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á？她竟如此傲椒！》 第1章 火锅加两份肥肠 阿椒是被秀秀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的，但让她心甘情愿离开温暖被窝的，还是聊天框发来的牛油火锅图。 “多加一份肥肠。” 发完这句话，阿椒火速穿好衣服，连自己的小摩的都不顾了，直接打车到火锅店。 秀秀定的这家火锅店在当地生意好的很，还不到饭点，座位倒是没剩几张了。 环顾一周，没看到人。阿椒给秀秀发了消息，还没回，仔细分析了对面对话框发来的话。 “进门第一张桌子，两份肥肠那个。” 两份肥肠啊…… 阿椒又看了一圈，视线落在眼前自己斜对面的餐桌上。 还有两份肥牛卷、干贡菜、薄切鲜笋……餐桌一角还摆盘着一碟午餐肉。 都是她爱吃的，看到这些接风洗尘的摆设，因为被电话吵醒的不愉快瞬间消散。 不愧是好姐妹。 然后，一屁股落座，摆碗，打调料，加醋，加蚝油，一气呵成！ 阿椒前几天刚刚结束一份不愉快的工作。 那天，上午把办公桌掀了，中午辞了职，下午就把家当都打包好寄了快递。 接到女儿回家的消息，尽管天气严寒，临近午夜，阿椒爹妈打着精神在高铁站口等着归家的女儿。 直到瞧见了小心肝背着包拎着行李箱从出站口出来那刻，阿椒终于到家了，老两口也放了心。 当天的票卖完了，阿椒是抢的站票一路站回来的，可想而知是又累又饿。 到站的时候，阿椒妈搂着女儿嘘寒问暖，阿椒爸帮着女儿把箱子搁进后备箱。 上了车，窗外的严寒被隔绝，温热的车厢里一家三口也算真的团聚了。想着孩子饿，阿椒爸硬是直接驱车到了烧烤摊，直到阿椒吃饱喝足这才回了家。 阿椒在家休养生息几天，回来的消息也只有发小陈当秀和李如妙知道。为了庆祝脱离苦海，特地请她出来吃火锅。 阿椒从筷筒里挑了双好看的筷子，搁在碗盘上。 面前的火锅底料还没完全化开，花椒裹着红油，一点点飘在上层打转，从下到上，锅底延出小气泡。 阿椒将火势调大，锅底渐渐翻滚。 一块一块煮没意思，两盘肥肠全部倒下才够有味。 长筷斜入锅底，阿椒顺时针划拉一圈，又逆时针转动一下。 火锅沸得太快，肥肠还没浸满汤汁，她的视线却早已被花椒味的烟雾遮掩，够呛，够味，眼泪也够湿润。 一手将火势转小，另一只手扯了两张纸巾，阿椒擦了擦眼睛，不难受了，烟雾也小了。 眨了眨眼，视线内一个人影出现，不是秀秀。 隽逸的样貌，微卷到上臂的衬衫，还有下唇那颗不仔细看根本辨识不出来的“红痣”， 这人，不是她的老冤家，还能是谁？ 甘哲瞧着眼前的人，自己刚进门就注意到了，来不及欣喜，堪堪立在火锅店一角。看着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后，甘哲才意识到，这个没良心的小辣椒真的回来了。 位置是堂弟甘小宁定的，自己从京市回来这大半年大多来这家店聚餐。老板眼熟之下，只要甘家兄弟来，就预留给现在阿椒坐的那个桌位。 显然是阿椒搞错了位置。 牛油从锅底翻滚，顺着香味，阿椒用筷子捞着肥肠，双唇微启，双眸里都是惊讶。 再一看，甘哲感受到的，是一见他的惊慌失措，仅仅是刹那，却全部被面前的男人收入眼底。 自从上了大学后，面前捞肥肠的少女和他的联系便少了。 甘哲那会子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毕竟一个在京市，一个在南方，专业课程什么的总归是对不上的。当时只觉得正常，可是寒暑假回来的时候，阿椒便躲着他，回复信息也少了。 后来再给她发消息，聊天框已经变成了红色感叹号。 甘哲满脸疑惑，转到企鹅号，连带着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 后来试过很多种办法，都不得解。 再然后，是甘哲忙，阿椒也忙，两个人像是不约而同地憋着一股气，谁也不联系谁。尽管两人父母是同乡，两人更是从阿椒半岁起便形影不离。 服务员上了一盘手工土豆丝，仅需烫八秒就能吃。甘哲瞧着面前夹着肥肠迟迟不入口的人，微叹一口气，将土豆丝全倒了锅里…… 八秒，土豆丝熟了。面对面的两人脸也熟了。 靠着锅太近，烫熟的。 火锅是真的香，阿椒下意识咽了口水。不单因为火锅和肥肠，也是因为面前这小子几年不见又帅了些…… 内心怒骂秀秀，怎么就走漏风声让这人知道了呢？ 阿椒低头，不去瞧他。视野范围里对面伸出一双筷子，顺着锅沿斜插进锅底，逆时针慢慢搅弄着。 阿椒的头埋得更低了，低到嘴唇与肥肠之间仅在咫尺…… 这肥肠裹着花椒也没那么烫了哈…… 阿椒也不是那么硬撑的人，哪有美食在前强撑的道理？ 筷子不由自主地往调料碗里送，裹了一层料后塞进了嘴里。 好吃！阿椒觉得这辈子都值了，哪怕此刻讨厌的人正在自己面前。虽然低着头，仍能感受一双炽热注视着自己…… 锅面飘着还未化开的花椒大料，甘哲拣双筷子，轻轻搅开。