生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座古堡的主人——西泽尔亲王。 他拥有着怎样超乎想象,近乎神魔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