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讲故事》 第282章 沙童3 洞外的童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陈默的耳朵里还残留着那扭曲童谣的余音,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黑板上刮擦后留下的不适感。狭小的烽燧残骸内,五个人挤在一起,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摄像机红外模式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青白色的光,眼睛瞪得老大。 "风...风停了?"张强压低声音问道,嗓子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老骆驼缓缓摇头,粗糙的手指竖在嘴唇前。他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浑浊的眼珠在黑暗中微微转动。陈默注意到老人的手在颤抖,那串兽骨珠子被攥得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林薇轻轻挪动身体,从背包里摸出一个手电筒。她犹豫了一下,看向老骆驼:"需要光源检查设备。" 老骆驼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但还是点了点头。林薇按下开关,一束惨白的光线刺破黑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光线照到洞口时,陈默倒吸一口冷气——沙粒正从洞口上方缓缓流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刚刚在那里移动过。 "沙子在动..."陈默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老骆驼猛地扑到洞口,撒出更多那种神秘的粉末,嘴里快速念诵着咒语。粉末在空气中形成一片薄雾,奇怪的是,流沙立刻停止了。 "只能挡一会儿。"老骆驼退回来,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沙童在试探。" 赵工抱着那台声波分析仪,屏幕的蓝光映在他惨白的脸上:"仪器还在记录...外面的低频声波强度降低了,但出现了新的频率...像是...像是很多细小的声音叠加在一起。" 林薇凑过去看数据:"具体频率范围?" "主要集中在8000到赫兹,"赵工推了推眼镜,"像是...某种高频的窃窃私语,但被严重扭曲了。" "那不是人能听到的频率。"林薇皱眉。 老骆驼冷笑一声:"沙童说话,人本来就不该听见。" 张强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我们怎么办?就在这儿等死吗?" 林薇检查着剩余的装备:"我们还有两壶水,一些压缩饼干,急救包。如果沙暴过去,可以尝试按原路返回。" "原路?"张强尖声叫道,"车子都沉了!GPS也废了!在这鬼地方走丢就是死路一条!" "冷静点!"赵工厉声喝止,"喊那么大声是想把那些东西引过来吗?" 张强立刻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 陈默的摄像机一直开着,镜头对着洞口。突然,取景器边缘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他猛地转头,但那里只有不断落下的细沙。 "老骆驼,"陈默压低声音,"你之前说沙童会变出绿洲骗人...它们还会什么?" 老骆驼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压得更低:"沙童最拿手的就是迷人心窍。它们能让你看见想看见的,听见想听见的。渴了就见水,累了就见床,怕了就见路..."他顿了顿,"最毒的是,它们能钻进人脑子里,让你分不清真假。" 林薇抬起头:"这听起来像是典型的感官剥夺和幻觉症状。在极端环境下,人类大脑会自行填补感知空白..." "林博士!"赵工突然打断她,声音紧绷,"仪器刚捕捉到一个清晰的声源!就在我们正上方!" 所有人瞬间僵住,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头顶的沙石结构。陈默的摄像机也跟着上移,红外模式下,只能看到凹凸不平的岩石表面。 然后,他们听到了。 "嚓...嚓...嚓..." 像是光脚丫轻轻踩在沙子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缓慢而规律地移动着。每一步都伴随着细沙从缝隙中簌簌落下。 "它在上面..."张强的声音带着哭腔。 老骆驼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些暗红色的粉末在地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那"嚓嚓"声立刻停止了。 "这是什么?"陈默小声问。 "赤铁矿粉混朱砂,"老骆驼没有抬头,眼睛仍盯着头顶,"老一辈说...沙童怕这个颜色。" 林薇和赵工交换了一个眼神。科学家本能的怀疑和眼前超自然的威胁正在他们脑中激烈交锋。 突然,洞口处的沙堆毫无预兆地塌陷了一块,露出外面的一线天空。那不再是他们熟悉的铁锈色沙暴,而是一片诡异的、泛着绿光的黄昏。 "天亮了?"赵工困惑地看着手表,"不可能...才过去三小时..." 老骆驼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不是天亮...是沙童在变天。" 林薇爬到洞口小心张望,然后猛地缩了回来,脸色煞白:"外面...外面完全变了..." 陈默把摄像机镜头对准洞口。取景器里显示的不再是狂暴的沙暴,而是一片平静的沙漠黄昏。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远处赫然出现了一片绿洲——清澈的水面反射着夕阳,周围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棕榈树,甚至能看到袅袅炊烟从树丛中升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绿洲!"张强激动地要往外冲,"有人家!我们得救了!" 老骆驼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那地方我们刚才走过,全是流沙!" "可明明有树有水!"张强挣扎着。 陈默把摄像机镜头推到最长焦。画面中,那片绿洲看起来无比真实,水波荡漾,树叶随风轻摆。但当他调整焦距时,发现了一个细思极恐的细节——那些棕榈树的影子全部朝着同一个方向,与夕阳角度完全不符。 "影子有问题..."陈默把摄像机递给林薇。 林薇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光学幻象。沙童...或者说这个现象,在模仿绿洲,但忽略了光影一致性。" 赵工突然指着仪器屏幕:"声波强度在变化!那个''绿洲''方向传来强烈的0.8赫兹波动!" "就是它了。"林薇的眼中闪过一丝科学家的兴奋,"声源中心点。如果我们能到达那里..." "你疯了吗?"老骆驼厉声打断,"那是沙童的老巢!去了就是送死!" "或者找到答案。"林薇坚持道,"如果那里是特殊地质构造或古代遗迹,可能就是所有异常现象的源头。" 陈默看着两人争执,突然注意到洞口的光线又变了。他转头看去,发现那片"绿洲"正在缓缓移动,像是被无形的手推着,越来越靠近他们所在的废墟。 "它在靠近..."陈默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确实,那片幻象般的绿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移动。更可怕的是,随着距离缩短,绿洲的细节开始崩解——棕榈树的树干扭曲变形,水面泛起不自然的波纹,炊烟变成了盘旋的沙尘。 "它在适应我们的认知..."赵工喃喃道,"就像...就像知道我们识破了它..." 突然,老骆驼发出一声低吼:"捂住耳朵!" 所有人都本能地照做。下一秒,一阵刺耳的、如同千百个孩童同时尖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那声音穿透手掌,直刺鼓膜,震得人脑仁发疼!陈默的摄像机显示屏上瞬间布满雪花噪点! "高频声波攻击!"赵工痛苦地蜷缩起来,"它在试图让我们失去方向感!" 废墟的墙壁开始震动,沙石从头顶簌簌落下。老骆驼抓起一把赤红粉末撒向洞口,尖叫立刻减弱了一些。 "我们得离开这儿!"老骆驼吼道,"这地方撑不了多久了!" "外面是流沙!"张强惊恐地反驳。 林薇快速检查设备:"声波分析仪显示正东方向声压最低,可能是相对安全的路径!" "东面?"老骆驼冷笑,"你怎么确定那是真的东?" "太阳角度!"林薇指向洞口外,"夕阳应该在西北方,所以..." 她的话戛然而止。洞外的天空中,竟然同时挂着两个太阳——一个在西边泛着橙红,一个在东边呈现诡异的青白色。 "这...这不可能..."赵工的声音发抖。 老骆驼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沙童在玩把戏了...它要我们分不清方向,自己走进陷阱。" 陈默的摄像机突然发出低电量警报。他低头查看时,镜头无意中拍到了地面——在红外模式下,沙地上赫然显现出无数细小的脚印!那些脚印围着他们坐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圈,有些甚至近在咫尺,就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他们身边踱步,而他们毫无察觉! "地上!"陈默把摄像机画面给其他人看。 张强看到那些脚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跳起来就要往外冲。老骆驼和林薇同时扑上去按住他。 "冷静!那是沙童要的!"老骆驼死死压住挣扎的张强。 林薇突然想到了什么:"声波...如果声波能影响前庭系统,那么阻断它..."她快速翻找医疗包,"赵工,有耳塞吗?" 赵工摇头:"普通耳塞对次声波无效..." "不,不是完全阻断。"林薇找出几卷纱布和医用胶带,"我们要制造频率干扰。"她迅速撕下几条纱布,缠成小球,蘸水后塞进每个人的耳朵,再用胶带固定。 "这能有用?"陈默怀疑地问。 "不能完全屏蔽,但可以改变耳道共振频率。"林薇解释道,"就像在声学实验室里用的简易滤波器。" 老骆驼虽然一脸怀疑,但还是任由林薇给他也塞上了耳塞。奇怪的是,耳塞一戴好,外面的尖叫声确实变得模糊了许多,虽然仍能听到,但不再那么刺耳钻脑。 "有用!"赵工惊喜地说,"声波分析显示干扰降低了60%!" 林薇看向老骆驼:"现在,我们需要一个不依赖仪器的导航方法。" 老骆驼沉思片刻,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那串兽骨珠子上。血液渗入骨珠,竟然发出微弱的、暗红色的光。 "这是..."陈默惊讶地看着。 "老法子。"老骆驼简短地说,"沙童能骗机器,骗眼睛,但骗不了血。"他将骨珠平放在掌心,那些珠子竟然开始缓慢地自行转动,最后全部指向同一个方向——与两个"太阳"指示的方位都不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是真北。"老骆驼笃定地说,"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法子,沙漠里认方向最后的手段。" 林薇和赵工交换了一个眼神。在目前所有仪器都失灵的情况下,这看似迷信的方法反而成了最可靠的选择。 "我们往那个方向走。"林薇指着骨珠指示的方位,"避开''绿洲''和声源中心。" "走?怎么走?"张强绝望地问,"外面全是流沙!" 老骆驼从背包里拿出几块扁平的石板:"用这个,铺一步走一步。别停,别回头,不管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别信。" 陈默检查了摄像机剩余的电量:"还能坚持一小时左右。" "足够了。"林薇说,"如果一小时后我们还在这片区域..."她没有说完。 五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做了最后的准备。老骆驼打头阵,林薇和赵工紧随其后,张强和陈默断后。每个人都用绳子系在腰间,连成一条人链。 "记住,"老骆驼回头严肃地警告,"沙童会想尽办法拆散我们。它们最喜欢落单的猎物。"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出废墟。外面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样——沙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诡异的双日黄昏。温度低得反常,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最令人不安的是,四周一片死寂,连风声都没有。 老骆驼小心翼翼地将第一块石板放在看似松软的沙地上,踩上去测试承重,然后放下第二块。就这样,他们开始了一段诡异的、如同踏脚石过河般的逃亡。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越发怪异。沙丘上出现了不该存在的阴影,形状像是蜷缩的人体;远处时不时闪过矮小的黑影;有时眼角余光会捕捉到沙地上突然出现的脚印,又迅速被抹平。 "别去看。"老骆驼头也不回地警告,"那都是沙童的把戏。" 突然,张强发出一声惊叫:"有人!那边有人!" 所有人转头看去。约五十米外的一个沙丘上,赫然站着一个穿着现代服装的人影,正向他们挥手。 "是救援队!"张强激动地要解开腰间的绳子。 "站住!"老骆驼厉喝,"你看看他的影子!" 陈默把摄像机对准那个人影。在取景器里,那个"人"确实没有投下影子。更诡异的是,当镜头拉近,那"脸"上竟然是一片空白,没有五官! "那不是人..."陈默的声音发颤。 仿佛听到他的话,那个无脸人影突然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起来,四肢像折断的树枝般反向弯曲,然后猛地向他们冲来! "跑!"老骆驼大吼。 五个人顾不得再铺石板,在沙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身后传来"嚓嚓嚓"的密集脚步声,像是无数个小东西在追赶。 "前面!有建筑!"赵工指着远处。 在骨珠指引的方向上,隐约可见一片黑乎乎的轮廓,像是某种古代遗迹的残垣断壁。 "烽火台!"老骆驼喘息着说,"快!到那里就安全了!" 陈默回头看了一眼,差点绊倒——沙地上,数十个矮小的黑影正如潮水般涌来,它们四肢着地,以诡异的、类似蜘蛛的姿势快速爬行,身后扬起一片沙尘。 "它们追上来了!"陈默大喊。 林薇突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一个金属球体——地震监测用的震源弹。"趴下!"她拉掉保险销,将震源弹用力向后抛去。 震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追兵前方,"轰"地一声爆开!没有火光,只有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些黑影纷纷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击中,动作顿时变得迟缓混乱。 "次声波干扰!"赵工兴奋地喊道,"有效!" 五个人趁机冲向那座古老的烽火台遗迹。随着距离缩短,陈默注意到这座建筑有些古怪——它的形状不对称,墙壁倾斜得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建筑风格,材质也不是常见的石头或夯土,而是一种泛着奇异光泽的、像是玻璃化的沙子。 "这不是烽火台..."老骆驼的声音变得异常紧张,"这是...这是沙童的巢穴!" 但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他们别无选择。最前面的老骆驼刚踏进建筑阴影范围,整个遗迹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如同千万只蜜蜂振翅般的嗡鸣。墙壁上的"沙玻璃"开始泛起波纹,像是被无形的手指搅动的水面。 "它在醒来..."老骆驼的声音充满恐惧,"我们唤醒了沙童的本体..." 喜欢张老三讲故事请大家收藏:()张老三讲故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3章 沙童4 那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如同无数只沉睡的巨蜂被惊醒,在沙巢内部回荡。老骆驼那句“我们唤醒了沙童”像冰锥一样刺进每个人的心脏。身后的“嚓嚓”声如潮水般逼近,退路已绝。 “进去!快!”林薇当机立断,推着还在发愣的赵工冲向那倾斜的、泛着奇异光泽的沙巢入口。 陈默最后一个冲进去,后背几乎能感觉到那些细碎爪风带来的寒意。老骆驼守在门洞处,将最后一把赤红粉末猛地撒向门外。粉末接触空气的瞬间,竟爆出一片细密的、噼啪作响的暗红色火星。外面传来一阵尖锐刺耳、非人所能发出的嘶鸣,密集的“嚓嚓”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阻挡。 “撑不了多久!”老骆驼喘着粗气,背靠着冰冷的、仿佛由融化又凝固的沙子构成的墙壁滑坐下来,兽骨珠子被汗水浸湿,紧紧攥在手里。 陈默迅速打量这个所谓的“巢穴”。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结构扭曲怪异,没有明显的支撑柱或横梁,墙壁、地面、穹顶浑然一体,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随意捏塑而成。材质如同半透明的黑曜石,又像凝固的石油,内部却隐隐流动着暗金色的微光,如同被封冻的熔岩。空气冰凉刺骨,带着一股干燥的、混合着灰尘和铁锈的奇异气味。最诡异的是光线——没有明确光源,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幽暗、粘稠的昏黄光晕,勉强能视物,却把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投在同样扭曲的墙壁上,如同舞动的鬼魅。 “这...这是什么地方?”张强牙齿打颤,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激起微弱的回音。 “沙童的老窝。”老骆驼的声音疲惫而凝重,“不是石头,不是泥巴,是沙子...被烧过又冻住的沙子。”他用刀尖轻轻刮蹭墙壁,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刮下一些细碎的、闪烁着微光的粉末。 林薇顾不上震惊,立刻打开仅剩的手电,惨白的光束刺破了昏黄,扫视着四周。光线所及之处,墙壁内部流动的金光似乎变得活跃了一些。“赵工,声波分析!” 赵工慌忙打开仪器,屏幕的蓝光映着他惊恐的脸。“老天...这里的背景声波强度...是外面的十倍!频谱...全乱了!全是无法解析的尖峰和噪声!” “定位声源!”林薇命令道,同时用手电光仔细观察墙壁。她发现那些流动的金光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像某种生物体内的血管网络,在墙壁深处蜿蜒汇聚,最终流向空间中央一个微微凹陷的区域。凹陷处的材质更为凝实,颜色近乎漆黑,如同一个巨大的、凝固的心脏。 “声源核心...就在那个位置!”赵工指着仪器屏幕上一个疯狂跳动的红点,位置正对着中央凹陷。 就在这时,整个沙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了一下!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翻了个身。细碎的沙粒从头顶簌簌落下,打在头盔和肩膀上发出沙沙声。 “它动了!它真的活了!”张强抱着头缩成一团,几乎崩溃。 “不是活!”林薇稳住身形,手电光死死锁定中央凹陷,“是震动!有规律的震动!赵工,记录波形!” 震动很快平息,但一种新的声音开始出现。起初极其微弱,像是无数细小的沙粒在互相摩擦、挤压。渐渐地,这声音汇聚起来,变得清晰可辨——无数孩童的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传来,音调怪异,时而尖细,时而低沉,说着无法理解的音节,充满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恶意和饥渴。 “它们在说话...”陈默的摄像机对准声音最密集的墙壁,红外模式下,似乎能看到墙壁内部有模糊的、细小的阴影在快速移动,如同被惊扰的蚁群。 “不是说话,”老骆驼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的绝望,“是在尝味道。尝我们的味道,尝我们的害怕。”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窃窃私语声陡然升高,变得尖锐刺耳,充满了兴奋! 与此同时,陈默旁边的墙壁上,那流动的金光突然汇聚、凸起!一个清晰的、不足半米高的轮廓猛地从光滑的墙壁里“挤”了出来! 它没有实体,完全由流动的金色光沙构成,勉强维持着类似人类幼儿的形态,但四肢细长得不成比例,头部只有一个代表眼睛位置的黑洞。 它无声地“尖叫”着,细沙构成的手臂猛地抓向陈默的脸! 陈默惊叫一声,下意识地用摄像机狠狠砸了过去! 砰! 摄像机砸在那光沙构成的躯体上,如同砸进了一堆粘稠的流沙。 手臂瞬间溃散成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但身体部分却像液体般迅速流动,重新凝聚。 那黑洞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陈默,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恶意的气息扑面而来。 “别碰它!”老骆驼大吼,抓起一把地上的沙土(混合着他之前撒下的赤红粉末)劈头盖脸砸向那光沙人形。 沙土和粉末接触到光沙的瞬间,如同滚油泼雪!那东西发出一声无声的、却能让人灵魂震颤的尖啸,整个形体剧烈扭曲、溃散,化作一团混乱的金色光流,嗖地一下缩回了墙壁内部,只留下墙壁上一个浅浅的、正在缓缓“愈合”的凹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陈默看着摄像机镜头盖上的几粒残留的金色沙粒,它们像有生命般微微蠕动,几秒钟后才失去光泽,变成普通的灰沙。 “沙童的魂儿...”老骆驼喘着气,“聚沙成形...这里就是它们的窝,它们的身体!” 林薇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专注:“不是魂...是某种能量场!或者...纳米级的智能沙粒集群?在特定声波频率和能量场下形成自组织形态...”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和恐惧交织的颤抖。 “林博士!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赵工看着仪器上越来越高的能量读数,声音发颤,“这里的能量场在增强!那些...那些东西越来越活跃了!” 话音刚落,四周的墙壁上,如同雨后春笋般,十几个、几十个小小的金色光沙人形争先恐后地“挤”了出来!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勉强像人,有的像扭曲的蜘蛛,有的只是一团翻滚的光沙。它们没有统一行动,只是用那黑洞洞的“眼窝”死死盯着中央的五个人,发出越来越响、越来越兴奋的、混乱的窃窃私语,如同饿狼看到了鲜肉。 “聚在一起!背靠背!”老骆驼厉声喝道,同时快速解下腰间的水壶,拧开盖子,“水!它们怕水汽!把水洒在周围!” 大家立刻照做,将珍贵的水倒在脚下干燥的沙地上,形成一小圈湿润的屏障。那些光沙人形似乎真的对这湿气有些忌惮,在离水圈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躁动不安地徘徊着,发出焦躁的嘶嘶声。 但它们数量太多了,密密麻麻地围在昏黄的光晕中,像一片由恶意和饥渴组成的金色光海,一步步缩小着包围圈。 “水撑不了多久!”张强看着迅速被干燥沙地吸收的水渍,绝望地喊道。 “中央!去那个凹陷的地方!”林薇突然指向声源核心,“赵工的数据显示那里的能量场最稳定!可能是...可能是某种控制节点或者相对安全区!” “你疯了?那是沙童的心窝子!”老骆驼反对。 “外面是更多沙童!这里的水圈马上要没了!”林薇指着那些步步紧逼的光沙怪物,“我们没有选择!赌一把!” 震动再次传来,比上次更强烈!整个沙巢都在呻吟,墙壁上的金光如同沸腾般疯狂涌动。 那些光沙人形似乎受到了刺激,变得更加狂躁,几个离得近的甚至试探性地将光沙构成的“手臂”伸向水圈边缘,被水汽一激,又猛地缩回,发出痛苦的嘶鸣,但更多的同类在后面推挤着。 “走!”陈默一咬牙,端起摄像机对准前方,“我开路!林薇赵工跟上!老骆驼护住张强!”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摄像机对准前方最密集的怪物群,狠狠按下补光灯开关!一道强烈的白光如同利剑刺破昏黄! 被强光直射的光沙人形瞬间发出无声的惨嚎,形体剧烈扭曲、溃散!包围圈被硬生生撕开一个缺口! “快!”陈默大吼,端着发出强光的摄像机如同举着盾牌向前冲。林薇和赵工紧跟其后。老骆驼一把拽起吓傻的张强,紧随其后。 强光所过之处,光沙人形纷纷溃散躲避,但它们数量太多,如同潮水般从侧面和后面涌来。 老骆驼挥舞着沾了赤粉的匕首,每一次劈砍都能让一个靠近的光沙怪物暂时崩溃。张强则完全崩溃了,闭着眼尖叫着乱挥手臂。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如同穿越炼狱。冰冷的、带着恶意的气流不断冲击着他们。 陈默的摄像机补光灯因为超负荷开始闪烁、变暗。 一个被强光削弱的光沙人形猛地扑到他手臂上,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和强烈的麻痹感顺着手臂蔓延! 陈默痛叫一声,用力甩臂,那东西才化作流沙散落。 终于,他们冲到了中央凹陷区的边缘。这里的地面材质更加黝黑,如同凝固的焦油,触感冰凉刺骨。 凹陷中心有一个直径约一米的浅坑,坑底材质如同最纯净的黑水晶,深邃得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 此刻,这黑水晶般的坑底正随着整个沙巢的震动,发出一明一暗的、极其规律的脉动暗光,如同一个沉睡巨人的心脏在搏动。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窃窃私语声,正是从这里如同涟漪般扩散到整个空间。 说来也怪,一踏入这片凹陷区域的范围,那些疯狂追来的光沙人形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在边缘处徘徊嘶鸣,却不敢再踏进一步,只是用无数黑洞洞的“眼窝”死死盯着他们。 “它们...进不来?”赵工瘫坐在地,惊魂未定地看着边缘的金色光海。 “不是进不来,”老骆驼脸色灰败,他指着脚下如同心脏般搏动的黑色地面,“是这里的东西...醒了...它们不敢靠近主人...” 林薇顾不上喘息,立刻蹲下检查那脉动的黑水晶核心。她掏出地质锤,小心翼翼地敲下一小块边缘样本。 样本在手中异常沉重,冰凉刺骨,断面在昏黄光线下闪烁着无数细密的、如同星屑般的金色光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结构...太不可思议了...”林薇的声音带着震惊,“不是天然矿物...像是...某种高度有序的硅酸盐结晶,内部嵌入了未知的金属微粒...还有...生物活性?”她看着仪器上检测到的微弱生物电信号,难以置信。 震动再次传来,这一次更加持久,伴随着一种低沉、浑厚、如同大地在深呼吸般的轰鸣。 沙巢顶部开始有更大的沙块掉落。围绕在边缘的光沙人形变得更加狂躁,它们互相推挤、融合,形成几个体型更大、形态更不稳定的怪物,疯狂地冲击着无形的屏障,每一次冲击都让屏障处的空气产生水波般的扭曲。 “这里也不安全了!”陈默看着头顶簌簌落下的沙块,“这鬼地方要塌了!” “塌?”张强神经质地笑起来,眼神涣散,“塌了好...塌了大家都埋在这...就都干净了...省得被那些鬼东西...”他突然指向昏黄光晕深处的一个角落,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诡异的喜悦,“爸?妈?你们来接我了?我就知道你们没死...等等我!” 他猛地挣脱老骆驼的手,脸上挂着痴傻的笑容,朝着空无一物的角落跌跌撞撞地跑去! “张强!回来!”陈默和林薇同时大喊。 但张强充耳不闻,他跑出凹陷区安全范围还不到两步,边缘处几个早已虎视眈眈的光沙人形瞬间扑了上去!如同金色的流沙风暴将他吞没! “啊——!”凄厉到非人的惨叫只持续了半秒就戛然而止。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无数细碎的金色光沙疯狂地包裹着、蠕动着、渗透着张强的身体。他的衣服迅速变得灰败、碎裂,露出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灰白、干瘪,最后如同风化的石膏般碎裂剥落,被那些贪婪的金色沙粒卷走、吞噬。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几秒钟后,原地只剩下一具穿着破布的、覆盖着一层薄薄金沙的惨白骸骨,空洞的眼窝望着穹顶,嘴巴还保持着尖叫的姿势。 那些参与吞噬的光沙人形明显变得凝实了一些,身上的金光更加刺眼,它们满足地“嘶嘶”低鸣着,缓缓退回到包围圈中,黑洞洞的“眼窝”再次齐刷刷地盯住了凹陷区里剩下的四人。 死寂。 只有沙巢深处传来的、如同巨人心脏搏动般的低沉轰鸣,以及脚下黑水晶核心那越来越快、越来越亮的脉动暗光。 陈默的摄像机无力地垂了下来,镜头还对着张强消失的地方,那具覆着金沙的骸骨在昏黄的光线下,像一个残酷的、无声的警告。 老骆驼的兽骨珠子掉落在黑色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看着那具骸骨,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陷下去,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 “它尝到甜头了...”老骆驼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下一个...轮到谁?” 喜欢张老三讲故事请大家收藏:()张老三讲故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4章 沙童5 张强的骸骨静静地躺在几米开外,身上覆着一层诡异的金沙,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病态的光泽。陈默的胃部痉挛,喉咙发紧,摄像机镜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将那一幕恐怖的画面框进取景器。林薇死死咬着下唇,直到渗出血丝。赵工瘫坐在地上,眼镜歪斜着,脸色惨白如纸。老骆驼弯腰捡起掉落的兽骨珠子,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 "它尝到甜头了...下一个...轮到谁?"老骆驼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沙巢深处传来的低沉轰鸣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如同一个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脚下黑水晶核心的脉动频率也随之加快,暗金色的光芒透过半透明的黑色材质,将四个人的脸映得阴晴不定。边缘处,那些光沙人形组成的金色海洋更加躁动不安,它们互相推挤、融合、分裂,发出越来越响的、充满饥渴的窃窃私语。 "我们得做点什么..."陈默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不能就这么等死。" 林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蹲下身,将手掌平贴在黑水晶核心表面,立刻像被烫到般缩了回来:"温度在上升!而且...有规律的震动...就像..." "心跳。"老骆驼接话,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脉动的暗光,"沙童的心跳。" 赵工突然指着声波分析仪的屏幕:"读数爆表了!核心处发出的声波频率正在急剧变化!0.8赫兹...5赫兹...12赫兹...全部都是对人体有害的频段!前庭系统...边缘系统...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产生严重幻觉!"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陈默的视线边缘突然扭曲了一下。他猛地转头,看到不远处的昏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向他们招手——那是张强的轮廓,但面容模糊不清,动作僵硬得不自然。 "别看!"老骆驼一巴掌拍在陈默后脑勺上,"那是沙童在钓你!" 陈默甩了甩头,幻觉消失了,但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挥之不去。他看向林薇:"你不是说这里是控制节点吗?能不能...干扰它?破坏它?" 林薇快速检查着设备:"理论上...如果这个核心是声波和能量场的源头,那么破坏它可能会让整个系统崩溃。但是..."她犹豫地看向四周越来越不稳定的墙壁和头顶簌簌落下的沙块,"也可能导致整个沙巢坍塌,把我们活埋。" "横竖都是死!"老骆驼突然暴喝一声,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古老的、带着暗红斑驳的匕首,"我爷爷说过,沙童怕三样东西:赤铁、鲜血和真言!"他毫不犹豫地在手掌上划开一道口子,让鲜血滴在黑水晶核心上。 血液接触核心表面的瞬间,竟发出"嗤嗤"的声响,如同水滴落在烧红的铁板上!整个核心的脉动频率骤然紊乱,暗金色的光芒疯狂闪烁!沙巢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充满痛苦的咆哮,整个空间剧烈震动,如同巨兽在挣扎! 边缘处的光沙人形瞬间暴动!它们发出刺耳的尖啸,不顾一切地冲向凹陷区,无形的屏障似乎因为核心受创而减弱,几个最强壮的光沙怪物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防线! "有用!继续!"林薇大喊,同时从背包里翻出地质锤和最后的震源弹,"赵工!准备记录数据!陈默!用摄像机强光干扰它们!" 陈默立刻将摄像机补光灯开到最大,对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光沙人形。强烈的白光让它们动作迟缓、形体扭曲,但这次它们没有溃散,而是顶着强光继续逼近! 老骆驼继续让鲜血滴在核心上,同时开始用一种古老的语言念诵着什么,声音低沉有力,如同沙漠本身在诉说。核心表面的黑水晶材质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暗金色的光芒从裂缝中渗出,越来越亮。 "林博士!"赵工突然惊恐地喊道,"核心能量读数在飙升!它要自毁了!" 林薇看了一眼仪器,脸色大变:"所有人后退!核心要爆炸了!" 老骆驼却纹丝不动,反而将整个血淋淋的手掌按在了核心上!"来不及了!"他吼道,"帮我按住它!让血流进裂缝!" 陈默和林薇对视一眼,同时扑了上去,将手按在核心上。触手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和强烈的震动顺着手臂传遍全身,如同触摸高压电线!陈默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视线边缘再次出现扭曲的幻觉——他看到无数细小的金色沙粒从核心裂缝中涌出,像活物一样爬上他的手臂,试图钻入皮肤! "坚持住!"老骆驼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它在反抗!它在害怕!" 林薇用地质锤狠狠敲击核心表面,更多的裂纹蔓延开来。赵工也加入了,用随身的多功能工具撬开裂缝,让老骆驼的血能渗入更深。 核心的脉动变得疯狂而不规律,暗金色的光芒如同熔岩般在裂缝中沸腾。整个沙巢的震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墙壁上的金光如同沸水般翻滚,大块大块的沙质结构开始崩塌!边缘处的光沙人形发出凄厉的、非人的尖啸,一个个自行溃散,化作金色的沙尘暴在空间中疯狂旋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它要塌了!"赵工惊恐地看着头顶,"我们得撤!" "再坚持十秒!"林薇咬牙坚持着,又狠狠敲下一锤! 老骆驼的脸色已经灰白如纸,失血过多让他摇摇欲坠,但他的手掌仍死死按在核心上,咒语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核心的裂缝已经如同蛛网般密布,暗金色的光芒几乎要刺破黑色表壳喷薄而出! "就是现在!"老骆驼突然暴喝一声,"引爆震源弹!对准最大的裂缝!" 林薇毫不犹豫地拉开震源弹保险,将它塞入核心上最大的裂缝中!所有人立刻扑倒在地,远离核心! 震源弹爆炸的闷响被核心内部放大成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道刺眼的金光从核心所有裂缝中迸射而出,如同千万把利剑刺破黑暗!整个黑水晶核心在一声如同玻璃碎裂的脆响中爆裂开来!无数细小的、带着金光的黑色碎片四散飞溅! 核心爆炸的冲击波将四人掀飞出去!陈默的后背重重撞在扭曲的墙壁上,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核心所在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一个冒着烟的浅坑,坑底残留着一些如同熔化的玻璃般的物质,还在发出微弱的、濒死般的脉动光芒。 沙巢的震动达到了顶峰!巨大的裂缝在墙壁和穹顶上蔓延,昏黄的光线忽明忽暗,如同垂死挣扎的生命。那些光沙人形已经全部溃散,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在空间中无序地飞舞,如同暴风雪中的火星,越来越弱,越来越稀疏。 "我们成功了?"赵工不敢置信地看着四周逐渐崩塌的景象。 老骆驼虚弱地靠在墙边,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嘴角却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沙童的心...碎了..." 突然,整个沙巢发出一声最后的、充满不甘的哀鸣,穹顶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缝,外面的天光——真实的、清澈的天光——如同利剑般刺了进来! "真的要塌了!"林薇大喊,"找掩护!" 四人挤进墙角一处相对坚固的凹陷处,眼睁睁看着沙巢在他们周围分崩离析。巨大的沙块从头顶坠落,墙壁如同融化的蜡一般扭曲、倒塌。但奇怪的是,随着核心的毁灭,那些构成墙壁的材质似乎失去了某种维持其结构的能量,坠落过程中就开始分解,等落到地面时已经变成了普通的、干燥的沙子。 整个崩塌过程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当最后一块沙质结构坠落、粉碎后,四人惊讶地发现,他们并没有被活埋——沙巢的崩塌似乎遵循着某种奇特的规律,所有的沙子都向外围散落,在中央留下了一个直径约十米的圆形安全区。他们浑身是沙,但奇迹般地只受了些轻伤。 阳光,真实的、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洒在他们身上。陈默眯起眼睛,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光亮。他们正处在一个巨大的、碗状的沙坑底部,四周是高耸的沙壁——那是沙巢崩塌后形成的。头顶是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也没有那诡异的双日。远处,熟悉的戈壁滩地平线清晰可见。 "我们...我们出来了?"赵工不敢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 林薇迅速检查着仅存的设备:"GPS信号恢复了!我们距离越野车沉没的位置只有...三公里?"她困惑地抬头看向四周,"这不可能...我们明明走了那么远..." "沙童的迷宫..."老骆驼虚弱地说,"它把空间...扭曲了..."他试图站起来,却因失血过多而踉跄了一下。陈默赶紧扶住他。 "你的手需要处理。"林薇迅速从包里翻出急救包,给老骆驼包扎。 陈默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沙坑边缘有一些奇怪的痕迹——无数细小的、呈放射状向外延伸的沟壑,就像有什么东西从爆炸中心向外急速爬行后留下的。但当他走近查看时,那些痕迹已经在干燥的风中迅速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些...那些东西真的消失了吗?"陈默不安地问。 老骆驼摇摇头,眼神深邃:"沙童不会死...它们只是散了...变回普通的沙子...等待下一次聚集..."他看向远处起伏的沙丘,"只要沙漠还在...沙童就永远在..." 林薇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无论如何,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赵工,能联系上救援吗?" 赵工摆弄着卫星电话,突然惊喜地喊道:"有信号了!我这就呼叫!" 陈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摄像机,奇迹般地还在工作,只是镜头盖上有几道刮痕。他回放最后录制的画面——核心爆炸的瞬间,那些四散飞溅的黑色碎片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无数极其微小的金色光点从碎片中逃逸而出,消失在空气中。但画质太差,无法确定是真实还是噪点。 "走吧。"老骆驼在林薇的搀扶下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正在被风吹平的沙坑,"太阳落山前...得走出这片沙..." 四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互相搀扶着向GPS指示的方向走去。身后,微风吹过沙坑,将最后的痕迹抹平,就像从未有人来过。只有沙粒之间偶尔闪过的、转瞬即逝的金色微光,暗示着某种古老的存在只是暂时蛰伏,并未真正离去。 陈默走在最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在远处一座沙丘的顶端,阳光投下的阴影中,似乎有一个矮小的轮廓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他们离去。但当他眨眨眼想看清楚时,那里只有一片随风流动的沙纹。 喜欢张老三讲故事请大家收藏:()张老三讲故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5章 沙童6 烈日当空,四道身影在无垠的沙海中缓慢移动,身后拖出长长的、歪歪扭扭的脚印。陈默走在队伍最后,肩膀上的摄像机沉甸甸的,镜头盖上的刮痕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每隔几分钟,他就忍不住回头张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远处的沙丘上跟着他们。 "救援队说最快也要三小时才能到。"赵工放下卫星电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们会在我们车子沉没的位置等我们。" 林薇搀扶着老骆驼,老人失血过多,脸色灰白得像沙丘背阴面的颜色,但脚步依然坚定。"走直线,别绕弯。"他沙哑地提醒道,"沙童虽然散了,但这片沙还记得我们。" "记得我们?"陈默的声音有些发紧,"什么意思?" 老骆驼没有立即回答。他停下脚步,弯腰抓起一把沙子,让细沙从指缝间缓缓流下。阳光下,那些沙粒中似乎有微弱的金色光点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沙子有记忆。"他最终说道,"尤其是喝过血的沙子。" 一阵热风吹过,卷起细小的沙尘,打在四人裸露的皮肤上,微微刺痛。 陈默突然觉得那些沙粒像是在试探,在品尝他们。 "科学角度讲,"林薇推了推眼镜,镜片上覆着一层薄沙,"那些沙粒可能确实带有某种特殊的物理性质。赵工,核心样本还在吗?" 赵工拍了拍背包:"爆炸前收集的几块碎片都在。回去实验室可以做全面分析。" "别太依赖你们的机器。"老骆驼警告道,"有些东西,机器测不出来。" 陈默的摄像机突然发出低电量警报。他检查了一下剩余电量:"还能撑半小时。得省着用了。" "拍下来。"林薇突然说,"拍下我们走过的路,周围的地形。回去后我要对比GPS轨迹和实际地貌。" 陈默点点头,举起摄像机,缓缓扫视四周。取景器里,金色的沙海延伸到天际,偶尔有几丛顽强的骆驼刺点缀其间。 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沙漠景象,但陈默知道,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潜藏着他们刚刚经历的噩梦。 "你们说..."赵工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抖,"张强他...他的尸体..." "别想了。"林薇打断他,语气罕见地严厉,"现在专注于走出去。纪念他的最好方式就是把我们的发现带回去。" 老骆驼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带沙的唾沫:"那孩子...回不来了。沙童吃掉的,连骨头都留不下魂儿。" 一阵沉默。只有脚步声和风吹沙的声音。 走了约莫一小时,前方的沙丘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随着距离缩短,黑点逐渐显露出轮廓——是他们那辆沉没的越野车! 但奇怪的是,车子并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完全被流沙吞没,而是半埋在沙中,车顶和部分车窗还露在外面,像是被什么力量从流沙中推了出来。 "这...这不可能..."赵工瞪大了眼睛,"我亲眼看到它沉下去的!" 老骆驼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沙童在玩把戏。" 四人小心翼翼地接近车辆。车身上覆盖着一层细沙,但结构完好,没有明显损伤。更诡异的是,车窗玻璃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像是无数小爪子从内部抓挠留下的痕迹。 "要进去吗?"陈默的声音有些发颤。 林薇检查了一下车门:"锁死了。但从车窗看进去..."她擦掉一块玻璃上的沙子,向里张望,"里面全是沙子,几乎填满了整个车厢。" 老骆驼突然抓住林薇的肩膀,把她往后拽:"退后!别靠近!" 就在他们后退的瞬间,车内的沙子突然动了一下!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了个身。 紧接着,车窗上的沙粒开始微微震颤,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仿佛在回应他们的到来。 "它还活着..."老骆驼的声音低沉而紧张,"沙童的一部分...躲在车里..."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车载电台突然自行启动,发出一阵刺耳的电子噪音,随后是那个熟悉的、扭曲的童谣片段:"...跑...不...掉..."然后再次陷入寂静。 四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陈默的摄像机还开着,镜头对准那辆诡异的车。 取景器里,他分明看到驾驶座的沙堆表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孩童面孔的轮廓,转瞬即逝。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赵工的声音带着哭腔,"救援队会直接来这里..." 林薇迅速思考着:"赵工,联系救援队,更改汇合地点。 告诉他们...就说我们发现车子被沙暴吹移了位置,正在往东走。" 赵工手忙脚乱地掏出卫星电话,却发现信号突然变得极差,只有断断续续的忙音。"信号被干扰了!" 老骆驼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点赤红粉末,撒在车子周围,形成一个不完整的圆圈。 "挡不了多久。"他喘息着说,"我们得走,现在就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就在这时,车子突然发出一声金属扭曲的呻吟!整个车身剧烈震动了一下,更多的沙子从车窗缝隙中喷涌而出,如同黑色的呕吐物。 车窗玻璃上,那些细小的抓痕开始蔓延、变深,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手指在拼命从内部刮擦。 "它在长大..."老骆驼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沙子里的那部分...在吸收我们的恐惧长大..." 林薇当机立断:"放弃这里。向东走,边走边尝试联系救援。" 四人迅速离开那辆被附身的车,加快脚步向东走去。 身后,隐约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和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某种恶毒的送别。 走了约莫半小时,赵工终于恢复了卫星信号,成功联系上救援队,更改了汇合坐标。挂断电话后,他长舒一口气:"他们说一小时内到。" "坚持住。"林薇鼓励道,但她的嘴唇也已经干裂出血,脚步开始蹒跚。 老骆驼的情况最糟。失血加上脱水,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开始涣散。 "别停..."他喃喃道,"太阳下山前...必须走出去..." 陈默的摄像机终于没电了。他收起设备,突然注意到远处的沙丘上,有几个小小的凸起,像是被风吹成的沙堆,但形状怪异得令人不安——太对称了,太像蹲伏的人形了。 他眨眨眼,那些凸起似乎移动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你们看到那边..."他刚要开口,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击中了他。 世界天旋地转,他踉跄了一下,跪倒在沙地上。 "陈默!"林薇赶紧扶住他。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陈默甩甩头,视线重新聚焦的瞬间,他惊恐地发现,四周的沙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脚印! 那些脚印围着他们四个人,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圈,就像在沙巢里看到的一样! "脚印..."陈默虚弱地指着地面。 其他人低头看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些脚印很小,像是孩童的,但只有三趾,而且排列方式诡异,不像人类行走的轨迹,更像是...某种多足生物精心布置的包围圈。 "它们没死..."老骆驼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只是换了个样子..." 林薇突然从包里掏出最后的那瓶水,拧开盖子,将珍贵的水倒在那些脚印上。 水接触沙子的瞬间,竟然发出"嗤嗤"的声响,升起一缕几乎不可见的淡金色蒸汽!脚印周围的沙子像活物一样蠕动了几下,然后迅速恢复平静。 "碱性反应?"林薇困惑地看着这现象。 "沙童怕水..."老骆驼喘息着说,"尤其是...活水..." 赵工突然指着天空:"直升机!" 远处天际,一个小黑点正迅速接近,很快就能辨认出是一架救援直升机。四人如释重负地挥手呼喊,尽管知道机上的人根本听不见。 直升机很快发现了他们,盘旋着降低高度。强劲的气流卷起漫天沙尘,逼得四人眯起眼睛。就在这沙尘飞扬的混乱中,陈默似乎看到,那些地上的脚印正以惊人的速度被新沙覆盖,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紧急掩盖痕迹。 直升机放下绳梯,一名救援队员顺着滑下来。他戴着护目镜和面罩,声音在引擎的轰鸣中几乎听不清:"你们是敦煌研究院的科考队?四个人?" "是的!"林薇大声回答,"我们有一个队员...遇难了..." 救援队员点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理解:"先送伤员!"他看向脸色惨白的老骆驼,"这位先上!" 在救援队员的帮助下,老骆驼被固定在担架上,第一个被拉上直升机。接着是赵工和林薇。陈默最后一个爬上绳梯,当他的脚离开沙地的那一刻,一种难以形容的解脱感涌遍全身。 直升机迅速爬升,沙漠在脚下渐渐变小。 陈默透过舷窗向下望去,只见无垠的沙海中,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沙子似乎还在微微蠕动,形成一个模糊的、巨大的孩童面孔轮廓,仰头"注视"着起飞的直升机,转瞬即逝。 陈默眨眨眼,那轮廓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光影的把戏。 "你们在鬼唱沙遇到了什么?"救援队员递给他一瓶水,好奇地问,"那边的沙暴昨天就停了,怎么拖到现在才求救?" 陈默接过水,和林薇交换了一个眼神。"仪器故障...迷路了..."他含糊地回答,水滋润干裂喉咙的感觉美妙得让他几乎落泪。 救援队员了然地点头:"那地方邪门得很。本地人从来不去。"他压低声音,"听说下面埋着一个古国,全城的人一夜之间被沙子吞了,怨气重得很..." 老骆驼躺在担架上,突然睁开眼睛,声音虚弱但清晰:"不是怨气...是饥饿...沙子永远饥饿..." 直升机向着敦煌方向飞去,脚下的沙海渐渐远去。 陈默靠在座椅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摄像机,里面记录着他们经历的一切疯狂。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希望那些只是幻觉,是脱水和高热导致的集体癔症。 但当他看向舷窗外,阳光照在他的手臂上时,他清楚地看到,皮肤毛孔中嵌着几粒几乎不可见的、泛着诡异金光的沙粒,正随着他的脉搏微微颤动,如同沉睡中的...某种东西。 喜欢张老三讲故事请大家收藏:()张老三讲故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6章 沙童7 敦煌市立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刺得陈默鼻腔发痒。他坐在急诊室隔间的病床上,看着护士小心地为他手臂上的伤口消毒。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与沙漠里那诡异的昏黄光芒截然不同,却依然让他感到不安。 "伤口里有沙子?"护士用镊子夹出一粒泛着奇异金色的沙粒,放在托盘上,"你们到底去哪儿了?" "地质考察。"陈默下意识地回答,眼睛盯着那粒沙。它在不锈钢托盘里微微颤动了一下,就像沙漠热浪中的海市蜃楼,转瞬即逝。护士似乎没注意到,随手将托盘放到一旁。 病房门被推开,林薇走了进来。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头发还湿着,显然刚洗过澡。但她的眼睛下方依然挂着浓重的阴影,像是沙漠的恐怖已经渗入了皮肤之下。 "赵工在隔壁做检查。"她说着坐到陈默旁边的椅子上,"老骆驼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观察。" 陈默点点头,压低声音:"你看到了吗?那些沙子...它们..." "有自主运动迹象。"林薇接过他的话,同样小声,"我偷偷保留了一些样本。"她拍了拍病号服的口袋,里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护士给陈默包扎完伤口,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门一关上,林薇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十几粒看起来普通的沙子,但其中几粒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金光。 "我观察过了,"林薇将瓶子举到窗前,"它们对声波有反应。频率在0.8到5赫兹之间时,运动最活跃。" 陈默盯着那些沙粒,胃部一阵紧缩。它们看起来如此无害,就像任何一片海滩上都能找到的普通沙子。但当他凑近看时,分明有一粒沙缓缓滚动了一下,仿佛在"看"他。 "老骆驼说的对,"他声音发紧,"它们没死。" 林薇拧紧瓶盖,将小瓶收回口袋:"我们需要更专业的设备分析。回北京后,实验室有全套隔离装置。" "你觉得...它们会...繁殖吗?"陈默忍不住问。 林薇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阳光,遮住了她的眼神:"根据初步观察,这些沙粒更像是一种载体...或者说,媒介。真正的异常可能发生在纳米级,甚至是量子层面。" 病房门再次打开,这次是赵工。他看起来比林薇还要憔悴,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医生说我严重脱水,"他声音嘶哑,"还有轻微电解质紊乱。建议住院观察24小时。"他看了看林薇和陈默,"你们呢?" "一样。"林薇简短地回答,"但我们不能久留。那些样本..." 赵工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我刚才路过老骆驼的病房...他在说胡话。说什么''沙子会找上门''、''它们记得味道''..." 一阵沉默。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好奇地歪头看着室内,又迅速飞走了。 "我们得销毁那些样本。"陈默突然说。 林薇皱眉:"这是前所未有的发现!可能是全新的物质形态,甚至是外星微生物!" "也可能是某种我们完全不了解的古老存在。"陈默坚持道,"想想张强...想想我们经历的一切。" 赵工不安地搓着手:"我...我觉得陈默说得对。那些东西太危险了。谁知道它们会不会...传染?" 林薇看着两人,最终妥协地叹了口气:"至少让我先做一些基础测试。如果发现任何危险迹象,立刻销毁。" 她的话音刚落,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杂乱的脚步声、推车的轮子声、医护人员急促的交谈声由远及近。 "快!403病房!老人突然抽搐!" 三人同时僵住——那是老骆驼的病房号! 陈默第一个跳下床冲出门外,林薇和赵工紧随其后。走廊尽头,403病房外围满了医护人员。透过人群缝隙,陈默看到老骆驼在床上剧烈痉挛,几个医生正努力按住他。老人的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喉咙里可怕的"咯咯"声。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眼白部分正逐渐被一种诡异的金色侵蚀,像是沙粒在眼球表面扩散! "是沙子!"陈默失声喊道,"他眼睛里进了沙子!" 一个护士拦住他们:"请退后!医生在抢救!" 林薇抓住护士的手臂:"他接触过有毒物质!可能是重金属中毒!" 护士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迅速将这一信息传达给抢救团队。更多的医护人员推着设备赶来,将三人彻底挤到一边。 "不是中毒..."赵工颤抖着说,"是那些沙子...它们在他体内..." 陈默突然想起老骆驼将血淋淋的手按在黑水晶核心上的场景。那些金色的光沙曾经爬上他的手臂... "血液传播。"林薇低声说出他的想法,"那些东西通过他的伤口进入了循环系统。" 抢救持续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最终,医生们宣布老骆驼暂时稳定,但需要转入ICU观察。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走向三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是老人的家属?" "我们是同事。"林薇回答,"他情况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非常奇怪。初步检查显示血液中有不明微粒,造成多器官微栓塞。更奇怪的是..."他压低声音,"我们在他的视网膜和脑脊液中也发现了类似的微粒。像是...某种金属硅酸盐,但结构异常。" "能治好吗?"陈默问。 "已经请了兰州大学的毒理学专家会诊。"医生没有正面回答,"你们几位最好也做全面检查。如果真是同一种毒素..." 三人回到陈默的病房,关上门,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摸到。 "沙子在他身体里生长。"赵工瘫坐在椅子上,"就像...就像在沙巢里看到的那样..." 林薇掏出那个小玻璃瓶,里面的沙粒似乎比之前更活跃了,在瓶底缓慢滚动着,形成某种规律的图案。"我们必须销毁这些样本。现在。" "怎么销毁?"陈默问,"普通方法可能没用。" "高温。"林薇果断地说,"医院实验室应该有高温灭菌器。至少1200度,足够熔化大多数硅酸盐。" 赵工突然站起来:"等等...如果老骆驼体内已经有这些沙子...它们会不会...传染?" 一阵可怕的沉默。陈默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的伤口刚刚包扎好。他突然觉得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蠕动... "隔离措施。"林薇迅速做出决定,"我们三个从现在起不要接触其他人。赵工,你去联系敦煌防疫站,就说我们可能接触了未知病原体,要求隔离。陈默,你去找医院实验室,借高温设备。我去ICU守着老骆驼,防止...意外发生。" "什么意外?"赵工紧张地问。 林薇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如果那些沙子决定...集体活动的话。" 三人分头行动。陈默沿着指示牌找到医院实验室,谎称需要为地质样本消毒,成功借用了高温灭菌炉。当他回到病房时,赵工已经联系了防疫部门,正在等待回复。林薇还没回来。 "ICU那边怎么样?"陈默问。 赵工摇摇头:"不知道。护士不让我靠近,说老骆驼情况不稳定。" 陈默拿出林薇留下的沙粒样本,小心地将玻璃瓶放入灭菌炉。按下启动键后,炉内温度迅速升高,很快变成刺眼的橙红色。透过观察窗,他们看到那些沙粒在高温下开始剧烈跳动,就像被煎炸的活物!更可怕的是,瓶子内壁迅速凝结了一层金色的雾气,形成无数细小的、类似指纹的纹路... "老天..."赵工的声音发抖,"它们在反抗..." 温度继续升高,最终达到了1200度。玻璃瓶开始软化变形,而那些沙粒终于停止了跳动,逐渐融化成几滴金色的液体,最终汽化成一股金烟,从灭菌炉的排气口排出。 "应该...解决了吧?"赵工不确定地问。 陈默刚要回答,病房门猛地被推开,林薇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老骆驼不见了!" "什么?"两人同时惊呼。 "十分钟前,监控显示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林薇深吸一口气,"然后他像沙子一样...散开了。字面意义上的散开。护士进去时,床上只剩下一堆沙子。" 一阵寒意顺着陈默的脊背爬上来。他看向刚刚运行完的灭菌炉,排气口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几不可见的金色雾气...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他声音嘶哑,"现在就走。" "防疫站的人马上就到!"赵工惊慌地说,"他们会把我们隔离的!" "正因如此。"林薇突然明白了陈默的意思,"如果老骆驼体内的沙子能够...重组,那么我们体内的也可能..." 三人对视一眼,迅速达成共识。陈默拔掉手臂上的输液针头,赵工抓起病历本假装医务人员,林薇走在最前面探路。他们避开主要走廊,从急诊侧门溜出了医院。 敦煌的街道上阳光明媚,游客如织,与沙漠中的恐怖恍如两个世界。三人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问。 "机场。"林薇毫不犹豫地说。 车上,三人沉默不语,各自沉浸在可怕的思绪中。陈默看着窗外飞逝的城市景象,突然注意到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睛似乎闪过一抹不自然的金色...但当他定睛再看时,司机正普通地注视着前方道路。 "你们从鬼唱沙回来的?"司机突然开口。 三人瞬间绷紧了身体。"你怎么知道?"林薇警惕地问。 司机笑了笑,露出一口过于整齐的牙齿:"猜的。这个季节,去那儿的只有科考队。"