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间谍物语果然有问题》 1、Task Number:1 “注意一点,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了。” 伯尼斯平静地从桌前起身,但发生的事没有她所表现得那么轻描淡写。 acca在斯维茨区的支部与东国的间谍有勾结,虽然这件事被前来视察的伯尼斯及时发现,可却让间谍脱身了。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得等进一步审问那个卖国贼。 伯尼斯瞥过去,把刚松了一口气的支部长逮了个正着:“与他区隔绝的斯维茨区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会和上级如实报告,请务必做好调职的准备。” 这直白刺耳的话是属于科长的一贯作风。支部长原本在嗓子眼打转的,原本活跃的,想要用贿赂换不受严苛处罚的心思在她面前顿时冷却了,半晌,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是。” “明白就好,下午会有巴登来的人和你们对接。” “……是。” acca是伯尼斯的国家多瓦王国中的国民守护者,不仅是和平的象征,也是消防局、医疗局等各局连接在一起的巨大的统一的组织,但原则上不干政。 因此伯尼斯表面上是不能多管间谍问题,要抛给更上级去协商定夺。 伯尼斯瞅瞅失落的小胡子支部长,谢绝了他送一程的提议,准备回旅馆。 ——然后伯尼斯就在路上被卖国贼的同党狙击了,万幸的是没有打中要害,只是右侧大腿受到枪击,以后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而且命运总会以各种刁钻的角度给人添堵,在动乱中长大的伯尼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而剩下的那一二如意的事却脱不开几个关键词。 升官发财、美人投怀送抱。 “斯维茨区的视察工作辛苦了,伤还好吗?” 面对蓄着白色长发的长官公式化的关心,还拄着拐杖的伯尼斯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表面上感激地回答:“没有大碍,能为acca献身是我的光荣。” 反正接下来就是最普通的套路吧,慰问之后象征性地升职,鉴于自己已经是acca史上最年轻的科长了,再升没地方升,大概只会象征性发点寒碜的奖金。 和位于acca最顶层五长官独处,老实说有些不自在,快点说快点走吧。伯尼斯在内心催促着。 “那就好,”长官点点头,没有再过多纠结这件事,“感谢你一直以来为acca做出的贡献,出于各方面的考虑,我们五长官决定暂时让你卸任监察课科长一职。” ……啊? 看见女性一向平静的脸上浮现出震惊,五长官之一的利利乌姆出来打圆场:“格罗苏拉的说话方式太糟糕了,抱歉,并不是因为觉得你受伤了就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了。” “但腿以后会落下旧疾也是无法避免的事。” “是的,”伯尼斯回答,“但还没有到会影响工作的地步。” 帕斯蒂斯温和地笑笑:“有这样认真的小姐担任监察课科长的位置真是让人安心,以后也请务必保持这样的态度。” 派因做了总结:“也就是说,有其他工作要交给你。” 被迫辞职后,伯尼斯又被安上了内务调查课隐藏局员的位置,同时和其他以鸟名做代号的隐藏局员一样,被赋予了「夜莺」这个代号。 隐藏局员由五长官直接管辖,或许从这方面来看自己是升职了? 纵使内心抱有疑惑,伯尼斯没有过多质疑长官的决定。 被派与新工作的当晚,伯尼斯开始收拾去往东国的行李。 东国极□□疑似成功暗杀了西国大使,尽管不处于斗争漩涡的中心,在这个山雨欲来、各国均暗自进行激烈情报战的时代,必须有人在那边盯着才行。 约100年前,多瓦王国发生了政变。这场政变使得多瓦王国承认了13个区自治,也促使了acca的诞生。多瓦王国每个区域都有各自不同的文化,政治见解也可以说是各不相同,对西国与东国的问题一向十分暧昧。 她的新工作便是在卸任科长一职后,借着“度假”、“开启新生活”的名义在东国进行侦查活动,采取不暴露自己的手段取得情报。估计还会给她找个计划挂名。 说白就是「间谍」,区别在于她哪怕暴露身份,只要没被东国保安局逮到在进行间谍活动的确凿证据,就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毕竟自己在辞职后凭借个人意愿,以私人身份去了另一个国家暂居而已。更何况acca是民间组织,曾在其中任职,又能说明什么呢? 问“为什么没有得到任何前监察课科长会来我们国家的消息”?抱歉,我们无法干涉国民的个人自由,而且,那不应该是你们自己的机构办事不力吗。 说实话这不是什么光彩的工作,而在离开多瓦的期间监察课科长一职由原本的副科长担任。在离开后她的个人资料会被严格保密,直到完成任务回到多瓦。 作为风评优秀,一心一意为国家考虑,严厉苛刻到不近人情的监察课科长,伯尼斯似乎是最佳人选。但也只是似乎,伯尼斯认为有不少人比自己合适。 因为世界逐渐和平了下来,再把身为激进派、曾经有过诸多不满其他区的小心思,认为acca总部应该更加严厉,甚至在某些流言中参加过反对区域自治行动的科长放在明面上其他区会不高兴吧,伯尼斯想。 总部也需要对其他区展露信任,因此让相对柔和的副科长代替自己在区域间活跃。对于为国奉献至今,不惜把自己放在“监察课科长”这种讨人嫌位置上的人来说,这一定是非常大的打击和屈辱。 五长官之一的帕斯蒂斯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出言宽慰:“就当是一场真正的度假,你已经很多年没休息过了吧?” 伯尼斯深以为然,真切道:“我明白。” 长官却误会了她的反应,怎么看都像是对决定感到崩溃在逞强,真的不是因为她太卷让她去坐冷板凳啊。 当然,别人的心理活动并不被伯尼斯所知,她麻溜处理好自己卸任后的麻烦。 为防止秘密任务走漏风声,伯尼斯连监察课局员自发组织的欢送会都没有参加,只是叮嘱自己提拔上来的副科长:“为acca工作了那么多年,我也累够了,是时候享受生活了。票不小心订早了,现在我已经在前往雅卡拉区的列车上,请告诉大家,心意我都收到了。” 电话那头的欧鲁没有过多评价,应了声好:“一路顺风。” 伯尼斯和他客套了几句后挂断电话。 拎着大包小包,已经做好完美准备的她已经坐在前往东国的火车上,挂断电话后良久,伯尼斯对着窗外一点点露出无比畅快猖狂的笑容。 近二十年来,伯尼斯的心情从未像此刻这般轻松过。 担任监察课科长的职位就不是她本意,伯尼斯就喜欢能尽情偷懒的和平生活,只是年轻时看到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会忍不住去解决,其他人通常都没有她优秀——尽管她在很努力的不努力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大家都觉得“这个位置就该伯尼斯担任”,一路从学生会会长到监察课科长,她都是一边内心吐血一边在岗位上努力工作。 毕竟,担任都担任了,不努力不太好,有问题因为自己的偷懒没能及时解决,她会难过的。 可大家都觉得她是天生的工作狂!净把重要、危险的任务交给自己! 伯尼斯不近人情的强硬态度,当然是假象。她这么做只是希望能有越来越多的人讨厌自己给她穿小鞋,力求早日从科长的位置上被踹下来。 别人看她不爽却服她,甚至还有不少人称赞这种工作态度时她十分绝望。 无论如何,现在算是成功了。能够拥抱美妙的退休生活,她几乎喜极而泣。 啊啊,结束了,太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 终于甩掉烂工作了!!什么科长啊听着好听,工资只比支部的成员工资高一点点,被忌惮到在其他部门很难说得上话,还要因为工作满多瓦跑不得休息!可算是结束了,那样的日子。 拜拜社交压力拜拜高强度工作,没想到吧我早调查好了负责东国间谍活动的主要工作者根本不是我!久别的稳定生活,还是无人监视的!啊,我来啦! 她高兴成了某种不可名状的生物,还好对面没有人坐,不然怕是得被伯尼斯的表情吓到晚上做噩梦。 在东国的新身份:伯尼斯·怀特,23岁。出生于东人民共和国境内的谢尔盖耶维奇的西边,父母都是普通人。 高中时代曾经在多瓦的克罗列区求学,父母则在前往克罗列看望她前因火灾不幸逝世。完成学业后伯尼斯·怀特回到东国首都巴林特市。 这是假身份的信息,一样的地方只有曾在克罗列区待过了。 和东国的其他acca隐藏局员对接后伯尼斯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事好干,他们人手充足,危险的国家统一总裁多诺万·德蒙斯自然有人轮番盯着,还有成功混入秘密警察的同伴,伯尼斯平常打打辅助就好了。 擅自插手反而会破坏他们的计划吧。 这很符合她一直期待的摸鱼生活,拿着acca每月发的资金开始混吃等死,反正还没到需要她认真的时候。 但她在东国表面所属的上司异常看不惯这种行径,男人再一次顶着那张假脸忍痛警告她。 “再这样下去我会报告本部,停止对你的资金资助。” 伯尼斯有不少积蓄,但身处东国,不方便使用,又懒得找班上,如今全仰仗资金资助改善伙食。 明明自己理论上已经退休了。伯尼斯在偷偷诽谤,可恶的同僚,把自己的生活变成了半退休!连她实际所属的五长官都没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怎样! 以前都是自己打小报告,被别人用打小报告威胁伯尼斯感觉很奇怪。 拖着躺了小半年已经懒掉的骨头,伯尼斯开始行动。 她确实能力不俗,加上一旦确认目标就会自动努力起来的性格,伯尼斯成功获得了巴林特市政厅的工作。 市政厅的工作看着体面,实则非常枯燥简单,大脑放空靠肌肉反射都能完成,非常合她心意。 情况慢慢安定下来,市政厅收获极少但好歹是在做贡献,上司提醒她的频率降低许多。伯尼斯全力遏制自己不要在这用来做表面功夫的岗位上做出会引起注意的成果,职位在办事员打转了很久。【你现在阅读的是 】 2、Task Number:2 冲咖啡是门技术活,伯尼斯完全不精通此道,只想快点完事。 她觉得上司真的很事儿逼,干吃点速溶咖啡不就好了,还要压榨员工的休息时间给他泡。 米莉笑呵呵地从旁边冒出来:“又在给部长泡咖啡吗伯尼斯,他还真中意你呢。” 伯尼斯知道只要米莉出现了,多半另外几位女性也会出现,固定的闲聊时间了。卡蜜拉顺着这句话开始挖苦:“不要不说话啊伯尼斯——你怎么想的?你也差不多该谈恋爱了吧,你看部长怎么样?” 伯尼斯委实没有参加她们话题的兴趣,如果参与进去,会不受控制地产生人生的流程也太枯燥无味的感叹。她目前奉行“不社交就是最好的社交”,装哑巴泡咖啡。 卡蜜拉掐着嗓子道:“还要谢谢伯尼斯呢,部长的注意力近日完全转移了呢。” 伯尼斯懒得应付她。 觉得自己把伯尼斯打击得体无完肤,卡蜜拉终于了结了这个话题。伯尼斯心想终于结束了,偷偷看了眼这些女性。 她总是不自觉把自己带入部长那种位置,一想到自己下属的下属肆意挥霍上班时间,就感觉比生病还难受。 一直保持沉默的伯尼斯思考刚开始怎么脱身,就见黑发女性从门前一晃而过,伯尼斯连忙叫住对方。 “啊约尔前辈!这是部长的咖啡,给他拿过去吧?” 对方想也不想就:“好的。” “不太好吧伯尼斯,”卡蜜拉不知道是为约尔打抱不平还是为了膈应伯尼斯,“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伯尼斯毫无歉疚:“我认为约尔前辈端过去的咖啡,课长会觉得更好喝呢。” 约尔完全没有被恭维到的人应有的羞涩,凝视自己蜷在杯把手之后的手指沉思:“原来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伯尼斯转身,“那我就先走了。” 她不打算在这里度过休息时间。 东国首都的巴林特市政厅附近,甜品店。 表面上伯尼斯在借着午休时光看报纸,但间谍的午茶时间怎么可能如此平淡。 实际上,她另一只不断搅拌咖啡的手,是在有意控制汤匙碰瓷杯壁的节奏,借此传递信息。另一桌代号杜鹃的同伴记录下了本次她传达的信息。 身穿昂贵西装的杜鹃看了眼手表,像是终究没等到爽约的恋人般起身离开了。 离午休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伯尼斯并没有和杜鹃先后离开,而是就在此开启点心时间。 多瓦王国是点心大国,上至八十老人下至三岁小孩都对点心,尤其是甜口的点心十分热衷。 在大量需求下,多瓦的甜点甜面包种类十分丰富,以分钟为单位不断推陈出新。在多瓦,点心作为社交礼物比什么都常见。 对待点心,多瓦国民也是非常严肃。无论是国有企业、独资公司还是民间组织,都会划分出享用点心的时间,在acca本部监察课是每天的10点至3点。 现在的伯尼斯将每个工作日的午休时间划分为自己的点心时间,周末则是整个下午。 伯尼斯近乎虔诚地看着服务员在自己桌上放下小碟子。 先嗅到的是水果酸甜的香气,再然后是奶制品和黄油具现化的美味。酥脆的饼干塔拖着浓厚细腻的奶油奶酪,树莓汁仿佛新娘的面纱般垂下,露出点点未被遮掩的雪白糖粉,非常可口动人。一勺子挖下去,瞬间载满了宝石般的果肉。 树莓的酸甜、奶油的细腻和黄油饼干的芬芳从舌尖开始占据全部味蕾,带来无上的味觉享受。把覆盆子蛋糕消灭干净的过程中,伯尼斯时不时啜一口奶昔改变风味,再看看街道上的风景,可谓是非常惬意。 不枉她选这家店度过珍贵的点心时间。 伯尼斯看见一位略显眼熟的人匆匆而来,进入了这家店。她那不久前从店内离开的同伴换了副乔装,再次进入这家店。服务员问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需要覆盆子蛋糕和茶吗,杜鹃点了点头。 她看了眼腕表,午休已经要结束了,不由打消了再吃点东西的念头。用餐巾擦净嘴边的果酱,伯尼斯和同伴隐晦地相视一笑。 下次和她交换情报也选这家店吧。 二人的想法同步了。 回到巴林特市政厅,伯尼斯准备用最后的午休时间给自己泡咖啡,便径直去了茶水间。几位女性如往常一样在聊结婚的话题,这次她们的谈论中心是在一旁泡咖啡的约尔。 伯尼斯知道东国最近形势紧张,将近30岁的未婚女性大多会被认为形迹可疑而被当成间谍被举报、调查,简直和魔女审判似的。 已经27岁的约尔是很需要多加注意,不过伯尼斯并不认为有什么关系。 约尔也不觉得有问题,她只要工作能继续下去就可以了。 注意到进来的伯尼斯,卡蜜拉便替换了谈论对象:“伯尼斯,又一个人去吃点心了?还是趁着年轻找几个人陪你吧?不过伯尼斯要找到男伴好像有些困难呢,周末我家举办的派对说不定会有能看上你的人呢,约尔都会来,你要是想来参加也不是不行哦。” 伯尼斯自动过滤了她的话,向约尔递出自己的咖啡杯:“约尔前辈,咖啡请分我半杯。” 她的家有娃娃脸的遗传基因,她的父母和远房亲戚都很难从外表推断年龄,伯尼斯看上去和真实年龄比要小上一轮。 戴上眼镜甚至能在高中生中蒙混过关,伯尼斯用真容装起23岁毫无压力,实际上她比约尔还大一岁。 约尔呆呆地嗯了声,给她倒了半杯咖啡,分毫不差。 卡蜜拉她们没得到回应,自说自话也讨够了,便成群走了。约尔没受到任何影响,将咖啡液缓缓注入两只白瓷杯中,腾腾热气模糊了她柔润的绯红双眸,接着她把两只杯子放在托盘上,要给课长和副课长送过去。 这样认真工作、乖巧无害,甚至有些呆板的女性多少激起了伯尼斯的爱护心。 她提醒道:“约尔前辈,结婚是很重要的事,需要再三考虑。你不要因为她们的话太紧张了,要是因为局势问题急着结婚,说不定会遇上婚姻骗子。” 约尔不明白伯尼斯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但还是很有礼貌:“谢谢,我会多加小心的。” 气氛有些沉默,伯尼斯打趣道:“周末的派对,找不到男伴的话干脆拜托我吧。” 她点头道谢,便端着咖啡离开了。聊天是一点都没法进行啊,伯尼斯喝完自己的半杯后也离开了。 下班后不久,便迎接今日的夜生活。 伯尼斯的夜晚通常用便利的娱乐活动打发了,与她截然不同的是白天的同事——约尔,夜晚的时候叫她的代号“荆棘公主”更为合适。 约尔·布莱尔,是位职业杀手。 现在她正为了向弟弟夸下海口苦恼,为了拒绝弟弟给自己介绍对象便撒下了已经有和自己一起参加派对的男伴,这样的谎言。 “怎么办……” 约尔思及此事,愈发忧心忡忡,雪上加霜的是唯一一套正装因为自己没注意,在刚才的战斗中破损了。外面被积木般的人体堆满了,每块都淋满了草莓酱。 她努力用流水冲刷手上的血迹,莫名想到伯尼斯说过的话。 约尔前辈端过去的咖啡会更好喝……为什么呢?她不禁喃喃自语:“难道说咖啡和人类组织碎屑加在一起味道会更好吗?” 决定有机会自己试试看,约尔又自然地想到午休时对方说的话。歪主意从脑袋里冒出来,要不让伯尼斯小姐伪装成自己的男伴? “不行的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主人打消了。 伯尼斯当然不知道同事的夜生活竟然如此血色冲天,现在她的心情很不好。她被上司叫出来加班了,哪怕有晚茶都抚慰不平内心的不满。她嘴上与上司在进行普通人间的家常聊天,实则在用唇语沟通。 「叫我出来干什么。」 对方却是深深看了一眼她空掉大半的盘子。 「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喜欢吃点心了?」 「和工作没有关系吧。」 伯尼斯曾因为工作繁忙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吃过点心,渐渐淡忘了点心的美妙之处,还想着有朝一日再吃却不是很深的执念。 如今恢复这个习惯已有小半年,伯尼斯只恨自己当初抛弃了这个习惯,戒断后复吃使得她愈陷愈深。 她再也不会干把工作都揽到自己身上导致没时间吃点心的蠢事了! 上司可算是讲起正事。 「岩鹨那边需要找位女性组建家庭。」 伯尼斯有理有据地将工作推回去。 「我才23岁,你还不如让杜鹃去,她的年龄正好到东国人的‘还不结婚肯定是在当间谍’标准。」 「虽然是‘23岁’,还是找个男朋友充实日常行动比较好,不能让人怀疑到你身上,你的身份最禁不起探究。如有万一被遣送回国,按照你现在获得的情报成就,实在是无颜面对五长官。」 事情已经讲完了,再待下去听到的只有教训人的话。伯尼斯总觉得这个上司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喜欢没话找话,指令下达糊涂不说,还因为下属反驳就收回来。 伯尼斯很是不耐烦,自己当科长的时候可没这么无效率。她看了一眼腕表,故作惊诧。 “已经这个时间了?赞克你也早点回去吧,要是你的女朋友像上次一样误会我就不好了。下次有空再聊喽。” 说完不顾上司头疼的表情,伯尼斯径直离开这间只在夜晚营业的小店。【你现在阅读的是 】 3、Task Number:3 伯尼斯并没有参加周末的派对,她认为自己并不是唯一不参加的,卡蜜拉说的“约尔都会去”明显是故意刁难人的话。 然而,约尔不仅真的去了,还带上了自己已经结婚一年之久的丈夫。 她本来还疑惑为什么约尔最近看上去不同了。在同事那里得知该情报的伯尼斯连小蛋糕都掉了,震惊之余感叹是自己居然没看清对方。 还以为一定是没有巨大意外发生,就会保持单身的女性。结果婚姻不仅低调稳定,据说丈夫人还很不错。 观察力作为前监察课来说也太失职了!想到之前还和对方提过小心婚姻骗子,伯尼斯感到尴尬。 对方当时不放在心上,想必就是已婚人士的游刃有余吧。 伯尼斯认为她和约尔的关系倒也称不上很好,在知道后便将对方的婚姻状况抛之脑后。 本是平静的上班时间,同伴的求援电话将其打破了。 “虽说我们的‘孩子’顺利通过了第一轮笔试,但接下来的三方会谈恐怕有些困难,麻烦夜莺前去谷鸢尾那里领取临时家庭,届时照应。” “收到。” 那天刚好是市政厅的休息日。 这通电话背后隐藏的是他们针对伊甸学院的诸多计划,作为东国首屈一指的学院,里面聚集了诸多非富即贵的学生,他们的家长们影响东国的现在,孩子们就是东国的未来,连东国国家统一党的总裁多诺万·德斯蒙的孩子都在其中就读。 伊甸学院是不可放弃的重要情报源。 伯尼斯在东国所属的上司,也就是代号谷鸢尾的男人已在东国潜伏许久,作为伊甸学院中任职的教师潜伏四年之久。 但他们并不满足于此,如果有同伴能做到打入内部才更好。 伊甸学院的会谈强制要求父母和孩子一齐出席,就算和伴侣老死不相往来会谈也得手拉着手去。 作为他国势力,想要凑够能通过伊甸考试的父亲、母亲和看起来是6岁的孩子可不是简单的事。 但他们每隔几年倒也能凑出有条件打入内部的三口之家。acca——不,多瓦想时刻知道的是东国的政治之风如何吹,简单来说,是想知道“会不会打仗”。 多瓦正好与东西两国边境接壤,若有动荡,多瓦各方面都会受到极大的负面影响,战火也会很快烧到,这点在十几年前的东西大战已经体会得很透彻了。 绝不愿意再体会一次。 如果想再次发动战争,就让竭尽全力让他们不想。这便是伯尼斯等人在东国执行的〈疏剪〉总计划核心所在,她是计划外围成员。 想进入伊甸最大的问题还是孩子,伯尼斯想。 出于道德,再怎么低劣的国家组织也绝无可能培养明面上的小孩间谍,就伊甸的相关计划,要保证计划实施准确无误和发挥价值。需要小孩在个位数的年龄就拥有为国献身的觉悟、强大的心理素质、情报探查能力和优秀的演技。 如若不能,便只得蒙骗小孩将自己当成家人,诱导其去获得情报,抑或者用窃听器时刻关注。 分辨小孩的谎言和具有误导性的童言,筛选出正确的方向,推着小孩往上面走。 他们选择的是后者。 本次由岩鹨和杜鹃扮演父母,孩子是领养的。 伯尼斯没想到杜鹃真的会被指派来负责这项任务,真不知道谷鸢尾怎么想的,杜鹃明显比她更不合适。 尽管颇有微辞,伯尼斯还是服从上司的决断。 她下班后就得回去为任务打算,却再次被市政厅的同事吉良吉影邀请了。 他下定某种决心般:“怀特小姐,下班后可以陪我一起去看附近出租的房屋吗?” 没有空闲,伯尼斯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掉了。 被拒绝,吉良吉影也没过多纠缠,转瞬间离开了她的视线。 说到这个,伯尼斯也很疑惑亚洲人为什么会在东国市政厅担任职务。 第一次在市政厅遇到他是在没有其他人的茶水间里,他穿了身花里胡哨的西装,头戴圆顶礼帽,像嬉皮士。眼睛四处瞅。 她很确定自己没在市政厅的名单上看到过他,然而当下也不适合做什么,伯尼斯只是微微颔首向他打招呼,当他是来做客的人之一。 结果对方因为这次打招呼彻底记住了她,当时反应相当剧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惹得伯尼斯转头就去查他,两天后在新入职员工名单上找到了。 吉良吉影,23岁,以留学为契机在东国定居的亚裔。与第一印象不同,他各方面都十分普通,还饱受同学、同事的无视,连卡蜜拉都没拿吉良吉影接近她的事出言嘲讽过。 在她看来吉良吉影没有乱七八糟的欲望,倾向喜欢平淡的日常,是个简单好相处的人。伯尼斯不排斥他的接触,很热衷于和他聊聊服装美甲的话题。 他和她性格合得来,还一起出去玩过一次。吉良吉影可以称得上是伯尼斯在市政厅内唯一称得上朋友的。 资料挑不出错,吉良吉影也没做过可疑的举止,伯尼斯心里却始终保持警惕。 作为亚洲人来看,他可不像23岁,也就仗着东国脸普遍早熟早衰,还对亚洲人脸盲了。 不过,不管他是间谍还是杀手,当下和伯尼斯都没有关系。 她低着头,夹杂在人流间混入车站中,在女卫生间门口摆了“维修中”的牌子,三分钟后新鲜出炉的黑发女性趁无人时拿走了维修中的牌子,路过公厕时将其物归原主。 任谁来都认不出她是伯尼斯,无论是外貌、身形、眼神、步伐甚至是呼吸频率都改变了。尽管只受过短期特工培训,伯尼斯的能力依旧无可摘指。 那么,稍微认真地对待接下来的工作吧。 几步来到车水马龙的街口,等到伯尼斯面露不耐,隔一会看一眼怀表,艾迪·克鲁斯姗姗来迟。 对方牵着个神色木讷的小孩。 “你来晚了。” 伯尼斯按照扮演者的性格指责道,艾迪对此毫无反应,拔腿就走,妻子忍下怒气,和孩子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艾迪·克鲁斯,统一党的激进人士,颇有抱负,但出生与成就都非常不足,因此说不上话。 他希望早慧的孩子能入学伊甸为自己拓宽人脉,从小对其严厉教导,妻子无法忍受艾迪,五年前便已分居,这段婚姻名存实亡。 时隔许久,艾迪主动与妻子交流不过是为了伊甸的面试。 真正的妻子连回应都不愿意给丈夫,丈夫也不曾确认,他似乎很确定妻子会听自己的。在面试结束后的半小时,真正的妻子将登上回她老家尼尔伯格的火车。 伊甸学院内人山人海,比刚才的车站还要拥挤,他们一家在其中完全不显眼。不少人还在嬉笑,并不知道进入伊甸后视察就已经开始了。 连廊、左右建筑物甚至钟楼内都有数位教职人员,他们手持望远镜严苛审视着可能入学者,锐利的目光扫视所有人。 其中,傲慢的男性昂着头向前走,丝毫不顾身后的妻子和孩子。而妻子也没有配合丈夫脚步的意思,落了半米和孩子平行。 孩子垂着脑袋满脸不安,时不时偷瞄一眼自己的母亲,不小心撞到其他小孩后连忙道歉,被撞到的人反应倒是很不错。 父亲这才回头,那不满的目光让孩子把头垂得更低了。妻子对男性怒目相视,男性却并未在意,争吵的火苗在冷暴力中消失了。 教职人员无情宣判:“a—12号,淘汰。” 伊甸学院,塞西尔的舍监亨利·亨德森评价道:“今年还真都是缺乏优雅之人。” 伯尼斯并不知道他们已经下了判断,但她本来的目的就不是让这个家庭通过伊甸的测试,是为掩护不远处的岩鹨和杜鹃。 刚才他们的小孩踏步用力过猛差点摔了,伯尼斯干脆借位让自己这边的小孩撞了上去,没有出丑不说,被撞到依然温和有礼、反过来关心对方的反应还很可能加分。 路过初代校长的雕像时,谨慎观察四周的伯尼斯顿住了。虽然只有片刻,但她眼中确实闪过惊讶。 先是,对初代校长的雕像啊,还有这招挣印象分。 然后,约尔怎么在那里? 约尔的旁边有金发西装男和粉发小女孩,俨然一副三口之家的模样。伯尼斯把男性和同事口中“约尔”的丈夫对上号,但那孩子,无论是和父亲还是母亲长得都不像。而且约尔还称呼女孩为“阿尼亚小姐”。 伯尼斯立刻有了判断。 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出错,以“丈夫在卡蜜拉举办的派对上出现”为契机,从各种小细节上看,约尔的表现前后有着没有感情生活和有家庭的区别。 不是丈夫出现所以不装了,恐怕是那场派对前后,她和她的丈夫才确认关系。 伯尼斯不认为约尔的伪装技术高明到能骗过自己的地步,她根据约尔这段时间的表现判断他们恐怕没有恋爱过程,是直接结婚的。 约尔的身体也没有生育的痕迹。那个孩子,恐怕是男性和其他女性所生的。 伯尼斯给出结论,这是以入学为目的组成的临时家庭。 约尔她,不会真的被婚姻骗子以这个目的哄走了吧? 可能是她的目光停留太久,金发西装男反看了过来。伯尼斯内心被激起惊涛骇浪,能察觉到自己的视线,这个男人不简单! 然而粉发小女孩指着自己身后说道:“父亲,母亲,我们去帮助那边有需要的人吧!” 一个小男孩卡在地面排水槽的空缺处爬不上来,伯尼斯一惊,她刚才光顾着思考约尔的疑点了,居然没注意到身后。 真糟糕,执行任务的时候应该更心无杂念才对。 不过,明明四周都是教职工和维护安全的安保,小男孩还卡在这里呼救,恐怕是校方设置的考验关卡。 那男人会看过来只是巧合?伯尼斯无法确定。 去救的话会被下水道弄脏,但男孩依旧想对其伸出援手,艾迪见状大声呵斥:“别做多余的事!” 男孩瑟缩了一下,把手揣了回来,不敢去看被卡住的男孩。 岩鹨和杜鹃走得太快,这个得分点就让给你们了。伯尼斯在内心说道,和约尔的家庭擦肩而过,那个粉发女孩疑惑的视线在她身上逗留半晌。【你现在阅读的是 】 4、Task Number:4 缓步前行时骤然听见从远方传来的…马蹄声?伯尼斯惊诧地回望,因为动物奔跑扬起的层层灰尘迷住双眼,牛马羊猪应有尽有。 “不好!畜舍里的动物都跑出来了!” 为了考验学生和家长居然做到这种程度!伯尼斯随着周围的人一起跑,事发突然,人群不免拥挤,他们还在末尾。 男孩个子矮,被推搡了一下就跌坐下来,挡住后面的人,没等伯尼斯把他扶起来,不想被身后受惊鸵鸟追上的艾迪想都不想就把儿子踹到一边自己跑了。 鸵鸟的爪就要踏过自己,男孩没法立刻理解发生了什么,明明睁着双眼,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差点就要倒下去。 伯尼斯单手捞起小孩,另一只手抓鸡般捏住鸵鸟的脖子,使劲将其扔了出去。鸵鸟伴随着呼啸的破空声撞在路灯上,软趴趴地滑在地不省人事。其他动物见状,很有灵性地换了个方向压马路。 她设定上从小在农场长大,能和动物战斗到这种地步很合理吧? 似是才回过神来,男孩趴在伯尼斯肩上呜咽起来。她身体一僵,随即柔声安慰。男孩抽抽搭搭地问:“妈妈,你把我接走好不好?我不想和爸爸住在一起…我不要……” “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他哽了一下,低下头:“对不起。” 良久,伯尼斯再度开口:“我马上就会去接你,在那之前保护好自己,不要让爸爸欺负你,知道吗?你是男子汉了。” 男孩沉默着。 这并非为了安抚他给予的虚假,他的母亲真的打算这么做。孩子之所以会被父亲抚养,是因为母亲没有工作,还有酗酒的恶习。 一开始她确实不想照顾这个孩子,不然也不会在他一岁时就毅然选择分居,没有离婚只是为了面子。 后来经过接触和长时期的挣扎,她才下定决心照顾孩子。戒了酒,这次去尼尔伯格的老家是为了争取父母的支持,等回来就会和丈夫打离婚官司。 尽管他的生活会有些坎坷,伯尼斯还是衷心期待与祝福着孩子的未来。 于是她又说:“妈妈先回尼尔伯格一趟,等和你爸爸分开了,我们就搬过去和姥姥姥爷住。相信妈妈。” 得到具体的承诺,男孩才缓缓点头:“好。” 混乱很快便得到平息,艾迪终于发觉不妥,佯装无事折返回来,他的妻子连生气都欠奉。结果也出来了,他们一家考察不合格,未能获得面试的准许。 意料之中,反正掩护的任务也完成了,面试环节有其他人负责协助。 得知结果,艾迪看上去风平浪静,却毫无征兆要扬手往男孩的身上招呼,在手掌触碰到脸颊前,他的手腕被旁边的约尔扣住了。 艾迪感觉自己的手腕好像被铁块焊住,竟不能移动分毫,内心十分震惊。 金发西装男也出言:“请别做这种事。” 僵直片刻,他心有余悸地放下手,嘴上依旧不闲。 他直视自己的妻儿:“你们给我丢脸了。” 忍到极限,伯尼斯毫不客气地回敬:“这话我说才对,我们走。” 见她抱着男孩就走,艾迪才彻底慌了神。约尔以为他又要对妇女儿童下手,连忙制住了他,伯尼斯扔去句谢谢。 约尔单纯温柔,她就帮忙看看她的结婚对象究竟是什么货色好了。 伯尼斯不再管身后事,脚步不停,往车站的方向去。 伯尼斯把他在人流中的某处放下:“等我一下,妈妈想起有东西忘拿,不要乱走哦。” 男孩有些不安,却没有出言挽留母亲,乖巧地点点头。伯尼斯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以人群做遮掩,在所有人的死角处两三下完成了新乔装,截然不同的中年女人来到车站之外。 与此同时,男孩久久未等到母亲,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再次抛弃了。 他应该自己回去找爸爸,或者求助其他大人,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移不动。泪水在眼眶打转,又落了下来,他恐惧于无法平息的情绪,满脑子都是被爸爸发现了肯定要挨打,哭得更大声了。 恍然间,却听到妈妈在喊自己的名字。 手里提着大行李箱的母亲满脸担忧,问他怎么一个人在这,爸爸呢,男孩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往母亲怀里钻。她不知想了什么,片刻后下定决心。 “别哭了,擦一擦。我们去给你买张票,和妈妈一起回尼尔伯格,好不好?” 自己一不小心又做了多余的工作,伯尼斯有些懊恼。 不过都做了,不妨再多做些。正好换了副打扮,她这就去把和战火一样折磨孩子的父亲教训一顿。 顺带替同伴的行动扫尾,自愿加班的部分处理完已是几日之后。和前几次一样在面试环节被刷下去了,临时家庭就此解散。岩鹨和杜鹃继续各自的行动,小孩被送去多瓦的孤儿院照料。 市政厅财务部有人进行间谍行为被抓了,抓他的人是间谍的天敌——东国保安局的人,被市民称为“秘密警察”畏惧着。不过被抓的和acca无关,影响不到伯尼斯身上。 生活暂时归为平淡,伯尼斯猛然想起自己这几天忘记了什么。 她的点心时间!她为什么一忙起来就会把这个忘记啊! 为了弥补自己,她专门请了一天假去过点心时间,发誓要吃满24小时。却在最后一小时犯了难,现在已是零点,没有甜品店还开着了,可她又不愿意用冰箱里的存货敷衍了事。 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转身进了十一号街车站附近的酒吧。 结果还真有,伯尼斯便要了提拉米苏和薄荷朱莉普。带着忐忑的心情挖了一勺,味道意外的好。 放在高脚杯中的提拉米苏缺了一角,仿佛被铲走一块的盆栽,入口却是与朴实无华外表不同的惊艳,咖啡甜酒的浓郁香气在口腔中弥漫,伯尼斯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老板状似不经意问道:“味道如何?” 伯尼斯以光速光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非常优秀。” 用完点心后伯尼斯倒也不急着走,端起薄荷朱莉普啜两口。老板给她又上了一份提拉米苏,是送她的,伯尼斯非常感激,两三下吃完了。 酒吧里很热闹,大家抛弃烦恼享受的样子让伯尼斯有所感触,西国与东国落下铁幕不过十余年,如今之间摩擦却是越来越多,让人直觉不妙。伯尼斯叼着勺子想,如果表面上的和平不存在,这幅景象还能再存在吗。 不过,越是动乱的时候,娱乐就越是火热吧。 惆怅间,一看就很不妙的男性闯了进来。鲜血从漆黑的发丝间流下,糊满整张脸,让人无心欣赏原本优异的长相。 可能是失血过多造成的眩晕,他摇摇晃晃进门后拉了张椅子坐下来,一把夺过旁边伯尼斯的酒哗啦哗啦倒进嘴里止痛。后伏在桌上小睡。 伯尼斯猜想他是落入不妙境地的黑手党成员,无论如何会对普通市民的生活造成困扰,现在就打搅这家店的生意了。 她尝试靠近,想确认他是否有沟通能力。 “先生,请问你住在哪里?我叫辆计程车送你回去吧。” 他倏地咬紧下唇,牛头不对马嘴:“要是姐姐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就好了。” 闻到他身上浓烈酒气的伯尼斯有些头疼,这还是个醉鬼。 不过就当还提拉米苏的情谊了,她一把支起男性的肩膀,因为身高问题,男性的小腿垂在地板上滑行。 老板欲言又止:“这人明显不对劲,说不定是间谍。我去叫警员。” “没关系,警察局就在附近,我把他送过去还快点。” 夜晚有些寒冷,为了避免吓到行人,伯尼斯拖着男性往小路走。 不凑巧的是警局正玩忽职守,伯尼斯无法确定醉酒男性的身份,不能放任他独自躺在警局里,说不定他会半道醒过来造成伤亡。 她可以把男性安置在附近的仓库锁起来,第二天让警察去捡。 “姐姐……”肩膀上传来他的呢喃。 伯尼斯没什么意义地感慨:“你还真是喜欢你姐姐呢。” 没曾想他却接话了:“是啊,那个混账却背着我和姐姐结婚一年多了,我绝对饶不了他。” 之后再怎么问都没回应了,看样子是真昏过去了。 她有锻炼的习惯,背着这个男性却依旧吃力,看来他也经常锻炼,身上都是肌肉,重死了。 走神间,伯尼斯的右脚不慎崴了,本不是大事,一股细微的疼痛却从脚踝蹿上来,在大腿上猛然炸开。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伯尼斯不受控制的身体一斜,男性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带着她一起摔倒。伯尼斯挣脱后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直直地坠下去,脑袋重重砸在台阶上,留下深色血迹。 他闷哼一声,再没动静。 伯尼斯深呼吸,接连确认他的脉搏和呼吸。 都没有了。 尽管伯尼斯对这种事早有准备,但第一个死在自己手上的是和任务无关,甚至有可能是平民的家伙让她多少心情不佳。 她很快打起精神。 总之,事已至此先处理痕迹吧。 伯尼斯先联系专门负责清扫的同伴让其帮忙收尾,没有告诉对方具体是什么事,自己则带着醉酒男性回到了自己家。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第一次处理尸体难免手忙脚乱的。尽管男性双目紧闭看着很是安详,伯尼斯还是觉得于心不忍,把他拖到地毯上,打算直接把他用地毯裹起来放进卡车后备箱中。 进入浴室后放了一浴缸的水用于等会再打扫房间,也许是出于不忍,她先用毛巾把他的脸擦干净,才拿出卷尺量身高,还好没高到必须分成几段才能放进后备箱的地步。 做完后,伯尼斯打了个哈欠,她后知后觉感受到身体中的疲惫,包括右腿从刚才开始就没停过疼痛。自己现在的状态不能完美处理,要不先睡一觉,反正明天连着休息日。 她拿了毯子在旁边的沙发上睡下,仿佛守护财宝的恶龙,右下方就是尸体,非常安心。第一次干这种坏事的伯尼斯很担忧尸体半夜自己跑了。 熄灯后伯尼斯很快便进入梦乡。半梦半醒间她好像从狭窄的沙发上滚了下去,不过柔软的毛毯和尸体接住了她。那就没关系了,迷糊的伯尼斯转了个身继续睡觉。【你现在阅读的是 】 5、Task Number:5 尤里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身体完全融入柔软的地毯上,每寸肌肤都得到了舒展。他很安心,认为自己是在暖炉旁边,不然怎么有种别样的温暖自胸口开始扩散。 睡梦间他看见一条几乎将世界分成两半的大河,早逝的父母在河的另一边,尤里心中并无悲伤。 因为他有种预感,他们要团聚了。 但是清晨阳光已经柔和地抚上眼睑,纵然极不情愿,但到了该起床的时间,尤里瞬间清醒。 他发现自己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中,理应立刻做出反应和控制住私自把他带到这里的人。 然而面前的景象,让工作中不择手段、可谓冷酷无情的秘密警察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他的怀里抱着一位年轻女性。现在的天气夜晚还是太冷,薄薄的毯子无法御寒,或许因此他不自觉贴近对方,甚至抱在一起。还有可能本来就以这般亲密的姿势入睡。 尤里记得她是昨晚在酒吧遇到的女性,自己找个地方缓解越想越气的心情,也有让自己身体休息一会的目的。 记得他抢了她的酒,然后她想把他带到警察局……昨晚的记忆变成暧昧不清的碎片,其他的根本回忆不起来了。他一想就感觉后脑勺隐隐作痛,宿醉可真熬人。 说不定她是调查到自己在国家保安局工作刻意接近的间谍。尤里在审讯室里听人交待过类似的手段,目光冷了下来。 却在想到另一种更大的可能性时感到崩溃,毕竟他昨天进入那间酒吧完全是临时起意。 自己身上还沾满了她的香水味。尤里忍着无法说清的异样感,小心翼翼地起身,将控制不住颤抖的手臂从她后脑勺下抽出来。 因为这个动作,尤里感受到自己腰部传来隐隐的疼痛,毛毯被带起半边,露出女性凌乱的衣衫。 他甚至能看见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仿佛初霁的新雪,让人忍不住触碰。尤里不敢细看,赶紧把毯子重新盖好。 他迅速观察了一圈房子,没有任何特殊的痕迹,就是普通的独居公寓。 他浑浑噩噩摸进卫生间,看见那已经凉掉的一浴缸的水,不受控制地想象出几幅画面。 因为那杯薄荷朱莉普连独自回家能力都丧失的自己滔滔不绝和人抱怨姐姐瞒着他别人结婚一年,感情好到为了打啵把他扇飞。对方非常困扰,想把自己带到警察局,然而值班的人根本不在。 从未处理过这种事的女性手忙脚乱下把他带回自己家,明显是想先照顾自己,却被半道阻止了,这一浴缸的水和他脸上被擦干净的血就是证明。 然而他却,回想起那柔软的触感就心跳不已。 他们昨夜发生了怎样的深入交流不言而喻。 尤里发誓自己再也不喝酒了。 恍惚间盥洗盆里已经积了不少水,尤里赶紧洗了把脸准备直面这份因自己而起的意外,正好伴随着水流声,外面传来些许动静,看来她被吵醒了。 伯尼斯其实在尤里醒的时候就醒了,她很意外尤里在没接受任何急救措施的情况下还能正常活动,接着听见翻找东西造成的响动,这样的警惕性倒符合黑手党的猜测。 等会再“醒”过来,他会不会拿枪对着自己,说“你知道了太多给我去死”之类的? 于是她借毯子做掩盖把沙发底存放的枪顺到自己身边,后一秒尤里查看沙发底部,什么都没发现。 在适当的时机伯尼斯悠悠坐起身,和从洗手间出来的尤里对上视线。 还没等她开始发挥,对方先声夺人,真诚的歉意伴随跪倒在地的动作传入耳中。 “非常抱歉我给你…添麻烦了!请你报警,我绝对不会否认自己犯下的罪行。” 不对不是!尤里在内心咆哮,这种情况该怎么正确道歉啊,他这样会给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的吧? 那愧疚的神色让伯尼斯瞬间明白他误会了什么,顺势用毯子把自己裹紧。 她眼角闪着耀眼的泪花,语气中带着苦涩:“没关系,你回去吧,你的姐姐一定还在等你呢。” 反正比坦诚相待再灭口要好。 不知道他有何用处,总之先把这个误会延续下去。 尤里仿佛被万箭穿膝,愈发确信昨晚的事一如自己想象。 真是有愧姐姐的养育,怎么还有脸见她,待会自行了断——也不行,他还要继续秘密警察的工作保护家人。 半晌后,他庄重地开口:“我会负责的,请你和我结婚吧。” 伯尼斯试图从那双眼睛里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但是她失败了。 “我并不需要你如此赔偿,而且我和你并不熟悉,是离开这间公寓就不会再相见的关系。” 我连你的价值都不清楚,怎么可能结婚,伯尼斯无声吐槽。 “是我唐突了,还没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尤里·布莱尔,今年20岁,在外务省任职。” 他报的工作明显是假的,让伯尼斯有些在意。一般非一次性的、长期待在某国的特工也好黑手党也罢,假身份不可能报自己是某国的公务员,太容易穿帮了。还有这个姓氏真是熟悉,先确认一下。 “‘布莱尔’…?可以冒昧问一下你姐姐的名字吗?” 他迟疑片刻后回答:“她叫约尔。” “果然,我就说你怎么长得有些熟悉,没想到是约尔的弟弟。我和约尔前辈一样在市政厅工作,忘记说了,我叫伯尼斯·怀特。” 尤里已经万念俱灰,一夜情的对象还是和姐姐认识的同事。 “对不起,无论你想要什么赔偿我都会答应的,请你不要和姐姐提及此事。” “不用你说,毕竟约尔前辈是位单纯的人,我怎么会拿弟弟的私生活去刺激她。再说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没必要把话说到这份上。” 伯尼斯当然看得出他毫无经验,但不妨碍她这样激他。 果不其然,尤里立刻下定决心:“我并不是在说笑,那就先让我们先从恋人做起好了。” 伯尼斯露出被吓到的表情,迟疑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们的事可以先别告诉别人吗?” “当然可以。” 23岁,一位心怀愧疚的恋人可比丈夫有用得多,有名无实的恋人关系,她还不用处心积虑枕边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伯尼斯不知道自己还会在东国待多久,届时合适的话,找尤里结婚未尝不可。 尤里绝不可能是黑手党,这样的道德感和对普通市民的包容略显可疑,详细身份需要进一步才能确认。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伯尼斯起身送客:“我要去上班了。” “真是打扰你了。” 伯尼斯叹了口气:“没事。” 尤里走在街道上,仿佛脚踩在棉花上般朦胧。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方看起来就是不想和自己再有所牵扯的样子。要补偿,无疑是物质上的更合适,他怎么就半强迫对方和自己交往了呢? 而且,她绝对认为他是专门挑选柔弱女性进行逼迫的惯犯了吧! 此刻尤里很想找个人寻求意见,但无论和谁谈貌似都不合适。尤里从未如此心烦意乱过,但接下来的工作不允许他分心,他也只好暂且压下这些情绪先去了一趟医院,包扎自己身上的伤口。 与尤里不同,伯尼斯很平静,上班前抽空和上司报告此事。 “状态更新,我找到男友了。” “恭喜。以后有你可以执行的新任务,我会通知你的。” 可能是不喜欢一个人觉得他呼吸都是错,伯尼斯非常不爽他的语气,皱着眉结束通话。 约尔在婚后改名约尔·福杰,现在别人可以称呼她为福杰太太了,她今天一直在念叨“我真不是个合格的妻子啊”之类的。 她们几个便从婚姻感情的影响因素聊起,伯尼斯陡然有种只剩自己单身的孤独感。 然而想起新鲜出炉的恋人,还是约尔的弟弟,但她又不能说,竟有种刺激感。出于要考察这段关系是否有值得维持的价值,所以告诉对方先向周围人隐瞒。 在考察期间,因为和计划无关,她就不麻烦同伴自己找出尤里·布莱尔的身份。 心里有了打算,反正是同事,之后有的是机会接触,约尔家庭疑点的调查因为尤里的出现暂时往后推。 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吉良吉影虚倚在栏杆上,好像在等人。不等伯尼斯打招呼,他就压低帽檐走了。 根据他的步调,伯尼斯发现他是在跟踪某人,往前一看见到熟面孔,艾迪·克鲁斯。 伯尼斯确定自己的扮演没有露馅,此刻不禁疑窦丛生,她无法确定吉良吉影的跟踪是不是艾迪。 就在她决定跟上去的前一秒,有人叫住了她。可等她回过头,又不见半点人影,还把吉良吉影跟丢了。 她暗叫不妙,没选择再节外生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第二日早晨,报纸上竟刊登了艾迪的死亡信息。艾迪还是少年时竟犯下过两桩杀人案,被杀害的是西国血统的女佣和她三岁大的女儿,艾迪将女儿推下水后,又将女佣杀害。审理时一位无辜的园丁却被判处了无期徒刑,现在真相水落石出,艾迪也以离奇的死法惨死家中。 他是在封闭的密室中,被匕首剜下一片片肉流血过多而死的,匕首上没有其他人的指纹,警方初步判断为自杀。想起昨天的经历,伯尼斯认为此事没有这么简单,而且和行踪可疑的吉良吉影脱不了干系。 偏偏在西国与东国关系紧张的时候出现这种煽动人心的新闻,伯尼斯当然知道朋友和计划谁轻谁重,不得不怀疑吉良吉影是不是其他国家派来煽动的间谍。【你现在阅读的是 】 6、Task Number:6 为避免打草惊蛇,伯尼斯暗地里调查了一番吉良吉影,并没有发现他与间谍行为有牵扯,离奇地在远东的旧新闻上找到了吉良吉影的信息。 六年前,恶性连环杀人犯吉良吉影在逃跑过程中头部被救护车意外碾碎,当场死亡。 凶手的死亡使得相关调查进度进展艰难,引起的轰动慢慢归于平静。 但吉良吉影犯下的罪行过于恶劣,六年前连地球另一端的伯尼斯都略有耳闻。 此人视生命为草芥,将他人的手视作恋人,极度病态地迷恋着女性的手。杀害女性取走她们的手满足自己糟糕的癖好,手腐烂后寻找新目标,最早开始作案的时间无法追溯,至少持续了15年,已知的受害者有48人。 犯下骇人罪行的吉良吉影与大众对精神变态的印象不同,他在生活中谦恭柔和、不争不抢,不会让人感到不适,长着让你觉得“这是一个正常人”的脸,是位擅长伪装的犯人。 他和自己认识的吉良吉影特征上完全吻合。 看来吉良吉影的死讯不仅是假的,说不定还得到了权威组织的庇护,不然怎么能安全到东国来。 伯尼斯打心眼里不认同这样的行径,居然收编如此恶劣、危险的犯人,无人可用到此地步太可悲了。 为了阻止不安定分子吉良吉影对东西两国局势产生影响,伯尼斯在确认后没有任何犹豫地将事件报告,被派来协助她的是杜鹃,等确认行动地点后附近的同伴都会来帮助她。 时机很快就到,他在普通的闲聊后,再度邀请她去看房子。 伯尼斯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这方面其实不太懂啊,你是要租房?要不我叫上朋友陪你一起好了。” “没关系,我们两个就行了。怀特小姐在多瓦留学的时候租过房子吗?” 刻意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果然对自己有所图谋。她顿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偷偷用余光瞥了眼自己的手。 多半是吉良吉影控制不住自己的癖好,要恶习复发了吧,可惜她不是能让他得手的存在。 伯尼斯从最开始遇见吉良吉影就有意无意地保持安全距离,到当下连偶然的肌肤接触都不曾有过。 吉良吉影犯案的手法未知。或许远东有更详细的记录,但他们只知道吉良吉影能犯下许多不可能的罪行,留个心眼总是没错。 “没有,我是住宿舍的。你不会没做过功课吧,可别指望我。” “我已经看好房子了。” “先说好大家薪水都差不多,我可没有买房子的钱能借人。” “你想太多,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们边走边说,默契地专挑往无人的小道走。 之前出门由伯尼斯主导,选择的也是这样的路线,她知道他们都不喜欢吵闹和被别人打扰,比起去热闹的游乐园,更乐意杵在草地上看风景。 如今她表情与过去一样,正常和吉良吉影打趣,暗做手势通知周边观察的同伴准备配合。 最终在巴林特市东北方的别墅区停下,这片区域不允许饲养宠物,对噪声和出行人员的管理都十分严格,一路上很是安静。 吉良吉影和房东约定的时间到了,等下打扮成房东女儿模样的杜鹃会出来接应。 “其实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吉良吉影突然开口,让伯尼斯心如擂鼓:“什么事要拜托我?” “等会我就不进去了,希望由你和房东交涉,以你的名义买下这栋房子,钱我会付的。” 那一瞬间,伯尼斯几乎以为他们的行动被发现了。 她万分疑惑:“突然讲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既然有钱自己去买不就好了。” “我喜欢这栋房子,但是房东不太喜欢亚洲人,我去不一定能买下来。” 理由太蹩脚了。 伯尼斯面上将信将疑地答应了,说自己先进去看看。吉良吉影就站在远处看着她摁响门铃,杜鹃出来应门。 设定是与没把吉良吉影的电话当一回事的房东不同,年轻的女儿非常想卖掉这栋房子换钱,于是在偷听电话后按照吉良吉影给的约定时间擅自出来会面。 满脸高兴的杜鹃表情有些空白:“不是男的吗?” “吉良突然有点事,我替他来了。” 边说边进去,顺手带上了门。事发突然,没来得及检查房屋,为了防止对话被监听,她们用唇语沟通。 得到杜鹃传达的消息,伯尼斯一愣。 吉良吉影此人无疑存在于东国,但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入职市政厅的,除了伯尼斯外没人见过他,完全的幽灵职员。 假身份漏洞百出,偏偏没人找得到他,吉良吉影就像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来的一路上,同伴没在她旁边看见其他人,另一个人的声音倒确实听得见。 她们来到第二层,杜鹃假借介绍街区景色确认了伯尼斯眼中吉良吉影的所在地,便有同伴骑着自行车突然出现往吉良吉影那边撞。吉良躲闪不及,却没有被撞到,同伴穿透了他的身体,撞上墙摔了个四仰八叉。 吉良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痛苦,过了会归于平静。 伯尼斯如实报告,杜鹃示意自己知道了:“这间房子我们会着手买下来,谷鸢尾说吉良吉影由你先盯好。” 假装交涉磨了好半天,伯尼斯才从房子里出来。