方才倒进的土豆丝，不经意间包裹住熟透的肥肠。 面前的人，像是不认识他般，半分眼神也不分给自己，被拉黑三四年的不闷渐渐涌上心头。 甘哲微蹙着眉，一言不发，手里活没停，夹起一大筷子土豆丝，混着几块肥肠，全部拾掇进面前少女的碗里。 阿椒咀嚼着口腔里的美味，心想着要是能搭配口蛋炒饭再好不过了。 只是眼下气氛尴尬，她不方便。 踟蹰着该怎么把这顿饭糊弄过去，桌边的手机显示屏黑着，暗忖着秀秀也太不靠谱了。 下一秒，碗碟内是裹着红油的八秒土豆丝…… 这可太靠谱了。 阿椒眼睛都亮了，她就好这口。 小偷似的，微微抬头，刚好和那人四目相对。 似笑非笑的眸子里，带着热烈，掺着少许高冷。修长的指节依旧没停下，往锅里送进几片午餐肉。 一边忙活，一边似哂笑，仿佛在说，“看吧，敖椒，还是我甘哲了解你”。 了解她？阿椒想到什么似的。 “哼”地一声，很轻，甘哲听到了，不给反应，嘴角微微上扬。 估摸着是在内心嘲讽自己？阿椒不由自主这般想。 以前他总是边笑边作弄自己。 但那也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越想越气！ 阿椒生气，气的自己。腮帮子鼓着，一囫囵将捞给自己的土豆丝全部拢进嘴里。 仿若无声对抗。 这土豆丝……脆！真脆！ 阿椒方才憋闷着的眉舒展，果然美食可以治愈一切。 正吃着，秀秀的夺命连环call闪现出来。 阿椒嘴里囫囵着，按下接听键，不好说话。电话那头，是秀秀微乎其微的暗语。 店内人多，阿椒更是听不真切。 “啥？秀秀说大点声。”阿椒拿着手机靠近耳朵，另一只手的筷子没停下。 电话那头还是断断续续…… “啊？啥？大点声嘛，听不清。”阿椒搅弄着碗碟里的调料，筷子转着圈，落下几滴红油，凝固了。 甘哲不饿，方才接到甘小宁的电话，便赶来赴约。原本因为糖果厂新品规划的不愉快在见到她那刻，烟消云散。 就这么乐着望着面前打电话的女孩。 她高了，脸圆了些，也更……成熟了些。 甘哲盯着她唇上的牛油，起唇间像是染上一层绯红。 甘哲不自觉微咳，许是火锅太辣了，虽然从头到尾一口没吃。 甘哲端起桌上的水杯，凉水，刚好，一饮而尽，喉腔里还是热…… 秀秀在出洗手间的时候碰到了甘小宁，上一秒是觉得这哥们咋这么帅。下一秒，震惊着，这不就是甘哲家那个远房弟弟？ 瞳孔增大，秀秀头脑风暴间组织出一段话，来不及脱口而出，赶忙掏出手机给阿椒打电话。 甘小宁来这家店，那么甘哲也一定会来。虽然不知道甘哲阿椒之间后来为什么不联系了，但是阿椒不说，那么一定就是甘哲那边的错。 只是电话刚一接通，秀秀便看到两人同坐一张桌吃饭。 气氛……很诡异。 坐着的位置不是秀秀安排好的位置……而电话那头的人还没听清…… 秀秀急了眼，也不管耳边甘小宁叽叽喳喳，直线距离一个小跑，便立在了阿椒跟前。 调料碗里的红油凝固了，阿椒的脸红温了…… 等到秀秀将自己拉出火锅店门后，大眼瞪小眼，两人才明白过来。 “我给你说的位置是在那！你咋跑到和甘哲一起同桌吃饭了？”秀秀指着甘哲桌旁的位置，桌上是电话里订好的菜，火锅盆已经端上桌了，红艳艳一片，就等两人到齐开吃了。 谁想到…… “那谁知道啊，两桌菜都一样，而且甘哲这桌更靠近门口啊……”乌龙，着实乌龙！阿椒自己也没想到到家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被遇到远古“仇人”了！ 那咋办？ 阿椒秀秀两人四目相对，随后一起转身。玻璃窗那边，是带着一股子幽怨的人，似有若无地朝她俩这边瞥了瞥，不慌不忙地将桌上摆着的黄喉就着红油下了锅。 两人不约而同地默默咽了咽口水，表情越发郁闷。 甘哲用公筷搅弄着火锅，方才瞧着她吃的开心，便又点了一份土豆丝。盯着门口的一对姐妹花，秀秀指了指他身旁那桌没人的位置。 和他点的菜大差不差。 原来如此。 这是商量着是跑路还是留下来吃，甘哲不禁叹气，这人着实没良心。各个聊天软件都拉黑了自己，过年回家也都避着自己，而现在也像一副老鼠见到猫般…… 甘哲瞧着翻滚的火锅汤水，气也上来了，一股子将桌上所有的碗盘全倒进锅里。 他是什么见不得的东西吗？这么多年了都。 但气归气，甘哲给一旁的甘小宁使使眼色，后者瞬间秒懂，撂下筷子火速跑去门口…… “老实说，这家店可好吃了……”秀秀也幽怨了，眸子看向阿椒。 后者砸吧砸吧嘴，十分认同地点点头。她方才吃过了，确实好吃。 “其实吧，如果你和甘哲没什么深仇大恨，可以不用和吃的作对的……” 转而又想，“哎？你为啥后来就不和甘哲玩了？仔细想想，甘哲好像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这话把阿椒问愣了。 为啥啊？阿椒仔细琢磨，这种因为甘哲不开心的情绪好像是因为高中那年冬天。 那年冬天啊，阿椒记得，那天是腊八节前一天，甘哲去参加物理竞赛了。晚自习下课后，两人约好要一起回家，但是甘哲一直没回来，自己就在教室门口等。 