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那地方邪门得很,是吧?" 陈默注意到司机的手腕上戴着一串奇怪的饰品——像是用某种黑色石头和金属珠子串成的,与老骆驼的兽骨珠子有诡异的相似之处。 "你知道鬼唱沙?"林薇试探性地问。 司机又笑了笑,这次嘴角咧得有些太开:"人人都知道。沙漠会吃人嘛。"他打了个方向,车子拐向机场高速,"不过你们运气好,逃出来了。" 赵工紧张地插话:"你...你是本地人?" "祖祖辈辈。"司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所以我知道...有些东西,逃不掉的。沙子记得味道。" 车内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陈默看到林薇的手悄悄伸进了口袋,握住了那个本应已经空了的样本瓶... "到了。"司机突然说,车子停在机场出发层前,"祝你们旅途愉快。" 三人几乎是逃也似地下车。当出租车驶离时,陈默分明看到,后车窗处,司机的手伸出来挥了挥——那只手在阳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金色,像是覆盖着一层细沙... "他..."赵工的声音发抖,"他是..." "别想了。"林薇厉声打断,"我们去买最近一班去北京的机票。越快越好。" 三人匆匆走进机场大厅。陈默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辆出租车已经消失在车流中,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留在了他们身上...某种细微的、金色的、如同沙粒般的东西,正随着他们的脚步,悄悄潜入这座繁忙的机场,这座人口密集的城市... 喜欢张老三讲故事请大家收藏:()张老三讲故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7章 沙童8 北京首都机场T3航站楼的灯光刺得陈默眼睛发痛。他跟在林薇和赵工身后穿过拥挤的到达大厅,耳边充斥着航班广播和旅客交谈的嘈杂声。这本该让人感到安心的日常喧嚣,此刻却让他神经紧绷——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可能隐藏着危险,每一粒飘浮在空气中的微尘都可能是致命的。 "直接去实验室。"林薇压低声音说,脚步不停,"我已经联系了助手准备隔离舱。" 赵工紧张地推了推眼镜:"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医院?做全面检查?万一...万一我们体内已经有..." "实验室的设备更齐全。"林薇打断他,"而且更私密。你想让老骆驼的事重演吗?" 提到老骆驼,三人同时沉默。陈默的脑海里浮现出医院监控画面中那个"散开"的身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上的伤口,纱布下的皮肤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 "出租车来了。"林薇挥手拦下一辆绿色出租车。 车子驶入北京夜晚的车流中。陈默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闪过的城市灯光。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看到灯光中混杂着几粒不自然的金色光点,但眨眨眼又消失了。 "那个司机..."赵工突然开口,"你们注意到了吗?他的眼睛..." "别想那个。"林薇严厉地说,"集中精神。到实验室后,我们需要立即进行以下步骤:第一,全身扫描,寻找体内可能的异物;第二,血液样本分析;第三..." 她的声音突然停住了。陈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车窗外——路边的人行道上,一个矮小的身影正以诡异的姿势蹲着,看起来像个孩子,但四肢比例明显不对,头部异常地大。当车子驶过时,那东西猛地转过头,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反光的金色... "停车!"陈默脱口而出。 司机吓了一跳,下意识踩了刹车:"怎么了?" 陈默再看向窗外,人行道上空空如也,只有几个普通行人匆匆走过。"没...没什么。看错了。" 司机嘟囔着重新发动车子。林薇和赵工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接下来的路程,三人都死死盯着窗外,生怕再看到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中科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的大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峻。林薇刷卡带他们进入侧门,避开了值班室的视线。电梯下降到地下三层,走廊尽头是一扇标有"高危样本实验室"的金属门。 林薇的助手——一个戴着厚眼镜的年轻女孩——已经在里面等候。看到三人狼狈的样子,她惊讶地瞪大眼睛:"林老师!你们...没事吧?" "准备三个隔离舱。"林薇直接下令,"最高防护级别。然后你立刻离开,明天不用来了,等我通知。" 助手还想问什么,但看到林薇的表情,立刻明智地闭上了嘴。她迅速操作控制面板,三个圆柱形的透明隔离舱从实验室侧面滑出,舱门嘶嘶打开。 "进去。"林薇对陈默和赵工说,"全身扫描会自动开始。" 三人各自进入隔离舱。舱门关闭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气流从脚底升起,同时数道蓝色激光线从各个角度扫过他们的身体。陈默看到舱壁屏幕上迅速滚动着各种数据,最终定格在一组三维人体图像上——他的骨骼、肌肉、血管清晰可见,而在右臂伤口周围,赫然散布着几十个微小的金色光点! "果然..."林薇的声音通过舱内扬声器传来,带着一丝颤抖,"你们体内都有。我也有。" 赵工的声音带着哭腔:"它们在动!那些光点在动!" 确实,屏幕上的金色光点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移动,主要沿着血管,但有几个已经接近淋巴节点... "纳米级异物。"林薇快速操作着控制台,"成分分析显示...硅酸盐基质包裹着某种未知金属核心。结构类似我们在沙巢采集的样本。" "能清除吗?"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薇没有立即回答。她调出更多数据,眉头越皱越紧:"常规方法不行。它们太小了,而且...似乎能主动躲避扫描和捕捉。" "就像有意识一样..."赵工喃喃道。 "不是意识。"林薇纠正道,"更像是程序化的自保机制。蚂蚁级别的简单智能。"她突然转向助手,"小周,你走吧。记住,今晚没见过我们。" 助手小周犹豫了一下:"林老师,这到底是什么?需要上报吗?" "出去!"林薇突然提高音量,吓得小周一哆嗦,"立刻!这是命令!" 小周慌忙离开实验室,门锁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林薇这才转向隔离舱:"现在我们可以说实话了。情况比显示的更糟。" 她调出另一组数据。屏幕上,放大的人体图像显示,那些金色颗粒并非随机分布——它们正在体内形成某种图案,类似于...某种电路?或者神经网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它们在重组我们。"林薇的声音异常平静,"改变我们的生理结构。老骆驼不是''散开''了...他是被转化了。" 陈默的胃部一阵绞痛。他想起了出租车司机那异常的金色皮肤和诡异笑容..."所以那个司机...真的是..." "沙童的新形态。"林薇点头,"或者说,被沙童转化的人类载体。它们在学习...进化..." 赵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团金色的雾气从他口中喷出,在隔离舱内盘旋了几秒,又诡异地被他吸了回去!"我觉得不太舒服..."他虚弱地说,"喉咙里...有东西在爬..." 林薇迅速操作控制台:"赵工体内的异物浓度最高。老骆驼是第一个,赵工可能是下一个。" "那我们怎么办?"陈默看着自己手臂上越来越多的金色光点,感到一阵眩晕,"就这样等死?" 林薇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不。我们反击。"她快步走向实验室角落的一个大型设备,"还记得沙童怕什么吗?赤铁、鲜血和...声音。" 那是一台声学共振发生器,通常用于岩石样本分析。林薇快速调整参数:"特定频率的声波可以干扰它们的结构。在沙巢里,震源弹就有效。" "但我们体内也有那些东西!"赵工惊恐地说,"声波会连我们一起伤害!" "计算好的频率和强度可以产生选择性破坏。"林薇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就像超声波碎石术,只打结石,不伤组织。"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如果这些沙子真的''记得''我们...它们会不会已经适应了那种频率?毕竟在沙巢里,它们只是暂时被震散..." 林薇的手停在键盘上:"你说得对。我们需要新的频率。一个它们没接触过的..."她突然转向实验室另一侧,"小周的毕业论文!她研究过南极冰芯中的特殊共振频率!" 她冲向一个文件柜,疯狂翻找起来。与此同时,赵工的咳嗽越来越剧烈,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更多金色雾气,隔离舱内已经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金雾。 "林博士...快点..."赵工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像是喉咙里塞满了沙子,"我觉得...我在变化..." 陈默看向自己的手臂,伤口处的纱布已经被染成了淡金色。一种奇怪的麻木感正从那里向全身蔓延,但并不难受...相反,有种诡异的舒适感,像是浸泡在温暖的沙浴中... "找到了!"林薇举起一个U盘,冲向控制台。她插入U盘,迅速导入数据,调整共振发生器参数。"这个频率从未在自然界出现过。冰芯中封存的远古气泡振动模式,理论上可以破坏任何已知的晶体结构..." 赵工的隔离舱突然发出警报!舱内金雾浓度已经达到危险水平,而赵工本人...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小的金色颗粒,像是汗毛变成了金砂... "来不及了!现在!"陈默大喊。 林薇按下启动键。共振发生器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随即整个实验室充满了某种几乎听不见、但却让人牙齿发酸、骨头震颤的超低频波动。 效果立竿见影。 赵工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无数金色颗粒从他口鼻耳中涌出,在空气中形成一团旋转的金雾!与此同时,陈默也感到体内一阵剧痛,仿佛每个细胞都在被撕裂!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毛孔中渗出细小的金点,像流血一样滴落在隔离舱底部... 林薇的情况稍好,但也有少量金雾从她口中溢出。她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频率图,不断微调参数:"坚持住...就快好了..." 共振持续了整整三分钟。当林薇终于关闭设备时,实验室里一片狼藉。三个隔离舱内都积了一层金色细沙,而赵工...赵工瘫软在舱内,面色惨白但不再泛金,身上的金砂全部脱落。 "成功了吗?"陈默虚弱地问。他体内的剧痛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疲惫。 林薇检查着扫描结果:"大部分异物已经排出。残留的少数也失去了活性。"她看向赵工,"他体内的浓度降到了安全阈值以下。" 赵工虚弱地抬起头:"我...我还活着?" "暂时是。"林薇严肃地说,"但这只是第一轮。那些东西学习速度惊人,很快就会适应新频率。我们需要更多不同的攻击方式。" 她打开隔离舱,三人踉跄着走出来,身上还沾着少量金砂。林薇小心地收集了这些排出的物质,放入特制的电磁屏蔽容器。 "现在怎么办?"陈默问,看着自己手臂上已经变成淡金色的伤口,"我们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里。" 林薇沉思片刻:"我们需要了解敌人。这些沙子...沙童...无论它们是什么,显然有着远超人类认知的生存策略。它们能转化人类,模仿人类..." "那个出租车司机..."赵工颤抖着说,"他看起来完全正常...除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除了那些细节。"陈默接话,"太完美的笑容,金色的皮肤...它们在学习,但还不够完美。" 林薇突然走向实验室电脑:"我有一个想法。如果这些沙童真的在模仿人类,那么新转化的个体应该会表现出某些共性...某些不完美的模仿痕迹。" 她快速调出一个数据库:"这是全国医院近期的异常病例报告。看看有没有类似老骆驼的症状..." 搜索结果令人毛骨悚然。过去一周内,敦煌及周边地区报告了十七例"不明原因金属中毒"病例,症状均为皮肤金属化、眼球变色和最终的组织解离。更可怕的是,这些病例的接触者中,有五人失踪,而监控录像显示,他们在失踪前都曾表现出"异常的金色皮肤光泽"。 "它们在扩散。"赵工的声音发抖,"通过人体接触..." 林薇放大一张监控截图:"看这个。敦煌机场的安检摄像头。三天前。" 画面中,一个戴着帽子的男子正在通过安检。当他把手放在扫描仪上时,袖口露出的手腕明显泛着不自然的金色。而更令人不安的是,安检员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异常... "它们已经到北京了。"陈默感到一阵寒意,"可能比我们更早到达..." 林薇迅速调出北京地区的医疗报告。果然,朝阳医院和协和医院昨天各收治了一例"金属粉尘吸入导致的多器官衰竭"病例。病人描述为"敦煌返京游客"... "太快了..."林薇喃喃道,"按照这个传播速度..." 实验室的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空间内格外惊心。三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去接。 最终林薇按下免提键:"高危样本实验室,林薇。" "林老师!"是小周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在家看新闻...全城多个医院突然出现怪病!症状和你们一样!政府已经启动紧急响应!他们说...他们说可能是新型传染病!" 林薇的脸色变得煞白:"小周,听着,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门。封好门窗,不要接触任何人,包括医护人员。明白吗?" "但...但是电视上说..." "别相信电视!"林薇厉声说,"等我的消息。还有...如果看到任何皮肤泛金的人...立刻逃跑。" 挂断电话,实验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陈默走到电脑前,调出实时新闻。屏幕上,紧急插播的新闻画面显示北京多个医院门口排起长队,人们戴着口罩,神色惊恐。标题醒目:"不明疫情爆发,疑似空气传播,政府呼吁市民保持冷静..." "不是空气传播。"林薇低声说,"是人传人。那些被转化的人...他们在有意传播沙子..." 赵工突然指着屏幕一角:"看那个!" 新闻画面的边缘,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引导病人。当镜头扫过时,那人抬起头,嘴角咧开一个过于夸张的笑容,而他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不自然的金光... "已经渗透到医院了。"陈默感到一阵绝望,"我们阻止不了了..." 林薇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还有一个办法。核级的电磁脉冲。足够强的EMP可以破坏任何精密的纳米结构。" "那会毁掉半个北京城的电子设备!"赵工惊呼。 "比起全城人变成沙子,哪个更糟?"林薇反问。她已经开始在电脑上调出城市电网图,"我们需要找到一个中心点,一次脉冲覆盖最大范围..." 陈默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疫情报告,数字以惊人的速度增长。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每一例新增数字背后,都有一个皮肤泛金、眼睛闪光的身影,正对着镜头露出不属于人类的笑容... 而在实验室角落,那个装有金色沙粒的屏蔽容器,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喜欢张老三讲故事请大家收藏:()张老三讲故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8章 沙童9 刺耳的EMP警报声还在实验室里回荡,如同垂死巨兽的哀鸣。屏幕上,代表沙童活跃度的红色光点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像是被浇了油的篝火,瞬间膨胀、炸裂!整个北京的三维地图上,无数新的红点以惊人的速度亮起,尤其是在地铁线路、地下商场和医院附近——所有电磁脉冲覆盖的区域。 “不...不可能...”赵工瘫坐在椅子上,眼镜滑落到鼻尖,“EMP应该摧毁所有电子元件...” 林薇死死盯着屏幕上疯狂蔓延的红点,脸色惨白如纸:“不是摧毁...是激活。EMP的电磁能量...成了它们的养料!”她猛地调出EMP冲击瞬间的频谱分析,只见一条代表强大电磁能量的粗壮蓝线扫过,紧随其后,那些代表沙童活动的红点能量读数瞬间飙升数倍! “它们在吸收电磁能!”陈默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就像在沙巢里吸收声波一样!”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发出不稳定的“滋滋”声。控制台上的仪器屏幕一个接一个地扭曲、花屏,最终变成一片刺眼的雪花。备用电源启动的嗡鸣声只持续了几秒,也归于沉寂。整个实验室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紧急逃生指示牌散发着幽绿的光。 “电力被切断了!”赵工的声音在黑暗中发抖。 “不是切断,”林薇的声音异常冷静,她摸出手机打开手电,惨白的光束照亮了控制台,“是它们...在抽取能量。”光束扫过一台仪器的散热口,陈默分明看到,散热格栅的缝隙里,有细小的、泛着金光的沙粒在蠕动、汇聚,像贪婪的蚂蚁在舔舐糖浆。 “它们无处不在...”陈默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墙壁里...通风管道里...它们进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实验室厚重的金属门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刮擦声!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疯狂地抓挠着钢板,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堵门!”林薇当机立断,和陈默、赵工一起奋力将沉重的实验台推向门口。桌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门外的刮擦声变得更加疯狂、暴怒! “这样撑不了多久!”赵工看着在剧烈震动下簌簌落灰的天花板,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 林薇用手电光扫视着黑暗的实验室:“还有一条路。紧急通风管道,通向隔壁楼的地下停车场。跟我来!” 她带着两人摸向实验室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掀开一块伪装的地板盖板,露出一个仅容一人爬行的方形管道入口。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陈旧的灰尘和金属气味。 “赵工,你第一个!陈默跟上!我断后!”林薇命令道。 赵工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钻了进去。陈默紧随其后,冰冷的金属管道壁硌着他的肩膀。爬行了十几米,身后突然传来林薇一声压抑的痛呼! “林薇!”陈默猛地回头,手电光下,只见林薇的小腿上,不知何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金色沙粒!它们正疯狂地试图钻进她的裤腿!林薇正用一把扳手用力刮掉那些沙子,但更多的沙子正从通风口盖板边缘涌入! “别管我!快走!”林薇咬着牙,将最后一把赤红色的粉末(似乎是某种实验室试剂)撒向涌来的沙潮,暂时逼退了它们。她迅速钻入管道,拉上盖板,用扳手卡死。盖板下立刻传来疯狂的撞击声和沙沙声。 三人不敢停留,在狭窄黑暗的管道中拼命爬行。爬了不知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是停车场的灯光。 赵工率先爬出管道,陈默和林薇紧随其后。三人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剧烈喘息。林薇的小腿上,被沙子钻过的地方留下了一片细密的血点,周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淡金色。 “你怎么样?”陈默关切地问。 林薇摇摇头,撕下衣服布条紧紧扎住伤口上方:“暂时没事。沙子...好像被那粉末压制了。但我们必须离开市区,越快越好!” 