她满脸疲惫:“你的房东真是莫名其妙,好多事自己都搞不清楚。认购书我已经签了,费用你记得交。” 吉良吉影不知从哪里掏出来装满纸钞的袋子,示意伯尼斯拿走:“麻烦你了。” 伯尼斯白了他一眼,弯下腰提袋子,对普通女性来说很重。她装出吃力的样子向吉良吉影抱怨今天他神神秘秘的,很反常。 他思索片刻,就在伯尼斯以为谈话到此为止时,吉良吉影摊牌了。 “我想有告知你的义务,毕竟以后还有拜托你的地方。很感谢你为我买了一栋房子,其实我是幽灵。” 伯尼斯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如果真存在幽灵,那她没道理只能看见吉良吉影。 同伴们都更倾向于是某种私自研发的装备造成的效果,但伯尼斯有另一种猜测。 人类渴望着超常的力量,如果能研发出来将是巨大的助力,为此进行的研究层出不穷。伯尼斯未曾见过,却能确定成功案例在不被常人触碰的地方存在着。 吉良吉影表现出来的隐身和穿透能力非常有价值。 他很可能在名义上死亡后进行了人体实验,变成了超能力者,或者是闻所未闻的天生超常者,那样吉良吉影不被世人所知的杀人手法似乎有了解释。 不知道能力的触发条件是什么,刚才穿透后他一脸痛苦,是否是使用的代价? 这样的人对国家必然没有忠诚,要策反似乎很容易,能为己所用最好了。虽然有些过分,伯尼斯却觉得吉良吉影还是死在世人知道的那时比较好,止步于普通的杀人犯,以死亡为罪行画上休止符,没有机会扯着为国奉献的大义旗子行事。 但她现在得听从谷鸢尾的判断。 吉良吉影却好像知道她在想啥:“不知道为什么唯独你能看见我,你应该也有所察觉,绝大部分人类没法发现我的存在。” 伯尼斯很恍惚,听到这句话回过神:“难道还有其他人能看见你?” “还有一个比丘尼能看见我,在北边的郊外修行。她会给我发工作,反正没事干我就答应了,我的钱是从她那里赚来的。” 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尽职尽责扮演了骤然听闻这种事的普通人。在分别前,吉良吉影叫住了她。 “之后希望你能经常过来拜访…毕竟我独自居住,传出闹鬼的传闻会很麻烦。” 闻言,伯尼斯勉强对他笑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不和亲人住呢?我觉得他们知道家人还存在着肯定会愿意…照顾你的。” “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谷鸢尾的完整指示很快下达。 「由夜莺继续接触吉良吉影,每周上报新状况,确认对方没有从属国家组织,请务必尝试纳为己有,如若太不可控可以就地处决。其他等待组织进一步调查」 相当于让她自行收服吉良吉影,做好了多了个好用的人给大家干活,做不好她自己想办法把吉良吉影解决掉。 真是强人所难。伯尼斯心底其实有一丝跃跃欲试,但她是不会承认的。 好处是在处理完吉良吉影的事情前大概率不会给她派其他任务,她可以拖延时间摸鱼。每周更新状况不代表每周都要给出新成果,她写吉良观察日记也是能交差的。 伯尼斯想了想,向吉良确认比丘尼没表露过除了能看到幽灵外的特殊能力后,用假身份把那比丘尼举报给了保安局。女性独自在郊外瞎晃,绝对是远东的间谍。 如果比丘尼身份确实没问题能挨过保安局的审讯,她再进行下一步。 吉良成功入住了新房子,因为钱由组织报销,伯尼斯毫不客气把吉良吉影给的钱当成奖金私吞了。这周三她会去拜访,在那之前有些私事要处理。 就在伯尼斯思考如何再去接触自己的“恋人”时,他自己找上门了。 尤里捧着洁白的百叶玫瑰坐在她家门口,看见惊讶又尴尬的伯尼斯,有些局促地移开目光后,问她:“怀特小姐,请问要和我出去约会吗?” 伯尼斯局促地瞥了眼自己提着的一袋东国特色椰子杏仁味方面包,指尖不自觉地拨弄头发,很小声回答他:“可以。”【你现在阅读的是 】 7、Task Number:7 今天遭受审讯的对象比较特别,是来自远东的比丘尼。尤里是第一次看见她进来,实际上她已经来过这里好几次了,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因为是“形迹可疑的外国人”被举报进来。 可无论是窃听、胁迫甚至是拷问都没能让比丘尼露出破绽,她唯一特殊的爱好是和空气说话。 这些暴行对比丘尼来说不痛不痒,她声明自己只是远渡重洋来修行,别人所说的传递信息是在与幽灵沟通,对□□势会如何发展毫无兴趣。 偏偏她的手续上没有问题,他们也没有她进行间谍行为的证据。 虽说保安局为了找出人群中隐藏的间谍不择手段,但还不至于在嫌疑不确定的情况下把远东人死刑,最后的结局都是警告一番后将她放走。 可比丘尼丝毫没将他们的警告放在心上,依旧常常在郊外逗留,直到下次因为大差不差的理由被抓进来。 三番五次下来,局里的老人都不再重视审讯比丘尼,走个过场就能回去了。 一年前才从外务省的精英被招到保安局里担任上尉的尤里认为她很有嫌疑,于是审讯她的工作顺理成章落在尤里手上。 尤里面无表情地从审讯室走出来,同事们知道他也在比丘尼身上受挫了。 工作的不顺利让尤里愈发心烦意乱。没了公事遏制,伯尼斯·怀特从各类不成型的思绪里脱颖而出,瞬间占据脑海。 换衣间,中尉冷不伶仃地开口:“想什么呢?” “我在想恋人的事。” 慢半拍有些恍惚的尤里才知道自己说出来了,他有些抓狂。 中尉没法从尤里一句话里知道他和伯尼斯发生了怎样尴尬的事,闻言只是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那个比丘尼说了这些?” “没有,是我的私事。” “虽然我知道姐姐结婚对你刺激很大,但恋爱结婚生子很正常,顺其自然就好了。别太纠结了,我等的工作不允许分心。” 一向了解他的中尉终于猜错一次。 尤里做了一番心理斗争,他打算自己解决伯尼斯的事。在店员的提议下买走一捧白色百叶玫瑰,据说产自多瓦的弗罗旺区,很适合送给关系亲昵的女性。 伯尼斯把这捧花视作来自尤里的试探,她认为他经过某种渠道得知了自己在多瓦留学的经历。 她仔细端详礼物后露出浅浅的笑容:“谢谢,花我很喜欢。我以前的舍友就养过呢,这种花在这里很少见呢,没想到能收到。” 尤里松了口气,看来礼物是送对了,她的态度有所改变。他不敢大意:“你是独居吧?什么时候有的舍友?她是东国人吗?” 不好,用审讯的严肃口吻问话了! 伯尼斯暗自记下这种语气特征,面上毫无察觉,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是我以前在多瓦读高中遇到的舍友啦。每周她都会买应季的花回来,剪根醒花后插在水瓶里,说起来已经好多年没见她了,有点怀念。对了,你知道吗?这种白色的百叶玫瑰,被称为‘弗罗旺晨曲’呢。” “原来如此,真是有情调的舍友。” 看着她高兴的模样,尤里想到这份礼物并不是自己用心挑选,店员建议了他就直接买了,不多的良心隐隐作痛。 一口气说了好多,伯尼斯似乎有些局促。二人沉默地站在门前,尤里慢半拍想起接下来的打算:“那,我们走?” 伯尼斯说着“等我一下”打开家门,尤里规规矩矩站在走廊上看她把吐司和花都放好,很快放下制服后出来。 她没有精心打扮,很日常的穿着,对接下来的行程没有传达出特别的期待,无形中缓解了尤里的压力。 恋爱经验为零的尤里从平日同事的谈话中疯狂提取信息,最后锁定了一家口碑较好的本地餐厅。 正是饭点,包括他们在内却只有四个客人。尤里在她对面专心致志地解决盘子里的炖菜,像是全然忘了这是场约会。 伯尼斯舀起一勺扁豆往嘴里塞,终于鼓起勇气似的问:“那天你究竟是怎么了?” 事实就是他从邻居那知道姐姐居然结婚了,气势汹汹上门拜访,为了姐姐和偷姐贼是真心相爱才结婚的,疑心有哪里不对的尤里借着酒力让他们在自己面前打啵证明感情。 结果两人真要打啵,尤里想要阻止时被天生神力的约尔意外扇飞了,又被害羞的约尔捶了捶。伤口看上去很严重,其实也很严重,但和姐姐相处已久的尤里早已习惯,根本造不成大碍。 他主要遭受的是“悄悄结婚一年的姐姐和偷姐贼居然是真爱”的精神伤害。 因为福杰的表现,他短暂有过承认这段婚姻的意思,把姐姐彻底交给他,实际上尤里也做出来类似的言行,但出门吹了两秒风立刻就后悔了。 尤里越想越烦,气得急火攻心,没撑到车站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一下,然后就遇到了伯尼斯。 这种没风度的事打死他也对面前的女性说不出口! “你问这件事啊,是那天晚上我去祝贺姐姐结婚,结果不小心酒喝多了,就和劳埃德先生单挑了一下。结果我赢了但也没讨到好,真是难为情呀。” 伯尼斯直觉他在说谎,但是她没有证据。 “好凶险的活动,风格也太狂暴了。果然酒还是少喝点比较好,”伯尼斯故作担忧地感慨了下,“劳埃德先生是约尔前辈的丈夫吧,那是个怎样的人?” 尤里很想用自己能想象到的一切负面词汇形容他,但是尤里忍住了。 他尽量客观地描述:“脸和性格还算可以,稍微会做点饭,有份精神科医生的工作,虽然是带小孩的二婚人士,还算可以。” 不过依旧配不上姐姐,尤里在心里补充道。 “听上去其实很不错啊,我听说他们已经有女儿了?” 尤里立马纠正:“是劳埃德和前妻生的孩子,我那天加班到很晚,她已经睡了。” 聊了许多,伯尼斯成功确认连尤里都没有参与过福杰相识相爱的过程,听到的信息都是他俩的口述。 约尔那样的性格能“完美瞒过自己弟弟一年”?被发现就和尤里说是自己忘了,尤里居然丝毫没起疑心。 这个男人对自己姐姐毫无理智,姐姐是他最大的软肋。 有了判断后,伯尼斯略感放松。 接着她试图确认另一件想知道的事,答案取决于他们是否会作为恋人继续行动。 这顿饭已经接近尾声,伯尼斯随口问:“外交官的工作会很忙吗,我听说需要经常出差?” “其实还可以,偶尔会因公出行罢了。” “感觉比我们辛苦多了。啊,莫非你也去过多瓦?” “说起来是去过一次,不过是为了和长期驻扎在多瓦的同事交流,在法马斯区待了一周。真是个不错的地方,有空去那里度假一定很不错。不仅视野辽阔,就连犯罪率都很低,我遇到的人们都很温和,蔬菜和食物还都很好吃。我特别喜欢一家叫sandaydiner的快餐店,那里的三明治太好吃了。” 伯尼斯委婉地表达自己相反的意见:“我倒是不太喜欢……法马斯的人都喜欢在公共场所抽烟。” “居然这样啊,我想,在哪里都有品行不端的人呢。” 附和着点点头,她的眼神却冷了下来。 他根本没去过多瓦,甚至对应该掌握的情报没有足够的了解,明明多瓦和西国一样是邻国,因为正和西国剑拔弩张就放松了这边的防备吗。伯尼斯有些被小瞧的不悦。 连她的国家里烟是被严格管控的重税奢侈品都不知道。在她的国家,烟草因为行政长担心嗜烟的国王下了数道决策,变成了稀有品。 多瓦无论哪个区域,一个人在公共场合抽烟,相当于拿了个人人都认识而且官方抵制的名牌包招摇过市,会引来关注和危险。 就算能抽得起,不少人都不敢在外面抽,唯恐万一被别有所图的人盯上。 高中生会出现的怎么想都不是有严格私密性的场所,在那种地方抽烟一定会被acca的人甚至是路人提醒。伯尼斯说的那句话,只要是去多瓦待过的人都会明白是不可能的。 结合先前发现的各种细节,她已经确定尤里·布莱尔真正任职的地方是东国的国家保安局。 有自己提到花出处时他对多瓦平淡的反应和毫无多聊意愿在前,后面对法马斯区的赞美之词就像从书上拓下来的一样生硬,不如说,就是从东国情报机构手册中选了一则出国模板背了出来。 伯尼斯并不害怕事后尤里发现烟的事对她追问,既然敢用她就有一百种方法打消他的怀疑。但伯尼斯犹豫是否要和他长期接触。 秘密警察,也就是东国反间谍、监视市民的机构保安局(简称sss)成员的身份是把双刃剑。 只要不被尤里本人追根究底,伯尼斯是很安全的,还能接触到更深层次的隐秘信息。 私人方面,更何况尤里还是约尔的弟弟,和他产生交集能方便她对约尔家庭进行调查。 但是他们已经有人在保安局混到少尉了,东国和多瓦的关系目前不紧张。 而且她现在有吉良吉影的任务在身,上司也不能强迫她去接触保安局的人,指望秘密警察不支持战争不如去幼儿园抓两个孩子从小哄起。 尤里看起来职位不高,综合判断没有吉良吉影有价值。 可能是她沉默太久,尤里突然感慨:“味道真不错。” 伯尼斯更沉默了,能和她一样面不改色吃下这种烂泥般的炖菜还夸赞味道好,不愧是秘密警察。 如果他真觉得好吃,她绝对不会和他接触了。保持恋人关系肯定要一起出去吃很多次饭,伯尼斯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抗拒。 最后她没能像尤里那样把炖菜吃完,笑着说分量实在太多了。 约会结束得很潦草,吃完饭散了会步就散伙了,在尤里看来他们的约会倒是很不错。伯尼斯琢磨要不要把尤里上报,可是她没有实际上他是秘密警察的证据,说不定会误导其他人,还是先以个人名义接触着好了。 陡然,一声猫叫从小巷深处传来。 东国有严格的动物管制条款,平常在街道上都看不见流浪猫狗。伯尼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一只白色的标志小猫俯瞰着自己。它坐在铁皮屋顶上,好像下不来了。 瞳孔被绿色镜片遮住了,看不清颜色,但伯尼斯对它一见钟情,瞳孔颜色无伤大雅,这完全就是她的梦中情猫!而且现在自己有能力养猫。 于是她想也不想就一个箭步冲上墙爬过去把猫给拽了下来揣进兜里,猫一点反抗都没有,伯尼斯心花怒放,居然这么乖。 她沉浸在捡猫的喜悦中,心脏狂跳,连猫抓板要买什么颜色都想好了。结果仔细一看,猫的脖子上居然有项圈! 大喜大悲不过如此,伯尼斯在斯维茨区被人狙击都被这么大情绪波动。随即她感到愤怒,东国流浪的动物几乎都会被安乐死,项圈上也不留一个联系方式,真是太粗心了。 她把猫小心翼翼地抱着,轻声对它说。 “先回我家好不好呀”伊丽莎白泰勒。 然后她莫名改变了想法,叫什么伊丽莎白,叫阿齐才是最好的! 阿齐,不,名叫齐木楠雄的超能力者被陌生女性带着狂奔。他只是想变成猫解决一下附近野猫的争吵不休,但变身需要的两小时施术时间今天离奇变成了一个半小时,使用后他就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他尝试把自己变回人类,但是变身能力毫无反应,其他的能力依旧能正常使用,真不知道自己又遇到了怎么样的意外。 刚才的喵喵声不是他叫的,是认为被他入侵了领地的猫咪在乱叫,结果把人引到自己这里。 通过心灵感应解读女性想法的齐木楠雄很确定自己来到了异世界。 全力以赴三天能灭绝人类、这个世界的话要五天的超能力者真心实意觉得麻烦。其实他完全有能力躲开她的追捕,但是在变形的状态下齐木楠雄很难控制好力道,不想一来就因为反抗引发市政厅女性被嵌入墙壁的新闻,所以没怎么抵抗。 然后他就被伯尼斯护送机密文件一般谨慎地抱回家,被放在她的床上。伯尼斯选择自己打地铺,在睡觉前眼泪闪烁着泪花对他呢喃。 “我知道你的主人很可能还活着,但是我会对你好的,你不要回去好不好?” 为什么要对一只猫用求婚的口吻说话,而且还是ntr汤底。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地思考为什么从好感度显示器上看,这位女性初见对他的好感度就爆炸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8、Task Number:8 伯尼斯的失猫招领发布出去十几天没有任何人来联系她,本来心死的伯尼斯顿时重燃希望,等阿齐的主人找上门前她先照顾着,只要不找过来四舍五入猫就永远是她的。 时间一久和阿齐培养出感情,它自然会忘了原来的主人。 虽然阿齐除了最开始那天就没让她摸到过,满屋子乱窜还经常自己出门,但它总会习惯这个家的。 想到自己的猫,伯尼斯连写报告心情都变好了。 以往她只是随便敷衍,毕竟市政厅的状况没啥好写的,现在有了观察对象变得非常不一样。吉良吉影的生活非常优雅,早晨他会在花店前驻足嗅三分钟花香,不会仗着其他人看不见自己搭电车就不付钱。 和伯尼斯摊牌后他不再去市政厅“上班”了,他真的很喜欢自己的房子,休息日整天泡在里面,像个地缚灵一样围着一亩三分地转。上门拜访时伯尼斯送给他一摞捆绑销售的促销书和mp3播放器,他很喜欢。 她不能确定幽灵的说辞完全是假的,如果被她看不见的幽灵发现举止异常报告给吉良或者比丘尼,事情就麻烦了。 伯尼斯工作的时候很小心,跟踪的结果几乎要让她忘记吉良吉影是个连环杀人犯,他现在看上去对手毫无谷欠望。 不过时不时,他会与那位比丘尼见面。然后行动变得有目的性,吉良吉影接受比丘尼的委托去杀人,她还没发现第二类委托类型。被干掉的人都是死不足惜的人渣,不乏逃脱法律制裁的犯人。 吉良吉影被比丘尼委托“在艾迪最孤单的时候杀死他”,并不了解艾迪的身份。 不过艾迪的事并没有引起连锁反应,前几日报纸上澄清谋杀的事是为了噱头撰写的假新闻,风波被很快平息,其中有怎样的暗流涌动伯尼斯就不清楚了。 现在伯尼斯很好奇比丘尼的情报来源,就连他们都是在跟在吉良吉影后面确认调查对象的具体身份,才找到点蛛丝马迹。 想到这她不禁暗骂sss真是一群饭桶,什么都没查出来就给人放出来了。 很快就写完这周的报告,她换上乔装后准备去同班驻扎的花店,伯尼斯在家里转了一圈,在柜子里找到的小猫。 她感觉有些好笑:“阿齐,怎么躲在里面?” 齐木楠雄在她家里看见一只蝴蝶,想来是那些花吸引来的。但是齐木楠雄平生唯一害怕的就是昆虫,他无法读取思想的昆虫,就算是在旁人看来美丽的蝴蝶他也是一样讨厌,更不要说像普通猫咪那样去追。 他本来就没必要装猫,可暂时变不回人类,还是这样比较方便活动。 前几天他试过离开,即便现在瞬间移动因为不明原因处于冷却状态,伯尼斯的侦查能力依旧匪夷所思,每次都能在天黑前把阿齐找回来。 上世纪的谍报人员都这么恐怖的吗。 伯尼斯没有尝试去抓受惊的猫,确认它在室内后去锁好门窗,顺便把飞进来的蝴蝶赶出去了。 接着她把看教程煮了一上午的猫饭热了下倒进阿齐的碗里。它看起来已经好了,自己从柜子里跳出来。 齐木楠雄很给面子地舔了一口,然而伯尼斯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蹲在那盯着他。 “阿齐你昨天也没吃呢,不要饿到自己了,还有不能在外面乱吃东西哦。” 他昨天明明吃了…不会要逼自己全吃下去吧,开什么玩笑,她自己都没把那顿炖菜吃完。别磨蹭了赶紧给去交报告啊! 看见阿齐警惕地后退一步,伯尼斯恍然大悟。有些宠物主人换了个发型或者敷面膜就一下子认不出来了,阿齐误以为自己是陌生人啦。 伯尼斯试图戳一下它的鼻子,但没戳到也不妨碍她评价:“你好笨啊。” 看见猫就静静看着自己,伯尼斯注意到时间差不多了,便离开了,把空间留给阿齐相信它会慢慢放松下来。 天色已暗,不过今天她把门窗都焊死了,完全不担心阿齐会跑出去。她一如往常地在同伴的店里挑了束花,将情书伪装的报告一起同伴,届时再由他送给谷鸢尾。 得知她还没吃点心,同伴给她塞了几块威化饼干,伯尼斯谢过他的好意。 想到快到熟悉的地方,伯尼斯打定主意把饼干留到之后吃,提前两条街卸除乔装,走进酒吧。意料之外的人听见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她和尤里对上视线。 伯尼斯扫过他面前的柠檬水,在旁边落座。 “又见面了,其实你经常来这里吗?” “我是刚好在附近有工作,真是太巧了。” “那你吃饭了没,我带了零食。” “不用了,谢谢你。” 实际上尤里是结束了sss的工作,想到当时玩忽职守的警察过来的。要是警察那天待在警署里他不会有那么狼狈的后续,尤里打算逮个现行再举报一条龙。 本来还想着先把他放置着,等吉良吉影的事有了个结果再来管他,能把她抛之脑后最好,毕竟日常的时间她更愿意分给阿齐。 意外遇见了,伯尼斯倒也没有产生多余的情绪波动,向老板要了份提拉米苏。 特意来酒吧吃点心和单纯喝水,分不出哪个更奇怪。老板见状莞尔一笑:“看来你们是认识了。” 不约而同回想起戏剧化的初遇,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一个人去拿勺子,一个人想喝水,两只手却不小心碰在一起,他们连忙分开,因为慌乱接触的幅度更大了。结果双双捂着脸不敢看对方。 老板脸上笑意更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端了杯薄荷朱莉普上来。 “真是怀念,我和我妻子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们一样局促,那时候她刚怀上宝宝,我们都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好呢。” 尤里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们,那天有做避孕措施吗? 伯尼斯不打算拂老板的面子,薄荷朱莉普却被尤里一把夺过去。 他尽力控制眼神不要往对方肚子上瞟,一口气喝完后他才想起来解释:“酒精会对身体造成损害,还是我来吧。” 对于他的举动伯尼斯一头雾水,面上哭笑不得:“要是让约尔知道我拿她弟弟挡酒肯定饶不了我。” “姐姐不会那么做的,再说了也不是——” “我知道,只是开个玩笑。你们姐弟感情真的很好呢,有尤里这样的家人支持,不谈论婚姻,我想也能过得很幸福。约尔前辈和你是住在一起的吗?” “你过奖了,不过姐姐真的是很伟大的女性,我是她从小照顾到大的。当然我们早已各自居住了,毕竟姐姐有了自己的家庭。” 忍不住想说更多,他和年龄差距很小的女性从未有过这么舒服的谈话。正享受间,一群人闹哄哄地进来,看样子是周围的大学生,他们拥作一团上了二楼。 尤里明确看见本该今晚值班的警员穿着常服和在监视名单里的熟面孔上去了。 尤里连忙上前叫住缀在最末尾的警员,小声道:“我上次在这里喝醉了你还记得吗,谢谢你给我垫付,今天终于遇见你了,我把钱还给你。” 警员蹙眉:“你认错人了。” 说罢,他直接上楼,但谈话间尤里已经把监听器粘在他的袖子上。电视上播报的晚间新闻讲到今天下午西国外交部长布兰茨一行抵达巴林顿机场。 尤里走回来,打消他们的疑惑后表示自己喝多了去趟厕所。伯尼斯假装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和店长若无其事地聊天。 伯尼斯感叹:“生意真好呢。” “做做邻里间的熟客生意罢了,看着人多,而且还要送小女孩点心吃,入不敷出啊。” “你就算送了十份我也会吃完的,为了钱和你妻子的心情考虑,以后还是把点心献给妻子好了。” “她很喜欢吃我做的提拉米苏呢…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抱歉,让你想起伤心的事。” 与陷入沉寂的二人不同,尤里已经通过窃听确认了那伙人的真实身份。他们sss监视这群排外主义的伯灵顿大学生已有一段时间,没想到居然是能耐到敢策划刺杀西国外交部长。 越是成熟的普通人越不会渴望战争,这点全世界都是一样的,许多东国人嘴上骂骂西国,心里都不愿意再打仗了。 虽然和原来的打算不一样,但也算是抓了个现行。无论刺杀成功与否,单是曝光就会引发无法挽回的事态,这是东国方的失误,必须将其扼杀在摇篮中,战争发动与否还轮不到犯罪集团的意识引导。 在得到等待支援的指令后,尤里没有犹豫往回走。 会拿酒吧二楼当据点,还安心讨论计划,老板肯定是同伙。里面还有不少普通市民,他们肯定会遭受威胁。尤里面上不显,步伐却有些焦急。 她也在里面。 正如他的猜测,尤里离开后许久楼上突然传来一句怒骂声,把伯尼斯都吓了一跳。大学生和眼袋被打青的警员一拥而下,老板有些诧异。 明显是首领的卷毛男问:“刚在坐在这里的男的呢?” 伯尼斯回道:“有什么事和我说吧,他去洗手间了。” 卷毛男马上下了判断:“秘密警察要来了,这里不能再待,把她一起带走,快!” 老板没有任何犹豫控制住她,伯尼斯象征性反抗了一下,顶着慌乱的表情任由他们把自己塞到车上“打昏”,捆起来蒙住眼。 简单来说,这群恐怖分子聊得热火朝天时,主谋者基斯发现同伙身上粘有监听器。结合尤里刚才的可疑行径,立刻锁定犯人。 酒吧老板沉默地开车,基斯和警员很是吵闹。 “没办法,计划只能提前了。” 伯尼斯猜他们原本计划的时机是在明天的会谈,现在他们根本没准备好,不过主谋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在逞强而已。 “我们真的还要继续吗?现在去自首的话说不定能放过我们。” “给我闭嘴!如果不是你这废物露出马脚——!” 坐在后备箱的伯尼斯全程保持安静,一路上他们经历了诸多惊险刺激的追逐,在同伙的掩护下暂时逃脱了sss的追捕圈,往目的地驶去。 黑暗中她感受到车停了下来。熟悉的车流速度和暖黄偏白的路灯都昭示,这是在她自己家附近,不断有箱子被搬进来。骤然有毛茸茸的皮毛抚过她的肌肤,三只犬科动物、炸药和她待在后备箱里。 “就用这些狗体炸蛋送西国的猪猡下地狱。” “那这个女人呢?” “当然是用来当人质,”西斯冷笑,“毕竟她的男朋友是阻止东国开启战争重铸荣光的蠢货。得让他们知道我们是正确的。” 伯尼斯心想比起自己,他们早些绑架尤里说不定都能让计划成功率高点。不过,零再怎么乘都是零。【你现在阅读的是 】 9、Task Number:9 她原以为狗体炸弹指的是在生物体内埋入炸弹届时引爆的经典手段。 不过根据秘密警察的态度来看这群恐怖分子并未获得官方授意,分开来存放的狗和炸药昭示他们真正的计划是让经过训练的狗带着炸弹去袭击西国外交部长。 受过这种程度训练的狗产生的费用可不是这种下三滥集团能负担的,这件事必有隐情,她最好多留活口。 恐怖分子在事件结束后肯定会被秘密警察拷问,所以她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异常。 伯尼斯的通讯工具还在身上,她完全可以让同伴伪装成目击者去向东国警方致电。 要取下没有真正困住伯尼斯的布条和绳索很简单,可她偏偏和这些经过训练的狗放在一起。她毫不怀疑自己有所动作,它们就会提醒坐在前面的恐怖分子。 打打鸵鸟还可以,伯尼斯的身手还没厉害到能一瞬间控制住他们的地步,而且自己还有隐藏的炸弹——腿伤。 说来真是巧合,他们藏狗的地方居然在她家附近的一间废弃已久的仓库,距人烟有一定距离。 伯尼斯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她可以引爆少量炸药,把狗和三位主谋地位的恐怖分子一起炸死,自己“侥幸”活下来。再伪装成他们自己走火导致的就可以了。 秘密警察那边应该能抓到别的活口拷问。眼下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虽然有些难受,伯尼斯还是没有犹豫地决定实施。东国极端分子的行动必然会被视作过激派的开战意愿,她绝不可能让他们点燃战争的导火线。 后备箱被打开,几只狗陆续下去,伯尼斯感受到有人朝这边过来了,估计是要把自己拽下去。可是他却缩回了手,不,是被其他人摁回去了。 “把她放走吧。” 基斯本来就紧绷的神经被老板的话完全点燃,他大喊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留着她等秘密警察过来的时候还能有个人质!” “和她一起的男人不一定是秘密警察,或许只是线人,地位绝对不高。而且你觉得他们会因为一个普通市民放弃抓捕我们,听我们的要求?” “你在怕什么?我就说当初不该把你这种东西吸纳进来,人老了胆子就变小了啊,凭什么觉得我们会被秘密警察抓到。我们不会被他们抓到的。” “就是啊,” “闭嘴,最该死的就是你。” “冷静一下,年轻人。我们的目标只有西国的猪猡,不要节外生枝。” 伯尼斯心想东国的人真是恐惧sss,sss绝对不至于视普通市民的性命为无物,风评也太差了。 他们的争论持续了较久的时间,伯尼斯最终还是放弃了爆炸计划,借着堆叠的手提箱做遮掩,盲打完成讯息发给同伴,发完了他们还在吵。 东国的保安局这还赶不上,他们可以全体拉到法马斯区种地了。伯尼斯冷酷地想。 渐渐的争吵声平息了,他们得出一个结果。 “这里还是存放炸药的三个地方之一。你一定不知道为什么,因为附近的住宅区是西国和东国共同建设的地产项目,明明我们根本不需要向那群猪猡低头!这里住了很多和西国有关系的人和西国友好人士。所以狗发狂了、炸药走火也无所谓,反正会和那群猪猡住在一起的人都死不足惜。” 不用听她都知道自知计划无望,因为短视和疯狂突破底线的蠢货打算做什么。 “我承认现在要去袭击外交部长不可能了,但是要让猪猡们重新意识到我们东国的伟大,在这里行动没有差别。带上狗和炸药,我们去把周围那群向西国低头的罪人全部炸死。” 随后某人、她推测是酒吧老板被其他人摁在地上打,遮住伯尼斯双眼的黑布条被撤下,伯尼斯恐惧地看着西斯。 动静这么大,她还装没醒就有些刻意了。 车钥匙和其他重要的东西都被西斯拿走了,酒吧老板绝望地倒在地上,眼泪濡湿了地面。 伯尼斯没有去看他,无论有怎样的悲惨往事,都不是进行恐怖活动的理由。这样爆发的战争不会印证任何人的理念,也无法改变什么,只会让无数生命白白消逝。 他们接下来准备的还是无差别袭击,哪怕迷途知返也不值得被原谅。 伯尼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西斯脸上满是扭曲的恶意,要把满脸恐惧的伯尼斯拽出来。伯尼斯假装慌张地一闪,挣脱早已被割断的绳索后手指一勾取走了西斯口袋里的车钥匙,脱下重达两斤的十厘米高跟往西斯脸上狠狠一拍。 “你们这些滥杀无辜的极端分子做梦去吧!” 她干脆把另一只高跟鞋也脱了,刹那间关上了后备箱的门翻到前排驾驶位,带着一后备箱的炸药绝尘而去,其间还不忘保持面如土色、浑身发抖。 冰冷的高跟鞋从脸上缓缓滑落,几只狗仿佛受惊了四散跑开。完全冷静不下来的西斯稍作权衡,没了炸药这几条狗有什么意义?他立马破开车窗开走别人的车去追。 为了防止他们见追回无望拿武器去袭击路人,伯尼斯故意开得很慢,把后面的车往人少的地方带。 与此同时,仓库处秘密警察晚来一步。几分钟前他们得到消息,报警的人称自己抄近路时意外看见三个人在进行可疑交易,现场有狗和疑似装了火药的手提箱。 万万没想到她会以这种形式被卷入其中,都是自己与她表现得过于亲密的错。 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尤里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仓库。倏地一阵风吹起,浑身低气压的尤里瞥见空中飘来类似尘砂的小颗粒,他仔细辨认,是被碾碎的巧克力威化饼干。 他想起她说过自己带了零食。 一只似乎很久之前就待在附近的白色猫咪叫了一声,得到尤里的注意后用爪子拱了下不远处被灰尘染黑的小饼干块。 被怒火冲昏头脑的西斯电光石火间意识到,为什么这种时候那女的还有闲心吃零食并把碎屑抛出窗外,碎屑还很大颗,她根本是在通风报信!随即他告诉自己不要慌,秘密警察又不是猫狗,肯定注意不到。 事情在向好的地方发展,他终于把坏事的猪猡逼近了死胡同!西斯威胁她再不出来就开车装上去,相信了他的疯狂,女人面色惨白地下了车。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打算把多生事端的女人抹脖子,但许多车辆的行驶声逐渐逼近,让西斯改变了主意。 维持把匕首架在女人脖子上的姿势,他夺过车钥匙打开后备箱,背靠那些装着炸药的危险箱子。 秘密警察有序从四辆黑色车辆下来,数把手枪对准了西斯,其中一人拿着对讲机报告:“贝塔小队发现主犯西斯·开普勒,犯人挟持了普通市民,背靠炸药不适合狙击,请指示。” 西斯认为自己逆风翻盘,嘴角的弧度裂地愈发大。伯尼斯安静等待让自己挣脱西斯显得不那么突出的时机到来,思索得到的信息。 伯尼斯不比完全抛弃过去的间谍,她拥有计划结束后回归自己身份的权利,刚刚她知道了那是她担任监察课科长立下功劳换来的特权,同时也是这段经历,让她被塞入〈疏剪〉计划。 夹在饼干中的小纸条,来自五长官的密令。 多瓦在东国的势力中出现了叛徒,叛徒完全违背了〈疏剪〉计划的理念,私自与东国旧政权与激进派接触,试图蒙骗多瓦,利用多瓦在东国的势力加剧东西两国的形势,引发战争。 伯尼斯被派过来只是疑似有叛徒存在,现在已经完全确认了。 但不知道谁是那个叛徒,除了伯尼斯外全部人都有嫌疑,包括给她塞小饼干的同伴。 她真正的任务是找出并缴清叛徒,完成后便可以回国恢复身份。 伯尼斯有自己的确认手段,指令是真的且没经过篡改,阅读完毕后立即销毁,一点没耽误她开车。继续遛下去会让事情更麻烦,她顺其自然下车了。 那么她必须利用尤里了,伯尼斯只迟疑片刻便下定决心。毕竟一个同伴就在保安局里任职,她不会放过近在咫尺的消息渠道。 伯尼斯看见尤里,他和其他秘密警察一样面无表情,举枪对着他们。 平静的外表下,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想象伯尼斯被波及至死的画面,柔软的脖颈被卖国贼的刀尖砍断,血液潺潺。或者子弹划过火药,巨大的爆炸声后是涂满地面的肉片。 同伴的声音让他清醒了几分。惯例的警告无效后,同伴尝试与西斯协商,假意同意他让秘密警察全部撤走备车让他远走高飞的要求,希望西斯在他们中选一个替换人质。 尤里没有丝毫犹豫:“让我去。” 极度紧张的西斯破口大骂:“你把我当白痴吗?!” 柔弱的女性和经过专业训练的成年男性,谁都能分辨出哪者更适合当人质,在场的秘密警察都是后者。 激动之下西斯将匕首贴得更紧,锋利的匕首划破肌肤表面,血液瞬间糊满了原本白皙的锁骨。 伯尼斯维持着哆哆嗦嗦的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实际上她还有闲心看后面巷子里的动物连续剧。几条狗互相帮助,翻窗进了后面的房子里,白色小猫跳上窗台,帮它们把窗户给锁了,施施然走下来。 等一下,为什么阿齐在这? 仿佛有所感应,阿齐转头看见了她,然后往她这边走过来。伯尼斯内心万分惊恐,如果发生意外她没有自信在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保护好阿齐,不要啊!阿齐不要过来!! 齐木楠雄听到女性内心抓狂的尖叫,不得已躲在车后,叫尤里·布莱尔的男性再度注意到他。齐木楠雄没怎么在意,他在想该怎么自然地解决掉这个恐怖分子。齐木楠雄选择为伯尼斯创造机会。 西斯左边那只鞋子里的增高垫被齐木楠雄替换成伯尼斯吃剩的半罐草莓酱,脚突然被异物顶高使得西斯失去重心,匕首从脖颈上移开。 伯尼斯孤掷一投,闭着眼睛就冲出西斯的钳制,因为腿软差点摔倒再度落入西斯手里时尤里及时冲上前去把伯尼斯护在怀中。 眼见唯一的筹码都离他而去,西斯彻底慌了。他没想过用引爆炸药让周围的人和自己同归于尽来威胁,因为他不愿意让自己的生命遭受实质上的危险。看着重新贴在一起的恋人,慌乱的西斯拔出了枪。 这是他从酒吧老板身上抢过来的,之前没用只是因为他从来没用过枪,担心走火把自己炸没了。现在西斯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开枪的,旁观者倒是可以明确告诉他,是极为难看的垂死挣扎。 伯尼斯没料到这颗子弹袭来,但一回生二回熟,面对不可回避的子弹她已经做好调整姿势用最小的伤害换取生命安全,但尤里的反应比她更快。 她见他一把扯住自己伸出手还以为尤里是要自己挡子弹,那一瞬,她确实尤里纯粹的献身行为被打动了。 子弹发射的过程不过零点几秒,在齐木楠雄眼中却是奇慢无比,躲过的同时甚至能跳一套压缩版快乐合成器,当然他是不会跳的。总之,看着尤里,齐木楠雄有了想法。 然后伯尼斯看见尤里徒手捏住了高速飞行的子弹,好像般拈花轻松。 福至心灵的尤里顺手就把子弹甩了回去,精准地在西斯半米前停下,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极度震惊使得西斯嘴巴不自觉张大,连枪滑落到地上都没注意。 秘密警察这么吊的吗??那他还反击个毛啊!!! 世界观被冲击到摇摇欲坠的西斯立刻被秘密警察控制住,远离了那车炸药。 尤里很自然地把刚才的行为归结为血统觉醒,他印象里姐姐也能做到类似的事。 这个世界纯种人类可以徒手接子弹,他不用太为合理化引发世界范围的改变真是太好了。齐木楠雄毫无波澜想。 伯尼斯被他引导着站好,尤里没有错过对方眼里的一丝害怕,满腔欣喜仿佛被浇了盆冷水。尤里知道自己工作的时候看起来很吓人,伯尼斯春绿的眸中倒映着自己此刻的模样,神情冷漠不说还穿着保安局严肃的制服,因为之前的逮捕工作沾染了暗沉的血液。 他很快压制住那股莫名其妙的失落冷静下来,事情并不如想象中简单,为了伯尼斯的人身安全考虑,自己最好还是远离她,正好她也不太喜欢自己。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伯尼斯游走,她抱起那只白猫,原来是她的宠物跑出来了。接下来伯尼斯会被带去局里了解情况,因为她是无辜的受害者,绝对不会受到严厉的拷问。但是伯尼斯却拒绝了立刻要把她带走的同伴,她来不及放下怀中的猫,就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尤里没忍住先开了口:“对不起,我考虑不周把你卷入了危险中。” “不,你救了我,”伯尼斯摈弃那丝虚假的惧意,发自内心对他笑道,“你们是维护了和平的英雄。” 趁尤里不自主的眨眼间,伯尼斯踮起脚尖在他眼睑略上方落下一吻。意外的柔软触感让尤里比往常更快睁开双眼,满目眩晕地落入被夜色笼罩的春绿中。 没来得及用手臂支撑自身,伯尼斯差点倒进他怀里,尤里及时扶住她的腰。女性还惊魂未定,那近在咫尺的激烈心跳就是证明。 又或许她的心跳如此,和自己是相同的原因。 猫可能是受到惊吓,从伯尼斯怀里跳了出来。 伯尼斯给他留了一句“下次再见”就去追猫了,然后被先一批离开现场的秘密警察带走,唯留尤里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危机接触,卸下工作专用冷面的同事善意地调侃他:“艳福不浅。” 尤里忘了回答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再一次相见。【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Task Number:10 被挟持的情况下利用修眉刀蹭断绳索,借着对附近地形的熟悉勇敢与恐怖分子周旋,心地善良的爱国人士伯尼斯受到了秘密警察的称赞。 不过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奖励和补偿,签完保密协议,并要求她替sss的职员保密身份就让她回去了。 从同伴那里伯尼斯得知了二度转手的审讯结果,酒吧老板曾是东国士兵,战争告一段落后致力于国际战后孤儿援助的同时和幼时便定下婚约的妻子结婚,婚姻美满。 但一切在数年前被毁灭,精神失常、在边境流窜的西国退伍士兵闯空门杀害了他的妻儿,即便犯人被法律制裁,造成的创伤却永远改变了他。 战争带来的伤痕便是看一眼都觉得触目惊心。伯尼斯不可避免地产生触动,同时再次感到庆幸。 和东西国一样多瓦曾遭遇过分裂危机,不同于早已分裂为二并战火不断的东西国,面对多瓦区外联合发动政变的12个区,现在的国王陛下的父亲选择与各区代表进行会谈,认可12区的地方自治避免了战火。 没有前任国王的英明决策,多瓦不见得会比东西国好多少。 试图挑起冲突的恐怖分子皆被sss缉拿,伯尼斯却觉得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阿齐那天会出现在外面实在太奇怪了,她对家里的防护连只蜜蜂都飞不进去,是的她已经发现小猫很害怕虫子。 总之阿齐绝不可能是自己从家里出来的。会跑到他们在的地方她倒觉得是巧合,毕竟挟持是在家附近发生的。 很有可能,在她离开后有人进了自己家里,阿齐就是在那时候跑出去的。 齐木楠雄心道真是想太多。他是听见附近那些拥有高度智慧的狗们的心声才出门的,人类的冲突没必要把动物牵扯进来,在伯尼斯离开后他就瞬移出去引导狗们去不会被找到的地方。 说来它们在逃走后还建立了“超凡动物同盟会”,打算去救其他同伴,邀请阿齐加入。 齐木楠雄立刻拒绝,却被赋予了同盟会灵魂老大的头衔。 …算了,暂且关注下它们吧。 不知道自己具体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空,不过他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态度很奇怪,一边排斥他又不让他走,和可攻略角色似的十分傲娇,齐木楠雄没兴趣和祂拉拉扯扯。 时间迁跃和变身仍然处于冷却状态,但cd总有结束冷却的一天,他迟早会离开的。 在齐木楠雄想东想西的时候,伯尼斯在家里检查了一圈一无所获,她盯着齐木楠雄思考要不要买个笼子关起来,为了不让事情变成那样,齐木楠雄用念动力打开了窗户。丝丝冷风转移伯尼斯的注意力。 原来是这扇小窗忘关了吗?伯尼斯纠结了一下暂时放下,对着猫打开包:“阿齐,我们一起去朋友家玩好不好?” 齐木楠雄没有和她一起去吉良吉影那做客的兴趣,但现在不依着,她估计要对自己跑出去继续追根究底了,还是跳进了包里。 柔软的帆布包被提起来,原本标准站在里面的齐木楠雄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蹲在里面露出半个脑袋。 伯尼斯瞬间忘了刚才的小疑问,阿齐实在是太可爱了。要是不抗拒她把项圈换下来就好了,换条丝带系再打个大蝴蝶结一定会更可爱。 她没有检查猫咪性别的意识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坐公交来到吉良家附近后步行,伯尼斯规规矩矩地去登记。保安已经认识她了,和她打招呼,眼神有几分探究意味。 这块区域房子和房子间隔得很开,猫狗和小孩都很少在外面跑,不会探究邻居的隐私。 但保安多少知道点那栋房子的传闻,向来只有伯尼斯进去没有人出来,但平常确实有声响,吉良还喜欢放音乐,巡逻的保安免不了在意。设定上是岩鹨父亲死后发生了一系列令人不安的事件,前去驱魔的神父建议他另找地方安置父亲的遗物。 于是岩鹨另外购置一栋别墅存放遗物,委托神父推荐的伯尼斯进行操作。伯尼斯很惊诧百货商场里认识的神父给自己介绍轻松的外快,欣喜地应下了。 为了保持岩鹨他爸在天之灵的生活质量,伯尼斯会经常来拜访,上门打扫、换好鲜花、放好畅销书,并且设置好音乐定时播放。 不过吉良吉影一点都不想让周围人以为这里是闹鬼凶宅,他向她抱怨过媒体带灵能力者找上门很麻烦。平常全力装出屋里有人,还买了个假人每天摆pose。 伯尼斯尊重他的想法,于是装作闲聊暗示保安:“我的好朋友一个人住在这里,我真是太担心她遇到危险了。” 说完晃了晃半透明的包装,美甲工具是那么显眼。 不出几次,他们就能明白里面住的是她因为生理缺陷不能说话的腼腆好闺蜜。 摁响门铃,咔哒一声吉良给她开了锁,伯尼斯自己推门进来。把包和礼物放在鞋柜上,在她换鞋子的时候阿齐从包里跳了出来。 她今天会带这种礼物来是决心试探,吉良是不是真的丧失了所谓生前的记忆,毕竟他之前会附和她的美甲话题。 齐木楠雄倒是能明确告诉她,吉良吉影确实不记得了。吉良发现它的存在,目光变得很不善:“这是你养的猫?” “没找到主人我暂时先养着。原来吉良讨厌猫啊?” 齐木楠雄看都不看吉良一眼,自己去找个空地方待着。 见状,他的神色得到缓解,向伯尼斯解释:“和人类不一样猫狗能看见我的存在,它们会大喊大叫甚至攻击我,会让我很困扰。” “那没关系,阿齐很乖的。” 往里走时她状似不经意地把黑色包装的仿真手模和美甲工具拿出来,招呼吉良吉影:“要不要试试看?” 房子到手不需要再刻意装,吉良吉影看起来对她占据桌子做美甲有些不满:“不要把儿童玩具留在我这里,我不是小女孩。” “这很有趣的,”伯尼斯开始给手膜做美甲,“你不认为打扮女性的手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吗?” “不觉得,非主动穿过女性的身体会对我造成损伤,我对她们只有一些观赏兴趣。” 他的反应让伯尼斯满腹狐疑,吉良是不是装得太过了?不至于连癖好都发生改变吧。 或者说他对手的兴趣是后天产生的,吉良遗忘了这个契机所以如此,他真的失忆了?或者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女鬼的手? 打量许久,伯尼斯未能找出伪装的痕迹。 那么初步判断吉良吉影不会对他们有极大的威胁性,可以直接进行下一步。 “你很喜欢给那个比丘尼干活吗?我听说她去sss做客了,要不换个东家。” “她已经出来了。不过她和我并不是雇佣关系,并不是强制性的,我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没必要再去和她打交道。” “既然如此,要不要给我做事?工作可以根据你的喜好拒绝或接受,都很轻松的。休息日和法定假期我不会叫你出来的。” “监视我的人能收回去吗?” 吉良知道除了伯尼斯还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但是他们没有干涉,反而能说是在守护自己的平静日常,偷偷驱赶靠近这栋房子的小孩和动物。 纵然不爽,吉良吉影没有对忍耐底线之上的他们动手。 惊诧于他真的看重这样类似普通人的生活。伯尼斯想,因为自身愿望犯下累累罪行的连环杀人犯遗忘了占据生命大部分时间的犯罪经历、渴望不可能得到的平静。 如果是神做的,可真是没有比祂更喜欢捉弄人的家伙了。 她有些高兴,就像找到尤里软肋时那样。自己抓住了吉良吉影最想要的东西,他们能继续维持朋友关系了。 “当然可以,感谢你的包容。” 其他人会离开,不过伯尼斯会继续在空闲时监视他。 他们没有触碰到彼此,虚虚地握了下手。 把美甲工具收起来,拿出真正的拜访礼物送给吉良。他状似不经意道下次可以去拜访她家,伯尼斯没有正面回答:“如果你不讨厌阿齐的东西满屋子都是可以去见我。” 离开之后伯尼斯并没有把成功和吉良吉影完成口头约定一事上报,他们这些人里只有自己能看到吉良吉影,她可以好好利用。 “尤里,那个女孩子来找你了。” 衣服换到一半的尤里闻言,脸上拷问遗留的冷酷顿时散去,有些慌乱地把衣服换好。 同事想笑:“告诉她你家地址好了,下次你们就有见面的地方。记得好好警告她不要到这附近来。” 他差点反驳“他们还没走到这一步”,但想起真实状况他又把话咽了回去。尤里现在非常后悔放回去前没有借机给她做全套身体检查,自己要怎么才能邀请她去医院?这也太奇怪了吧,直接说自己的考虑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 见状,矮状同事的眼神变得非常犀利:“不会吧,你们发展得这么快?才认识没多久吧,不是我扫兴,我们遇到能接受并帮助保密身份的人是很幸运没错,但最好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尤里实在无力招架,换完衣服连忙跑了。跑的过程中不忘透过窗户看外面,但是没能找到她的身影。 他突然有些害怕,几乎是迷茫地在附近打转,尤里在街道上寻找她,在怀疑同事是在逗他前终于和她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瞬间亮起,嘴角情不自禁勾起弧度。一开始尤里向她走去,半道就没疑惑自己为什么要克制步伐,便快步跑向她。 伯尼斯无比自然地为尤里整理了领子,顺带略带歉意地调侃他:“抱歉外交官,他们不让我靠得太近。” 想起她被挟持的经历,尤里情绪低落:“对不起我之前骗了你,但是我们的工作太特殊了,告诉市民对双方来说都是威胁。” 见伯尼斯还是不太开心,他鬼使神差地加上一句:“姐姐都不知道我在保安局工作。” 伯尼斯有些无奈:“我没有怪你。” 催熟成功,看起来他已经相当在意自己了,她观察后下了判断。 伯尼斯的恋爱经验为零,她总是有比恋爱更重要的事,本来觉得感情会很麻烦。 现在看来,谈恋爱,易如反掌! 尤里还是紧张,他简直感觉世界缩小了,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接下来她会怎么办?伯尼斯在他的注视下轻轻扯住他的袖子,尤里变得更慌张了。 他想起吻后做的那些暧昧不清的梦,又或许是他们之前那次的记忆。 深吸一口气观望周遭,尤里才注意到她是提着猫过来的,为了分散注意力,他死死盯着那只猫。 不管这对恋人的感情是否是真的、后续又会如何发展,此刻齐木楠雄没有当电灯泡的兴趣,他选择回家看即将开播的《间谍大战》。 于是他很浮夸地“喵”了一声,直挺挺地倒在袋子里,选择装病。【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Task Number:11 突发状况让伯尼斯慌了神,疯狂思考让阿齐变成这样的原因,却没找到合理怀疑对象。 她急得眼冒泪花:“对不起尤里,我们先去宠物医院吧。” 齐木楠雄不愿意去宠物医院应付想把他全身摸个遍的医生,但他又不能直接开口和伯尼斯说“我想回去”。 那样就变成惊悚故事了。 战争频发的年代不比他生活的和平社会,宠物在平常人的生活中是很少见的,工作犬种居多。 对宠物的研究和饲养常识都没有得到广泛传播,甚至大部分人都没有“宠物可以绝育”的概念,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好事。 齐木楠雄百分百确定伯尼斯会为了减少患病概率和延长寿命给自己绝育。 尤里比伯尼斯镇定许多,看见猫一头扎进袋子里不露脑袋,只剩尾巴在外面摇感觉自己顿悟了。 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可能它只是不想在外面待着。” 伯尼斯很快冷静下来,收敛自己的失态:“阿齐胆子确实很小,或许我不应该老是把它带出来。” “不过它是只很聪明的猫,那天就是它引导我去追踪你留下来的痕迹,简直就像受过训练一样。我听说下周在巴林特公园路会举办宠物心理的讲座,要一起去吗?” 她欣然接受,尤里暗自握拳,很好,没什么困难的!过了两秒他突然想到把这只猫带去医院是不是能顺便把伯尼斯也哄去检查,可惜伯尼斯已经打定主意要回去了。 伯尼斯有些不好意思:“我先把阿齐送回去,你有时间和我一起吗?” 尤里表示当然,于是他们一起回了伯尼斯住的地方。齐木楠雄一落地径直打开遥控器,趴在垫子上看起《间谍大战》,如果垫子不是粉红蕾丝的就好了。 伯尼斯忍不住对尤里笑:“阿齐很可爱吧?” 他点头称是,不动声色地打探:“怀特小姐,这只猫是你最近买回来的吗?” “下班的时候捡到的,刊登寻猫启事没有人来领,我从小时候就很想养一只猫,就自作主张先养着了。” 交流了几句,尤里打量齐木楠雄的眼神愈发不善。 能容忍这种来历不明的猫待在家里,怀特小姐太善良了。 过激派学生挑起的事件仍在调查中,作为被派来派去,走在最前面的少尉尤里很少关心事件的后续发展。 根据相关人士的交代,他们使用了黑市上购买、经过训练的高智商犬种。这只猫出现的时间比事件稍早一些,说不定是同一批实验动物。 为了防止明显拥有高度智慧、很可能居心不良接近怀特小姐的猫让她陷入危险,他要不要找个借口把它抓回保安局?既然能接受自己作为秘密警察的行事风格,还是为了安全考虑,怀特小姐大概率会原谅他的。 不,那个女人会直接把你宰了。齐木楠雄在淡淡地反驳。 齐木楠雄曾尝试过让伯尼斯讨厌到丢弃自己达到的目的,但是不管他做出怎样的恶行,写报告书打翻墨水、挠花沙发、破坏贵重易碎品还是对她的点心下毒手,伯尼斯连象征性的生气都没有。 哪怕他啥都不做,好感度都会一路走高。 这好感度升得太蛮不讲理了,恐怖。 尤里立刻准备付诸行动:“那总有一天阿齐的原主人会把它接回去吧,光是想一想都觉得真是不舍得啊,明明是这么讨人喜欢的小猫。” 伯尼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无关紧要的方面告诉他自己真正打算:“不会的,现在我和阿齐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它也不会想离开我的。真的有那一天我会说服原主人把阿齐交给我的。” “如果原主人给你很多钱财作为交换,或者对方是我国高层呢?” 她轻描淡写道:“无所谓,我会让他改变主意的。”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这只猫。