再然后，阿椒噘了噘嘴，方才火锅花椒放多了，这会子还觉得舌根有些发麻。 便是在学校论坛有人发帖，阿椒点进去看，是在给人庆祝生日。 帖子里面附带着照片，照片上插满十八支蜡烛的蛋糕还是之前阿椒和甘哲逛街时看到的马卡龙糖果色蛋糕！ 阿椒当然不会因为一个马卡龙糖果色蛋糕生气，但如果捧着蛋糕的那人是甘哲呢？ 过生日的妹子阿椒认识，是低年级的妹子。阿椒想了想，忘记全名了，依稀知道，叫阿青，和甘哲还有甘哲同学陈政杰都是一个物理竞赛班的。 阿椒从来没有看到过甘哲笑的那样开心过，照片里的焦点很模糊，但是再模糊都能看清两人眼里的热忱。 照片里，地板上还有用荧光棒摆成的心形…… 回神看到论坛帖子标题，“震惊！竟然有人在纯洁校园表白耶！” 阿椒心头一愣，不敢往下滑了，憋着一股气，从论坛帖子退了出来。 帖子是从网页进的，阿椒记得，当时自己是将浏览记录都删掉的。 等到这些都做完，阿椒心仿佛空了，却又很平静。 少女心思可能那时候自己都不懂，但就是知道，甘哲是自己从半岁开始就一块长大的。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只是不开心，好朋友一下子有了别的异性朋友，或者女朋友？多少有些吃味。 再然后，便是给甘哲发了消息，先下晚自习回家了。 再后来，似乎是很害怕听到甘哲阿青两人在一起的消息，又或是本来就要高考了所以将心思更多耗费在了学习上，阿椒后来和甘哲聊天的次数也少了…… 阿椒轻叹一声，转而对着秀秀说，“没有，甘哲他挺好的，我就是，太久没见了所以刚才有点没反应过来……” 话刚说完，便被另一股厚重男声覆盖。 “是嘛，我就说阿椒姐和我哲哥从小要好嘛，走起走起，好久没见那就一起吃个饭嘛！”甘小宁站在两人之间，恰巧将阿椒的话听了一嘴。 阿椒秀秀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去，阿椒只觉这人好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你是？” 甘小宁笑笑，“阿椒姐，我，小宁啊，哲哥表弟，小时候跟着你两身后买糖吃那个。” 阿椒一脸疑惑望向秀秀，后者恳切地点点头，“对对对，刚刚我看到他了，甘哲的表弟甘小宁。哎呀，没想到时间这么快哈，以前的小屁孩长大了。” 甘小宁嘴甜，“阿椒姐，都四五年没见了，我当然长大了。现在也上大学了，最近在厂里跟着甘哲哥一块实习呢。” 甘哲？实习？厂里？ “哦对，甘哲哥回来接手糖果厂了，喏，那个牌子就是我们公司出的糖果。” 顺眼望去，那个糖果厂的名牌赫赫。 阿椒记得，甘哲家里就是做糖果生意的，从小到大自己就是从蜜罐子里长大的。 虽然是甘哲家的蜜罐子。 阿椒抬眸，不偏不倚就和店内座位上那人对视上。 那人也在看自己。 他更高了，更帅了，就连……煮火锅的姿势都比之前优雅了？ “阿椒姐，这么多年不见，要不大家一起吃个饭？就当庆祝久别重逢了！”甘小宁说完，给秀秀使了使眼色。 秀秀自然是秒懂，甘哲阿椒两人从小要好，后来咋就慢慢疏远了？都是一起长大的，如果没有什么无法挽回的原因，这段友情还是需要牵线缓和的。 秀秀挽着阿椒，“也行，这么多年没见了，这么巧在同一家店遇到了，要不一起吃个饭？” 阿椒被秀秀摇来摇去，仔细想想自己确实没理由去追究什么。何况四五年了都，眼下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己还是别太小家子气。 三下五除二，甘小宁便推着自己往里间走…… 尴尬，却又带着肥肠、酱牛肉、耙猪蹄的五香气息。 秀秀预定的桌位俨然和甘哲甘小宁汇成一桌了，桌上的菜品也是成双摆着。 四个人占据着四个方位，热锅滚烫沸腾，新下落的八秒土豆丝都快煮耙了都没人说话动筷子。 阿椒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却不太好意思先使筷子。 多少还是需要矜持些的，哪怕对面一副懒散心情大好的人从小就知道她吃相如何…… 阿椒低着头，视线范围内是一双长筷子在红锅中搅拌，捞起一筷子千张鸭肠卷依次分给了秀秀和甘小宁。 阿椒不知为何，内心隐约有几分希冀？ 可是刚才瞧了一眼，那千张鸭肠四个人也不够分啊，她还是比较喜欢土豆丝裹肥肠。 一眨眼，她的面前多了一碗东西。 土豆丝裹肥肠？ 阿椒愣地抬头，对面那人不慌不忙，还在下新的食物。阿椒不禁欣慰，拾起筷子吃了一口，脆脆的，也不烫，更不耙糯糯。 这不会是早就盛到碗里的吧？ 他人也太好了吧！ 阿椒欣慰的目光不禁看向他更多！ 甘哲吃的不多，平常约见客户大多都是叔伯辈的人，帮着招呼也习惯了。瞧着对面那人贪嘴的模样，内心放松许多，不自觉地嘴角微扬。 席间说话的主力军还是秀秀和甘小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有来有回，倒也给这顿不那么热烈的火锅局增添了愉快的氛围。 