停车场里一片死寂,空荡荡的,只有几辆落满灰尘的旧车停着。他们找到一辆看起来还能用的老式吉普车,林薇用一根电线打着了火。引擎的轰鸣在寂静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车子冲出停车场,驶入北京午夜的街道。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瞬间窒息。 街道并非空无一人。相反,人行道上站着许多人影。他们静静地伫立着,如同雕塑。当吉普车的灯光扫过时,那些人影缓缓地、僵硬地转过头来——他们的眼睛在车灯下闪烁着诡异的金光,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沙质的灰金色。没有人说话,没有表情,只有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和无数双闪烁着非人光泽的眼睛,默默“注视”着疾驰而过的车辆。 “老天...”赵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们...都被转化了?” “不完全。”林薇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大部分可能只是携带者,或者...被控制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车子转过一个街角,前方突然出现路障!几辆警车横在路中央,警灯无声地旋转着。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影站在路障后,其中一个举起扩音器。当吉普车靠近时,扩音器里传出的不是警告,而是一段扭曲变调、断断续续的童谣:“...月...亮...光...光...照...沙...塘...” “冲过去!”林薇猛踩油门,吉普车咆哮着撞开路障的薄弱处,车身剧烈颠簸!后视镜里,那些“警察”并没有追赶,只是站在原地,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僵硬、非人的笑容,金黄色的眼睛在警灯下闪闪发光。 “它们...它们想干什么?”陈默看着后视镜里那些逐渐远去的身影,感到一阵寒意。 “封锁城市。”林薇的声音冰冷,“阻止信息外流,阻止我们离开。它们需要时间...完成转化。” 手机信号早已消失,车载广播里只有一片滋滋的电流声,偶尔夹杂着几声变调的童谣或意义不明的嘶吼。整个城市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噩梦。只有路灯还在亮着,投下惨白的光,照着街道上那些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的、静静伫立的金色身影。 “去郊外!”林薇猛打方向盘,车子拐上通往西山的高速公路。高速入口处,同样设置了路障,但似乎还没被“它们”完全控制。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士兵(看起来还是正常人)正紧张地检查着零星试图出城的车辆。 看到疾驰而来的吉普,士兵们立刻举起枪:“停车!接受检查!” 林薇一个急刹停下,迅速摇下车窗:“我们是中科院的研究员!我们掌握疫情的关键信息!必须立刻出城!” 领头的士兵警惕地用手电照着车内三人的脸:“证件!还有,你们有没有接触过感染者?有没有异常症状?” 林薇快速掏出工作证:“我们刚从隔离区逃出来!我们没有被完全转化!听着,这种‘病’不是病毒,是纳米级的硅基生命!它们吸收电磁能!EMP会让它们更强!必须切断全城电力!用强...” 她的话突然停住了。手电光下,她看到领头士兵露在防护服外的脖颈皮肤上,一片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淡金色正悄然蔓延...而他旁边一个士兵的眼睛,在强光下闪过了一抹熟悉的金光! “小心!”林薇失声尖叫。 已经晚了。那个眼睛泛金的士兵突然调转枪口,对着旁边的同伴扣动了扳机!近距离的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心!同时,高速入口的照明灯“啪”地一声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其他士兵惊恐的喊叫、扭打声和...咀嚼沙砾般的诡异声响! “走!”林薇猛踩油门,吉普车咆哮着撞断栏杆,冲上了漆黑的高速公路。 身后,高速入口陷入一片混乱和黑暗,只有几声短促的枪响和戛然而止的惨叫,最终归于一片死寂。后视镜里,只剩下几盏倒伏路障上闪烁的微弱红光,如同魔鬼的眼睛。 吉普车在漆黑的高速公路上狂奔,只有车灯劈开前方浓墨般的黑暗。道路两旁的山林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巨人。 “电力系统也被渗透了...”赵工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绝望,“它们真的无处不在...” “还有希望。”林薇的声音异常坚定,她打开手机(仅存的离线功能),调出一张地图,“去这里。密云水库附近有一个废弃的冷战时期防空洞,代号‘回声’。完全地下结构,独立发电系统,最重要的是——它内部墙壁衬有厚铅板和特殊隔音材料,理论上能隔绝电磁信号和声波。那里可能是我们最后的堡垒。” “去那里干什么?”陈默问,“等死吗?” “不。”林薇的眼神在仪表盘微光下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去研究。去找到彻底消灭它们的方法。如果声音和电磁是它们的武器和食物,那我们就找到它们无法消化、无法承受的‘声音’!在沙巢里,老骆驼的血和咒语能伤害核心,震源弹能震散它们,证明它们并非无敌!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强的、它们从未接触过的‘新声音’!” 车子在黑暗中飞驰。突然,车载广播的滋滋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男声,用标准的普通话播报: “...市民朋友们,请不要惊慌。政府已完全控制局面。所谓‘疫情’系境外敌对势力散布的谣言及投放的纳米级干扰装置所致。请留在室内,保持镇定,政府救援力量正在有序开展工作...重复,请留在室内,保持镇定,等待救援...” 这声音在死寂的夜里,在刚刚经历过血腥逃亡的三人耳中,显得比任何童谣都更加诡异和恐怖! “它们...”赵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它们在用广播...安抚猎物...” 陈默突然想起老骆驼的话:“沙童能让你看见想看见的,听见想听见的...最毒的是,它们能钻进人脑子里,让你分不清真假...” 这广播,就是钻进全城市民脑子里的“真言”。告诉他们安全,告诉他们等待。而等待他们的,是窗外那些皮肤泛金、眼睛闪光的“邻居”无声的敲门声... 吉普车在黑暗中驶向未知的“回声”。而身后的北京城,彻底陷入了由沙粒和谎言构筑的巨大陷阱。每一盏熄灭的灯下,每一个被广播安抚的房间里,金色的沙粒正从缝隙中悄然涌入,无声无息地寻找着下一个温暖的、充满恐惧的宿主。城市的脉搏并未停止,只是逐渐变成了另一种节奏——一种由无数细微沙沙声组成的、冰冷而饥饿的回响。 喜欢张老三讲故事请大家收藏:()张老三讲故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9章 沙童10 “回声”防空洞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那个被金色沙尘笼罩的、如同末日黄昏般的世界。门轴发出的沉重呻吟在空旷的混凝土甬道里回荡,最终被无边的死寂吞没。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机油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干涸河床般的陈旧气味。几盏依靠独立柴油发电机勉强维持的应急灯,在头顶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将三人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如同依附在墙上的鬼魅。 “安全了...暂时。”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喘息。小腿上简易包扎的布条渗出暗红的血渍,边缘的皮肤呈现出不祥的淡金色脉络。 “安全?”赵工环顾着巨大而空旷、如同地下墓穴般的防空洞,声音空洞,“这里像个巨大的棺材。我们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等死。”他神经质地搓着手,指缝间似乎总有看不见的沙粒在摩擦。 陈默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他的目光被甬道深处一个巨大的圆柱形金属结构吸引。那东西锈迹斑斑,布满复杂的管道和阀门,顶端连接着巨大的喇叭状装置,像一个沉寂了半个世纪的巨型乐器。“这就是‘大嗓门’?”他问,声音在空旷中激起轻微的回音。 “对。”林薇挣扎着站直,走到控制台前,抹去厚厚的灰尘,露出下面布满旋钮、仪表和古老真空管的面板,“冷战时期的超级次声波武器原型。设计初衷是制造恐慌和生理不适,最高能输出140分贝、频率低于10赫兹的声波,足以震碎玻璃,让人内脏破裂。独立发电机组还能用。”她拍了拍旁边一个布满油污的庞然大物。 “用它对付沙童?”赵工难以置信,“EMP都成了它们的养料!声波?那更是它们的拿手好戏!” “不一样。”林薇的眼神锐利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科学家光芒,“EMP是能量,是‘食物’。但声波,尤其是特定频率、特定模式的声波,可以是‘钥匙’,也可以是‘毒药’!在沙巢里,震源弹让它们暂时混乱,老骆驼的咒语能刺痛核心!关键是要找到它们无法‘消化’的模式!一种全新的、颠覆性的‘声音’!” 她快速启动了一台依靠洞内独立电源运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声波建模程序。“我把沙巢核心爆炸瞬间的残留频谱、老骆驼咒语的录音片段、甚至我们体内排出沙粒的微观振动数据,全部输入了模型。人工智能正在穷举所有可能的、从未在自然界出现过的‘致命声纹’!” 电脑风扇发出沉闷的嘶吼,屏幕上无数条代表不同频率和波形的线条疯狂闪烁、组合、湮灭。进度条缓慢地爬行着。 等待,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漫长。只有柴油发电机低沉的嗡鸣,以及...某种极其细微的、如同沙粒在干燥骨头上滚动的沙沙声,从通风管道的深处传来。 陈默走到厚重的铅制防爆门前,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金属上。外面,万籁俱寂。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绝对的空旷。然而,在这片死寂之下,他仿佛能“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无形的压力,如同整个大地都在屏息,等待着什么。他想起逃离城市时看到的景象——金色的“人群”静静地站在街头巷尾,仰望着同样变成淡金色的天空,如同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朝拜。它们在等什么?等“回声”里的猎物精疲力竭?还是等某种...蜕变完成? “它们在进化。”陈默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在沙巢里,它们只会制造幻觉和陷阱。在医院,它们学会了寄生和模仿。在城市,它们控制了电力和广播...现在外面那么安静,它们在做什么?学习沉默?还是在准备...更大的东西?” 林薇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屏幕的光映着她凝重的侧脸:“你说得对。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赵工!” 赵工茫然地抬起头。 “去检查‘大嗓门’的发射阵列!特别是波导管接口,绝对不能有锈蚀松动!”林薇命令道。 赵工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工具,走向那台巨大的钢铁怪兽。陈默则负责检查洞内的通风过滤系统,确保所有外部通气的阀门都处于物理锁死状态。当他拧紧最后一个手动阀门时,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不是来自阀门,而是来自连接外界的粗大管道内部。沙沙...沙沙...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正沿着冰冷的金属内壁,从遥远的地面,向着这座地下孤岛顽强地攀爬、挖掘。 “它们...在挖进来...”陈默的声音有些发干。 “电脑还需要时间!”林薇盯着进度条,拳头攥紧。 突然,头顶昏黄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亮度骤降!柴油发电机的嗡鸣声也变得时断时续,像垂死的喘息! “怎么回事?”赵工惊恐地喊道。 林薇扑到发电机控制面板前,脸色大变:“燃料消耗异常!不可能!储备量应该足够运行三天!”她迅速检查仪表,只见代表柴油储量的指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下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是它们!”陈默指着发电机粗大的进油管——管壁外侧,不知何时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锈迹”!那“锈迹”如同活物般蠕动着,正贪婪地“吮吸”着管道内流淌的柴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几缕细小的金色沙流,正从地面微小的裂缝中渗出,汇入那层“活锈”! “它们在吃油!把柴油转化成它们需要的能量!”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切断备用油路!启动应急电池!电脑不能停!” 应急电池组的绿灯亮起,维持着电脑和几盏核心照明。但发电机的嗡鸣彻底停止了,洞内温度开始明显下降,巨大的阴影吞噬了大部分空间。电脑屏幕成了唯一的光源,进度条在绝望的三人注视下,艰难地爬到了98%...99%... 就在此时,那细微的沙沙声陡然变大!不再是通风管道,而是来自他们脚下!坚固的混凝土地面,竟然开始出现蛛网般的细微裂纹!金色的沙粒如同细小的泉水,从裂缝中汩汩涌出! “来不及了!”赵工看着脚下迅速汇聚的金色“溪流”,发出崩溃的尖叫。 电脑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生成了!”林薇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疯狂地敲击键盘,将一组极其复杂、如同魔鬼心电图般的声波模型导入“大嗓门”的模拟控制程序。“快!预热发射器!目标设定——全频段覆盖,最大功率!” 陈默和赵工扑向“大嗓门”的控制台,手忙脚乱地扳动沉重的预热开关。巨大的真空管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内部亮起暗红色的光,整个钢铁结构微微震颤起来。脚下涌出的金沙越来越多,已经汇聚成一片,像有生命般向着三人的脚踝蔓延! “加载完毕!发射准备就绪!”林薇的手指悬在巨大的红色发射按钮上方,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等等!”赵工突然指着控制台旁边一个布满灰尘的小屏幕,那是连接洞外监控探头的显示终端。屏幕画面剧烈晃动了几下,竟然亮了起来!显然,沙童“修复”了它,只为让他们看到外面的景象! 画面里,不再是金色的城市黄昏。漆黑的夜空被一种难以形容的景象撕裂——无数细小的金色沙粒悬浮在空气中,构成了一片覆盖整个天穹的、缓慢旋转的、巨大无比的金色漩涡!漩涡中心,正对着“回声”防空洞所在的山体!漩涡中,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点在闪烁、汇聚,如同亿万只眼睛在冰冷的宇宙中睁开,俯视着大地!一种无声的、却沉重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威压,透过冰冷的屏幕,狠狠攥住了三人的灵魂! “那...那是什么...”赵工的声音被极致的恐惧扼杀在喉咙里。 “它们的...‘集合体’...”林薇的声音失去了所有温度,“或者...‘神’...” 沙童不再需要模仿人类。它们完成了最终的进化,在天空之上,显露出了它们真正的、非人的形态——一个由无数沙粒构成的、覆盖苍穹的、冰冷而饥饿的意志! 脚下,金沙已经漫过脚踝,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洞顶的裂缝扩大,更多的金沙瀑布般倾泻而下! “没时间了!林薇!发射!”陈默嘶吼着,拼命想从流动的沙沼中拔出脚。 林薇看着屏幕上那覆盖天穹的金色漩涡,又低头看向脚下吞噬一切的金沙,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她没有按下发射按钮,而是猛地拔出一个数据硬盘,塞进陈默手中,同时指向防空洞深处一条更狭窄的、标有“紧急出口”的黑暗甬道! “陈默!带着这个走!硬盘里有所有的数据!‘致命声纹’模型!沙童的弱点!人类的希望!出口通向山后的河谷!走!” “那你呢?”陈默抓住硬盘,难以置信。 “总得有人按下按钮!”林薇猛地将陈默推向那条黑暗甬道,力量大得惊人,“赵工!帮他开路!” 赵工愣了一下,看着林薇眼中燃烧的火焰,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令人绝望的金色苍穹,猛地一咬牙,抓住陈默的胳膊,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拖着他冲向甬道入口! “林薇!”陈默的喊声被淹没在骤然响起的、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咆哮中! 林薇没有回头。她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平静,按下了那个巨大的红色按钮。 嗡————!!!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声音瞬间爆发!那不是声音,而是纯粹的能量风暴!是空间的哀嚎!是物质的崩解!“大嗓门”巨大的喇叭口喷涌出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冲击波纹!整个防空洞剧烈震颤,混凝土墙壁如同脆弱的饼干般龟裂、剥落!陈默和赵工被巨大的声浪狠狠推入黑暗的甬道,摔倒在地,耳膜瞬间被撕裂,鲜血从耳中流出!世界只剩下那毁灭一切的嗡鸣! 他们挣扎着爬起,连滚带爬地在狭窄黑暗的甬道中狂奔。身后,那毁灭性的声波风暴紧追不舍,所过之处,墙壁崩塌,管道扭曲!更可怕的是,无数金沙如同金色的潮水,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的疯狂,从裂缝中、从身后汹涌追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快!出口!”赵工指着前方一点微弱的天光嘶喊。 两人用尽最后力气冲出狭窄的洞口,扑倒在冰冷的河滩鹅卵石上!刺骨的河水瞬间浸透衣服。 轰隆隆隆——!!! 身后,整座山峰发出痛苦的呻吟!巨大的裂缝从山腰蔓延至山顶!在“大嗓门”自毁式的攻击和沙童的疯狂反扑下,支撑山体的岩层终于崩溃!无数吨的岩石和泥土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将“回声”防空洞的入口彻底掩埋!连同里面那台咆哮的武器,连同那个按下按钮的身影,连同那汹涌的金沙,一同埋葬在数百米深的黑暗之中! 烟尘冲天而起,遮天蔽日。陈默和赵工趴在冰冷的河水中,剧烈咳嗽,耳朵里只有尖锐的耳鸣和血液奔流的声音。 当烟尘稍稍散去,他们抬起头,望向天空。 那覆盖天穹的、由无数金沙构成的巨大漩涡,依然存在!但它不再旋转,不再稳定。巨大的金色漩涡中,出现了一片片不规则的、如同墨迹般的黑暗空洞!空洞边缘的金沙剧烈地沸腾、扭曲、消散!林薇赌上生命释放的“致命声纹”,如同一把无形的、剧毒的利刃,狠狠刺入了那非人意志的核心!虽然没能将其彻底摧毁,却让它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漩涡中心,那些如同亿万只眼睛的金色光点,此刻充满了痛苦和狂怒!它们的光芒疯狂闪烁,最终汇聚成一道无声的、却足以冻结灵魂的“视线”,穿透正在消散的烟尘,死死地“锁定”了河滩上两个渺小的、幸存的蝼蚁! 那视线中,没有仇恨,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纯粹的饥饿。如同沙漠本身对生命永恒的觊觎。 陈默感到皮肤下的细微金砂,在那道“视线”的注视下,开始剧烈地发烫、蠕动。他低头,看到自己手臂上淡金色的伤口处,一粒微小的、晶莹的金砂,正缓缓地、顽强地顶开凝结的血痂,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在劫后余生的晨光下,闪烁着诡异而冰冷的光芒。 身边的赵工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陈默转头,看到赵工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倒影中,他的瞳孔深处,一点细微却无比清晰的金芒,正如同燎原的星火,悄然亮起。 天空的金色漩涡开始缓缓消散,巨大的空洞边缘在自我修复,但那道冰冷的“视线”却如同烙印,深深烙在幸存的两人灵魂深处。 沙童的低语从未停止。