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们一起种田呀》
1. 第 1 章
位于某个不知名朝代的长山村。
此时天色未亮,估摸着凌晨三点左右,柳月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按部就班上学、工作,结果一觉醒来胎穿了。
穿便穿了,可眼下的处境实在是令她难以入眠。
即便屋里漆黑一片,她仿佛也能看见,斑驳的土屋,破旧的窗户,有了裂痕的房梁……
哎,睡不着,难以接受现实。
她出生的时候,脑子仿佛包了浆,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近几日才清醒过来。
其实在她模糊的记忆中,柳家原本家境尚可,在长山村里也是中等偏上了。
不过后来,一家四口人,一个体弱多病一个呆傻,日子开始变得难过了,后来柳母改嫁,只有柳父强撑着,更是雪上加霜。
再后来柳父离世,家里就剩下她和哥哥,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
叹息声一直断断续续,柳月荷终于犯困了,迷迷糊糊睡了会,又被吵醒。
“妹妹!!妹妹!!!月荷!起来了起来了!”
房门被拍得阵阵响,灰尘满天飞。
柳月荷的头,疼得嗡嗡响,“来了来了。”
她应得很快,动作却不疾不徐,起身穿着齐整后,又将被子折叠好,这才打开门。
眼前虎啦吧唧的人,正是她哥,柳大虎,人比房门高,体格子高高壮壮,心智却和孩子一样。
月荷睨了他一眼,去洗漱。
柳大虎屁颠屁颠跟在月荷后面,不大不小的农村院里,全是他的声音,“妹妹,你怎么磨磨蹭蹭的!不给我开门!”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月荷递给柳大虎一根柳枝,“谁让你一大早打扰我睡觉,下次不许了。”
“不要不要!我得守着你!万一你不要我了怎么办!”柳大虎抓耳挠腮,急得跳脚。
柳大虎小的时候,喜欢出去玩,但经常因为智力发育不正常,被村里人欺负。
胖乎乎的一肉团子,一天到晚傻呵呵跟在人家后面跑,每天脏兮兮,甚至带了一身伤回来。
后来柳月荷出生了,虽然比柳大虎正常点,却是个早产体弱,迟钝木讷的。
柳父心疼两个孩子,担心一不注意他们被欺负很了,或者丢了,后悔可来不及了。
正好又有伴了,索性关在家里,两人陪着玩,一起长大。
有时干农活,柳父也是拿根绳子一大一小绑在一起,所以柳大虎和柳月荷的关系格外亲厚。
现在柳父去世,只有两人相依为命了,柳大虎每天生怕他妹妹也不见了。
柳月荷知道她哥哥的紧张,也担心刺激他,拿着脸帕让他擦脸洗漱,岔开话题,“不会不要你的,我保证,不生气了。”
“快洗漱,待会吃了早饭,我们得去砍柴了。”
“砍柴?”柳大虎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眼睛咕噜咕噜转,好像在认真思考很重要的事情,“对哦!昨天妹妹有说过,没有柴火就没有米,要卖柴买米!”
“对,哥哥真聪明,待会你记得吃饱饭,砍柴扛柴都是力气活,没你可不行。”
“嗯嗯!”
柳大虎嘴角笑得快裂开了,那得意的样,要是有个尾巴,都得摇一摇晃一晃。
月荷无奈,不过她这话可没错。虽然他们经常吃不饱穿不暖,可傻人有傻福啊,他这一把子力气,可有大能耐。
现在家里一滴油一点盐都没有,仅有的一点粮食,除了要省着点吃,还得留着做种子。
得赶紧挣点银钱,要不然真得带着她哥哥去讨饭了。
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了,身无半点手艺傍身,厨艺勉勉强强能填饱肚子,中医知识更是一点不会,更别提其他大工艺了。
而且这个朝代对女性的要求还是极为苛刻,月荷只能砍柴挣点辛苦钱,一步一步来,也不想去以身试险,挑战这个时代的规则。
哎,看不见的未来。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兴许就放弃了,万一还能回去。不过还有一个虽然憨傻,但从小照顾她的哥哥在,日子还是得折腾折腾过下去。
不再多想,月荷赶紧忙活早饭,说是饭,其实是稀得不能再稀的粥了。
在灶房里拿了点米,削了几个红薯,煮了一小锅红薯粥。
柳大虎也忙得不亦乐乎,月荷洗米他倒水,月荷生火他递柴。
虽然没有一点荤腥,但是香甜的红薯,被煮得软软糯糯!那也是很美味!
柳大虎快速拿来两个碗,直勾勾盯着锅里热气腾腾的红薯粥,妹妹一勺,我一勺,妹妹一勺,我一勺又一勺,很快就盛得满满当当。
“又没人和你抢,小心烫手。”
“没事!一点都不烫!”
真成虎了。
等两人吃完饭收拾妥当,天已经大亮了,干农活的人早就出门了。
虽然现在还是早春,去晚点,也不怕日头毒辣晒人,但村里人向来是勤勤恳恳。
不过对于要进山的人来说,可就急不得了。天黑上山,万一掉进坑里或者碰到什么毒虫猛兽,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长山村周边全是绵延不断的深山野林,山里野兽毒虫多得数不清。除了有野鸡野兔,野猪狼群毒蛇之外,至荒年的时候,甚至还有过老虎,黑熊下山。
虽然她哥一个顶两,但脑子不大好使,而她,脑子不好使也使不上大力。
所以这次,她只打算在外围转转,等到熟悉了再说。
背着背篓,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乡间小道上。
柳家住在村尾的地方,但路上还是碰到零零星星出门干活的人。
乡下人,即使不认识,见面还是会热情打招呼。
月荷也轻声回应一口一个婶子,叔,柳大虎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喊。
这可把,村里人好奇的。
“老头子!刚刚走过去的,那不是月荷嘛,这活生生的,白得咧,真就是那月亮一样!”孙婶子-何春花眼里冒着光,不停说道,“哪像他们说的,人快没了!而且我看月荷那精神劲,水灵灵的,不像脑子……”
孙木匠赶紧打断自己婆娘没顾没忌地大声嚷嚷,“行了行了,小点声,月荷没事就好,都是可怜的娃,这一家子可就只就剩他俩了。再说了,大虎怕也就这样了,月荷再有个万一,那他怎么办?”
孙木匠越想越不是滋味,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柳父和他还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结果年纪轻轻就没了,“哎,过两天你去看看他们,有啥需要的,就搭把手。”
“哼!这还用你说?”
孙家人都是勤劳能干的,又有一门木匠手艺,日子过得还可以,富不了饿不死,何春花又是个热情的人,怎么说也该去看看。
在这个闭塞的小山村,有点新鲜事那全村人都知道。
原本病秧子一个,木讷呆愣的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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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居然好了!
一会的功夫,这消息人传人,村里传了个遍。
而月荷对于她走后发生的事,是一概不知。
抬头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深山老林,山脚下到还好,只有稀稀疏疏的草木,路还算平坦,再往里面走,就困难了。
山路崎岖不平,有些路上还长满了青苔,一不小心就从上面摔下来,还有容易绊住脚又粗又长的藤蔓,扎人的野草、刺藤。
好在两人都做好了防护,月荷甚至还拿了块破布将脑袋裹得严严实实,就露了双眼睛。
走了很久,人累得够呛,才仅仅是进山,距离那山腰都还不知道有多远,而且越往里走越危险,越难走。
都说靠山吃山,但也不是谁都能有这份福气。
乡下人会不知道靠山能挣大钱?
种地,辛辛苦苦才得那点银钱,再除去家用,一年到头没几个子。
但上山打猎,运气再好点还能找到点人参灵芝之类的,那就发财了!银子哗哗的来!
不过你有钱赚不一定有命享啊,不说碰上熊瞎子,大老虎,就是碰上条毒蛇,那也是可以躺棺材板了。
所以大多数普通老百姓还是宁愿种地,再不济再打点小工,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要不是没法子,月荷也不愿意进山,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差了,早产体弱,又没有条件好好养着,走了这么久,呼吸都困难。
好在走走停停,磕磕绊绊的,终于到了地方。
柳大虎扶着柳月荷坐下,又拿出水葫芦,一直催着她喝水,“妹妹,快喝水,喝水就好了,妹妹。”
刚刚上山,有些路段还是柳大虎背着柳月荷上来,现在他自己都没顾得上喘口气喝口水,看见妹妹难受的样子,又着急又害怕。
可他又不懂怎么做,只知道把身上有的,都给妹妹。
月荷难受得不行,她还是太高估自己的体力了,不过万事开头难,总得咬牙忍忍。
月荷缓了缓,喝了几口水,“哥,我没事你别担心,你也喝点水,等会休息好了我们就去砍柴。等卖了柴我们就买肉吃,油香油香的肉。”
“嗯嗯!吃肉!哥哥要吃肉!妹妹也要吃肉!”
原本是互相打气,倒是把馋虫先勾起来了,这缺粮少油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柳大虎虽然傻憨憨的,但也知道什么是好吃的咧!以前柳父还在还能吃上几口肉,现在吃饭都困难了,哪还有肉吃。
一想到砍多多的柴就有肉吃,柳大虎激动极了,喝了两口水,拿起被磨得噌亮噌亮的柴刀就干活去。
月荷也不休息了,早做早回去,晚了下山麻烦。
月荷就地取材找了一些藤蔓做绳子,又跟在柳大虎后面将砍下的柴一一整理好。
砍掉树枝分叉,太长也砍成两半,太过弯曲的也砍掉,这样柴火的卖相也好了。
至于砍下来的,月荷也舍不得扔,都捆好了,带回家里用。
在农村生活,就算是一根干柴也值钱啊。
月荷收拾一会,又嘱咐一下,“哥,别砍那些大的,又费力气又难卖,你看我手上这些,就按这些砍。”
“小心点,别伤到自己。”
“知道啦知道啦,好啰嗦的妹妹。”
柳大虎哼哧哼哧埋头砍柴,越砍越激动,越砍越精神,买肉!必须买肉!给妹妹吃肉,让妹妹和小猪一样白白胖胖的!
2. 第 2 章
忙忙碌碌,时间一会就到了中午。
日头当空温度也上来了,好在山林茂密,不时又吹起一阵阵山风,不冷不热,正正好。
只是人饿得厉害,早上就喝了点稀粥,又一直忙活不停,根本顶不住。
柳月荷坐下歇了会,刚刚在找柴,她越走越远,等停下来的时候,听到了远处有比较大的流水声,想来是有水源流经这个地方。
深山里有水的地方,就容易有鱼。
这样想她就坐不住了,将最后一捆柴,堆放好,带上还在哐哐砍柴的柳大虎,艰难地走在山林里。
环顾四周,看见了远处的竹林,不由灵机一动。
这在野外捕鱼,用竹子可比寻常树矛好。
“哥,我们去砍几根小竹子,再去吃午饭。”
柳大虎像堵墙似的自觉走在前面,倒是让柳月荷少吃了不少苦,“妹妹,为啥砍竹子,不吃红薯了吗?”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可是看见妹妹烤了好几个大红薯。
“吃,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吃鱼。”
“吃鱼!”柳大虎两眼放光,快速问,“哪呢哪呢!没有看见呀!妹妹,你是不是很想很想吃肉啊,你再等等,我努力砍柴买肉给你吃。”
“我没有骗你,砍了竹子就有鱼了。”
柳大虎没再追问,赶紧三下五除二就砍来了几根小竹子。
柳月荷原地将竹子清理干净,在竹口按照十字形状划开,拿了几根小木棍交叉放在里面将它们分开,最后又将它们一一削尖成矛。
一会的功夫,就做好了两根捕鱼工具。
“哇!妹妹!你好聪明呀!”
柳大虎拿着竹子连连称赞,等到了地方,被眼前的场景吸引住了才停下。
此时四周视线突然开阔,阳光明媚和煦,照射在清澈见底的溪流,波光粼粼,一条又一条鱼跳跃遨游。
两侧树木丛生野草茂密,上下长满了野果,游鱼不时蹦起来吃果子。
不愁吃不愁喝,怪不得长得这么好,又肥又大,这日子过得比人都好啊。
柳大虎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二话不说就要跳下去。
这操作,吓得月荷心惊肉跳,赶紧拦下来,“你虎啊,摔伤了怎么办,悄悄地下去,别惊到鱼了。你在这头,我去那头。我们两人前后围住它们,更容易抓到。”
“记住了,不要惊动它,看见鱼,眼睛盯准了它,手一定要快。”
“嗯嗯!我记得!”大鱼!俺大虎来了!
山里的水格外清凉,以月荷的体质可不敢乱来,好在这里是浅溪能踩在石头上。
在扑鱼的过程好几次差点摔下去,好在有惊无险,废了一番功夫,终于抓到了。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月荷从来没有杀鱼的经验,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去鱼鳞,剖肚,先这样再那样。
嗯,步骤没有错,应该没有问题,就是这鱼的样子……
反正月荷洗干净以后,就不想再看它们。
刚刚这一路又看到了一些野生姜,野辣椒,月荷也不客气,都采到了背篓里。
手上有什么材料,就拿什么出来,也不会舍不得。
她以前不怎么做菜,做出来的味道都一般般,但只要舍得下料就够香,总能吃下去。
将姜和辣椒锤碎了,又顺手拿点酸掉牙的野果挤出汁,全抹在了切成两半的鱼肉上。
不错不错,要是有盐的话,那就更好了。
等食材都弄好了以后,月荷特地找了一个干涸的浅滩。
这没有水,又离林地有点距离,生火烤鱼,也不用担心火烧林了。
这回月荷不仅仅拿了容易生火的树枝树叶,也拿了一些比较大的木头,小火慢慢烤,不容易焦。
时间一点点过去,烤鱼差不多了,香味慢慢散发了出来。
月荷正准备叫快玩疯了的柳大虎回来,茂密的草丛林突然发出声音,一团黑影向她走来。
该……该不会肉香味将野兽吸引过来了吧!