尤里忽略了转瞬即逝的危险气息,附和几句跳过了此话题。 伯尼斯的表情渐渐缓和,她提议:“天色有些晚了,再出去有点麻烦唉。不嫌弃的话,留下来用晚餐算了?” “怀特小姐自己做吗?” “这个……” “我来帮忙吧!” “…不,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了。” 把尤里摁在沙发里和阿齐看电视,双手撑在料理台上,感觉事情第一次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她只是想叫个外送,顺便摸清尤里对食物的偏好,绝对没有自己做的想法,然而尤里·布莱尔却直接指明由她来担任厨师。 伯尼斯,一点都不会做饭。 在料理方面没有任何天赋,也没有任何兴趣。 问不会做菜怎么当特工的?接受的特工培训又不是新娘速成,没有教会自己怎么做饭很正常!特工又不是万能的! 她活到现在只给阿齐亲手做过猫饭,因为宠物营养学的书籍上写吃这个比外面购买的宠物食品健康。 现在伯尼斯的目标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尤里对自己的好感度达到最高,让她利用秘密警察的身份搞清楚同伴是否有嫌疑,主要是在sss任职的同伴。 尤里·布莱尔喜欢的女性明显是他姐姐那样的年长系温柔女子,伯尼斯理所当然地认为约尔会做饭。 如果做得不好吃,他会不会讨厌自己,去找擅长料理的女人恋爱甚至结婚?绝对不行,放弃现成的尤里另找接触太费事了。 压下心底的忐忑,伯尼斯镇定地想,不就是做饭吗?把食材煮熟加点适量调味料就行了。 她从冰箱里拿出牛肝、鸡胸肉和鲷鱼块,试图把它们切成适合入口的形状,但和只要剁得够多就能变成小丁的猫饭不同,想把它们切成想象中的样子有些困难。 菜刀不听她的使唤,食材也比肉眼可见的要厚、要韧。好不容易结束,伯尼斯发现自己切出了一身冷汗。 然后她把食材倒入锅中,开火后才发现自己忘了倒水,赶紧去水龙头下接了点。 伯尼斯将火调到最大后盖上锅盖,思考是不是得加点蔬菜进去搭配。 她撕了几把卷心菜和南瓜丢入锅中,害怕有东西从里面蹦出来似的赶紧盖上锅盖,对着它发起呆。 话说这些东西要煮多久才能熟啊,十分钟够吗? 同时尤里收回对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女性的目光,料理是很费神的事,不能让她因为自己的视线加剧压力,于是他的注意力又到了面前播放《间谍大战》的电视机上。 当主人公邦德曼从安保的围捕中逃脱时,尤里非常不爽地啧了一声。 当特工m和邦德曼在枪林弹雨中你侬我侬时,尤里如坐针毡,他一点都不愿意看危害社会安定的蛀虫如此活跃,甚至谈情说爱。 为什么默认主角是西国人?这不是东国的动画片吗。齐木楠雄无声地吐槽。 当邦德曼促成和平条约签订,在特工m的注视下与原敌国女间谍时尤里起了杀心。他愤恨地想姐姐肯定是和特工m一样被臭男人的小伎俩骗走了心。 转瞬间尤里已经脑补到劳埃德被自己发现可憎的真面目吊打一顿,姐姐迷途知返称赞道“尤里真厉害”。 当邦德曼和被解救的人质小姐在爆炸背景中深情对视时,尤里又想到自己和怀特小姐,看邦德曼顿时顺眼不少。 齐木楠雄希望他快点食物中毒滚出去。 等伯尼斯从思考各位同伴的疑点中抽出神来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她感觉掀开锅盖。 南瓜放得太多了,几乎看不见其他被炖烂的食材。伯尼斯先给阿齐舀满一碗在旁边放凉。 找了一下没看见草莓酱,是已经用完丢掉了吗?然后在罐装番茄酱和香橙酱间短暂犹豫后,她选择了香橙酱。 伯尼斯边往锅里倒香橙酱边使劲搅拌,直到浓汤呈现出金黄色,犹如蜂蜜般美丽的色泽,此刻她感受到料理的乐趣。于是又兴致勃勃地往里面倾倒了大量的海盐和一小块黄油。 出锅后撒上一把欧芹,一锅卖相十分勾人的浓汤就完成了。伯尼斯颇为陶醉地想,自己其实蛮有天赋的嘛。 之后她便得心应手多了,取了两英寸松果面包切成片装,速食沙拉一拆一拌,卖相和营养兼具的晚餐就完成了。 伯尼斯把果酱往面包上抹,偷偷观察坐在对面的尤里。见他第一眼就关注到中间那一小锅汤并舀了一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尤里品尝后露出惊喜的表情,伯尼斯见状也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毁天灭地的味道摧毁了一切自满的畅想。 泪水在伯尼斯眼眶打转,差点掉下来,她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心情顿时跌入谷底,世界都灰暗起来。伯尼斯打算和尤里开一下自己厨艺的玩笑,把汤倒了出去用晚餐,不用他勉强自己捧场。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无声中泪流满面的尤里,他边哭边把汤往嘴里塞。 伯尼斯被吓到了,试图阻止他:“布莱尔先生,难吃不要强迫自己啊!” 尤里摇摇头,仿佛看见令人怀念的事物般,笑容柔和:“抱歉我失态了,很久没吃的姐…家的味道。虽然让我想起以前的时光,但怀特小姐的料理无疑更有个人特色,真的很好吃。” 哇,约尔的料理技术居然和自己一样差。 伯尼斯感慨着,却忍不住问:“你觉得很美味?没有骗我?” 他发自内心:“我很喜欢。” 呼吸仿佛停止一瞬,在尤里总是那么真挚的目光下,伯尼斯感到自己脸颊的热度不受控制地攀升。 在此刻无从抵达心中莫名冲动的伯尼斯不知该怎样遏制,选择让其爆发。 她很小声说:“是嘛,那下次换尤里亲手给我做好了。” 女性的羞涩表情宛如爱神之箭刹那间贯穿了他的心脏,尤里的语言系统彻底短路了,努力了半天还是没鼓起勇气叫对方“伯尼斯”,最终简单地应了句好。 伯尼斯的情绪很快归为平静,不过看着对方享受食物的吃相,感觉浓汤也不是那么难以入口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吃完了那一小锅。 伯尼斯和尤里一起收拾碗碟,尤里暗下决心快点抓住让国家陷入混乱的罪魁祸首、保安局的天敌〈黄昏〉,一定要保护这样的平静。伯尼斯注意到阿齐也吃得干干净净,更加开心了。 在伯尼斯家的这段时间,齐木楠雄的复原能力发生了进化,原本一天只能对同一个物体施术一次,可以将物体回溯到一天的样子。现在他没有那么大限制,趁他们不注意发动复原,把食物变回食材放生了。 因为一部分是南瓜一部分是鱼的造型比较奇美拉,不过在百年内不会被探索到的深海中是不会被人打扰的。齐木楠雄默默离开餐桌,一如既往地打算等伯尼斯睡着后出去整点吃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Task Number:12 伯尼斯闭着眼睛,美丽的面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放松而平和。 齐木楠雄在她身上踩了一圈,伯尼斯毫无反应,齐木楠雄确认她确实陷入了深度睡眠,用念动力打开窗悄悄出门去了。 连路灯都熄灭的深夜,齐木楠雄缓步走在小巷子,一双双凶狠的兽瞳从黑暗中亮起。 大狗们摇着尾巴震声道:“欢迎齐木大人莅临!” 齐木楠雄一如既往用传心术让它们感应到自己的心声。 「太吵了给我安静点。」 “好的,非常抱歉!!” 既然无法阻止它们拥护自己,那就拿来用。它们是东国旧政权想要创造出高智慧动物的〈苹果〉计划产物,不过在研究途中政权倒台,计划夭折后被民间组织瓜分。 原〈苹果〉计划改造出的部分动物没有被处理掉,而是流入黑市,就是这些狗。 体型矫健的罗威纳低声询问:“今天还是那一家吗?” 「你们不用跟来,回去吧。」 打发了它们,齐木楠雄轻车熟路地往巴林特公园路128号。前段时间经过它们每晚自发上供,他已经搞清楚哪家的饭最好吃了。为此它们还自作主张要求向来没干劲的同伴做点贡献。现在它成功打入了那家内部已久,被收养了,叫邦德·福杰。 齐木楠雄来到福杰家公寓面前,邦德立刻来给他开门。齐木楠雄跳上台面,打开后钻入冰箱,把男主人白天煮的鸡肉咖喱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邦德坐在地上,黑豆般的小眼睛亮晶晶,直盯着齐木楠雄,边流口水边摇尾巴。 加热后咖喱被封印的香气得到完全释放,齐木楠雄一个人吃不完那么多,给邦德也倒了点,邦德立刻哼哧哼哧地吃起来。 不存在狗不能吃咖喱这件事,齐木楠雄为自己方便修改了世界的规则,现在猫和狗连巧克力都能吃了。 察觉到动静的男主人打开灯,客厅瞬间亮堂堂。做贼心虚的邦德嗷呜一声躲到齐木楠雄身后,齐木楠雄见下的暗示被识破了,无动于衷,继续吃。 他只是受朋友邀请来蹭饭的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化名劳埃德·福杰的西国传说级特工黄昏看着小猫身后的一大团颤抖的白色,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是阿尼亚连续几天偷吃夜宵,他倒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明天伊甸有体育比赛,黄昏不能再让阿尼亚冒吃撑坏肚子的风险。 作为〈枭〉作战的主要执行人,为接近除了在他儿子学校伊甸定期联谊会外,几乎不公开露面的开战派统一党总裁多诺万·德斯蒙,刺探其动向,黄昏找了实际上是读心能力的超能力者孩子和同样急着结婚的杀手妻子组建了家庭。 齐木楠雄不在乎。 反正黄昏不会在咖喱里放定位器。 黄昏很快镇定下来,他阅读过类似案例,时常宠物会有在外面投喂其他动物的案例,所谓宠物的宠物。 他蹲下身抚摸白色大狗:“邦德,这是你的朋友吗?” 邦德汪了两声,意思是“不对,是老大”,黄昏自然没不懂。他用和善的目光打量齐木楠雄,在他的项圈上停留:“是有主人的啊,把它送回去吧。” 脖子上的项圈实际上是帮助齐木楠雄控制超能力的抑制器,贸然取下的话半个地球说不定都会因为能力暴走炸没。 伯尼斯尊重他不摘的意愿,额外在他的脖子上挂了条小项链,上面刻着伯尼斯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见黄昏要来摘,齐木楠雄轻轻一跳躲开,同时结束了最后一口,他还没有告诉那女人自己晚上会出门的打算。齐木楠雄从厨房开着的窗户跳了出去,与此同时,约尔也从房间里出来。 她和黄昏没有夫妻之实,晚上是分房睡的。 “劳埃德先生,我好像听到奇怪的动静……” “没事,只是有野猫进来了。” 能避开自己,那只猫很可能和邦德一样过去是〈苹果〉计划的产物,看来和邦德一样找到主人了,不过它的主人可能对它不好。 黄昏想,动物之间的情谊啊。然后低头看见邦德趁着自己不注意,偷偷吃咖喱。 他无情地抽走盘子:“你今天不能再吃了。” “嗷呜——” 到了宠物心理讲座的日子,鉴于上次它突然倒下的经历,伯尼斯没有带上阿齐。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洒上第一次和尤里见面时喷的香水。 除了使用其他身份出任务时会让自己变成没有气味的女人,伯尼斯每天用的香水都是不一样的,今天是特例。 尤里在即将迟到时终于出现,伯尼斯注意到他手上有许多伤痕,贴了许多创口贴。连忙关切道:“工作又遇到危险了吗?” 伯尼斯捧起他的双手,尤里触电般缩回去,含糊其辞。伯尼斯思索片刻,没有继续追问。他们进入讲堂,伯尼斯注意到前排有个熟悉的人。 谷鸢尾,她名义上的直属上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伯尼斯镇定地入座,演讲随即开始。和神游天外的尤里不同,伯尼斯听得很认真,并且越听越不对劲。 演讲者的措辞中使用太多多瓦的暗号,让伯尼斯心生警惕。执行〈疏剪〉计划的人员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是在acca获得隐藏局员的位置后被调进来的,一种是来自多瓦各个区域的特工,计划原本的基层人员。 分辨的方法是代号,acca隐藏局员的代号都以鸟类命名,谷鸢尾并不是acca的隐藏局员。 同时和多瓦国内一样,他们其中有些人有着强烈的意识,通常将“区”称呼为“国”,没有足够的同伴意识。导致〈疏剪〉计划被分为多块。 此外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战争的残酷,多瓦的中心区域非常和平,特别是年轻人,没有直面过东西交战弥漫的战火,反而被战火撩拨得心痒痒。觉得“要是我们和他们一样之前发动了政变就好了,现在我们就是独立的国家而不是区了”。 当然能负责计划的人不会那样想当然,能够明白如今不存在有建立国家能力的区。 但还是免不了出现“你去过acca的人负责这块,不可以干涉我的这块,逾越了我会非常不高兴。什么你还是隔壁xx区出身的?那你更不能碰了,给我去坐冷板凳”这样的状况,不同区出身的特工使用的暗号都不一样。可能只有暗中观察各个区的伯尼斯全部知道。 像现在演讲的宠物健康博士,他使用的就是皇家驻扎的多瓦区的暗号。巧合的是根据她的观察,谷鸢尾就出身于多瓦区,那里来的人都喜欢吃硬硬的面包。 伯尼斯注意谷鸢尾的手势和博士的话,推断出他们是准备抓捕位于演讲后台,被打昏放在里面真正的宠物健康博士,在上面演讲的是临时背稿的同伴。 并且她确定了现场谷鸢尾手下、来自多瓦区的同伴的数量和位置。她和尤里可能是正巧撞上谷鸢尾的行动现场。 其实伯尼斯认为比起还在寻找中的叛徒,他们的态度才是导致计划迟迟无法获得重大进展的主要原因,必须改正。 不过连五长官中有几位都是类似的德行,瞬间变得情有可原起来。 虽然演讲中夹杂了许多暗号,伯尼斯还是收获颇丰。比如她知道了除非安全和舒适受到了威胁,不能轻易改变猫咪的生存环境,各种尾巴和耳朵的行为语言。 还有猫咪绝育可以降低患泌尿系统疾病的概率、延长平均寿命,讲座中途她就打电话预约好了绝育手术。 伯尼斯一阵后怕,不敢想象自己晚一分钟知道绝育的好处,阿齐突然患上泌尿科疾病去世了怎么办。 等会她就把阿齐带去绝育。 那么话说回来,他们抓一个宠物博士干什么? 见同伴在谷鸢尾的指示下悄然开始行动,伯尼斯借口透透气跟了过去。结果让她皱眉,宠物博士只是个普通的东国市民,无心政治,人生最大的愿望是世界和平能让他安心研究,但在执行任务的同伴那里,他变成了支撑多诺万·德斯蒙的最前沿过激分子。 怎么想问题都出在发布任务的谷鸢尾身上。 伯尼斯想到五长官的那道密令,叛徒说不定就是谷鸢尾,以他在计划内的地位有当叛徒的能力。本着宁可怀疑错不肯放过的原则,伯尼斯拨通了吉良吉影的联系方式。 “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伴随第一个任务的指派令下达,丰厚的定金也发了过去。 这是在伯尼斯与吉良吉影协商后采用的制度,比起和上班族一样每月领固定工资,吉良吉影还是更愿意以这种方式合作,他在与比丘尼的长期相处中已经习惯了。 至于伯尼斯给他的钱,没有上报意味着不能报销,她就把之前私吞的吉良吉影买房钱拿了点出来,当成报酬再还给他一部分。 让吉良吉影去跟踪谷鸢尾后她暗自处理这件事。包括但不限于在恰当的时机飞出一件短袖避免博士看见同伴的脸,还有在他们以为任务结束离开后出现,假扮成同伴的样子回来给博士松绑。 同时出示了她伪造的sss证件。 “不好意思,我们刚刚发现抓错人了,行动的地点其实是在林顿路。你可以回去了。” 博士敢怒不敢言,灰溜溜地走了。在外面花了比预想中更多的时间,讲座都结束好一会了,伯尼斯刻意弄乱了头发做出刚刚经历激烈追逐的模样,气喘吁吁地回来。 准备好的借口却没有用上,尤里依然在发愣。伯尼斯怀疑他连中途自己出去过都没意识到,不禁有些委屈:“和我出门是不是很无聊?” 尤里瞬间回过神来,疯狂摇头:“绝对没有!” 伯尼斯真的有点生气了:“你不会这么和我说,我又不会生你的气。我理解你工作很忙很重要,但是希望下次你能在可以放松的时间里约我出来。” “怀特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想工作啊。” “哦?那你是为了谁走神?” “我只是在思考怀特小姐喜欢吃什么。” 伯尼斯顿时被噎住了,结结巴巴好一会才组织好语言。她是不可能害羞的,她得乘胜追击!于是她随口说了一道东国特色菜,强硬地表示:“你做好送过来。” 尤里的表情有些震惊,更多的是害怕。伯尼斯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但在她继续问点什么前,尤里率先答应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Task Number:13 尤里·布莱尔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挑战。 而且这个挑战,还不允许失误。 如果他做的东西不好吃的话,怀特小姐说不定会和自己分手和别的男□□往!怎么办?虽然不想承认,但在寻找能教自己料理的人中,率先蹦出来的是劳埃德·福杰那家伙的脸。 尽管味道还可以,但尤里是绝对不会向偷姐贼示弱的! 他先是在家里看料理书捣鼓,掐准空闲时间把成品端过去给邻居多米尼克品尝。和约尔一看就很危险的料理不同,尤里的作品是隐藏陷阱。看着在能吃的范畴,细节处稍稍显露出味道的恐怖,和前沿餐厅的创新料理一样,甚至能吸引某部分人品尝。 警惕性不足的多米尼克乐呵呵地尝了一次。 之后面对尤里,连张嘴都害怕。 自工作后尤里都在食堂解决一日三餐,很久没做过了,他自己尝尝味道没有问题,多米尼克反应这么大,可能是自己的手艺有些生疏了,多练练就好。多米尼克在酿成无法挽回的惨剧前组织了尤里继续闭门造车。 “话说我的女朋友正好跟约尔约定好要教她做料理,你也一起来吧。” 能让姐弟俩互相试毒、共同进步,简直一箭双雕。多米尼克为自己的机智鼓掌。 对男朋友暴露自己厨艺很好的,导致自己得教约尔做饭,还又擅自塞了个“学生”进来,卡蜜拉很是不满。伴随着教学进展,卡蜜拉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快要把自己气死了。 为什么削土豆能做到把手削得都是伤,土豆还坑坑洼洼连皮带土啊?为什么切菜会连砧板一起砍断?为什么要往炖菜里加仙人掌?各种亵渎厨房的行为屡禁不止,卡蜜拉越教心越冷,更可气的是布莱尔姐弟还会用同样扭曲的味觉互相维护。 当她阻止尤里往汤里倒口哨糖时,约尔弱弱地反驳加这个会好吃,当煮完高汤不把鱼骨捞出来进行后续导致味道被彻底毁掉时,卡蜜拉训斥约尔,尤里不满地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夸赞起约尔的烹饪技巧。 卡蜜拉很想转头走人,但是约尔是真的很担心做不出好菜和丈夫产生婚姻危机,又真诚地拜托自己…… 想到这里她对尤里的语气愈发冲:“外务省不是有食堂吗,而且料理交给女朋友就好了,你到底为什么要学?” 尤里刚想回答,突然意识到不对,除了sss的同事,没有人知道他最近和伯尼斯走的很近啊?他先是为暴露心惊胆战,转念一想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但是没和伯尼斯商量过就说出来是不是不太好,或者说她已经把他们交往的事告诉过姐姐和这个女人了? 约尔很疑惑:“你在说什么,尤里还是单身啊?” 尤里想起要在不暴露自己秘密警察身份的前提下向姐姐解释他和伯尼斯的经历有些困难,于是点点头。 先入为主的卡蜜拉在短暂错愕后,眼神顿时犀利起来。 进门时从他风衣外套上飘来的香水气息,包括衬衫上都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卡蜜拉闻出那是新出的牧羊少女,她和约尔共同的后辈伯尼斯今天正好喷的是牧羊少女,她们还聊了许多关于香水的话题。 注意看尤里的发梢还粘了一根白色的短毛。 再说了一个单身汉特意学有指向性的菜太可疑了,完全就是为了给某人吃在实验,卡蜜拉觉得某人是女方。 她以女人的直觉担保,这家伙绝对有女朋友。 多米尼克的意见和女友完全相反:“卡蜜拉你想太多啦,这个工作狂姐控怎么可能找到恋人。对吧尤里?” “我想着给自己改善一下伙食,听尼克说你和姐姐在努力练习,就过来了。” 其实他还真找到了。尤里不再说话,感到一丝诡异的刺激。 很快话题就翻篇了。 如果说约尔神经大条忘记告诉别人自己交往、结婚之类的,卡蜜拉是信的,但她的弟弟很明显不是姐姐一样耿直的笨蛋。卡蜜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不过横竖和自己没关系,她不再管了。 不过不妨碍约尔不在场的时候,和别人八卦此事。 “绝对不是单身,他和她姐姐一样不会隐藏,就像约尔提起丈夫和孩子的时候,反应都生动不少。” 伯尼斯无心参与讨论,她为阿齐绝育很是忧虑。不知为何,每个预约的医生都会因为腹痛头疼等各种原因临时取消手术,伯尼斯整个东国能进行绝育手术的宠物医生都找过了,无一幸免。现在宠物医院看到自己就害怕,怕她又让医生突然请病假了。 她很是悲愤,于是开始自学。没有时间耗在这里,她要快点回去,阿齐晚一点绝育,就多一分患绝症的可能性。 莎伦语气平淡:“可能是不打算发展长期关系,就不公开。男人都这样。” 结合尤里外交官的身份,米莉脑洞大开:“难道说对方是工作上接触到的西国人?” 一旁聆听她们谈话的伯尼斯动作停顿一瞬,有些惊讶。 布莱尔家的料理技术看来是一脉相承的糟糕。 还有他手上的伤原来是料理课造成的啊,她还以为sss启动了危险的大计划,白担心了。不过因为这种理由受伤,伯尼斯忍俊不禁,沉重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就装作不知道他偷偷去上料理课,下次见面帮他包扎吧。 今天,卡蜜拉完全确定了尤里有女朋友。 不然手上的小猫创口贴是他自己贴的吗?想到约尔都做出味道正常的炖菜出师了,他还在蹉跎,卡蜜拉气不打一处来,挖苦道:“还是放弃吧,你的理解能力是不可能做出让别人满意的菜的,不如换一个算了。” 多米尼克连忙和稀泥:“好啦好啦,不管是约尔还是尤里都很感谢你的。话说尤里,你非要做这么复杂的菜不可吗?” 专心致志切菜的尤里顿了一下:“没有说其他的不行。” 尤里想起第一次去她家,看见塞满冰箱的面包蛋糕,嘴角不禁勾起:“点心也可以。” 他们姐弟俩幸福的表情都如出一辙!卡蜜拉语气不善:“那就简单了,我来教一道连你都能学会的料理。” “请务必。谢谢你,卡蜜拉小姐。” 无懈可击的笑容让卡蜜拉再一次挫败。 卡蜜拉果真教了一道有手就行的料理,只要把吉利丁片、咖啡液、糖和少量北国特产酒混合在一起,倒入模具中冷却就完成了,用咖啡是因为只有咖啡,换成草莓汁、桃子汁,就是草莓果冻、桃子果冻,连尤里都能做到举一反三。 如果有闲情逸致,还能挤点奶油、放点水果做装饰。 “还挺简单的。”尤里喃喃道。 那些蛋糕面包是不是一样,把各种东西混合加热或冷冻就完成了? 卡蜜拉赶紧把尤里赶走了。 翌日,尤里拎着咖啡果冻上门拜访,虽然他从告密者那获得了全国最好的咖啡粉还特意买了精致的容器,还是不免忐忑。 她会满意吗? 伯尼斯马上来开门,把他迎进去。尤里假装自然地走到桌前,一边和伯尼斯闲聊一边把果冻拿出来,一共四份。齐木楠雄的目光瞬间粘在上面,连电视都不看了。 齐木楠雄平生最喜欢吃咖啡果冻。 他不担心伯尼斯不会分他一份,她已经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了,等下肯定会给他拿过来。不过尤里·布莱尔做的咖啡果冻,能吃吗?齐木楠雄忍不住跳上桌打量。 外观确实十分完美,深褐色的果冻静静躺在精美的玻璃器皿中,宛若等待王子唤醒的睡美人般迷人,奶油轻柔如裙摆,几颗樱桃点缀其上,隔着容器都能闻见咖啡的天然香气。伯尼斯满脸惊喜:“尤里,难道说这是你做的吗?” 尤里略显羞涩地承认:“记得怀特小姐喜欢吃甜食,我自己尝试做了一下。” “谢谢你,我很开心。” “太好了,看来我送对了。” “我是因为这是你亲手做的才会这么高兴。” 伯尼斯不敢夸他做得好吃。 她卑鄙,她怕接下来得长期接受尤里的投喂。 室内陡然被粉红泡泡围绕,可双方实际上的心理活动让齐木楠雄只闻到一股人工糖精的气息,感动浮于表面,顷刻便被理智冲走,伯尼斯考虑如何最大限度利用尤里的身份,而在直觉的辅助下,尤里内心深处没有真正放下对伯尼斯的怀疑。 看似深情的对视中埋藏的是对彼此的审视。牢牢记住恋人身上的每处细节,等露出马脚的那天,这些细节会变成证据让敌意彻底爆发。 伯尼斯无比自然地把一份放进冰箱,剩下三个平分。尽管尤里已然沉醉在伯尼斯创造的气氛中,还不忘抽出空嫌这只猫碍事。 齐木楠雄看在咖啡果冻的面子上不和他计较,知道在无数种果冻中选咖啡味上缴,还算有点目光,他以后就勉强答应让尤里留下来过夜了。 然后他咬了一口,沉默了,但还是吃完了。 这个咖啡果冻,虽然外观和原材料无疑是40000日元,但味道只有500日元,齐木楠雄不禁思考,让邦德家的黄昏用被尤里浪费的材料做出来的咖啡果冻是什么味道。 总之,他收回之前说的。果然暗戳戳打算把自己带走关押的秘密警察还是太碍事了。 他调查二人对彼此的好感度查看,发现让伯尼斯现在换一个男朋友也不是很困难。齐木楠雄打定主意要是尤里敢真做些什么就把他调成猫毛过敏体质,相信伯尼斯一定会迅速和他分手的。 尤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Task Number:14 照例敷衍完提交给谷鸢尾的报告,伯尼斯收到了吉良吉影的报告书。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方便,即便在伊甸学园招摇过市也没人能发现。伯尼斯渐渐相信了幽灵和丧失记忆的说辞。 这段时间她陆续收到五长官藏起来的信息,连把情报送给她的同伴都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伯尼斯根据叛徒的活动锁定了两名嫌疑人。 代号为谷鸢尾,化名罗丹在东国活动8年,凭借出色的能力顶替败露身份的原长官成为〈疏剪〉计划总长官。 和屡屡失败的临时家庭计划不同,谷鸢尾来到东国后成功打入伊甸学园内部,教授手工课的老师。 同时他又是个忠于多瓦家并排外的人,屡次无数枢机院,不予协商直接向王室汇报,对非多瓦出身的人不予接纳,丢给其他下属管理。 伯尼斯能被他接纳的理由要追溯到她大学的时候,跳级的伯尼斯和同样在克罗列区留学的第二王女施内是学校里的第一第二,身为竞争对手的同时也是好友,伯尼斯企盼着施内成为多瓦首位女王。 跨越身份的友谊却没能长久,施内公主在佩西区寻访时遭遇海难,和当时搭乘的小船一起长眠海底。伯尼斯受邀参加了她的葬礼,入职acca后有与王室接触的场合,伯尼斯每次都在名单上。 在她看来,另一位就职保安局、代号奥诺雷的同伴嫌疑更大,他情况特殊。 不过叛徒真的是他伯尼斯不认为他们只会产生这么点损失,而且谷鸢尾在伊甸内确实在与旧政权的残余以及激进派的家长孩子产生没必要的私人接触。 可能是把多瓦的统一代入东西国,认为可以帮助东国与西国开战完成统一,想用自己的意愿左右战争了。 在伯尼斯着手收集证据的周末,谷鸢尾突然来了联络,她抱着谷鸢尾发现自己行动准备鱼死网破的觉悟前去赴约,让吉良吉影在暗处待机。 谷鸢尾穿得很严实,口罩遮住半张脸。他脸色有些发红,咳嗽几声:“我因为任务被感染了重病,最近不能去伊甸了。” “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但是疾病的特征会让人发现我去过边境。康复还需要一周,你去给我代课。” 伯尼斯失望地答应了。 今天的阿尼亚路上非常警惕地观望四周,贝姬已经习惯了好朋友这段时间的反常,兀自分享连续剧《巴林特之爱》昨天的剧情。 阿尼亚确认今天没有奇怪的声音,周围都是普通的心声,不少人在讨论频发的纵火案。 异常是五天前开始的,拥有读心能力的阿尼亚总是能在校园里听到奇怪的心声。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声和她迄今为止听过的心声频率不一样,并且很难听清楚,她只能偶尔捕捉到碎片化的心声。明明连动物都能无障碍交流。 上手工课时奇怪的心声出现频率最高。阿尼亚确认了,心声的主人是个看不见的人。 连父亲那样神级特工都会或乔装或趴在哪个地方,他却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不是超神级特工,就是幽灵。无论哪者都是大瓜! 阿尼亚很是兴奋。 上课和随堂小测试迅速让她萎靡了,尤其次子一如既往的欠,她很想使用母亲传授的必杀拳,但想到揍次子退学,导致父亲的计划流产家庭分崩离析,她还是忍了。 用帅□□狗邦德拉近次子关系大作战失败,贝姬捡起阿尼亚的家庭合照,早熟小女孩对完美符合她成熟系王子幻想的黄昏一见钟情,产生了足以让她爸把贝姬恋爱启蒙《巴林特之爱》举报下架的强烈情愫。 终于到了下午的手工课,反正比文化课有趣。 最重要的是罗丹老师的心声很有意思,他和父亲一样是经常胃痛的爱操心间谍,不过父亲是西国他是多瓦的。 周末前罗丹老师接收到突发指令去东国边境执行任务,要和带着北国疾病过来的黑熊搏斗,她很期待后续。 手工课开始,罗丹老师看起来和平常并无差别,却没有像以往一样从上课内心就开始抱怨,一点都不想在这破学校教小鬼了,好想回多瓦,最后能让他和自己的父辈一样为王族效力。但今天却没有动静,说话时内心一片死寂。 “今天我们的任务是使用桌子上有限的材料制作立体作品,主题是动物。几人一组,共享材料、互相协商,共同完成作品,接下来宣布随机分组结果。第一组,哈曼·克拉克……第四组达米安·德斯蒙和阿尼亚·福杰。” 皮下换人的罗丹老师终于吐露心声。 「这些孩子看起来不比我们找的孩子优秀太多,临时家庭几次没能通过伊甸的测试,很有可能是谷鸢尾从中作梗,阻止其他同伴进入伊甸增加背叛被发现的风险,他在伊甸留下的证据可能比我想象中还多。我要牢牢抓住机会。」 「国家统一党总裁的次子和福杰家的女儿么。」 阿尼亚紧张地等待下文,但是罗丹老师分完组,一边指导他们一边观察课堂状态都没有心声。如果是有经验的齐木楠雄在这,可以告诉她是怎么回事。 伯尼斯根本没有在思考。 多年的视察工作,让她肉眼稍稍瞥见学生制作立体作品便能自动生成一段可以无限套用的夸奖或批评公式,根本不需要用到大脑。 小孩们都觉得这堂课很有趣,但伯尼斯一点都不喜欢,让她和小孩玩可以教小孩还是算了吧,又不是她做她还只能站着,时不时维护课堂秩序。 上课八分钟,她就开始期待下课了,一想到这样的生活还有一周,更是悲从中来。 伊甸里重要人物很多没错,可她的任务只有找出叛徒,说不定很快就会回国。伯尼斯不打算主动去做多余的事,只会让交接工作变得麻烦。多瓦充足到溢出的人手倒是好好发挥作用啊,她好歹是名义上的退休人士!她要休息! 大脑放空的伯尼斯在看见与众不同的作品时,理智瞬间回笼。 贝姬·布莱克贝尔,东国军火公司ceo的掌上明珠正在按照阿尼亚的全家福照片制作劳埃德的立体纸人,表情如同恋爱中的少女般甜蜜。 “贝姬,你为什么要做别人的父亲啊?”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劳埃德殿下。” 理所当然的口吻让伯尼斯受到极大的震撼。 六岁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对人夫产生兴趣,伯尼斯认为必然是后者做了什么。她知道为了追求更高的社会地位,许多男性把和家庭条件好的女性结婚视作成功捷径,走上这条路的不乏有妇之夫。 贝姬身世显赫,家里的公司连掌控小国战争都能做到,还是被宠爱的独女,价值魅力远超年长女性。 可引诱六岁的小孩,实在是闻所未闻。 劳埃德·福杰,简直禽兽不如! 再怎么说,人也不过是动物的一种,贝姬并不算违反主题。伯尼斯欲言又止,最后默默离开了。 她打转到达米安和阿尼亚那一组,第一次近距离仔细观察这个小女孩,和她的父亲长得真是完全不同。 阿尼亚四肢如同小羊羔般可爱。肌肤像柔软的粉白丝绸,珊瑚粉的头发则是洁净餐盘上平铺的嫩火腿,她鬓发末梢向内打卷,简直就是烤有可颂纹路的神奇蜜桃奶油号角。 一双苹果绿的大眼睛让伯尼斯想到薄巧布朗尼的夹心层,两边戴的特殊发饰和她三年前在巴登区买给监察课局员的伴手礼,限量巧克力妙脆角一模一样。 是位很合她眼缘的女孩。 阿尼亚从来没听过这么多甜言蜜语,肚子饿到脑袋晕乎乎的,跟随罗丹老师想到的美味食物,脸上不自觉浮现出傻笑。达米安本想斥责她对自己的作品搞破坏,却被富有感染力的纯真笑容惹得面红耳赤。 伯尼斯看着孩子如此纯真可爱的样子,本来很欣慰,但想到阿尼亚的父亲,瞬间变成心痛。 突然,她感觉自己找到了真相。 为什么劳埃德会离异带孩子,为什么前妻会死亡,为什么会选神经大条的约尔二婚还隐瞒一年多,为什么会引诱六岁的小女孩瞬间有了解释。 她的视线试图通过伊甸的校服看到阿尼亚的身体,确认她有没有受过来自禽兽父亲的伤害。 再让罗丹老师误会下去不堪设想!阿尼亚决定拯救父亲的风评。 “贝姬,把我今天带到学校里掉出来刚好被你捡到的照片还给我。” “下课再说吧,还有小阿尼亚什么时候邀请我去你家?我迫不及待想和劳埃德殿下来一段美妙的初遇了。” “上课不要说悄悄话。” 贝姬和阿尼亚收声了。 伯尼斯若有所思,看来是她误会了,贝姬没有和劳埃德见过面,是早熟的女孩看到理想型后想象力大爆发才会这样吗。 可是,尽管可能性很小。伯尼斯还是忍不住想劳埃德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提前教贝姬怎么应对别人的可能性。 哇,这个人想象力好丰富。 阿尼亚懒得管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Task Number:15 确认贝姬和阿尼亚身上没有能验证自己想法的痕迹后,劳埃德怎么样先放一放。伯尼斯在短暂的任教期间找到不少证据,顺利到怀疑谷鸢尾是在给她下套。 她没搞明白为什么谷鸢尾会去接触旧政权和激进派,按照自己找到的东西,他是在单方面套取情报而不是在和他们做交易。 他私自接触、不上报情况、不告知下属正确情况实在可恶,但伯尼斯也会干这些事,真论起来大家都得挨罚,所以她倒没很在意。 她想了一下把谷鸢尾换下去,那么跟着他的人也得换掉。东国的多瓦势力中有能力接任的人不是太年轻就是比谷鸢尾还排外。并不能直接敲定谷鸢尾是在背叛,如实给五长官去信让他们开始考虑更替人选。 自己开始行动了,为了防止多生事端,得加紧接触奥诺雷才行。 伯尼斯想起从吉良吉影那听来最近纵火案的报告,若有所思,交代吉良吉影替她去做准备。 代课结束她便毫无留恋地离开了,阿尼亚上学时没再听到勾起馋虫的点心描述,后知后觉那个罗丹老师离开了。 在听她想到岩鹨和杜鹃时,阿尼亚瞬间想起伊甸面试路上遇见的好胜大姐姐,和那个罗丹老师对上号了,罗丹老师回来后阿尼亚知道她的代号是夜莺。不过阿尼亚并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夜莺某种意义上是个很安静的人,极少会想事情,她自己的事在代课期间更是从未考虑过。 吉良吉影接受夜莺的新指示后离开了伊甸,主要跟着罗丹老师去和不该接触的人私自会面。知道看不见的人居然是恐怖连环杀手的鬼魂时阿尼亚十分震惊,但吉良吉影几天没出现,她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其他新瓜上。 终于结束了代课生活伯尼斯松了口气,思想瞬间活跃。 她要作为罗丹工作无法兼顾市政厅的工作,和尤里见面也不能用加班搪塞,毕竟他的姐姐和自己是坐得极近的同事。这周她干脆以回谢尔盖耶维奇祭拜父母为借口向市政厅请假,祭拜的人证物证都没有纰漏。 逼问谷鸢尾的时间到来前她打算享受一下,去吃点东国本地的特色点心,毕竟回多瓦就难吃到了。尤里也很识相,这些天没来打扰瓜分她一边看阿齐玩耍一边吃点心的惬意时光。 前段时间,尤里二话不说答应会来给阿尼亚当家庭教师,他对上次加班太晚没见到的劳埃德拖油瓶没有丝毫兴趣,但是姐姐的请求尤里根本无法拒绝。 啊,几天不见姐姐依旧光彩照人,衣着也很时髦,为什么劳埃德·福杰也在家啊快点给我滚去加班,这个女孩就是劳埃德的拖油瓶啊真是看不顺眼,干脆把劳埃德·福杰杀掉再把姐姐带回去算了。 阿尼亚对舅舅本人的兴趣被瞬间浇灭。 不过秘密警察对战间谍还是很有看头的,但是精彩的言语交锋只持续了一小会,父亲借口医院加班出去执行别的任务,邦德还一早被蓬蓬头带出去遛。屋子被留给尤里、约尔和阿尼亚三人,阿尼亚在尤里的教导下开始枯燥地学习。 对决戛然而止让阿尼亚很失望,想到要开始学习更是悲痛。以往她至少能靠读心低空飞过,然而这次不及格会被记雷的考试偏偏在阿尼亚读心能力会消失的新月。 她距离退学、父亲通过次子接触到多诺万·德斯蒙的计划破产只有7颗雷了,这次考试得努力准备才行。 可学不进去是真的学不进去。 尤里的第二大段心声毫不客气地砸过来。 「怀特小姐已经从谢尔盖耶维奇回来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想见我,祭拜家人回来一定很难过。不能让怀特小姐独自神伤可是她可能更不想在这种时候见到我,擅自上门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和怀特小姐明明都180个小时没有见过面了为什么还要教一脸蠢样的小丫头啊,好想和怀特小姐一起吃点心再在她公寓附近散步,那只碍事的猫应该和这个小丫头一样碍事。说到底姐姐没和劳埃德结婚就没有这么多事了,现在离婚也来得及吧。到时候我、怀特小姐还有姐姐可以三个人住在一起,绝对比福杰的家庭幸福多了。」 令人窒息的心声使得阿尼亚除了烧心,还出现了反胃症状。 虽然不知道怀特小姐是谁,但夸约尔表现自己孝顺还是会的。阿尼亚对症下药,成功消除了尤里莫名其妙的敌意。 中途座机响了,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约尔拜托尤里去接。 怀特小姐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约尔前辈,我请假回来的时候课长告诉我这段时间组织会长交办的工作大部分交给前辈了,不少地方我需要重新确认一下。你方便出来一趟吗?” “稍等,我现在找姐姐来。” “尤里你在前辈那?看来我打扰你们一家人联络感情了。” 纵然语气轻快,尤里一时间手足无措。他还是对方要回家乡一周不联络,才知道她的父母前几年葬身火海,和自己的双亲一样已经去世的消息,不过自己还有感情很好的姐姐,怀特小姐却是孤身一人。将心比心自己要是没有姐姐陪着,早就全身细胞衰竭而亡了。 尤里的声音变成了会让阿尼亚鄙视的柔和调调:“只是在教外甥女学习,她马上就要考试了。” “一定是很重要的考试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等周一我和前辈在市政厅说就好。” “也不是很重要,马上就会结束的。” 她顿了一会随即笑道:“那,等会我来楼下接你。” 怀特小姐挂断电话,尤里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笑容。 阿尼亚扁嘴:“舅舅在卿卿我我。” “才没有!” “尤里,怎么了?”约尔的疑问从厨房传来。 “没什么,是别人打给我的电话。” “这样啊。” 约尔继续在厨房搏斗。 尤里暗想,比起普通精英劳埃德,我可是跳级考入大学,进入外交部任职,不久被保安局挖角,精英中的精英。不可能像劳埃德一样连个小孩都教不好。看我半小时让她变成年纪第一! 一场酣畅淋漓的对牛弹琴后,尤里气愤地丢弃家庭教师的职责夺门而出。阿尼亚精疲力尽,卧在沙发上睡着了。 约尔给阿尼亚盖好毛毯,感叹尤里一如既往的性急,本来还想请弟弟吃自己突破自我烤的小甜饼。 竟有此事。尤里半路折返,连吃带拿扫光盘子,他心想可以把姐姐做的饼干带去和怀特小姐分享。一出公寓门就看见伯尼斯在那等候,她脸上画着紧致的妆容,却难掩红肿的双眼。 尤里脑补她为逝去的家人黯然神伤但还是打起精神处理工作的背景,本着有福同享的集体主义,急忙把约尔做的小甜饼塞进伯尼斯嘴里。 “很好吃的,怀特小姐你尝尝!” 伯尼斯看到了恒星的爆炸、宇宙的终极。 但想到尤里对姐姐的喜爱程度,表现出反感说不定会让感情进度倒退。她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吞下饼干,露出完美的笑容:“约尔前辈的手艺真好,有这样的姐姐尤里你太幸福了。” 伯尼斯如果对尤里没有了解,一定会以为那是堂而皇之的谋杀。等小甜饼残留的味道从唇齿间消失,伯尼斯才恍惚想起刚刚她对自己的胃做了什么。 约尔的手艺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其实是杀手吧! 见对方接受自己的好意而开心了,尤里的心情也变得不错起来,他问怀特小姐还要不要,她表示自己之前已经吃饱了。 在伯尼斯敬佩的注视下,尤里一边发出“好吃,呕”的声音一边将剩下的饼干一扫而空。 伯尼斯引导尤里往目的地走,干脆就以家人为话题和尤里谈了起来,狠狠刷了一波好感度。谈话临近尾声,伯尼斯公式化称赞道:“为了保护家人,毅然面对他人的有色眼镜,接受在保安局工作。尤里你真的很了不起。” 尤里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对那个时候我来说,姐姐以外的评价根本不重要。” 现在也没差,为了保护姐姐不管做什么都是正义的,尤里在心里补充。 “你真的很爱你的姐姐呢,”伯尼斯再次感慨道,“不过我觉得都是职场,还是要和同事打好关系?被上司刁难了怎么办。” 尤里忍俊不禁:“不会有那种事的。” 伯尼斯有些手足无措,在尤里含笑的目光下生硬地更换话题,她默默审视着年轻的少尉。 尤里·布莱尔,他理念的根基是“姐姐”而不是“正义”,正义的标准是根据如何才能最好保护好姐姐让她幸福决定的。尤里并不热爱和为这份工作本身非常骄傲,向约尔隐瞒这份工作,多半是不想被普通人知道自己在从事危险肮脏的工作,对他产生惧怕甚至厌恶的心理。 只要让保安局威胁到约尔,使得从事秘密警察的工作是为了姐姐的等式不成立,便能动摇他的理念。在伯尼斯的设想中,届时再趁虚而入,便能插手他的工作了。 从这方面看,尤里比保安局里占大多数的老顽固们可爱了不止一星半点。 后方越来越嘈杂,尤里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在他回头前伯尼斯回身一望,顿时面色惨白。她立刻拉着尤里的手往回跑,在意识到火灾报警器刺耳的声响前他先听到伯尼斯说:“着火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Task Number:16 越来越重的焚烧味让尤里什么都顾不上,一点防护都没做就不假思索地冲进火海。消防车还没到,周围围了两两三三看热闹的人,竟没一个阻拦尤里。伯尼斯心中一惊,带着两条湿巾毅然冲进去。 起火点是在福杰家上一层,连环纵火犯已经落网,没有人知道其中一起案件并不是那位纵火犯所做的。 即便在sss中也是过激派的梅隆·德莱迪,他接到举报调查一户人家,在sss的拷问下男主人脱了一层皮侥幸回去了,梅隆却坚持自己的判断,这位男主人肯定是卖国贼。 他没有与其他人争辩,在一个夜晚选择前往那户人家,沉默地将男主人杀害后模仿纵火犯的手法烧毁了那间房子。唯一发现梅隆行为的只有跟踪谷鸢尾时看到附近这场热闹的吉良吉影。 福杰楼上的妻子因为婚姻不如意就把丈夫举报给sss,在丈夫回来后更是对其拳打脚踢,在伯尼斯的诱导下,梅隆决定帮助妻子解决掉她的卖国贼丈夫。 纵火犯已经落网,梅隆本次没有纵火嫁祸的打算,原本杀了人就离开,火是伯尼斯授意吉良吉影放的。把梅隆引到约尔那边后,吉良吉影就会离开。 伯尼斯提前做过准备,把逃生通道清理干净还假装维修工人修好了那层的火灾报警器,还是先给大概率会被波及的人家推销了火灾保险。 烟雾的流动速度极快,充满了楼道。她追上尤里,尤里感动地接过她递来的湿巾,二人一起来到福杰家。看不见明火并不代表安全,时间紧迫尤里用浑身的力道破开大门,约尔正在看电视,见尤里回来有些疑惑。 很多人不把火灾报警器当一回事,约尔自己动手做饭都触发过两三次,而且大家都没跑,起火了应该也不严重,急匆匆跑出去有些小题大做。在火灾中正是这种观念导致许多人错失黄金逃生时间,现在还来得及。 伯尼斯去敲其他住户的门通知他们火灾,焦急的神情让不少人慌了,反正跑下去也没损失。福杰家右边数第三家住行动不便的瘫痪患者和他的老伴,早有准备的伯尼斯吃力地背了一个手上公主抱一个往逃生通道跑去。 看见完好无损的约尔他眼泪瞬间飙出:“姐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快走。” 这时传来伯尼斯的声音:“我先下去了,尤里你、咳咳,快一点!” 于是尤里马上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约尔往下跑,伯尼斯已经出去了,他们还在楼道内。被尤里带着以惊人速度跑到下一层的约尔明白是发生火灾了,甩开尤里的手。 没把弟弟不敢置信的表情放在心上,约尔喃喃着“阿尼亚小姐还在里面”回头,救姐心切的尤里承认自己一时没想起那个小女孩,跟在姐姐后面跑上去。 阿尼亚迷迷糊糊间闻见烟味,想一定是母亲又在尝试新料理了,不愿面对新料理的阿尼亚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突然她听见极度刺耳的心声。 穿着高跟鞋在火场救人还是太痛苦了,把两位老人放下来时伯尼斯小腿肚都在打颤。被救的人向她表达谢意,伯尼斯勉强喘过一口气回没关系。她想要站定,右腿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险些跌倒,好在被后面的人扶住了。 “麻烦你了。” 戴着墨镜的男性没有回答,无言地松开手,伯尼斯突然感到不对劲,虽然味道极淡,但他身上怎么有股硫磺的气味? 仔细一瞧还很眼熟。 刚刚结束一场恐袭路过的比利和其他围观群众一样看着被滚滚浓烟吞没的公寓,不同的是他表情平淡。作为使用其他国家的资助金,在东国不断展开恐袭的极端派组织主犯,比利·斯奎尔对这场发生在回据点之路上的普通火灾兴致缺缺,看了两眼就准备离开。 陌生女子却得寸进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比利想让她松开,她却两只手一起上了。声泪俱下道:“先生,我最好的朋友还在里面,你难道忍心放任一位母亲葬身火海吗?求求你和我一起去救她!” 她一番高分贝的道德绑架吸引住别人的目光,比利用风衣领子挡住自己的脸。 有人忍不住:“火警马上就来了。” “那就晚了!” 比利差点没把枪掏出来给她就地崩了。 偏偏这时人群中爆发出尖叫声,一位浑身红色的女性从阳台上掉下来,落在下一层的阳台上,没入滚滚浓烟中。凶杀案的发生让原本不感兴趣的人也停下驻足,事后警察肯定会询问周围的人,说不定会影响到他们红色马戏团明天准备的恐袭。 但再待下去只会让事情更糟,比利打定主意要走。 原本纠缠他的女人面色变得很不好看,瞬间把比利抛至脑后,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浓烟之后时蛇一般穿过人群,似是要绕到无人的公寓后门上去。比利脚步一顿,决定先把这个和他有过近距离接触的女人解决掉再说。 防火门紧闭着,尚未被烟雾占据。女人推开沉重的防火门,注意力全在如何绕过前面的杂物上,比利关上防火门,在她身后亮出匕首。她十分害怕,几次惊险地闪过,眨眼间他们来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前后位置不知何时换了,在楼梯口,比利拿着匕首向女人接近,女人缓缓后退几步,急速从口袋里掏出枪,正对着比利。瞬间攻守互换,他被逼着往上跑好几楼。陡然间不见女性的人影,被困在火灾现场的比利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涌入鼻腔的有毒气体让比利感到眩晕。 最好别让他逮到纵火的家伙,不然比利会把他和那女的捆在一起当下次恐袭的素材。 再恼怒也无济于事,比利就近闯入门户大开的房间,所幸水龙头还会出水。他淋湿衣服,却看见阳台上还躺着女人和一个小女孩。这种时候还没醒,应该是死了。 比利转身就走,小女孩的死相渐渐与他女儿逝去的容颜重合,让他很不愉快。就在他即将离开这间公寓前他听见小女孩惊慌无措的呼唤声。 “父亲?母亲?你们在哪里?” 恐怖分子救人太好笑了,把她放到楼梯口就不管了。他默默折了回去。 无视小女孩的反应,比利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他来没来得及做什么,迅速逼近的脚步声丧失了隐藏的耐心,约尔看着比利手中闪闪发光的匕首和阿尼娅惊恐的表情,怒火中烧。比利感受到一阵飓风向他腹部席卷,紧接着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放开阿尼亚小姐!” 比利在飞,强大的后坐力让他在冲破玻璃后依旧没停止,剧烈的疼痛往往不会马上接收到,在感受到弥漫全身疼痛的那刻他失去意识。半空中比利放开拽着阿尼亚的手,约尔踩上栏杆弹射出去,完美接下阿尼亚,找准空地落下。 约尔倒吸一口凉气,腿有点疼。 周围的人在短暂的震惊后肃然起敬,为约尔鼓起掌。她顿时涨红了脸,解释是最近自己在练体操的教练教她的技巧。阿尼亚扑在母亲怀里大哭,盖过了她的声音,约尔很是怜爱地安抚阿尼亚。 她冰冷地看向倒挂在树上的比利。 这个人想趁着火灾干掉阿尼亚小姐…… 阿尼亚打断了母亲的危险思想:“那个叔叔好像想救我来着。” 阿尼亚记得自己中途醒来,结果在阳台上看见会让她三天不想吃饭的凄惨大姐姐,她不受控制地昏了过去。 约尔回忆起他当时凶恶的表情,其实是在着急?不是想把阿尼亚小姐砍成两半?自己居然把好人给踢飞了?自觉捅了娄子的约尔陷入消沉。 脸上挂彩的尤里正押着梅隆,悄悄从后门出去。 他们和梅隆在楼道里不期而遇,突然发生的火灾让梅隆乱了手脚,没有把痕迹处理干净,手上和衣摆还带着血。他和尤里马上认出对方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同事,糊弄普通人或许没问题,但同为秘密警察的尤里肯定能看出自己做过什么。 只有两次还远远不够。不想让人妨碍自己继续执行正义,梅隆当即决定让知道自己来过的姐弟死在火灾中,尤里抢先上前:“姐姐,这里就交给我来对付。” 尤里和梅隆打得难舍难分,梅隆不想和他缠斗,瞅准时机对准看起来柔弱多的约尔开了一枪。子弹擦着约尔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尤里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然后他看见姐姐一个闪身来到梅隆身前。 “现在不是在这里磨蹭的时候!”这么说着约尔全力一拳结束了战斗,梅隆直线飞行让原本就脆弱的地板新添一个大洞,然后跑去找阿尼亚。 没能帮上忙让尤里悲痛万分,眨眼间约尔跑得不见踪影。尤里没有追上去,他不能放任让姐姐陷入危险还会让自己暴露秘密警察身份的梅隆一个人待在这,他得把梅隆带回去处理。 把梅隆抠下来花了尤里不少时间。他一时没缓过来,只能任由尤里给他铐上手铐。 尤里很想把伤害姐姐的家伙就地死刑,就是因为这种家伙他没有跟上姐姐。但岌岌可危的理智还是没让他那么做。尤里带着梅隆从已经沦为杂物间后门出去,途中无心观察不寻常的杂乱痕迹。 梅隆向他搭话:“刚才那就是你的家人吗?” 尤里没有理会他。凶狠的杀意对同在保安局的人不是很有效果,梅隆兀自继续。往常的他话不会这么多,此刻他忧心于被尤里带走,恐怕自己无法再制裁卖国贼了。 “家人这么厉害真是太好了,哪怕遇上叛国的蛀虫也不用担心吧。但是那些普通人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尤里·布莱尔,在遇到蛀虫时普通人会胆战心惊,甚至被蛀虫害死。从蛀虫手上保护由普通人构成的国家是我们的义务,尤里,你会理解我的。” 