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幸存者的血液里,在每一粒闪烁的微光中,在劫后余生却永无宁日的每一寸空气里,无声地回响。大地依旧饥饿。而猎物,终将归于沙尘。 喜欢张老三讲故事请大家收藏:()张老三讲故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0章 出马仙——仙骨缠身1 李岩拖着那条使不上劲的右腿,把最后一个沉甸甸的旧行李箱,几乎是摔进了这间屋子弥漫着陈腐气息的门槛。 汗珠顺着鬓角滑落,砸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洇开一个深色的小点。 他靠着门框,大口喘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陈旧霉味,混杂着木头腐朽和某种更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又似土腥气的怪味,直冲鼻腔,让他本就因长期营养不良而脆弱的胃一阵翻搅。 姑姑李凤娟那尖利刻薄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废物点心!有地方给你住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便宜?便宜就是你的命!再啰嗦就滚回大街上去喝西北风!” 她甩过来的这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此刻正皱巴巴地躺在他裤兜里,像块烙铁烫着皮肤。 便宜,是的,便宜得离谱。 城西近郊,这栋孤零零杵在一条几乎废弃小路尽头的两层老楼,租金低到只够在市中心租个厕所隔间。 这价格本身就是一张巨大的警告牌。可李岩没有选择。父母早亡于一场吞噬一切的离奇大火,只留给他一个模糊而灼热的噩梦片段和刻骨的孤儿身份。 寄居在姑姑家那几年,每一口饭都带着施舍的屈辱和明里暗里的咒骂。 他需要逃离,哪怕是逃进一栋被所有人唾弃的“凶宅”。 屋子内部比外观更加破败阴森。光线被高大的院墙和几棵枝叶虬结的老槐树死死挡住,即使在正午时分,客厅里也昏暗得如同黄昏。 高高的天花板上垂着早已废弃、挂满蛛网的电灯线,墙壁上大片大片的水渍和霉斑勾勒出狰狞诡异的图案,有些地方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灰黑色的砖石,像一块块溃烂的疮疤。 几件蒙着厚厚灰尘的旧家具——一张瘸了腿的八仙桌、两把吱呀作响的太师椅、一个空荡荡的博古架——如同风干的尸体,散落在空旷的厅堂里,散发着被时光遗弃的腐朽气息。 一股寒意,并非来自温度,而是源自某种无形的阴冷,顺着李岩那条残疾的右腿悄然爬升。 这条腿从小就使不上力,走路时只能拖着,像绑了个沉重的沙袋,此刻却格外清晰地感受到一种针刺般的、带着微弱酸麻的寒意。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目光落在客厅尽头那面镶嵌在墙上的巨大落地镜上。 镜面早已失去光泽,蒙着厚厚的灰垢和不明污迹,像一块浑浊的、无法窥视的深潭,只能勉强映出他模糊扭曲、拖着一条腿的孱弱身影。 “咳…咳咳…” 李岩被空气里浮动的灰尘呛得咳了几声,声音在空荡的房子里激起微弱的回响,更添了几分死寂。 他拖着行李,走向唯一还算能住人的二楼西侧卧室。 楼梯是木质的,每踩一步都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右腿的拖拽感在这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二楼走廊更加幽暗。两侧紧闭的房门如同紧闭的棺材盖。 他推开西侧卧室的门,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老式木架床、一个同样古旧的衣柜,以及一扇紧闭的、糊着旧报纸的窗户。 唯一的“装饰”是床头柜上,立着一面巴掌大的椭圆形梳妆镜。 镜框是黄铜的,雕着繁复却模糊的花纹,镜面同样污浊不堪,边缘甚至有些发黑。 李岩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那镜子深处似乎有东西在蠕动,他立刻移开视线,将行李箱放在床边。 安顿是极其简陋的。铺好带来的薄被褥,把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塞进衣柜。那衣柜很高大,两扇对开的柜门紧闭着,黄铜把手锈迹斑斑。 当他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去时,指尖无意中碰到了柜门内侧的木板。一种异样的触感传来——不是木材的纹理,而是一种黏腻的、仿佛沾着厚重油脂的冰凉感。 他猛地缩回手,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令人作呕的滑腻。他皱着眉,凑近昏暗的光线仔细看,柜门内壁的深色木板上,隐约可见一些不规则的、颜色更深的斑点,像是凝固的污渍,又像是某种液体反复浸染后留下的痕迹。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 他“砰”地一声关上柜门,仿佛要隔绝某种不祥。 那面立在床头柜上的小铜镜,在昏暗中幽幽地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像一只窥探的眼睛。 夜幕,以一种粘稠而沉重的姿态降临了。这栋老宅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在黑暗中彻底苏醒。 窗外,是死一般的寂静,连虫鸣都没有。窗内,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无处不在的细微声响。 李岩蜷缩在并不厚实的被褥里,右腿传来的那种熟悉的、深入骨髓的钝痛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有冰冷的针在反复穿刺骨头缝。 他紧闭着眼,努力想让自己入睡,逃离这令人不安的环境。然而,声音开始钻入耳朵。 起初是极其轻微的,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很远的地方,一下,又一下,漫不经心地刮着木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沙…沙…沙…声音断断续续,却顽固地存在着。 李岩告诉自己,是老鼠,或者只是老房子木头自然的热胀冷缩。 但紧接着,声音变了。变成了拖沓的脚步声,就在他紧闭的卧室门外!那声音缓慢,沉重,每一步都带着一种黏滞感,仿佛赤脚踩在湿漉漉的地板上。 嗒…嗒…嗒…由远及近,在门外停住。绝对的死寂持续了几秒钟,李岩的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膛。 然后,那拖沓的声音又响起了,这次是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冷汗浸湿了李岩单薄的睡衣,紧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 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耳朵竭力捕捉着门外的任何动静。死寂。又是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就在他紧绷的神经快要断裂时,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柜子。 不是外面走廊,就是他卧室里那个高大的旧衣柜! 吱嘎…吱嘎…像是沉重的柜门,正被一种极其缓慢、极其小心的力量,从内部一点点推开。 那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声,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每一次轻微的吱嘎声,都像一把小锉刀在刮着李岩的神经。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黑暗中,他死死盯着衣柜的方向。月光透过窗户旧报纸的破洞,在地板上投下几块模糊惨白的光斑。 借着这点微弱的光,他看见那两扇高大的柜门,其中一扇,真的开了一道缝!一道窄窄的、黑洞洞的缝隙! 一股比房间里更阴冷、更陈腐的气息,正从那缝隙里幽幽地弥漫出来。 恐惧像冰水,瞬间浇透了四肢百骸。李岩的右手在冰冷的床单上摸索着,终于抓到了手机。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颤抖的手指疯狂地划开屏幕,刺眼的白光骤然亮起,瞬间驱散了床边一小块浓墨般的黑暗。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打开,一道强光柱猛地射向衣柜! 光柱精准地打在那道刚刚裂开的柜门缝隙上。 缝隙里,不是空荡的黑暗。 一只眼睛! 一只浑浊不堪、布满血丝、瞳孔涣散到几乎看不见的眼睛,正死死地、毫无生气地贴在那道缝隙后面,直勾勾地“盯”着床上惊骇欲绝的李岩!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不受控制地从李岩喉咙里迸发出来,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缩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那只眼睛,在强光刺激下,似乎极其缓慢地眨动了一下。 仅仅是眼皮上覆盖的那层灰败褶皱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 随即,那黑洞洞的缝隙,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无声地合拢了。 吱嘎声消失了,柜门重新严丝合缝地紧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极度恐惧下产生的幻觉。 房间里只剩下李岩粗重到破音的喘息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带来阵阵闷痛。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脊背涌出,浸透了衣服,带来一阵阵虚脱般的寒意。 右腿的疼痛似乎被这巨大的惊吓暂时掩盖了,只剩下一种麻木的沉重感。 他死死攥着发烫的手机,手电筒的光柱依旧固执地钉在紧闭的柜门上,仿佛要用这微弱的人造光明,驱散那刚刚目睹的、源自黑暗深处的非人之物。 那浑浊、涣散、充满死气的眼睛,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那不是活人的眼睛,那绝不是! 时间在死寂和粗重的喘息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李岩像一尊被恐惧冻僵的雕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吞噬了恐怖景象的柜门。 他不敢动,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下一秒那扇门又会无声地裂开,那只眼睛,或者更可怕的东西,会再次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紧绷的神经在极度的疲惫和持续的恐惧高压下,开始出现一丝丝松懈的迹象。 右腿那熟悉的、深入骨髓的钝痛感,再次顽固地、清晰地传递上来,混合着刚才因剧烈惊吓而导致的肌肉痉挛,带来一阵阵酸麻和难以忍受的刺痛。 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那条残腿,试图寻找一个稍微能缓解疼痛的姿势。 就在他身体微微动弹,视线稍稍偏离那扇紧闭的柜门,无意识地扫过床头柜时—— 他看到了那面铜镜。 小小的、污浊的椭圆形镜面,正对着他的方向。 镜子里,本该映出他此刻惊魂未定、惨白如纸的脸。 但镜子里的,不是他。 镜面深处,一片浑浊的暗影之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扭曲的人影轮廓! 它似乎穿着某种宽大、样式古怪的深色衣服,整个身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关节反向扭曲的姿态佝偻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张脸……或者说,那团本该是脸的地方,只有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看不清五官,只有一个极其模糊的、仿佛在咧嘴狞笑的空洞! 一股难以言喻的、比之前柜中眼睛更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李岩的心脏! 那不是物理上的寒冷,而是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阴冷! 这寒意并非弥漫在空气中,而是诡异地、精准地集中在他那条残疾的右腿上! 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瞬间刺透皮肉,狠狠扎进了他腿部的骨骼深处! 剧痛伴随着彻骨的冰寒,让他那条本就无力的腿猛地一阵剧烈抽搐! “呃啊!” 他痛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手肘重重磕在冰冷的床板上。 手机脱手飞出,“啪嗒”一声掉落在床下,手电筒的光柱也随之熄灭。 房间瞬间重新被浓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彻底吞噬。 李岩趴在冰冷的被褥上,残腿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黑暗不再是保护色,而是变成了粘稠的、充满恶意的沼泽,将他死死困住。 柜门紧闭的衣柜,床头柜上那面深不见底的铜镜,都化作了黑暗中潜伏的怪兽,随时可能再次张开獠牙。 他挣扎着,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中,试图找回一丝理智。 这房子……这该死的凶宅!它真的在“活”过来!刚才的一切,绝非幻觉!那柜中的眼睛,那镜中的扭曲人影,还有这腿上骤然加剧、带着诡异阴寒的剧痛…… 他需要光!他必须离开这张床!离开这个房间!哪怕爬到客厅,爬到有窗户的地方!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巨大的恐惧和腿上的剧痛。 李岩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用还能使力的左臂撑起上半身,拖着那条如同灌满了冰渣和碎玻璃的右腿,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床沿挪动。 每一次拖动残腿,都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和刺骨的寒意,冷汗大颗大颗地从额头滚落。他摸索着,手指颤抖着探向床沿外冰冷的地板,试图找到掉落的手机。 就在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地板粗糙的木纹时—— “笃…笃…笃…” 三下清晰、沉闷、带着某种湿漉漉回音的敲门声,突兀地在寂静的深夜里响起。 不是敲在卧室门上。 是敲在楼下……客厅那扇通往外面黑暗世界的大门上。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在李岩紧绷欲裂的神经上。 敲门声在继续,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 “笃…笃…笃…” 李岩僵住了,伸向地板的手停在半空,连呼吸都停滞了。深夜?这鬼地方?谁会来?或者说……是什么东西在敲门?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瞬间席卷全身,比刚才镜中的寒意更甚。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冰冷的心脏,四肢百骸只剩下麻木的恐惧。 他像一尊被遗弃在黑暗中的石像,保持着那个艰难挪动、伸手向下的姿势,连眼珠都不敢转动,全部的感官都死死地钉在那持续不断的、湿漉漉的敲门声上。 “笃…笃…笃…” 声音固执地响着,穿透楼板,钻进他的耳朵,钻进他每一个被恐惧填满的毛孔。 这栋被城市遗忘的凶宅,用它冰冷腐朽的躯壳,彻底拥抱了它命定的租客。李岩知道,他的噩梦,才刚刚撕开第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喜欢张老三讲故事请大家收藏:()张老三讲故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1章 出马仙——仙骨缠身2 “笃…笃…笃…” 敲门声执着地响着,不紧不慢,每一次叩击都带着一种粘稠的、仿佛裹挟着水汽的回音,穿透腐朽的门板和寂静的楼梯,清晰地钻进李岩的耳朵里。 这声音像冰冷的蛞蝓,顺着他的脊椎缓慢爬行,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湿滑寒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肋骨的束缚。 他僵在冰冷的床沿,伸向地板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因恐惧和用力而微微颤抖。 不是幻觉。绝对不是。这栋鬼宅,正用它独有的、阴冷的方式,向他展示着它的“热闹”。 冷汗浸透的睡衣紧贴着皮肤,冰凉刺骨。 右腿深处那被镜中鬼影引发的剧痛和阴寒,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而消退,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呼应,一阵阵撕裂般的刺痛混合着深入骨髓的冰冷,从残腿的骨头缝里弥漫开来。 他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着腥甜的血锈味,那是刚才惊吓过度咬破的舌尖。 谁?或者说,是什么? 这个念头带着冰锥般的寒意刺入脑海。这栋房子位于城郊荒僻的尽头,一条几乎废弃的小路,白天都罕有人至,何况是这深更半夜? 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窗外是死寂的、浓墨般的黑暗,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死寂中,那“笃笃”的敲门声,便成了唯一的主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窒息的耐心。 李岩强迫自己转动僵硬的脖子,目光投向紧闭的卧室门。门外的走廊一片漆黑,深不见底。楼下的敲门声还在持续,每一次响起,都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宣告。 不能下去!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尖叫。柜子里的眼睛,镜中的鬼影,这屋子里藏着的东西远比深夜的访客更可怕!下去?打开那扇门?迎接未知?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猛地缩回悬着的手,身体向后蜷缩,背脊紧紧抵着冰冷的墙壁,仿佛要从这坚硬的触感中汲取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他死死盯着卧室门,仿佛那薄薄的门板是隔绝地狱的最后屏障。 他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绷紧得像拉满的弓弦,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啸着危险。 “笃…笃…笃…” 敲门声依旧,节奏没有丝毫变化。那湿漉漉的回音在空荡的房子里显得格外瘆人,仿佛门外的东西不是用手在敲门,而是用某种浸泡在水里很久的、滑腻的物体在轻轻拍打。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李岩的额头抵着冰冷的膝盖,试图将自己缩得更小,更不起眼。他祈祷着,祈祷这声音会像之前的柜门开启声一样,自行消失。 他紧闭双眼,用尽全身力气去忽略那持续不断的、如同跗骨之蛆的敲击声。 然而,敲门声停了。 毫无征兆地停了。 死寂,比之前更彻底、更沉重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连李岩自己粗重的喘息声都仿佛被这寂静吞噬了。 停了?走了? 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不敢称之为希望的侥幸,如同风中残烛般在他心底摇曳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侧耳倾听着。 静。绝对的静。仿佛刚才那持续不断的敲门声,真的只是一个噩梦的尾声。 他紧绷的身体刚要松懈一丝,楼下,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苍老、干涩、像是砂纸摩擦着朽木发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难以分辨具体地域的口音,幽幽地穿透门板,清晰地传了上来: “后生仔…开开门呐…老婆子…避避雨…”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每一个音节都像冰冷的针,扎进李岩的耳膜。 李岩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有人!外面真的有人!一个自称老婆子的女人!