甘哲心情好，虽然对面那人还没把自己从黑名单中放出来。但胜在，人已经回来了。不像前几年，一个南一个北，过年都得碰运气！ 甘小宁倒是吃的欢快，和秀秀话音刚落，碗里多了些肥牛片。甘小宁瞧着忙着火热的男人，又秒懂，“阿椒姐最近回来待几天呀？”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话题，阿椒内心一股鬼火冒！嘴里更是冒鬼火！ “辣！好辣！”锅里花椒多，碰巧中招了！阿椒感觉舌根都麻了，口腔里都是干辣椒的香辣，辣的脸红嗓子干！ 秀秀赶忙给地上饮料，还是冰的，阿椒一饮而尽，却无济于事！ 豆大的眼泪夺口而出，鼻头酸到极致，满脸通红。 目光一片白茫茫，只有嘴唇的炽热灵敏捕捉到一丝凉意。 随后是舌尖，冰冰凉的，丝丝甜的…… 是糖……很甜……很甜的糖。 哭出来就好了，阿椒把眼泪挤出眼眶，世界清晰了，自然也瞧见了桌上油碟旁边的糖果包装。 那是以前自己最喜欢吃的一款，小时候自己不爱吃饭了，家长也没办法。但是甘哲就哄着自己，说乖乖吃五口米饭，就给一颗糖果。 她就这样，被小时候的甘哲，骗了五口又五口米饭，直到饭都吃完了，糖果也到嘴里含着了，就像现在这样。 阿椒好多了，火锅添了汤又沸腾了。四人各回各位，秀秀小心安抚着她，直到阿椒说没事了才放下心来。 阿椒抬头，哭过一会的眼眸更加清净明朗，对面那人依旧像方才那般，依次拿着公筷给大家布菜。 秀秀甘小宁又继续方才的话题，阿椒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回答。 “我辞职了，前公司不做人，所以不干了，最近在家歇着等过完年再说。” “没事没事，金三银四嘛，等过完年再找也好。何况现在蓉城发展越来越好了，到时候在家这边上班也行。”甘小宁看着甘哲，又看向阿椒，打着哈哈。 到她了，这次公筷捞起的是鱿鱼卷，干干净净的，没有花椒也没有辣椒。阿椒低头咬一口，五香带着牛油味，混在口腔的甜味中，可口至极…… 感觉有人在看自己，阿椒抬头，那人眼光似乎多了几分炽热，比火锅还要烫人。或许是自己的直觉？秋冬天气，火锅吃多了自然脸红的。 阿椒又低下头，也不管其他，只是吃。 甘哲就这般看着她，方才说的话仿佛成了现在的正餐补给，捡起锅中一角已经耙糯的土豆丝…… 味道，还行？ 酒足饭饱后，秀秀刚撂下筷子便被公司的夺命连环call追击，原本还想和阿椒好好逛街，却不得不回广告公司加班。 甘小宁和秀秀顺路，商量着便是一块撤了。 饭桌上留着众人吃完的厨余，还有，相对而坐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吃好了？”甘哲问她，座位上的人连续扯了三张纸巾。 甘哲哂笑，这是她的小癖好。她饭后也喜欢走路散步个十几分钟，然后犯困，那时候就会嚷着要回去补觉了。 甘哲想着，刚好自己开的车就在对面停车场，两人一起走过去，正好消食后送她回家。 阿椒擦了擦嘴，其实没吃饱，但是现在只剩他俩了，也不太好意思加东西。 “嗯，吃饱了。”阿椒也站起身来，捡了几颗赠送的薄荷糖解解味。 甘哲还想说什么，踟蹰几分，想说，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还未说出口，那人先开口，“那个，我车在附近充电桩充电呢，我得先走了！今天吃饭很开心，你回去注意安全。我先走了，这年头充电挺耗电费的！” 话音刚落，那人便一溜小跑出了门，独留甘哲一人留在原地。 甘哲不禁发笑，这人是又躲着自己。内心轻叹一声，摇摇头…… 慢慢来吧。 阿椒跑出几十米远才停下来，瞧着身后没人追来，缓缓调整呼吸。 她自然是没车，她的小电驴还在家楼下窝着呢。 阿椒也是不好意思，方才是有秀秀和甘小宁在才不至于那么尴尬。现在只剩她和甘哲，感觉说什么都不好意思。 阿椒也觉得自己怎么吃的，竟然把甘哲的关系搞成这样。掏出手机，翻出和甘哲的聊天框。 消息最后停留在了四年前的冬天，界面那边的甘哲给自己发消息，问她嬢嬢蹄花的蘸水要哪种？ 界面上阿椒没回复，但是记得，后来他拿给自己的外卖袋里，红油清汤蘸料都有。 两人就是邻居，你家开个门就到我家的距离。甘哲问她怎么不回消息，阿椒只是说忘记看了。 其实不是忘记看，只是不想和他有更多牵扯，在当时的阿椒看来，甘哲未来会有别的玩得好的女孩子的，比如阿青？而她，自然也不能太绿茶地和甘哲过分亲密。 阿椒将聊天框往上滑，消息似是三百六十五天无间断，直到她删除的那天…… 阿椒不想细想了，随意走在街道上，约莫过了几分钟，便往回走。 方才甘哲在，她不好意思说没吃饱。估摸着甘哲应该已经走了，慢悠悠走到方才的火锅店，“老板，大份蛋炒饭，双蛋，要加辣椒，打包带走！刚才忘记点了嘿嘿！” 老板自然是记得阿椒的，两桌拼一桌的大客户，给阿椒点了单。 蛋炒饭很快，老板拿塑料袋给阿椒装好，顺便给袋子里装了两份餐具和解腻小咸菜。 