月荷咽了咽口水,心脏紧张得砰砰乱跳,好不容易抓到的鱼也不打算要了,就想赶紧逃命。
那知道柳大虎那么久不回来,偏偏现在回来!
“哥,我们快走,这里危险。”
“妹妹你说啥呀?这鱼肉好香好香啊!”
柳大虎这个傻大憨,都没听清楚柳月荷在说什么,开心地围着烤鱼转圈圈。
柳月荷真想给这个哥哥一锤子!
这时想走都走不成了,那黑影听见了这边的声音,快速走了过来。
她只能拿起火棍子,兴许还能吓走这野兽。
幸好月荷还有点运气在。
那冒出来的黑影,不是什么山中野兽,而是个人,一个十分俊郎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肤色和寻常农家汉子没有什么不同,但五官格外瘦削立挺,而且个子还特别高,比柳大虎还高,十分健壮,结实。
就是肃着一张脸,那气质让人感觉很凶。
陈业也在打量眼前的两人,那傻里傻气的大个子,他还是记得。
就是旁边那个故作凶态,白得晃眼的人……
陈业收回了视线,不再多看。
既然知道是个人,柳月荷就没有那么害怕了,但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停留在了不该停留的地方,她赶紧窝在柳大虎后面,穿上了鞋子。
刚刚抓鱼的时候,鞋子被水浸湿了,穿着难受,周围又没什么人,就想着烤火烘干,哪想到来了这么个人。
月荷忙着穿鞋子,陈业也走到了他们面前,“大虎,你们怎么在这?”
柳大虎还在状态外,挠了挠头问,“你咋知道我叫大虎啊?”
“我是陈家的陈业,排行第三。”
“陈业?”
陈业不指望柳大虎能记得他,柳家兄妹不和村里人走动,他也是,都没怎么见过。
他往常都是将猎物拿到这边清理一下,随便吃点,剩下的拿去镇上卖,这次也一样。
不过现在他们在这了,他也不好多待。
陈业带着东西准备走,就听到咋咋呼呼的声音,“陈业!我记得你!你以前和我玩过!”
柳大虎这人记性不大好,很多事情,很多人转头就忘,唯一记在心里的就是爹爹和妹妹。
不过陈业他还是有点印象,也没什么特殊原因,柳大虎和陈业同龄,小时候大家都嫌他笨,欺负他。
陈业倒是不欺负他,也不和他玩……
就是不知道柳大虎这奇怪的思维,怎么想的,觉得他两是玩伴,在妹妹还没出生之前,看见人家陈业就喜欢跟人家屁股后面跑。
柳大虎拿着筐,仿佛很重的样子,“妹妹,让陈业和我们一起吃鱼好不好,我这里有很多的鱼!”他有很多吃的招待客人!你们看见没有啊!
月荷扫了眼背篓,确实很多,没想到她小哥还怪可以的,还以为他刚刚在水里瞎折腾。
不过她只想立马拒绝,虽然有她小哥在,但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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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讳还是得避讳,生活已经够累了,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奈何柳大虎没有领会到月荷的意思,又热情邀请道,“陈业快来,我妹妹做的烤鱼可香了!你多吃点,不用和我客气!”
呵,够有义气的,她还能说什么呢。
陈业已经打算走了,他能感觉到柳月荷的抗拒,但鬼使神差,还是顺势留了下来,“大虎,那就麻烦你们了,我这套到了两只野鸡,待会你们拿回去。”
其实还有只野猪,不过不好分,他就没扛过来。
人可以留下,但这鸡不能留,月荷虽然想吃肉,但不该拿的她不会拿,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将两只肥嘟嘟的野鸡推了回去,“陈三哥,这鸡多珍贵,你自己留着吧。”
月荷不给陈业开口的机会,接着说道,“哥,快让陈三哥坐下吃午饭。”
陈业拧拧眉,不再多说。
三人围着火堆坐下,肉香味扑面而来。
又肥又大的鱼,小火慢烤,烤得焦香里嫩,生姜辣椒也都腌入味了,肉够香,味道够带劲。
就是没有盐,月荷遗憾暗叹。
陈业却像她肚里的蛔虫,掏出一小包盐袋,“我带了点盐,你拿着吧,我也要吃。”
月荷对上男人黝黑深邃的目光,沉吟了会,这回没有拒绝了,她也很馋有滋有味的肉。
小心,珍惜地洒上盐巴,低声说了句谢谢。
陈业嘴角弯了弯。
月荷一共烤了五条,原本打算吃一部分留一部分,晚上回去简单热一下就可以当晚餐了。
但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即使她胃口小吃得少,剩下的也不够塞满这两人的胃,她只能又把早上拿来的烤红薯分了。
两人都没说什么,这艰难的世道,有得吃就不错了。
五条大鱼,很快就解决完了。
柳大虎摸着肚皮,舒服地眯着眼,“妹妹,你做得太好吃了,要是我们天天能吃这么好就好啦。”
月荷还是知道自己的水平,只觉得是柳大虎太久没吃到肉,才这么夸张,“那待会你就好好砍柴,晚上回去我再煮鱼给你吃。”
捕了太多鱼也不是好事,家里没有地窖,现在也不是冬天,这些死鱼留不了多久,只能赶紧吃,要是坏掉得心疼死了。
听到晚上还有鱼吃,柳大虎一蹦三跳,恨不得现在就拿起柴刀开干。
陈业很有外人的自觉,一直安静地吃着烤鱼,听了兄妹俩的话,这才开口,“你们今天是来砍柴的?”
“是啊。我和妹妹来砍柴!家里没吃的了,我们要卖柴买吃的!”柳大虎完全不觉得,向外人说自家穷得揭不开锅是件很丢人的事。
又用以为柳月荷听不到的声音,在陈业旁边说道,“我有妹妹要养的,我要把她养得像铁蛋家的小猪崽一样,白白胖胖的。”
说到养妹妹,可把柳大虎骄傲得咧,雄赳赳,气昂昂,就好像在说,看我多厉害!我有妹妹养!
陈业顺着柳大虎的话,略微看了眼女人,确实很瘦弱,也很白。
柳月荷低头背着竹篓,转身就走,这哥不能要了,再待久一点,她真忍不住捶他。
柳大虎却越说越开心,眼见妹妹起身离开,这才着急忙慌,“诶!妹妹!等等哥哥啊!”
“陈业,我要和妹妹去干活了,不能和你玩了!”
还没等说完,就急匆匆去追妹妹,天大地大妹妹最大。
陈业看着兄妹俩的背影,思索了下,转身朝着反方向走。
3. 第 3 章
多亏了这顿烤鱼饭,下午兄妹俩干劲十足,柴火的数量明显比上午多了不少。
太阳缓缓西落,再过一会,晚霞渐渐为山林抹上一层绚丽多彩的红锦。
月荷不敢多待了,太晚了难下山,还容易碰上野兽出没。
赶紧收拾了一下,准备先下山,明天继续过来。
谁知竟然又见到了陈业。
他从昏暗的山林里缓步走出来,只见他身上背着一捆又一捆的柴火,数量估摸比他们两个砍得还多,走起路来也不见吃力。
这穿的,合着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有挂?
陈业不知道月荷的嘀咕,走到兄妹俩面前:“我给家里砍了些柴,砍多了,分给你们一点。”
不等月荷拒绝,陈业态度比中午那会强势多了,“快走吧,天黑了山里不安全。”
他话音落下,不管柳月荷同意不同意,催着,“大虎,把柴背起来,带妹妹下山了。”
“嗯嗯!”柳大虎憨憨地点头,也不用月荷帮一把,一使劲全部背了起来,“妹妹我们快走吧,回家吃饭!吃饭!”
两双眼睛都盯着她看,月荷只能瞪了柳大虎一眼,语气不好,“走吧。”
陈业低头轻笑了一声,跟着月荷走,独留不知道妹妹为何恼火的柳大虎,挠挠头跟上,“妹妹等等哥哥!待会哥哥丢了哦!”
个傻哥哥。
柳月荷背着一背篓的鱼,已经感觉够呛,再帮柳大虎背是不行了,只能扶着拖着给他省点力了。
而前面这男人大气不见喘,也不知道他怎么长的。
即使莫名抗拒陈业,但月荷也不得不承认,他很厉害。
今天中午和陈业坐在一起吃烤鱼,见到他深色粗布衣上带有血迹,而且身上还有股味。
月荷暗暗压下猜疑,分开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四周,居然见到茂密的草丛里赫然躺着一头死猪。
而且是个,个头十分大的野猪!
月荷扫了自己一眼,算了,她是和野猪无缘,不碰上它们已经大吉大利了,还是踏踏实实干活。
在心里絮絮叨叨,回到家的时候,一不留神差点和陈业撞上。
“干柴我放下了,到时你拿去卖换点银钱。村里人多嘴杂,我就先走了。”
简单的一句话,直接堵住月荷的嘴,如果多扯皮,被村里人看见陈业待在她家里,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好好休息。”陈业见她不吭声,这才满意走了。
陈业从柳家出来以后,又折返回了山上。
他常年在山上走,对于长山村周边的山林再熟悉不过,带柳月荷回来走的路便是条捷径。对比他们上山的路,少走了不少弯路。
所以一来一回,时间也不算太晚,脚程快点,他还能把山上的野猪先扛到镇上去卖。
长山村比较偏僻,到镇上得走两个多时辰才到。
不过陈业往返多了,自然会找近道。
当然,只是相对他而言是“容易”走的近道。
陈业扛着一头野猪到镇上的时候,独属于夜晚的热闹才正式开始,不过和他陈业无关。
富兴镇是周边所有村落唯一的镇,人流量还是特别大的,有店铺、客栈,以及地主,学堂。
陈业直接去了镇上最大的客栈,长福客栈。
长福客栈,以“田”字形建造,前三层后三层,左右又三层,分别是就餐、歇息、娱乐的地方。
长福客栈能经营得如此成功,是有他的道理。
比如现在,店小二李富贵一见到陈业,立马两眼放光,仿佛见到了财神爷。
他弯着半个腰,夸张地招呼,“哎哟!大爷今天又猎到大货了!了不得了不得!”
陈业熟门熟路扛着野猪往后面走,“赶紧让人把它称一下,我赶着回家。”
“诶!诶!小二我马上去办。”
李富贵完全不介意陈业的冷淡,乐滋滋去办事,长福客栈里,一部分特色菜谱便是用山上的食材,他们是很乐意收野味。
如今一斤猪肉能卖到15文,而野猪肉味道重,价格偏低许多。
长福客栈向来信奉开门迎客,得大气,才能有来有往,生意兴隆。
而且陈业是大顾客了,客栈乐意卖他一份好,给他一斤野猪肉12文钱。
陈业今晚送来的野猪,有270斤,李富贵交待人称好也不拖账,“大爷,这是你的银钱,你收好咧。”
陈业将钱收好,想了会,又掏出了点酒钱给李富贵,“如果有兄妹到你这卖柴火,麻烦你帮忙看着收下。”
李富贵快速接过,掂着手里文钱的份量,笑得更开怀了,“大爷客气了,随手的事,您只管让他们过来,我们全收了。”
他不是放大话,长福客栈每天来往不知道多少人,食食宿宿,柴火用得只多不少,但不会来个人便收。生意人自有自己的生意之道,特别是在上下皆是亲戚朋友的镇上做生意,小到一根柴,也是有门道的。
李富贵见陈业面露犹豫,人精似的他,立马明白了,“敢问姑娘长什么模样,小二我见到了立马迎她进来。”
等了会,陈业才开口,“姓柳,性子硬”人很白……
等陈业回到陈家,已经是深夜了,他简单洗了个冷水澡,就躺在狭窄的床板上准备休息了。
困意袭来,分明已经十分疲惫了,陈业却睡不着,闭上眼睛,一双白嫩的小脚就紧紧缠着他不放……
另一处的柳家。
在陈业走后,柳月荷就见两只野鸡在院里撒欢地跑,咕咕地叫。
“妹妹!是鸡!我们有鸡吃了!”
“是陈业留下的,不能乱动。”不仅有鸡,还有一袋盐巴,月荷赶紧收起来,“哥,待会你多抬点水,我多烧点。”洗澡水得有,杀鸡水也得有……
月荷累得只想立即躺下休息,但陈业的大方,让她很不安。
拿了点今天的调料,辣椒依然不敢多放,有味即可,随后将鱼一条又一条,放满了锅里开始炖,鱼腥味重,月荷还是选择小火慢慢炖,入味去腥。
干活累,得多吃多补,特别是她小哥今天费了大力了,下山的时候满头大汗。
砍柴换钱过生活是好,但把自己累倒,可就本末倒置了。
月荷赶紧让柳大虎把两只鸡一起抓了,她是不敢杀,只能仰仗笨手笨脚的柳大虎了。
结果鸡飞狗跳,满地鸡毛,杀鸡放血的时候鸡死得极其惨烈。
热水烫了一遍又一遍,柳大虎力气大,一抓一把又一把的鸡毛,他难得手脚麻利,收拾得干干净净,兴许也是闻到了灶房里飘香的鱼肉味……
不过他没有急匆匆冲进去吃饭,反而又慢了下来,嘴上小声默念,“先倒脏水,后打扫,记得洗手,洗干净哦。”
大虎才不笨!大虎特别听妹妹的话!
按照月荷的交待,柳大虎摇头晃脑,一边收拾,一边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小鸡叫,小鸡叫,大虎大虎嗷呼嗷呼叫。小鸡一叫,大虎嗷呼叫。”
“哥,吃饭了。”
“来了妹妹!”
大虎一叫,得吃了!!