在暴雨停歇后的深夜,在这栋荒郊野外的凶宅门外敲门,说是要避雨?!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感交织着攫住了他。避雨?暴雨已经停了!而且,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鬼地方! “行行好…后生仔…外面…冷得紧呐…让老婆子…进去暖暖身子…” 那苍老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哀求意味,但在这哀求之下,李岩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非人的空洞。 没有喘息,没有情绪起伏,平板的像在念诵一段早已设定好的台词。 “不…不行…” 李岩的喉咙干涩得像要冒烟,他试图发出声音拒绝,却只挤出两个微弱得如同蚊蚋的音节。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再发出一丝声响。 门外沉默了片刻。 就在李岩以为对方可能放弃时,那声音又响起了,这次,音量似乎提高了一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隐隐的压迫感:“后生仔…别怕…老婆子是…西头张家的…就住…不远…这雨来得急…淋透了…借个地儿…烘烘衣裳…” 西头张家?李岩脑子里一片混乱。姑姑甩给他地址时,只提过这房子是便宜租来的凶宅,周围根本没什么邻居!这老婆子是在撒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理智堤坝。 下去?开门?绝不可能!那门外的东西,无论它是什么,它绝不可能是活人!活人不会有这样空洞平板的声音,活人不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 他像鸵鸟一样再次将头埋进膝盖,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右腿的剧痛和阴寒感更加清晰了,仿佛那敲门声和门外的低语,是某种催化剂,加剧了他身体内部的异变。 他甚至感觉皮肤下,尤其是右腿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发烫,又带着冰冷的刺痛感,怪异无比。 “后生仔…你不开门…老婆子…自己进来了…” 那苍老的声音陡然一变! 干涩依旧,却带上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合着湿滑粘腻感的笑意!仿佛喉咙里塞满了水草和淤泥! “吱嘎——!” 一声极其刺耳、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猛地从楼下传来!是那扇老旧大门门轴转动的声音!刺破了死寂,也刺穿了李岩最后一点侥幸! 它进来了!它真的进来了! 李岩猛地抬起头,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他听到了!他清晰地听到了!那拖沓的、带着粘滞水声的脚步声! 嗒…嗒…嗒… 声音极其缓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厚厚的淤泥里,又像是湿透的沉重布鞋拖过布满灰尘的地板。 声音来自楼下客厅,正以一种不疾不徐的、带着某种令人窒息的目的性的节奏,在空旷的厅堂里移动。 它进来了!它就在楼下!就在这栋房子里!和他共处一室!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蟒,瞬间缠紧了李岩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他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无意义的抽气声。 逃!必须逃!离开这个房间!离开这栋房子!哪怕外面是更浓的黑暗,也绝不能留在这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盘踞在四肢百骸的冰冷恐惧和右腿的剧痛。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求生欲。 他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左臂死死撑住床沿,拖着那条仿佛灌满了冰渣和碎玻璃、每一次移动都带来钻心刺骨疼痛的残腿,一点一点地向床下滑去。 身体沉重得不像自己的,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剧痛和右腿深处那诡异的、时而冰冷时而灼热的异感。 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浸透了头发和衣襟,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他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冰冷的木质触感透过单薄的睡衣传来,激得他一个哆嗦。 但他顾不上这些,喘息着,挣扎着用左臂和还能稍微借力的左腿,拖着沉重的身体,艰难地向卧室门口爬去。 目标:打开门,冲出去,离开这个房间,离开这栋该死的房子!哪怕爬,也要爬出去! “嗒…嗒…嗒…” 那拖沓的、湿漉漉的脚步声,还在楼下客厅里缓慢地移动着,方向似乎…正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 李岩的心跳几乎停止!它要上来了!它要上来了! 他爬到门边,颤抖的手猛地抓住冰冷的黄铜门把手,用尽全身力气向下一拧! “咔哒!” 门锁打开了! 他猛地将门向内拉开一条缝隙! 一股比卧室里更浓重、更阴冷的腐朽气息,混合着浓烈的水腥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门外的走廊,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楼梯口的方向,隐没在浓墨般的黑暗里。 “嗒…嗒…嗒…” 拖沓的脚步声,似乎已经在楼梯的下方响起!越来越近了! 李岩的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恐惧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下去?从楼梯下去,正好撞上那个东西?不!绝不可能!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将门重新关上!后背死死地抵住门板,仿佛要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堵住这唯一的出口!粗重的喘息在门后剧烈地起伏着,肺叶像破旧的风箱般嘶鸣。 怎么办?怎么办?!留在房间里是等死,出去更是送死!他像被困在陷阱里的猎物,无路可逃!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他的头顶。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因为恐惧和用力而剧烈地颤抖着。 右腿的剧痛和异感在绝望的刺激下似乎达到了顶峰,皮肤下那种灼热与冰冷交织的感觉更加鲜明,他甚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微微蠕动! “嗒…嗒…嗒…” 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清晰得可怕!每一步都带着木板不堪重负的呻吟和那种令人作呕的粘滞水声。它在上楼!它真的在上楼了! 李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彻底冻结。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极致的恐惧在尖叫。它来了!它要来了! 脚步声在楼梯转角处停顿了一下。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李岩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连呼吸都停止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声地撞击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在楼梯上。 那拖沓的、湿漉漉的声音,就在门外! 就在这间卧室门外!在昏暗的走廊里! 嗒…嗒…嗒… 声音缓慢地移动着,方向…正朝着他这扇紧闭的房门! 李岩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近在咫尺的声音抽离了身体!他像一尊被钉在门板上的雕像,连颤抖都忘记了,只剩下无边的、冰冷的绝望。 它就在门外!一墙之隔!那湿漉漉的脚步声,每一次落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 绝对的死寂再次降临。李岩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轰鸣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他死死盯着面前的门板,仿佛能透过这薄薄的木板,看到外面黑暗中那个恐怖的存在。 然后,他听到了。 不是脚步声。 是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就在门外,紧贴着门板。 紧接着,一个苍老、干涩、带着浓重湿气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隔着门板,幽幽地响了起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的亲昵感: “后生仔…你躲在这里呀…老婆子…看到你了…” 那声音近在咫尺!冰冷的气息仿佛穿透了门板,拂在李岩的耳廓上! 李岩再也无法忍受!极致的恐惧如同火山般爆发!他猛地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嘶哑的尖叫,身体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不是扑向门,而是扑向远离门的、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砰!” 他的身体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蜷缩在墙角,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剧烈地喘息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隔绝着恐怖的门。 门外,那湿漉漉的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嗒…嗒…嗒…它没有试图破门,而是沿着门外的走廊,缓慢地、拖沓地,走远了。 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似乎是去了东侧那个他从未踏足过的房间方向。 走了?暂时走了? 李岩瘫软在冰冷的墙角,浑身的力气都被刚才那一下爆发抽空了。他剧烈地喘息着,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杂着更深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恐惧,将他紧紧包裹。 它没走。它只是暂时离开了他的门外。它就在这栋房子里!就在某个房间里! 寂静重新笼罩,但这寂静比刚才的敲门声和脚步声更加可怕。 这是暴风雨前的死寂,是猎手暂时隐藏踪迹的寂静。李岩知道,它随时可能再次出现,出现在任何地方。 他蜷缩在角落的黑暗中,像一具被遗弃的破布娃娃。右腿的剧痛和那诡异的灼热冰冷感并未消失,反而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而更加清晰。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疼痛最剧烈的右大腿外侧。 指尖触碰到裤子的布料,传来的触感却让他猛地僵住! 布料是干燥的,但他摸到的皮肤……那皮肤下的感觉……不再是单纯的疼痛! 在他右大腿外侧,靠近髋骨的位置,皮肤之下,似乎……鼓起了一道道极其细微的、纵横交错的……凸起! 像是……某种纹路的雏形!坚硬,冰冷,又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活物般的微弱脉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瞬间席卷了李岩的全身,比门外那湿漉漉的声音更甚!他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向自己隐没在黑暗中的右腿。 柜子里的眼睛,镜中的鬼影,门外湿漉漉的老妇……现在,是他自己的身体! 这栋凶宅的恶意,正从外而内,一点点地……侵蚀他! 喜欢张老三讲故事请大家收藏:()张老三讲故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2章 出马仙——仙骨缠身3 李岩蜷缩在墙角,手指死死掐着右大腿外侧那块异变的皮肤。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胃部一阵痉挛——那绝不是正常人体组织应有的质感。皮肤下那些细微的凸起,像某种正在生长的根系,冰冷坚硬,又带着诡异的脉动感。每一次触碰,都仿佛有细小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脊椎,激起一阵阵战栗。 窗外,天光终于开始渗入。不是温暖的晨曦,而是一种病态的、灰蒙蒙的微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暗影。 这微弱的光线本该带来一丝慰藉,却只让房间里的恐怖细节更加清晰:墙角蛛网的轮廓,地板上积年的污渍,还有那面立在床头柜上的铜镜——镜框上繁复的花纹在昏暗光线下如同扭曲的蛇群,镜面依旧浑浊不堪,像一只半阖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李岩死死盯着那面镜子,昨晚镜中浮现的扭曲人影仿佛还烙印在视网膜上。他不敢靠近它,甚至不敢移开视线,生怕下一秒那镜面又会泛起涟漪,浮现出更可怕的景象。 门外,整栋房子陷入一种诡异的静谧。那个自称"老婆子"的东西,自从消失在走廊尽头后,再没发出任何声响。 但李岩知道,它还在。它就藏在这栋房子的某个角落,像一只蛰伏的蜘蛛,耐心等待着下一次出击的机会。 右腿的异变和持续不断的钝痛提醒着他:这不是噩梦,不是幻觉。 这栋凶宅正在以某种方式改变他,从内而外地侵蚀他的身体和理智。他必须离开,必须在天完全亮起前逃离这个地狱般的房子。 这个念头像一剂强心针,让李岩麻木的四肢恢复了一丝力气。他艰难地撑起身体,左腿勉强支撑着重量,右腿则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和皮肤下那些诡异凸起的微妙蠕动。 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但他顾不上擦拭,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卧室门上——那扇隔绝着他与走廊恐怖的门。 一步,又一步,他拖着残腿,缓慢地向门口挪动。老旧的地板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呻吟,每一声都让他心跳加速。 终于,他的手颤抖着握住了门把手,冰凉的黄铜触感让他一个激灵。 深吸一口气,李岩猛地拉开门—— 走廊比他想象的更加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尽头一扇积满灰尘的小窗,投下的光线甚至不足以照亮整个走廊。 两侧紧闭的房门如同沉默的墓碑,东侧尽头那间——昨晚那湿漉漉的脚步声消失的方向——门缝下隐约可见一丝不自然的暗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门后。 李岩的喉咙发紧。他必须经过那扇门才能下楼。别无选择。 他咬紧牙关,拖着残腿,尽量放轻脚步,向楼梯口挪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那扇门后的存在。 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腐朽气息,像是多年未通风的地窖。随着他逐渐接近东侧那扇门,空气中开始混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像是湿透的烂木头和腐败水草的混合体。 距离那扇门还有三步远时,李岩的右腿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皮肤下那些凸起仿佛突然活了过来,疯狂地蠕动、伸展!他差点痛呼出声,连忙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斜,手肘重重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死寂。 然后—— "吱呀——" 东侧那扇门,缓缓地开了一条缝。 李岩的血液瞬间冻结!他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那条黑洞洞的门缝。一股更加浓重的腥臭味从门缝里涌出,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门缝里,是比走廊更深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但李岩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那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他。 跑!现在就跑!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李岩顾不上右腿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向楼梯口冲去! 残腿在剧烈运动中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不敢停下,不敢回头,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向楼梯! 身后,东侧那扇门完全打开了。一股阴冷的气流从门内涌出,带着浓重的湿气和腐朽味,瞬间充满了整个走廊。没有脚步声,但李岩能感觉到——那东西出来了!它正在向他靠近! "砰!" 李岩重重摔在楼梯口,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向楼下爬去!楼梯在他的重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步都像是下一秒就会坍塌。 身后的阴冷气息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几乎要碰到他的脚踝——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他几乎是滚下了最后几级台阶,重重摔在一楼的地板上。 右腿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但他顾不上检查,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大门冲去! 大门!那扇昨晚被不知名力量打开的大门,此刻半掩着,透进来一丝灰蒙蒙的天光。李岩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向那道光,手指刚碰到门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砰!" 身后,二楼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紧接着,一阵急促的、湿漉漉的拖沓声从楼梯上传来!那东西追上来了!它下来了! 李岩用尽全力推开大门,刺眼的晨光瞬间涌入,晃得他眼前一片雪白。 他踉跄着冲出门外,几乎是摔在了门前的台阶上。右腿的剧痛让他一时无法站起,只能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远离那栋可怕的房子。 当他终于爬出十几米远,鼓起勇气回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发冷—— 大门依旧半开着,黑洞洞的门洞里,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一个佝偻的老妇人,穿着湿透的、样式古怪的深色衣裤,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滴着水。 她的脸隐藏在门内的阴影中,看不清五官,但李岩能感觉到——她在笑。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笑容。 更可怕的是,她的脚——或者说,她站立的地方——根本没有接触到地面!她的裤管下空空荡荡,离地至少有半尺高! 而她的身后,拖曳着长长的、湿漉漉的黑色水草,像活物一样蠕动着,蔓延在整个门厅的地板上! "后生仔…" 那干涩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诡异的亲昵感,"别跑呀…老婆子…还要谢谢你呢…" 李岩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呜咽,挣扎着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向外跑去! 