两份餐具？阿椒没多想，只觉得老板人真好，这家店真实惠…… “谢谢老板，多少钱？”阿椒接过老板递来的塑料袋，随即打开手机，等着老板收钱。 对面的老板，虽有疑惑，“哎？你们俩谁付钱呐？” 嗯？ 你们俩？ 谁俩？谁跟你俩呢？ 阿椒不解，身后却传来一股远古般熟悉、咬牙切齿、似带着几分幽怨又夹杂着一丝气愤的阴湿男音…… “敖椒，你的小电驴呢？” 这声音…… 阿椒：！！！ 第2章 谁家好人跑路还打包蛋炒饭啊？ 如果说吃能带来什么坏后果，那一定是和“仇人”见面了！ 听见那熟悉的阴湿男音，阿椒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自然的，便瞧见了立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的甘哲。 他有意盯着阿椒，阿椒宛若置身于六月飞雪的气氛中。 这算什么？也不知道啊，谁能知道她都跑路又回来了这人还在？ 咋办？咋办？阿椒内心腹诽，怯生生不去瞧面前那人愈发阴湿的眼神。 尴尬，着实尴尬，甘哲肯定看穿自己的心思了，阿椒恨不得找个洞口躲起来。 好在老板及时出声救场，才免去了自己一直承受着甘哲那炽热的凝视。 “你们哪个娃儿付钱嗦？”老板在前台算着账，又问了一遍。 嗯？阿椒不解，这是还没付钱吗？ “我付，谢谢老板。”甘哲侧身绕过她，朝着收银台的二维码付了账。 “你嘞个男娃好乖哦，晓得照拂女朋友，要得，钱我收到了，下次再来吃，给你们把位置订好，还是原先那个座位哈。” 纵然是阿椒在外地上学工作多年，也是忘不了老板说的蓉城方言的。 女朋友？老板怕是想错了。 阿椒刚想开口解释什么，甘哲又转过身来，手里拿着几颗收银台前糖果盘里的薄荷糖。 阿椒正抱着蛋炒饭盒闷闷瞧着他，面前比自己高许多的男人，竟直直地将那几颗糖果放进了自己的塑料袋里。 嗯？阿椒内心嘟囔着，什么啊？还当自己是小时候那个要用糖果哄骗五口五口吃饭的女娃娃吗？ 才不是呢，自己胃口现在可好了。 但偏偏就是这般一边嘟囔着嘴，一边迫于男人的气场“心甘情愿”地把塑料袋撑开，甘哲那好看的指节，便将甜味全部给予了自己。 而阿椒自己，没有理由再拒绝甘哲送自己回去了，毕竟她懒散惯了，从小到大，她一抬眼，甘哲就能摸清楚她想干啥。 甘哲先走半步，到了门口，转身瞧着少女有没有跟上来。 阿椒认命般，缓缓挪动步子…… 毕竟，她真的没开小电瓶来，还打车回去，那就真的太奢侈了。 如此，阿椒便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般咬牙切齿地抱着蛋炒饭不情不愿坐上了甘哲的车。 还是副驾驶座。 蛋炒饭饭盒上渐渐渡上一层水蒸气，两个人就这般尴尬地坐在同一个空间里。 甘哲开车很稳，稳得阿椒困意上来，渐渐迷蒙着。 眼前的路况像是在播电影，直到一个红灯路口，穿行而过的人群将阿椒拉回现实。 却又着了魔般，侧过身，去瞧他…… 阿椒半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开车的男人。 他的鬓角短了些，估计是最近刚剪的头发。 下颌线和锋利，细看，也能瞧见几根不明显的胡渣。 冬夜的路灯反射过来的灯光格外明显，阿椒便是依循着暖黄的光源，从那人的下颌、胡渣，转移到他微张的薄唇。 他的唇，红红的，应该是刚刚吃了火锅导致的…… 但偏偏，嘴角那颗不明显的红痣，宛若一颗留存在阿椒心底的朱砂痣，让她情不自禁地……情不自禁地…… 又是一个路口，甘哲平稳地把车停了下来。 他自然是知道阿椒一直在看她，毕竟他的目光也是一直专属于她的。 至此，甘哲舒了一口气，那张帅气的面孔，便距离阿椒越来越近。 近到，阿椒不经意间屏住了呼吸。 阿椒迷蒙着双眼，四周仿佛寂静般，自己身在哪里，方才发生了什么，全都忘却。 只知道，甘哲和自己四目相对，又…… 又拿过来一张白纸？ 嗯？什么意思？ 阿椒瞬间清醒，来自驾驶坐的修长指节，攒着一张纸巾，纸巾落在她的嘴角…… 嗯？ 阿椒腹诽，为什么有一股湿漉漉滑溜溜的感觉？ “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也不用……” 流口水吧。 他没说完，但是阿椒感受到了。 纸巾，被口水浸湿的纸巾，全然从他修长的指节落到了阿椒的掌心。 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大发，阿椒胡乱坐起身，擦了擦嘴角，“才……才不是……” 绿灯了，车又开了。这下路灯的不再照耀在甘哲身上，后者便是在后视镜中将一旁人的举措全看了去。 这么些年她食量还是这样好，那下次再带她过来吃。 她很喜欢土豆丝裹肥肠？最好还是脆脆的不糯耙耙的？ 今天她好像没吃饱？或者是打包蛋炒饭做夜宵？甘哲看着路况，抿了抿唇，下唇上那颗不起眼的红痣便消失不见。 