话语源源不断从伤害姐姐的败类嘴里冒出来,挑战着尤里的忍耐底线。 终于到了极限,梅隆的脑袋与粗糙的墙壁狠狠相撞,脸颊上的嫩肉被碾成糜,健康的皮肤被墙灰染成肮脏的颜色,活像垃圾桶里发烂生蛆的腐肉。血和几颗牙齿一起从梅隆嘴里蹦出来,但是简单的暴力并没让梅隆屈服,秘密警察的基础手段罢了,只是证明了尤里几乎要被愤怒冲昏头脑。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期待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尤里动手,届时一定会暴露出让他逃走的机会。然而尤里却收手了。梅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位年轻的女性正从斜对面的电话亭里走出来,把他们抓个正着。【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Task Number:17 尤里试图把梅隆塞到自动贩卖机底下来假装无事发生,可已经来不及了,只是让梅隆的皮肤遭受了二度重创,血肉模糊得有些狰狞。在尤里看来这没什么,但普通人肯定接受不了sss的行事风格。 果不其然她仿佛被梅隆的伤口刺痛般,后退一步。勉强维持着镇定:“这是纵火犯?” 尤里感觉浑身僵硬,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似的,却也不忘把伯尼斯全身上下检查一遍,没有受伤。此刻他感受不到紧张,脑海里淡淡浮现出,完了。梅隆为自己辩解:“火不是我放的。” 伯尼斯当然知道,但吉良吉影的存在不被众人知晓,引起火灾的打火机放在梅隆的口袋里带到现场,并且上面只有他一个人留下的痕迹,梅隆摆脱纵火罪的可能很小,但不是没有。 在伯尼斯的设想中,梅隆最好被赶到现场的警察带走,和sss不同警察还是要走程序定罪的,不会让人随便死掉,有辩解余地。秘密警察的身份和梅隆与先前发生的连环纵火案间的疑点,可以确保梅隆有足够的时间蹦跶,发挥最大限度恶心到尤里。 直接让尤里把梅隆带走,尤里不仅能在梅隆身上把怒气发泄出来,梅隆多半只会被低调处理掉,保安局不会让局员是纵火犯的丑闻传出去的。 “离开这里。” 尤里冷硬的口吻反而让伯尼斯不再后退了。 她提醒:“警察已经来了。” 意思是尤里可以带梅隆和他们汇合。但普通人不清楚的是保安局和普通警察关系非常差,前者不把后者放在眼里,时常不打招呼直接插手,后者意见很大却敢怒不敢言,偶尔会给保安局使点小绊子。 尤里注意到伯尼斯拳头紧握,她小心翼翼地和他商量:“一个人押送犯人很危险吧,联络你的同伴让他们过来不行吗?” 见尤里没有反应,伯尼斯委屈地补上一句:“你都受伤了。” 伤口似乎发烫了。尤里忽然庆幸先前自己抑制了杀心,不然她恐怕会直接狂奔离去。尤里的表情丝毫不变,摁着梅隆的手很诚实使了最大劲。梅隆的沉默维持不下去的,他问伯尼斯:“警察在哪?” 伯尼斯很紧张地往前瞅一眼:“死心吧,你一个人是打不过一车警察的。” 梅隆瞬间暴起,拖着两条被折断的胳膊往前面跑,离开此地的意志非常顽强,尤里凶恶地追着他打。二人满身是灰的滚到警车附近,梅隆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毅然自首,抢先一步钻入警车。 火熄灭了。先来的警员认出了昏迷的比利·斯奎尔,请求支援后遣散了周边围观的人,火灾、凶杀案还有恐怖分子让人忙得晕头转向。不过随着支援到来,前几分钟现场秩序已经得到维持。 警察犹豫一下要不把打架斗殴的尤里一块抓起来,看见尤里沉着脸展示秘密警察的证件瞬间打消念头。警员紧张地看看自首的纵火犯又看看秘密警察,试探性问:“是给我们吗?” 警长猛敲这愣头青的脑袋,面色不善看着尤里,警员吃痛后退。尤里视若无睹:“借用你们的车辆押送他,麻烦配合。” “恐怕不行,我们刚刚抓捕了比利·斯奎尔,没有足够的车辆和人手协助你们的行动。这位纵火犯我们会带走,确认案件是你们的管辖范围事后会移交给负责人员,之后我们会报告给你们的。” 闻言,尤里逼上前惊得警长下了个台阶,不会美妙的谈话开启前,伯尼斯夸张的呼唤声使得他停了一瞬,警长借机离开他面前。给秘密警察甩脸色比想象中还让人紧张,警长不敢多留,忽视死死盯着自己的尤里,马上遛了。 尤里缓缓转头看伯尼斯。春绿的瞳孔微微扩大,她困惑地望着警车离开的方向:“你不和他们一起走吗?” 突然之间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她和他一样停止了动作。尤里长久地凝视着伯尼斯,犹如被一条毒蛇勒住脖颈,她不堪负荷,有些难以呼吸,为自己施予的压力慌乱不安,手足无措,很是迷茫。 说服自己没有异常后,尤里的态度陡然缓和。 他的眼睛其实和约尔很像,含笑时同样的堪称可爱,又要热烈活泼一些。玻璃制品般美丽的红色眼珠总是亮亮的,让人难以想象会有暴戾的时候,唯剩欢畅在脑海中盘踞。 尤里牵住她发抖的手:“我送怀特小姐回去好了。” 缓了好久才重拾语言功能,她不安地表示她能自己回去,尤里可以去处理要做的事。尤里对她说:“我已经没有要做的事了。” “…是我搞砸了什么吗?” “当然没有。说起来怀特小姐可以告诉我,我不在的时候怎么样了,姐姐她们呢?” 如同得到赦免希望的囚犯般,她连忙回忆:“我把老人带出来后请求一位中年人和我进去救人,现在想来是不太妥当……之后有尸体从楼上掉到下一层,我就去附近的电话亭叫了警察和救护车。刚才过来的时候我没在救护车上看到约尔前辈,有位老人告诉我她担心自己的孩子之前就往医院跑了。” 尤里学着伯尼斯夸奖他的口吻道:“怀特小姐真的很了不起呢,非常勇敢,能够在突发状况下克服恐惧冷静下来,做出正确的选择。” “你在说谎,”伯尼斯仿佛受到极大打击,悲哀地看着尤里,“你是要把我送到保安局去吗?” 刚刚从最深处冒出来,飘荡了一会的猜疑被愧疚冲散,尤里忍不住疑惑他怎么会怀疑怀特小姐呢?他发现自己连在怀疑什么都说不上来,于是愈发困惑。明明她只是一位感性、坚强、善良,头脑比较灵活的爱国人士。 和活该烂在审讯室的蛀虫不同,她不该靠近保安局的,产生交集都是因为自己。 “我从来没有那么想,”尤里绞尽脑汁,“抱歉我没能及时调节好自己的情绪,把处理那些人的负面情绪解决掉。我不是在怀疑你,就是不小心保留了职业病?的口吻,我真的很抱歉让你不安了。” 尤里等待她的下文,伯尼斯没有生气的迹象也没有选择原谅,她试了一下没挣脱开尤里的手,他见状就想尊重怀特小姐的意愿放开,却看见她的眼眶里瞬间蓄满泪水。尤里的表情一阵空白,愣愣地看着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他想帮她擦拭眼泪,手被狠狠甩开。接下来怀特小姐会怒瞪他,这样的事却没有发生,她低垂着脑袋,掩面哭泣,双肩一颤一颤。尤里喉咙发干,神经仿佛被扔到冰层下冷得发疼,似乎感受到尤里想接近自己,她后退几步。 “反正我对你来什么都不算,正好也没多少人知道,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们结束吧。” “不是这样的,怀特小姐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你根本不这么想。” 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巨大压力让他渗出冷汗,尤里几乎无法思考,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不自觉捏紧了她的手,伯尼斯的表情让他意识到下意识的举动让情况雪上加霜了,他们牵着的那只手也松开了。 晶莹的泪水泅进他们间隔,尤里感到头晕目眩,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的伯尼斯咬了咬唇,柔和的嗓音有些沙哑。 “不管是之前被当成人质的时候,还是这次发生的火灾,我只是…想到你,还有其他人的家人可能葬身火海,就非常恐惧。勇敢?我不过是个无法摆脱心理阴影的普通人。我很害怕,尤里。” 紧扣手臂的指节慢慢松下来,不知何时降临的暮色在她脸上打下细碎的阴影,很是落寞。哪怕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此刻再口头道歉也无济于事,尤里忽然上前抱住她。完全是出于本能,他从未学过如何安慰人。 二人身体贴合,格外温暖。被风吹起的细软发丝轻抚彼此的肌肤,一时间只余无声的安宁。半晌,伯尼斯回抱住他,又呜咽起来,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尤里紧张地把她又往怀抱里塞了塞,伯尼斯差点就笑场了。 他斟酌许久,说道:“怀特小姐,我很欣赏你,对我来说你是特别的。我想继续担任你的恋人。” 许久后,伯尼斯破涕为笑:“你也太严肃了。” 结束怀抱后他们就近来到一家餐厅,伯尼斯抽出纸巾擦了擦,神色归为平静,几乎看不出刚刚哭过。她柔声道:“你很关心你的姐姐吧,去给她打个电话好了,我在这里等你。” 尤里浑浑噩噩地起身,被她哄着走进了电话亭里。姐姐没有受伤,他也不知道姐姐去的是哪家医院,现在福杰家的座机肯定是打不通的。尤里杵在电话亭里沉思起来,心里七上八下。刚才的反应,是消气了还是依旧在生气? 不能再瞎想了,有必要的时候得听听资深者的意见。尤里告诫自己这是必要的牺牲,拨打了他一向嫌弃的号码。很快被接通,巴林特综合医院一间办公室里,甜甜的女声传来:“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我找劳埃德·福杰。”【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Task Number:18 “劳埃德·福杰我问你,你平时和姐姐吵架都是怎么处理的?” 黄昏心中掠过千百种设想,他刚结束任务来到医院拿东西,正好接到了这通电话。可能是他发现了自己的踪迹有不对的地方,但更大的可能是尤里想出个新办法来试探他和约尔的感情。约尔那边发生了意外吗? 他谨慎地回答:“我和约尔小姐并没有发生过严重的口角。我还有工作没处理,不能打太长时间电话,请问还有什么事?” 嫉妒和愤怒从尤里心底喷涌而出,该死的劳埃德·福杰,凭什么他和姐姐就一帆风顺!当然劳埃德和姐姐吵过架的话,尤里也会想干掉前者。 尤里想到姐姐她们遭遇了意外灾难劳埃德还浑然不知,他更气了,一怒之下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使得黄昏困惑,做好了最坏的预想。扮成医院职员和其他几位成员一样潜入巴林特综合医院协助黄昏的夜帷,见他结束电话通知他刚刚得知的状况。 “前辈,公园路128号的公寓楼发生了火灾。纵火犯已经被逮捕了,有人发现一位成年男性和一位成年女性在公寓中被人谋杀,除此外没有人员伤亡。以及东国警方在火灾现场抓获了红色马戏团的主犯比利·斯奎尔。前辈的临时家庭成员正在儿童诊所做体检。” 从口型上了解到真实讯息,表面上黄昏接受了夜帷早些下班的提议,把剩下的书面工作交给夜帷后离开。夜帷深深看着黄昏远去的背影,和冷漠的表情相对,心中酸涩的思绪翻腾。 能让前辈如此着急,真羡慕。这场意外最好能让前辈舍弃掉现在的累赘,重组家庭,然后邀请自己成为他的新娘。啊,前辈,喜欢你。 随着幻想逐渐走偏,夜帷的思绪不断冒出粉色的桃心。 尤里的幻想则越来越沉重,他从冷战三个月脑补到坚定要分手的伯尼斯举着大炮轰自己,愈发消沉。趁着尤里离开,伯尼斯赶紧要了杯热巧克力补充自己失去的水分,迅速喝完后投进了隔壁桌的垃圾桶中。 谈恋爱好累啊,她想回去了。 有人坐到她对面,并不是尤里。伯尼斯抛来一句“没必要造成骚乱”,让比利从外套里掏匕首的手顿住了,他等着伯尼斯开出的筹码。从树上掉下来后他便醒了过来,还收到了约尔和阿尼亚的道谢。 他出现在这里已经无法隐瞒,势必会引来追捕。于是比利打昏了一个路人伪装成自己的样子,路人扰乱警方视线的时间足够让他脱身了。在离开前比利决定彻底解决掉伯尼斯,缀在远处跟着。 伯尼斯认为比利此人有大用,他们如果能打入红色马戏团内部,可以获得剿灭赞助他们在东国引起恐慌的组织们的机会。当然她是不会负责的,最多为避免比利为了杀她酿成惨剧,用空头支票把他套牢。能否掌握机会就看主要负责人们的努力了,饶是如此还是有种被迫加班的不爽感。 “你是西国间谍?” “很重要?” 这种事无所谓。比利憎恨的是东国官方,如果他们没有暴力镇压单纯在保护社会上的弱势群体、宣扬自由与平等的学生运动,导致他女儿死亡,就不会有现在的红色马戏团。他都看到了,这个女人把秘密警察耍得彻彻底底,不管伯尼斯是何种打算,他都乐见其成。 但不代表他愿意放过伯尼斯。 “你想救被秘密警察抓走的同伴吧?我们的人早已混入了保安局中,只要你和我们合作,你可以获得从内部将他们瓦解的机会。愿意的话等他回来,你出来闹事被他抓走,我们的人会在保安局内接应你,你不会在拷问室里待太久。” 以犯人的身份被抓到保安局,四周都是秘密警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使用炸弹抑或者毒气,施贪婪的秃鹫以惩罚,狠狠打官方脸。 “你觉得这就能说服我吗。” “不行也无所谓,反正他足够信任我。” 比利看似无动于衷,但伯尼斯也没给他选择的机会。在比利打算结果掉她的那刻伯尼斯爆发出尖锐的叫声,险之又险地躲过匕首,顺手打碎了旁桌的盘子,愤怒的客人在看清匕首的那刻跟着叫起来,伯尼斯大喊有恐怖分子,餐厅里顿时极度混乱。 尤里远远看见骚乱,悬着的心差点爆了。他看见人踩着人从餐厅里挤出来,伯尼斯不慎被旁人撞了一下,顿时摔倒在地,歹徒手持闪着寒光的匕首抵住她的咽喉,和上一次被挟持的模样多么相似。 伯尼斯目光涣散,失去支撑身体的力气滑倒在地,歹徒都没料到这一出,匕首在她的肌肤上划下一道血痕。等尤里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冲了出去,亨利被他撞得后退半步,来不及管伯尼斯一匕首扎在尤里脖颈上,却被他躲过扎在肩膀上。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尤里和比利滚作一团,伯尼斯举起手死命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拒绝再次来临的危险。尤里想把她带到安全区域,比利当然不会让他分心,结结实实地一拳砸在他脸上。尤里好似没受伤般再度朝他袭来,比利暗骂一声保安局难道搞人体强化了吗,这人和丧尸一样纠缠不清。 不过很快就结束了,比利算了下时间,没有躲开而是先从伯尼斯口袋里夺了枪,当尤里无限逼近他比利突然发现手感不对,她带的是把玩具假枪,他刚刚就是被这把连子弹都射不出来的枪骗了! 尤里成功制服比利,伯尼斯决定等会让吉良吉影去跟着他们,如果比利有暴露自己的想法,就只能让他闭嘴了。然而尤里没有拿出手铐,就地对比利用起私刑。他看起来完全听不见别人的话了,再打下去比利会死,这可不行。 敷衍地喊了几声停下来后没得到回应,伯尼斯抄起吧台上的玻璃花盆,收敛了力道往他脑袋上砸去。尤里感受到微弱的撞击,紧接着冷水浇了他满头。水珠顺着漆黑的发丝滴在比利的伤口上,他满脸都是伤口。 伯尼斯冰凉的手将他牵起,湿润的双眸中理智摇摇欲坠。她低声道:“不该私自处死罪犯,不是吗?” 不,他可以。而且比利是个死不足惜的人渣,她会遭遇危险不仅是人渣的错还是那群饭桶警员的错。尤里根本不认同,更感到憋屈,但仍然说了句“没错”来附和她。看着伯尼斯似乎松了口气,庆幸与后怕又爬上他的胸腔。 比利没力气说话了,眼珠子还在转,他嗤笑地看着秘密警察。尤里已经完全冷静了,他再一次提出把伯尼斯送回家,这次她没有拒绝。 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尤里交接完毕,过了许久他才能够抽身。尤里似乎又活跃起来,除了伤口外已经看不见危机留下的阴影,他兴冲冲跑过来时伯尼斯也流露出几丝笑意。尤里把她送到家门口,伯尼斯留了他一会,把明显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伯尼斯随口分享:“从小我就想成为一名医生,结果成了市政厅的办事员。” “我也没想到自己最后在保安局工作。” “尤里一开始没想过为了家人从事这份职业吗?” 尤里犹豫了一下便如实回答她:“没有考虑过,我从小努力学习,最后成为一名外交官,但没过多久就被保安局挖角了。也不全是为了姐姐,为了保护国家有些手段是必要的,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明白的,”伯尼斯包容地看着他,“不管他人如何看待这份职业,尤里你都是值得尊敬的人,我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其实我觉得你不用对约尔前辈隐瞒保安局的身份,她一定会接受的。” “你们可是家人啊。” 他隐瞒姐姐的想法没有动摇,但因为这话感受到的共鸣货真价实,仿佛有股暖流注入心中。尤里忽然想要是自己没有暴露秘密警察的身份会不会更好,她没有遭遇过挟持,他们能更自然地谈笑风生。他理所当然认为比利是因为发现自己是秘密警察才会跟着他们。 可他确实为能够不在伯尼斯面前过多伪装感到庆幸,甚至有种不管怎么样她都会接受自己的危险想法冒出来。尤里不知该怎么办了,小声叮嘱:“你好好休息。” 离开的途中尤里短暂停留,遥遥望着她所在的房间。视线回到前方时又变得阴沉,他脚步不停前往保安局。 伯尼斯感觉今天很努力了,在交代吉良吉影看着点比利后奖励自己睡一觉,可她忽然想到家里少了点东西。她瞬间起身,把每个柜子都翻了个遍,阿齐呢?她顿时没了困意,穿上外套出门找猫了。 齐木楠雄今天找到一枚时空裂缝,他从中看见熟悉的城市景象。试图直接回去,裂缝却像照片般只给他看图,不提供穿越服务。世界意识羞答答地挽留,告诉他没关系,两边的时间流速不一样,这边过了一年那边才过几秒。 在教室里消失几秒钟也是大问题好么。齐木楠雄胁迫祂把自己cd冷却时间取消,世界意识告诉他对不起做不到,齐木楠雄之所以会保持猫的形态纯粹是因为他的人形和这个世界版本不兼容,版本迭代需要人类自己努力,这个祂也没办法。 低气压的齐木楠雄一爪把世界意识摁了回去,他多花点时间,伯尼斯已经回来并满街找他了。为了避免麻烦他打算快点回去。 落地的小巷子边,窗户边搂着女友的花猫看到齐木楠雄马上招呼小弟们一起跳下来,挡住齐木楠雄的去路。 花猫十分嚣张:“嘿这不是阿齐吗,现在还在外面溜达不担心妈妈出来找你吗?” 其他猫非常配合地大笑起来。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麻烦之一。之前他每次在外面待晚了伯尼斯都会出来把他找回去,齐木楠雄的猫形态又是白色的,这些猫就开始嘲他。齐木楠雄让他们让开,但为首的花猫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于是齐木楠雄叫了声“小露露”,让声音在其他地方响起。主人的昵称让花猫警惕地看向四周:“是谁在叫我的名字?” 露露一惊,它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有猫投来鄙夷的目光:“老大,你不是叫旋风狂暴利维坦吗,露露这名字也太逊了喵。”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叫露露这种名字,刚才我只是听错了。” “小露露。” 露露四处张望不见人,炸毛了:“到底是谁在叫我!” 见状其他猫包括露露的女朋友都表示真是看错猫了,纷纷离它远去。齐木楠雄早已不见踪影,露露看着空荡荡的四周陷入了迷茫。 在四周找到半夜,伯尼斯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却看见阿齐好好躺在自家沙发上。大悲大喜后伯尼斯有些生气,她心想今天一定要搞明白它是怎么跑去的。蹲下身要把阿齐捞起来,阿齐却走过来蹭了她一下。 伯尼斯试探性伸出手,阿齐还让她摸了好一会。她内心受到极大的感动,眼泪差点掉下来,搞清楚原因什么的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Task Number:19 “塞西尔学院一年级阿尼亚·福杰,和母亲一起制服了恐怖分子,勇气可嘉,现在授予你星。” 阿尼亚获得了第二颗星星,感到飘飘然,没想到基本在昏睡还能捞到一枚星星。 虽然真正的比利是被秘密警察抓获的,被送上警车的是倒霉的路人,但警方并没有向大众宣布自己的失误,最后事件就被处理了,反正能拿到星就不错了。距离阿尼亚成为皇帝的学生又近了一点。 作为得到星的庆祝,黄昏问阿尼亚想要怎样的奖励。已经恢复精神的阿尼亚马上说出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点心:“阿尼亚想要混合坚果花生酱磅蛋糕还有焦糖花生可可塔。” 前者来自斯维茨区,后者来自巴登区,两个都是多瓦本地流传度很低的本地点心,阿尼亚是怎么知道的? 听见黄昏的心声阿尼亚一惊,她总不能说是从夜莺那听来的,那样会暴露她的读心能力。好在黄昏很快说服自己,估计是听见同学讲了吧,伊甸的学生能吃到多瓦的点心也不稀奇。 翌日从医院回来后黄昏去了一家售卖多瓦点心的烘焙店,他到的时候里面有位陌生女性在挑选,穿着市政厅的制服。伯尼斯注意到劳埃德,对他点点头,伯尼斯推断他是精神科医生。黄昏保持微笑,和她擦肩而过。 只要接触尤里,早晚能获得上门拜访福杰家的机会,伯尼斯没有节外生枝。她抱着一袋面包棒搭车离开,坐在和保安局隔了四条街的咖啡店里等待尤里结束加班。 约尔如常来到市政厅,今天上班看起来比自己还精神。公园路公寓的火灾已经上了新闻,伯尼斯假装好奇和她了解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和她想象中不一样,约尔完全没受到伤害,看来尤里把她保护得很好, 虽然很过分但这样会让动摇尤里的效果大打折扣,她得另寻他法。如果不是三番五次被绑架惹人生疑,伯尼斯就把自己挂在黑市让雇人轮流挟持,让尤里全年神经衰竭。 有几个人进来,伯尼斯可以嗅到他们身上淡淡的血气,是结束工作的一批秘密警察。吉良吉影就跟在他们后面进来,他在她对面坐下。伯尼斯恍若没看见吉良吉影,也没注意到秘密警察的视线,边喝饮料边看书打发时间。 她不动声色确认完毕谷鸢尾发布的新指令,毕竟他现在还是自己的上司,指令还是要听的。伯尼斯就着饮料把面包结吃完了。 秘密警察们不是来休息的,取了打包咖啡的就走。吉良吉影才向她报告,使用唇语。负责拷问比利的恰好是他们安插在保安局的间谍奥诺雷,由于没通过气,比利受了好一番折磨,但是没有提及伯尼斯的异常。 不让吉良吉影像跟着谷鸢尾一样跟着奥诺雷是因为伯尼斯舍不得。吉良吉影要是潜进去多机密的情报都能运出来,但她无法确定保安局对吉良吉影这样的存在是零了解。吉良吉影哪怕以前是连环杀人犯,也是没经过严格训练的普通人,很可能会被秘密警察捕捉到行动的痕迹,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收回对比利的关注了,保安局结束高强度的拷问后会把罪犯丢到一边,或者在审问过程中没把握好强度导致死亡,这群正义感过激的家伙是故意下重手的。接受资助进行恐袭的红色马戏团成员,被逮捕后大多在保安局悄悄死去了。 帮助他把同伴救出来是无法兑现的承诺,不过比利也没答应合作,她不用考虑太多。可,尽管东国的执政者不改变主意就改变不了什么,但伯尼斯期待比利在保安局里引发些事故,毕竟他们一直是各类计划的阻力。 等到深夜尤里才从保安局出来,他从昨天开始就没睡过觉,不过尤里已经习惯了。他昨天晚来一步失去了比利的审讯权,在别人的审讯室里泡到现在他还是闷闷不乐。比利和梅隆像苍蝇似的在他脑海里飞来飞去。 他走到住处楼下,踏上楼梯时猛然感到不对,自己怎么走到怀特小姐家来了?尤里来到她那间屋子,犹豫了很久,她昨天的崩溃和恐惧让尤里最终放下敲门的手。保安局的工作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尤里知道普通市民至少做不到将拷问视作正义。 如果不小心血迹没擦干被发现或者倒了工作上的苦水,说不定会被分手!想到那样的结局尤里愈发消沉,默默折返。途中因为心不在焉又被大卡车撞到一次,喷泉一样滋血的新伤口让他很不耐烦。 他好像听见怀特小姐叫自己的声音了,失血到出现幻听的地步了吗? “都说让你慢点了,你让我在这里等到打烊还不够吗?” 怀特小姐拽住自己的袖子,有些嗔怒,原来不是幻觉。随即她非常惊恐地寻找最近的电话亭,慌乱下手里的袋子没拿稳掉下,尤里伸手接住。她喃喃着“得叫救护车才行”四处寻找电话亭,没看到,迷茫地在原地转了个圈。 尤里忍俊不禁:“没关系,被大卡车撞了而已。” 这理由也太烂了,被大卡车袭击了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尤里一直待在保安局里,不太可能是外界的条件让他受伤。而且尤里刚刚经过这里,却没有往他家的方向走,谨慎起见她没有跟上去。说不定尤里是被人叫到其他地方了。 伯尼斯那一瞬间想了很多,最终严肃地问他:“你不会是被同事揍了吧?” 这个猜想太过离奇,以至于尤里没立刻想出该怎么解释。 愈发让伯尼斯确认自己的猜测,她心中掀起一股惊涛骇浪,保安局堕落沦落至此了吗!难道尤里因为最近业绩太多被上司或同事针对了?抛开立场不谈,欺凌的风气绝对不能原谅。 “没关系的尤里,你实话和我说就好了,不管是谁都没有资格去伤害别人。” “怀特小姐,我的伤真的是被撞出来的。” 鉴于不能找辆大卡车让伯尼斯看看尤里被撞后的效果,尤里解释到口干舌燥才让伯尼斯不提了,尽管她看上去还是将信将疑。被她关心这件事化作暖流缓缓淌过心田。 当怀特小姐询问能不能告诉她那天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究竟是哪种状况,尤里遇到了什么事。尤里犹豫片刻还是如实告知,毕竟她和姐姐是同事,从姐姐那里听来也是一样的,尤里没有向她隐瞒梅隆秘密警察的身份。 一口气讲了一大串,尤里想到还卡在交接环节,活得完完整整的梅隆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这种败类居然同为秘密警察更是恶心,他居然没能早早察觉到梅隆的腐败处理掉。 伯尼斯宽慰道:“毕竟值得敬爱的是人不是职业嘛,发生这样的意外也是没办法,不是尤里一个人的错。” 如果她没利用梅隆的话,说不定那次他伪装纵火犯做出的罪行会是最后一起,但无法求证的发展谁知道呢。时刻自我审判徒增烦恼,但伯尼斯从未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也无法以“赚不赚”来看待,对生命太不尊重了。 真是伪善,伯尼斯平静地自嘲。 不过尤里这条路径看起来已经快疏通了,等她回国可以把尤里交给其他同伴,可以利用的秘密警察不能放过。 尤里认为她说的那句话没错。都讲到这里了,他干脆抱怨起比利。明明逮捕的是红色马戏团的主犯,审了一天居然没得到重要情报。尤里怀疑负责审讯的人员在玩忽职守,让他来绝对不会让比利只吐出这么点东西就能暂时结束。 伯尼斯眉宇间皱紧,仿佛迷失在自己的忧郁之中。 “会不会抓错人了?” 滔滔不绝的尤里突然安静了,他盯着伯尼斯,过了半晌才问:“为什么怀特小姐这么说呢?他可是伤害了你啊。” 她像是没法适应恋人的语气可骇,锋芒逼人,不敢直视尤里,小声辩解道。 “因为我听约尔前辈说,比利·斯奎尔从火灾中救了阿尼亚,我觉得他应该不是进行恐袭的坏人吧,可能有难言之隐。如果确实是的话可以去了解一下他们的想法是为什么产生的。” “姐姐她们只是被那败类的伪装骗了。” 伯尼斯还想可是,尤里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二人几乎是额头贴额头,却不存在任何缱绻旖旎,强烈的压迫让人感到深深的恐惧。 “怀特小姐,你应该明白。他们这群家伙不过是依附在国家身上的蛀虫,自认为遭受了不公,明明只会吸血依赖着国家生存还敢心存不满。愚昧的蛀虫们自诩正义,实际上没能创造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还引来其他国家的鬣狗,危害社会和普通市民的安全。他们既没有同理心也不值得被怜悯,你没必要把他们当成人类看待。现在能理解了吗?” 一番将保安局理念诠释得淋漓尽致的话从伯尼斯大脑表层平滑飞过,没留下一丝痕迹。 等伯尼斯觉得尤里冷静下来能听得进别人话的时候,她才重新打破沉默。 “其实我以前对你们有偏见,直到你救了我的那天。抱歉…我只是把我们的情况套在那个人身上了。” 刚才自己又爆了。想到她可能产生的抵触尤里感到无比的害怕,他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语气立刻软化。 “没关系,怀特小姐能清楚就好。” 意识到自己彻底把气氛搞砸了,尤里看着路边的井盖有种很想跳下去的欲望,就让他被污水一起冲到垃圾场吧。一股柔软的触感却唤醒了他,伯尼斯轻轻牵住尤里的手,尤里感觉自己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都被海啸卷走了。她对他露出柔软的笑容:“我们走吧。” 尤里被她带到家里,伤口被伯尼斯小心处理干净,贴上了带小花的绷带和创口贴。尤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捧着恋人亲手端来的热可可还裹着毛毯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连那只碍眼的猫都能忽略了。 她在尤里旁边坐下:“不介意我看电视吧?” 他连忙摇头。 伯尼斯把声音调到最小,放起录播的《巴林特之爱》,她对这部电视剧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在了解杜鹃平常在干什么。没错,杜鹃的表面身份是位多瓦和东国的混血女明星,姓名蕾切尔,出身克罗列区,长大后来到东国发展,在《巴林特之爱》里出演了重要角色。 尤里并不了解这部电视剧,依稀记得很火,他的下属都看过。室内一片黑暗,只有玄关的位置开了盏暖黄的小灯,这段时间积累的疲惫仿佛一口气涌上来,他愣愣地看着伯尼斯的侧脸,放任睡意席卷自己。 感受到尤里靠在了自己肩膀上,不一会就听见平稳的呼吸。伯尼斯脸上的表情慢慢归于无,许久之后,她关掉电视,在不纯粹的安静中无声地叹息。【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Task Number:20 这段时间尤里·布莱尔身上的异常越来越多了。譬如现在他结束审讯后立马脸带笑意,旋风般换好衣服后下班了。虽然威力不减,审讯的手法却选了出血量少的那一种,中尉知道他都是为了女朋友,说不上是好是坏。 先看看吧,他总不可能不让人家谈恋爱。有人到现在还没接受尤里脱单,身材较矮胖,长着一张和善脸的阿德利愤愤不平:“他是不可能交到正常女朋友的,绝对是冲着公务员身份去的。” “别这么说嘛,尤里的脸还是不错的。” “所以我讨厌帅哥!” 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同时尤里到了怀特家,他算过了明天自己和伯尼斯的休息日重合,他们可以整天待在一起。他兴奋地约她出去,伯尼斯正把外卖波奇饭往嘴里塞,平淡拒绝了:“我明天和朋友约好了要去打网球。” 休息日都不能24小时待在一起让尤里感觉天都塌了。他眼泪汪汪:“一定要去吗?” “你也可以和朋友出去玩啊。” 尤里此人没有朋友。年仅14岁没经过义务教育就考入大学,他在大学期间一直独自行动,尤里对姐姐以外的人不感兴趣,也看不上连普通课题都无法完成的同学,作为自以为是的臭小鬼被同学讨厌,不过尤里压根没在意过,到了保安局他也是这德行。 遇见伯尼斯前,他有空就去福杰家拜访姐姐,在得知姐姐结婚前用睡觉打发时间。尤里喜欢就是想要24小时腻在一块,大部分时候因为不可抗力无法实现他就忍了,伯尼斯可以和他全天相处的机会,尤里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他委屈地表示:“我只想和怀特小姐待在一起。” 果不其然怀特小姐为自己的话脸颊微红,很快就松口了。 “那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吧。我和朋友说下哦,你等等。” 伯尼斯拨通谷鸢尾的号码,告知他自己找到了双打拍档,不用安排成员来配合她。 本次的任务目标是价值约一百万达尔克的画作《向阳的贵妇》,这幅画作已故的主人是东国方结束战争的功臣之一,被他视作再度引燃战争的导火索,称为“萨卡里斯文件”的不利机密情报,画中藏有能找到文件的密文。 《向阳的贵妇》和其他美术品一起保存在坎贝尔宅的地下。那里戒备森严,和保安局也有联系,潜入的风险太高。他们选择参加坎贝尔和以他为中心的地下网球俱乐部会员举办的地下网球比赛,坎贝尔顿。她需要在东国和西国截获文件前拿到冠军,获得随意挑选一件坎贝尔宅的美术藏品,借此带走《向阳的贵妇》。 于是她让杜鹃假扮邀请她打网球的朋友,顺势对网球产生兴趣,尤里也很轻易上钩了。她和尤里一起出门购买了打网球的用品,第二天在网球场见到了乔装的杜鹃和岩鹨。尤里沉浸在和怀特小姐穿上情侣运动装的喜悦中,非常亢奋。 作为大学里的社交高手,无论排球还是网球伯尼斯都信手拈来,他们来了几局确认了尤里超乎寻常的学习速度,这一会儿他就能在网球上把岩鹨压着打了,也是“第一次”接触网球的伯尼斯不显突兀。 休息时间伯尼斯和杜鹃边享受冰果汁边交流情报,两位男性还在切磋。 他们过来时伯尼斯和岩鹨眼神交汇,接着他提了提领子,伯尼斯知道岩鹨是要自由发挥引尤里主动要求和她参加比赛了。 只见岩鹨流里流气地往她旁边一坐,抛来甜滋滋的媚眼:“你打网球的优美身姿深深镌刻在我的心中,不知我是否有幸邀请你去参加这周的网球比赛?” 伯尼斯表面上惊讶“我吗?”,实则用冰冷的眼神剜着岩鹨。岩鹨表示打个网球,他难免和伯尼斯有近距离接触,尤里就恨不得把他杀了一直针对他,跟对陌生人龇牙的看门狗似的。他就是看尤里不顺眼,不痛快他找定了。 “哥哥,那我怎么办,不是说好和我去的吗,”杜鹃喜欢热闹,直接火上浇油看向尤里,“哥哥他们结伴了,要不小哥你和我去算了?” 在简单的激将法下,尤里把女伴“抢”了回来,并和岩鹨约定在比赛上一决胜负,连伯尼斯“尤里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比赛呢”的声音都没注意到。 坎贝尔顿是个有巨额资金流动的非法活动,企业界大人物和灰色地带居民都聚集于此,基本是名流派出自己培养的运动员参赛,但只要缴纳高额报名费,普通人也可以参赛。他们四个人都是后者,平白出现了大额报销。 比赛中无论是球拍和用具的改造、犯规动作,甚至使用药品都是被允许的。 伯尼斯有些不安:“我们公务员来参加地下比赛真的好吗?” “没关系,为了打败那家伙是必要的。” 尤里身上仿佛有火焰燃起,他为了战胜岩鹨、向怀特小姐证明自己的网球技术更高超站在这里,认识没几天的岩鹨仿佛变成了他宿命对手般的人物。然后他们第一场比赛就和岩鹨二人对上,非常的巧。 然后他们很轻松就把对面打爆了,岩鹨算中上,杜鹃则是平平。杜鹃仿佛岩鹨死了一样用她的女高音发出悲痛的叫声,岩鹨深情地表示他们下次一起努力吧。在宣布他们晋级的背景音下,尤里和伯尼斯双双沉默了。 尤里思考起自己是为什么站在这里的来着,自己不是早在切磋里就赢过岩鹨了吗? 伯尼斯想,她的计划里本没有这一环的。 不过晋级都晋级了,他们就继续打了。 下一场比赛他们又赢了,遇上的都是和他们同样的新人,即便一边倒赛况也没受到太多关注。尤里看起来有些索然无味,尽管是任务,但伯尼斯希望他能享受网球。 在晋级的宣布声中,走神规划后天轮到自己该如何拷问比利的尤里感到伯尼斯突然扣住自己的手腕,他比赛没热起来的身体瞬间爆炸了。伯尼斯看上去很兴奋,眸子闪闪的。 “太好了,我们又赢了一局,能和尤里打网球好开心啊。等今天的比赛结束了,我们以后的休息日也打打网球吧?” 仿佛有婚礼的钟声在尤里耳畔响起,他和怀特小姐在姐姐的祝福下步入婚姻的殿堂,在神父见证下结为夫妻。当初他坚持直接和怀特小姐结婚就好了!尤里找到了打网球的意义,那就是让怀特小姐见识到他帅气的一面,让她和自己组成人生的双打搭档! 网球拍掉了尤里懒得管,他和伯尼斯十指相扣:“当然没问题,我会和怀特小姐打一辈子网球的。” 伯尼斯被他扑面而来的感情糊得难以呼吸,不过他能享受网球就好了。在周围一片“球场不是秀恩爱的地方”、“给我滚出去”、“恋人会打网球了不起啊”的怒骂声下,伯尼斯无动于衷地应付好尤里。 接下来的比赛一路获胜,尤里非常积极,好几次出场的机会都不给她就爆杀了对手,网球在对手身上几乎留下小坑,风格之残虐仿佛拷问,换做普通人早就被他吓跑了。然后映照了伯尼斯所想的,下一场比赛的对手见到要和尤里打,立刻选择弃权,一片嘘声。 尤里非常不屑地对对手表示“比起输我更讨厌疼痛”,收回目光。怀特小姐却没像前几次一样夸奖他,生气地捧住自己的脸。太近了!尤里脑袋开始冒烟。 “我很高兴你为我们的胜利这么努力,你靠实力得到的分我不想多说。但是尤里,我们是双打,如果和单打一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我希望你能偶尔给我点机会,让我也为我们得分吧,好吗?” 尤里晕乎乎地点头:“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她无奈地笑了笑,无比自然地在尤里脸颊上烙下一吻。尤里的思考能力被轰得炸没,他走路都不稳,说起和婚礼有关的胡言乱语。不想让他摔倒,伯尼斯拉住他的胳膊,非常亲密地和尤里下场。 暗自关注这场比赛的黄昏暗道不妙,他和夜帷化名加莱索·冯尼、托帕莉·冯尼,出于同伯尼斯相同的目的参加网球比赛,第一名是必须拿下的。孔雀开屏般火力全开的尤里不容小觑,那位女性的实力也很强悍,是对需要重点注意的组合。 因为私心和前辈假扮夫妻的夜帷同样在关注这场比赛,脑子里只有几个大字在回荡。 好羡慕。 他们顺利挺进半决赛,分到的对手是主办者坎贝尔的儿子和女儿,两位高中生从小接受网球的精英教育,伯尼斯没在怕的。 从之前的比赛看他们实力一般,每次遇到的对手还身体不适。伯尼斯推测他们在对手身上使用了化学药品,工作人员让他们待满二十分钟再出去,伯尼斯表示她去买点饮料,在把手上一转,休息室的门果然从外面上锁了。 她环顾室内一圈,判断化学气体是从通风口输送过来的。 借着身体遮掩,伯尼斯用头发三两下撬开锁,避开摄像头出去了。半决赛外面没人把守。 在休息室内乖乖待着的尤里没有任何异常,对从小吃着姐姐料理长大的他来说,没有致命危险的化学气体丁点效果都没有。 她来到赛场内少有无人的地方,谷鸢尾正等着她。伯尼斯默默提高警惕,抽出被她改造成带电款的网球拍。 “你把我举报给五长官啊。真难过,我可是对并非多瓦区出生的你多有关照,就这么对待你的上司吗?” 他单刀直入,伯尼斯也不客气。 “怀疑是我的工作。” 仅此而已。发现自己的异常被发现,再来打感情牌,只会让伯尼斯百分百确定他有问题。噼里啪啦的电流在网球拍上闪过,伯尼斯举枪般拿着网球拍正对他。和冷静的外表相对她很忐忑,如果他带了太多人,自己可能打不过。 到时候就求助尤里,不过要让他不在意疑点很麻烦。 谷鸢尾却放松下来,非常欣慰地看着她:“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呢,那样我就放心了。” 伯尼斯有些惊诧,他兀自继续:“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我?在成为隐藏局员、被调到这里前,我在acca的本部任职,科长,我非常敬仰您。本以为你已经被堕落的日常麻痹了,看来是我多虑。科长,我真正的代号是蓝山雀。” 接着他撕下罗丹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伯尼斯熟悉的脸。他是监察课的资深局员,比伯尼斯还年长几岁,遗憾的是在她担任科长不久后便申请调职,他的调职申请书还是自己通过的。她以为是他对自己这个科长有意见郁闷了好久,居然是被调到东国来了。 不过伯尼斯并没有放松警惕。蓝山雀却毫不在意,倒豆子般解释:“《向阳的贵妇》是我交给您最后的工作,不日我将返回多瓦接受省察。之所以擅自接触东国旧政权、过激派,是我试图一次性消除他们,以更快的速度迎接和平,是我个人的过失。” “以你的能力办不到,只会让我们处于危险境地,你该庆幸在酿成大祸前被发现了。” “是的,不过我想科长的话就能做到。” “我已经不是科长了,”伯尼斯平静地对他说,“我们并不是和平的使者、正义的伙伴,不过是当权者存放在幕后世界里的工具,为了同一个目标运转的齿轮。你根本性的错误是过度美化了我们的工作。” 闻言,蓝山雀十分激动:“我就知道您的想法才是最好的,所以继任者方面我推荐了您。” 打击太大,让伯尼斯眼前一黑。她是认为这是最后的工作才会和谷鸢尾说这么多!她绝对不要继任!她要完全退休! 伯尼斯要恨死他了,巴不得变出一具焦尸,想到蓝山雀私自犯事,长官肯定不会听取他的建议才稍稍平静。蓝山雀向她致礼:“那么我先行告辞了。我就在观众席上,有消息我会通知您。” 没有挽留他,现在蓝山雀就算想跑也翻不出大水花。伯尼斯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运动饮料,回到休息室不忘把锁还原成从外反锁的样子。尤里很开心地庆祝她回来,明明她去买了瓶饮料而已。 她还惊讶于尤里一点事都没有,难道是她判断错了,没有使用化学气体?不过接下来不用独自应付,也是好事。 如果叛徒的事到此为止就要想办法和尤里分手了,从现在开始铺垫。伯尼斯宁愿自己饰演人渣,都不希望他第一位恋爱对象最后人间蒸发。可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结束,五长官派遣她潜伏半年,最后却是乌龙? 现在想再多都没有用,管好当下吧。二十分钟到了,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们参加半决赛,伯尼斯尝试着挽住尤里的胳膊。他面带羞涩,骄傲地迈开步子:“我们走。”【你现在阅读的是 】 21、Task Number:21 “女士们先生们,久等了!第十四届坎贝尔顿,半决赛,怀特、布莱尔对战坎贝尔兄妹。比赛开始,布莱尔发球!” 无论是金还是卡罗尔,都没把对手们放在眼里。他们会让这对情侣多跳一会的,毕竟爸爸吩咐他们演苦战。 这对情侣一路上运气好,遇见的都是普通的参赛者,能撑到半决赛、败在他们兄妹手上算是给足面子了。 金蔑视地看着尤里轻轻跳起挥动普通的球拍,黄色的小球瞬间飞过来。 小球一瞬间越来越快,几乎以超声速在空中擦出火花,尤里那双绯红的眼睛仿佛野兽般锁定了金,让他本能地不寒而栗。 他反应过来,险之又险地接住球。哪怕有喷气式球拍的帮助,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把手臂震得发麻。 见他以喷气式球拍的最大火力发射网球,伯尼斯不甘示弱打开通电的网球拍,接住仿佛升空火箭般朝她砸来的小球。 毛毡的导电性能不佳,表面只附着了微弱的电流。小球飞向刁钻的角度,卡罗尔的长鞭球拍飞出去接到,网球自高空落下。 卡罗尔的长鞭球拍还没收回去,伯尼斯便高高跃起,在半空中二次发力,一个不可思议的侧空翻救到了球,瞬间“暴扣”把球送了回去。 小球擦着卡罗尔的脸颊飞过落在己方场地上,微弱的电流把头发炸成一团。 坎贝尔兄妹受到震颤,重新审视这对情侣。 被毒气熏了二十分钟,居然还这么强! 遇到的对手终于不是尤里一个人就能爆杀的类型了,虽然之前劝诫尤里,可要在普通对手身上找到网球的乐趣不太可能。她好久没跳那么高了,腰还有点疼。 一片喝彩中她与尤里对视,共同经历的比赛把他们紧紧相连,不需要手势和沟通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他们以压倒性的优势拿下第一盘。 久违感受到运动的快乐,伯尼斯回忆起单纯的学生时代,此刻忘记了网球外的苦恼,一心一意想着如何获得胜利。尤里陶醉地看着怀特小姐,稚气的样子更可爱了! 比赛进入第二盘,坎贝尔兄妹见真实实力不足以赢过敌手,选择更高强度的作弊。见伯尼斯再次高高跳起,球场上36处凹槽其中一处悄然改变。 伴随着卡罗尔堪堪接住球,伯尼斯落地,右脚不慎被凹槽卡了一下,扭伤带起旧伤,极端的疼痛瞬间炸开。 不能因为在半决赛就失败,她必定会拿到《向阳的贵妇》。伯尼斯的表情顿时十分可怕,让拦截网后的金吓了一跳。 尤里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动作不对,伯尼斯说着没事敷衍过去。 摸清凹槽位置后坎贝尔家又调整了球网高度,鼓风机都上了,伯尼斯杀红了眼,又是一个吊高球击穿了对面二人的防御。 卡罗尔想接住球,飞出的长鞭球拍却不慎打中了金。面部受到重击,金的鼻血瞬间涌了出来。 金顿时火冒三丈,拒绝了卡罗尔暂停比赛的意见。他不赢,咽不下这口气! 半空中她感受到右腿一时不听使唤,等会要摔得很狼狈了。伯尼斯没有起伏地想,还有个敬仰者在暗处看着她呢,太丢脸了。 忽然尤里丢掉网球拍,像阵风似冲过来接住了伯尼斯,稳稳当当地将她抱住。激昂的胜负欲仿佛被卷走了,伯尼斯连兄妹发过来的网球都没注意。 黄色的小球飞过他们身边,尤里就维持着双手横抱的姿势,他压根说不出重话,怀特小姐被暗算还独自努力的样子实在是太惹人怜爱了,他心疼的几乎喘不过气。 “怀特小姐,我很敬佩你的实力,但是双打是两个人的合作。希望你不要丢下我,请多信任我一点,就算死我也不会拖你后腿的。让我们共同战斗迎接胜利直到世界末日吧!” 被年少者用自己讲过的道理反过来告诫,饶是伯尼斯都感到脸热。 夺取《向阳的贵妇》的任务是她在进行没错,可是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朝着冠军努力。 她衷心感慨:“我选择的搭档是尤里,真是太好了。” 尤里四周瞬间绽出粉色的小花。上周刚被女朋友分手的金气急败坏地大喊:“你们还打不打了?!” 伯尼斯的脸更红了,尤里恋恋不舍地把她放下来。最后一盘开始,站在前方的伯尼斯看不见他的表情,尤里顿时露出了极端的不满。 怀特小姐有体育精神,对方作弊成这样都不愿放弃用实力赢得比赛,他会尊重,但是尤里绝对不放过危及恋人生命的家伙。 窥伺怀特小姐的垃圾,给他消失吧! 冒着被伯尼斯讨厌的风险,尤里放弃了一次得分的机会,全力发射的网球往场地上方的通风管道飞去。 正瞄准坎贝尔兄妹对手的狙击手看见小球向自己冲过来,还无法理解会发生什么。 直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冲飞了防风罩,狙击手最后的记忆是他被高速飞行的球体狠狠击中。 昏迷的狙击手连人带枪蹿出排风口,冒烟的网球在地板上旋转几圈才恋恋不舍地停下。坎贝尔家的工作人员颤抖地拿起对讲机:“狙击手被干掉了!” 坎贝尔坐不住了。 他在自己儿女身上可压了不少钱,结果使尽浑身解数,半决赛就要输了!这对名不见经传的情侣到底是什么身份? 伯尼斯惊呼:“好厉害的一球啊,尤里!” 尤里腼腆地笑笑。 球飞出去没让比赛中断,现在连球童都开始下黑手了。和怀特小姐努力打比赛很快乐没错,但不妨碍尤里想拿怀特小姐的球拍把碍事的人们通通电焦。 好在坎贝尔的手段很快见底了,他们赢得了这场比赛。 伯尼斯陷入沉思,赢了坎贝尔兄妹,接下来他们不会被找茬吧?尤里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正欲安抚,金凑了上来。 他涕泪横流:“虽然很不甘心,但你们确实破解所有机关赢了。可恶!我十几年来第一次输得这么惨!” 尤里面露嫌弃:“谁管你。脏死了,别靠近我和我的女朋友。” 卡罗尔见哥哥受到极大的冲击跪在原地大哭,真心觉得蠢死了。 伯尼斯见状打圆场:“别这么说嘛,你别看尤里现在很强,其实他在你这个年纪网球技术还比不上你呢。你还年轻,有无限可能,别依靠机关扼杀才能了,请加油磨炼自己。” 尤里心想没错,毕竟他在高中生的年纪还没接触过网球。 观战的坎贝尔见儿子获得了成长,顿时输了很多钱也不肉痛了。 伯尼斯的扭伤很轻微,在她看来完成接下来的比赛不成问题,但尤里主动请缨让她少出力,伯尼斯犹豫片刻就随他去了。相信同伴,自己偷懒也是合作的重要一环嘛。 在半决赛中的华丽表现让人不敢轻视这对组合的任何一人。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提高警惕毫无用处,他们在赛场上所向披靡,成功来到决赛。 他们的对手是同样半路杀出的实力派网球组合冯尼夫妻。 解说员暗自兴奋,经历了三次坎贝尔家索然无味的假赛,终于有人让他们结束连冠,开启一场真正靠实力的网球比赛了。 但以他的职业素养,光听语气和平常别无二致,察觉不出兴奋。 “本届坎贝尔顿决赛即将开始。已婚夫妻对阵热恋情侣,两边都是同样出人意料的黑马,甚至连赔率都旗鼓相当!最终的赢家究竟是谁,让我们拭目以待!” 赢的当然是自己和前辈,夜帷自信地想。刚才他们在休息室里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她将以最快的速度击崩对手拿走《向阳的贵妇》和前辈的心。 而黄昏有自己的考虑。 还以为医院的那通电话有什么深意,原来只是谈恋爱了。 夜帷太急功近利了,如果告知她约尔的弟弟尤里在sss任职,黄昏毫不怀疑她会私自接触尤里。权衡下他没有告诉夜帷尤里的身份。 和尤里恋爱的女性上次在烘焙店见过,和约尔小姐相同的办事员吧。网球技术很好,疑似练过体操,其他没有特别的。 不知她和尤里是怎么认识的,有机会去试探一下约尔小姐好了。 球场上情况瞬息万变,伯尼斯没有和尤里多说,相信以他和自己的才能可以做到顺利赢下比赛。不过还需要做点保险措施。 比赛开始前,夜帷看见对面的女人凑近了男人,是要商量秘密计划吗?夜帷连忙把注意力挪过去。 女性猛地撞入男性怀中,雪白的手臂抱紧他的腰。她就依偎在他胸膛上喃喃:“我有点紧张。” 尤里比她更慌,口不择言到说出自己轻浮的幻想:“那要不要接吻?” 伯尼斯被逗笑了:“接吻就不紧张了?” 话虽如此,她的嘴唇朝自己凑过来。尤里神经紧绷,心怀期待闭上双眼,等来的却是她松开怀抱。 “果然还是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伯尼斯扭捏地捂住脸颊,“等比赛结束再说吧。” 空荡荡的心灵瞬间被未来的期望填满,尤里的斗志前所未有地高涨。就算和他打网球的是一个加强连的黄昏,他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解决掉。 听到全部动静的夜帷期待地看向旁边的黄昏。黄昏不明所以地问死死盯着他的夜帷怎么了吗,夜帷摇摇头。啊,冷淡的前辈也好喜欢。她会亲手为前辈捧上胜利,抱歉了,这对情侣。【你现在阅读的是 】 22、Task Number:22 黄昏友好地伸出手:“我们都是第一次参加坎贝尔顿呢,请多多指教。接下来的比赛让我们一起拼尽全力吧。” “当然,我很荣幸。” 伯尼斯和黄昏礼节性问候几句,结束握手。友好的交流让不讲道理的嫉妒弥漫,原本无动于衷的尤里与夜帷死死盯住对方,视线又挪到对方的伴儿身上。 漆黑的眼珠和绯红的瞳孔相撞,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他们的思想达到高度一致。绝对要给予对面惨烈的败北! “比赛开始,冯尼发球!” 黄色的小球悄无声息地飞过来,它的力道可没有表面上那么无害。伯尼斯巧妙化解了冲击力将其送回去,她和黄昏你来我往几招后球被夜帷救到。 夜帷仿佛踩上空中的透明台阶,180度的劈叉上跳后球带着惊人的气势向敌方袭去。 “冯尼夫人气势汹汹,使出了她的华丽球技,但是布莱尔也不甘示弱。” 