残腿的疼痛此刻似乎成了次要的,逃命的本能驱使着他,跌跌撞撞地冲向那条通往外界的小路。 身后,那扇半开的门缓缓关上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但那阴冷的声音,却如同附骨之疽,在李岩耳边幽幽回荡: "你会回来的…后生仔…你的腿…会带你回来的…" 李岩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右腿的剧痛和异变越来越严重,皮肤下那些凸起似乎正在向周围扩散,每一次迈步都像是千万根针在扎。终于,当他再也跑不动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乡间小路上,四周是荒芜的田野,远处能看到城市的轮廓。 他瘫坐在路边,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全身。颤抖的手摸向疼痛最剧烈的右大腿——那里的皮肤已经明显隆起,形成了几道交错的、类似纹路的凸起,摸上去冰冷坚硬,像是皮下埋着某种外骨骼。 这到底是什么?那栋房子对他做了什么? 李岩的思绪一片混乱。他需要帮助,需要去医院,需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但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他心底浮现:如果医生发现他身体里的异变,会怎么处理?把他当成实验品?还是直接送进精神病院? 而且…那个东西说的"你会回来的"是什么意思?他的腿…为什么会带他回去? 一阵眩晕袭来,李岩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吃东西喝水了。极度的疲惫和惊吓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强撑着站起来,拖着那条越来越不像自己的右腿,向远处的城市轮廓走去。 必须找人帮忙…必须… 就在他艰难前行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近得像是有人贴着他的耳朵说话: "啧啧啧…小可怜儿…被吓破胆了吧?" 李岩猛地转身,却什么都没看到。周围空无一人。 "往下看,笨蛋。" 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市侩的、不耐烦的腔调。 李岩低头,终于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一只灰毛老鼠。 不是普通的老鼠。这只老鼠足有家猫大小,皮毛油光水滑,后腿直立站着,前爪抱在胸前。最诡异的是它的脸——那张鼠脸上,竟然浮现着一种近乎人类的、狡黠又市侩的表情!它的小眼睛滴溜溜转着,闪烁着不属于动物的智慧光芒。 "你…你会说话?" 李岩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废话,不然刚才是鬼在跟你唠嗑?" 灰老鼠翻了个白眼,动作人性化得令人毛骨悚然,"看你这一身狼狈样,被那老水鬼吓得不轻吧?" 李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一只会说话的老鼠,用这种市井混混般的语气跟他交谈,这比那栋凶宅里的一切更让他感到认知的崩塌。 "得,又吓傻一个。" 灰老鼠摇摇头,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小小的烟袋锅,塞进嘴里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吐出一团诡异的青灰色烟雾,"听着,小子,我叫灰爷,是你命里的''引路仙''。 那栋房子里的东西,不是你能对付的。要不是我昨晚暗中护着你,你早就被那老水鬼拖进镜子里当替身了!" 李岩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粉碎。仙?引路仙?这只老鼠?他的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坐在地上,眼睛却死死盯着这只自称"灰爷"的诡异老鼠。 "你那腿," 灰爷的烟袋锅指了指李岩的右腿,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已经开始''仙化''了。那栋房子选中了你,小子。你逃不掉的。" "什么…什么意思?" 李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颤抖得不成调。 灰爷深吸一口烟,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烟雾在空气中诡异地凝结不散:"意思就是,你,李岩,被一位了不得的''仙家''看中了。你那腿上的变化,只是开始。不想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就乖乖听灰爷的安排——" 它突然顿住,小耳朵警觉地竖起,转头看向远处的某个方向:"啧,来得真快…小子,记住,天黑前回那栋房子去。不然…" 它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岩的右腿,"你这腿会自己带你回去,那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说完,灰爷的身影突然模糊起来,像一团烟雾般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那个诡异的烟圈还悬浮在原地,慢慢变形,最后化成一个狰狞的骷髅头形状,才彻底消散。 李岩呆坐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灰老鼠的话像一记记重锤,砸得他头晕目眩。仙家?选中?回那栋房子?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腿——裤管下,那些凸起的纹路似乎更明显了,甚至开始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青黑色的光。一种不属于他的、冰冷的力量,正在那条残腿里生根发芽。 灰老鼠说得对。他逃不掉。那栋房子,还有房子里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已经在他身上打下了烙印。 夜幕降临前,他必须回去。 这个认知,比之前所有的恐惧加起来,更让他感到绝望。 喜欢张老三讲故事请大家收藏:()张老三讲故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3章 出马仙——仙骨缠身4 李岩拖着那条逐渐异化的右腿,跌跌撞撞地走在回城的土路上。正午的阳光毒辣地炙烤着大地,却驱散不了他骨子里的寒意。每一次迈步,右腿深处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和诡异的蠕动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皮肤下生长、蔓延。 灰老鼠——那个自称"灰爷"的存在——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不想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就乖乖听灰爷的安排……天黑前回那栋房子去。" 回去?回到那个有柜中眼睛、镜中鬼影和水鬼老妇的凶宅?李岩的胃部一阵痉挛,喉咙深处泛起酸苦的胆汁味道。 但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腿时,恐惧更甚——裤管下,那些凸起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膝盖上方,在阳光下隐约泛着青黑色的光泽,像某种古老的符文。 "小伙子,你没事吧?" 一个粗犷的男声将李岩从恍惚中惊醒。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城郊结合部的一家小超市门口,一个穿着褪色工装裤的中年店主正用警惕又略带关切的眼神打量着他。 "我……"李岩的嗓子干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能给我瓶水吗?" 店主递来一瓶矿泉水,李岩颤抖着拧开瓶盖,一口气灌下半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混沌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些。 "你这是受伤了?"店主指了指李岩那条行动不便的右腿,"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不!不用!"李岩的反应过于激烈,店主不由得后退了半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旧伤复发。休息一下就好。" 店主狐疑地点点头,没再多问。李岩付了钱,拖着残腿挪到超市外的树荫下,瘫坐在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椅上。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晃动的光斑。正常的世界,正常的人们,一切都那么遥远。 他必须做出决定。是去医院,向正常人求助,还是听从那只诡异老鼠的警告,回到那栋被诅咒的房子? 前者可能会被当成精神病,或者更糟——如果他们发现他腿上的异变;后者则是主动跳回噩梦的中心。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得李岩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熟悉的名字:陈涛。他大学时代唯一的朋友,现在是市刑警队的警察。 "喂?"李岩接起电话,声音仍然嘶哑。 "卧槽,李岩!你终于接电话了!"陈涛的大嗓门从听筒里炸开,"我打了你一晚上电话!你姑姑说你搬出去了?怎么回事?" 李岩的喉咙发紧。陈涛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关心他的人,但他不能——也没法——向他解释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找了个新住处。信号不好。" "放屁!"陈涛的直觉向来敏锐,"你声音不对劲。出什么事了?你在哪?" "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感冒。"李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等我安顿好了再联系你。" "李岩,"陈涛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你听着,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你是我兄弟,记得吗?"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戳进李岩的心脏。 他咬紧牙关,生怕自己会崩溃地哭出来。"我知道。谢谢。" 挂断电话后,李岩的视线模糊了。陈涛的关心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现在处境的荒谬与恐怖。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腿,那些凸起的纹路似乎又扩散了一些,在阳光下泛着病态的光泽。 "啧,还挺感人。" 那个熟悉的、带着市侩腔调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李岩猛地抬头,看到灰爷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他脚边的阴影里,正抱着前爪,一脸讥诮地看着他。 "你——"李岩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生怕有人看到他在和一只老鼠说话。 "放心,普通人看不见我这样。"灰爷懒洋洋地掏出一根迷你烟袋,塞进嘴里吧嗒吧嗒抽起来,"考虑得怎么样了?太阳可是快下山了。" 李岩的手指深深掐进大腿,疼痛让他保持清醒。"如果我回去……会发生什么?" "聪明问题。"灰爷吐出一个烟圈,烟雾诡异地形成一个小小的人形,又很快消散,"首先,你能活下来。 其次,你会开始了解真相——关于那栋房子,关于你父母怎么死的,还有……"它的小眼睛意味深长地扫过李岩的右腿,"关于你这条腿为什么从小就不对劲。" 李岩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我父母的死……不是意外?" "呵,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意外''?"灰爷冷笑一声,"特别是涉及到''仙家''的事。" 阳光渐渐西斜,树影拉长。李岩感到右腿的异变在加速,那些纹路像活物一样向周围扩散,带来一阵阵灼热与冰冷交织的剧痛。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有选择。 无论他愿不愿意,那栋房子已经在他身上打下了烙印。 "好。"他最终嘶哑地说,"我回去。" 灰爷的小眼睛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明智的选择。不过在那之前……"它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看向远处的某个方向,"啧,来得真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小子,记住,回去后直接上二楼西侧卧室,别乱跑,别开灯,更别照镜子。我会去找你。" 说完,灰爷的身影再次如同烟雾般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缕青灰色的烟气和一句飘忽的警告:"太阳落山前必须到,否则你那腿会自己走回去,到时候可就不只是疼这么简单了……" 李岩艰难地站起身,右腿已经几乎不能弯曲,像一根僵硬的木棍。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了那个让他血液凝固的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那地方?你确定?听说那栋房子——" "我确定。"李岩打断他,声音比他想象的要平静。 车窗外,城市的景象逐渐被荒凉的郊区取代。太阳正在西沉,天空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橘红色。 当那栋孤零零的二层老楼出现在视野中时,李岩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付钱下车时,司机犹豫了一下:"小伙子,需要我等你吗?这地方……不太对劲。" "不用了。"李岩摇摇头,转身向那栋吞噬了他一夜安宁的房子走去。身后,出租车几乎是逃也似地开走了。 暮色中的老宅比昨晚更加阴森恐怖。院墙上的爬山虎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像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挠动。 大门半掩着,黑洞洞的门缝像一张咧开的嘴,等着他自投罗网。 李岩深吸一口气,推开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某种非人的尖叫。屋内比外面更加昏暗,浓重的霉味和腐朽气息扑面而来,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水腥味——那个"老妇"留下的痕迹。 他按照灰爷的指示,径直向楼梯走去,不敢多看客厅一眼。楼梯在脚下发出不祥的呻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活物上。二楼走廊比昨晚更加黑暗,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某种力量吞噬了。 东侧那扇门——那个"老妇"消失的门——紧闭着,但门缝下隐约可见一丝潮湿的痕迹,像是有什么东西曾经从里面渗出。 西侧卧室的门半开着,和他匆忙逃离时一样。李岩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右腿挪进去,立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房间里的景象让他胃部一阵抽搐——衣柜门紧闭着,但柜门下方有一滩尚未完全干涸的黑色液体,散发着腐臭的气味;床头柜上的铜镜依然立在那里,镜面比昨晚更加浑浊,边缘的发黑部分已经蔓延到了镜面中心。 最可怕的是他的右腿——那些凸起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大腿根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青黑色的幽光,像是一张正在编织的网,要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疼痛变得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深入骨髓的冰冷感,仿佛那条腿正在变成某种不属于他的东西。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窗外透进来的惨淡月光,将一切染上不真实的青灰色。 李岩蜷缩在门边,不敢移动,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呼吸得太大声。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的响动从窗边传来——是爪子挠动玻璃的声音。 李岩猛地抬头,看到窗户外面的窗台上,灰爷正用前爪敲打着玻璃,小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他几乎是爬着过去,颤抖着打开窗户。 灰爷轻盈地跳进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差点迟到。那帮黄家的崽子们半路找茬,耽误了点时间。" "现在怎么办?"李岩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灰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绕着李岩转了一圈,小鼻子不停地抽动,像是在嗅探什么。"啧,比我想的进展快,那老水鬼昨晚在你身上留的印记太深了。" 它突然跳到李岩的右腿上,前爪精准地按在大腿根部一处特别凸起的纹路上。一阵剧痛让李岩差点叫出声,但紧接着,一股奇异的暖流从接触点扩散开来,暂时压制了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感。 "听着,小子,"灰爷的小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今晚是关键。那老水鬼不会放过你,但这也是你的机会——正式成为''弟马''的机会。" "弟马?"李岩茫然地重复。 "就是被仙家选中的人,能沟通阴阳两界,替仙家积累功德的媒介。"灰爷不耐烦地挥了挥爪子,"简单说,过了今晚,你就能看见、听见、感知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同时也有能力保护自己——如果你够聪明的话。" 李岩刚想追问,灰爷突然竖起耳朵,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来了!" 一阵湿漉漉的、拖沓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伴随着水珠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嗒…嗒…嗒…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李岩紧绷的神经上。 "记住,"灰爷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严肃,"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尖叫,不要乱跑,更不要照镜子!我会尽量引导你,但主要靠你自己。活过今晚,你就是真正的''弟马'';活不过……"它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岩已经完全变成青黑色的右腿,"那你就成了那老水鬼的替身,永远困在这栋房子里。"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死寂持续了几秒钟,然后—— "后生仔…" 那个苍老干涩的声音贴着门板响起,"老婆子…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呐…" 李岩的血液瞬间冻结。灰爷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缕青烟在空气中缓缓消散。门外,湿漉漉的拖沓声开始绕着房门移动,伴随着指甲刮擦木板的刺耳声响。 "不开门…也没关系…" 那声音带着诡异的笑意,"老婆子…自己进来…" 门把手开始缓慢地转动。 喜欢张老三讲故事请大家收藏:()张老三讲故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