灶房里,月荷专门用上了大木头,继续烧着,火光照亮了整个土屋。
锅里的鱼汤炖得极其浓郁,月荷又放了一把新鲜采摘,郁郁葱葱的野韭菜,又有肉又有菜。
味道真是绝了,酸辣可口,生活真是美极了。
柳大虎将鸡放好,盯着锅里香喷喷的鱼汤,嘴馋得不行,他急忙给妹妹盛了一大碗,又给他自己盛了更大一碗,“妹妹,乖哦,等哥哥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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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砍柴再给你买药回来,你就能和我吃得一样多啦。”
月荷手里的筷子停顿了一下,眼眶不争气的,慢慢泛起了红色。
她原本已经感觉累惨了,累到没有半点胃口,好好的双手被磨得生疼,脚板底仿佛长了针似的,腰也酸得厉害,最后整个人只是在机械地干活,这才仅仅是第一天。
她甚至生起了怨怼,好端端的,为什么让她穿越。
可听到这些话以后,怨气又慢慢散去,静静夹起了饭菜,一口又一口咽下去。
他们没有了父亲,但他代替了父亲的角色。
火光渐渐熄灭,热水洗去他们一身的疲惫,舒服地躺在床上。
忙碌的一天又过去了,新的一天又开始农家人的一天便是如此。
今天月荷不用柳大虎在门外等着,她便早早起来了。
柳大虎听到动静,窸窸窣窣,快速穿好衣服,冲了出来凑在月荷旁边一边洗漱,一边叫着妹妹,瓢里的水溅得到处都是。
昨晚的感动一去不复返,月荷又想捶他一脑袋。
柳大虎半点没有感觉到危险在身边悄悄走过,洗漱好以后,跟在月荷后面喋喋不休,“妹妹,你要煮鸡肉吗!”
柳大虎拼命地咽口水,也没说自己想吃,他记得妹妹说过,这是陈业的,不能乱动!
“对,待会我炖好以后,就把鸡给人家送回去。”
“嗯嗯!”
柳月荷没想贪下这两只肥鸡,这年头肉多贵重,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口。
还是得还回去,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不想欠别人的。
至于院里堆放的那一大堆柴火,月荷想了想就替陈业卖了,届时再拿点幸苦费。
她不想和别人有太多的牵扯,也不想吃亏了就是。
野鸡洗好,全都被放在家里唯一的一个铁锅里,又倒入了一些干净的山水,没有再放其他的调料,就搞了个清炖。
火势旺了起来,鸡汤滚烫变得浓郁金黄,黄油油的,香得很!
不看不看,不是我们的!不能吃!
柳大虎木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正经,心里却馋出了花。
月荷摇摇头,给她小哥盛了满满一大碗的鸡汤,“放心,这一锅鸡汤都是我们的,快喝,喝完去外面采一些竹子叶回来。”
不止是鸡汤,那鸡油她也没打算放过,总得付点手工费服务费不是?
“嗯嗯!大虎只喝汤!不吃肉!”
柳大虎牛饮一样,也不管烫不烫,咕噜咕噜一口不带停地喝完,“妹妹,你先给哥哥盛好,要一大碗!我马上就回来!”话都没说完就跑出来了。
真是猴急。
月荷用汤勺弄掉表面那层油,这才盛了一碗给自己,这样清淡点。
她大多时候饭都很少得吃饱,更不要说这两天的大鱼大肉了,体质又弱,一下子吃这么重口,很容易不舒服。
就像昨天的鱼,放的辣椒也不过稍稍入味。今天的鸡汤也是,太油了,她喝了反而容易肠胃不适。
要好好生活,才能养好身体,吃很多很多好吃的啊。
喝完一碗鸡汤,再吃点黄糯糯,软甜多汁的红薯,日子真是美好!
“妹妹,我回来了!竹叶都给你!我先去吃饭了!”
总有人坏了她兴致,她的傻小哥,一声虎啸又将她拉回现实。
让他采点竹叶回来,结果采了满满一篮,又不能吃,又没啥用,家里连点好米都没有,包粽子是万万不可能的。
月荷认命地接过篮子,挑选了一些又大又厚的竹子叶,连同竹篮一起清洗干净。
一片又一片似翡翠般碧绿的竹叶,整齐铺满在竹篮里,再将锅里的两只野鸡放在上面,同样用绿叶盖住,光是摆放的样子,便美得很。
4. 第 4 章
群山环绕丛林茂密,一层层薄雾如烟般笼罩着乡下人家。
比起现代,如今的空气清新极了,月荷走在泥土路上,享受着清晨的微风,闻着青草香味,身心舒服了不少,对未来也多了几分期许。
月荷今天起了大早,所以此时时辰还早,路上没有还没有人,而且她特意走了条小路,更不会和什么人碰到了。
但……陈业的家在哪里?
转身看了眼傻憨憨的大哥,想来也是一问三不知。
长山村不大不小,也有不少户人家。
他们常年在家里待着,很少有串门的机会,现在需要找人的时候,真是两眼发黑。
不过……
月荷逡巡四周,看见了一早上就溜出门的男孩子,有了主意。
“孩子,你是哪家的?”
一大早,家里的人都在排队上茅厕,孙铁蛋实在憋不住了,赶紧跑出来撒泡尿。
谁知道回来的路上,居然碰上了仙女!
娘咧!有点大事!我碰见仙女了!
孙铁蛋愣在原地,傻呵呵报上了家谱,“我叫孙铁蛋,今年13岁!我爹是孙木匠,我娘叫何春花,我还有个大姐叫孙铁花!”
这孩子,真有意思。
月荷笑了笑,将柳大虎正准备啃的红薯夺来给了孙铁蛋,“铁蛋,我把红薯给你,你能帮我把竹篮交给陈家的陈业吗?”
“当然,当然可以了!”孙铁蛋羞涩地挠挠头,声音低了下来,“不用给我红薯也是可以的。”
“哼,不吃给我吃!这是我的红薯!我的!”柳大虎喝完鸡汤满意得很!还有红薯吃,幸福得冒泡了!
结果红薯被其他人吃了!
大虎不幸福了!
“不给!红薯是我的了!”孙铁蛋一点不害怕大虎的虎视眈眈,当着他的面连皮一起,两三口消灭完了。
铁蛋认识柳大虎,所以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谁,眼睛滴溜一转就猜出来了,“你是月荷姐吗?”
“是我。”
月荷并不意外孙铁蛋认出她,他们对村里人陌生,但村里人对他们可不陌生。
她心里有数。
“铁蛋,今天我们的事,麻烦你不要透露给别人。”
“嗯嗯!放心吧,月荷姐!这道理我熟!”
月荷忍不住笑了,看来孙家是个很有趣的人家。
孙铁蛋接到任务以后,家是不回的,早饭是不吃的,立马提着竹篮一溜烟跑到了陈家。
此时陈家人的早晨可就不好过了。
陈家,今天一大家子和月荷一样,一大早就起来了,只是心情完全不同。
陈母起床以后,将灶房翻箱倒柜,没有看见一只野鸡、野兔,她不信邪,又在院里走了一圈,愣是连根鸡毛也没见到。
陈母恼火了得很,气冲冲敲响陈业的屋子。
“整天满山跑,活是半点不干!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
陈母刻薄的声音,吵醒了陈家人。
陈家大哥,陈平和他媳妇王红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夫妻俩对视一眼,衣服不带穿的,立马凑到了窗边看。
陈家二哥,陈安倒是和他媳妇李春苗出来了,只是畏畏缩缩叫了声娘,不敢上前。
陈母看见有人出来了,叉着腰朝着大家喊,“我告诉你们几个,谁不老老实实干活,立马给我滚出去,老娘可不养闲人!”
骂了半天,不见陈业出来,立马捂着胸口叫,“哎哟,我真是造孽,养完老的养小的,活该给你们当牲口使!”
终于,屋门吱呀一声打开。
陈母顿时停了叫喊。
陈业脸色平平,仿佛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开口的话,却比陈母还刻薄,“娘,你省点力气使,过两天陈明就回来投奔你了,有你使劲的地方。”
“小四不是在镇上住着吗,怎么会回来?”
猝不及防的消息,砸得陈母头晕目眩,顾不得骂陈业了,着急问,“老三,你该不会是怕我收拾你,在骗你老娘吧!”
陈业不管他们信还是不信,“反正消息已经带到了,过几天你就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你不早点收拾屋子,准备被褥,只怕童生老爷睡不习惯。”
陈业嗤笑一声,仿佛已经见到陈明落水狗似的滚回来,脸上却还带着恶臭的清高。
屋里的陈大一家听到陈业和陈母的对话,也懵逼了。
王红急得在狭小的屋子里团团转,“完了完了,老三可不是满嘴喷粪的人,这事肯定是真的!”
“以老四两口子的德性,除非在镇上混不下去了,否则绝不会回来!万一又回来问娘要钱……”
陈平脸色难看,打断他婆娘的话,“陈明他休想再动家里一文钱!”
“家里花了多少钱供他读书,结果呢,人家考上童生,立马到镇上吃香喝辣的,我们不还是在地里刨食,天天吃粗粮!”
陈家人因为陈业的一席话炸开了锅,他却有条不紊地开始自己一天的生活。
恰好此时铁蛋过来了,他将竹篮藏在背后,在门口那里露出个脑袋,朝着里头喊,“陈三哥!我有事找你,你过来一下。”
其实铁蛋早到了,但他听到陈母在骂人,机灵的,先躲在门外等着。
陈业洗了把脸,听到铁蛋喊他,放下脸帕走了过去,“铁蛋,你找我有事?”
简单明了干脆利落,一如既往,气质凶到让人害怕。
铁蛋盯着眼前的大高个,脖子不由瑟缩了一下,条件反射,立马交出篮子,“月荷姐让我把它交给你。”
月荷姐?
陈业神色微闪,接过竹篮,将绑得结实的稻草绳解开,拿走翠绿的竹叶。
鸡香味瞬间散发出来,还冒着热气呢!
“哇!太香了!是鸡!”
还是两只!
铁蛋双眼噌噌冒着金光,忍不住深深吸一口肉香气,狠狠咽下口水。
见到鸡肉,铁蛋是开心了。
陈业的脸色却浮上了一层冰霜,呵,不止有鸡,旁边还有一袋盐巴。
铁蛋莫名感觉背后一凉,只是瞬间就被抛在脑后了。
陈业撕下了两个大鸡腿,塞到铁蛋的手里,以及堵住铁蛋的嘴……
“一个是你的跑腿费,一个是我付给你的封口费,同意的话,点个头。”
铁蛋连连点头,居然给了两个鸡腿!娘咧!今天真是幸运到家,过年了!
其实和柳月荷他们相同,陈业和村里人接触的也不多,只是不至于不认识人而已。
现在见铁蛋挺讨喜的,陈业难得对外人大方一次,“再给你一个,下次她再找你办事,酬劳我先替她付了。”
“嗯嗯!”铁蛋自然是乐呵呵地答应!也不八卦他们的事情。
这孩子,够机灵。
见着铁蛋一口啃一个鸡腿走了,陈业看了眼乱糟糟的陈家院,头也不回,提着竹篮往柳家走。
结果院门紧闭,只有清晨的风吹过,门檐掉落的灰尘……
而此时的月荷兄妹俩人,早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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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路上了,以家里目前的情况,干一天休一天的好事,还轮不到他们。
于是在和铁蛋分开后,月荷就带着柳大虎回家收拾东西,继续上山砍柴。
昨天回来的路上,陈业特地告诉他们走的是捷径,不仅近而且安全,她就留心观察,还特意做了记号。
今天他们到达地方的时候,比昨天还早了不少。
她打算接下来的日子,每天上山砍柴,等干柴攒得差不多了,再卖到镇上去。
毕竟去一趟镇上不容易,从长山村到镇上,约莫得费上两个时辰,如果再背上东西去卖,更难了。
不像现代有公交、地铁,嗖的一下就到了地方,随便玩,随便逛,不用着急赶回来,晚了还能打车。
富兴镇虽然是周边上百个村落唯一的大镇,看似富庶,但对比其他地方,还是不足的。
它是位于南方偏远地带,四周群山环绕,车马难行,所以时不时能还能看见被流放到这个地方的人。
更别提一个镇下的小山村了,长山村是个连地主都不愿踏足的山沟野林。
不过贫瘠是贫瘠,但也有好处。
比如,只要你正常缴纳田税,其他事情,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睁眼看。
南方较为偏僻的镇、村,拢共才几户人家?几口人?但群山野林却大得不得了。
每天从树上掉下来的干柴都够你捡的了,所以你砍柴是没有人管的。
官老爷不可能为了几捆柴,费力去抓你,有这功夫盯你,不如拿着别人的孝敬钱,多喝点小酒。
他们甚至鼓励你开荒种地,毕竟荒地也有荒地税。
以柳家现在的情况,砍柴卖钱已经很困难了,开荒种地更不可能了。
在柳父去世之前,也自知家里的情况,早早安排好兄妹俩的活路,不至于他走后饿死。
他把家里仅有的两亩水田、一亩旱地,都托给了村长家代种,每年帮交了田税,再给兄妹俩饿不死的粮食便可。
柳父的爱真是如山,即便他去世了,也能靠着他的安排活下去。
哎,不管是为了柳父的煞费苦心,还是为了柳大虎,总得争口气。
月荷精神状态比昨天好了不少,即使手心磨破了一次又一次,也咬着牙将干柴一根一根地捆绑好。
山里树林茂密遮阳蔽日的,又是早春,凉爽得很,月荷却流了不少汗,连头巾也不裹着了。
哐哐砍柴,捡柴的柳大虎更是汗如雨下,粗布麻衣湿透。
幸亏还是早春,再过阵子到了夏季,真是有够呛,不过到时水稻也种得差不多了。
哎,如今距离种植水稻还有一两个月,月荷得赶在这之前,先给家里添置油盐生活所需的。
还得赶紧跑村长家里一趟,将田地收回来自己种。
事情根本忙不忘,每天睁开眼睛就是活。
不过眼下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谈其他。
“哥,过来吃午饭。”
“嗯嗯!我来了!”
又到了大虎每天最开心的时刻!