瞬息间尤里出现在前方,挥拍扣杀,网球从视野中消失了。伴随着一声巨响,重新出现在夜帷身后的铁丝网上,旋转几圈后竟突破铁丝网,在观众席留下深深的痕迹。 黄昏心中一惊,现在的尤里比前几场比赛都要强。 取得微弱的优势,伯尼斯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黄昏想鼓舞队友两句,却看见她专心致志凝视着地方,身上爆发出具象化的火焰,便打消了念头。随即夜帷扳平比分。 旗鼓相当的双方陷入苦战,各种夸张的技巧让人眼花缭乱,赛场内不断爆发出激烈的喝彩声。 包括坎贝尔先生在内的数位会员都在思考,决赛的四位选手拉拢到任意一对到自己旗下打网球,都会带来极大的收益。 到了第三盘比分再次持平,不少人心惊胆战,捏着钞票希望幸运女神眷顾自己支持的一方。 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夜帷无心去管。她要成为前辈的妻子,在退休后和前辈一起寻访战争遗迹,老了一起去多瓦的海边,过上每天只需要纠结点心吃什么的悠闲生活。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输掉! 积累至今的感情化作沉甸甸的能量反应在网球上,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力道。 冯尼夫妻确实很强,甚至在己方之上。明明用的是普通的网球拍,吊打五对坎贝尔兄妹都够了,值得尊敬。 伯尼斯深呼吸,带着罪恶感启动网球拍的最大马力,噼里啪啦的电流裹挟强劲的推力再次出现。 为了和平的未来,她必须赢,对不住了。 然而她的球拍却挥空了,双眼充血的尤里拼死接住球,巨大的冲击力使得网球拍上都浮现了几道裂痕,劲风硬生生把他推移了半米。 如果输了,低迷的氛围下让他怎么好意思和怀特小姐啵嘴啊! 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哪怕被球带着横向旋转五周,他依旧成功落地并把球打了回去,黄昏越过发愣夜帷将球救下。 「别在任务中走神,夜帷。」 黄昏开始思考比赛不成的备用方案。 都是自己的失误。夜帷咬紧下唇。 时间好像有一瞬间暂停了,伯尼斯觉得胸腔里有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回荡,让心跳越来越激烈。 尤里大喘气间不忘嚣张地宣布:“可别小瞧人了,这种球我和怀特小姐用手都能抓住!” 队友的信任与猖狂让伯尼斯尘封许久的恣肆情怦然乱跳,燃烧的胜负欲让她关掉了开关。就算没有这种东西,他们也能赢。 “要上喽,尤里!” 看见她高高扬起的嘴角,尤里立刻回应。虽然不知道怀特小姐打算干什么,配合她就对了。 黄昏丝毫不敢大意,精神高度集中在小小的球上,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出如此刁钻的角度。所有观众都以为无人能接住这颗接近音速的球时,那对恋人有了行动。 比球更快的是他们在比赛中迅速攀升的默契,尤里和伯尼斯以一致的步调奔向对方,伯尼斯轻轻跳起,踩在尤里挥起的网球拍上飞了出去。高过短暂悬于空中的网球,几乎接触到顶棚球场灯。 莹白灯光给她渡了一层幽静神秘的色彩,伯尼斯转身时舞动的衣角留下优美的弧度,向后弓起的脊背接近脚尖,她转动手腕,猛然发力。 猎猎作响的破空声中瞬间被爆炸般的轰声替代,势不可挡的黄色陨石朝冯妮夫妻快速坠落。 黄昏接住球时巨大的压力把他往下按了一寸,他不动声色将球挡回。一直盯着对面的尤里连忙上前。 他脑海中又浮现了婚礼的画面,神父打扮的姐姐在对着他笑,郑重地将力量交给自己,说尤里,你一定要成功结婚啊。 手臂上顿时青筋暴起,尤里嘶吼着发挥了百分之两百的潜能。夜帷试图去接这颗球,那超越音速的爆发冲来时形成一条优美的直线,在与强大力量的对抗过程中,她的球拍不堪重负碎了半边。 一秒不到的激烈交锋奠定了胜负,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风在耳畔呼啸而过,没能抓住她。即将坠地时伯尼斯被尤里飞速接住。 尤里手臂搂紧伯尼斯的大腿,看见她开心的样子顿时骨折的前臂都不疼了。 短暂的鸦雀无声后现场被欢呼声淹没,在主持人激动宣布冠军的时刻伯尼斯突然捏住尤里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住他的唇。 顿时喧嚣远去,心跳声几乎刺破鼓膜。尤里犹如被周遭的热情感染了般,丰盈了胸腔,交融间被她用魔力留下永恒的生机。 伯尼斯轻快地从他怀里跳下,拉住尤里向四周挥手,她感受到尤里的手臂有些不对劲,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 她压下心底的情绪,打算等《向阳的贵妇》到手就关心。伯尼斯默默把尤里的手放下,假装不经意地往向坎贝尔先生所在的位置。 没时间沉浸在失败的痛苦里了,灰败趴在地上的夜帷爬起来。注意到vip座位的坎贝尔先生正在与他人交谈,黄昏读唇语推断他们是接到sss的电话。 《向阳的贵妇》无论是被sss带走,还是由尤里他们挑走都会迎来同样的结局。 黄昏面带微笑地向前:“我们一路赢到决赛前,却败在了比自己小的选手手里,真是后生可畏。方便的话可以请你们评价一下我们刚才的表现吗?我和妻子希望能继续进步。” 还没等伯尼斯和他客套,尤里上前一步震声道:“你们的网球里没有爱!” 此话一出,现场四人都陷入不同的沉默。 夜帷受到的冲击最大,她对前辈的爱居然被否定了,但她确实输了。 这位男性说得没错,她的实力和对前辈爱都远远不够!如果能活着回去,她就申请去山里修行。 黄昏宽容地笑笑:“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感情和你们一样热烈呢,看来感情才是默契的秘诀,我们得找找年轻时的感觉了。” 不料尤里怀疑愈深,和自己对比这对明明很默契夫妻也太生疏了,就和普通的搭档关系。可伪装成的夫妻是为了什么?秘密警察的疑心病瞬间爆发。 “真的吗,那你们现在啵个嘴试试。” 黄昏快笑不出来了。 伯尼斯连忙制止尤里,低声告诉他夫妻的感情是各种各样的,对冯尼夫妻道歉。交谈间趁着尤里不注意,观众席又传来喧哗。 伯尼斯朝着吸引托帕莉注意的方向看去,敏锐地注意到加莱索·冯尼似乎靠近了自己的后脑勺。 但是并没有发生因为输掉比赛而恼羞成怒打人的事件。 接下来要从sss手里夺走密文,伯尼斯没空理会小小的疑惑。不过谷鸢尾那可疑的家伙跑哪去了,难道听到sss要来自己溜了? 坎贝尔家的人要带他们去宅邸挑选一件藏品,中途尤里表示他去一趟洗手间,伯尼斯猜他是去给手臂做简单处理。 伯尼斯感觉头发乱了有些难受,准备解开重扎。指尖注意到发间黏糊糊的小东西,想到加莱索之前的举动她内心大震荡。 输了比赛就暗搓搓搞这手吗? 在他们视线的死角用纸巾包裹着加莱索·冯尼粘在自己头发上的东西扯下来,为防万一,她忍着恶心剥开口香糖的外壳,居然内有玄机。 真身是枚小型机器。伯尼斯记得这个在东国幕后市场上流动的款式,到了固定时间会自行启动的超小号烟雾弹,还有轻度麻醉功效。 触感也是软软的,颜色和口香糖也一样。不特意剥开肯定会以为是口香糖的一部分。 叫酥□□b型来着? 她重新整理发型,顺便把它给梳下去,收起来。在原来的地方粘上乍一看一样的多瓦产微型监听器。 过了大约八分钟尤里回来了,他们坐上坎贝尔家提供的专车。 尤里和往常一样与她说话,还聊起约尔。伯尼斯总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在她产生怀疑的下一秒车辆在坎贝尔宅邸前停下,仿佛为了打消她的想法,尤里牵住了自己的手。 违和感愈发深。伯尼斯悄悄审视对方,刚刚他们接过吻,尤里怎么丝毫害羞都没有,就主动和她十指相扣牵手了? 尤里传达来的手臂状态让伯尼斯彻底确信。除非尤里刚才嗑了止痛药,但他根本没带类似的东西,伯尼斯早就偷偷检查过了。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她敢以恋人的身份打包票,面前的尤里是假的。 伯尼斯决定试探他一下。假装苦恼地草草翻看一遍坎贝尔宅的藏品册,递给了“尤里”。 “不知道选什么好啊,不如尤里翻到哪页,我们就拿哪个?” 然后他就“随机”翻到了记载《向阳的贵妇》的那页,很大方让她在那页的两幅画里选一。不会是同样冲着《向阳的贵妇》来的同行吧?伯尼斯贴心地选择了他们都想要的那幅画。【你现在阅读的是 】 23、Task Number:23 潜入坎贝尔宅太冒险了,但当下别无他法。黄昏假扮的尤里冷静审视状况。 虽然是女朋友,但黄昏以他对尤里的了解和至今的观察,他并不认为伯尼斯会知道尤里的身份,这个恋姐癖连自己姐姐都瞒着。 别说是恋人,有些sss的职员孩子都成年了家里还不知道他真正任职的地方。 尤里和伯尼斯们是以私人目的来到坎贝尔顿,单纯在享受网球的乐趣,还没和sss负责此事的人联络过。 于是夜帷伪造了sss的第二通电话,告知了坎贝尔,让意外处于现场的少尉尤里·布莱尔负责交接,把《向阳的贵妇》交给他。 黄昏掏出从尤里身上抢来的证件,任由他们检查。 sss当然没告诉坎贝尔先生密文的事,只是告知等会要来取走,坎贝尔先生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行事风格。 “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少尉先生,不如和女朋友以后就在我们旗下打球吧?” “不必了。另外她是不知情的普通人,请你们配合我让她避开。” 坎贝尔先生不是真的想邀请他,原本有这个心思现在也消失了。虽说他有和sss合作,但让一位秘密警察盯着坎贝尔顿,还是算了。 选定《向阳的贵妇》后,侍者帮他们从画廊取来,伯尼斯看着以后会属于自己的美丽油画忍不住摩挲画框。 “选到一幅迷人的作品呢。以后它就是我们的新甜心了,你拿走还是挂在我家里?” 黄昏以毫无破绽的浅笑回应她的兴奋,含蓄的深情从红色的美瞳中溢出。 “麻烦怀特小姐收起来,到时候我上门拜访。” 没对上暗号,不是多瓦的人。 还妄图劫走《向阳的贵妇》,是得到消息,想再次挑起东西战争的一脉吧。 把画毁了让导火索不见天日也是一种选择,不过根据密文找到文件再彻底销毁更稳妥。 伯尼斯直接把《向阳的贵妇》往尤里的包里装,坎贝尔先生恰到好处地出现:“非常抱歉,这幅画不能交给你了。临时出现了点状况,你们可以重新挑选,作为补偿我会多送你们几件藏品。” 纵然无语到哽塞,伯尼斯还是把画拿了出来。黄昏通过微表情读出她的真实想法,半决赛作弊就算了,藏品也不肯给,是不是玩不起? 都不用黄昏做什么,伯尼斯对奖品不再期待。她有些不愉快,但还是很平和地让没怎么被影响到心情的尤里自己看看,她去一趟洗手间。 宅子太大,女侍者很贴心地把伯尼斯送到洗手间。这里的洗手间比她现在的住处好大,地板亮得吓人,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见侍者和自己一起进来了,伯尼斯疑惑道:“你也要用吗?” 回答她的是无色无味的喷雾,伯尼斯双腿一软晕倒在洗手台边。夜帷把她拖进隔间放好,再出来时她已经乔装成伯尼斯。 确认她已经走了伯尼斯猛然睁开眼深呼吸,刚刚不小心吸进一点,她脑袋有点晕。 还好这个间谍给自己留了内衣。 手指伸到小吊带打底背心下,她抽出腰带般缠绕腹部的《向阳的贵妇》。仔细查看背面特殊的墨水痕迹、记下每处细节后,伯尼斯忍痛准备撕烂,冲进下水道。 好好的艺术品怎么就沾了密文? 隔间突然被敲响,伯尼斯警惕地把画作塞回去瞬间瘫倒,吉良吉影的声音传来:“是我。” 穿着运动内衣伯尼斯也没啥好害羞的,最主要吉良吉影对人类女性本身并无谷欠望的样子,伯尼斯让他进来,吉良吉影穿透了隔间门。 他还算绅士地摘下帽子挡住眼睛。 伯尼斯压低声音:“你来这里干什么?” 今天是伯尼斯约好给他的假日,吉良吉影可以自己去过。至于比利那边,是她当时没处理好,留下小隐患。 没必要不安地让吉良吉影牺牲休息时间去盯梢,伯尼斯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准备时间。如果秘密警察真的审出她的信息并打算调查,她能自行解决。 “因为没事情做我就继续跟着你的上司了,打发时间。顺便看了几场网球赛,打得很精彩。” 赞赏后他抛来重要信息:“你的上司被一个矮壮的男人带上车,之后我跟丢了。” 伯尼斯向他仔细确认男人的特征。八九不离十,带走谷鸢尾的人是在sss卧底的奥诺雷。他绑谷鸢尾干什么? 她脑子里莫名冒出《巴林特之爱》的剧情,男主的发小和未婚妻见面。在一场拳拳到肉的女人之战后,前几年暴富的发小拿出六千万达尔克逼未婚妻和男主解除婚约。 未婚妻断然拒绝,发小的哥哥,这个原本暗恋别人未婚妻的哥哥滥用职权绑架了未婚妻,出卖给妹妹的敌对公司换取自己的利益。 伯尼斯摇摇头让奇怪的幻想飞出去,但不是没可能。奥诺雷有个因为东西战火失散的伯父,在东国邂逅了真爱后定居,他和奥诺雷的父亲是双胞胎兄弟。 巧合的是这对兄弟各自生下的孩子长得都和父亲一模一样,这对堂兄弟简直是双胞胎。 他们长大后知道了彼此的存在,初入sss的堂哥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去多瓦认亲,却在多瓦不幸逝世。 顶替了他的身份,前去东国卧底的就是奥诺雷,现在他用的名字应该是马克罗尼。 他不会是在保安局待太久,被洗脑了吧? 着急也没用,她又不能瞬移过去救谷鸢尾。伯尼斯谢过吉良吉影后继续装晕,吉良吉影带着画作默默离开女厕所。 距离sss到达坎贝尔宅还有四分钟,乔装成恋人的黄昏与夜帷准备在那之前脱身。坎贝尔先生不知道sss是怎么交接的,出了事和自己也没关系,就没阻止。 然后他看见眼熟的人像一阵疾风狂奔到自己宅邸门口,坎贝尔莫名其妙地看向衣冠不整的尤里·布莱尔。 “你刚才不是和女朋友一起走了……” 说着,他也意识到什么,看向停车场里的“尤里”和“伯尼斯”。透过后视镜看到尤里朝他们这边冲过来,夜帷猛踩油门,直接骑着前面的车狠狠碾过去,如离弦之箭般弹射冲出停车场。 尤里毫不犹豫地追上去。黄昏降下车窗,对准尤里开枪,最后一发子弹虽然击中他的肩膀但尤里的行动却没有丝毫停滞,甚至被打鸡血般缩短了他们的距离。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抵达坎贝尔宅,还试图用双腿追车,尤里·布莱尔,他是铁人吗? “换车,夜帷。” “了解。” 夜帷一转方向驶进房屋密集的居民区,最大马力下车几乎飞离地面。聊天的居民们四散逃开,笔直撞上墙壁前黄昏和夜帷双双打开车门跳下,油箱爆炸声在身后响起。 进入马力更足的跑车,黄昏拉开背包拉链,打算抛弃画作外的行李。刚拉开拉链一股白色的气体就迫不及待钻出,黄昏意识到大势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突然停止挣扎。尤里提着路上抢的消防斧靠近跑车,劈开车门后他被白色气体糊了满脸,抢走的包顺势掉了出来,里面还有sss的证件。 在他注意力涣散的那刻网球拍从烟雾中冒出,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打上尤里的脸,他旋转几周后撞在路灯上停下,路灯因为巨大的冲击力颤了几秒。 尤里死死瞪着绝尘而去的跑车,正欲站起,身体却不听使唤了,意识也在逐渐远去。 “可恶……”竟敢用着他的脸,拿他和怀特小姐一起挑的网球拍打他,他一辈子都不会放过这两个歹徒! 酥□□终于散尽,黄昏和夜帷摘下防毒面具。之前打晕尤里时,黄昏只把以防万一的防毒面具、几件小工具和《向阳的贵妇》的赝品带上。 车窗缓缓关闭,黄昏展开据说埋藏着密文的画作。夜帷正琢磨问问前辈以后在东国期间要不要再一起打网球,就听见黄昏宣布。 “任务失败,我们费尽心思带出来的画作是我们自己准备的赝品。” 心情顿时一落千丈,但从二人脸上都看不出丝毫异样。仿佛不知道导火索落在别人手里会引发什么,黄昏平静地感叹。 “被摆了一道。是我判断失误,那位女性不是普通人。” 黄昏的直觉让他联想到艾迪的任务,新闻冒出来后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舆论压下去。伯尼斯·怀特,她是尤里的秘密警察同伴,还是来搅浑水的第三方? 夜帷摇摇头:“如果没有因为失误输掉比赛,就不会有这事了。” 二人都明白再纠结懊恼都没用了,接下来要考虑的唯有如何截获密文。 sss的人姗姗来迟,在坎贝尔宅内发现了昏迷的伯尼斯和侍者,她们和远处的尤里一起被送进医院接受全套检查。 早早醒来的尤里捏着伯尼斯的检查报告,又是担心又是失落。好消息是除网球比赛造成的扭伤伯尼斯没有遭遇身体上的伤害,伯尼斯只是吸入了致人昏迷的气体。 另一个发现是,怀孕果然是他想太多了。无比羞耻的尤里对着柜门连撞好几下才堪堪冷静。 中尉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最近阴晴不定的尤里,这种事就交给他的女朋友解决。 经过详细的盘问和调查,没发现伯尼斯身上有可疑的地方,她和劫走《向阳的贵妇》的老鼠不是一伙的。 这对恋人大概率,纯粹倒霉。 “下次你们要出门还是让你女朋友选地点吧。”说完中尉就不管了。 昨天马克罗尼从比利那审出有位异国资助者的接头人就待在市政厅,年龄在20岁以上,女性,右腿有枪伤,他们称呼她为〈夜莺〉。 中尉没有告知尤里的打算,他明白尤里的秉性,让这家伙去最爱的恋人和姐姐待的地方进行工作,只会造成麻烦。【你现在阅读的是 】 24、Task Number:24 市政厅的女性皆被叫走审问,一批年轻的单身女性到现在都没能回来。弥漫的不安气氛没能过多影响到约尔,她很快就正常工作。米莉看着伯尼斯空荡荡的座位,兔死狐悲之感油然而生。 “她还没回来啊。” “伯尼斯比米莉还小一点吧?平常化妆看不太出来,我听说这次找的是腿部有伤的女性,她不是正好受伤了。” 卡蜜拉断言:“那家伙绝对不可能是间谍。虽然被秘密警察盯上不好过,但迟早会回来的。” “没错。哪个国家会找这样的人当间谍啊,一点干劲都没有,满脑子只有点心,休息日只会独自散步。约尔前辈是秘密警察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约尔松了口气,好在其他人没有联想到杀手上。 她小时候为了养育尤里,受雇于为〈花园〉的暗杀组织,在影子政府的命令下肃清卖国贼。这种工作当然不能被别人知晓,哪怕是自己的弟弟约尔都没告诉。 会和劳埃德先生结婚,一方面是再不结婚引起sss的注意,她表面上市政厅的工作会失去,一方面是不想再过让弟弟担心自己的生活。 约尔很庆幸自己先前和劳埃德先生结婚了,被先放回来。要是再被盘问下去杀手的身份说不定会暴露。 “说起来伯尼斯家里应该很有钱吧?上班的时候净在发呆,也不和别人交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发时间。完全就是来体验生活的大小姐啊,有够看不起人的。” “不过她好像和约尔前辈关系挺好的。约尔前辈去过她家吗?” 突然被提到,约尔倒咖啡的手抖了一下:“唉?不不不,我和伯尼斯小姐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 但是伯尼斯身上的疑点确实有,约尔曾看见她在茶水间和不存在的人聊天。 当时约尔条件反射性藏起来,怀疑过她是卖国贼。约尔却没有在茶水间里发现类似的痕迹,身为市政厅部长的前辈也确认过了,伯尼斯·怀特并不是间谍。 “别自乱手脚让人看出异样。伯尼斯·怀特只是未能挣脱父母葬身火海带来的阴影,无人倾诉的巨大压力下产生了心理疾病。如果她真的是卖国贼,会有人委托你的。” 不同于先前听完就算,现在再想起这番话约尔好像有了一点深入的触动。 米莉像在为伯尼斯打抱不平:“什么嘛,还以为约尔前辈脱离机器人的范畴了,现在连结果都没出来就急着和伯尼斯撇清关系了。” “我没有想这么做。虽然我并不了解伯尼斯小姐,但她和你们想的并不一样。” “意思是,你认为她是间谍?” “不是啊!” 当天下午伯尼斯完整地回来了。同事好奇地问候:“怎么样,秘密警察问你啥了?” “抱歉,太恐怖了我不想再回忆,”伯尼斯疲惫地叹气,“累死了。为什么我得继续工作?请假算了。” 后面的话是真的。 谷鸢尾失踪,同伴没有接到sss插手的消息,导致她一时间孤立无援。她在医院里又要装昏又要避开摄像头掩盖右腿的旧伤。 “醒来”后立刻接受sss的轮番审讯,市政厅的椅子还没坐热sss又来了。伯尼斯确认《向阳的贵妇》现状的机会都没有。 她边应付审讯,边小心翼翼地套话。结论是,他们从比利那边获得了〈夜莺〉的特征,并误以为〈夜莺〉来自红色马戏团的投资方。 这消息错得太离谱了,不知道是她没套对还是不理解放出消息的人的深意。等等她得去搞清楚是谁从比利那审出这个消息的。 饶是如此,伯尼斯还是感到胃痛。sss是宁可抓错不肯放过的典型,违抗命令、不走流程都是家常便饭,暗地里抄家的事也没少干。即便证据没被抓到,被怀疑的间谍进入审讯室就别抱能活着出来的美好希望了。 好在嫌弃并未锁定在她一个人身上,得意脱身后伯尼斯早退,依然有三位sss的人在后面跟着她。 明明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伯尼斯烦躁地想接下来她得让sss抓到“夜莺”,拍散他们的注视后再行动,阿齐的绝育手术她都没找到时间进行。 阿齐正趴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回来看了一眼。伯尼斯去检查袋装猫粮,里面少了这些天的量,伯尼斯轻摸小猫的脑袋。 独自去了几次后续讲座,伯尼斯做出的最大改变是放弃了营养比例难以掌握的猫饭,买了讲座推销的猫粮。 阿齐很爱吃。虽然有些嫉妒,但伯尼斯还是尊重了猫咪的口味喜好。她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被门铃叫醒。 她很不情愿起床开门,衣服上全是血的尤里朝她扑过来。 血是怎么来的要从一小时前说起。 尤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备回去时遭遇了残党埋伏,便衣状态的他正好带着下属,残党是被收拾掉了,但尤里不慎被捅了一刀。 伤口不深但很长,不断濡出的血液把风衣染得通红。是尤里的下属,同时也是他大学前辈的克洛伊结束交接正准备,就看见尤里身残志坚地往车上爬。 克洛伊跟着上车:“受伤的尤里同学,你是要去哪里?” 尤里没把更多的力气花在驱赶她上:“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我要去见女朋友。你快点滚下去。” “你这样会半路就因为失血过多出车祸死掉的,去那边包扎下吧。之前你是不是骨折没好全就跑出来了?” “不要!我的伤口是留给怀特小姐的!” 有点恶心。克洛伊淡淡地想,见沟通不成只能从后座暴起,用绳子把尤里勒昏后拖去处理。十分钟不到,这位铁人又醒了过来。 在他爆发前克洛伊先发制人:“话说你接下来是要去见那位‘怀特小姐’?我还挺好奇怎样的女性才会和你交往的,带我一起去。” 尤里非常警惕地看着她:“我的恋人和你没关系…你想对怀特小姐干什么?” 尽管很震惊尤里·布莱尔光速和陌生女性坠入爱河感情还很好,但克洛伊对上司恋人还没这么大的兴趣。 这件事是局长嘱咐她的。 克洛伊看着面前属于伯尼斯·怀特的档案,不明所以。局长和善地解释:“这位女性就是尤里的女朋友。虽然不愿意怀疑,但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和尤里认识的时间比我们早,无论是她还是尤里都在隐瞒他们真正相识的契机。我不觉得尤里会背叛,但年长的女性可是很有手腕的。你和其他人帮忙看着点,对啦,别告诉尤里喔。” 最近尤里也没有机会和她见面。轮番审问确认没有大问题后,才放出来。不能放过任何入侵东国的蛀虫。 软泡硬磨让尤里把她带上,克洛伊装作好奇地询问:“你和怀特小姐是怎么认识的,打得这么火热不会连家长都见过了吧?” “又不是你谈恋爱问这么多干嘛,你要是想交男朋友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 尤里心想,也是时候该把怀特小姐介绍给姐姐认识了,他总不能和姐姐一样粗心大意,等到结婚再让家人知道。 “少扯了,除了同事你哪里认识能介绍的人。” “等会把我送到附近你就回去,”尤里不为所动,“我不想被误会。” 本来就总是自以为是的臭小子谈恋爱后更目中无人了。虽然很想说“摆脱单身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克洛伊还是保持了冷静。 片刻沉默后克洛伊评价:“怀特小姐脾气一定很好。” “那当然,怀特小姐可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哪怕是路边的臭虫她都不忍心伤害,我要为怀特小姐创造更美好的世界。” 然后一番让人听了很想报警把他抓起来的过激言论。 明明有任务在身,克洛伊却觉得沟通欲望无法遏制地变成负数。在尤里的三步一回头下她默默离开附近,又折回来,停在伯尼斯·怀特居住的公寓楼下。 挣脱怀抱后,伯尼斯满脸担忧地扯过风衣。尤里中气十足道:“别担心,不是我的。” 未料伯尼斯冷不伶仃掀起他的衬衫:“那你身上缠的绷带是怎么回事?” 她的笑容瞬间消失,抿起唇、春绿的眼中酝酿着怒气,却只是放下尤里的衣摆。双手环胸生闷气。 尤里连忙解释他为什么会被别人偷袭到,开始叫痛喊疼。她还是心软了,抱怨一句“不是不想和我说嘛”便消气了。 怀特小姐没有为其他人给自己包扎伤口发火,让尤里有点失落。 还没睡够呢,伯尼斯完全不想在这个点加班,但人都来了她总不能上手撵,等会就找机会把尤里赶回去睡觉。气氛正好时门铃声再度响起。 伯尼斯好奇来的是谁,主动去开门。尤里还沉浸在相处的温暖中,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克洛伊出现在伯尼斯视线中。 克洛伊把他落下的证件抛来:“尤里同学接好,真是的,重要的东西都不记得拿。啊啾,外面好冷啊。” “你和尤里是…?” “我们是同事。” “不对!我不认识这个女的!” 尤里身体力行让克洛伊滚出去。伯尼斯不明白他为什么撒容易拆穿的谎,这么抵触同伴?不由蹙眉:“坐进来好好说吧。”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克洛伊,想必你就是尤里的女朋友?我们经常听他提起你呢。” 伯尼斯心下了然,这是sss的“家庭访问”。 两位女性很快聊到一起,被冷落的尤里不敢置信地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心里乱糟糟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25、Task Number:25 伯尼斯忍不住联想《巴林特之爱》里的剧情,难道这位女性是尤里的发小之类的?但是和克洛伊的交谈推翻她原本的设想。 克洛伊比尤里年长,也更稳重冷静。 八成是尤里的上司。 她莫名忆起在尤里的伤口,以及脖颈上发现的勒痕。会突然拜访,说不定是预谋已久的。 克洛伊觉得尤里和自己的关系不对劲,于是对尤里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拷问!所以刚才尤里才这么抗拒克洛伊进来。 困意瞬间消散,伯尼斯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克洛伊。 两位女性很快聊到一起,被冷落的尤里不敢置信地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心里乱糟糟的。 偏偏那只猫又在看《间谍大战》,剧情貌似比他之前看得要往前一点。进展到邦德曼为了挽回特工m的芳心,选择与其他女人断绝关系,但是特工m并没有原谅他。 特工m的富兰克林博士为兄弟两肋插刀,变装成大龄离异女性,收获空虚的邦德曼。特工m见状忍不了了,愤怒地把磨人的小坏蛋摁在汽车座椅上。 有其他人从阴影处冒出来。邦德曼惊恐的瞳孔倒映出特工m的原搭档、闺蜜还有下属的身影。 特工m冷笑:“表面上封心锁爱背地里便宜歪瓜裂枣?我要惩罚你和我们四个一起执行超高难度的任务,这下你满意了吧!” 尤里还以为他们要拷问邦德曼了,白期待一场。心声都在嘴硬不好看不想看,但尤里很诚实地沉浸在《间谍大战》的剧情里。 不堪其扰的齐木楠雄觉得他得想个办法把这群人赶出去。 半集《间谍大战》结束后的广告时间,克洛伊和伯尼斯正好聊到小猫,克洛伊感觉自己和白猫对视了。 齐木楠雄撒腿就跑,躲到桌子底下毫无起伏地嗷嗷叫。伯尼斯眼角瞬间冒出泪花,紧张地跑过来,齐木楠雄敏捷地避开她的手。 尤里鄙视地看向阿齐,胆子也太小了。不如养一只sss的工作犬。克洛伊见猫害怕,适当提出:“已经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克洛伊没发现伯尼斯身上有什么问题,她是个被最近遭遇搞得有些精神衰竭的普通人,但还是打起精神和她聊天。伯尼斯会这么喜欢尤里,大概率是英雄救美的滤镜加成。 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克洛伊直觉他们迟早会分手。 送走克洛伊,尤里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伯尼斯:“抱歉我今天很累了。可以让我休息一下吗,还是说你想留在这里过夜?” “这怎么好意思……” 他连忙起身准备离开。见伯尼斯靠近自己,尤里一时间心如擂鼓,几乎无法思考。 伯尼斯替尤里理了理风衣领子,微笑着道:“明天再见。” 把人送走后广告时间恰好结束,齐木楠雄又坐回沙发。伯尼斯一个箭步冲过来,耳朵贴在小猫的胸膛上。 “宝宝你不要有事啊,现在我就带你去看医生!” 齐木楠雄的解释没有效果,伯尼斯把猫塞进包里后往宠物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被冷风裹挟着下楼,尤里还没能把思维从怀特小姐身上收回来。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失落,就好像他们的距离变远了点。 正低落着又感受到视线,尤里默默绕路。虽然不知道是谁在盯着怀特小姐的家,但这群居心不良的家伙就由他来打败! 尤里悄无声息地绕到这群人身后,上来就锁喉。人都快没气了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上尉别动手!是我们!” 说着纷纷亮出保安局的证件。 想到之前遇见的梅隆,尤里并没有因此打消警惕。他们只得和尤里简单解释了下,给尤里听得火冒三丈,怀特小姐是不可能有问题的! 纵然极度不爽,但他还是没做什么。怀特小姐是无辜的,比起动手让他们搞清楚她的清白更重要,好像是因为和他离得这么近,才会被怀疑吧? 喇叭声将尤里唤回。克洛伊降下车窗招呼道:“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把人整上车后克洛伊问:“说起来你们的初遇是怎么样的,在那些学生引发的事件前你们就认识了吧?当时抓住的酒吧老板也说之前就见过你们了。” “你那是和上司说话的语气吗!” 尽管这么说,尤里还是意识到要让他们明白事情没有可疑的地方,让克洛伊去报告总比自己去解释好。 他们的相遇完全是意外。尤里现在完全确信怀特小姐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她和过激派学生、红色马戏团还有抢走《向阳的贵妇》的他国间谍都不可能是一伙的。 他支支吾吾地讲述他们的初遇。克洛伊的目光从平静到震惊,最后再到藐视,尤里被她搞得炸毛:“拆散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和怀特小姐是命中注定的真爱!” 一记响亮的耳光飞到尤里脸上,冲击力之大使得他撞开车门飞了出去。尤里捂着脸颊对她怒目而视。 克洛伊默默自省,和上司待在一块她都变烦躁了,这样不行。她深呼吸让内心平静下来。 “你不想和女朋友遭遇感情危机对吧?那就不要摆出全世界都窥伺你女朋友的态度,不然原本没想挖墙脚的都会忍不住。” 被震住的尤里听到后面,露出警惕之色:“你,难道对怀特小姐产生了——” 克洛伊没忍住又是一记耳光甩了过去,尤里比她沉浸在渣男编织的美梦中的大学舍友还难沟通。说到底,自己还单身着呢,她谢绝这方面的交流。 满脑子问号的尤里被喷了一脸汽车尾气。 疑问得到解释,监视伯尼斯的人被撤走了。 翌日他们相约去打网球。原本的网球拍作为证物被保管在局里,他买了把新的,尽管待在一起尤里就很开心,可是伯尼斯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休息时间尤里又没由来担忧起伯尼斯的安全问题。如果不是sss的人,而是被那些蛀虫跟踪了怎么办? 他问:“怀特小姐最近有没有遇到不太正常的人?比如说同事里。” 伯尼斯不太高兴:“我以为我是你的恋人?不需要靠出卖熟人获得什么吧。” 感受到她的抵触,尤里心想怀特小姐真的是太善良了,跳过这个话题。 她愈发不在状态,接连失误好几次,去花店购买新盆栽时才露出笑容。但是打网球中途跑去买盆栽是不是太奇怪了?尤里有些疑惑。 想起昨晚的经历和克洛伊的话,尤里无法控制让他危机感飙升的幻想。 于是他借着口渴来到隔壁的小超市,压低帽檐问老板:“她经常来这里吗?” 秘密警察的告密者看见这祖宗又不打招呼来了,好悬没手抖把汽水给摔了,还以为是自己出轨西国女人被老婆捅到sss去了。 他仔细辨认尤里给的证件照,把饮料递给尤里。 “谈不上经常。不过她和里面店员们相处得还算不错的样子。特别是和一位店员的关系好像很亲密,经常会委托他给人送花呢。但是看上去不像普通恋人,老实说我都听不懂他们的交流,‘育种’、‘一年枝’什么的。要我说,完全就是在秘密接头嘛。” 告密者添油加醋的一番话让尤里面色十分阴沉,他很想现在就打着清查的名义把人都抓进去,但想起中尉的提醒,他没有这么做。 他得冷静下来,找到证据再说。 “要我继续盯着吗?” “不用了。” 想到这个告密者已经被他的妻子举报,估计晚上就要负责的人来抓他。尤里连“离她远一点”都懒得说。 等到伯尼斯出来,尤里又换上一副笑脸。老板忌惮地想不愧是秘密警察,这就是真正的演技啊。 实际上他为自己的疑心感到隐隐的抱歉。以往做这种变脸尤里毫无心理负担,“这些行为都是毋庸置疑的正义”,但在她面前自己似乎无法这么理所应当。 还没等尤里说什么,伯尼斯把刚买的花递到他面前。纯白与淡紫色夹杂的风铃花扑进尤里怀里,尤里感受到冰凉的小水珠溅到脸颊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 “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送你这个,”她露出放松的笑容,“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我看上去不高兴吗?” “嗯,脸色很难看喔。而且我是你的恋人啊,哪怕不看表情也能发现的。” “怀特小姐才是,心不在焉的。” 她瞪了尤里一眼:“还不是因为你问那种问题,我还以为审问已经结束了。” 见尤里很疑惑,伯尼斯贴心为他解释先前市政厅女性遭受的审问。尤里大惊,他居然不知道这件事,岂不是姐姐也被折磨过了?前天去看望姐姐的时候居然没发现。 她似乎知道自己所想:“约尔前辈看起来还不错,担心姐姐就去吧。” “怀特小姐要不要一起去?我还可以把你介绍给姐姐认识。” “不行,这违反了我之前签的保密条款。实际上我不该再和你产生私人接触,更别说接触家人。” 让太多人知道,到时候分手会很麻烦。伯尼斯已经预设好剧本,就假装是通过坎贝尔炖看见了纸醉金迷的世界,发现比起秘密警察,果然大富豪才是心选,之类的。 “那种东西…” “你就只在乎我们的关系公不公开吗?精神很好啊,看来是我白担心了。” 等尤里自我谴责到一定程度后,伯尼斯假装消气,刻意红了耳尖:“再过一段时间我就陪你去,以朋友的身份。” 尤里果然开心了,但紧接着提出让伯尼斯始料未及的问题。 “今天我可以在怀特小姐家过夜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26、Task Number:26 尤里想得很好。监视她的人虽然被撤走了,但他从他们那知道怀特小姐的猫进行了绝育手术,会住院几天。也就是说,真正的二人世界。 没有碍事的猫明里暗里撵他,终于可以24小时待在一起了! 刚脱离监视的伯尼斯没法想得太妙,试问秘密警察主动要求在你家过夜象征着什么?难道是自己右腿的伤还是让尤里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以至于他打算找机会确认么。 表面上伯尼斯的脸更红了:“真是拿你没辙,想待就待着吧。” 尤里瞬间把其他事抛之脑后,乐呵呵地和怀特小姐一起牵手回家。如往常那样守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聊天,或许是气氛的松弛,让他们思考之前的遭遇。 sss的监视者撤走后她就赶紧联络了同伴,得知《向阳的贵妇》密文分析结果。今天早上将谷鸢尾失踪报告给多瓦内上层,刚才在花店和同伴进行了情报交流。 为防恐慌她封锁了谷鸢尾失踪的消息,在长官的指令到来前先顶替了他的位置。 根据密文找到的萨卡里斯文件是一个箱子。日记上写,那位结束战争的功臣之一过度沉迷歌舞剧的,尤其是年轻女性主演的,妻子无法理解也不支持,他就把写真照等一系列可能成为婚姻导火索的物品封印在同伴找到的仓库里。 以讹传讹得太夸张了! 想到自己是为了这种情报,在sss眼皮子底下活动太大接受的调查,伯尼斯就有些无语。至于那天和她对上的人也有了眉目。 抢走赝作的搭档十有八九就是决赛上遇到的冯尼夫妻,一次性的身份在《向阳的贵妇》被取走后如泡沫般消散。 在伯尼斯的授意下,他们使用sss的秘密频道传输密文的消息,被截获后同伴在仓库前蹲守,安静记下特征后离开。 初步判断是西国的间谍,不知是为了挑起战火还是什么想要获得密文,不过他们要失望了。说到西国的间谍,同伴就:“说不定和〈夜莺〉对上的其中一人是〈黄昏〉呢。” 黄昏,西国的传奇间谍,吸走sss众多火力的眼中钉,有传闻他目前在东国活动。在多瓦的特工培训中通常以“假如敌方派了三个特工守在任务物品前,十秒钟以内不解除机关解决他们就会引来黄昏,这时候我们该怎么做”的形式出现。 “你可别因为只认识个黄昏就先入为主,判断带上主观色彩上司可饶不了你。” “没关系,谷鸢尾不会管这种事哒!” 活泼的尾音让伯尼斯产生了想把他革职的强烈冲动。 差点又想做多余的事。平静下来担忧起,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伯尼斯莫名很不安。 二人一组的歹徒,尤里很自然地怀疑到冯尼夫妻上。尽管没能抓到他们的尾巴,但抢走重要密文的间谍顺利用假身份参加坎贝尔顿是不争的事实。 打着为各位会员安全考虑的旗号,坎贝尔顿被暂时查封。尤里没有忘记半决赛时他们动手脚害怀特小姐腿都扭了,这段时间很勤快地推动进展。 结果忽略了怀特小姐,连她被sss审问了都不知道。尤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不适感。 他们各怀心事,但接对方抛来的话题答得又快又好。似乎啥都没干就到了晚上,叫了顿外卖解决一餐。 伯尼斯表示她先用浴室。听着隐约传来的水声,尤里陡然意识到,自己解锁了接下来的时间。除了醉酒那次,他还没留下来过,不严格地算,是第一次。 他不敢在浴室里多待,很快就出来了。尤里自觉地扯了条毯子躺在沙发上。伯尼斯惊讶地看着他。 “今晚还是在这里吗?” 想起之前的经历,尤里很想找个东西撞一下,但是破坏她的家具不太好,只能放弃。尤里点点头,伯尼斯并未多言,关掉灯。 尤里突然注意到她没有回自己的卧室。他用余光偷偷看过去,窗帘没拉好,月光从缝隙间撒来,透过睡衣映出身体的轮廓。 她没有给他反应时间,扔掉外袍只留下里面的睡裙,把尤里的手拉到自己的右大腿上。白皙的腿上没有任何疤痕。 光滑细腻的手感让尤里瞳孔地震,理性差点被炸成烟花,但他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在伯尼斯更进一步前把她推开了。 伯尼斯原先不明所以,见尤里沉默良久神色转变为尴尬。 “我还以为…抱歉,是我会错意了。之前会发生那种事,果然是意外而已。你不乐意就算了。” “不对!只是没有这种事,我也很喜欢怀特小姐,抵触的话可以不用…靠的太近。” “我不觉得讨厌,倒不如说那次是我赚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其实我在想‘啊,他是我喜欢的类型’呢。” 她勉强维持的笑容让尤里愈发愧疚,为了他不再纠结,把话说到这份上。尤里不知道如何处理她偶尔流露出的恐惧,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无措使得他无法动弹,尽管心脏仿佛跳出胸膛般剧烈,尤里试图抓住看不见的恐惧。 他绝对不想变成她潜在的敌人。 应该,更爱、更信赖、更努力去理解她。 “你会怕我吗?” “现在不会了。” 尤里感受到身体贴上不同的温度,怀特小姐的手解开他衬衫的扣子,尤里仿佛被开膛破肚的冻鱼,无法离开冰凉的指尖。但他感到热,这温度比酒精带来的温暖攀升更快,让人置身于难以忍耐的灼热中。 皎洁的月光朦胧照亮了她注视自己的双眼,春绿与月白交织的瞬间,比坎贝尔宅画廊里的珍品还要动人。指尖从脖颈后向上游走,轻轻扯住尤里漆黑的发丝。 细微的疼痛让他把面前的景象认知得更加准确。 再近一根手指的宽度,她就能吻到自己。 “尤里,叫我的名字。” 尤里像紧绷的琴弦,为这句话彻底断掉了。伯尼斯没等到后续,尤里·布莱尔这没出息的家伙脸红得仿佛发高烧,额头冒烟后脑袋一偏,昏过去了。 她默默注视着尤里,内心满是惊愕与无奈。半晌伯尼斯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然后笑了足足半分钟才停下。 把毯子随手丢在他身上,伯尼斯自己去卧室睡觉了。 尤里做了个混混沌沌的梦,惊醒是在两小时之后。他看看客厅的时钟又看看紧闭的卧室门,扼腕叹息。 他用毯子把自己裹好,翻来覆去半小时,丝毫困意都没涌上来。尤里艰难地扣好扣子,穿上外套出门。 蹲在酒吧门口,冷风让他清醒了点。等到监视对象们出来时,尤里瞬间扑上去,大喊着什么“爱之飞踢”、“恋人power”、“怀特冲击”就把人都打倒了。 这是他们预计后天抓捕的监视对象,尤里提前完成工作,把这些人送到局里再回来时已是清晨。尤里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冷静,事实上在她公寓楼下,尤里的脑袋还是一瞬间热到喷气。 不受控制地手舞足蹈几圈后尤里对着墙壁撞了好几下,情绪总算是平复了点。抓起风衣下摆擦干净头上的血迹,尤里蹑手蹑脚爬到她在的那层。 所幸窗户没关。尤里跳进去后悄悄把自己收拾好,钻进毯子里,不一会儿酣然入睡。 到了往常起床的时间伯尼斯才起来,实际上她听完了尤里全程动静,在下面撞墙也看见了。多半是确认自己没嫌疑,趁夜去交接了吧。 果然留扇窗户比较好。伯尼斯看着尤里爬进来的那扇想这么高、附近也没借力点,阿齐是没法从这里出去,以后这扇也开着吧,方便尤里跑来跑去。 sss对夜莺的抓捕活动最终以找到局里内鬼落下帷幕。他们被伯尼斯埋下的线索误导,怀疑起〈夜莺〉存在的真实性。 再次提审比利,比利表示他压根没给过这种供词。虽然不想相信恐怖分子的话,但事情确实有问题,就连记录上,当时负责审问的马克罗尼也没有相关记忆。sss调查了一圈,怀疑的视线落在编写记录的杰里弗上。 局长一番刻意试探,确认他实为西国间谍后把人抓了起来,捕猎夜莺的闹剧落下帷幕。 五长官让她暂时待机,事件还有待商议,谷鸢尾的职责暂时由夜莺接替,先不在同伴里公开。和伯尼斯自己想得一样。 今天她心情很好,从市政厅下班甚至哼起小调。当然不是为真正退休延后而高兴,是阿齐今天要出院了。 约尔突然问:“伯尼斯小姐下班是打算去干什么呢——抱歉我这么问很唐突吧!请不要在意。” “没关系。是我的猫要出院了,它之前在做手术。” 伯尼斯确实有些惊讶,约尔居然会主动找同事闲聊。公开结婚给人带来的影响这么大吗?她们聊了几句,伯尼斯顺其自然地邀请她明天一起吃午饭。 意外之喜让约尔感动得眼泪汪汪,总感觉自己离普通人更进一步了!伯尼斯被她的眼泪搞得莫名其妙,难道是婚姻带来的压力太大让约尔精神失常了吗?到底是哪样啊!好好奇… 解决完小插曲,她把阿齐装进不透明猫包里,轻快地回去吃点心。当然,绝育是绝对不可能的,齐木楠雄只是为了一劳永逸,催眠了她和医生。 所有人都以为他绝育了,其实他并没有绝育,哈哈。尽管齐木楠雄觉得无所谓,他能够改变自己的性别,但那些自称他小弟的狗们不这么想。【你现在阅读的是 】 27、Task Number:27 齐木楠雄住院的几天,超凡动物同盟会的成员恰好在这家医院进行调查。 表面上是宠物医院,但有个兽医从黑市上买到一只〈苹果〉计划的产物后,痴迷于还原〈苹果〉计划的实验效果,私自进行动物实验。被主人交到他手上的动物们,原本能活下来却被兽医宣告“死亡”,留下来做实验。 它们中的泰迪为抓住兽医贡献了自己,邦德还看到它被医生绑上手术台的未来。罗威纳忙得团团转,躲避护士的追捕,进入的房间正好是齐木楠雄的。 它本想打招呼,看见齐木楠雄脖子上的伊丽莎白圈却哽住了。那一瞬间,见多识广的罗威纳想了很多。 “竟然敢对齐木大人做这种事,绝不饶恕!齐木大人你等着,等我救出那家伙就来救你!” 「我已经把它放出来了。」 罗威纳说着不愧是齐木大人就不受控制地要去贴贴,齐木楠雄躲过了。算算时间伯尼斯也要来接自己了,于是他做了点手脚。 引人注目的英雄行为还是交给间谍吧,他们不仅能完美完成还能让引起的注意力压倒最小。 不久伯尼斯就到了,她迎面撞上一身科学怪人打扮的兽医,抄着高跟鞋就拍了上去。那兽医拖进最近的房间,意外发现了他在进行动物实验的证据。 她以谷鸢尾的身份发布指令,让同伴处理现场,然后把不配成为兽医的家伙携带部分证据交给警察,把动物保护法违反了个遍的家伙将面临巨额赔偿和数十年的牢狱之灾。 解决完这个小插曲后,医院方还没发现有个兽医被送到警局了。罗威纳很震惊:“那就是齐木大人的仆人……真是不同凡响。” 他又不是宠物,没有那种主仆play的嗜好。 “对了齐木大人,我们在东国近海岛屿发现了超能力生物研究所的踪迹,要一起行动吗?” 它们以为自己和它们一样是实验室的产物。齐木楠雄当即拒绝了,走正常流程的伯尼斯来接他。伯尼斯多看了旁边的罗威纳一眼。 真是威风的狗狗,好想摸一下…不过自己已经有阿齐了,她不能做三心二意的主人! 齐木楠雄沉默听着,不予置评。 超凡动物同盟会的成员悄悄走了。 第二天午休时间,伯尼斯如约和约尔出去用餐。卡蜜拉在后面揶揄道:“明明关系就很好。” 不过伯尼斯她们不知道八卦三人组是如何评价的,也不关心。 伯尼斯:“约尔前辈平常午餐都吃点什么呢?” 约尔:“突然问我也说不上来,好像没有特别的偏好。” “讨厌的呢?” “没有吧。” 和尤里真的很像啊。伯尼斯微笑道:“那挑选的过程就头疼了,不过很有挑战性。我们一起来决定午餐吧。” 约尔看见伯尼斯从包里抓出一串…竹签?仔细一看上面的格式皆为“x号街右边数第x家”。约尔诚实地感叹句真厉害,伯尼斯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当然不是她做的,是〈疏剪〉计划成员在东国多年搜罗出的美味且店主不是告密者的店铺,每位新成员都会被老成员偷偷塞这个,伯尼斯的是杜鹃给的。 约尔紧张地捏出一根竹签,她们确认了今天午餐的去处。弗罗旺番茄酿肉、奶油炖鸡和蓝莓巧克力千层摆满桌子,约尔不由自主地夸赞:“简直和劳埃德先生做的一样好吃。” 说完她后知后觉地羞涩,伯尼斯问:“就是约尔前辈传说中的丈夫吗?擅长料理还愿意下厨的男性可不多见了,你们的婚姻一定很幸福吧,太好了。” 约尔有些不自然地赔笑,即便如此也不忘表示他们是真爱。 伯尼斯装作好奇对他们的爱情故事追根究底,在听到他们是在约尔常去的礼服店遇见时疑惑。 那可是伊甸学院指定定制制服的地方,根本不是市政厅办事员能负担的消费水平。以约尔的性格来看,她进行的应该是“自身能承担”消费的保守型消费者。 布莱尔家并不富有,除非是尤里把sss的工资寄给约尔。伯尼斯更倾向约尔还有一份做了很久的兼职,兼职很可能赚得比办事员的工作还多。 有能力支持自己消费挺好的,伯尼斯没有过多纠结。 用餐结束伯尼斯没回去,她转身进入另一家店,约尔跟着伯尼斯也进来了。伯尼斯贴心为她介绍:“我在多瓦上学被影响留下来的习惯,他们那边的人都会过‘点心时间’。十一点的点心是蓝莓巧克力千层,十二点就决定是这家的糖浆松糕布丁和泡芙圈了。一点的到时候再说。” “这么多真的能吃完吗…” “不是还有约尔前辈在嘛。” 午休结束,约尔从点心中脱身,今天午餐吃了好多计划外的东西,有种负罪感。 接下来几天午休都没有间谍工作,伯尼斯和约尔一起用午餐,伯尼斯感觉她们的距离拉近不少,之前的约尔总感觉很疏离,刻意和他人保持了距离,现在好多了。 伯尼斯慈爱地看着约尔,自战争余晖中出生,现在茁壮成长的孩子看得她心里暖暖的。约尔又不是和她一样的间谍,并非独处爱好者的话还是多交朋友享受人生比较好。 所以她的丈夫更不能原谅。 这几天的相处让伯尼斯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和丈夫是分房睡的,而且多半从未有过亲密接触,约尔连这方面的理论知识都没有。 男性的思考功能被□□占据多少,身为前监察课科长的伯尼斯十分清楚。早在初入市政厅时她就翻阅过所有在岗职员的资料,但约尔当时写的是已婚吗这种小细节她记不起来。 伯尼斯用现在的权限调查了约尔的档案,结婚确实是在一年之前,没找到篡改痕迹。 就假设他们是一年前结婚的,正常男性365天面对容貌秀丽、的妻子毫无谷欠望,这可能吗?这场婚姻必然是劳埃德用他完美外壳和爱情谎言拿下的遮蔽屏。 劳埃德·福杰,此人绝对有不能见人的邪恶癖好! 那一瞬间,伯尼斯从手里的杯子怀疑到路过的狗。 身为间谍不该有的多余好奇心在劳埃德身上达到巅峰,好在尤里没让她等太久。在伯尼斯的引导下,尤里“临时起意”决定带伯尼斯去拜访福杰家。 “但是我要怎么和姐姐解释你呢”直接就说是女朋友吧。 “确实是个问题呢,不能暴露尤里的职业说清楚我们是怎么相熟的也很难。”伯尼斯故作苦恼,随即眼睛亮了起来。 “尤里你会易容的对吧?像《间谍大战》里那样,‘唰’地就能变成另一个人。” 伯尼斯这么期待,尤里无法拒绝。伯尼斯兴致勃勃地拿出女星杂志翻到杜鹃那页,让尤里照着弄,她要看看sss的易容是什么水平。 半刻钟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受不到任何来自sss的威胁感。 “尤里好厉害!这也太神奇了,简直就像本人一样,现在我出门说不定会被狗仔跟拍呢。” “这…还不是我的真实水平,如果再给我一小时连身形都能还原。可惜今天再下去时间就来不及了。” “哇!知道是拥有这种高超能力的局员在守护东国,真是太令人安心了。接下来请尤里叫我蕾切尔。” 他们边说边笑来到福杰家,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公寓的墙壁被重新粉刷过,很难看出火灾的痕迹。 福杰一家正聚在桌边,见劳埃德先生腾不出手,约尔主动去开门。 “尤里你怎么来了?” “我有空就来见姐姐了!对了,这位是我工作上的熟人蕾切尔,我们正好顺路,她就跟我一起来拜访了。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呢?” “今天阿尼亚小姐考试结束,我们在庆祝她估分出来全科及格。” 