随即，下意识点点头，下次带她再来吃火锅的话，还是要先把蛋炒饭点上。 还是像以前一样，甘哲想，阿椒还是阿椒，阿椒回来了，这是今年最好的消息。 身侧的人像是理亏，故意躲着他，脸也撇到一侧。 甘哲收回目光，还能和自己生气，也好。 车辆左转道，驶入一条平直的大道。两人都不再说话，阿椒却头脑风暴。 怀里抱着的蛋炒饭很诱人，而自己刚刚又当着他的面……流口水。 阿椒自然是不会承认流口水是因为甘哲本人，却也短暂在意着这人会不会觉得自己吃很多？ 下一瞬又摇摇头，又想管甘哲怎么想呢，她才不在意！ 路边的灯光很美，美到阿椒看着甘哲开车，想到高中时候他给别人过生日的场景。 阿椒想，虽然自己各个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他，电话号码也忘了，但是他就不能靠意念感悟到自己的新手机号然后联系自己？ 想到这里，阿椒更气了！ 甘哲转了个弯，便到了两人从小到大上学的街道，街道上从这端到那端，小学初中高中一条龙服务，幼儿园也是，但是早年间拆了。 阿椒一抬眸，便瞧见了小学校门。 小学啊，那时候自己爸妈很忙，甘哲爸妈也忙，两人就在学校食堂一块吃饭。 当年的小学食堂还是用柴火起灶的，柴火上架着蒸屉，蒸屉里是一个个小铁盒。而铁盒里面，便是洗净的白米。 对小学印象深刻，不单单是因为柴火饭长大后吃不着了，也因为那时候阿椒食量就大些，普通份额的盒饭阿椒吃完了还饿，但是有没有多余的定量。 如此，便是甘哲紧着自己肚子吃不饱也要分小半份给阿椒。 当时，阿椒饿，甘哲更饿。 甘哲也不记得自己怎么挺过来的，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阿椒半岁时，喂了她小口剁辣椒吧。阿椒一边哭一边吃，梁子就这么结下了，欠她的债便要一直还。 当时啊，楼道里摆着一盆辣椒树。阿椒才半岁，甘哲也就一岁多，算是同年龄段的。阿椒还在学步车上，甘哲已经满地跑了。 两人家长在厨房做饭，便也没听见阿椒饿哭的声音，甘哲听见了不是？ 甘哲给阿椒拿来奶嘴，不好使。 但新脑子好使不是？ 楼道里有盆辣椒树不是？ 辣椒树上有辣椒不是？ 自然的，辣椒少了几个，因为在甘哲手里了，也在阿椒嘴里了。阿椒饿得直哭，下一瞬，嘴巴里有味了，短暂地不哭了…… 再然后，是甘哲怎么哄都哄不好了。 阿椒便是被那小口剁辣椒辣哭了，甘哲也被吓哭了，他还没见过一边哭一边吃辣椒一边又大哭的姑娘…… 甘哲自然是对这些印象不深的，但是阿椒爱吃，不能让阿椒饿肚子宛若刻进自己骨血的信条。 车辆又绕过一个弯，甘哲不得不再次注意到阿椒手上的大份蛋炒饭。 前边就是高中部了，校门口有家两人之前下晚自习经常去吃的烧烤摊。 甘哲渐渐放缓车速，腹诽，这份蛋炒饭她肯定吃不饱，晚上起来又饿，饿了心情不好…… 清了清嗓，“那个……要不要吃？”甘哲注意着路况，这个时间段烧烤摊生意火爆，包括旁边的卤菜店也是大排长龙。 阿椒有些困，刚刚吃完一阵，有点发饭晕，听见甘哲问她，下意识端坐起来看向窗外。 嗯？王氏现捞？ 是卤菜店的招牌。 阿椒砸吧嘴，仔细回味着方才吃过的火锅，还是不了，她太困了，先回去歇息片刻再起床把蛋炒饭吃了吧，不能浪费粮食。 “不了，太晚了，回去吧。”她也不想欠甘哲太多人情。 甘哲点点头，也罢，晚上吃太多不容易消化。 车速渐快，高中校名渐渐消失在后视镜中。 两人没再搭话，只有两人手机里校友群同时传来的提示音。 是校庆讨论，下个月便是高中七十周年校庆的日子。阿椒甘哲都是当年高考大捷榜上的人，自然都接到了邀请函。 “是校庆，今年应该会很隆重？”阿椒刷着手机，群里的同学分布在天南海北。 “嗯，前阵子班主任还给我打电话，问我去不去。” “嗯？那你去吗？”阿椒说完便后悔了，这话着实存着点仿佛他去自己就去的意思。 阿椒咳嗽一声，“我是说，这种活动也是要看时间的，我得看看我有没有时间。” 言闭，更后悔了，她现在一个刚辞职的人，每天除了吃便是睡…… 路前方有些拥挤，甘哲稳着方向盘，暂时没搭话。 阿椒一手拿着蛋炒饭塑料袋，一手捏着安全带。刚刚路过高中门口的时候，不是没瞧见之前自己和他经常去的烧烤摊。 那时候啊，甘哲已经超过一米八了，阿椒无数次感慨，还好甘哲的身高没有屈服在她的饮食“打压”中。 又想，刚刚甘哲都没怎么吃，自己还赌气和拉着秀秀半路跑了。而他，人真的很好，还给自己留了脆脆的土豆丝裹肥肠…… 那是阿椒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火锅配菜了…… 车内温度不低，阿椒便想着方才吃的火锅滋味，打了个喷嚏，舔了舔嘴边的口水。 “感冒了？”前方路况良好，甘哲便有心将注意力移到身侧，一手把这车盘，另一只手的修长指节便将空调温度调高。 “好点没？” 阿椒其实不冷，困意散去，“嗯，不冷了。” 车窗渡上一层雾气，很像那年冬天腊八节的时候，阿椒想，自己当时很生气后来也不理甘哲，或许是害怕失去甘哲这个好朋友吧？ 