今天的午饭,是月荷提前准备的,昨天捕的鱼多,还够吃一两顿,索性赶紧煮了,省得坏掉。而且每天捕鱼烤鱼也浪费时间,有这功夫不如多砍点柴。
咳,不是她抠,不是她满脑子都是柴,实在是太穷了。
月荷从背篓里拿着两碗粗粮饭,一盆鱼肉出来,兄妹俩你一筷我一筷,也不嫌饭菜凉。
如此每天上山下山,大半个月过去了,终于到了该上镇里卖柴的时候了。
5. 第 5 章
将整条鱼去鳞清理干净,上下两面,一一切开。
生火起锅,当水渍烧干后,放入一块金黄的鸡油。
月荷小心翼翼将鱼放入铁锅里,瞬间滚烫的热油滋滋作响。
才一会的功夫,锅里的鱼逐渐变得油光金黄。
油渍太烫,一不小心就溅到身上,月荷操作不熟练被烫伤了几次。
她开始默数几秒,到了时间,才拿过木铲,小心翼翼翻炒鱼身。
哎,果然还是炒砸了,每次不是鱼皮脱了粘锅,就是焦了。
也不知道是火候大了,还是放的油不够。
月荷赶紧将鱼翻了身,再将粘锅的鱼皮铲到碗里放着,留在锅里,肯定得焦。
煎了一下,鱼身有散架的苗头,月荷干脆铲出来了。
将切好的野生姜,野辣椒放在一起翻炒,味道够呛,但已经预感到待会把鱼放进去会很香了。
柳大虎洗完澡,闻着味就风风火火跑过来,“妹妹,鱼肉真香!太美味了!”
“哥!”月荷正炒着鱼,谁知道柳大虎用手抓着碗里的鱼肉,她真想捶爆他的狗头!
“脏不脏呀!用手吃饭很容易生病,一点不注意卫生,到时候你肚子长虫子,我看你怎么办。”
“妹妹真凶!”柳大虎怂怂地反驳一句。
月荷瞪了他一眼,柳大虎虎毛炸起,立马跑得远远的,“我现在去洗手!”
收拾完柳大虎,月荷赶紧将鱼放进锅里,小心翻炒,等差不多了又添一小勺水,大火烧开,等着收汁就可以了。
柳大虎洗完手,还擦干了,心虚地端着粗糙的木盘子,“妹妹,我错了,不生气了妹妹,我听话。”他喜欢生气的妹妹,但不想妹妹生气,不开心。
月荷接过盘子,将卖相惨烈的鱼……块一锅端,“我看哥哥可不傻,是他们瞎了眼,看看现在多机灵,还知道犯错得哄人。”
柳大虎听不懂阴阳怪气,真以为月荷夸他呢,嘻嘻咧嘴笑,“对!哥哥才不傻!妹妹聪明!哥哥也聪明!”
最近他们出门频率高了,免不了经常和村里人照面。
有些不懂事的小孩,直接当着他们的面叫大虎傻子。
真是气人。
月荷心疼柳大虎,再多的气也消了,“先吃饭吧,哥哥最近辛苦了,明天我们买猪肉回来吃。”
“嗯嗯!哥哥不辛苦,妹妹辛苦,哥哥不喜欢妹妹躺在床上。”
月荷知道她小哥是被吓狠了,无声叹了口长气。
前几天,她和往常一样一早起来准备上山,结果头晕目眩,浑身发冷,直接蜷缩躺在地上。
当时把柳大虎吓死了,以为她和柳父一样,直接在屋里嗷嗷哭。
恰好被过来还竹篮子的陈业碰到了,将她抱到了床上,又不知从哪弄来,花了多少钱的糖水鸡蛋,对,还杀了只鸡。
男人冷着一张脸,硬生生给她补了好几天。
甚至于,陈业昨天知道她准备上山捕鱼,直接一声不吭,也不和她商量,带着柳大虎上山了。
不仅带回来了好几条大鱼,套了几只活鸡,而且两人还背着满满的干柴。
当初她和大虎捕鱼的地方便是一处浅溪,远远不是深山的位置,村里人也是知道那儿地方,所以现在捕鱼对于她来说,不是一般的难。
游鱼精着呢,听到了动静往山里游去,但他们人可不敢胡乱跟上。
不曾想,陈业真是个有本事的人,他上山一趟,便收获得满满当当。
在陈业炖鱼汤的时候,月荷更不敢直言,她其实是打着卖鱼的算盘,只能硬着头皮,吃完了。
还不完的人情债。
第二天天色微微亮,月荷和柳大虎已经收拾妥当了。
门外传来牲口走路的哒哒声。
是他们的骡子车来了。
月荷打开院门,迎面便是两头骡车,而陈业正在给驾车的人干粮。
她已经起得够早了,他们还不知道得多早过来。
如果不是陈业帮她跑一趟,月荷是准备和大虎先背着一部分干柴到镇上试试水,如果可以,就先雇俩驴车之类的,一点一点卖完。
只是陈业知道她的想法,很直接了当,甚至残酷的告诉她。
家里估摸有一千多斤的干柴,先不论得雇多少俩驴车,得费多少时间了,以月荷的体力,每天到镇上来回四个时辰,她受得了吗?
即使她强忍着下来,也不怕在深山老林的小道上又晕了过去?
而且驴车虽然比骡车便宜一点,但骡车更耐力,装载更多,更适合走山路。
索性一次性雇两辆骡车,他再和柳大虎把剩下的一点干柴背了就是。
陈业几个人将满院的干柴,一捆一捆搬到了骡车上,他们干得快,不一会的功夫就装满了车。
柳家是在村尾,陈业也特意带着人绕了一圈从村尾进来。
村尾进,村尾出,又赶着天不亮就开始忙活,出村的时候,正好一个人也碰不到。
陈业,事事考虑得周全。
驾车的人牵着骡子在前面走,月荷他们在后面跟着。
只有她一个人空着手走。
月荷看一眼走在她身边的男人,背着比她小哥还重不少的干柴,走起路来却不喘不抖,身板结实有力,五官还格外深邃。
但同样,他宽厚的大手布满了厚厚一层茧子,他也不像书生般的白皙,只有着常年在田间地头,深山野林里忙碌的肤色。
陈业耳根泛红,在月荷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了。
月荷的视线,仿佛一阵风吹过他的身体,令他难以自控心脏颤栗。
他走起路来更稳,背更挺直了。
时间一点一点在路上过去。
除了一开始的情潮涌动,到了后面就只有骡子哒哒声,以及柳大虎偶尔玩闹的声音。
到镇上的路实在是太磨人,太难熬,感觉一眼望不到头。
怪不得村里人一年到头,只去几次镇上,除了费钱,还费力。
即使路上断断续续休息了几次,月荷还是累得气不顺,身边的两个男人,却一个比一个顶得住。
好在太阳缓缓升起,日头渐大,他们终于到达了镇上。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座巨石,雕刻了“富兴镇”三个大字,挺符合山区乡镇特色的。
虽然门楼简单,但往里走,倒是很热闹。
镇上的门铺还是很齐全,起码比月荷的预期好了不少,粮铺,杂货铺,布店,茶肆客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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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长街四周,陆陆续续有挑着担、背着筐在街上叫卖的人,有常见的时令蔬菜,果子,卖面条包子的,还有走街串巷吆喝卖糖人糖葫芦的,甚至还有人牙子在卖人……
人牙子也注意到了月荷,“哎哟哟真是标志的姑娘,倒是头一次见到。”
富兴镇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人牙子经常在镇里,在乡下四处走动,有时乡下有人口买卖,他们去,有时需要搭桥牵线到镇上干活计,也有他们身影。
被人牙子一打量,月荷后背发凉,虽然长山村贫瘠,连上个镇都困难,但她自从穿越过来以后,从未有过离开的想法。
女性安全在现代还是一个重大问题,更何况身处古代了。即使有户籍路引,有了银钱,他们也很难搬到更富庶的地方,刚出家门,可能就被拍花子卖了。
月荷往柳大虎身后躲,避开人牙子的打量。
陈业知道月荷的担忧,特意安慰,“别怕,镇上的人牙子在官府里有记档,他们不敢乱来。”
如今人牙子和拍花子还是有区别,镇上的人牙子主要负责人口买卖,但必须买卖自愿,人口背景有据可查,而且在雇佣、商业买卖中,也作为类似于中介的身份存在。
月荷细细听着陈业的解释,对他又有了更多的看法,和寻常的农夫、猎户不大相同。
“你经常跑镇上吗?”
“是,不过我是有事才来。”
谁不是有事才来,但也不见谁经常来,除了他之外。
陈业仿佛看出月荷的心声,难得逗趣人,“得攒钱娶媳妇。”
月荷瞬间红了脸,狠狠睨了他一眼,拖着柳大虎走。
柳大虎一到镇上就犹如鱼儿进了水,撒欢地玩,到处看到处玩,哪哪都新鲜!
“妹妹!再玩会再玩会!”
“多大的人还撒娇,卖完柴再带你玩。”
“嘻嘻!妹妹最好了!”
兄妹俩在前面闹着,陈业领着骡车跟着。
到了镇上陈业倒也不插手卖柴的事,一副完全听从月荷安排的样。
月荷又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人生不易。
富兴镇规划有专门卖柴卖炭的地方,到了地方月荷一问价,“干柴一斤能卖多少文钱?”
“姑娘,一斤0.5文,两斤一文钱。”
“!”
好家伙,这也太低廉了,月荷简直不敢相信!怪不得富兴镇对砍柴不戒严。
原本以为最少有一文、两文钱,结果一斤才0.5文钱!
干柴虽然砍了有一千多斤,但两辆骡子已经花费了160文钱,而且算起来,他们是三个人在砍柴!均分下来,她一年累死累活砍柴才一两多银子!
再加上她已经打算卖完柴后,将得到的钱平分。
她吃了人家的糖水鸡蛋,人家的鸡肉鱼肉,陈业还费心费力帮她跑上跑下雇了车。
她总得还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不认为陈业是个烂好心的人。
月荷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但她现在很暴躁,想捶人……
不仅欠了债,而且柴火卖出去也不容易。
卖柴的人越来越多,买柴的人无非就是镇上的几户人家,根本就是供过于求。
6. 第 6 章
时值正午,叫卖声已经时断时续,买柴的人更少了,而他们的干柴还有大半车。
月荷心情不免低落,她应该早预料到才对,南方山区地带最不缺的就是干柴,而且镇上的百姓购买力也并不强,哎。
月荷的情绪一下子影响到了身边的人。
柳大虎虽然憨憨傻傻,但月荷是开心,是难过,他总是轻易就察觉出来,“妹妹不难过,我们现在有钱!待会哥哥给你买肉吃!”
柳大虎憨实的脸快皱成包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月荷楞了会,这才恍然大悟,“小哥说得对。”是她太过着急了,越是困难的时候,越应该冷静才对,现在身上总归有点钱了,再差能比刚开始的时候差吗?
而且她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柳月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打算奖励她小哥,“哥,待会我想买糖葫芦,你给我买吗?”
柳大虎原本还紧张地捏着钱袋子,挠挠头努力想哄妹妹开心,但妹妹自己开心起来了!
妹妹开心,大虎就开心!而且他现在更开心!“买!给妹妹买!”
又悄咪咪道,一副怕陈业听到的样子,“妹妹记得给哥哥吃一口哦。”
糖葫芦!红红的,大大的!他记得的!刚刚看见小孩子吃了!可酸可甜了!
他不是小孩了,不能吃!但妹妹想吃,他就吃……一小小口。
月荷心情好了起来,陈业也松了口气。
他也看出来了,月荷和寻常女子不一样,她能听他的建议,一起商量解决问题,但她肯定不大乐意别人擅自做主。
陈业相信,如果他刚刚直接把柴卖到了长福客栈,月荷肯定心里不舒服,回头就划清界限。
陈业琢磨着怎么提醒月荷,他有办法卖完干柴,不用担心。
结果他看中的人,已经问了,“陈业,你能带我去镇上最大的酒楼,客栈吗?”
酒楼,人流量大,而且一天到晚天天烧火做饭,怎么也能收完她剩下的干柴。
真是聪明,努力生活的月荷,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陈某业,早做好了为月荷服务的准备,“嗯,走吧。”
嗓音一如既往沉沉不变,若是嘴角未上扬,倒真是装得一本正经。
等月荷他们到长福客栈,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
长福客栈有食有宿,左右前后各三层,既有富人区也有平民区,看你钱多还是钱少,就去哪个地方。
小小富兴镇居然有这么大的酒楼,果然穷人不能穷胃,果然只是他们穷,不是富人穷。
月荷仔仔细细看了长福客栈的布局,里面的人手,里面的客人,酸气真是压不住。
哎,人比人气死人,她穿越过来不是公主贵女,也不是拥有酒楼的女人……
李富贵一直站在门口迎来送往,远远就见着陈业领着骡车,一男一女过来了。
男的比陈业略微矮点,但也是个粗粗壮壮的农家汉,就是瞧着面相行为,脑子好像不大灵光。
不过他身边的女人,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小脸像店里新鲜出炉的豆腐一样,又白又嫩,偏偏她身上还有一股精神气。
这气质,真不像一个乡下人,怪不得陈业这般上心,还亲自将人送过来。
李富贵暗暗称奇,他们店小二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见的人多了,有的人值不值得打交道,是龙是虫,是凤凰还是麻雀,他们心里门清。
李富贵心里有数,笑得越发和善了,“客人是来卖柴的?”
带了满满一大车的干柴过来,想也不可能是吃饭,住店的。
不过这店小二倒是有趣,明知他们是卖柴的,还称他们一声客人。
月荷其实是壮着胆子过来,也怕有的店家为难人,如今倒是因为李富贵的态度,镇定了不少,“掌柜的好眼力,我们确实是来卖干柴的,不知店家能否收下来?您放心,我们砍的都是些枯枝烂叶,不用放着遇火就能烧,而且都收拾得齐齐整整的。”
“是的是的!都是好木头!”柳大虎知道干柴卖不完妹妹会着急,也跟着吆喝起来呢!