蕾切尔夸张地捂住嘴:“居然是为了孩子在庆祝,会不会太打扰你们了?” 约尔连忙表示没关系。 黄昏表面上说着欢迎,眼神却犀利起来。这位女性脸上烂得要死的易容是怎么回事,而且蕾切尔是《巴林特之爱》里的女演员,居然直接照着明星易容。是尤里新想出来的试探方式吗。 他故意沉思:“我总感觉蕾切尔小姐有些眼熟呢。” “经常有人说我和《巴林特之爱》的主演长得像。” “原来如此!这么一说,是真的很像呢。” 如果是本尊她就能和贝姬说蕾切尔也来过她家了,阿尼亚很失望。 和“蕾切尔”谈话期间,黄昏根据尤里针扎般的目光确认这位恐怕是坎贝尔顿上和他一起打网球的女性。 难道是被发现了?不黄昏,冷静下来,自己没有丝毫破绽,虽然《向阳的贵妇》夺取失败,但成功截获了sss传输的密文。不可自乱阵脚。 但是伪装的手法也太业余了,仔细一看浑身都是破绽,和坎贝尔顿时展现的细节完全一致。真的会有蕾切尔这种水准的特工吗? 阿尼亚今天丧失读心能力,所以她对大人们的交锋一无所知,对现在的她来说比起吃不着的瓜还是面前的饭菜更重要。 “父亲、母亲,我饿了。” “抱歉,我们这就开动。” 不想饿着小孩,各怀心思的四位大人于餐桌上落座。【你现在阅读的是 】 28、Task Number:28 与约尔身上透露出的状况不同,这个家里散发着新婚般甜蜜的气息,无论是合影相片还是从房间摆设看,他们都是一对甜蜜的爱侣,劳埃德此人的表现更没有丝毫破绽。 是约尔太害羞导致她想岔了,还是他们在假装恩爱? 伯尼斯暗自审视福杰家的环境,心不在焉地送了一叉子食物到嘴里,伴随着鲜嫩鱼肉爆发的橄榄香气在舌尖绽开,唤醒味蕾。明明盘子就在面前,伯尼斯却忍不住分泌出更多唾液,急忙又往嘴里塞才避免口水滴下来的丑态。 骗人的吧,为什么会这么好吃,每处细节都料理得很完美。约尔小姐完全没夸大劳埃德的厨艺,不是说还挺谦虚。 约尔和阿尼亚居然能天天吃到劳埃德的料理,好羡慕!她都想变成猫每天来蹭饭了。 福杰家的秘密确实勾人,可每当伯尼斯想思考时,食物就会把她的意识带走。尤里余光扫过专心解决食物的伯尼斯,对劳埃德又讨厌几分。 他承认偷姐贼做菜有一手,但想到做菜的是劳埃德·福杰,厨艺是他当初抢走姐姐的手段之一,尤里就觉得难以下咽。 现在还抢走了怀特小姐的注意力! 用极快的速度填饱肚子,尤里问劳埃德:“这栋公寓之前发生过严重事故吧,为什么不搬家呢?” 居然让姐姐住在这种事故频发的危险地段,如果劳埃德敢说是没有钱,他一定要让姐姐把无能的穷鬼给踹了。 闻言,黄昏露出怀念的表情,他看看阿尼亚,又看看约尔。 “因为这里有很多重要的回忆,每一处都能让我想到一段和家人共度的重要时光。让我搬家,还是有些舍不得呢。最重要的是犯人已经被抓住了,如果危险分子还在活动,我们无论如何也不敢住啊。” 就算没抓住他也得继续住。原本邻居都搬走了,红色马戏团的主犯又是纵火的秘密警察的,黄昏自然也想搬。 对他的合理诉求,有“钢铁淑女”之称的西国管理员不予考虑。 “你也知道我们经费有限,能少花就别花。你现在住的公寓经过火灾、凶杀案和红色马戏团的洗礼,要脱手只能以亏本价。反正人已经抓住了,拿火灾险翻新一下继续住吧。” 阿尼亚没留下心理阴影,住下去不会对〈枭〉计划产生影响,他就不自掏腰包搬家了。 “你们那条狗干什么去了?” “生病了在住院。” 其实邦德是在罗威纳的命令下,为了超凡动物同盟会的计划装病,不过在医院被传染了感冒,住院的时间延长了。 用完晚餐的伯尼斯坐不住,加入战局:“其实我对婚后生活一直很向往,可以参观下这里吗?” “当然可以。” 火灾前确认过了,这里没有暗门和隐藏房间。伯尼斯转了几圈,遗憾地发现结论为户主是喜好正常的普通人。 旁边的尤里思路从教堂到蜜月再到调整期,在幻想的手术室门口忽然想起,在坎贝尔顿拿下冠军的时候明明是绝佳的求婚机会,他居然错过了! 伯尼斯选择性忽视撞击桌面的尤里,她注意到墙角有块不一样的浅粉色,旁边还歪歪扭扭画了类似熊的生物。 看出她的疑惑,劳埃德解释:“之前我和约尔一起翻新墙壁,想着培养小孩的动手能力,这块就由阿尼亚负责了。” “你们一家感情真好呢。” 黄昏开始试探伯尼斯,伯尼斯记着自己是“普通人”,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去过可以定制多瓦点心的面包店。 谈到多瓦,顺理成章般聊到acca。黄昏笑眯眯的:“阿尼亚,你们应该刚学到这块,好好预习过了吧?” “acca是什么?”阿尼亚从食物中抬起头,嘴角还满是碎屑。 多瓦阿尼亚是知道的,据说和平又温暖,有很多点心的邻国嘛。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多瓦的版图完全就是一只衔着叶片的鸟。 黄昏感到深深地担忧,她真的能全科及格吗?说不定一次就能拿到足以退学的雷,果然得找长期修改成绩的途径…… 多人面前,祖国的话题还是别多插嘴比较好,避免不小心暴露态度上的疑点。伯尼斯选择安静。 这题约尔会:“acca是在多瓦王室承认地方自治的那段时间成立组织,是政治独立的民间组织喔阿尼亚小姐。acca的名字则是来源于建立那年灭绝的、象征和平的鸟的名字。阿尼亚小姐笔记本上的图案就是那种鸟。” “姐姐真是太博学了!” “没有啦,只是我前几年和负责的前辈一起接待acca的来访者,所以比较了解。” 那年意外收获了重要情报,acca的间谍头子和卖国贼,由那时还不是政策部部长的马修先生和她联手完成清剿。 黄昏想几年前多瓦的间谍在东国停止了痕迹,虽说多瓦的动作比东西两国都乖巧,可长时间没动静,或许是遭受了未知的重创,还没恢复过来。 “约尔的工作能力很优秀呢,竟然能获得多瓦的接待机会。看来我得更努力才行。” 大人可能说谎,但小孩子大多不懂伪装。想要看清这家庭最真实的面貌,应该从小孩的反应入手。 “你们夫妻真是模范得让人羡慕呢,”伯尼斯,“阿尼亚,想不想爸爸妈妈给你生个小玩伴?” “是吗?那阿尼亚想要长得像邦德曼的妹妹。” 父亲和母亲,传奇间谍和超强杀手,能不能合成邦德曼强度的小宝宝,阿尼亚很好奇。 福杰夫妻纷纷红了脸,不知道小孩都不害羞他们在害羞什么。伯尼斯若有所思,看来在阿尼亚眼里,父母是亲密到造个妹妹也不奇怪的状况。 难道说他们感情真的很好,是自己判断失误了?有可能,毕竟自己的亲身经验只有正在和尤里进行的发展。 东西国,婚后依旧尊称互相称呼的夫妻都不在少数。莫非是自己和尤里进展太快,导致没搞清楚东国正常的恋人是怎么样的? 阿尼亚不急尤里急:“姐姐!你难道、难道要和这种家伙……?!” 约尔连忙摇头,劳埃德笑着打圆场:“照顾一个阿尼亚就很吃力了,我们暂时没有要二胎的想法。” “一个也挺好的,个人自由嘛。再说了阿尼亚也长得很可爱。” 伯尼斯正准备二次发力,烤箱传来叮的一声,她的目光被瞬间吸引。黄昏从厨房带出一盘烤得异常完美的花环曲奇,伯尼斯眼睛都直了。 见注意力被成功转移,黄昏难得松了口气。 黄昏把曲奇盘子放在阿尼亚和伯尼斯前面。晚餐接近尾声,他和妻子、小舅子一起收拾桌面。伯尼斯嚼着饼干环顾四周,注意到茶几上乱放的笔记本。 封面的图案是一只体态类似斑尾林鸽的小鸟,红色的羽毛、钴蓝色的脚和趾极其吸人眼球,头顶有呈扇形竖立的冠羽。很美丽的鸟类,没有灭绝就好了。 她悄悄问阿尼亚:“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怎么样,家人相处得还好吗?” “父亲母亲我都很喜欢,父亲和母亲也都很需要彼此。” 阿尼亚不知道蕾切尔怎么突然问她这个,但她还是诚实回答。 看来是她多管闲事了。伯尼斯想是自己思考的方向走太偏了吧,这家人都很爱护彼此。 或许劳埃德的完美是在约尔面前展露的假象,可是为了让对方更爱自己的话…如果是真心相爱,有谎言掺杂其中也无所谓。 阿尼亚去睡觉后,伯尼斯和尤里再待了一会就离开了。她感叹道:“劳埃德先生是很好的丈夫呢,你姐姐看起来很幸福。” 尤里被她的话严重打击到,整个人都蔫了下去。伯尼斯没想到反正如此大,连忙询问。 “尤里不喜欢劳埃德吗?” 犹豫良久后,尤里实话实说。 “讨厌死了,和姐姐偷偷结婚一年多,都没让我考验过劳迪那家伙能不能比我更好保护姐姐就结婚了!” “我们家双亲早逝,连文具都集不齐,姐姐从小不辞辛苦地工作、做兼职,全都是为了我。我当然希望姐姐能结婚,获得幸福,在外务省工作时我还物色了很多人选想介绍给姐姐。可是突然就告诉我他们已经结婚这么久了!完全没给我接受的时间。” 伯尼斯轻笑一声:“尤里在约尔前辈面前,完全是小孩子呢。” 尤里忽然泄了气。 “连怀特小姐都这么说,看来我真的和小孩子一样完全靠不上啊……” “不要随便曲解我的意思,我不觉得尤里这点不好。还有一点我要纠正你,很多情况下小孩子比大人可靠多了。” “我还以为怀特小姐听了会反胃。很多人都说我对姐姐的喜欢让人不适。” “其实我粘父母比尤里粘姐姐还厉害呢。完全没想过恋爱结婚,怀孕太可怕了根本没考虑过,也不想去遥远的地方上学。我最大的愿望是一辈子和父母住在一起,被他们全心全意地呵护。根本接受不了会有弟弟妹妹的可能,这点我还比不上阿尼亚呢。即便他们已经逝去了,对我来说依旧是最重要的存在,只是最大的愿望是无法实现了。尤里会觉得我恶心吗?” 尤里很专注地倾听,闻言猛然摇头。 伯尼斯:“就是你对此感到不适我也不会改的,因为对家人的爱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意思是要珍惜现在的家人,会嫌弃劳埃德先生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尤里先生以后也请在姐姐面前多多撒娇吧。”等我和你分手了,你还可以去姐姐那哭。 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伯尼斯没把分手预防针给尤里打上。 突然尤里十分激动地拉住她的手,把伯尼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虽然我还不是怀特小姐的家人,但是我会努力的!请你多依靠我一点,我会成为最值得依赖的恋人的。” 伯尼斯笑着调侃:“还是算了吧。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把工作做好,可别再受伤了。” 尤里一副被打击到的表情。 他们一起坐上回程的车辆,伯尼斯发现尤里坐过了站,要回他自己的住处尤里早该下了。正好他靠过来,柔软的发丝略长,蹭得她颈肩有些痒。 “我还想在怀特小姐身边多待一会。” 伯尼斯应该笑他刚刚立志成为靠谱男友才多久又撒娇上了,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支支吾吾半天答应了他。【你现在阅读的是 】 29、Task Number:29 奥诺雷借口回北方的老家看看,和谷鸢尾一起失踪了,说是人间蒸发更恰当,伯尼斯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没有发生任何大事件,风平浪静让人更担心了。 伯尼斯不得已在市政厅和伊甸学院两头跑,完美伪装两个人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可不轻松,而且还有人在跟踪她。 下班回家后伯尼斯拉上窗帘,把假人模型摆好后播放录好的音乐。这几天她实在忙不过来,好在阿齐够乖,会主动帮她移动假人模型。 跳窗来到楼下,伯尼斯掀开井盖,进去直到4号街才出来,她跟随人流变化乔装。最终一位长着胡子的中年绅士从住处走出,时不时打开怀表看一眼。 信号灯转变,一辆车挡住他的去路。车窗缓缓降下,坐在副驾驶的老人和蔼地向他问好。 “罗丹先生,好久不见了,最近的会议你总是缺席,大家都很想念你。” 除了伊甸的教学,还要处理好谷鸢尾之前接触的人。伯尼斯调动脑内的资料,车里这位是旧政权的亡灵。 对老人无声地笑笑,老人也露出可亲的笑容。侍者打开车门,伯尼斯从善如流地钻进去。 公寓附近,负责监视的夜帷确认伯尼斯一如既往在家活动后暂时放下望远镜。 伯尼斯·怀特生活非常固定,家、市政厅和点心店,有些拮据,休息日会去东北方的别墅区进行陈腐迷信的兼职。偶尔拜访男友尤里·布莱尔,更多是男友下班来找她。 生活很有情调,三天就会打扫一次房子,每日早上起床浇花、养护盆栽植物。与约尔·布莱尔交好,会和她一起吃午餐,伯尼斯和尤里的关系并不为约尔所知,理由不明。 虽然是宅家派但每天都睡得很晚,经常吃点心看电视到深夜,很喜欢那只名叫“阿齐”的猫,但猫不怎么理她。完全是普通人。 《向阳的贵妇》画框上会粘着酥□□有很多种可能,最大的可能是伯尼斯发现黄昏的举动,反将一军,也可能是画框是为了保险起见本就安装的。弗兰克制作的酥□□不止卖给黄昏一人。 知道世界上确实存在不为人知的一面,黄昏沉思许久:“难道说她是灵媒吗,幽灵发现了我的举动,报告给她。” 莫非她是sss的顾问?负责帮助秘密警察拷问那些死去的幽灵?没有接受过秘密警察同等要求的训练?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这样也能解释她为何知道尤里的身份,二人从一开始就是同事,看对眼后走到恋人。 为什么不参加同事们的社交活动?因为市政厅的工作不过是她的幌子罢了。黄昏不觉得同时承担sss和市政厅的工作不可能。 饶是夜帷都觉得黄昏的猜测有些离谱,不过异想天开的前辈也很棒,真相就由她来找到。 伯尼斯的男友尤里,没想到他居然是占据黄昏之妻宝座女人的弟弟。表面上在外务省工作,经常加班到深夜,大概率是向恋人隐瞒身份的秘密警察。虽然很想连他一起监视,但夜帷还是作罢。 其实锁定正确对象后确认其是秘密警察并不难。作为被独/裁政府授予正义之名,光明正大去实施暴行的爪牙,在他们的地盘上要找到其在保安局任职的证据并不难。 但没有得到可以接触尤里的指令,她绝对不能再搞砸任务了,更妄论擅自行动。 秘密警察对间谍来说价值很低。毕竟sss有自己一套洗脑价值观,看着正常在重要问题上和疯子一样无法沟通。秘密警察和间谍同为执行任务的工具而不是掌权人,获取信息的难度和所得不成正比。 上次《向阳的贵妇》夺取失败,还是多亏黄昏前辈冒险截获sss频道的信息,抢先一步把密文拿到手。 尽管萨卡里斯文件是一场误会。 夜帷一圈观察下来,抛开尤里不谈,伯尼斯家里最可疑的是那只猫。 阿齐的来历无法追溯,像是突然出现在附近的街道,刻意诱导伯尼斯这样生活简单的爱猫人士收养她。之前伯尼斯刊登了找猫主人的启事,又撤下了,夜帷判断很可能是阿齐靠那段时间拿下了伯尼斯。 这只猫明显拥有高度智慧、经过严格训练,简直和人类一样,和前辈家里懒散的狗简直是天壤之别。 况且它常常凭借自己的意愿,半夜散步到前辈家里蹭饭。今天它果然又出来了,跟着这只猫吧夜帷,还可以借此去前辈家里。 齐木楠雄觉得麻烦死了,夜帷跟他夜闯福杰家怎么想都是会引起大麻烦的发展,于是他让有着黄昏声线的流浪狗蹿出来吸引夜帷的注意力,自己先走了。 这只猫今天又来了。黄昏装作被吵醒离开卧室,都不用齐木楠雄动手加热,用冰箱里现有的食材迅速给他做了色香味俱全的吃食。 趁他享用时黄昏闪电般出手去抓铭牌,黄昏打算以这种方式和伯尼斯本尊产生联系。可上面却没有主人联系方式,只写着“我叫阿齐,玩好了会自己回去不用担心我”。 不想让睡梦中的伯尼斯找过来,修改了铭牌文字的齐木楠雄冷漠地离开。 黄昏还是通过附近养猫的圈子顺利联系上伯尼斯,他表示有只戴着奇怪项圈的白猫和自家的狗是好友,经常会跑到自己家来蹭吃。 结合之前发现的小细节,伯尼斯瞬间明白了。被发现后齐木楠雄就没有半夜出门,改成光明正大地去福杰家。伯尼斯便“初次”拜访福杰家,惊讶地发现这是约尔前辈的家庭。 她稍作挣扎就在福杰家扎根,专挑尤里上班的时候自发去福杰家蹭饭。 伯尼斯热衷于加入阿尼亚的角色扮演游戏,和小孩子无忧无虑地相处再加上劳埃德先生的厨艺,被双重生活摧残的人整个都治愈了。 饭桌上,黄昏:“说起来昨天我去13号街买东西,想顺便给阿尼亚买件黄色的雨衣。明明货架上有却说不能给我,真奇怪啊。” sss的告密者之街啊,那就不奇怪了。伯尼斯回忆从尤里身上拔出来的无所谓情报,并不吝啬告诉爱女儿的好爸爸。 “如果是我想的那家,黄色雨衣好像要先买店里价值4000达尔克伞才能买。” 然后会问你要危险情报还是要雨衣。 聪明如黄昏,瞬间明白sss顾问灵媒无意识透露的线人使用方法。 约尔:“好奇怪,为什么和奢侈品店一样?” “是啊,下次还是别在那里消费了。” 黄昏对这个弟媳很满意。 伯尼斯想到尤里对劳埃德先生的抵触,只告诉他因为阿齐和劳埃德先生认识的事,没有说有独自前去拜访。 第二天伯尼斯去市政厅上班时注意到约尔好像生气了般和不存在的敌人斗争,不小心跌在椅子上时,约尔暗自抽气。 前天她剿灭〈红色马戏团〉残党一支时被偷袭,子弹差点完全打进她的臀部。疼得到现在都没好,太丢人了。 蹲着没问题但坐在椅子上果然还是做不到!约尔离椅子半厘米蹲着的姿势办公,直到午休。 到餐厅和伯尼斯小姐面对面这种姿势太奇怪了,会被嫌麻烦吧,要不她今天自己解决午餐? 没想到伯尼斯已经发觉:“你今天怎么回事,大腿根磨到了吗?不能坐着要不请假吧。” “差不多,我没关系的。” “为什么会伤到那种地方?” 随即伯尼斯一副“我懂了”的表情:“你和劳埃德先生…情趣也要适可而止啊。” 约尔欲盖弥彰的脸红和辩解被她无视了,伯尼斯带她来到早餐为主的小店前,和约尔一起站着享用三明治。 约尔:“味道真不错啊,水芹很新鲜,酱汁也调得很美味。” “对吧?我经常给我——自己打包呢!” 伯尼斯在约尔疑惑的目光下干笑两声。 好险,差点暴露有男朋友的事实。 下班的伯尼斯还没到家就迎面撞上飞奔而来的尤里。尤里如同猛兽般扑过来把她抱起来转了几圈,虽然见怪不怪了,但伯尼斯不免头晕。 “今天好早啊。” “是!好几天没和怀特小姐见面了,提前解决完工作我就过来了。” 虽然尤里很可爱,但工作外的时间全部用来黏着自己会很碍事。 以前闲人状态就算了,现在她代替谷鸢尾负责〈疏剪〉计划的运转。这段时间和旧政权接触寻找时间,却获得了一份邀请。 未经政府承认的研究机构labo,旧政权中传闻该机构继承了〈苹果〉计划的大部分研究。只要在这周五乘坐罗蕾莱公主号邮轮便能抵达labo扎根的小岛。 论擅自行动的频率,伯尼斯不比谷鸢尾好多少,她考虑答应。 那天伊甸学院放假,但市政厅依旧要上班。她又要编个理由请假吗,会不会引起怀疑? 借着要补充点心,伯尼斯带着尤里来到中央商城。她迅速往购物车里扔了几盒尤里爱吃的口味,假装被自助互动拍照机吸引了注意力。 她和尤里拍了好几张后,伯尼斯掏出刚买的两条项链,和照片手动融合就变成了照片挂坠。伯尼斯笑嘻嘻地给自己戴上印着尤里照片的,又亲手给尤里戴上另一条挂坠。 指尖触碰头发的感觉让尤里瞬间回忆起他们那次未果的亲密,浑身都僵硬了,思维却很热络。 “这样尤里就能随时随地看见我了。” 伯尼斯失神地看着尤里耳朵上一道不显眼的小伤口,怜爱地抚上。 “工作要加油啊,只能在尤里平常的下班时间碰面也没关系的。可不要为了我走神,受重伤该怎么办,那样我就见不到你了。” 这样他能自己待一会了吧。 尤里喃喃:“……怀特小姐,我们现在去结婚好吗。” “结婚还太早了吧,我们才二十出头。” 察觉到她的羞涩,尤里放缓脚步。他握紧吊坠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努力工作,早日把看中的十三款结婚戒指全买下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Task Number:30 结账离开前伯尼斯瞥见商城在举办活动,排了很长的队。 “中央商城半年一度的大抽奖会隆重开幕!消费每满30达尔克就能获赠一张抽奖券,一等奖是时下流行的豪华邮轮双人游……” 海报上赫然贴着罗蕾莱公主号的图片,旁边文字注释是周五的班次。居然有这种巧合? 见伯尼斯的注意力被吸引,尤里脑补许多露出闪闪放光的深情笑容,表示:“怀特小姐,我们去试试看。” “好啊。我们有三张抽奖券呢,尤里两张我一张吧。” 伯尼斯很自觉排在尤里后面,看起来不是很热衷。实际上她对一等奖志在必得,没有比这更好的请假借口了,借着观望观察四周。 尤里浑身散发着阴冷的诅咒气息,排在他前方的人感到冷,手一抖抽出六等奖高级锅刷,一声惨叫。 “什么啊!去年搞活动我抽出来也是这个。” “我都说你运气不好了。” 还有三个人就排到尤里了,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无暇顾及其他。 伯尼斯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转头,娇小的阿尼亚排在自己后面,劳埃德先生站在远处等小孩抽完奖,和她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还没有人抽出一等奖,队伍里议论纷纷,猜测是不是压根没一等奖,有的人自认抽不到,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走了。更多的人被吸引,很快伯尼斯身后大排长龙。 “阿尼亚和爸爸一起来购物吗?” “没错,接下来阿尼亚要去那艘船上开始大冒险。” “要是能抽到就好了呢。” 不可能的。 排在阿尼亚身后的女性想,毕竟她已经和负责抽奖准备的熟人店员约好了。一等奖被他黏在箱子上面,根本没人能想到吧,只要装作不认识一等奖就是他们的了。虽然对邮轮之旅没兴趣,但有机会去肯定要去啊。 阿尼亚看看满脸堆笑的店员又看看身后的女性。哼哼,看来豪华邮轮是阿尼亚的了。 终于排到尤里,他一通分析,先往最中间拿了张出来,店员:“真遗憾,是五等奖黄金锅刷。” 在他意料中,接下来才是动真格的。 不好意思,他可是抽奖专业户。从小为了改善家庭环境、减轻姐姐的负担,又不能让姐姐担心他放松学业,尤里对“如何中奖”非常有研究。 中央商城的活动他看过两三次,虽说现在的生活条件已经没必要专注抽奖,但胜利的方程式还是成功总结出来了。 不是在最中间,就是右下角的最下面那张。 尤里看似冷酷的双眸下燃起熊熊火焰,他要和怀特小姐坐上那艘船开始爱的大冒险!谁都不能阻拦他们! 店员恭喜:“居然是二等奖钻石锅刷,祝贺这位先生!钻石锅刷用来清洗制作蛋卷的铜制煎锅很方便哦。” 店员内心邪笑,一等奖是不可能被你们抽到的!邮轮之旅是我的! 伯尼斯忽视尤里消沉的碎碎念,上前一步。以防万一,她伸进去的手在箱子上转了一圈,居然真让她摸到一张。会被店员特意黏在箱子上面的……伯尼斯福至心灵,将其拽出来。 啊,抽到了。 那位店员和阿尼亚都震惊成不可名状。 “居然是一等奖豪华邮轮!二等奖一等奖居然被一对情侣斩获,恭喜!” “太好了怀特小姐,呀吼。”事不宜迟他们现在就去收拾行李吧! 煮熟的鸭子飞了,阿尼亚悲痛欲绝:“邮轮…冒险……” 尤里这才注意到,猛地一转头劳埃德·福杰那家伙也在不远处,并往这边走来。居然还敢和他打招呼!他没能抽出一等奖怎么想都是劳埃德·福杰造成的磁场问题! 伯尼斯柔声问:“阿尼亚很想去吗?” “想!” “那要不我把机会给你和劳埃德先生,”伯尼斯对尤里解释道,“你工作忙也很难抽出空吧,我们可以去近一点的地方。” 啊能和怀特小姐在一起就行,是不是在邮轮上他无所谓。尤里顿时不觉得吵闹的阿尼亚碍眼了。 劳埃德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阿尼亚本来就很贪玩了,周五用来好好学习才对,我也有工作,你们去吧。” “劳迪说得对,本来就是怀特小姐抽到的。” 伯尼斯内心苦恼地叹气。现在这状况她是非和尤里去不可能,但她又不是为了玩。就算是尤里,秘密警察在身边依旧有点危险。 然而她也没有能让尤里心服口服的替换人选,约尔这周要和部长一起出差。要是阿尼亚坚持就好了,小孩子糊弄起来方便多了。 仿佛能听到自己在想什么,阿尼亚一把抱住伯尼斯的大腿。 “阿尼亚想和大姐姐一起去!阿尼亚最喜欢伯尼斯姐姐了!阿尼亚要给工作疲劳的姐姐捶背捏肩!阿尼亚要让姐姐百分百享受豪华邮轮!” 伯尼斯适当露出感动:“多么好的孩子啊!阿尼亚,你的心意姐姐接收到了,别管作业了几天不学习又没关系,和我一起去坐邮轮吧!” 尤里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会因阿尼亚丧失相处机会。伯尼斯疑惑地问:“怎么了尤里,你很想去吗?那,阿尼亚和大哥哥一起去好不好?” 阿尼亚和尤里齐刷刷摇头。 仔细回想,自己在抽奖时并未明确表达出“想和怀特小姐享受一等奖”的意思。不可以擅自失望尤里,你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人了。 假装大方没提出异议,等到福杰父女离开尤里还是没忍住挂在伯尼斯身上。 “那种小女孩哪里好了?怀特小姐别管她了。” “你那天有空吗?” “大概率有行动,不过我可以想办法请假。” 伯尼斯突然沉默,尤里总觉得非常不安,神经紧绷等到她一声叹息。 “尤里,我很高兴你想和我多待一会,我也是这么希望的。可sss难道无所谓?那不是从威胁中守护国家,让你的姐姐有更好生活环境的工作吗?” “最开始我确实感到恐惧,可,我逐渐喜欢上了你对工作的态度,想到有尤里这样的sss局员在努力,我就感到安心。” 尤里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他想到之前被自己逮捕的珀金,为了维持和家人的生活,为了钱去写抹黑东国的内容、拍摄投机取巧的照片。 他的行为无法原谅。尤里能隐隐感觉到怀特小姐不是那么赞同自己甚至是sss的行事方式,被珀金评价为“政府走狗”的自己,真的不会做出让她伤心的事吗? 现在他不再担忧,因为怀特小姐明确认同了自己,此刻她眼中的信赖绝对不是假的。 见尤里陷入沉思伯尼斯不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说话太逾越了?连忙想转移注意力。 “反正就去几天,确认好玩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嘛。” 尤里立马活过来:“那就说好了!为了怀特小姐我会努力工作的。” 突然变得好有活力。伯尼斯感到些许头疼。 约尔从花园店长那得到的委托,是少见的护卫。秉持道义、世代统治东国黑手党的一大势力格莱彻家族,不久前该家族爆发内斗,格莱彻家的幸存者只有奥尔卡·格莱彻和她的儿子。 篡夺组织的人设下高额悬赏金,各国的职业杀手都闻风而动。约尔需要担任贴身护卫,帮助他们逃亡到安全的多瓦。 而他们乘坐的船只便是罗蕾莱公主号,表面上是市政厅工作需要。 在家中得知阿尼亚会和伯尼斯小姐一起登船游玩,十分担忧,不知是否会对工作造成阻碍。阿尼亚期待着周五到来,伯尼斯先到福杰家接她,夫妻都不在。 伯尼斯站在门口,等阿尼亚拿着小行李箱出来。阿尼亚一眼便看到趴在点心大王手提箱上的白猫。这就是叫“阿齐”的猫吧,项圈好丑,像两根棒棒糖长在脖子上。 齐木楠雄第一次和醒着的阿尼亚见面,他很清楚小孩子对猫来说有多麻烦,在此之前避而不见。呀嘞呀嘞,一上来就评价人的超能力抑制器造型吗,明明她脑袋上的发饰也没好到哪去。 ——等下,对面这家伙是不是会读心?! 阿尼亚惊恐地指着齐木楠雄:“它…呃…他……” 伯尼斯俏皮地眨眨眼:“反正也没说不能带,不是吗?” 她已经很清楚阿齐根本不会因为人群应激了,它就是选择性地害羞。猫的一生太短暂了,伯尼斯觉得她很有必要带它看看大海。 不是这个问题!阿尼亚不要暴露自己会读心的事,无法掩盖脸上的慌张,齐木楠雄用传心术让她冷静点,阿尼亚更惊恐了,努力组织语言。 伯尼斯心领神会:“你想带邦德去也可以喔,它和阿齐还是朋友呢。不过要给爸爸妈妈写好纸条。” 邦德闻言身体兴奋地扭动起来,和海豹一样。阿尼亚挣扎了两秒钟,决定为了和点心大王的队伍对仗带上邦德。 等她写好歪歪扭扭的一串“爸爸我把邦德带走了不用担心我们”,牵着伯尼斯的手离开公寓。她不多的脑细胞酝酿着风暴,怎么办? 「我不会把你会读心说出去的,作为交换你也不能暴露我的。」 “哼,不用你说阿尼亚也能明白。那就约好了,谁反悔谁是小狗。” 伯尼斯疑惑地看着她:“阿尼亚,你在和谁说话?” “我、我在和邦德说话!” “是吗。”真有童心啊,自己小时候会不会这样呢。 好险,差点就暴露了。阿尼亚擦擦不存在的汗水。这就是父亲母亲平常的感受么,太刺激了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31、Task Number:31 巨大的豪华邮轮让阿尼亚兴奋地发出哇酷哇酷的叫声,齐木楠雄的问题瞬间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伯尼斯:“约尔前辈已经上去了,我们也快点。” 还没等阿尼亚回答,一股强烈的旋风就从远处卷来。看见气喘吁吁的尤里,伯尼斯有些惊讶:“今天你不是有工作吗?” “稍等我就去,赶得上的。只是看还有时间,想着送下怀特小姐。” 人流涌动,不久便要到她们检票。趁阿尼亚被邮轮吸引注意力,伯尼斯飞快地在尤里嘴边吻了一下。 虽然他特别喜欢肢体接触,却不会主动吻她。对这样亲昵还是会害羞,尤里很有趣呢。促狭的光在瞳孔中闪烁,伯尼斯看着愣住的他突然笑出来。 “等我的伴手礼。” 被舅舅火山爆发的心声吓了一跳,阿尼亚觉得自己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与毫不留恋转身的伯尼斯不同,阿尼亚仔细打量舅舅,他看上去和被留下的邦德一样失落。 没等阿尼亚从排山倒海的心声中找出真相,伯尼斯先拉着她登上邮轮。 游轮上的设施让阿尼亚看得目不暇接,罗蕾莱公主号刚刚驶离岸边,阿尼亚兴奋地趴在栏杆上眺望变小的城市。离她几步远的伯尼斯提醒道:“阿尼亚,我们得先去放行李哦。” 阿尼亚正准备应好,看见离去数十米的舅舅突然折返,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跑到码头毅然跳下水,边喊着“怀特小姐!”边追着邮轮游。可惜没游出去多少就被人捞上来了。 “我刚刚好像听见尤里喊我?” “你听错了,姐姐我们走吧。” 去房间前伯尼斯先在自助餐厅拿了杯果汁润润嗓子,正要坐在椅子上却正好被后面的人抽走了,伯尼斯跌坐在地上。陌生人慌张地道歉:“抱歉刚刚后面没有人我妹反应过来!我会赔偿的。” “请不要介意,反正果汁没洒。” 阿尼亚评价:“姐姐的身手比较迟钝。” 没办法,年纪大了又在acca做了好几年文职工作…伯尼斯忧愁地叹气,顺便把跌倒看见,桌子下面的监听器扔进果汁里。 船上不知还有没有,之后行动要注意啊。 牢房般窄小的三等舱让阿尼亚失望一瞬,更别提还要和两只动物一起住。伯尼斯打开手提箱,把邦德和阿齐分别放出来。 其实罗蕾莱公主号是允许携带宠物的,但是需要加钱和详细登记、检查才能带上船,在船上就没人检查了,不过许多区域不允许出现。伯尼斯直觉阿齐和它的朋友来历不好解释,便跳过这一环节。 伯尼斯打量狭窄的上下铺,给阿尼亚和阿齐他们睡倒是绰绰有余,她晚上就以罗丹的身份留在一等舱,等她想想怎么糊弄阿尼亚。在一等舱说不定会遇上工作中的约尔呢。 阿尼亚:不公平!为什么母亲和点心大王可以住一等舱! 把行李放好后伯尼斯让他们好好玩,叮嘱阿齐看好阿尼亚,很放心地离开了。 为什么会放心猫看孩子啊,快点给他回来。 阿尼亚迅速换好在齐木楠雄看来很显眼的乔装,自以为帅气地一推墨镜。 “那边叫齐木楠雄的家伙,和阿尼亚一起展开大冒险吧。”要把船上的监听器都找出来。 「我拒绝。」 “你不答应,阿尼亚就去跟踪点心大王。” 「噢,那你试试看啊。」 阿尼亚感觉有被挑衅到,骑上邦德追着伯尼斯的心声出去了,五分钟后跟丢伯尼斯她倒在地上,愤恨地指着趴在邦德脑袋上的齐木楠雄。 “你居然偷偷对阿尼亚使用能力!” 不他什么都没做,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地想,是你一路上轻易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乘客里有不少名人,无论是伯尼斯还是罗丹在其中都很不显眼。伯尼斯快速摸清邮轮的构造,这一趟下来让她发现不少可疑的家伙,杂鱼过头连身上的气息都不懂掩盖。 浑身血味、眼神贪婪,大概率是杀手。杀手就和蟑螂一样,发现一只说明已经有一窝了,究竟是什么东西把他们吸引给来了,不要产生多余的影响就好。 伯尼斯已经伪装好另一个人在船上活动的痕迹,换上罗丹的乔装和旧政权的各位相亲相爱。一位老人被她哄开心了,在谈及labo时多透露了几句。 “你对那个研究所有兴趣啊,罗蕾莱公主号是无法直达的,停靠度假岛要坐游艇才能抵达他们在东国近海的总部。你有意愿我可以为你引荐。” “麻烦您了。” 香槟杯轻轻碰了一下。这场谈话结束不久后有其他人来到这个角落,伯尼斯不是很担心被人听到,沙滩椅下面的监听器早已被她处理掉了。 但来人依旧出乎意料,是一副经典度假打扮的约尔和抱着婴儿的年轻妈妈,他们在这里似乎让二位女士有些警惕,伯尼斯没有急着走,懒惰地享受海风。 约尔看起来不会社交的样子,其实和客户相处得不错嘛。 老人笑眯眯地:“是男孩子吗?” “嗯,五个月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伯尼斯有些担忧。弱不禁风的宝妈和约尔在山雨欲来的邮轮上不会遭遇威胁吧? 伯尼斯向约尔搭话。先是一通程序性赞美把自己伪装对约尔产生兴趣的男性,得到适当信息后提醒:“婴儿抵抗力弱,海风又这么大,夏蒂女士还是待在房间里少出来比较好。” 乔装的奥尔卡凝视着怀里的孩子:“是呢,现在是我独自照顾他,得注意才行。” “你还真喜欢小孩,不愧是老师。” “哪里,您过奖了,论慈爱的心情我比不上先生您一丝一毫。” “罗丹先生是老师吗?” “这家伙在伊甸任教喔。” 约尔:“好巧,我女儿就在伊甸读书。” 罗丹震惊:“约尔小姐已经结婚了吗?孩子都有了,看不出来啊。” 等到他们离开,约尔也没搞明白罗丹为什么会一副失落的表情。奥尔卡调侃她,约尔才反应过来。 见约尔感慨还好罗丹对她不感兴趣了,奥尔卡问:“你的家人是用来伪装的吧,很在意他们吗?” 约尔:“背叛婚姻都是不对的!” 要是被怀疑出轨,举报到sss那自己的秘密就保不住了。约尔发现自己以继续这份工作为前提思考了,不禁有些苦恼。尤里已经长大成人有了体面工作,不那么依赖姐姐,虽然有点寂寞,她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似乎没有继续这份工作的理由了。 结束了与旧政权派在假面舞会上的社交,入睡前伯尼斯换回身份去查看阿尼亚的状况,她看起来过度劳累,在下铺和熟睡的邦德抱在一起,很困的样子。 “本来还想和阿尼亚去吃晚餐,我自己去好了。” 她可以单独去三等舱无法进入的餐厅用餐,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点心呢。 阿尼亚流着口水从床上弹起:“阿尼亚突然想起来忘吃晚餐了!” “是吗。阿齐要去吗?” 端坐在上铺的齐木楠雄无声地拒绝。 开什么玩笑,今天盯着这个好奇心旺盛、精力充沛的小鬼他就很累了,可不想吃饭的时候还和她待在一起,会胃穿孔的。等下他自己解决。 真想知道黄昏是怎么做到和这小鬼朝夕相处,还不发怒的。 “你又在偷偷讲我的坏话,阿尼亚听到了。” 「是事实。」 “我才不管呢,再吃夜宵你绝对会发福的。”变成邦德毛没打湿前的体型。 「这是不可能的,还有都让你在心里和我沟通了。」 不好,阿尼亚忘了! “又在和邦德说话吗?别担心。我们去餐厅,回来的时候给它们带一点好了。” 自助晚餐阿尼亚吃得很多,战斗力比伯尼斯还强悍。阿尼亚把烤鸡吃到一半,停下,不是吃不下了,是她听见别人的心声。 坐在伯尼斯后面的阴沉男暗自打量阿尼亚。这就是销毁他监听器的小鬼,今天消失的监听器都是她做的吧!旧格莱彻太落魄了,居然找这种小孩子当帮手。 不过他承认她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力,能逼得久居幕后、贩卖情报的他出现,作为敬意就亲手解决这小鬼。 被发现了!糟糕!为什么只有阿尼亚被发现啊? “阿尼亚突然肚子好痛,想回去了。” “严重吗,要不我们去看船医?” 伯尼斯抱着阿尼亚快步离开,他决定在路上悄无声息解决他们。 和他们一起去医务室的还有一家三口,同样是小女孩感到极端的腹痛。伯尼斯很是担忧。 阴沉男跟在他们后面,一路上都没找到出手的机会,有苗头都被挡回来了。他认为是意外,又一个拐角下定决心扑上去。 一家三口中极不起眼的胖胖中年男瞬息间向他冲过来,伴随着极大的冲击力与剧痛昏厥过去,安静地飞到两个拐角外,以小于异物落水的分贝落地。 如果他是远东及附近的人,就能立刻认出胖胖中年男是被高价悬赏的顶级杀手坂本太郎,旁边是他的妻儿。坂本把餐叉随手丢进垃圾桶。 解决刚才那家伙的时候弄脏了。 阿尼亚十分震惊,好快,根本没看见。她听见心声才知道坏人已经被解决了。 伯尼斯后知后觉感到一丝杀气,她警惕许久不见行动,直到散去。看来不是冲着她们来的,但之前都没发觉。罗蕾莱公主号上必然有强大到动手前都发现不了异常的杀手。 船医一番仔细检查,断定一家三口中的女儿坂本花吃太多了,来点健胃消食片就好,阿尼亚则是一点事都没。 阿尼亚:“突然不痛了。” 在脑补阿尼亚身患罕见传染病,邮轮陷入丧尸危机的伯尼斯:“那就好。” 确认阿尼亚没事,伯尼斯和旁边的葵太太聊了几句家常。 她和阿尼亚回到三等舱,邦德闻到食物的香气就醒了。阿尼亚和邦德躺在下铺,伯尼斯和齐木楠雄待在上铺。 齐木楠雄丝滑躲开伯尼斯试图摸他的手,等她躺下再隔着被子坐在身上。 听见小女孩翻来覆去的动静,伯尼斯柔声问道:“睡不着吗?” “阿尼亚好期待明天。” “要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力玩,对不对?要不姐姐给你讲睡前故事?” 阿尼亚觉得可以:“不要和食物有关的”不然会饿。 伯尼斯表示知道了,以温和且毫无波澜的语气讲起二元二次方程,在伊甸观察阿尼亚在数学课上最容易犯困。不一会儿便听见小女孩平稳的呼吸声。 她小心翼翼地跳下床,替阿尼亚和邦德拈了拈被角。阿齐一起下来,看上去也想出去。伯尼斯思及它以前夜行,觉得不该剥夺孩子的爱好没有阻止。 未曾想开门迎面闪来威胁的寒光,伯尼斯眼疾手快把齐木楠雄抛回房间关上门,错过最佳躲避时机导致她脸颊上出现一道血痕。 这男人,是晚餐时坐在自己后面的。 “去死吧!”那中年男没下死手真是万幸,他定要把他们全部干掉,醒来后他就守在她们门前。就从这半夜出门的女人开始!解决了她就去把里面的小孩解决,那一家三口也逃不了。 他没有收敛动静的意思,让伯尼斯心下一沉。不能引起骚乱把他解决掉,有些困难啊。 伯尼斯做好缠斗的准备出手。 然后看见随着自己右手一挥,银蛇般的闪电在黑暗中亮起,劈中了袭击她的男人。男人两眼泛白,短暂的抽搐后趴在地上不动了。 打雷了?阿尼亚醒来,不足一秒又睡过去了。见袭击者解决,齐木楠雄收回超能力。 趁有人出来前!伯尼斯把男人拖走。看着外面的海洋,伯尼斯试探着挥舞右手,什么都没发生。 可能她的超能力有严苛的使用条件,28年来就触发了刚才一次啊。 她失望地扒光男人的衣服,掏出自己带的救生圈打足气后将其放生在大海上。伯尼斯叹气,阿齐晚上还是待在房间里吧,夜晚太危险了。 男性的裤兜微微震动,伯尼斯从中拿出对讲机。对面的男性难掩怒火:“我钱没少付吧,情报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 32、Task Number:32 伯尼斯瞬间切换成袭击者的声线:“别担心,我正要告诉你。” 然后她来了一波特工教科书级别反套路,从对面成功得到大量情报。 有人前几日往老家打了一通电话暴露了他们将通过罗蕾莱公主号逃往多瓦。这些杀手被现格莱彻家族的掌控者莱昂纳德·哈彭派来追杀前任首领的残党。 已知,奥尔卡·格莱彻女士带着婴儿登船,旁边有护卫和拥护的格莱彻家族残党。伯尼斯瞬间想到遇见的约尔和夏蒂。 不会这么巧,再说工作中的约尔哪有理由和黑手党的人混在一块,带着婴儿的女人邮轮上可不少。 她还有要事呢,不能让杀手们在邮轮上捣乱。伯尼斯当科长时接触过此类人,全多瓦只有300名职业杀手,登记在多瓦的杀手联盟旗下。 杀手联盟顾名思义,是管理杀手的组织,每个国家都有,起到一个介绍委托人收中介的作用。是合法纳税的上市公司。杀联有自己一套规则,滥杀会被处理掉。 多瓦杀联的股票让她亏过好几万,伯尼斯丁点好印象都没有。 想到多瓦杀手的质量伯尼斯又是一阵嫌弃。哪怕是大型黑手党,她也无法对雇佣的杀手有素质上的期待,不能寄希望于他们解决目标时不会误伤他人,这条船上的客人都尊贵着呢。 虽然有些麻烦,但为避免更大的麻烦,伯尼斯打算把邮轮上的杀手都处理掉。 这个卖情报的家伙她不是很了解,还是放生早了。不能保证易容完美无缺,伯尼斯便放弃了。她迅速列出三个房间,煞有其事告知对讲机那头的杀手。 “4056室、4026室和4033室,都是奥尔卡·格莱彻雇佣的杀手,是和杀手互换身份,让杀手带着自己的孩子当宝妈,她本人在哪还需要确认。” 当然伯尼斯报的房间都是不同于这批有组织互通过气的杀手、被赏金吸引过来的散客。 让他们内耗吧。 眼镜男:“等一会才能找到奥尔卡也无所谓,我很信赖你的能力。” “情报是公平售卖的,你还是努力别被别人抢先吧。” 伯尼斯关闭对讲机。 离他们发现自己被耍了还有好一段时间。伯尼斯缩在比三等舱还狭窄的无光船舱内查看阴沉男留下的设备。 监视屏散发着微弱的光亮,把易容的假脸照得惨白。戴上封闭式监听耳机,伯尼斯全心全意寻找自己想要的信息。 杀手的身份、数量和人际关系,最重要奥尔卡·格莱彻本人在哪。迟迟没得到后者的信息伯尼斯也不留恋,在天亮前换了新易容进入罗丹居住的8049室。如果有第二者在场必然大跌眼镜,伯尼斯就像瞬移进去一样消失了,完全破坏了密室的神秘感,这对优秀的特工来说是基本功。 伯尼斯刚有睡意便被远处的打斗声吵醒了,重新酝酿出睡意上方又传来巨响。伯尼斯越躺越气,干脆不睡了起来吃零食。 从罗丹的行李里拿出菠萝巧克力棒开啃,谷鸢尾从监察课离职前经常吃这个。舷窗外的天空渐渐亮起,距离罗蕾莱公主号靠岸还有两天一夜。 “还有最少五天吗。” 返航需要时间,更何况她们一个去工作一个去玩,怎么想都不可能五天就回来。中尉把体温计从舌下抽出。 “病人退烧了吗?” “没有。” 42.3摄氏度。 真亏这小子还活着。 中尉逐渐觉得尤里交到女朋友挺好的,他本来除了“姐姐”这个动机外就是空壳一具,现在没有姐姐也能为了女朋友继续工作吧。 偏偏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这附近。 尤里浑身湿漉漉来上班中尉就知道他干了什么蠢事,对他所说的“姐姐和伯尼斯离太远我全身细胞坏死”嗤之以鼻。 在那日工作结束后尤里便坚持不住倒下,高烧不断。总不能放着他自生自灭,中尉便来照顾他。 中尉有些憔悴。尤里·布莱尔,找不准沟通方式,就是远比青春期叛逆少年更难谈心的存在。 可能是被吵到,尤里迷迷糊糊睁开眼,他喃喃:“怀特小姐有麻烦。” “没有事,你睡着吧。”罗蕾莱公主号可是堵上东国颜面的豪华邮轮,还有不少sss的人把守。 “我已经好了,我要去工作。” “别胡言乱语了。你这样只会碍手碍脚,局长给你批了假期,好好休息吧。” “局长他…?” 尤里脑海里浮现出送别怀特小姐前一夜的回忆,局长久违叫他去单独谈话。 “尤里你之前请假和早退的次数变多了喔?我理解你不想和女朋友分开的心情,所以我想到一个方法。我仔细观察过了,怀特和尤里你一样优秀呢,当个办事员太暴殄天物了。” “干脆我去市政厅把怀特挖过来吧,这样你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绝对不要!怎么能让怀特小姐做这种危险的工作。 “是嘛,那尤里你得加油才行。不止为了保护家人,怀特那份你也得一起努力。” 要是自己没法把蛀虫都解决干净,导致怀特小姐被调来怎么办…明明是最该努力的时候,自己却发烧了。 中尉仿佛看透他在想什么:“蛀虫一时半会抓不完,你好好调整状态,别让女朋友和姐姐担心你。” 见尤里依旧魂不守舍,中尉拍拍他的肩膀:“早点和她结婚,安定下来吧。” “没错!”为了早日结婚,现在不是生病的时候! 当天下午尤里就退烧了,中尉暗暗震惊他究竟是什么细胞构成的,拒绝了尤里结束病假的申请。 尤里顿时闲了,和他一样突然空下来的是黄昏。发现阿尼亚留的纸条,黄昏非常放心不下,想开游艇追上罗蕾莱公主号,但太显眼了实施前就会被抓住只能作罢。 暂时又没有任务,黄昏陷入医院上班外不需要再做什么的境地,这人被管理官压榨惯的黄昏非常不适应。 管理官:“不挺好,你就当休假了。” 居然这么说…那他得好好完成休息任务才行。 进行了一场彻底的大扫除,因为阿尼亚和邦德不在,这份整洁可以持续前所未有的久。他翻出之前被店员塞的澡堂优惠券,决定去澡堂打发时间。 在号称“超级澡堂·休憩之浴”东国分店里看见尤里·布莱尔和中尉时,他瞬间后悔了,不过现在走人太可疑,黄昏微笑着和尤里打招呼。 和伯尼斯做交易的眼镜男面色阴冷地咒骂:“东国的杀手果然没信用。” 因为假情报,他们这些人算是彻底各自为战了。 东国不存在杀手联盟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为国家服务的〈花园〉,剩下的尽是不懂规矩的蠢货,把杀人狂和杀手混为一谈的杂鱼比比皆是。 眼镜男顺藤摸瓜找到情报贩子的房间,监听设备堆满了这里。深呼吸,常见香水美人鱼淡款的香气钻入鼻腔。 现场找到的线索,其实是伯尼斯设置的误导让他得出结论。 奥尔卡·格莱彻不愧是黑手党的妻子,胆子还真大。不满足于躲藏,伪装成贩卖情报的杀手试图将追击者一网打尽吗。 遗憾的是她走得太过匆忙,留下了这根东西。一号休闲厅沙发盖毯,南国北区特产黑羊毛,只有一等舱的人能去那里。 昨晚的动静太大,sss的人也惊动了,在船上逐一排查可疑人员。伯尼斯自认不可疑,完全没在紧张。 一位意图用锁链武器袭击宝妈的壮汉被处决,sss为了颜面,对外说是表演的人带了违禁品。再严重下去,sss说不定会逼邮轮提前靠岸,罗丹可以和旧政权的人坐游艇,不过阿尼亚怕是没得玩了。 变成那样母亲的工作也会泡汤!阿尼亚脑补一番荆棘公主被sss抓到,福杰家庭破裂的场面,觉得自己得努力。 齐木楠雄:这小鬼居然没吸取昨天袭击者的教训。 阿尼亚主打一个不听劝,对齐木楠雄的心声充耳不闻。伯尼斯在船上撒了许多监听器,今天中午听见“格拉姆”这个丧命莱昂纳德之手的前代首领名字。 会提及这个名字的女性,尽管大概率是她什么都想怀疑…会不会是奥尔卡本人?监听到的内容有限,伯尼斯根据信息锁定了3064室和8053室。8053室居住着和约尔一道的夏蒂·格雷,那就是3064了。 这便足够了,她又不是想干掉奥尔卡,只要保证杀手不会接近这个房间,引起骚乱升级就行。伯尼斯想着人快来了,把阿尼亚放在儿童托管所便走了,抱着齐木楠雄往一号休闲厅快步走去。 几步之间她便做好乔装,圆顶礼帽遮住大半短发,星形墨镜加上轻纱粉外套让熟人都无法第一时间辨认特征。干净的蕾丝桌布包着齐木楠雄,被她抱在怀里,看起来就像抱着小婴儿。 齐木楠雄内心是拒绝的。 这样抱着阿齐,伯尼斯暗爽。愉快的心情持续到她与约尔与夏蒂擦肩而过,嗅到夏蒂身上淡淡的香气。 和今天的她用的是同款香水。 眼镜男和她们擦身而过。同样带着婴儿的女人,同样的美人鱼淡款。怎么看比起打扮得和搞笑艺人似的短发女,跟着没有气味的黑发女,是护卫吧。这一边才更可疑。 没有杀气,但他欲靠近符合条件的对象让伯尼斯警铃大作。她断定眼镜男是被信息吸引过来的危险杀手。没想到会产生这种意外,无法按原地计划引到无人的地方,只能在这里动手吗。 她可没有不引起他人注意便能解决的自信,但为了保护普通市民约尔她们不被卷入,只能上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33、Task Number:33 眼镜男没着急动手,他和还愿意合作的杀手们联络,看着约尔她们离开休闲厅,搞清楚她们的房间号后告诉其他杀手。 有的是冲动的家伙去确认,他就等等吧。 正欲离开,隐藏在视线死角的伯尼斯向他冲来,眼镜男堪堪躲过,皮鞋与女式凉鞋在地板上迅速移动,极轻的摩擦声很快被舷窗外的海浪吞没,但还是被约尔捕捉到。 约尔把奥尔卡女士推进房间,让她和先生安静待着。她手持两根针状武器,缓步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可在她抵达前服务员推着餐车来到8053前,无论服务员提醒多少次,奥尔卡小姐都不开门。 服务员将要掏出枪,约尔一甩武器把袭击者钉在墙上。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的房间号已经暴露,不能再待下去。 伯尼斯对付眼镜男很是吃力,即便她占了先机,但杀手的经验摆在那里,优劣很快被扭转。这里是约尔他们要离开的必经通廊,再纠缠下去两拨人就要撞上了。 趴在150米外沙发上的齐木楠雄:没办法,为了避免麻烦。 余光捕捉到约尔黑色礼服的一角,伯尼斯心中一惊,慌乱之下做了个挥手的多余动作,眼镜男正要乘胜追击,突然身上燃起熊熊大火,被灼烧的剧烈疼痛让他死鸭子般乱叫。 和约尔对上前伯尼斯拖着眼镜男闪进罗丹的8049室。房门虚掩,约尔他们被惨叫惊到,又忙于换地方,下意识忽略了毫不设防的8049。 “偏偏在这时候……”明明等到入夜就将实施逃亡计划,果然安稳进行是不可能的。 见眼镜男要发出第二波惨叫,伯尼斯眼疾手快把他摁到水里:“真是的老公,都叫你不要乱扔烟头了,现在好了吧身上都烧起来了。” 在眼镜男被烧成小孩子不能看的程度前火熄灭了,经历火烧和窒息的痛苦行动能力无法立刻找回。伯尼斯露出得意到扭曲的笑容。 刚才打不过,现在还打不过吗? 伯尼斯回想成功释放能力的经验,上次是雷电这次是火焰,在紧张时触发的,面对的对象皆为杀手。为了纪念罗蕾莱公主号之行…她的能力就叫〈杀手皇后〉吧! 但伯尼斯的内心并不轻松,不知道约尔她们如何了。她欲冲进8053,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伯尼斯放缓脚步。这份预感救了她一命,一枚音速爆冲的纽扣打在她旁边的墙壁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毫不怀疑这枚纽扣在近点便会打穿自己的头盖骨,伯尼斯拔腿就跑。刚刚她匆匆瞥了一眼,待在8053中的唯有一个人,同时是扔出这枚纽扣的嫌疑犯,居然是市政厅的部长。 打照面都不需要,伯尼斯便理解他绝对不是自己能赢的存在。不管他是马修部长本人还是乔装成马修的人,这种强悍的杀手潜伏在船上,约尔她们肯定凶多吉少。 是杀手吧,尽管特征和认识的人对不上号,但有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必须确认。马修内心毫无波动,顷刻间追上她,一转头却是一张男人的烧伤脸,表情很震惊。 马修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不妨碍他处理杀手。快速解决掉后追上约尔她们。周围的景象悄无声息间变换,入目皆是同色的暗黄空房间,鼻尖唯剩地毯受潮的臭气。 确认人已经离开后伯尼斯从8049出来,她看着自己的手陷入沉思,刚刚一瞬间和眼镜男互换位置和造型,她的能力未免太多了吧? 如果她早点掌握能力,早上多睡会,上班迟到是不是也能糊弄过去?想到少偷的那些懒伯尼斯不由得扼腕叹息。 眼镜男和打扮成服务生的家伙消失,杀手们纷纷确定奥尔卡藏身在8053室,倾巢而出追寻约尔一行人的踪迹。 这艘船实在是太大,船体长足有11023.62英寸,齐木楠雄范围200米的读心能力无法完全覆盖。找不到约尔的踪迹,伯尼斯只好带上阿齐,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去找阿尼亚。 迎面撞上十分慌张的托管所老师。 阿尼亚和邦德,不见了。 心怦怦直跳,伯尼斯的手心开始出汗。她很清楚船上有多危险,阿尼亚和邦德失踪,约尔生死未卜。幸福的一家因为邮轮之旅死得只剩劳埃德先生,绝对不能让那种难过的事发生。 能听见阿尼亚和约尔活跃心声的齐木楠雄,装模作样地闻了闻地面,示意伯尼斯跟上自己。伯尼斯心领神会。 阿尼亚玩得正起劲呢,突然邦德看见邮轮在爆炸中沉没的未来。 阿尼亚:“炸弹在哪?” 邦德努力了一下,预言出某天中午阿尼亚在吃盒饭,极致寡淡的盒饭让她想起过去的经历,非常嫌弃。 不对,现在不该想这个。 