甘哲和陈当秀、李如妙她们不同，她们是闺蜜。甘哲是自己从有意识起就在一块生活的。一块上学、一块玩耍，还有一块吃饭。 上大学的时候，阿椒总是很排斥和同学室友一块吃饭。吃东西在她看来是很亲密的事情，除去一些必要的社交场合，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里，宁愿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吃饭，也不想和其他人一块吃。 其他人，不是甘哲。 前边路口的建筑很熟悉，快到家了，以前他俩便是这般一块回家。 阿椒内心被什么触动着，憋了半晌，缓缓吐露，“今年校庆……我应该会去……吧……” 不用照镜子阿椒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通红的，像幼儿园时候从甘哲手里抢来的山楂条一样红…… “好。” 似有若无的，阿椒没去看他，却总觉得他这个单音词的语气像是在笑。 第3章 你是谁家小辣椒？ 五分钟后，家到了。 阿椒和甘哲家是早年间的筒子楼，一楼两户，是实打实的邻居。 车停好了，就在阿椒的小电驴旁边。 自然，甘哲也瞧见了那辆黑得五彩斑斓的电瓶车，上面还摆着电瓶车专用挡风被，挡风被上面的图案细看，是大鸡腿。 果然是阿椒的风格。 两人同时下了车，阿椒扭捏着，有心想要和好，毕竟吃人嘴短不是？方才快到家的那简短的几分钟里，阿椒便是想着该怎么拉近和甘哲之间的关系。 总不可能一起去校庆还疏离不同行吧？ 甘哲锁好车门，从车头绕过来。瞧见在楼梯口等自己的阿椒，倒是十分欣喜。 “外头冷，怎么不上去？”甘哲下意识看了看楼道里的灯，亮着的。以前冬天的时候天黑得快，阿椒胆子小，非得让甘哲打头阵把楼梯间的电灯开关打开才愿意上楼。 一来二去，每当甘哲回到筒子楼，总是会下意识地打开开关，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夜。 确实冷，阿椒将一只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快冷掉的蛋炒饭，还有解锁成功的聊天软件界面。 “那个……校庆……” “嗯？” “就是校庆那天，能蹭你的车吗？”阿椒说完，晃了晃手机，甘哲瞬间明了。 这是给机会和好了。 甘哲嘴角带着笑，眸子里存着暖意，缓缓上前将自己手机聊天软件的添加二维码放在灯光下。 甘哲觉得，今天晚上这楼灯格外亮，自己手机的二维码编制得格外好看。 阿椒低着头，一只手单独操作着，多少不方便，蛋炒饭的塑料袋勒得她指节发疼，但是这都不是事。 聊天软件二维码扫描界面打开了，再往前一小步，扫描框和二维码对上了。 滴！地一声，识别成功，一个红白相间的头像浮现。 阿椒点开一看，白色，是白云。那红色……看不清，阿椒放大，嗯？辣椒？ 拿着辣椒对着天空拍照……甘哲还有这癖好呢？ 抬头望去，那人似笑非笑，手还伸在半空中，仿佛害怕自己没有添加成功，那绿油油的二维码界面一直停留着。 这人？手不累吗？阿椒腹诽。 “那个，我已经添加了。” 言下之意，是甘哲你可以把手机屏幕收起来了。 “嗯，好。”甘哲心情大好，收手机的动作愈发磨蹭。 做事磨蹭的后果便是，还未把误会说开，便又来了新的误会。 阿青便是在甘哲收回手机的那刻打来电话的，手机屏幕上赫赫的“阿青”二字全被阿椒看了去。 因为甘哲给别人过生日的旧恨、现在甘哲还和别人联系的新仇，一并涌上阿椒心头。 “是高中物理竞赛的校友，我之前和她有过项目往来，你先上去，我接个电话。” 阿椒只觉得自己脑子被驴踢了，自己想着和人家好好继续“友谊”，人家呢，早就佳人有约了。 气！很生气！ “哦。”就连这个单音字节，都带着怒气。 阿椒转念，自己又不算啥，没资格管。只是心里气，气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转身上了楼，没走几步，身后那人再次叫住自己，“阿椒。” 阿椒驻足，转身，“什么？” “明天吃什么？” 阿椒吃着味，歪着头看他，他正和电话里的另一个人打电话，还来问她要吃什么？ 一起吃饭是件很神圣的事啊。 他算什么？背着人偷吃吗？ 更气了。 “不吃了，饱了！”阿椒说完，便不再等他解释什么，解释就是掩饰！脚底下像是踩了火星子，快步跨了几级阶梯，回了自己家。 楼下的甘哲，眉间微皱，耳畔是阿青的回复，“学长，你还没追到学姐吗？” 甘哲无声叹了口气，继续方才的项目交流，半晌，沉默片刻后，“你今年回校庆吗？可以帮我个忙吗？” “可以啊，当年多谢你和陈政杰的辅导，我才有机会拿物理竞赛第一，那天还参加了我闺蜜给我举办的生日派对……” “好，那校庆见。” 电话被挂断，阿椒房里的灯亮起。 甘哲倚在车头，叹了口气。 