“兄弟莫急,你家姑娘都叫我掌柜的了,承她吉言,说什么我都得帮你们拿下来。”
两人的商业互捧,都让对方很满意。
李富贵也看了看货,确实用了不少心思,“姑娘,请你们跟我来。”
李富贵答应下来,月荷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跟着他到客栈后面将一大车的干柴称一称。
人在里面开心地结账,陈业也跟着开心。
李富贵适时走出来,跟着陈业小声说话,“大爷,是个有福气的,小二我看那姑娘能干、聪慧过人,以后你们的日子差不了。”
陈业明白李富贵的意思,“你叫我陈三便可,长山村的陈业,以后我们多来往。”
李富贵当即应下,“哎哟!陈三哥!小二我叫李富贵,有缘结识日后多多关照。”
长福客栈是个大酒楼,有大掌柜小掌柜,二三掌柜……小庙多佛,可不就事多,经常换换人。
李富贵原本只是一小掌柜远得不能再远的穷亲戚,凭着一身机灵劲,才硬生生挤进来。
甚至小掌柜被辞了,他还能在这里。
李富贵知道陈业是个有本事的人,虽然看起来不好惹,但也不是什么坏人。
现在连他找的姑娘也是个厉害的人物,李富贵很乐意结下这份善缘,万一哪天这份差事没了,他多条路可走。
出门在外,朋友多了路好走。
李富贵一直在絮絮叨叨,陈业也一直听着,没有面露不耐烦。
等月荷他们从里面出来了,李富贵这才停下,颇有点依依不舍的,直呼多来哈~
走远了以后,月荷才问了出来,“你和李富贵认识?”
陈业低低应了一声,细细听了还能察觉到他的忐忑。
直至听到一声真诚,纯粹的“谢谢”,陈业才松了口气。
陈业偷偷看着面前才到他肩膀的女人,白皙,漂亮,但都比不上那双春水波光潋滟的眼睛。
月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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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的一声谢谢,对陈业产生多大的影响。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穿到古代穷得快吃不上饭的人,骨气、面子对她来说,太奢侈了。
陈业对她的帮助,月荷心里有数。
月荷带柳大虎和陈业到了面摊,特意买了五个肉包子,点了三个大碗肉汤鸡蛋面,着实是奢侈了一把。
肉包子两文钱一个,肉汤鸡蛋面虽然不是全荤肉面,但也得7文钱一碗。
干柴卖了1500斤,得了750文钱,骡车的钱又去了160文,剩下的一半再分给陈业。
月荷偷偷付钱的时候,肉疼了一阵。
柳大虎却不知道妹妹已经在算账了,他闻着香喷喷的肉包子,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嗷嗷啃,吃完,又喝一碗鲜肉汤,狠狠吸了一大口面,“太幸福了妹妹!好好吃!妹妹快吃快吃!”
陈业看着碗里的鸡蛋面,轻轻笑了一下,他也是吃上了软饭。
喝了口热热乎乎的鲜肉汤,人都轻松了不少,昨天打了一天的猎,又连夜拿来镇上卖,后来就随便在骡马市休息了一下,紧接着连夜赶回了长山村。
虽然很累,却甘之如始,这种事要是放在以前,他说什么都不敢相信会发生在他身上。
一个在吸溜吸溜地嗦粉,一个满脑子都是粉色泡泡。
而我们的月荷细嚼慢咽,吃了小半碗,眼见还剩不少面,柳大虎就坐不住了。
“妹妹,浪费粮食不好,哥哥帮你吃吧!”柳大虎还没说完,就等不及两手一捧直接拿过碗,一大口喝下去。
明明是只老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只狐狸,尾巴快露出来了。
直看得月荷忍不住想捶他!
这动静,引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月荷压低声音教柳大虎,“哥,小孩子都会坐好,好好拿筷子吃,你看你,知不知羞!”
“大虎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这么大也没吃过几次,难免激动了些。”只是以后月荷剩下的饭菜,再也不能让他吃了。
“嗯嗯!就是就是!陈业说得对!”
柳大虎得意洋洋,还真以为陈业帮他说话,根本不知道人家已经想方设法要将他妹妹叼回窝里,连剩饭剩菜也霸道的不准他吃了。
陈业都这么说了,她这个做妹妹的,更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瞪了柳大虎一眼,“下次再也不许了,好好吃,别动来动去。”
月荷被柳大虎一打搅,都快忘了正事,“陈三哥,最近你一直在帮我的忙,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今天一共挣了750文,虽然不多,但我们还是分半,我再把你替我垫上的租车钱一起给你,这是455文钱你拿好。”
每一笔账月荷都记得清清楚楚,该给的,该还的,还是得给得还。
月荷是无债一身轻了,陈业的脸色却难看得不像话。
偏偏柳大虎这个虎犊子还火上浇油,吃完了就忘了这几天和陈业的兄弟情。
瞅了瞅陈业,又瞅了瞅月荷,悄悄和自己妹妹说道,“他好像要哭了。”
7. 第 7 章
月荷暗暗拧了柳大虎的腰,“让你胡嚷嚷,长点记性。”
掐得庞大腰圆的柳大虎龇牙咧嘴,狠狠捂住嘴巴躲一边去,哼,凶妹妹!
月荷现在是真尴尬了,也不知道怎么对待陈业才好。
上大学的时候,周边同学一个个在脱单,她嫌多一个人影响她情绪,选择单着。到了上班的时候,每天上下班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感情,她更嫌麻烦了。
所以,直到她穿越,她还是单着……
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男人对于月荷来说,等于麻烦,影响情绪,但陈业……
一瞬间陈业的身影涌进月荷的脑海里,他汗流浃背砍着一堆又一堆的柴,一捆一捆的扛下山搬到她家里。连夜不休不眠一个人走在山路里,为她租车帮她卖柴。在她生病期间柳家里里外外都是他的身影,天天杀鸡炖鱼给她补身子,还费心费力弄来了红糖鸡蛋。
一个乡下人,即使本事再大,每天不是鸡就是鱼,甚至还有糖,得多有心多累。
才仅仅是大半个月,陈业居然为她付出了这么多。
月荷不是心很硬的人,陈业的付出,她自然会感动,但更多的是一阵压力,压在她心头,仿佛比她最开始知道自己处境还可怕。
“陈业,如果你不收下这一半的钱,今天挣的所有银钱,我一分不要,全给你。”
或许是觉得太冷硬,太不近人情,月荷沉吟了会,紧接着低声道,“你对我的好,我心里有数,但现在也仅此而已了。”
月荷不会,也不能因为陈业,或者是其他另外一个人对她好,便将自己托付于他。
月荷知道陈业未述之于口的心思,同样她也希望,陈业能明白她的意思。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月荷一直得不到陈业的答复,索性留下钱,拖着柳大虎就要走,她现在只想种田,脱贫致富奔小康,吃上白糯糯的大米饭。
“哥,走了。”
“哦。”被揍了的柳大虎,老老实实缩着大脑袋“忘恩负义”抛下陈业跟着月荷走。
月荷走得倒是干脆利落,陈业却快被她气死了,他以前再苦再累也不觉得日子难过,但现在,他竟然感到了委屈。
月荷是真的打算走了,家里缺油,她得买猪肉回去炼油,还有盐,粮食……
她拖着柳大虎走了一小段路,突然拉不动了,回头疑惑看着他。
“妹妹,陈业是和我们一起出来的,让他和我们一起回去吧,他一个人会孤单的。”柳大虎一副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样子。
他不懂,也不能明白妹妹和陈业的恩恩怨怨,但他知道妹妹不讨厌陈业,陈业对他,对妹妹也很好。
妹妹生病的时候,他很害怕,但陈业会照顾妹妹,还带他上山砍柴,抓鱼抓野鸡,他很开心。
陈业不嫌弃他,对妹妹很好,他不想自己走,“妹妹,妹妹,让陈业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妹妹留我一个人在镇上,我肯定会难过的,肯定回不了家,再也找不到妹妹了。”
“陈业肯定也是,他也会难过的。”柳大虎诺诺说道,小心翼翼地看着月荷。
月荷在柳大虎连连拜托下,略微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陈业,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分明是一个能打死野猪,一个让她感觉很危险,很不安的男人。此时却低着头,仿佛被人抛弃的大狗似。
确实挺让人心疼……
算了,月荷叹口气,“我们得去买猪肉,你去问问陈业,猪肉铺在哪。”
“知道了!”
柳大虎瞬间开心了,一蹦一跳地跑到陈业身边,“陈业,妹妹让你和我们一起走!快走吧!”
柳大虎的声音很大,一开始陈业就听到了他们的动静,他一直在偷偷听着,等着,好在他终于等到了。
陈业觉得自己真的很好哄,此时此刻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趁着大家睡着偷偷舔着藏起来的碎糖,很甜很开心。
“大虎,我带你去买糖葫芦。”
“!”柳大虎深吸一口气,满脸写着高兴!
风风火火跑到月荷面前,“妹妹!陈业要给我买糖葫芦!”
“他给哥哥买!我给妹妹买!我们就有两串冰糖葫芦了!”
柳大虎太开心了!太开心了!他还记得问妹妹可以不可以!他还记得给妹妹买!他这么乖!妹妹肯定会同意!
他真是太聪明了!
陈业两三步就到了身边,低声轻咳了一下,“钱我收好了,我们去买糖葫芦吧。”
“随便你们。”月荷睨了陈业和柳大虎一眼,哪天被陈业卖了还不知道,傻哥哥。
陈业被“凶”了一下,竟然更开心了。
一个原本就是傻的,一个也跟着冒傻气……
月荷摇摇头,赶紧先走一步,柴米油盐酱醋茶,但得先买肉!
等他们到了猪肉铺,三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串冰糖葫芦。
开心死的柳大虎,馋死了周围的小朋友,哎妈呀,真甜!真酸!酸酸甜甜好吃极了!
柳大虎一个大身板大脑袋凑到陈业身边,遮住嘴巴偷偷摸摸,很小声,怕被妹妹听见,“陈业,我帮你拿糖葫芦。”
“不给。”
“!”柳大虎跳脚了,“我不吃你的!”
“呵。”陈业一脸冷漠拒绝,不听柳大虎拙劣的忽悠。他刚才给月荷买了一串,顺便给柳大虎买了一串,月荷竟然让他给自己也买一串。嗯,他得藏着,晚上吃。
月荷快被两个幼稚的家伙吵得头疼,撂下他们,自己先挑起肉。
现在已经过了正午了,赶集的人陆陆续续买完东西回家了,肉却还剩下不少。
肉,在这个年头不是一般的珍贵,有的人家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舍得吃上几口,所以有的时候,或多或少,也有卖不完。
虎背熊腰的屠夫,见着客人过来了,立马拿起刀比比划划,“姑娘,买点肉回家吗?你瞧我摊子上的肉,肥的,瘦的,大骨头,样样齐全,养养新鲜,你看中哪块肉,我给你称。”
“价格如何?”
屠夫眼见有戏,更热情招待了,“肥的,15文钱一斤!姑娘,这价格可不贵,到时候你还能熬油吃很长时间咧!至于其他的,就更便宜了,瘦肉我就收你10文钱,至于骨头,虽然肉被剃干净了,但能熬汤不是,我收你5文钱一斤。”
“姑娘,我这可是良心价了,童叟无欺!您看,你选那块肉。”
屠夫卖力的吆喝,今天收的猪个头大,现在还剩下不少,今天若是卖不完明天可就不新鲜,卖不出价了。
月荷不是很懂肉,看一眼过去只觉得差不多,只能寻求帮助了,正巧某个男人偷偷挨在她身边,“陈三哥,你帮我看一下,挑三块肉出来。”
“妹妹!为什么不让我挑!”
“闭嘴。”
“哦~”
陈业天天和猎物打交道,自然能看得出肉质好坏,“挑一块熬油,两块瘦的吧。”最近在柳家和月荷吃饭,陈业见她基本不吃肥肉。
不过月荷却犹豫了,考虑了一下,还是心疼地拒绝了,“挑两块肥的吧,再来一块瘦的,再来点骨头。”
“嗯?”明明不喜欢,偏偏还要多买。
“我们回去以后,我得找个时间去村长家里一趟,把家里的田地要回来。”
原来是送礼,准备种地,但……陈业看了眼月荷瘦弱的小身板,罢了,先不吭声,“听你的。”
买完了肉,月荷就直接朝着粮铺,杂货店走去,买了必须用的盐,以及糙米,粗粮,哎,手头铜板不够,白米是不敢买的,最后还咬牙买了一只不大的母鸡,养养总能下点鸡蛋。
等买了一圈下来,今天月荷挣的钱,基本花光了,但路过药堂的时候,月荷还是硬着头皮进去。
她虽然对中医一窍不通,但可以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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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学,最重要的是,以她目前的处境,也容不得她不学。
月荷一脚踏进百草堂,一股药味便扑面而来。
百草堂分为左右两堂,中间以雕花镂空圆门隔开,左边是大夫诊病的地方,右边则是卖药材的地方。
月荷往右边走的时候,陈业诧异了一下,他知道月荷身子骨差,得看病吃药,但不应该先去看大夫,再拿药吗?
陈业正要提醒,月荷已经找了一个郎中问,“大夫,药堂里有关于百草药的书籍吗?”
来的不是看病的就是抓药的,倒是很少有人问药书的,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家。
虽然惊讶,但看病不分贵贱,更何况乐意学医了,“有的,而且还是最近京里太医重新添补修撰的。我们地方小虽然小,但架不住离县里近,主家在县里听到消息,就特意买了回来。”
“姑娘是有需要吗?”
月荷手头一紧,有是有想来价格不便宜,于是试探问,“不瞒您说,我家里如今只剩下我和我兄弟两个人了,我是个早产病秧子一个时不时生个病。”
将憨憨傻笑的柳大虎,拖过来继续卖惨,“我兄弟也是大差不差的,生出来的时候拖得久了,也不大灵光。眼见家里一日比一日困难,快揭不开锅了,便想着找个活路。”
“今天便拜托我娘家表哥送来镇上,想买本药材书,日后以采药为生,累点苦点不要紧,有口饭吃能活下去就行。”
郎中听了月荷的话,又仔细观察一眼他们的面相,确实所言非虚。
一个女人家体质孱弱,还坚持带着一傻兄弟,是个好姑娘。
郎中不由心生怜悯之心,“确实是个不容易的姑娘,只是……这书是主家带回来的,定了一本2两银钱,价格肯定是不能改。”
2两!月荷有那么一瞬间忍不住破防了,她一个人,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砍柴,最多不过这个数目,除去日常开销之外,根本剩不下几个钱。
现在一本草药书,就卖到2两!