阿尼亚和邦德无头苍蝇般乱窜,伯尼斯很快便根据小女孩加大狗的目击证词找到他们。阿尼亚还没发现伯尼斯出现在附近,捉猫般蹑手蹑脚。 「我知道炸弹在哪,你先往前跑五十米,拐角处右拐。」 齐木楠雄的声音突然在心中响起。炸弹当前,阿尼亚暂时听从指挥,驾驶四驱坐骑邦德狂奔,未免邦德路痴坏事,全力掌舵。见阿尼亚他们突然跑了,伯尼斯连忙追上去。 阿尼亚先伯尼斯一步抵达目的地,她气喘吁吁地从邦德身上滚下,抬头便看见船舶管路中的炸弹。 托管室的儿童剪刀闪现在阿尼亚手中。 「先剪左边数第三根蓝色的线。」 b-cp62式定时炸弹,西国极端组织所钟爱的款式,齐木楠雄在黄昏的耳濡目染下知道该如何拆除。 阿尼亚紧张地咽下唾沫:哇酷哇酷。 等人带着猫赶到,阿尼亚已经拆到末尾。伯尼斯瞳孔地震,她看到了什么,阿尼亚在拆炸弹?!伯尼斯看着高度集中的小女孩大气不敢出,安静如邦德。 最后一根红线被剪断,炸弹安全拆除。 面对来自伯尼斯的沉默,阿尼亚回忆父亲的话术,酝酿好一番。 “阿尼亚突然想上厕所就和邦德出来了,意外听到坏人在商量炸弹,就过来了,凭借直觉拆除了,好惊险,阿尼亚好害怕。” 齐木楠雄:其实放炸弹的坏人已经被你面前的点心大王送去喂鲨鱼了,不过她不知道。 伯尼斯被阿尼亚的话掀起惊涛骇浪。 结合之前的肚子疼事件,阿尼亚突然腹痛的原因,绝对是因为感知到那个情报男的危险,离开餐厅不久她就好了。 现在又成功找到并拆除炸弹。阿尼亚·福杰此人,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强大的动手能力、伟大的献身精神以及面对危险时天然的感知力。 简直是天生的特工! 被称赞了,阿尼亚傻乐。伯尼斯抱住她“没事了,阿尼亚很勇敢”,心里暗暗考虑,不知道是谁为了何种目的安放炸弹,如果是为了炸沉罗蕾莱公主号,绝对不止这一颗。 虽然看着像西国的款式,能带炸弹潜入罗蕾莱公主号的西国特工不太可能业余到会被阿尼亚发现,更像是那群杀手的举动。 为了杀人任务干脆炸毁邮轮吗,擅自剥夺人命,杀手果然是一群不该存在的败类,像老鼠永远待在下水道里就够了。 阿尼亚:绝对不能让舅妈发现母亲的真实身份! 在阿尼亚直觉作用,实则是齐木楠雄的指示下,伯尼斯带着他们避开其他耳目相继拆除了三号货舱、压载水仓和锅炉室里的炸弹。 随便挪动会触发陷阱,只能小心拆除。 拆弹环节紧张刺激,阿尼亚很快迷上了,但小孩体力不够,到后面完全力不从心,是齐木楠雄控制她双手处理掉的。 最后的炸弹在八号甲板,人群中央的古董时钟里。他们该怎么做?说有炸弹快闪开让阿尼亚拆?那样他们会被抓起来,肯定会错过拆弹的黄金时机。 阿尼亚力竭,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一个炸弹都拆不动了。” 齐木楠雄不爽地啧了声。 其实齐木楠雄可以把时钟连炸弹一起转移到荒岛上,不过太显眼了。但伯尼斯认为,不知道炸弹何时引爆,或许下一秒游轮乘客便会丧生,管不了这么多了。 伯尼斯心一横冲过去前一阵邪风刮来,唯独时钟被吹跑,留下光秃秃的黄铜杆子。意识到时机来了,伯尼斯追着时钟跑出去。 她带着时钟来到无人的角落,这枚炸弹和之前的都不同,只有红蓝两根粗线。伯尼斯抱着时钟陷入沉思。 不知道抛到海里有没有用,万一中途就自动爆炸了呢。术有专攻,前监察课科长,只接受过短期特工培训的伯尼斯,连炸弹是什么型号都认不出来。 咋办,她不会啊。 算了,万一邮轮沉没也是没办法的发展。大家活到今天很不容易了,一起死吧。 伯尼斯没有思考,拿着阿尼亚的儿童剪刀就要剪红线。 齐木楠雄淡淡地想,他要是性格出现崩坏都是被这家伙影响的。 她下手前一根针状的武器破空而来,狠狠扎在前面的甲板上,力透木板。伯尼斯手一抖,剪了蓝线。 爆炸没有发生,成功拆除。 伯尼斯松了口气,把炸弹扔进海里后把时钟留在原地,会有工作人员来找的。她犹豫片刻该如何处理面前的武器。 上面还带着血,大概是杀手的武器掉在这里。她就先没收了。 处理完炸弹伯尼斯觉得她们该好好放松一下,但阿尼亚知道晚上有烟花后立马站起来表示自己还能再走三百里。 伯尼斯兴奋地说着拿小孩没办法从行李箱里抽出四条裙子,尺寸最大的显然是伯尼斯的,阿尼亚开心地伸手拿起黑色的小礼服。 和母亲杀人时穿的好像。 “那件是邦德的,不过我好像买小了,”伯尼斯扯出粉色蕾丝蓬蓬裙,“这件是阿尼亚的。” “阿尼亚穿邦德的就好。” 伯尼斯大受打击。 邦德平常就不太运动,表示自己要休息,齐木楠雄对可能被牵扯进杀手大战的烟花之行毫无兴趣,任凭伯尼斯怎么哄都不挪动半分。 换衣服时熟悉的武器从伯尼斯身上掉下,她非常自然地揣到新衣服兜里,甚至没有丝毫心理活动。阿尼亚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那是母亲的武器…点心大王不会把母亲干掉了吧? 看烟花的人非常多,人挤人,伯尼斯想挤到前面点的地方去看,阿尼亚兀自沉思如何确认母亲的状况,两人被人群挤散都没第一时间发现。 伯尼斯觉得爬到更高的地方去看烟花,爬到一半感觉两手空空,惊觉阿尼亚不见了!但不怀好意的攻击袭来,伯尼斯被迫迅速跳到上层反击。 一时没有趁手的武器,伯尼斯掏出之前捡的针状武器。敌人瞳孔微缩:“拿着和那黑发怪物一样的武器…你是〈花园〉来的帮手——喂这里——” 在他引来其他人前伯尼斯让他闭嘴了,反手把昨天假面舞会用的面具扣在自己脸上。 没有时间再换房间,只能在罗蕾莱公主号内来回穿梭扰乱杀手们,待入夜后直接前往二号甲板前部的紧急出口。 熬到入夜,邮轮上已被杀手们布下天罗地网,部长又失去联络,约尔带着任务对象,意图走船顶,却遭遇夹击。 每个敌人都很强,连约尔都未能提前察觉到他们的气息。保护任务对象躲入安全的通道,孤身战斗到现在约尔已经遍体鳞伤。 成功干掉对方后更上方的狙击手察觉到不对,子弹朝她袭来,伯尼斯堪堪躲过。好在两个人体术都很差,伯尼斯成功占据高位,抢夺了狙击步/枪。成功干掉两个杀手,现在的她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那么她就趁着烟花绽放之时送各位杀手回天国吧…嗯?那边超活跃的黑发女长得好像约尔——不对!就是约尔!【你现在阅读的是 】 34、Task Number:34 已有的信息足够伯尼斯得出结论。约尔从小为了养育尤里从事杀手工作,受雇于〈花园〉,市政厅的工作是伪装。演技很厉害,连她都没看出来。 不过花园居然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在公开合法政府外,躲在背后豢养杀手,让他们作为士兵去清剿敌人,东国的统治阶级傲慢到极点了。 透过瞄准镜锁定约尔的身影,可以看到她陷入苦战,再强大的人都赢不了高水准的车轮战,约尔连干掉狙击手的空闲都没有。她被手持长刀的男性为首的杀手逼到角落,长发凌乱、遍体鳞伤、意识飘远,如同困兽。 为了钱从事难以脱身的危险工作,真是个笨拙的家伙。 和尤里有关的画面不知怎从脑海里蹦出来,他有多爱自己的家人伯尼斯都看在眼里,迟迟未扣下扳机。良久,转移目标。 算了,约尔死掉的话,自己离开后尤里恐怕会活不下去。说到底她也没有憎恨杀手的理由,同为幕后世界的居民,自己没有资格去制裁。 当务之急是抹去骚乱,要让罗蕾莱公主号安静下来。 她绝对不会放弃战斗。 自己是为什么要保护奥尔卡她们,不单单是任务,更多的是想呵护希望平静生存的奥尔卡和她的孩子,不允许有人夺走他们的未来。 本以为花园的人已经穷途末路,但她硬是再次爆发,凭借手劲碾碎直指自己的刀尖,从包围网中脱身。 伯尼斯毅然将枪口对准围着约尔的杀手们,心中自嘲伪善者草菅人命,手上很精准地枪枪爆头。 是部长回来了?约尔抬头一望是位陌生女性,不能抱有希望,多半是杀手内讧了。敌人也没给她思考时间,不知道第几波攻击接踵而至。 有杀手两三下就跳到伯尼斯所处的位置,他们是蜘蛛吗?!情急之下伯尼斯抡着枪把他们砸下去,有顽固分子死也不下去,伯尼斯一狠心掏出约尔丢失的武器给他们来了几发股间针灸。 杀手惨绝人寰的叫声淹没在烟花升空的动静中,战斗接近尾声。伯尼斯见约尔的状况,和持有可中远程攻击手段的敌人相比,约尔不仅难以近身,还缺乏必杀的手段。 也不差这一步了。伯尼斯将针状武器精准投掷到约尔旁边,毅然抛下枪准备翻下去跑路,但是约尔比她想象中快太多,几乎是在拿到武器的一瞬间就解决了对方。 约尔一转手腕,针状武器如闪电般朝伯尼斯飞来,伯尼斯被吓得不敢动,只感受到锋利的金属擦过脸颊,钉在身后。她没出息地瘫坐在地上,毫不犹豫地举手投降。 斩击余波未平,掀起的强风让伯尼斯和约尔的裙摆如花瓣般摇曳,约尔表情恐怖地走向船顶除她外唯一的生命体。 又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了约尔的面庞,春绿的眸子微微瞪大。与此同时出现裂痕的假面从伯尼斯脸上滑落。 双方皆惊。 “你是杀手?!” “对面的杀手居然是你?!!” 电光石火间伯尼斯想出的计策。与其费劲解释不如干脆坐实杀手的身份,自己被莱昂纳德雇来取奥尔卡性命,但是看不惯讨好主战派、助力东西战争再起的莱昂纳德决意反水。 她无所谓花园的杀手是谁,反正和其他雇佣来的杀手不是同伴,死了也不心疼。 “我的钱根本不够养育我和那孩子。但是阿齐对我来说是唯一的家人,我想给它最好的生活,所以在其他人的推荐下做了这份兼职。” 伯尼斯脸色极度苍白,还在强颜欢笑,夜莺般美妙的嗓音轻颤:“我可以理解约尔前辈不想被别人知道杀手身份的想法,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能不能看在我帮了你的份上放我一马?” 希望约尔吃这套。 尽管清楚阿尼亚硬要跟着伯尼斯小姐,和她登上同一班邮轮。约尔没想到真的会和她撞上,还是以这种方式。 “抱歉,不可以。” 看见伯尼斯小姐绝望地闭上双眼。约尔心里很不好受,在武器划破脖颈的前一秒,她停住了。 约尔捕捉到奥尔卡小姐的惊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难道说有杀手趁自己不注意进去了?任务和身份,此刻前者更重要。 其实顺势干掉伯尼斯小姐不会耽误事,但约尔终究没有动手。 良久后伯尼斯睁开眼,面前空无一人。明白约尔目前是放过自己,她赶忙连滚带爬地翻下船顶。 伯尼斯草草包扎完伤口,在邮轮内四处找阿尼亚,最终在儿童托管室里找到熟睡的小女孩。 老师:“你说奇不奇怪,这小孩自己换了衣服去看烟花,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到。” 她心虚地把儿童剪刀塞进桌上的笔筒,抱着阿尼亚回到房间。把阿尼亚安置好后她一沾枕头就睡了。 半夜伯尼斯突然惊醒,船顶厚厚的血迹是不是没人清理?约尔神经大条肯定要忘,不对,她是骗过自己的可怕女人… 伯尼斯任劳任怨地伪装成勤劳的清洁工自主加班,万幸清扫的过程没人看见。船顶都洗了,伯尼斯干脆把礼服也补好。 第二天伯尼斯差点起不来,她久违体验了一把全身散架的感觉,如同软体动物黏在床上感受持续性的腰酸腿软。 杀手什么的果然太激烈,打打网球就是她的极限了吧。 读心得知昨晚的大概状况,阿尼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要阿尼亚背你吗?” “可以嘛?拜托了!” 背不动。 伯尼斯凭借特工的顽强意志力从床上爬起,表面来看和平常别无二致,同样的光彩照人。 罗蕾莱公主号今日便停靠度假岛,阿尼亚和伯尼斯将下船,约尔也是。 昨晚海水扑倒大白桶。让奥尔卡发出惊呼的是一条被海水拍进来的奇特生物,长着牛的头鱼的身子鸡的脚,没有袭击人的意思,约尔把它放归大海了。 奥尔卡他们被接应船带走,将在多瓦的佩西区开启崭新的人生。临行前约尔拥抱了奥尔卡的孩子,双手托起的生命重量是那么奇妙。 部长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约尔早早做好迎接部长殉职消息的准备,着实惊到了。马修身上没有伤口,神色却难掩疲惫。 他在保守估计上亿平方英里的区域不断行走,终于通过推开一扇白色的门回到罗蕾莱公主号,马修很快调整好进入工作状态,并觉得可以仿照这段经历增设花园内部的训练方式。 约尔向他报告任务已完成,还有那条奇怪的鱼。 生物实验吧。附近是labo所在的地方,有这种东西不奇怪。约尔能自己完成任务出乎意料,辛苦她了。 马修:“作为独自完成任务的奖励,剩下的由我来解决。明天你和朋友还有小孩一起去休息。” 约尔猛然想起伯尼斯的事,精神上极度疲劳的马修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约尔纠结来纠结去,整晚没睡,浑身散发海上夕阳都无法驱散的黑气。 她紧张地站在度假海岛的码头,和追阿尼亚的伯尼斯四目相对,空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伯尼斯:“工作还顺利吧?哈哈我的意思是完美解决最好。虽然我也是市政厅的人,但不得不承认这份工作还是由约尔小姐来处理最好了,我绝对不会和其他人说细节的。” 要不尝试先把约尔干掉?不过根据昨天她展露出的实力,不使用〈杀手皇后〉她是赢不了的。早知道就把吉良吉影带上了,有他在成功率会更高。 约尔僵硬地翘起嘴角:“我没问题。你受的伤…啊我是想说坐船的疲惫消除了吗?” 究竟要不要把身份暴露给伯尼斯小姐的情况告诉部长或者店长?那样花园肯定会处理掉她,不如我先温柔地把伯尼斯小姐杀掉再去报告? 阿尼亚汗流浃背:“好不容易能一起玩,母亲和姐姐别闹别扭了。” 短暂怔愣后,约尔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过生动多了。 “阿尼亚小姐说得对。伯尼斯小姐…我们去全力放松?” 伯尼斯暗自审视一番,确认约尔没有把自己骗出去灭口的意思,笑道:“既然约尔前辈都这样说了,让我们把工作上的烦恼忘干净吧!” 保险起见她还是和阿尼亚黏在一块,约尔不至于在孩子面前动手。 阿尼亚觉得她该担起修复二人关系的重任。 无论是母亲把舅妈灭口导致舅舅肝肠寸断,还是舅妈开挂干掉母亲导致舅舅悲痛欲绝,对福杰家而言都是沉重的打击。阿尼亚毫不怀疑舅舅立刻锁定的犯罪嫌疑人会是无辜的父亲。 sss为了预防有事件发生,尽管已经发生过了,不少局员从船上下来盯着度假岛的人。伯尼斯有些不爽,小心翼翼避开他们的视野,在角落里把邦德和阿齐放出来。 约尔:“怎么把邦德也带来了?” 在伯尼斯解释前,阿尼亚依偎在约尔结实的大腿上棒读。 “阿尼亚和邦德都好喜欢姐姐喔,所以求伯尼斯姐姐带我们来海岛上玩,母亲不要责怪姐姐。阿尼亚好想和姐姐还有那只猫待在一起,感觉胸膛里暖暖的很幸福,和平常在自己家的感觉不同,是向往的滋味。” 还好贝姬平常和她分享《巴林特之爱》的剧情,在这种状况下她有台词可以参考。 感动的眼泪差点从约尔眼眶里冒出来。 小孩子对周遭的感触会更细腻,伯尼斯小姐和阿齐的羁绊让阿尼亚感触极深。 “还好阿齐是被伯尼斯小姐捡到的,不然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惨剧。他们在精神上互相支撑的姿态让我被深深地打动了,所以我接触她并没有特别的含义。” 约尔回忆起劳埃德先生的话,下定决心。 她不是为了自己才当的杀手,绝不乱杀任务目标以外的人,而且还是个好人。 齐木楠雄:鼓掌。 阿尼亚突然很火大。【你现在阅读的是 】 35、Task Number:35 真是没用的猫,只能靠阿尼亚了,她需要寻找能修复二人感情的活动。 阿尼亚思考间被潜水的海报吸引了注意力。 “阿尼亚想玩这个!” 约尔:糟糕,换潜水服伤口不就暴露了。 伯尼斯:现在再进行这种消耗极大的运动,可能会溺死在海底,活着上岸伤口会严重感染。 阿尼亚:好吧,不给她们添麻烦了。 伯尼斯:“那,我们先去吃午饭吧?” 这项提案全票通过。 鉴于她们还带着一狗一猫,费劲找了家宠物友好餐厅。炸鱼块和鱼肉糜洋葱派的味道相当不错,都是从近海新鲜捕捞的鱼,约尔想起昨晚发现的奇妙生物,选择了扁豆汤。 阿尼亚对海底愈发好奇,选择潜水说不定能在海底看见母亲在想的生物,感觉自己错过一个亿。 甜滋滋的凉意在舌尖扩散,一份红豆牛奶冰沙下肚,幸福感让伯尼斯行动能力恢复不少。 她们接下来没有游玩计划。约尔没想到会有休息,阿尼亚没有计划性,伯尼斯算算到游艇发动的时间了,她不能放过与旧政权虚与委蛇的机会,去看看labo。 得想办法离开。 说起来这种东国度假岛会有远东那边的点心真意外。 “阿尼亚想回去了。” 兴奋骤然从小脸上褪去,阿尼亚的情绪低落,不管伯尼斯还是约尔都为她突然改变的态度十分担忧。 “现在?”才刚刚上岛,贪玩的阿尼亚怎么会想着回去? 对伯尼斯而言这是个机会。 她可以脱离她们独自行动,去labo逛逛。阿尼亚和约尔继续待在海岛上还是回去和她没关系了,不可能在走特殊海路才能抵达的labo撞上,届时她以罗丹的身份回去。 阿尼亚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用完午餐后,伯尼斯把约尔叫走,不过阿尼亚就在她们的视野范围内坐着。 伯尼斯:“阿尼亚突然” 约尔:“真让人担心。” “我想肯定是因为我在邮轮上忽视阿尼亚感受的关系,总放她独自待着,才让阿尼亚心情不好。刚刚她想去潜水,大概是察觉到我不愿意才放弃的,因为刚才的午餐不合口味最后爆发了吧。小孩子的心灵都是很细腻的。” “不不不!怎么会!我觉得阿尼亚小姐很喜欢你。”要论危险程度自己可危险多了,如果阿尼亚小姐这么敏锐,早就看穿她的杀手身份了。 伯尼斯闻言微微一怔,嘴角勾起:“谢谢你,约尔前辈。不过比起我,我想那孩子更愿意和母亲待在一起。我搞砸了任务,说不定会被雇主追责。” “我和阿齐就先走了,祝前辈和阿尼亚,还有邦德度过愉快的假期。” 说到底伯尼斯也是帮助了她,现在还可能被雇主追杀。约尔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但于情于理她都不好挽留伯尼斯。 纠结于该把阿齐留下还是带过去,如果带着的话,说不定会因为阿齐暴露伯尼斯的身份,但她不愿意让阿齐一只猫待在岛上。 可以给阿齐做点乔装。 伯尼斯指向他的超能力抑制器:“我可以摘吗?” 这个项圈和眼镜都太标志性,去掉就是普通的可爱猫咪,不会引起注意。 齐木楠雄无声地拒绝,用肢体语言表示他能照顾好自己。 “等结束了我来这个公园找你,别跑远了。” 伯尼斯一步三回头告别阿齐,走出没多远就忍不住飞奔回来想来个离别拥抱。齐木楠雄敏捷地避开她的袭击,伯尼斯流着泪,悲痛地离开。 和她一起乘坐游艇的还有三个人,全是旧政权的重要人物和富豪,其中两位她在罗蕾莱公主号上见过,剩下这位想必就是居度假岛的尼安。 驾驶游艇的应该是labo的成员,他表示冒犯了,严格检查了他们一番。 白色的小猫突然从伯尼斯西装外套下钻出来,又钻回去,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伯尼斯眼眶湿润,果然阿齐就是爱她。 齐木楠雄:我只是感受到那边有时空裂缝的波动,搭个顺风船。 确认没问题后认真驾驶,把空间留给他们。可惜只有伯尼斯和尼安比较健谈,剩下两个异常沉默寡言,话茬都不接,搞得主动搭话的尼安很不快。 尼安向伯尼斯小声抱怨:“以前都没有检查环节,被男人上下其手真讨厌。” 这两个人和罗蕾莱公主号上表现的性格不太一样,伯尼斯隐隐不安,但这个机会是她主动争取的,现在再要求返回太可疑了。 伯尼斯望着不远处的白色灯塔。 里面不会是监视人员,发现访客异常就乱枪扫射,她跳下游艇没游多远就染红一片海?最终伯尼斯还是没临阵脱逃。 让别人参观,labo的主要目的是拉投资。穿着制服的女性笑眯眯地和他们介绍:“我们labo致力于超能力的研究已有20年,除了狗猫等常见陆地动物,还有海豹、海豚这样的水生物。当然人类在超能力上的潜能也在开发中。” 居然连人体实验都涉及了,labo真是毫无人性。 “水生物在哪里看?” “大部分我们都饲养在近海,每只实验品身上都有定位项圈。那么我先带各位观赏我们的成功实验品。” 实验所内非常安静,洁白到反光的墙壁与冰冷的设施配合上隔音玻璃后实验品沉默的哀嚎很是诡异,偏偏视野间没有一点血色。惨无人道的画面经过包装,让他们欣赏得十分起劲。 伯尼斯不由蹙眉。旧政权还是企图发动战争,并把这些研究成果投入使用吗? 终于见到了第一个人类实验体,被拘束带裹成蚕蛹,依稀能看出是位金发年轻男性。玻璃的厚度是普通防弹玻璃的四倍。 “这个实验体的能力非常特殊,能够读取人类的心灵,是我们labo自豪的杰作之一。但是他太过危险,之前还有逃出实验室的状况发生,所以——” 变故陡生,两位旧政权的人纷纷撕下伪装,分别是粉发的亚洲人和她在邮轮上遇到的坂本。粉发女感慨终于能喘口气了,和坂本瞬间完成打昏介绍员、徒手击碎玻璃、把实验体扛走一系列行动。 伯尼斯凝视碎了满地的防弹玻璃。 那两个人,很强。尤其是坂本。 尼安被吓坏了,和坂本同为中年胖胖男但格外没出息,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娇弱地依偎在伯尼斯身上。 “刚才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喂!你说句话啊!你为什么要沉默,你也准备变身了吗?!” 回过神来,伯尼斯懊悔刚才没跟风撕伪装,不然被尼安传出去,也不过是和那两个倒霉蛋一样被人盯上换身份。 尼安要是被打晕她就省事了。伯尼斯默默把他推开,正色道。 “我知道你很不安,但你先镇定下来。既然敢邀请我们来参考,labo这样规模的组织就不会出现大纰漏。刚才应该是给我们展示实验体能力的环节,不觉得他们的性能很厉害吗?” “没记错的话,你是第一次来?” 伯尼斯的表情过于冷静,导致尼安也恢复正常,不过腿还在抖:“你都相信labo,我当然更信。” “是么。那你先待在这里等他们的工作人员来通知,我先看看附近有没有人,顺便去其他地方逛逛。” 拔腿就跑,确认尼安跟丢后她才放缓脚步。这次骚乱让labo瞬间戒严,伯尼斯不知道其实还有一批人即将占领这里。她耐心地蹲在无人的女厕所里,等到有职员进来后打昏换上。 齐木楠雄拒绝进入女厕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labo和主战派的终极目标是啥,但破坏就对了。现在她的第一方案是把这座岛炸了,备选是回收实验体然后把岛炸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炸药,不过要小心行事,避开拥有读心那样会让她暴露的能力的实验品。情报不足详细的计划无法制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经受各种各样娱乐项目的洗礼后,伴随着疲劳,阿尼亚已经完全把不愉快的情绪忘掉。 “阿尼亚小姐,船要开了,我们走吧。” 小女孩打了个哈欠:“阿尼亚最后想吃那边的冰淇淋。” 那边还有两三个人在排队,约尔犹豫片刻还是去买了。困意袭来,阿尼亚和邦德爬上长椅,蜷在一起睡了。 穿着类似防护服的制服,两个可疑人士正在长椅后面的草丛里小声争论。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从远东到北国又到东国,捅了这么多大娄子肯定是死路一条。除非天上突然掉下个能给我将功抵过的家伙。” “老实讲,把女人认成读心男实验体抓错、好不容易把实验体抓回来结果向敌人暴露我们会把实验体运到labo在东国的总部,我是老大我也想宰了你。不要逃避现实了,现在开始练习切腹吧。” “难道我就非死不可吗?” 可疑人士喃喃着向前走,酝酿逃跑,却看到长椅上长得很眼熟的小女孩。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让他又遇到一个逃亡在外的读心实验体!他心中一喜,拿着网兜把阿尼亚连邦德套走。 同伴完全不信任:“你不要又抓错人了。” “这次绝对不可能搞岔。” 可疑人士脚底抹油溜了。约尔拿着甜筒转头,长椅上空无一人,花生味冰淇淋球吧嗒掉在地上。【你现在阅读的是 】 36、Task Number:36 游艇停在岸边,可疑人士哼哧哼哧地阿尼亚和邦德抬上去。丁点水花溅在阿尼亚脸上,她逐渐转醒,旁人吵闹的心声吓得她大惊失色。 她推搡邦德把它叫起来,一人一狗没跑两步就被捞回去。游艇随即发动,不一会儿便驶离岸边,看着远方卷起尘土的黑色人影,阿尼亚凄惨大叫:“母亲!” 可疑人士拿出一卷胶带把阿尼亚和邦德的嘴绑上,眼睛也遮住。游艇上瞬间多了因不适感蛄蛹的两条大虫子。 驾驶员:“向岸边扫射。” “用不着,这距离不可能追下来。” 话音刚落,约尔就如瞬息般逼近,可疑人士当即就要开枪,子弹打在空无一物的沙滩上。约尔高高跃起,硬生生从沙滩跳到游艇上,金属板材被她砸得凹下去一块。 二人感到脑袋一重,直直往游艇下栽去,约尔回收扎在他们脑门上的武器,血液的红色被螺旋桨搅得翻腾,尸体很快不见踪影。 约尔蹲下身想给阿尼亚解绑,灯塔上飞来数枚子弹,明显是发现异常打算把游艇上的人都干掉,约尔几个后空翻停在游艇最上层。驾驶员被约尔的气势和突如其来的子弹震到,为了小命爆发出最佳驾驶技术。 “抱歉阿尼亚小姐,借我用用。” 抽出阿尼亚的卫衣绳,约尔酝酿片刻将其甩出去,卫衣绳气势如虹飞向狙击手,金属包头愣是自枪口粉碎整支枪并在狙击手脖颈中留下穿透性的小点。 灯塔上再无动静,约尔松了口气,一把撕下阻碍他们行动的胶带,动作谈不上温柔,阿尼亚觉得嘴巴上火辣辣地疼。 约尔连忙道歉,这时驾驶员跳出来:“哈哈快举手投降!你们已经被我带——” “哎呀不好意思,你说你想游泳?” 话还没说完就被约尔肘进海里,她的表情十分凶残,阿尼亚又是安心又是害怕,眼泪不要钱似的掉下,疑似大脑过载涌出来的。 约尔轻轻拍打她的背,母亲强而有力的怀抱让阿尼亚有种被安全包围的感觉,本来就困,当下直接昏了过去。 见阿尼亚实在很累,约尔没叫醒她。看阿尼亚睡了邦德晃着身子就要跟随,约尔连忙拍了它两下。 抱着邦德她就看不清前面了。 邦德不知道其中道理,只觉得心碎。 游艇已经靠岸,不是她们原本的度假岛,这艘游艇的按键很奇怪,小心着劫后余生的邦德和阿尼亚,约尔没有乱摁。 她一眼便注意到阿尼亚后面的白色建筑。 “前面有建筑物呢,我们去求助吧。” 这就是为什么除了劳埃德先生外的福杰家成员都被抓住的原因。 为了控制住约尔,他们使用了最强效的麻醉烟雾,连工作人员不慎吸入后都昏了,连着倒的还有不知道藏在哪的杀手们。 隔着监控屏幕看到这幅画面,伯尼斯的“同事”纷纷沉浸在用研究成果之一控制住敌人的喜悦中。 她尝试询问:“我们研究所是不是来了好几波袭击者?” “没事,都没人通知我们。” 话虽如此,因为伯尼斯的话他还是尝试联络,紧接着大惊失色:“联络被切断了!” 同事们瑟瑟发抖,仿佛世界爆发了丧尸危机,不知道自己住的小地方会不会同样陷入毁灭。 “我们这边不会是和北国、远东那边的支部一样,被迷之杀手组织占领了?” “不会吧,那群人不就是追求啥杀人技术的革新借用我们的头脑,抢了两个支部还不够?” 伯尼斯:“可不可以先把那些人关起来,等会他们就要醒了。” 同事们把那些人塞进牢房里,没有人没被磕着碰着,伯尼斯不忍直视。她得想个办法把阿尼亚她们单独送出去,不能和这些看着就穷凶极恶的杀手待在一个牢房里。 移到方便逃脱的地方其他都好说,可事与愿违,有人指着试图低调移动她们的伯尼斯大叫:“那不是实验体007吗!” “哇,真的是007哦。” 伯尼斯:“她是……?” 有人扫了一眼她的胸牌,解释道:“你是最近来的没见过,007是我们很重要的实验品,我们labo第二例成功的读心能力者。之前丢失了。” “明明是这不听话的小丫头自己趁乱跑了。” “007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别在乎那么多了。” 浓烈的厌恶瞬间覆盖了得知阿尼亚能力的别样思绪。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话,这群研究人员真是彻头彻尾的渣滓。不难想象阿尼亚遭遇了怎样灭绝人性的实验。 表面上她毫无波澜:“那就不能把她们和这群杀手关在一起,把她们放在空闲的实验品房间里。” “为什么?这个黑发女就别管她了。” “既然007是逃出去的实验体之一,你觉得和她组队行动的女人,同为实验体的可能是多少?” 醍醐灌顶,伯尼斯轻蔑的目光让同事感到些许不好意思。 一群文职人员处理完关押任务后全都汗流浃背,部分直接去休息了,没有预防危险的概念,伯尼斯也没提醒。 他们主动给伯尼斯升职到了组长的位置,让她管理现场发号施令。 伯尼斯对这种别人推工作为目的的升职非常不屑。 她捧着昏睡咖啡递到监视的人手上,神色淡然地提出:“前辈你先去休息吧,这里由我来负责。我对实验体007很感兴趣。” “太好了!”立刻就捧着咖啡走了。 时间紧迫,伯尼斯把监控弄坏。拿着午餐送的劲爆辣椒往二人嘴里塞,她们瞬间从床上弹起。因为拘束带快被扯破,顿时警铃大响。 在烟雾的掩护下伯尼斯撕去伪装,神速换好罗蕾莱公主号上穿过的礼服,反手给她们三个扣上假面舞会用的面具。 因为免费面具是无限量供应,为防止意外状况,她拿了很多。 约尔还没搞清楚状况:“伯——” “别暴露身份,现在你可以叫我的代号〈杀手皇后〉,别废话赶紧跑。邦德到哪里去了?” 一把捞起阿尼亚,废话不耽误约尔行动:“它被很凶恶的狗拐走了!我们找邦德的时候不小心发生了冲突,结果就这样了。我们是不是先去解除误会比较好?” “别管,他们是一群坏人,只是找个理由把你们关起来。要是再睡下去他们就会把你的器官全部取出来卖掉。我们先去救邦德。” “我本打算在这个岛的背面乘游艇离开,可是接应的人出现问题,发现这边有骚乱就过来看了。没想到你们居然被盯上了。” 约尔明白了。原本不断战斗而紧绷的身体与神经,因为麻醉烟雾进行了深度休息,约尔此刻精神百倍。 伯尼斯折回来救她们让约尔十分感动。她腼腆地说:“那小姐可以叫我的代号,〈荆棘公主〉。” 第一次和花园外的活人主动介绍,约尔有些害羞。随即她想起阿尼亚小姐也听着,顿时十分紧张,低头一看阿尼亚又睡着了。 约尔和阿尼亚都松了口气。 伯尼斯的行动有瞬间凝滞,她没记错荆棘公主就是过去给多瓦势力造成毁灭打击的杀手?不过不同国家,每个人的立场都不同,伯尼斯没有追究的兴趣。 士兵才需要仇恨支撑,她只需要冷静地执行〈疏剪〉计划。 不过阿尼亚会读心,恐怕早就知道约尔的身份,不过看约尔的反应,她在全力和家里人隐瞒此事。 听见心声阿尼亚猛然睁开双眸,碧绿的大眼睛不受控制看向伯尼斯。约尔见她醒来,安慰几句,试图糊弄过去。 阿尼亚没在听,她脑子嗡嗡响。要是点心大王把阿尼亚会读心告诉母亲,她可能会小命不保。父亲要是知道她是会读心的实验体肯定会放弃她,然后家庭破裂!阿尼亚变成怎么办? 如果她知道约尔身份,那必然也知道自己的,伯尼斯想她居然还能自如地和他们这些恐怖的大人相处,还真是了不起。 她在邮轮上,其实是利用自己的读心能力才知道炸弹计划吧。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拯救他人的生命,没有把大人们的秘密捅出去…伯尼斯决定不去提。 不管阿尼亚是怎样的来历,她确实是个好孩子。 阿尼亚的眼眶泛红,她刚感动起来就听见伯尼斯想:炸掉这座岛的理由又多了一个,我不能让拥有美好家庭的阿尼亚被抓回去。 炸了?!阿尼亚目瞪口呆,她的神情让约尔直觉不对拦着伯尼斯停下,捂住阿尼亚的眼睛。再往前走几步便是尸山血海,满地都是穿着类似防护服制服的尸体,蜿蜒的血迹在地板上肆意涂鸦。 金色长发的男性坐在尸体上,更吸引伯尼斯眼球的是他身后的女性。她有着和约尔那样瀑布般的漆黑发丝,打扮得死气沉沉又难掩美丽,仿佛远东的古贺人偶。 武器已经跳到手上,约尔叮嘱伯尼斯:“请带着阿尼亚小姐快逃。” 名叫神神迴的男性却没这意思:“是迷路进来的人啊,你们要过去就过去好了,出口往左边走喔。” “可以吗?谢谢!” 伯尼斯满腹狐疑,这么轻易就让她们过去了?她岛还没炸可不能走。伯尼斯提醒道:“邦德还没找到。” 约尔居然直接问那两个人有没有见过邦德,没见过。伯尼斯暗暗佩服,荆棘公主的气魄她学不来。 不过没辜负危险预感,戴着鹿头套的奇怪男人和手下一起冒出来,杀意浓烈。伯尼斯不放心约尔独自面对,打算让阿齐带着阿尼亚先跑。 她在身上摸索,阿齐…本该缠在她身上的阿齐不见了!伯尼斯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37、Task Number:37 遇见的二人组和鹿头套是熟人,不过是两批人。后者是试图占领labo总部的杀手组织,前者是来清剿他们的远东杀联所属部队。 再加上为了找邦德先清地图,力求速战速决的约尔,他们的行动和能力简直是在挑战普通人想象力的上限。 伯尼斯有些心酸。 她最近老遇上打不过的人。 伊甸打鸟的快乐日子终究是回不来了。 她和阿尼亚留在这里也是拖后腿,夹起阿尼亚就要遛:“阿尼亚,你妈妈在和别人呢,我们先去找阿齐和邦德好不好?” 阿尼亚因为鹿头人狂热的心声很不适,闻言摇摇头。不行,她得留下来帮母亲! 鹿头人的脖子被约尔扭了180度,行动却没有受到阻碍,约尔犯嘀咕他究竟是怎么回事,鹿头人很贴心地自我介绍。 组装人工骨骼就能打不死,伯尼斯也想试试。 伯尼斯抱起阿尼亚就跑,鹿头套的手下直接改变路线来堵她们,伯尼斯见避无可避,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超能力上。 抬手后无事发生。伯尼斯镇定地后退两步,思索还能往哪边跑,敌人身上突然燃起熊熊火焰,半秒的延迟。 赶来的约尔给了他一个痛快:“皇后小姐,刚才那是…?” “我的超能力,你可以把我当成女巫一类的东西。” “原来是超能力啊…唉?” 伯尼斯的表情过于坦荡,约尔不好意思多问,也想不出还能问什么,便接受了。 她们解决掉敌人,把战局甩在身后疾驰,所幸没有人再追上来。伯尼斯心里琢磨着半秒的延迟,殊不知齐木楠雄就在离她一墙之隔的地方。 labo的东边已经被x组织占领了,但没人能阻止齐木楠雄来去自如。 从普通人的标准来看,齐木楠雄的哥哥空助是天才中的天才,但偏偏有个最强超能力者弟弟,从小到大都没赢过弟弟。 因为是个扭曲m弟控,不会发生反目成仇、兄弟我真恨你的剧情。 在岛上听见空助的心声,齐木楠雄被引到labo的所长办公室。空助本该在原来的世界,而且他研发出了心灵感应屏蔽器,齐木楠雄的读心能力对他应该是无效了。 见齐木楠雄来了空助再缓缓将屏蔽器戴上,和同样出自他手的抑制器一样,像棒棒糖。齐木楠雄毫不客气地问:「你为什么在这。」 虽然带上屏蔽器就接收不到楠雄在讲什么,但空助可以通过观察大概知道。 “这都想不到吗?当然是我察觉到不对,根据楠雄抑制器里放的gps定位到了这个空间,然后就启动了跟随系统穿越过来。不小心到得比楠雄还早,就改进了下这群猴子愚蠢的研究。” 「现在被杀手组织占领了你无所谓吗,还有原本的世界不是时停了么。」 “那种事怎么样都好,为了我的研究自顾自打起来的猴子而已,labo又不是我在管理。能在时停中活动的仪器我早就研发出来了,就是这身白大褂。不过楠雄你这样子真好笑,一辈子都别变回去好了,爸爸妈妈一定很高兴,哈哈。” 和空助交涉中的齐木楠雄注意到伯尼斯的心声,顺手加了个控火术。 「别废话了时空裂缝呢,快让我回去。」 “你跪下来求我的话我就让你回去,当然赢过我改造的所有超能力动物也是一条路。” 「够了,我自己走。」 空助毅然关闭了时空裂缝:“再启动要等30年喔,楠雄就好好后悔吧。” 真是棘手的家伙,和他交流不如和世界意识沟通。不过楠雄发现他遇见空助后变身术的cd又正常了,他恢复原本人类的形态。 随着夸张的白眼和嘭的一声,齐木空助变成了猫。这发展在空助意料之外,难得地愣了几秒,被原本的衣服绊倒。 不知道为什么,他变回人类空助就会变成猫,等两小时施术时间到可以实验一下,他变成猫的话空助就会变成人类。 不过他是不会实验的。 可能是怕兄弟俩做出傻事,远远飘来世界意识的声音。用人类能听懂的措辞就是他们太超规格了,会对世界战力造成不可逆的破坏,所以用这种封印来保护世界。 真想知道祂保护了什么。 空助蹿了出去。 伯尼斯一行人labo每个角落都仔细找过了,幸运地没被杀手组织的人发现,可无论是邦德还是阿齐都没找到。 直到阿尼亚遭遇身份大危机,被敌人掳走了。阿尼亚和敌人进行了一场谈话。 “你的读心范围是多大?” 阿尼亚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呢,如实回答:“不知道。” “覆盖人数呢?一天能用多久?” “不清楚。” 敌人沉思片刻。 “这家伙没用,处理掉吧。” 阿尼亚大受打击。 敌人给她戴上锗制金属戒指,瞬间所有心声都像潮水般褪去,就像新月那天一样。阿尼亚内心的不安远胜放松。 “虽然是没用的小姑娘,读取思想还是令人毛骨悚然,作为普通人死掉你也会开心点吧。” 阿尼亚一怔,抬头对上反光的严实面罩,坏人平缓地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这是事实。读取他人的心灵完全违反了隐私权,还让各种保密义务无效,是非常恶心的行为。不能为我们所用剩下的那点价值也没有了。” “有着不会被人接纳的能力,你真是个不幸的家伙。” 阿尼亚为逼近的枪口浑身发抖,但是破空声伴随约尔的呵斥袭来。 “不许你说阿尼亚小姐坏话!” 敌人被打飞到墙上,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约尔急匆匆地过来:“没事吧?都是我不好让阿尼亚小姐遭遇威胁了,要是我之前没大意的话……” 阿尼亚眼泪汪汪地扑进约尔怀里。 然后约尔慢半拍想到。 刚刚那家伙,是不是说阿尼亚小姐会读心来着?她的身份岂不是—— 伯尼斯仿佛知道她想到哪里,万分笃定地开口:“这群人渣的惯用话术罢了,给受害者加上莫须有的身份和罪名,让他们被亲朋好友放弃甚至是自我怀疑,然后就把受害者卖掉。” “他们也太坏了,无法原谅!” “没错,不过他们人太多了,我们还是以安全逃走为最优先。度假岛上有sss的人驻守,我们可以把这群人举报给他们处理。” 虽然都是处理对国家、执政人士不利的家伙为己任的组织,但花园和sss并非同伴。居身高阁暗处的花园需要隐瞒sss行动。 约尔突然想到这么一折腾肯定错过罗蕾莱公主号,回到岛上说不定要遭受sss的盘查,还有部长一定会骂她的。 伯尼斯没注意到倏然失落的约尔,条件反射思考阿尼亚话语的真实性。 要最大限度发挥读心能力,她能想到的是作为精英间谍培养。 拥有高超的演技、优秀的素质和强大的心理素质,只要稍微有点能力的组织支持把她送去要员身边便能控制距离、搅风搅雨。 实际上labo是想以差不多的路线培养阿尼亚的,但教育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 更何况是在伊甸这种地方,这样的间谍在伊甸就读直到毕业,和掌握国家的未来有什么区别? 伯尼斯又忍不住怀疑劳埃德。既然阿尼亚是labo出身,就不可能是劳埃德和前妻的孩子,约尔又是在阿尼亚之后加入这个家的。 劳埃德是不是注意到阿尼亚的价值才会收养她?能迎娶〈花园〉出身的妻子,伯尼斯理所当然认为传奇组织对劳埃德的身份调查过了。 那么劳埃德·福杰,他很可能是一位秘密警察! 对东国的忠心、支撑行动的组织以及,正是具备这些条件他才会收养阿尼亚迎娶神经大条的约尔。目的就是为了把控东国未来的走向,剔除掉不安分子。 sss,居然有这样恐怖的野心。简直比他们的疏剪计划还傲慢。 阿尼亚不知道她们在想啥,根据吃瓜直觉肯定很精彩。她被约尔抱着,慢腾腾蹭掉锗制戒指。 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很喜欢自己的能力。 好用。 劈头而来就是伯尼斯的心理活动。她开始假设阿尼亚究竟是何时从labo逃出来的,大概是在更小的时候逃出来的,3、4岁的样子,乘船逃出来,去孤儿院之类的地方?然后被劳埃德收养了。 几乎全对。阿尼亚没出过labo的建筑物,只在逃离那天看到了夜色笼罩下的小岛景色,之后一直躲在船底。 果然有必要炸毁这里,伯尼斯心想制造了阿尼亚后不知道又会生存多少左右战争的兵器。 阿尼亚:??? 下定决心,伯尼斯问:“阿尼亚,他们有欺负你吗,有没有受伤?” 知道阿尼亚能读心,伯尼斯其实问的是以前她待在labo时有没有遭受过非人待遇。 听见伯尼斯想的那些,几乎具象化的恐怖且灭绝人性的实验,阿尼亚吓得脸都绿了,连忙摇头。 至少她在逃离labo为止都没遭遇过多少身体上的疼痛,拒绝上课被饿三天算吗?大多是精神上的。阿尼亚对他们硬灌输给自己理念感到不适,更是无法忍受只能看见labo制定道路外的生活。 阿尼亚确实不太喜欢他们,但绝对没有伯尼斯想得那么坏,阿尼亚完全没想过把他们炸死。 伯尼斯见阿尼亚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懂,心下唯一一丝犹豫消失了。 看来阿尼亚不仅受过惨无人道的待遇,他们还给阿尼亚留下精神上的深层恐惧,让阿尼亚说都不敢说。labo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在阿尼亚着急时,约尔灵机一动:“邦德它们会不会跑到外面去了?” 伯尼斯被转移了注意力。 很有可能,杀手组织对这些研究动物不感兴趣,他们抓的是研究人员。阿齐这么机智肯定溜出去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38、Task Number:38 “我们去外面看看。” 见伯尼斯答应离开labo,阿尼亚松了口气,随后她就会发现这口气松太早了。 她们在岸边找了一圈,邦德仿佛礁石凝视着海的另一边。约尔有点生气,邦德讨好性在她脚边乱蹭。坂本三人也在岸边,此刻就地升火烤鱼。 口水缓缓从阿尼亚嘴角流下。 两拨人井水不犯河水。朝仓信心想都怪那群动物把唯一一艘游艇开走了,他们等会得去抢labo的船,忽视对面没有展露攻击性的花园杀手和多瓦间谍。 阿尼亚认为对面的坂本很像胖胖熊。不知道对面的金发男想的船在哪,为了回去她们必须去掺一脚。 他们顿了片刻,然后齐刷刷看向对方。 这家伙也会读心! 阿尼亚根本维持不了平静,仿佛看见恐龙复活的惊悚表情瞬间引起两位女性的注意力。阿尼亚看着信的金发若有所思。 听见还有只猫也拥有读心能力,信哽住。这年头读心能力,很烂大街啊? 阿尼亚同样感到不上不下。 从有记忆开始,她就被研究人员以各种“你是最珍贵的读心能力者labo的奇迹不要浪费自己的才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怎能叫苦好好学习”、“你长大后肯定能让世界和平”、“平息硝烟舍你其谁”的话术围绕。听得听不进去是一回事,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 朝仓信以前待的远东支部条件更加宽松,他随便出门都无所谓,不是被x组织占领都没人抓他回去。读心能力是误喝所长的神奇药水诞生的,阿尼亚是本部为了复刻他的产物。 这种脑子都能被赋予众望的小女孩和男性不强不弱的小弟模样给双方都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与此同时双方家长的交涉已经接近尾声,伯尼斯在游轮上和对方的妻子攀谈过,或许因此对方没有发难。 名叫陆少糖的东方女性告诉她们:“我们本来救了信就打算离开的,但是游艇被一群动物先开走了,开船的是一只白色的猫。看到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喝醉了呢。” 肯定是阿齐没错。阿尼亚也这么觉得。 伯尼斯顿时放心:“公主前辈,要不我们和他们一起走吧,人多能找到的方法也多一点。” 既然阿齐不在这里了,那么她正好折回去一趟。这些人游刃有余肯定知道船在哪,会读心的阿尼亚和信美打起来说明达成共识了吧。她顺路放点炸药离岛后把这里炸飞就行。 相信两位labo的受害者是不会阻止她的。 罗蕾莱公主号抢的枪还没丢,可以扫射逃进海里的人。 杀手组织的话,一起死了也无所谓吧。 只是处理掉东国的总部可能不太够,阿尼亚说不定会被窥伺读心能力的支部成员追杀!或许她该把阿尼亚的档案毁掉,利用〈疏剪〉计划的人手把支部处理掉也是一种选择。 说起来心声能跨越语种吗? 陆少糖:“为什么你叫她公主她叫你皇后?你们是哪个国家的皇室吗?” 伯尼斯:“昵称而已,不用太在意。” 坂本没说话,不反对就是答应。伯尼斯非常厚脸皮地拽着二人一狗跟上去。信和阿尼亚在心灵中激烈沟通。 朝仓信:快点阻止你的舅妈啊!她是因为你误会labo行事如此畜生的吧! 有的阿尼亚看上去很镇定,其实大脑烧没好一会了。在严肃的潜入时刻,她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叫了。约尔惊讶的目光让阿尼亚的脸轻度发红。 伯尼斯:“要不我们先分开,前面再会和?” 约尔:“我也饿了。” 经坂本他们介绍,研究所被x组织占领,研究人员被强迫连轴转动。约尔趁他们不注意直接跳进食堂捞了几盒盒饭出来。 熟悉的味道让阿尼亚吃得面如死灰,以为一辈子都不用吃这个了,结果依旧逃不过,哪怕是母亲的料理都比这个……算了她还是吃盒饭吧。 伯尼斯不是很饿,草草对付几口和约尔商量:“离开岛屿的交通工具还没找到,我们分头行动好了,这样会快一点。” “皇后小姐一个人?” “请前辈不用太担心我,会选择这份工作相应的觉悟我还是有的。如果我很弱的话,根本做不到刷下其他人,还能和前辈在相同的地方待下去。不过让我带着小孩行动自如太勉强了。” “抱歉,我明白了。那至少让我们在这里等你!” ……也行吧。 伯尼斯毅然转身离去,艰难地在错综复杂的通风管道内爬行,她小心避开有吵闹声音的地方,居然成功让她找到类似主控制室的房间。 从通风口跳出,无人的寂静让伯尼斯微微放松,扭了扭快散架的身体。她有种此行回去要躺很久的预感。 监视屏幕上显示此处是所长室,这样重要的地方却没有被x组织占领的迹象,连看守都没有。伯尼斯把警惕提到最高等级,尝试打开电脑。 一路顺畅,没有密码没有警告,伯尼斯把阿尼亚的档案删干净还处于恍惚状态。 labo原本只是远东的研究所,被东国极左份子看中价值投资,本部慢慢挪到东国。他们的理想是制造出能以个人身份左右局势的超能力者,用这些最强兵器控制战争走向,将各国的决策层居于他们的控制下。 让世界迎来永远的和平。 伯尼斯有点沉默,她无法客观评价他们的志向,在她看来把这些努力和资金给东国说不定东西战争就赢了。统一就没硝烟烦恼了。什么志向是世界?自家和邻国还没处理好就想着世界了? 数月前停止了记录,似乎是因为新所长更换研究方向,但是后面的文件就加密了,伯尼斯无法阅读。 她注意到旁边金发男的档案,举手之劳也删干净了,不用谢她。 直到伯尼斯把labo的研究结果拷贝走都没个东西跳出来阻止,她的胆子渐渐大了。伯尼斯在所长室逗留,精准的视线不放过任何角落。 映入眼帘的是显眼的红色按钮。 四周刷满黑黄警告,生怕人看不清的硕大字体写着“labo一键毁灭装置”。 假的,怎么看都是陷阱。 伯尼斯不上当,脚步一滑踩到下陷的瓷砖。伴随着猛烈跳动的心脏,地面轰隆隆地变换样式,高耸入云的笼子冲破天花板,出现在伯尼斯眼前。 里面是一头超过13米,重达数吨的霸王龙。 伯尼斯擦擦眼睛,再次抬头,看见暴躁的霸王龙朝着笼子外喷火,把飞过的海鸥烤成行行烧鸟。 现在是世界末日吗? 笼门缓缓打开,伯尼斯不想成为远古掠食者脚下的牺牲品,毅然按下一键毁灭装置,不能让这种超能力生物活着出去。 霸王龙身后的监视屏幕变成红色,慢悠悠开启十分钟倒计时。 当想骂人到极点心情就变成无语,伯尼斯用毕生最快的速度闯回去拽上他们就跑。居然是霸王龙!好奇心促使阿尼亚转头。 和那双在庞大面庞上显得小如黑豆的眼睛对上视线。霸王龙毫不犹豫地踏过来,一脚一个坑,依稀能听见人类惨烈的尖叫声。 睡醒的女职员从厕所隔间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过度呆滞反而让她看起来很是冷静。 同事仿佛找到主心骨,眼泪汪汪地冲着她喊:“组长你去哪里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这时候升职组长,她吗?已经能看到掌握研究所、亲手复活更多灭绝生物的理想日子在朝她招手了。女职员:“总之先跑。” 约尔在心里衡量自己赢的可能性,见她不跑伯尼斯差点急眼了。霸王龙又被挑衅到,远远飘来大簇火焰,避开不现实,伯尼斯抬起手。 闪现在她们身前的齐木楠雄轻松化解火焰攻击,站在原地把霸王龙打成吉娃娃。伯尼斯心中大惊,她竟然召唤出个人形生物? 见粉发少年转身,伯尼斯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像阿齐,难道是太想念阿齐产生幻觉了吗? 齐木楠雄:…… 他是可以用别的样子出现,但有变成猫被传送到这个世界回不去的先例,齐木楠雄没有贸然使用变身术。 不止一只霸王龙,空助还复原了许多生物,顺手改良基因添加超能力。要是让研究结果流出去会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 空助做到哪一步了他还不清楚,给这家伙收拾烂摊子或许要花不少时间。好在猫的形态他会受到很大钳制。 阿尼亚:所以这岛必须没吗? 齐木楠雄不想引人注目,在异世界他也不太愿意暴露超能力者的身份,这几个目击者里会把他的存在讲出去的只有阿尼亚了。 阿尼亚:我绝对不会说的! 齐木楠雄:姑且信你。 他沉默地上前一步,把装着空助的猫包放到伯尼斯面前,没等伯尼斯反应过来他就消失在原地。 包上粘着字条“我先回去了,这家伙你先看好——阿齐”。 这只猫要给自己的?可是她已经有阿齐了。 就算是阿齐嘱咐的她也完全不想要。但不能把它扔在岛上,带回去找个领养吧。 空助并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包被特别加固过,他正在彻底地昏睡中,口水流了满包。 labo经过霸王龙的蹂躏变为废墟,研究人员连忙把船拖了出来,伯尼斯等人顺利搭乘船只。船只将开向多瓦,这群家伙准备偷渡。 伯尼斯报告此事后便不再管,研究人员尚有决定自身命运的能力,只能庆幸还好没有超能力动物被抓住,不然等来的都是被利用到死的结局。 他们中途下船登陆度假岛,坂本的老婆孩子都在岛上,但是等着他们的却是围得密不透风的秘密警察。 约尔看看满身狼狈的伯尼斯,伯尼斯看看血迹还没擦干净的约尔。 “前辈,你们不能把秘密警察买通吗?” “对不起!这种事情做不到啊。” “算了,前辈你先躲起来。” 伯尼斯迅速换好衣服,她就带了自己的一身。她假装镇定地从小巷中走出去,与落单的秘密警察狭路相逢。 她打定主意掠过,对方却猛地拥上来。尤里泪流满面地抱着她感慨:“怀特小姐没事真是太好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39、Task Number:39 过于热情的拥抱为伯尼斯濒临散架的身体雪上加霜,她感觉肋骨都在隐隐作痛,但这时候不能让秘密警察看出异常。 不过尤里一出现,伯尼斯不知怎么紧张不起来了。发自内心的松弛让她的言行更为自然。提前见到怀特小姐,尤里当然很高兴。 尤里本想去接罗蕾莱公主号返航,可在那之前他先被调到度假岛上维护秩序,本以为要很久都见不到了。 “罗蕾莱公主号已经开走了吧,怀特小姐没关系吗?” “实际上我有点苦恼,当时太沉迷玩乐结果错过了。不过既然赶不上,我就想着搭乘下一班回去,翘班这么多天要是被开除了可怎么办啊。” “不会有问题的!正好我明天就要离开了,可以带怀特小姐一程。” “是吗,那谢谢你了,伴手礼等回去我就给你。对了,约尔前辈你觉得呢?” 尤里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慢动作般缓缓转头,约尔满脸疑惑地看着他和伯尼斯交叠的双手,伯尼斯不动声色把尤里扒下去。 糟糕看见怀特小姐太高兴了没注意到!姐姐居然也没回去!他的工作难道保不住了,该怎么合理糊弄过去? 约尔感觉有些不对劲:“尤里,原来你和伯尼斯小姐认识吗?” 伯尼斯摁住打算顺水推舟承认恋人身份的尤里,镇定回答:“我和他是中央商场认识的朋友,没想到外交部正好来这工作了,可以让他把我们带回去。” “不过约尔前辈和尤里是熟人?” 