仔细想想，阿椒和自己开始“断交”便是在那天物理竞赛之后？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学校论坛上的帖子，甘哲自然知道。那天是为了庆祝物理竞赛结果大捷，加上阿青生日，一起办的派对。因为参加的都是物理竞赛的小伙伴，甘哲没带阿椒一起。 那天派对的蛋糕，是自己和阿椒一起逛街时遇见的马卡龙糖果色蛋糕。甘哲记得，阿椒很想吃，但是被牙科医生下令禁止短时间内不能再吃甜食了。 阿椒眸子里的不开心，甘哲都记刻在心，所以在看到阿青生日蛋糕的那刻，惊喜又兴奋。 甘哲还记得，自己直愣愣地捧着那个马卡龙糖果色蛋糕，想等着阿青许完愿吹完蜡烛后能分给自己一块大一点的蛋糕。 只是不想，被下了晚自习的校友拍了照，还发上学校论坛。 帖子的标题十分露骨。 阿椒那时候已经有了一支音乐手机，甘哲不知道阿椒有没有看过那个帖子，只是等到甘哲联系管理员删除帖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物理竞赛那天晚上，甘哲拿到了一块分量超大的马卡龙糖果色蛋糕，大家还未散去，但甘哲已经心不在焉了，仿佛有比物理竞赛二等奖还要惊喜的事情在等着他。 众人起哄，怎么一派高冷的甘哲今天这般急躁？ 陈政杰打着哈哈，“人家啊，是要带着蛋糕和小青梅一起分享呢。” 甘哲不语，只是一味地嘴角上扬，双手端着蛋糕，生怕蛋糕掉了，并不忘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陈政杰，“快高考了，别乱说。” 陈政杰自然明了，“啊，甘哲的意思是高考后再追呢。” 甘哲不否认，阿青瞧见了，“那就提前祝学长学姐前途光明，幸福美满。” 这么美好的词语，甘哲自然不会拒绝，少年欣喜全然藏不住了。 只是欣喜还未送达，阿椒便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先走了。 再然后，是蛋糕被阿椒用不爱吃甜食的理由拒收，后续渐渐演变成今天这样…… 筒子楼小区门口是餐饮店，前些年的嬢嬢蹄花翻修搬到了这边。甘哲有些累，突然很想很想和阿椒一起喝碗热汤。 这些年，他也是自己一个人吃饭，除去和长辈必要的社交场合，其余时候，都会幻想阿椒在自己身边，有时候糊涂了，饭菜都点两份。 嬢嬢蹄花的招牌赫赫，依稀记得阿椒删除自己之前便是没回答自己要哪种蘸料，甘哲想，既然阿椒现在回来了，那自己便不会再放手。 室外温度愈发冷澈，甘哲又想，那便从一碗嬢嬢蹄花开始吧。阿椒，不论是红油蘸碟、清汤蘸水、干碟……以后就是要在一起吃饭，要把全天下好吃的东西都让你尝一遍，一定不会让你饿着…… 阿椒上了楼，关门的声响都震耳朵。 蛋炒饭俨然冷掉，阿椒用力地将塑料袋往桌上一扔，声音响亮之余从塑料袋里蹦出几颗糖果。 是甘哲顺手拿的薄荷糖。 真没出息，阿椒腹诽，内心低骂自己，他给自己自己就接啊？太没骨气了。 更没骨气的是，阿椒蹲下身，将蹦在地板上的薄荷糖捡起来…… 清凉的糖果气息包裹着喉腔，方才的不愉快瞬间消散。还有的，便是化悲愤为食欲，阿椒又饿了。 不巧家里微波炉坏了，阿椒不得不抄起袖子起炉灶热饭。 又加了颗蛋。 只是心情还是不太愉快，说好的要老板放辣椒，这碗金黄色的蛋炒饭除了金黄色别的啥也没有。 也不是没有，刚才上楼的时候，楼道里就有一棵辣椒树？ 阿椒努力回忆着，确实有，刚才生气上楼，还把气撒在那盆辣椒树上。 树上的辣椒都成型了，红彤彤的一片，看着就是蛋炒饭的好佐料！ 阿椒妈回来的时候，阿椒正把嘴角最后一颗饭粒吞进肚子。 “乖乖，吃不吃嬢嬢蹄花，看起来好巴适哦。”阿椒妈瞧着女儿吃好喝好别提多开心了，方才从外边打麻将回来，便在楼道里遇到了瑟瑟发抖的甘哲，还有甘哲手上热腾腾的嬢嬢蹄花。 “嗯？嬢嬢蹄花吗？好久没吃了，啥子蘸水嘛？”阿椒自然不会放过每一道美食。 “你拆开看嘛……” 阿椒还想问什么，阿椒妈便去了里间，隔着墙，老妈说的啥阿椒也听不清，索性自给自足。 没什么比吃饱后来碗汤更巴适的日子了，尤其是芸豆蹄花，阿椒拆开塑料盖，细细品味一番。 （嚼嚼嚼），你说这蹄花，（嚼嚼嚼），咋就这么软糯不腻呢…… “好吃吧。”阿椒妈从里间走出来，紧挨着阿椒坐下，桌上未拆封的还有麻辣兔头和家常小炒，阿椒妈不禁感慨，甘哲这孩子还是有心了。 “甘哲嘞个乖娃，真是贴心得很……” 阿椒还想吃，却在听到某个熟悉的名词时呆愣住，“谁？你说谁？” “甘哲哇。” “嘞些都是甘哲买的哇？” 嘴馋遭雷劈，阿椒想。看着满桌子的佳肴，悲愤着，吃人嘴短，（嚼嚼嚼）自己又欠他一次人情…… 小剧场： 忙碌了一天的甘师傅在瑟瑟寒风中终于等到了阿椒妈。 送完温暖转身回到家，看到楼道里自己种的辣椒树结了果很开心。再一细看，天塌了。 谁家好人扯别人小辣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