月荷脑子快转不过来了,全是一笔笔的账。
恰好在此时,店里的学徒在搬运药材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柜子,“砰”的一声,分类好的药材撒了一地。
“你这小子,总是毛手毛脚。”郎中催促,“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收拾好,等主家看见了,有你好受的。”
“诶,诶!”
等学徒工走后,月荷眸光闪动,小声带着急切问,“郎中,实不相瞒,药书的价格对我来说,实在贵了,我真负担不起。但你看,前面刚挖过来,尚未晾晒炮制的草药,能不能每样给我来一份,我按斤给你算。”
能随便搬运的,想来也是常见普通的药材,不贵,而且月荷每样只拿一株草药作样品。
一株草药根本不值钱,又不是人参之类的,再且一株草药的重量,就算是掉了也不会有人去在意。
郎中也是知道这个理。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陈业,并不追问月荷为什么会识字,甚至适时拿出一把文钱,塞进了郎中手里。
郎中条件反射将钱收进袖兜里,左看右看四周无人才道,“行,看在你们一家不容易的份上,我就帮你们一把。”
月荷狠狠松了口气,“多谢郎中了。”
“不用客气,你们就叫我吴大夫吧,日后你采到药就送到百草堂。”
“诶诶。”
三人收获满满从百草堂里出来,月荷更是眉眼带笑,眼里的柔光越发坚定。
月荷一直知道砍柴不是一份能干长久的活,她只是幸运的,有她小哥和陈业在,否则早就累倒在了山里。
所以最近,她就时常想她的出路在哪里。
她对中药知识一窍不通,不可能往学医的道上走了,误人误己,成了庸医可就罪过了。
但她能吃苦,她能漫山遍野找草药,日子就是这般,折腾折腾的,才能过下去,才能有希望。
8. 第 8 章
因为陈业替月荷付了草药钱,月荷在回去的路上,又特意转头回到了猪肉铺子,狠狠砍了一回价,买下了一大块不肥不瘦的猪肉,让陈业回去后到家里吃饭。
他们回到村里时,已经是傍晚了。村里炊烟袅袅,家家户户赶着在天黑之前洗菜做饭。
月荷回到家,让柳大虎和陈业将背篓放下,赶紧归置今天采买的东西。
看着一块一块的鲜肉,月荷不由庆幸现在还是早春,温度低,肉类蔬菜能多放几天。
得找个时间挖个地窖了,院里院外也得修整一下,前阵子一直忙着砍柴,现在家里乱糟糟。
过两天还得育苗,打理水田割草犁地。
不能再想了,越想越头疼。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晚饭解决了。
“哥!把你的鸡带走!”
小母鸡也饿了,咕咕过来找食,还啄了刚买的菜!得赶紧搭个鸡窝,将鸡拦住。月荷是受不了一点,鸡到处跑,弄得家里又脏又乱。
对了,还得种菜,可不能天天买菜,她今天来回一趟,手头可是一分钱不剩了。
柳大虎踮起脚,小心将母鸡从月荷身边抱走,路过陈业的时候,还嘀嘀咕咕,“妹妹生气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
“柳大虎!喂你的鸡去!要不然我今晚让你吃鸡肉!”
“诶!妹妹!我马上去!”
陈业忍不住轻笑,月荷常常是一副温婉,稳重的样子,偏偏柳大虎是个憨头憨脑,两兄妹处到一起,经常一会好一会坏。
陈业识趣地不掺和兄妹俩的事,免得月荷恼了他。
他把自己的背篓放到柳家灶房的一角,将白花花的大米掏出来,动作娴熟地洗米煮饭。
月荷放下手里的肉,连忙过来,“陈三哥,快别动了,今晚是我请你吃饭,你怎么还用了自己的大米。”
多珍贵的大米,居然也不拿回家里,而是直接拿来她家了。
真舍得,也真让她怪害怕的。
陈业动作快速,“别再劝了,米已经洗完了,直接拿去煮吧。而且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拿回去也吃不上几口。”
陈业不等月荷同意,大步走进了灶房,架起火堆直接生火煮饭了。又将月荷事先拿出来,放在菜板上今晚准备炒的肉,熟练地切成一片片薄薄的肉片。
月荷闲了下来,只能干愣着站在陈业后面,看他煮饭切肉,她无法,索性拿着菜洗干净等着下锅。
月荷一边择菜洗菜,刚回家时的暴躁都少了不少,还有时间胡思乱想了。
之前月荷为了避免惹出麻烦事,也隐晦地提醒陈业,他最近在她家里用饭,虽然总是避开了村里人,但家里人总会知道吧。
谁家到了饭点会缺人,谁不是蹲守在饭桌上等着吃饭。
结果陈业也不避讳,再加上月荷也听见了村里扯的一些闲话。
陈家的关系也是怪复杂的。
陈爷爷和陈奶奶生有两女一子,另外抱养了一个,便是如今的陈大伯。
陈母早年嫁到陈家的时候,天天作妖,精明刻薄容不下人,天天嚷着分家。
陈爷爷以前当过兵,人很是硬气,他和陈奶奶实在受不了了,一不做二不休将家分了,分家也简单。
当时两个大姑已经出嫁了,而陈大伯原就是村里的人,他生身父亲和陈爷爷一起当兵结果人牺牲了,家里只剩他一个,但田地还在。
分家的时候,陈大伯不要家里的钱、地,回了原来的家。
陈父,也就是陈爷爷唯一的儿子,得了所有的家产。
不过陈爷爷人不仅厉害,而且看得远,知道陈父靠不住,也不愿意麻烦陈大伯,分家的时候,牢牢将一部分地一部分钱攥在自己手里。
当时确实也安静了一段时间。
结果陈母先后生了大女儿陈翠英,大儿子陈平,二儿子陈安,三儿子陈业,四儿子陈明。
等到陈业出来的时候,陈母前头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后头又立马生了小的。
大孩子不爱和陈业玩,陈母更是身心力行诠释了,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将最小的陈明护成了眼珠子,更不在意陈业了。
小孩不懂事,河水深浅也不懂,没有人看管照料的陈业可不就出事了。
瘦瘦小小的一个小人儿,就在大冷的天掉进了水里。
幸亏当时陈爷爷发现得及时,将人救了上来,否则陈业早不知道在哪重新投胎了。
但谁知道陈母心疼钱,也惦记着陈爷爷手上的钱,硬是拖拖拉拉不肯带陈业去看病。
哭着喊着,逼得陈爷爷掏钱,最后还让他带陈业回家去照顾,直言她管不了。
如此一来,陈业就一直和陈爷爷住在一起,直到前些年他们去世,陈业长成了半大小伙子。
只是陈爷爷在去世之前,将他的地、钱,全给了陈业,陈母当时可是乐开了花。
陈家早年因为陈爷爷的缘故,称得上长山村的富农了,分了家,陈母他们也得了大头,便供小儿子陈明上学堂,打算考科举当个官。
寒门难出贵子,光是纸墨已经让普通百姓望而却步了。
而陈家供了陈明多年,却久久考不上一个童生,家里早就远不如当年了。
所以陈爷爷一去世,陈母立马惦记起了陈业手里的田地,她三天两头的去拿粮食,三天两头的闹,撒泼打滚大骂陈业,吵得人尽皆知,连附近村子里的人也听到笑话。
陈业也不是一个愚孝的窝囊货,索性将地租给村里最泼辣的陈婆子一家,最关键还是他家生了六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光往哪儿一站,便让人打哆嗦。
用他反驳陈母的话就是,儿子随母,母亲自私自利,他也随了个全样儿,陈母怪不得人。
陈母拿不到地,气急败坏,完全忘了她当初的所作所为,直接大骂陈业不孝顺,父母在不分家他却单独过,不照顾老人!
陈业当场就冷笑了,直接收拾了一下铺盖,回陈家住去。
只是他在家用饭,他便带口粮,不在,便是将他屋里掏空翻空了,也别想找出一粒米。
思绪回笼,月荷瞬间感到了庆幸她穿到了柳家,光是想想陈业家里的情况,月荷就觉得也不用奋斗了,可以直接找个地儿埋了,重新来过。
穷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一家子的极品,不仅仅拖你后腿,还天天想方设法算计你。
真是可怕……
陈业切完了肉,见到月荷在发抖,将菜接过,“冷吗?我来洗吧。”
月荷欲言又止,最后又闭上了嘴,莫名来了一句,“待会将菜和猪油炒一下就可以了。”
陈业一瞬间诧异过后,神色变得越发温和,“行,听你的。”犹如两人搭伙过了很多年日子。
其实刚刚陈业有见到月荷眼里流露出的一抹同情、怜悯,虽然他从未觉得自己需要同情。
但月荷的同情,月荷的感情,陈业想要。
米饭已经快煮熟了,月荷将肥肉倒入铁锅里,唰的一声,开始翻炒出油。
猪肉炒得金黄酥脆,再加上家常的调料辣椒,拍碎了的蒜头,瞬间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
感觉料调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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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荷再将陈业切得薄薄的猪肉全部放到了锅里,最后再放入郁郁葱葱的野韭菜。
真是一道极好的下饭菜!
柳大虎也将鸡喂饱了,还往家里拎了一桶又一桶的水,“鸡吃饱了!该到大虎吃饭了!”
老虎一声咆哮,月荷就知道是柳大虎回来了,将菜盘子放下,忍不住啰嗦了几句,“瞧你打水也不小心点,衣服又湿了。”
“我有听妹妹的话,是小孩子非要和我玩水。”在吃饭的档口,柳大虎格外乖觉。
月荷顿时皱眉了,担心大虎被欺负,也怕一不小心掉水里去,“以后打水还是得等我,我和你一起去,知道吗?”
“嗯嗯!和妹妹一起!妹妹我们快吃饭了!”月荷念叨一句,柳大虎点头一句,只是不忘拿出两个碗,你一勺我一勺的,给妹妹盛饭,“哇!是白白的大米饭!妹妹!哥哥给你盛满了!”
柳大虎盛饭得起劲,不知道月荷的担忧。
“其实村里也挺安全,而且你总不能看大虎一辈子。”柳大虎心智不全,得一直有人帮扶着,但人总会累,总得喘口气。
月荷虽然知道陈业在关心她,但柳大虎对于她,除了是责任,更是她留在古代的一种牵挂,“你也知道是“也挺安全”,到时有个万一怎么办?村里多的是,为了一口水一根柴打起来的兄弟姐妹,大虎他什么都不懂,你让我怎么放心。”
“陈业,不管以后如何,我走到哪,我就会带我小哥到哪。”
月荷的声音霎时冷硬了下来,仿佛刚刚的亲近,是陈业的错觉。
陈业知道,他比不得柳大虎,但月荷是一点感情也不愿意分给他,他只是一句话,她就能毫不留情将他推到了千里之外。
陈业眼神暗淡了下来,“我不是嫌弃大虎,是担心你,也担心大虎。你总得给你,给他一个机会。大虎一直留在你身边是好,但他总得走出去,和人接触。”
“柳大虎,你需要一个机会吗?”
柳大虎两手端满了饭,只见两双直勾勾的眼睛盯着他,傻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瞬间笔直站着,直愣愣回答,“不需要!”
“你看。”月荷略带得意,调皮一笑。
僵硬的氛围一下子被柳大虎打破,陈业无奈对了两兄妹,也舍不得走,自己盛饭去了。
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洗澡水,柳大虎时不时发出称赞饭菜的哇哇声,而陈业和月荷低头安静地吃着香糯的大米,油香的韭菜炒肉、蒜头青菜,
氛围又莫名其妙的和谐起来了……
往常都是月荷炒菜做饭,柳大虎洗碗,今天月荷让他先洗澡去。
陈业自觉接过柳大虎的活,洗碗的时候,突然看向月荷,“家里缺个井,改天我请人打口井吧。”
村里娶媳妇,彩礼普遍在5两左右,10两顶了天,前阵子听闻陈家的八卦,陈家小儿子陈明,当年娶了镇上的姑娘倒是给了十几两彩礼,在村里已经是极其罕见的事了。
而一口土砖井的价格,可以娶一个媳妇了,若不然村里为什么很少有人打井,而是宁愿出家门打水呢。
月荷真不知道陈业是真傻假傻了,在现代,大多数人不缺吃不缺喝的情况下,仍然有很多男人在交往的时候,就已经为了一口饭菜,为了一杯茶水而斤斤计较。
陈业和她八字没一撇,而且天天受她冷脸,居然还处处贴钱。
月荷忍不住惊讶了,脱口而出了心里话,“在我家打口井,你该不会是傻?咳,我的意思是不……”
“我只是想替你分担点。”陈业打断了月荷,神色隐晦而又直白。
9. 第 9 章
昨天,月荷来往镇上四个多时辰,忙活了一天,今天只觉得浑身酸疼,腿脚发软。
为了顺便犒劳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月荷今天终于心安理得睡懒觉了。
直到柳大虎第n次敲响她房门的时候,月荷才不情不愿,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
她打理一头如瀑的青丝后,开始洗漱,将脸帕放进木盆里,用清凉的水擦拭脸,人瞬间清醒了。
“哥,我不是教过你自己热菜了吗?”
“我不!”柳大虎左哼哼右哼哼,重复每天做的事,跟屁虫似的,跟在月荷身边转悠,“和妹妹一起吃,妹妹不吃饭,肚子会疼哦。”
“小哥真好。”
“嘿嘿!”
兄妹俩一早就和和美美的,可惜维持不了一会。
月荷一进到灶房,一股烟味扑面而来,呛得她受不了,不大不小的灶房,到处都是烟灰,连锅里的饭菜也有,干柴也了乱七八糟地四处乱放,“柳大虎!”
“在!”柳大虎两眼滴溜滴溜转,“妹妹!我喂好鸡了!给它挖虫子吃了!”
“谁问你喂不喂鸡了,你这滑头虎,你自己的饭不会热,倒是给鸡喂食了,待会就让你饿肚子。”
“给鸡喂饱,妹妹才会有鸡蛋吃,妹妹吃鸡蛋,妹妹身体好。”
“傻哥哥,懂得还挺多的。”
“哼,爹爹以前教过大虎。”柳大虎傲娇的嘴角高高翘起来,他可不是傻大虎,他是聪明的大虎。
月荷碎碎念念,手脚却麻利的开始收拾,让柳大虎把柴火重新摆放整齐了,她快速将灶房打扫了一遍,再把沾了烟灰的饭菜清理一下。
米饭加水煮成了稀粥,昨晚剩下的菜,大火翻炒了一遍又一遍。
等饭菜热好出锅了,月荷难得主动给柳大虎盛饭,“大虎吃饱饭,长得又高又粗壮。”
“嗯嗯!对!不能让大虎饿肚子!”
“要求太高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饭菜一扫而空,早饭午饭一起吃,倒是省下了一顿。
洗完碗,收拾好了家里,月荷将昨天买的一块肉装到了篮子里,她待会准备去村长家拿回地,总不能空手去。
不过现在正是村里准备午饭的时候,他们过去可不合适。
近几年虽然风调雨顺,轻赋税,但谁家不是背朝黄土面朝天,粮食来之不易,在饭点去人家家里,不懂事。
干坐着也不是一回事,月荷看了眼乱糟糟的院子,到处都是干柴木屑,还长了很多杂草。
得,闲不了了。
“哥,别遛鸡了,把院里打扫一下。”
“诶!”大虎乖乖答应,又将鸡绑在院角,“不能到处跑,妹妹会收拾你。”
“哥!”
“来了来了!”
月荷和柳大虎一起快速将院里的杂草割了拔了,又各自拿了一把扫把,开始扫了起来。
瞬间尘土飞扬。
“哥,等会等会。”柳大虎虎犊子似的,风风火火挥舞着扫把,月荷急忙舀水,一点点挥洒在院里。
杂草,木屑倒是容易扫,只是地面的尘土总是打扫不干净。
看来后面有空了,不仅仅得在院里种菜、弄鸡圈,还得上山挖采点平整的石块,铺一个小道,免得下雨天一来,走在院里满地都是泥泞的黄土。
等打扫完院子,也差不多到了村里饭后休息的时候。
月荷让柳大虎擦擦脸,自己也打理了一下,这才拎着篮子出门。
柳家在村尾,村长家在村中心的地方,一路走过去,见到了不少人。
还碰到了孙铁蛋和他娘何春花,月荷是记得他娘俩的,前头来家里坐过一次。
此时,何春花正卷起袖子拿着鞭子,满眼冒火追着孙铁蛋,“孙铁蛋!你给老娘滚过来!让你下地干活你不干,我转个头你跑得比兔子还快,连个影也不见!”
“看老娘今天不收拾你!一天到晚在村里溜猫逗狗,你爹的手艺你是半点学不会!老娘怎么生你个蠢崽子!”何春花越想越生气,鞭子抽得是一点不手软。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春花!别打了别打了!你咋能这么不讲理呀!我还不是为了给家里添道肉菜,上山抓鱼去了吗!明天,明天我就和你下地!”
孙铁蛋一声声“哎哟,哎哟”,生怕鞭子甩到自己身上,猴精似的,抱头到处乱窜,最后咬咬牙往手心吐一泡口水,直接爬上了村里乘凉的大树。
“你个皮猴子!你还上山抓鱼,忙活一早上拿条鱼崽子回来敷衍你老娘,碰到熊瞎子,你还不够它塞牙缝的!”何春花甩着鞭子啪啪响,贼吓人,指着树上的孙铁蛋大喊,“还明天下地!你给我滚下来,现在不跟我去,你晚上别想吃饭了!”
柳大虎看到何春花追着孙铁蛋打,两眼冒光,双脚仿佛长了钉似的,也不走了,哈哈大笑,“妹妹!你快看快看!哈哈哈!铁蛋被他娘揍了!”
柳大虎是高兴得手舞足蹈了,双手鼓掌,双脚蹦着,“孙大娘,揍铁蛋!揍他!”
周围的叔伯婶子全被引了过来。
月荷恨不得捶柳大虎一脑袋,压低声音,“傻哥哥,小点声。”看热闹不嫌事大,还不知道避着点。
何春花只顾着收拾铁蛋了,全然忘了娘俩你追我赶跑了半个村,转头一看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
“哟,春花,你和你家铁蛋表演戏法呢。”陈大媳妇孙艳妮戏谑道。
“哈哈哈,春花,可以呀,一把年纪了还能满村跑。”
“铁蛋,你个皮小子,天天挨揍,再过几年你娶媳妇了,轮到你媳妇追你打不成?”
“哈哈哈……”
人群一阵热闹的笑话声,连还没吃完饭的人家也端着碗出来了。
何春花脸皮再厚,也觉得臊得厉害,打哈哈笑了,“嘿!我家铁蛋太皮,不收拾不行。你们下午不用干活了?赶紧忙自己的活去,走走走,别看了别看了。”
“哈哈,活得干,热闹也得瞧不是,你看人家大虎也看得开心咧。”
“哎哟,大虎和妹妹出来玩呢。”陈婆子的大媳妇孙艳妮,在村里也是个牙尖嘴利,泼辣人物,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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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热闹了,“月荷妹子,我是你陈大嫂子,多水滑的一姑娘,多出来玩儿,和我们几个嫂子唠唠嗑。”
“行了行了,陈大家的,就属你话最多,快回家去。”何春花直接挤进了孙艳妮和月荷的中间,硬生生掰开她牵着月荷的手。
“诶呀!春花婶子!你一婆子还管我们姑娘家家闲聊。”
“行了,快走快走!一天天的,整天东家蹿西家走,待会你婆母来了,有你好受的。”
孙艳妮重重跺脚冷哼,走之前还不忘招呼月荷,“妹子,改天到嫂子家玩去。”
“行,嫂子慢走。”
等人走了,换着何春花握着月荷手了,“别听陈大家的,你和她坐不到一会,她就能把你裤衩子穿什么颜色给问出来。”
“婶子。”月荷哭笑不得,周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
“嘿,瞧我。”何春花拍了自己的头,“不提他们了,对了,你和大虎准备去哪?”
月荷知道何春花性子良善,也不和她遮遮掩掩,“何婶子,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前头我脑子不灵光,大虎又是个憨的,我爹在去世之前,便将家里的两亩水田、一亩旱地给村长家种了,每年村长给我们一点儿粮食,再加上之前我爹存下的粮,饿不死也吃不饱。”
“现在我人比之前精神了,总得为以后打算,不能像以前糊里糊涂过日子,我就想着去村长家里将地拿回来自己种,家里有粮心里不慌,苦点累点无所谓。”
“诶!诶!是这个理!”何婶子很是欣慰,“之前我看见你和大虎上山砍柴,我就知道你家里揭不开锅了,我还担心了很久。你一姑娘家,细皮嫩肉的,整天往上砍柴也不是长久的事。”
“现在看来你心里早有打算,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你是个聪慧的,大虎虽然和我家铁蛋一样是个憨货,但你肯带着教着,他也能帮衬你,兄妹俩一起努力,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婶子是会夸人的,谈不上聪慧,只是饿狠了会找食,总得找条出路。”月荷拎着篮子,也不避讳其他人的打量,和何婶子唠嗑,“而且我小哥23岁的人了,铁蛋才多大,13岁,他以后大点肯定是个机灵,孝顺懂事的。”
“别提了,天天玩。他爹的木匠手艺,他是一点学不会,让他下地,比母猪上树还难!”
“春花!你又在叨叨我!我听见了!”孙铁蛋眼见他娘顾不上他了,早麻溜从树上下来,和大虎打打闹闹,一听到她娘在嘀咕他,一溜烟跑过来。
“娘,昨天大虎和月荷姐去赶集,还吃了糖葫芦!肉包子!鸡蛋面!你改天也带我去吧!娘!我求你了!”孙铁蛋卖力摇着他娘的手,哈喇子快流出来了。
“吃吃!你整天不是吃,就是玩!你要是和大虎一样,每天天不亮上山砍柴,砍到天黑才下山,我马上带你去赶集。”何春花越说越气,狠狠拧了孙铁蛋耳朵。
“就是就是!何婶子说得最对了!我那是和妹妹去砍柴才能有好吃的!你就知道玩,才不给你吃呢!”
月荷悄摸瞪了柳大虎一眼,整天瞎凑热闹,瞎嘚瑟。
10. 第 10 章
何春花拧着孙铁蛋的耳朵,满脸尴尬的笑,“月荷,让你看笑话了,铁蛋个皮崽子,样样不如人样样不顶事,我先回去收拾他!你快去村长家,正事要紧。”
“诶,行,何婶子,我先走了。”月荷也快招架不住了,拽着看热闹不愿走的柳大虎,赶紧走人。
月荷拎着篮子,和柳大虎走在路上,还有不少人盯着他们看,和他们打招呼,虽然大多数乡里乡亲并无恶意,甚至有的很是热情,但月荷也遭不住。
可能是她性格的原因,她宁愿关起门过日子,也不愿意天天和人打交道,人情世故,人情往来对于她来说,真是道阻且长呀。
哎。
兄妹俩走了一会便到了村长家。
村长家是长山村少有的青砖瓦房,虽然面积不大,但比起他们的土屋强多了,而且地面全是用石板铺上的,不用担心一到下雨天,踩着一地黄泥巴进屋了。
月荷细细打量着房子,真是忍不住艳羡,她得再努力才是,除了种田还得建房,建一座明亮,干净,宽敞的青砖大瓦房!
“傻妹妹!走了走了!”柳大虎头一次见到妹妹,满眼闪闪发光的样子。
大虎他懂!和他见到肉包的样子一模一样!
嘿嘿,妹妹肯定馋了。
可不是馋了,馋人家豪华农家院了。只是她现在口袋空空,只能白日做梦了……
月荷掐了掐柳大虎,清醒清醒了以后,带上平日里温婉和善的笑,走进村长家里。
“村长大伯,我见你家的院子建得可真漂亮,一时看得迈不动道了。”
陈村长才刚放下碗不久,正坐在院里修补锄头,他今天去地里清理杂草翻翻土,结果土地太硬了,锄头断了。
只能敲敲打打补救了,听见声音家里来了人。
陈村长闻声抬头看去,一俏生生的姑娘站在院里,连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拿来了两把凳子,“是月荷来了,快过来坐。你来得少,才觉得我家有点样,以后你多走动走动就不觉得有啥了。别和你爹一个样,整天窝在家里,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陈村长和寻常农家汉并无多大差别,面相实在,不过可能是经常处理村里大大小小的事,人看起来,多一份严肃,沉稳,干练。
他腰间还带了一个酒葫芦,显得可亲了不少。
月荷将篮子放到柳大虎怀里,坐在了陈村长的旁边,“托我们村长大伯的福,我爹去了以后,你一直帮衬我和我小哥,我们兄妹俩才能有今天。现在我身体缓过来了不少,以后肯定得天天过来走动,到时候就怕你嫌烦,不让我进门了。”
“一个村里的,搭把手的事罢了。”村长习惯性地喝两口,刚准备打开酒葫芦,突然想起旁边坐着一个小姑娘,顿时轻咳几声,“咳咳,你和你爹一个性子,乡里乡亲的,总是瞎客气。身体恢复了就好,你往后多在村里,村长大伯家走走,和你桂花婶子,陈英姐唠唠。”
“这是当然的,村长,我……”
月荷铺垫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开口要回田地,门外便有一妇人牵着牛回家来。
牛看起来不大,和房子差不多,一样新,新买的牛,新建的房,腰间还挂着酒葫芦……
李桂花看见月荷,也是满脸惊讶,也顾不得把牛赶回牛圈里了,温和张罗起来,“月荷和大虎过来了,快别起来了,快坐快坐。”
李桂花甚至还拿出一把南瓜子放到了月荷手里,“哎,你看你瘦的,吃饭了吗?在婶子家吃点儿?我去给你热。”
“婶子不用客气了,你快坐,别忙活了,我和我小哥用过午饭才来的。”月荷连忙起身,将南瓜子推了回去,顺势又将篮子里的一大块猪肉,塞到李桂花怀里。
李桂花突然被塞了满怀,垫了垫份量,掀开一看,惊了!
她眼皮一跳,“月荷,你来就来家里坐,拿这个……?”
陈村长也见到了一大块猪肉,“月荷,你这是做什么!快收回去!”
月荷往后退了几步,猪肉是肯定不能拿回的,但田地无论如何得要回来,“村长大伯,桂花婶子你俩先坐,听我和你们说。”
“哥,还不快扶村长,婶子坐下。”
柳大虎是最听妹妹,最懂妹妹的眼神,妹妹眼睛一扫过来,虎背熊腰也得站直了身,“嗯嗯!村长婶子快坐快坐!”
柳大虎懂事地拿起自己的凳子,让李桂花坐下。
“诶,谢谢大虎了。”李桂兰心有不安缩了缩身子,挨着陈村长坐下。
月荷缓缓说着,“村长,婶子,那我就直说了,我今天和小哥过来,是准备趁着春耕之前,把地收回来,以后我们兄妹俩自己种。”
李桂兰脸色瞬间变得复杂了,月荷却恍若未见,甚至对她更亲近了几分,“婶子,不瞒您说,我身子还是时好时坏,前阵子我家里便难过了,日后肯定还得找个郎中细细看一次,诊病买药,不知道还得花费多少银钱。”
“而且也不能一直麻烦您二位种着,我便打算将田地收回来,再苦再累也不怕,能活下去就行了。”
月荷眼尾泛红,低声抽噎,看起来模样好不可怜。
铺满石板,干净整洁的院子,气氛很苦闷。
等了许久,也不见村长开口同意,李桂兰也委婉劝道,“月荷,我们一个村子里住着,帮衬着你点是应该的,怎么会是麻烦呢。只是,婶子和你村长大伯担心,你身子骨弱,种地万一有个……”
李桂花的为难、欲言又止,让月荷的心沉了下来。
此时也正到了家家户户下午开始干活的时间了,敞开的大门,已经有路过去田间地里忙碌的人了。
甚至有人一直躲在房门边上偷听,她看见远处自己婆母过来了,慌不择路直接闯进了院里……
此人正是村里有名的巧嘴婆娘,陈大媳妇孙艳妮,方才也正是她和何春花拌嘴,和月荷唠嗑。
村长和月荷几人齐齐抬头看向突然冒出来的陈大媳妇。
孙艳妮也不觉得尴尬,她向来是个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人,关键是脸皮很厚。
她笑着环顾几人,当做完全不知道月荷他们在干嘛。
结果见到一大块又费又大的猪肉,瞬间两眼放光,忍不住咽咽口水,“哎哟我的天老娘!月荷!你就为了要回田地,拿了这么肥!这么大的一块猪肉咧!”
遭了!我这臭嘴咧!
孙艳妮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巴子,见到猪肉就不带脑子!管不住嘴了!
但谁知道啊!月荷送礼竟然是送了这么大块猪肉!我的天老娘!原本以为就拿了点粮食!
看来月荷为了拿回田地,她是豁出去了!
刚才荷春花和柳月荷在村子里说话,也没有藏着掖着,周围的人都能听见,磨磨蹭蹭不走的她,自然也伸头听见得一清二楚。
哎哟,居然是准备要回田地的!而且是跟村长家要!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柳家的两亩水田是出了名的肥地,地原本就是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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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更何况柳父在的时候,天天细心养着,鸡粪,猪粪,样样舍得放。
两亩水田年年大丰收,另一亩旱地也不差,也是上等的好地。
当初多少人惦记着,连她家也动了心,最后柳父居然给了村长家种。
孙艳妮真不知道柳父是真傻假傻,到了村长手里,其他人自然动不得柳家的田地,但她们自己要回来,也难咯……
村长家最近几年,攒钱攒得厉害,手头花得也厉害,连办喜事娶媳妇招赘婿,更是建了村里少有的青砖大瓦房,最后竟然还买了一头牛!
真是,我的天老爷!这得费多少银钱,孙艳妮只要一想就忍不住冒酸水。
而柳家呢,兄妹俩个,一个病殃殃仿佛随时要去见阎王爷,另一个憨傻不知事,到时候柳月荷一出事,只需要打发柳大虎几口饭便可以了。
村长一家即便再厚道,再处事公道,眼见到手的田地,也见不得轻易还回去,届时柳家的田地就不知道归谁咯……
可不光是她孙艳妮一个人在嘀咕,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乡亲在议论咧!
只是碍于村长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嚷嚷。
孙艳妮原本也只打算凑凑热闹,不打算惹事,结果意外来得太突然……
月荷是最快回神的人,她眼帘微微低下,瞬间有了想法,不等大家有所反应,腼腆笑道,“大嫂子来了,猪肉不猪肉的倒也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村长一家对我兄妹俩的照顾,连家里的田地还帮忙种着。”
“所以我今天特意过来一趟,和村长商量,先将家里的田地拿回去种。到时候还得麻烦嫂子,乡亲们帮忙,不怕你笑话的说,我和我小哥一个比一个笨,我连育苗也不咋知道。”
“咳咳。”孙艳妮以为自己很聪明,绝对不会掺和进月荷和村长家的事,结果自己把自己坑了,也怪不得人。
但这个小妮子竟然这般了得,还没怎么呢,几句话就把她套进去了!
“月荷妹子有心了,你不会做的,尽管问嫂子就是。我别的不行,种田却是一把好手。”
孙艳妮不经意间就自得起来,门外一哄而进看热闹的一群乡里乡亲,听了快笑掉了大牙,“哈哈,艳妮,你啥时候成了种田好手,我们咋不知道咧!”
陈婆子只觉得丢人,她直接一把推开看笑话的大伙,朝着孙艳妮扑去,一边尖声利嘴喊着,手也不甘示弱,连掐带揪的,一点也不手软“你个好吃懒做的婆娘!你还种田一把好手!懒人屎尿多!才刚下地到半道,你就跑回来蹲坑,老婆子我把地里耙了半天,不见你回来!”
“我就纳闷了,回来找了个遍也不见你个懒婆娘,原来躲到村长家里来了!老娘累死累活,养活六个大儿子,现在还得养你们几个懒货!天杀的咧!看我不打死你!”
“哎哟!娘咧!别打了别打了!”孙艳妮连跑带跳地躲,狼狈得很,“你可真冤枉我了!我刚才听见月荷妹子问村长要回田地,心想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就过来了!”
“你能帮什么忙?哎哟……”陈婆子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但脑子突然卡住了一下,“你刚说什么?月荷问村长要地?”
“是啊!”孙燕妮躲在赶来的陈大背后,探出头理直气壮,“娘,我听得清清楚楚!不信你问月荷。”
不止陈婆子吃惊了,那些一起过来凑热闹看戏的人也是。
一个随时咽气的病秧子要种地已经够稀奇了,这还想拿回自己的地,难道不知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11. 第 11 章
从古至今永远不要低估人们对吃瓜的热情,此时围观的乡里乡亲将村长家里堵得水泄不通,甚至还有爬上院墙看的咧。
大半个月前大家就知道常年闭门不出药罐子的柳家月荷居然出门了,不仅瞧着精神了不少,而且人家还天天上山砍柴,家里每天炊烟袅袅过起了日子。
刚不久他们听到了月荷准备问村长要回地,看热闹的心情愈演愈烈,只是他们不敢触村长霉头,省得以后被穿小鞋。
但大家也舍不得走,一直在附近磨磨蹭蹭转悠。
果然有人打了头阵当了出头鸟,大家一看见陈大家大媳妇和陈婆子前后脚进去了,立马一窝蜂跟上。
嘿,今天既能看陈大家表演戏法,又能凑村长家的热闹,日子真美得很。
月荷对于大家的到来仿佛心中有数,并不惊讶,只是人……未免比预料中的多。
还有站在陈大家六个憨头憨脑的大儿子旁边,气质独特,相貌俊朗的男人,可不就是昨晚又被她拒绝的陈业。
月荷还以为在一天之内,陈业就被她多次拒绝他起码得有一阵子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不曾想,不仅来了,而且……
月荷同情地看了眼被陈婆子揍的孙艳妮,直觉告诉她,陈婆子的出现,和陈业脱不了关系……
在月荷无声思量的时候,周围的人也在交头接耳,“柳家不是穷得连老鼠也不愿意进,现在竟然带了这么一大块猪肉过来,看来他们是一定要拿回田地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也不看大虎多大体格,他们家不种地,你给饭吃?”
“嘿,瞧你唠的,又不是我种他家的地。”汉子斜斜眼,挪挪嘴“他们缺吃少喝的,到村长家开火不就得了。”
“你胡说八道啥!待会村长听见……”
陈村长向来是个稳重端得住的人,以前在村里的各种场合,从来都是他看,他管别人家的事。今天被村里人围着看热闹的事,还是头一次发生。
陈村长实在受不了大家异样的眼光,重重咳了几声,“行了行了,一堆人围在我这,今天不用干活了?赶紧走。”
在现代村长也是半大个官,更何况是在古代了,有的人一辈子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到了镇上,见过最大的官可能就是下乡收田税的里正。
村长对于大多数百姓,威严是满满的。
现在陈村长发话了,大家你望我我望你,心里直打鼓,留下来看热闹倒是有意思,就是,只是万一被村长记恨可咋办。
有的人已经犹豫准备走了,他们有自知之明柳家的田地无论归谁,反正不会是他们的。
其他人畏畏缩缩的,陈婆子可不是,她可不怕。
长山村往前数百来年前朝几代人,可以追溯到他们的根,其实他们是从北方一起逃难过来的,而且其中是以陈氏家族为首。
前头生完子,后头子生孙,孙生孙一代又一代人落在了长山村,大家乡里乡外,亲里亲外,多少有点儿亲戚关系。
若是按照辈分算,陈村长还得叫陈婆子一声嫂子咧!
陈婆子不肯走,现在有了机会看他们一家的笑话,她可得留下来。呵,她当初也看中了柳家的田,结果他家抢先了一步,她陈婆子至今可还记得!
陈家的家底又不差,居然还和她抢田,现在更是既有田又有牛,家里是过的风风火火,她们一家快喝西北风了!
“村长,你有事你先忙,我们才刚来我们不急。”陈婆子摆摆手,一副绝不走的样子。
气得村长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偏偏她一个瘦小的老太太,身后站着六个人高马大的大儿子。
陈婆子不走了,其他人也跟着留下来,反正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罪不责众,村长再厉害,能把他们全收拾了不成?
月荷一直默不作声旁观眼前发生的一切,直至此时,心里的大石方才落地。
月荷脸上挂着温温和和的笑,不比刚来时急着问准备要回地了。
两方人闷着不吭声,可把周围的人看急了,他们还以为能见到为了田地撕破脸皮,撩起袖子直接开骂呢!
可惜了可惜了。
李桂兰在一边也是干着急,她还想着,姑娘家的一般脸皮薄,更何况是常年不和人打交道的月荷了,到时候她多委婉拒绝几次,又有他们一家村长的身份,月荷总不能再问了吧。
可现在这犟姑娘,不肯走了,直接和他们耗在这里。
真是难为死她了!
李桂兰一想到上好的田地被拿回去,心一阵阵揪疼,索性豁出去了,硬着头皮道,“月荷你看,你的身子骨才刚恢复过来一点,也不懂种地,大虎也帮不上你的忙。若是再为了几担子粮食把自己折腾进去了,到时可如何是好?”
“嘿哟喂!老大家的,你听听你桂兰婶子的话,你听你听听!以后你可得多和她学!”陈婆子仿佛抓住了李桂兰的尾巴,急切的咧,不等月荷开口,她已经等不及跳出来了,“李桂兰你平时不是最和善的媳妇家吗,现在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吧!”
“月荷,我陈婆子告诉你,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给你!任凭你怎么问!”
“娘!”孙艳妮觉得论起来,她娘比她更招人恨,不见村长气得牙齿快咬碎了吗。
李桂兰也险些被气得撅了过去,“嫂子,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我只是替月荷着想罢了!”
“哎哟哟!我原本不打算掺和你们的破事,但我最看不惯得了便宜还卖乖,装疯卖傻的人了!你陈家拿了柳家几年地,才给几担子粮食?”
陈婆子提到这儿就一肚子火,对着月荷开始嚷嚷,“月荷!不是陈婆子惦记你家地!当初你爹要是把地给我家种,我绝对不贪你该得的份!结果,村长他家非得偷摸趁夜去问你爹要地!”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李桂兰你怎的诓骗人家的,左不过照应人家闺女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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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动不了他家的地。呵呵,结果呢,是老鼠看粮仓监守自盗咧!哈哈哈!”
陈婆子骂得舒坦极了,心情爽得很!
粮食多珍贵呀!夺人粮食简直是杀人父母谋财害命了!
当年她家可是差点拥有村里三亩上上等肥地的人!呵呵!结果,最后一个不留神,被陈家钻了空子!
这口恶气!直到今天,她才算是吐出来了!
“妹妹,陈婆子很凶!”柳大虎一个大身板子,愣是缩着大脑袋窝在月荷后面,还不忘悄悄嘀咕。
傻哥哥,陈婆子不凶,他们能拿回田地吗?月荷暗自腹诽,压下眼里的情绪,不管是蓄意为之,还是歪打正着,总之只要拿回地就可以了。
过程如何不重要,月荷也不在意,反正她一直不吭声,不能全怪她,他家若是早点将田地还回来也不至于如此。
月荷捂了捂放在胸口上的地契,松了一口气。
“行了!别吵了!”陈村长在月荷预估的时间内,终于受不了了,发火下了决定了,“田地是谁家就是谁家的,我、月荷、在座的父老乡亲们,我们心里都有数。只是刚才我家婆子关心则乱,让陈嫂子误会了。”
陈村长不顾李桂兰的眼神示意,径直对着月荷道,“月荷,你莫怪你婶子,她也是一片好心。大伯和婶子刚才犹豫不决,不是不还你们田地,只是担心你们兄妹俩应付不来田地,到时还累到病倒了,还坏事。”
“村长,你放心,你和婶子的心意月荷明白,月荷不会有其他想法。我家的情况村里也知道,我娘改嫁了,我爹也走了,就只剩下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了,日子确实一直难过,但也多亏村长,乡里乡亲的福,我今天才能走出家门,为以后打算。日后,我少不得和大家多走动,我们该和和美美才是。”
月荷的话可是漂漂亮亮的,任谁也揪不出错。
毕竟在座的扪心自问,虽然一个村里的,但他们有去看过人家吗?想来便是村长,也只是在每年送粮食的时候去了一趟。
其他人怕是路过也得躲得远远的,一家几口人,死的死,病的病,多少让人有点打心底忌讳。
大家听了月荷的话脸上多多少少复杂了起来,村长也是如此,“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田地你今天就收回去吧,以后有需要帮忙的,你就尽管过来。”
“诶,好,多谢村长了。”月荷也不提其他的,只是一再点头。
有的人却不是如此,刚孙艳妮因为猪肉掉进坑里了如今她婆婆,陈婆子也是被猪肉迷了眼,“我的老天爷!哪儿来的一大块猪肉!月荷,你送给陈家的?啧啧啧,李桂兰,人家姑娘懂事给你的,你不会真就收下了吧!人家可是天天上山砍菜,累死累活换来一块肉,你家脸可真够大,居然好意思拿!”
陈婆子可不是为了月荷,她是纯属为了膈应陈家……而且万一能拿回猪肉,月荷可不得感谢她,分她几块肉过过嘴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