约尔:“这个的话……” 一番解释后伯尼斯恍然大悟:“居然是姐弟,仔细一看你们长得确实有点像,还真是巧啊。” 能够自圆其说的说法没招来约尔的怀疑,更没有让他暴露恋人关系的契机,脸上看不出来,但尤里很是失落。 “非常意外。不过尤里你为什么穿着保安局的制服?” 尤里露出毫无破绽的羞涩表情:“呀我原来的衣服被海浪打湿了,和我们一起来的人里有很多保安局的局员,制服有剩我就借用了。吓到姐姐了?” 成功过关。尤里和伯尼斯偷偷对视一眼,赞赏对方的机智。 被保安局惊到,承认的话说不定会暴露杀手的身份!约尔连忙摇头:“完全不会,保安局很正常,没什么好怕的。” 僵硬且高频地摇头让约尔像超市里的自动玩具。 尤里不在意小细节,胸腔中泛出丝丝感动。 等手足情深的气氛消散得差不多伯尼斯提出她们该走了,尤里为了不让同事暴露自己身份的可能性发生,指了条没有防守的小路。 来到海边,伯尼斯定睛一看自己带的救生艇远远飘来,上面的情报男消失得无影无踪。伯尼斯干脆假装这是后路,招呼约尔等人上来。 视野中度假岛变成小点约尔才松了口气,庆幸道:“没想到尤里刚好在岛上工作,我还以为会暴露呢。” 恐怕尤里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没什么好担心的,尤里忙着自己的工作,应该不会来担心约尔前辈翘班的。” 说着瞥了阿尼亚一眼。约尔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差点把另一个身份在阿尼亚面前说出来了!好险!还好有伯尼斯小姐提醒。 阿尼亚:…… “阿尼亚困了,想睡觉。” “今天是发生了很多事呢,阿尼亚先休息,等到目的地我们再叫你。” 小孩子贪睡,直到黄昏都没有醒来的趋势,口水糊了邦德满身。伯尼斯就记得罗蕾莱公主号的,现在它已经再折返一次了,她们要做的是追上并搭上罗蕾莱公主号。三个人两只动物,用救生艇在大海中漂泊太危险也太显眼了。 趁着夜色安全上船,本该无人的船舱内龟缩着陌生面孔,看到约尔的那刻他的表情瞬间狰狞。约尔轻松挡住他的攻击,叮嘱伯尼斯:“麻烦你先走,处理掉残党我就来。” 伯尼斯自觉他们杵在这会影响荆棘公主的发挥,脚底抹油连忙跑了。 子弹比约尔的武器先一步打穿敌人的脑袋,约尔倏地转身,马修并未放下枪。 他一脸已经给约尔宣判死刑的表情:“任务外的时间花园是无权管理,不过牵扯到是否会暴露花园就不同了。解释清楚为什么没有及时返回、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被残党发现。” 此刻约尔很想把伯尼斯叫回来。 但这是不可能的。约尔向来不擅长说谎,只好如实复述阿尼亚小姐被万恶的人贩子拐走,努力营救导致错过罗蕾莱公主号。 她没有提及伯尼斯也是杀人并知晓她身份的部分,提心吊胆等着部长宣判。 马修眉头紧皱:“翘班的理由自己去想。” 说完便走了。这是放过她的意思?约尔不再高度紧张,成功和伯尼斯她们汇合。 阿尼亚真是累狠了,依然在睡。伯尼斯草草擦掉邦德身上的口水,犹豫片刻没去碰猫包。忽略邦德的呼噜声,在她的视角,他们都很安静地睡着。 伯尼斯问约尔:“解决了?” 约尔轻声回答她解决了。 等到约尔的方向也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伯尼斯任劳任怨地换上清洁工的伪装,去刚才遇见残党的地方。 约尔·布莱尔,一个让她自愿加班的恐怖女人,这笔账要在她弟弟身上狠狠讨回来。 干涸的血污在月光下呈现出葡萄酒般的暗红,爬进木板缝隙的痕迹蛛网,仿佛还拥有生命。伯尼斯仔细拖着地,余光外悄无声息地出现第二把拖把! 伯尼斯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感到在8053遭遇部长的熟悉压迫感,不敢仔细打量另一位清洁工的相貌。 她抱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都快回去了还打得这么火热,就是给我们白白增加工作量。” 罗蕾莱公主号有叫清洁工来打扫,给出的理由是情侣打架。是走流程的伪装可能性太高。 马修赞同:“是啊,真麻烦。不过好在这艘邮轮上没有发生命案。” 伯尼斯:“呵呵,那还得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进行中年人之间的闲散聊天,经过长时间的奋斗终于让船舱的血迹从世界上消失。 并没有生出多余的同事之情,伯尼斯暗暗加快脚步撕毁伪装,躺在床上依旧心有余悸,不过睡眠质量没有受到影响。 在罗蕾莱公主号上伯尼斯悄悄把她们的手续处理好,很正常地错过返航搭了这一班,伯尼斯含泪补交她们一伙的乘船费。 伴随着邮轮再度靠岸,她们终于脚踩熟悉的码头。看见他们,劳埃德远远跑了过来,满脸担忧。 “怎么耽误了这么多天,是工作上出现变故了吗?” 约尔含糊地回答:“差不多,让我们多待了一天,忙得团团转我都忘记和劳埃德先生说了,我真是不称职的妻子。” “请不要这样说自己。你们没事就好,我差点就去报警了,想到约尔小姐有重要的工作在那边进行才犹豫了……” 他这几天连枭计划破产的准备都做好了,就结果而言是虚惊一场。约尔的其他同事早就回来了,详细情况之后再打听。 以后有出远门的时候他必须跟着去,独自等待未知的结果太胃痛了。 伯尼斯:“那我先走了。” 劳埃德:“阿尼亚这几天麻烦你了,休息日务必让我们请你在舍间用餐。” 表示自己很期待,伯尼斯快步离开。临近家门她开始愉快地转圈,钥匙一拧行李箱和猫包被整齐丢在玄关角落。 “阿齐!”想我了没有。 静悄悄的,没有回应。伯尼斯笑容不减,直到翻遍家里每个角落都没找到阿齐一根猫毛。她试图找出阿齐出门的痕迹,残忍地告诉她阿齐就没回来过。 即便如此伯尼斯还是找遍了阿齐经常出现的地方,毫无收获地回家,她不愿去想某些可能性。明天得去贴失猫招领了,在此之前先把阿齐托付给她的小猫照顾好。 失魂落魄的伯尼斯没注意到邻居换人了。世界意识首次为他提供方便,人类形态的齐木楠雄不用沦落街头,住在这里还能时刻注意空助的动向。 她忐忑地打开猫包,一只淡金色的长毛猫安然待在里面,头上戴着和阿齐项圈那样的奇怪装饰,让它看着像独角兽。 猫包的技术很先进,里面饮用水和饲料都不缺,甚至还有自动溶解的无味猫砂。 墨绿的猫瞳望着她,有种纯真的好奇。伯尼斯见它不出来,尝试用手触摸。长毛猫没有任何过激反应,态度非常友好地邀请她更进一步。 然后趁伯尼斯手腕无法及时收回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了一口,然后自己把猫包关上了。 伯尼斯已经遇见和这只猫相处的惨烈未来,积累至今的疲劳瞬间爆发。她昏倒在地,失去意识前喃喃道。 “阿齐…我好想你啊……” 不知睡了多久,清晨的光线抚上眼睑,伯尼斯悠悠转醒。模糊的视线中出现小小的身影,阿齐蹲在她前面,一如既往的平静。 齐木楠雄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反正他变成猫能力也不会受到限制,要是让空助拥有出现在凶杀现场也不会被列为犯罪嫌疑人的物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再说本来她就很麻烦,和同样很麻烦的空助叠加,绝对是出乎超能力者意料的棘手。 伯尼斯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确认不是梦后想给阿齐来个热泪盈眶的拥抱,被它轻松躲过。【你现在阅读的是 】 第 40 章【VIP】 第40章 一夜休息, 身体仍未好转。伯尼斯果断选择请假。 此刻引起怀疑之类的忧虑都被抛之脑后,反正没人能指责她了。 活蹦乱跳的约尔和她呈现鲜明的对比,约尔甚至问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伯尼斯默默注视着真诚的约尔, 说出她向市政厅请假的理由:“可能是在度假岛上感冒了。” “伯尼斯小姐的身体也太差了,”约尔开始传授杀手之道,“这样请假很多天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得快点好起来才行。” “下次我会注意的。不过前辈, 难道你就没有任何不适感吗?” “没有喔。为什么这么问?” 说真的, 比起阿尼亚布莱尔家这种体质才更像科学改造导致的结果吧! 伯尼斯醒来后要多懒有多懒, 但是阿齐在发现她恢复行动能力任凭她再怎么演都不照顾她了, 端水送饭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伯尼斯有点伤心。 她去厨房倒水,突然瘫倒在地四肢痉挛, 齐木楠雄无动于衷地看着,爪子都不移半分。真切认识到行动无效,伯尼斯默默从地上爬起来。 可恶, 它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太聪明也不是好事。 齐木楠雄:演得还挺像一回事, 他要是不能读心,说不定就信了。 夜帷注意到时隔数日伯尼斯终于从房间里出来扔垃圾,之后她敞着窗户打扫卫生。她和约尔登上罗蕾莱公主号时夜帷很想跟上去,但管理官果断驳回。 邮轮和度假岛秘密警察都很多, 风险和伯尼斯的重要性不成正比,此期间的夜帷被执行官使唤去执行其他任务。 虽然观察伯尼斯·怀特很无聊, 但她依旧勤勤恳恳, 甚至给人一种她没在眨眼的错觉。伯尼斯和新邻居不期而遇, 不过夜帷的视角看得分明,新邻居是掐点出来, 刻意偶遇的。 “远东人会搬到这里真少见啊。”伯尼斯感慨。 齐木空助愿意说人话的时候看着是很一表人才。不过新邻居的热情让伯尼斯非常不适,甚至有些毛骨悚然,打算把刚收下的拜访礼物找机会丢掉。 齐木空助淡金的头发、绿色的眼睛还是头上戴的独角兽发箍。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眼熟。 阿齐托付给她的那只猫醒来后就不见了……不会吧?LABO此前的研究已经到达创造出持有变人能力动物的程度了? 遗憾的是LABO在抵达多瓦前被海盗劫走下落不明,问题的答案她可能得不到了。 深知齐木空助的研究流出去会造成多大麻烦,那些人只要再现出加强版喷火霸王龙的一鳞半爪就够让还没稳固的和平破裂,不敢想象还没到21世纪就遍地超能力对波的科幻画面。 去哪个国家都不是好事,不能让国家掌握齐木空助的技术,让霸权国家诞生也会让战火重现。于是齐木楠雄把他们送到资源充沛的无人岛。 用千里眼一看,既然游不走只能选择接受命运,大自然的风景和运动让研究人员心情开阔不少,已经过上男耕女织的朴实生活。 齐木空助和善地微笑:“因为我有家人住在这里。” 伯尼斯尬笑,表示就不继续打扰他了,但齐木空助就像完全没接收到伯尼斯结束话题的意愿,一个箭步把待在玄关里的阿齐扯出来。 “哇这是你的猫吗?和你待在一块就像天鹅和青蛙,唉呀呀,让大哥哥摸——” 伯尼斯看着阿齐一爪子软软覆上齐木空助的脸颊,她的嫉妒持续到齐木空助仿佛漏气的气球被这一爪子拍到走廊另一头。 瞬息间伯尼斯的想法从“一向温顺的阿齐会主动打人肯定是齐木空助的原因”,到“天呐新邻居一看就是坏人,不会就因为阿齐力气大把阿齐抓走做实验吧”。 齐木楠雄心想还好他的母亲不是这种无底线溺爱型,不然他百分百长歪。 伯尼斯把不断咳嗽的齐木空助扶起来,尽量友善:“对不起我没想到阿齐会这么做,它平常不会攻击东西的,可能是受惊了。请你不要介意好吗?没事的话我先送阿齐去医院了。” 把一个人打成这样阿齐肯定使了很大劲,很难想象小小的爪子蕴藏如此庞大的力量,阿齐在勉强自己吧,爪子绝对很疼。 “怎么办我的心好疼,是不是内脏碎裂了。” “那我带你去做检查好了,如果真的是阿齐导致的我会赔偿的。” 一男一女肢体接触,微笑对视,还是一个人倒下一个人扶着的姿势!言语已经无法形容尤里内心的震颤,浅粉的郁金香摔在楼梯上他也毫无知觉。 “尤里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位先生送到医院。” 脑内演练到第四十八种的脚踢情敌五十二式戛然而止。伯尼斯解释清楚事情原委,尤里很不情愿但还是答应,总不能让怀特小姐搬。伯尼斯表示不能让尤里独自劳累。 听见他们计划要抬着他走,齐木空助丝滑地从地上立起:“不用麻烦了。” “真的没事吗?” “当然,这种玩闹的攻击连我的铠甲都无法击穿。两位是恋人?” 尤里心里想还算这家伙有眼光,就听见齐木空助开始攻击:“不是刚才亲密互动我还看不出来,哈哈。” 这样没有明说又恶意满满的话只要一句便点燃尤里的神经,他正打算反驳却被伯尼斯拦下,柔软的手钻入掌心,尤里的火气顿时散了。 她春绿的瞳孔盯着那只猫,仿佛没听见空助说话。 “阿齐进入了,我们看看它去干什么。” 随着大门关闭伯尼斯卸下表情,她看起来和尤里一样因为邻居的平静不开心。伯尼斯柔声解释:“还是不要和普通市民起冲突比较好,我不想别人加深对你职业的误会。别管烦心事了,伴手礼我还没给你呢。” 尤里的眼中跃动着期待的光芒,伯尼斯微笑着掏出小盒子。 本来打算等逛完LABO就去买,没预料到发生变故,她当然是没准备。话虽如此,不能用本地买的东西糊弄过去,被发现可能会造成感情危机。 为伯尼斯雪中送炭的是打扫卫生的发现,处理掉礼服前她将其展开,一枚戒指掉了出来。很朴素的外观,所用材料也不是名贵的金属,伯尼斯想不出来是哪来的。 没有定位、窃听装置,难道是击杀杀手时掉落的东西?是很可疑,不会送给尤里不会有事吧。 她拿被装点心的漂亮小盒子装着的戒指递给尤里。征得同意后尤里打开,他愣住了。 伯尼斯脸颊绯红:“在度假岛的时候买的,看到这枚戒指我就想到尤里,会不会太莫名其妙了?总之不是很贵重的礼物,尤里不讨厌就好。” “怀特小姐,我们现在去结婚吧。” “你要拿着我送的戒指说这话?应该是我向你求婚才对。”说完伯尼斯刻意咳嗽两声。 尤里生怕戒指飞了,赶紧戴在右手中指上。 “都是我不好,明明是为了探望怀特小姐来的…感觉会不会很难受,我们叫救护车?” 她想下次不能再送不认真的礼物了。 “没有那么严重。尤里不这么客气地和我说话,我心情一好说不定感冒就好了。” “那我觉得怀特小姐应该早日康复。” “不行,先从‘伯尼斯’开始。” “太快了……” 齐木楠雄还以为伯尼斯会急着把他送去医院,但看看他们情浓蜜意的样子是不用想了。他默默走到客厅看电视。 然后他发现墙上的隐蔽角落被新邻居打了个小孔,还装了肯定不是好东西的小型仪器。 太变态了,有什么好看的。齐木楠雄像伯尼斯踩甲虫那样无情碾碎了仪器。 虽然伯尼斯再三表明没有大碍,尤里还是让她去休息。 看尤里笨手笨脚照顾人的样子,为了让他有点成就感,伯尼斯把试图骗阿齐的演技拿了出来。每隔一小段时间,她就因为尤里的照顾稍微“好”一点。 尤里表示他去买药,毅然出门,同时也是为了让脑袋冷静点。但他在药店低头看见手上的戒指,差点没控制住表情,把头抵在货架上。 深呼吸,尤里,深呼吸——不能得意忘形了。 “我回来了——怀特小姐,我借用下炉灶哦。” 伯尼斯装作刚才在小睡,听见声响才起来:“欢迎回来。你去买了什么?” “没关系我来就行了,怀特小姐躺着吧。是我感冒的时候经常买的一款药草茶,小时候发烧姐姐给我泡过类似的,非常有效。等等我还买了糖果。” 伯尼斯往桌面上一瞥,看见药草茶可爱的小熊包装没有太在意,抛了两颗果仁糖进嘴里。 尤里紧张地提起约尔的话题:“说起来怀特小姐对姐姐的印象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们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啊。不过说到这个,用心观察就能发现约尔前辈和尤里非常相似,都有我很喜欢的品质。” 无从回答,尤里的耳廓渐渐泛红。他暗暗庆幸见家长这一步异常顺利,他之前拜访劳埃德家问过了,姐姐也很喜欢伯尼斯。 剩下的就是戒指和正式的求婚。 伯尼斯手中捧着一大杯药草茶,透明的玻璃杯呈现出清澈的浅褐色液体,药的苦味伴随着升腾的水雾飘来。 在喝之前伯尼斯还和尤里有说有笑:“工作有好好处理吧?没有急着回来见我和约尔前辈就偷工减料我就放心了。” 尤里羞涩地回答:“其实我在工作中都是很严肃的。” 伯尼斯脸上的笑意持续到喝药草茶的前一秒。喝惯甜口感冒药的她对药草茶的味道没有丝毫防备,本该轻薄的液体进入口腔后沉为泥浆,把苦涩腥臭的味道死死烙在每个牙缝里。 她差点就吐出来了,但是尤里伤心了怎么办?反正药难喝归难喝,喝下去是不会对身体有损伤的。伯尼斯鼓起勇气,一口气喝完药草茶。 尤里把装糖的盒子拿过来,转身就看见伯尼斯卧在床上失去意识,空掉的玻璃杯掉在旁边,他十分慌张地伯尼斯进行抢救。【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休息没几天伯尼斯因为小熊牌药草茶导致的急性肠胃炎发起高烧, 昏迷一日后才悠悠转醒。伯尼斯手腕上的抓伤被尤里发现,她费了好大劲才让尤里相信不是阿齐干的。 见尤里有些闷闷不乐,伯尼斯扯扯他的衣角, 以亲昵的语调示弱。 “其实我还有点疼,尤里帮我包扎一下吧?” 尤里快乐地给她扎了个大蝴蝶结。 没绑成妨碍行动的木乃伊就行。伯尼斯赶紧把尤里赶回去上班,因为她也得工作了。 约尔的话是对的,请假太久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不光适用于市政厅。 谷鸢尾被绑走至今没动静, SSS也一如既往。伯尼斯以仅有的同伴爱祈祷他是跑没影了不是有人在酝酿大阴谋。 伊甸学院那边倒是没问题, 为了防止旧政权发生变故, 伯尼斯特意用罗丹的身份多请了几天假。 身体的沉重让伯尼斯的想法走向极端, 她丁点不想管理〈疏剪〉计划也不想费尽心思打消他人对自己的怀疑,本来这就不是自己该负责的。 说到底是长官对东国的成员不够负责,这里又没有有才能的同伴值得她信任。 什么都别管让他们被发现算了。 想归想, 伯尼斯很清楚不能这么做,暴露的话首先受难的是自己。 接头结束后伯尼斯悄悄翻窗回家,如果没有监视的人她或许能走正门。 虽然她很想再喝点药草茶从此一病不起, 让长官们换人, 可事实又休息一天她好的差不多了,彻底清醒的伯尼斯庆幸自己没真去虐待自己的胃。 伯尼斯按着太阳穴,顺势倒在尤里身上:“我头疼。” 尤里自觉地给伯尼斯头部按摩,伯尼斯舒服地轻哼。主要是心理上的舒适, 尤里用的劲太小根本没在按,不过想到约尔的恐怖战斗力伯尼斯没敢让他用力。 还是尤里好, 会被她骗到。 想到明天假期就要结束, 心里的郁闷使得伯尼斯对尤里说:“我明天要回市政厅了。” “怀特小姐不想去再休息几天也无所谓吧, 就由我来照顾!” 这话说到伯尼斯心坎里了,抛开间谍工作不谈, 宅在家里观察阿齐等恋人下班来慰问的日子爽得不行。 虽然是不可能拥有真正的生活,但有尤里这话伯尼斯心情指数回升不少。 “这就不必了,我们的未来总不能让尤里一个人努力。” “怀特小姐……” “对啦,我们出去散步吧?我在房间里都快闷坏了,阿齐也是。” 美好的二人时光果然又因为这只猫化为乌有,尤里瞥了眼客厅里的白猫,微笑着问:“说起来怀特小姐为什么这么喜欢猫?” 也不是不能和尤里说的事。犹豫片刻后伯尼斯开口:“我一直很喜欢猫,特别是阿齐那样纯白的猫。不觉得超可爱的吗?但是我的父母工作很忙,我也要上学不在家里,就算买来也没有时间照顾好。” “不过我15岁去克罗列留学前父母和我做了约定,如果捡到猫就可以养。于是我特别期待捡到猫,但是运气来得有点晚,前不久才遇到阿齐。” 是方便运送的小猫太好了。回多瓦的话,她肯定会把阿齐一起带走的。 “阿齐对我来说很重要,希望尤里也喜欢它。” 尤里对阿齐的敌意顷刻散去,闻言他努力扬起灿烂的笑脸:“我会努力的。” 半晌,尤里意识到伯尼斯在看自己,迎上来的目光并没有丝毫不满。春绿的眼眸仿佛分割了美满再堆放在原野上的草垛,暖潮浮动,好像她真的非常爱他。 “如果尤里是猫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不管你的朋友怎么想,把你带到我住的地方了。” 平心而论尤里的工作能力确实很优秀,最重要的是不求名利却很有干劲,比她原来监察课的下属都好不少。 她现在依旧为尤里是秘密警察感到遗憾。 尤里为伯尼斯露骨的爱语害羞,同时很期待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巴林特之爱》的剧情,在怀特小姐坐邮轮的日子他靠有共同回忆的电视剧怀念她。男主在表示自己和女配已经断干净、毫不掩饰自己对女主的占有欲后,吻了上去……要来了吗?尤里试图掩盖自己的紧张。 伯尼斯:“我今天想去公园走走。” 尤里失望地应了声。 不希望伯尼斯费力抱着这只猫,尤里提出他来抱,齐木楠雄心想他自己走就行了,被尤里·布莱尔抱着真是敬谢不敏。 但他拗不过伯尼斯,她的心声这么开心就随便她了,只是看在病刚好的份上。 傍晚的公园有两三对行人,还有遛狗的。伯尼斯有些惊讶:“这不是邦德吗?” 邦德本就性情温顺友好,它对这个人类印象不错,主动凑过来舔舔。见又有美女为了邦德前来搭话弗兰克立马精神。 见齐木楠雄驾到,邦德连忙作揖,这是罗威纳教它的,齐木楠雄并不想受这种大礼。在人类眼里邦德的行为很可爱,伯尼斯被逗得咯咯笑。 陌生的蓬蓬头非常殷勤地自我介绍他是劳埃德的好友,今天他们有事就帮忙遛狗。 “这是北美的短毛猫吧?在东国很少见啊,真可爱,像你的——” 弗兰克的甜言蜜语戛然而止。 无他,感受到女性身后尤里能杀人的目光。 就像搭讪者遭受女方男友的凝视、老鼠遇见猫、情报贩子遇上秘密警察,他莫名地发怵。 尤里冷笑,他就知道劳埃德·福杰的朋友不可能是好东西! 生怕晚来一步伯尼斯就遭遇不测,他慰问的声音如同春风般和煦。 “怀特小姐不认识的人和你接触可以不用回应。就像住在你附近那家伙其实不用管。很可能是蛀虫利用别人的同理心企图敲诈,获得不正当的利益,这种蛀虫死有余辜。” “那可真糟糕,希望不是这样…当时是我出门扔垃圾偶然遇见他的,然后顺势聊了起来,他主动想摸阿齐来着。尤里觉得有没有问题?” “全是可疑的地方,那家伙是远东的间谍吧,我们去举报他。” 伯尼斯假装非常诧异:“不至于……难道说,尤里你吃醋了?” 尤里可耻地沉默良久。伯尼斯揶揄的目光让他尴尬地呛了两声,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但他先无法忍受,干脆自暴自弃地承认了。 “我希望其他人离怀特小姐远一点。” “我本来就会和其他人保持距离,”伯尼斯灵活套用宠物讲座的知识,“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也是工作导致的,没办法。但是为了尤里不过度担心,以后遇见奇怪的人我会和尤里长官报告的。” 什么弗兰克瞬间被尤里抛之脑后,伯尼斯一说话他感觉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他边走边说,带着伯尼斯越走越远,留下弗兰克碎了满地。 市政厅内大家正在闲聊。 “真好啊——约尔前辈又是邮轮又是度假岛的,肯定玩得很开心吧,还请假了那么多天,工作玩乐双丰收啊。” 约尔弱弱地反驳:“我是给当地的工作协助错过了邮轮……” 马修嘴上说着让约尔自己解决,但也不想让花园杀手因为这种理由暴露,在工作范围内遮掩了一下。 卡蜜拉:“你都解释过很多遍了。这种时候和大家一起开玩笑才对,约尔前辈这么认真还让我嫉妒不起来,是约尔前辈获得了这个工作机会啊。” 话太多,约尔的大脑快燃烧了。 好在及时抵达的伯尼斯为她分散了注意力,伯尼斯和请假前一样踩点上班,在座位上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米莉主动问候:“感觉好久不见了。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居然能抽中那种大奖。玩得还开心吗?” 快到工作时间,莎伦把烟摁灭:“你请假太多天了。” 伯尼斯默默整理桌面,寂静弥漫许久,她才像是意识到什么,迷茫地抬起头:“刚才是在和我说话吗?” 这一手彻底熄灭了别人想和她交流的心情。 等伯尼斯离开办公室,米莉小声抱怨:“她肯定是故意的。性格这么糟糕绝对交不到男朋友!” 卡蜜拉也加入:“伯尼斯每次都这样,搞得好像别人很想和她说话似的。吸取教训的话你下次就别理她了。” 莎伦:“这么说米莉,你先别向她搭话了。” 卡蜜拉:“我那只是——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她们零零碎碎讲了几句,末了米莉盯上约尔:“对了,这些话约尔前辈不许告诉伯尼斯。” 约尔的脑海中瞬间冒出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不能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也无所谓吧?刚才伯尼斯的言行有很大问题吗?难道大家准备把伯尼斯小姐举报到保安局…? 伯尼斯小姐被举报了,那离自己被举报还远吗? 犹豫几番,午休时约尔还是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伯尼斯。 她说:“约尔前辈想太多了,大家不像是坏到会因为喜恶随便举报人的地步吧。” 付出很多精力去社交换来不会被举报,伯尼斯一开始就没想过,毕竟她想着任务不会持续太久,现在没有特殊事件发生,突然转变态度也会显得很奇怪。 举报流程如此便捷、只需要一通电话的东国,完全不被怀疑是不可能的。 约尔很担忧:“可是这种人很多啊,因为保安局基本会受理的。” 看约尔的态度,她好像挺忌惮SSS的。莫非双方不是友好关系,可能连彼此的存在都不知道?不过约尔真不用这么担心吧,她要是被举报了,弟弟和丈夫肯定会拼命为她摆脱嫌疑。 “说起来伯尼斯小姐很少听别人讲话呢,为了隐藏杀手的身份不是表现得越普通越好吗?”约尔没注意到她完全以前辈的身份自居了。 “这个啊,”伯尼斯露出嫌弃的表情,“不是我对米莉她们有特别的意见。但是大家谈的话题都太现实了,同事秘闻啊婚姻危机啊感情八卦的,旁听感觉都会老几岁。” 约尔似懂非懂:“是这样啊。” 她下次有事不能加入,可不可以用伯尼斯小姐的理由? 第42章 约尔很快没心思担忧伯尼斯的人际交往。 她聆听附近主妇讲八卦时获得了看热闹为目的的提醒。 主妇偷偷把约尔叫出来说。 “前段时间你不是出差了嘛?或许这件事不该我来提醒…但那段时间我确实看到劳埃德先生和他的女下属走在一块, 还进了房间。当然我没有证据,不知道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只是聊工作呢?” 还真就是聊工作。夜帷再怎么喜欢黄昏, 也十年如一日地绷着,纯粹是趁约尔不在突然上门拜访,以检查的名义满足微妙的渴望。 夜帷确保没有人看见自己进入前辈现在的住处。 但是她出现在附近就够让精神生活贫瘠的主妇浮想联翩了。她们开始推理,得出的结论就是告诉约尔的那番话。在这方面她们简直是世界上最棒的侦探。 根据她们提供的外貌特征, 约尔立马想到曾经拜访过自己家的 主妇的劝诫还萦绕在耳畔。 “这可不妙, 男人和女人待在一起, 抛开私人感情不谈, 万一是间谍在交流情报呢?我是说…为什么不试着联系保安局呢?” 约尔有些魂不守舍。 把劳埃德先生举报给保安局绝对不行,他要是反手也一个举报,自己担不起可能发生的损失。 但劳埃德先生…不是这种人吧? 劳埃德看出她最近频频走神、心情不佳, 但契约婚姻的三好丈夫需要尊重约尔的意愿,无法追根究底。有朋友身份的伯尼斯就没这么多顾虑。 约尔含糊回答是感情上的问题。伯尼斯沉思一番后询问:“你们最近约会是在什么时候?” 感情的稳定程度可以从接吻、上○、一起外出的频率看出来,未免约尔害羞伯尼斯没问前两者。 她对约尔有种奇妙的感慨, 〈花园〉杀手也不是没有血泪的冷酷工具, 而是有烦恼会担心的人类啊。 约尔被她这个问题问住了。 她差点就要如实回答“我们没有约会过”,突然她想到没有约会是不是太奇怪了?于是约尔支支吾吾地报了个假时间。 伯尼斯无语地提醒她:“约尔前辈,那时候我们还在度假岛上?” 糟了! 更糟的是伯尼斯紧接着:“你不会从没和劳埃德先生约过会吧?” 纯属随口一问,但约尔的慌张让疑问的可行度瞬间上升。伯尼斯震怒, 劳埃德欺骗约尔结婚就算了,连正常的婚姻都不愿意给吗! 身体内的间谍分子告诉她现在是获取约尔更深层信任的好时机。 “没关系的, 约尔前辈你要知道, 你才是我的朋友, 劳埃德先生对我来说不过是前辈的丈夫。我只会站在你这边。” 她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前辈,你就算和我讲五吨劳埃德坏话我也不会告诉他一点的。” 约尔简单思考了下。 伯尼斯也是杀手, 她不会把他们举报到保安局,可以放心。至于其他事…… 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 然后她就在伯尼斯逐渐震惊的目光下诉说:“其实我和劳埃德先生不是正常结婚,我不想再过让尤里担心的生活,阿尼亚小姐需要一位母亲,我们就结婚了。” “意思就是你们没有爱情吗,明明尤里都承认了?” 对方被欺骗感情的表情让约尔有些心虚,不过她还是实话实说:“但是你应该也清楚尤里他,稍微有点神经质,如果让他知道我不是喜欢劳埃德先生才结婚了,恐怕会很麻烦。” 伯尼斯接受得很快,类似的可能性她不是没想过。约尔和劳埃德是契约结婚还挺不错的,意味着劳埃德在约尔心里占比不多,在她离开后约尔完全可以自愿地、更好地陪伴尤里。 她决定为了尤里的幸福未来努力一下。 不过伯尼斯心里凉凉的。 她都接受他们是真爱和阿尼亚是幸福一家了,虽然有欺骗和隐瞒的成分。自己脑补的“秘密警察恋上杀手心动万分愿意天天洗手做羹汤维持不纯目的开启的婚姻”难道不存在吗? “他不会是喜欢上了那位菲奥娜小姐,想和约尔前辈离婚吧?” 这脑回路和约尔不谋而合。 表面上她义愤填膺:“他怎么能这样,你可是他的妻子啊!明明这段异常的关系也是他同意才开始的,找到真爱就敢把约尔前辈丢到一边。他没想过约尔前辈怎么办吗!” 约尔虽然说着“不会吧没这么严重劳埃德先生是个好人”,但确实很感动,伯尼斯的重视让她心里暖暖的。 午餐结束后伯尼斯堪堪“冷静”下来,她仔细询问约尔有没有亲眼看见他们有什么,以及约尔和那些主妇的关系。 “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和劳埃德先生说,你感到不安了。” “但是——!” “是啊,没有证据,如果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贸然和劳埃德先生讲,还很可能会引起他的反感!我们可以试探他们。” 约尔的表情渐渐严肃:“我们该怎么做?” 于是就变成这种情况。 伯尼斯、尤里、约尔、劳埃德、菲奥娜,在阳光明媚的上午相约出门,共度嬉戏时光。 距离阿尼亚放学还有好几个小时,弗兰克在黄昏的钞票攻势下担任了照顾阿尼亚和邦德的重任。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要在一起待上整天。 这是伯尼斯的提议,她们可以把菲奥娜小姐约出来,观察她和劳埃德的互动。当然不能太明显,所以她还叫上了尤里。 当时约尔感慨:“伯尼斯小姐居然和尤里是好朋友什么的真是没实感,你们是很早就认识了吗?” “认识不久,”伯尼斯假笑,“倒也算不上熟。毕竟他可是外务省的精英,和我这样的新人办事员不是相同阶级的吧。” “可是我觉得你和尤里关系很好啊?” “唉?在约尔前辈看来是这样的?那太好了。” 她由衷的微笑让约尔感知到伯尼斯从自卑到被认可的高兴,一段非常完整的感情变化。约尔的保护欲不由自主地散发。 伯尼斯小姐作为杀手太弱了,稍微用力点就会死的感觉,下次帮她特训吧! 伯尼斯浑然不知地狱在等着自己。她向初次见面的菲奥娜打招呼,对方是位不折不扣的美人,雪白的短发和漆黑的双眸,迷人的同时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无愧伯尼斯对她的印象,菲奥娜面对自己的友好反应非常冷淡。 上午他们去看了一场西国艺术家开的画展,人还挺多的,过程没有出现大混乱。这是否意味着东西国的关系确实在回暖,和平的一天就是没有他们努力也能到来…不对,今天的重点不是这个。 伯尼斯以自己的眼力发誓菲奥娜对劳埃德绝对不同寻常,冷漠的黑瞳在遇上劳埃德时总能擦出火花。 还有当事人没感觉,但在外人看来她对约尔拧巴的在意有迹可循。 场面呈现出四人皆沉默的怪相,伯尼斯在头脑风暴,约尔紧张观察夜帷,夜帷默默注视黄昏。对尤里来说,要在约会、五人约会也是约会中控制住不和伯尼斯亲密接触导致在姐姐面前露馅太难了,他看似淡漠的表情下脑内已经循环播放到第十次婚礼进行曲。 只有黄昏在认真对待画展,约尔小姐最近状态异常,此举必有深意。 现阶段其他事都没有避免〈枭〉计划破产来得重要,为此他不惜在阿尼亚该准备考试的阶段将其托付给弗兰克。 今天必须问出约尔小姐怎么回事,哄她开心。 他非常仔细地观赏画作,和约尔分享见解,约尔在极度紧张的状况下十问一答,在黄昏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从初遇到现在,黄昏进行了全方位无死角检讨,罗列出328种可能性,现在可以排除掉其中两百种。在黄昏沉思的时候,伯尼斯也在凝视他。 劳埃德先生看着还是很在意约尔的,对菲奥娜小姐没有多余的关注,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伯尼斯的探索欲全然复苏,不知不觉间她和尤里落到最后面,当然其中一方是故意的。 她感受到尤里突然握住自己的手。前方人来人往,但确实留下空隙,约尔此刻只要回头就能发现他们紧紧相握的双手。 尤里的面色如常,见她看着他,回以礼貌的微笑,仿佛主动牵手的不是他。 像是一场挑战。 伯尼斯兴致勃勃,选择踮起脚尖凑向他,涌动的激流仿佛随着靠近把他们一并溺毙在狂乱的大水中,目光撞击。但是约尔回头了,于是伯尼斯与尤里发丝摩擦时自然地松开彼此的手。 “这幅画光影的运用可真完美。” 尤里附和:“乍一看色彩浓重,但是笔触很沉静呢。” 什么都不会发生。 当他们再度对视时,浑浊的暗流才缓缓涌出,不约而同感到加快的心跳,像鼓点般急促地敲击着。 以伯尼斯多年掀人老底的经验,烟草交易与暗约偷期都只会在吵闹的外围、二人得以独处的环境下进行。 哪怕仅有一瞬,也会暴露出紧缠着的本性。 第43章 饭局中黄昏一力承担了调节气氛的重任, 对每个人妥帖的态度和讨喜的笑脸,不会让任何人讨厌他,哪怕是尤里也不至于在姐姐面前和他扯头花。 可在伯尼斯眼中事情别有洞天。黄昏似乎天生知道该怎么选择别人喜欢的方式, 但伯尼斯很清楚这方面即便有才能也需要后天的锻炼,和熟悉程度。 会熟悉妻子、小舅子还有多次拜访的她很正常,但他和菲奥娜是不是有些太熟悉了?而且劳埃德显然在顾忌他们,和菲奥娜保持着疏远的距离。 在妻子面前这样做很正常, 他可真是个洁身自好的好丈夫…可约尔分享的忧虑在前, 伯尼斯就怎么看怎么可疑。 她比较希望是她想多了。 不然她也不介意把劳埃德和菲奥娜举报到SSS恶心一下他们。 伯尼斯不知道的是当她观察黄昏时, 黄昏也在观察她。 约尔不会过多干涉弟弟的私生活, 伯尼斯和约尔关系良好,是约尔小姐能称得上“朋友”的存在,二人在一起她绝对会拍手叫好。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们要向约尔隐瞒恋人关系? 因为这是段快餐关系?那约尔恐怕无法如常接受, 但伯尼斯和尤里的表现绝对不是这么回事。黄昏以他欺骗别人数十年的经历发誓,二位恋人对彼此是真爱。 单纯害羞更不可能了。 莫非是恋爱的重要阶段很难以启齿?他们的关系里有伤害到普通办事员约尔的部分? 肯定的是,他们一致认同“不能让约尔知道”。 否则黄昏想不到她是怎么说服花孔雀不去发散女友控光波的。 或许他可以卖人情给未来的弟媳, 创造一个契机让劳埃德发现他们的恋人关系, 然后代为保密。 他已经发现这场聚会是伯尼斯撺掇约尔提出来的。看看在场的人选,聚会的契机,黄昏立刻锁定了夜帷。 约尔小姐因为夜帷不安吗?她最近情绪不佳是因为这个吗?她选择向伯尼斯倾诉吗? 他应该有提供给约尔足够的安全感…无论如何,为了防止计划出差错, 他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约尔的妻子位置,很抱歉, 但约尔自己也不行。 他现在正表现出一如既往地关爱自己的妻子, 礼貌地疏远其他女性。黄昏很清楚一段婚姻里双方的亲朋好友有多重要, 以前约尔小姐的人际关系很简单,但现在不同了。 比起伯尼斯笃定他不是个好丈夫, 讲坏话篡夺约尔离婚的可能性发生,他需要先掌握主动权。自然地获得伯尼斯的秘密后拉近关系。 这样也是在给约尔小姐上保险栓。他可以通过伯尼斯更明白约尔小姐的喜恶和担忧,发生什么事伯尼斯也会倾向先稳住约尔。 〈枭〉计划是长期任务,这种举措是必要的。 他们吃完午饭很融洽地在街边散了会步,高质量男女的组合引来不少目光。 约尔和伯尼斯悄悄交换了暗号。 瞧不出端倪,那就试着让他们肢体接触。 说来惭愧,约尔并没有观察到什么,画展上她努力观察没两分钟,注意力就溃散成“菲奥娜小姐长得真好看,啊那边的画好奇怪”,等回过神来已经在吃饭了。 自己没有当私家侦探的才能…但是她不能光靠伯尼斯小姐! 约尔说话有些磕磕绊绊:“其实市政厅最近有组织职员打排球的意思,但是我从来没打过,这该怎么办…” 伯尼斯点头,掏出装了排球的收纳袋:“是啊,好苦恼,我也不太会呢。不知道把排球带在身上会不会变熟练。” 尤里:“我也没打过排球,让我们一起加油吧!其实姐姐和怀特小姐不用太担心?我感觉市政厅的职员大都不擅长这个。” 蓄谋已久,她露出在尤里看来很可爱的放松笑容。 这也是她叫上尤里的重要原因,让他们这些身体素质普通的人类和约尔打排球?开什么玩笑,会直接变成天边飞星的! 从小接受约尔的料理改造,和平常的观察,她相信尤里的防御力高到几乎超越人类的地步,等下就靠尤里了。 黄昏从善如流:“虽然我在排球上没有多少造诣,不过可以陪伴约尔小姐你们试试。那边看起来不错,要不要去练习一下?” 夜帷:“我稍微会一点。” 约尔很开心:“太好了,我们快去打排球叭!” 散步的路线是伯尼斯精心规划过的,黄昏指的地方正是排球场地,共有两个,另外一个被别人用了。 约尔还记得伯尼斯的安利,说排球是解压神器,还可以磨炼团队合作的意识。抛开劳埃德先生他们究竟怎么样,她对这项运动挺好奇的。 菲奥娜抱臂站在一边,黄昏给他们三个演示正确的垫球手势和准备姿势。 黄昏:“学会了吧?那我们现在尝试接住,约尔小姐,我要发球了。” 约尔险之又险地接住,试图传给伯尼斯,但力道太小,排球滚到另一边。黄昏温和地笑笑:“可以更用力点。” 约尔紧张地点点头,黄昏又把球抛向约尔,伯尼斯突然感到不妙。就见约尔和上一次一样,接住球后没有深思,把球抛向自己。 排球伴随着危险的音爆声向她袭来,开什么玩笑,这种球要她手臂用去接!伯尼斯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牙齿都止不住打颤。 就接,就接这一个,她给的借口是“市政厅要打排球”,逃避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开玩笑她一个也不想接! 尽管惶惶不安,伯尼斯还是往前小跑几步,她视死如归地用前臂去接陨石般势不可挡的排球,但是手臂被砸出陨石坑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尤里挡在自己面前,伯尼斯看着他被球的力道毫不留情地碾压,在地面上留下两道黑痕,眼眶微微泛红。 他毅然接球的样子无法让伯尼斯意识到,她没办法把尤里的献身视作理所当然。 排球掉在地上,尤里揉揉微微发烫的前臂,还没抱怨“姐姐你太用力啦”,伯尼斯先抬起他的手腕,声音有些哑。 “疼不疼?” 尤里静了两秒。 “啊刚刚没感觉,但突然…这种疼痛简直沁入骨髓!当然不是姐姐的错,缓过去就好了。拜托怀特小姐——” “我给你揉揉。” 伯尼斯按了两下,尤里就复活了,脸还很红。 弱者,居然用这种一次性的小把戏,假装自己给喜欢的人拖后腿有什么好处吗。夜帷满是不屑,不过她站不住了。 约尔觉得场面奇怪,不知道怎么说,但尤里和伯尼斯绝对比劳埃德和菲奥娜奇怪。 想不明白,她就不想了。 打断黄昏用来调节气氛的话,夜帷加入新手训练队。尤里和伯尼斯被她排挤到一边,玩他们的快乐小游戏去吧。 “你控制力道的能力太差劲了,先对墙垫球。” 与冷淡的话语不同,夜帷的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她会证明自己全方位优于约尔·布莱尔的性能,先从排球开始。 菲奥娜小姐居然这么为自己着想,约尔感动的同时有些心虚,她是不是不该怀疑她和劳埃德先生有什么?就算有关系她有立场管吗……不行,她不能再回到被尤里担心的生活去。 约尔回忆起伯尼斯的话。没错,自己可是劳埃德先生的妻子,不能再消沉下去! 于是在给墙壁造成三个大坑后,约尔终于堪堪掌握了垫球的力道。 黄昏平静地想还好这是无人管理的墙壁,管理官不用报销赔偿,她一定很高兴。 力气挺大。夜帷摆好垫球的姿势,示意约尔来,约尔手里拿着排球,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她真的能做好吗? 三分钟后黄昏为了不让胜负欲上头的夜帷继续挑战约尔,导致手臂变成烤面包拉住了她。 与近处的硝烟不同,被夺走排球的伯尼斯和尤里没事干,并排坐在场地的长椅上。 伯尼斯打量他:“你把我送的戒指收起来了?” 尤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扯出项链,戒指被他穿了根黑绳挂着,平常贴着他的胸膛。伯尼斯好奇地触碰,上面还戴着尤里的体温。 想起中尉“你这样不行求婚戒指哪有自己瞎挑的”的教诲,他深呼一口气:“怀特小姐可以和我去看戒指吗?” 见她很诧异,尤里连忙解释:“其实我还是想给怀特小姐一个惊喜,但是想到,或许会选到你不喜欢的我就会害怕。” 伯尼斯压抑自己的呼吸,这瞬间她几乎不敢看尤里。 现阶段她是不可能答应尤里的求婚的,最多钓着,她不应该答应尤里,毕竟她现在是〈疏剪〉计划的代理者。 利用就足够糟糕了。来自多瓦的判断总有一天会突然引爆,把他的幸福炸得粉碎。 “尤里,我……” 尤里兴致勃勃:“对了,我还争取了去多瓦工作的机会,不过要排到好几年后了,我想去怀特小姐上学的地方看看。” 伯尼斯在等对多瓦有些了解的尤里问自己,为什么当时她会说出有关烟草的悖论,但是伯尼斯没等到。 再次感到尤里对自己荒谬的信任,伯尼斯鬼使神差地问他:“尤里你喜欢多瓦吗?” “倒也说不上…当然还挺喜欢的,小时候他们来尼尔伯格发过糖果和书,我们住的地方也有份。” 不管是姐姐还是他都分到了充满幻想的儿童绘本,传统的公主王子、女巫还有和平的故事,无法抚平任何人因为战火受到的创伤。 多瓦离东西两国太近了,在大部分普通人眼里,他们发生战争时多瓦好好的,就傲慢地端坐在那里,时不时给点小小的助力。和绘本一样,简直就是虚妄的童话,偏偏自己并非童话世界的住民,可确实看见了让人心驰神往的和平。 尤里并不喜欢这种书,自诩早熟的他一向对幼稚的东西嗤之以鼻。 但对于年幼的他们确实是有价值的。 伯尼斯对自己说,她是支撑多瓦运转的齿轮之一,她不重要,但总有点意义,不能背叛它。给尤里留下一场美梦真的好吗? 被私心染浑的任务,正确的完成方式注定是她想不到的。伯尼斯轻快地答应他:“好啊,我很期待。” 尤里发出“呀吼吼”的怪叫。 约尔他们的训练告一段落,伯尼斯如计划中那样提出2V2的对抗赛,很不符合排球的规则,为的是借此更好地观察菲奥娜和劳埃德,普通同事不至于在体育活动上也很有默契吧。 把球一放,伯尼斯兴高采烈地宣布:“那我来当裁判!” 但是对抗赛未能如愿发生,不速之客光临这里:“谁让你们用这个场地的?” 第44章 他们遇到了出乎意料的情况, 这四个人不让他们使用排球场地。可以说在场所有人都没预料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伯尼斯感到啼笑皆非,不过她没有笑出来, 因为这伙人越看越眼熟。 黄昏试图和平解决问题:“我们人不多,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使用场地。” 对方拒绝了黄昏的提案,并且十分失智地说了很多挑衅的话。在场的人都很沉默,因为认出了他们都是东国在近日应该执行死刑的死刑犯。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人在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嘲讽东国警察的看管水平, 暗暗警惕起来, 当然, 除了约尔。 她不知道这是咋回事, 不过大家都很严肃的样子,她也收敛了身上淳朴的气质。 这群死刑犯被x组织从监狱里带出来,可以说是死刑犯中的精英人渣, 重获自由的代价是协助他们消灭东国的杀手。 由于x组织的主力仍在远东,尚未做好和〈花园〉开战的准备,死刑犯们的作用是预热, 去除掉不成气候的散货杀手们。 但杀害杀手的杀手有多奇怪不在死刑犯们的考虑范围内, 他们只想大闹一场。 于是没有人按约定行事,他们随便找了个由头堵在这四个普通人面前,施无知的对方与恐惧,让他们不安, 然后再被己方儿戏般杀掉。 本来是五个人,比起单纯杀人更热衷恐袭的比利早就拍拍屁股走了, 他以为是伯尼斯终于想起要找人把他放出去了。 想想就兴奋——这是死刑犯们。 得把这群蛀虫全部抓回去受刑, 这是尤里。 东国专制统治的机制果然又出问题了, 这是夜帷。 自己该怎么在不引起暴露、怀疑的情况下把这群犯人送回去?或许该利用尤里,原本抓住他和伯尼斯软肋的计划似乎要因为突发状况泡汤了。这是黄昏。 难道是激进派的新阴谋吗, 放出穷凶极恶的死刑犯大肆闹事,等他们激起民愤再给他们冠上西国国籍?这是伯尼斯。 大家怎么还在沉默……这是约尔。 等他们侮辱性的语言落到尤里身上,伯尼斯主动站出来。她有些生气:“说得好像很厉害,你们的排球技术有多强?就是没礼貌的家伙,来打排球球都不带。你们是来找茬的吧!” 约尔醍醐灌顶,为对方的行为感到些许气愤。 尤里心里暖暖的,但和危险分子对峙太危险了,可在他阻止前伯尼斯给了个“你放心”的眼神,勇敢地和对方吵在一起。 脏话都不太会讲的伯尼斯在毫无下限的死刑犯面前落入下风,最后跳脚地表示我们用实力说话,来一场对抗赛吧。 对方原本对排球毫无兴趣,但感觉逗弄伯尼斯很有趣,答应下来。尤里原本就冷的心旁听得更冷了,不是姐姐在这他就掏出武器把这群家伙脑壳打烂了。 伯尼斯眼睛湿漉漉地看向尤里,很小声地拜托:“我不想我们输给他们,尤里,都靠你了。” 柔软的情绪代替怒火充斥胸膛,尤里的嘴角诡异地上扬,给出承诺:“我不会输的。” 伯尼斯如原计划中一样担任裁判的位置,她认为自己需要把控全局,不让秘密警察做出产生身份暴露连锁反应的危险举动。 她并不是唯一一位裁判,死刑犯其中一员也选择了旁观。伯尼斯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对方满身的肌肉,确认自己带来的**可以放倒他。 还有神奇喷雾、会让人心跳加速的药物和麻袋,本来是以备不时之需对付劳埃德和菲奥娜的。 不能让尤里和劳埃德两位秘密警察发现她发现了死刑犯的身份,或许约尔也发现了。最好保证死刑犯在她们“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逮捕走,伯尼斯决定暂时性协助他们。 感谢坎贝尔顿的比赛启发了她的思维,伯尼斯现在能罗列出数种杀人…呸获胜于无形的作弊方式,而不被发现。 当然目的并不是获胜,主要争取把人打到丧失意识即可。 在约尔看来比较贫弱的劳埃德没能上场,他站在伯尼斯旁边总览全局,心里想得和伯尼斯差不多,区别是他想法里SSS的两个人是尤里和伯尼斯。 伯尼斯主动提出排球比赛,很难不怀疑她已经和保安局联系过了,借此拖延时间。最好防止他们被一起带走问话的情况发生,黄昏很清楚秘密警察是怎么样的,只要直觉你不对劲就很可能把你扣下来审问。 要在SSS其他人抵达现场处理前解决好一切。赶走他们后和夜帷找个理由脱离其他人,去处理这群危险分子。 但这么做会种下怀疑的种子。 或许他可以报警。 黄昏说干就干,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在死刑犯的注视下伪装成认出危险分子的普通路人,毕竟这群死刑犯都上过报纸新闻,很合理。 为了确保来的不是保安局是警察,在话语中他只透露自己看到了其中一位没有政治倾向的死刑犯,并强调对方和其他三个陌生人在一起,暗示他们死刑犯很可能挟持人质。 好了,那么现在的任务变成拖延时间。黄昏毫不怀疑他们的排球能力可以把对手按在地上摩擦,但获胜并非目的,要缠住他们。 黄昏向夜帷打了个暗号,看起来就是在给夜帷普通加油,实际上是叫她别在排球比赛的胜负上太过较真。 想要展现自己能力的夜帷:啧。 伯尼斯的眼神变得犀利,黄昏居然敢在尤里面前和菲奥娜眉来眼去? 黄昏脸不红心不跳的,也给布莱尔姐弟加油。非常自然,短暂打消了伯尼斯的怀疑,实际上是叫夜帷记得适当妨碍布莱尔姐弟发威。 夜帷立马提起十二分干劲,不过她此刻更注意的对象是尤里——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男人在坎贝尔顿上给她到来的的屈辱。 等着吧,她会在控分的同时不引起死刑犯的怀疑,把他们牢牢拴在场上,洗刷《向阳的贵妇》那段历史,让前辈意识到她有多值得托付。 而尤里·布莱尔,他会在全身心信赖他的恋人面前陷入惨败,丢光面子。尤里将成为她夜帷的衬托! 她理所当然没把注意力圈在约尔身上,放松了钳制。 约尔起跳了,约尔击球了。 夜帷看到无法用肉眼捕捉的三色彗星从眼前迅速划过,以千钧之力把妄图接住它的人带离地面。排球在狠狠碾压敌人,不断旋转的球体如同压肉机把他死死摁在铁丝网上,发出阵阵焦香。 这唤醒了夜帷败于尤里手下的惨烈回忆。夜帷衡量,以自己在山里修行过的臂力,不,全身的力量能挡住这一击吗?答案让她沉默。 可能不是一合之敌——不,不试试她是绝不会灰心的! 夜帷在思考中把约尔的档案摁上鲜红的标志,此人不容小觑,非常危险。 同样之前接住约尔的球只是手腕微红甚至不痛的尤里也非常危险。 可怕的布莱尔基因。 好在约尔并非为东国效力的战士,不然不敢想象有多棘手。 约尔慌张于自己没控制好力道,但伯尼斯狂喜的“我就知道约尔前辈不会让人失望!”让她安心下来。 伯尼斯分出精力来感慨这家店体育用品的质量真好,上次球拍也是在这买的。 希望能来多瓦开连锁店。 尤里承认自己还没做什么,但半天只等到伯尼斯一个鼓励的眼神,和她对姐姐的称赞比起来太惨烈了,让尤里莫名失落。 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姐姐和恋人的互动让尤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应该高兴,实际上感受到的是被排除在外的冷落。 无名的妒火渐渐燃起,理由仿佛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尤里无所适从。 姐姐现在有劳迪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姐姐还挺看重他的,就像怀特小姐喜欢自己那样。然后还有好朋友伯尼斯,他好像不再是姐姐不可或缺的助力了。 再看看劳迪脸上和怀特小姐如出一辙的欣慰。 未来的三口之家难道不是他、姐姐和伯尼斯,而是劳迪、姐姐和伯尼斯? 不!他不能接受! 黄昏不知道尤里干嘛瞪自己,他佯装没发现,很完美地绷住表情。 好在死刑犯没有因此撕破脸,直接开启他们幻想中的屠杀。 他们虽然在一起行动,但对彼此的恶意获得的快乐远超找普通人,对方身上的乐子才最搞。 在他们的“不会吧不会吧这就不想打了”的嘲讽下被约尔击飞的人顽强地站了起来,愤怒和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忽视了肋骨断裂的疼痛。 比赛重启。剩下的死刑犯还没有被排球打过,没能领会到恐怖之处,很快乐地让夜帷发球,尤里满脸纯善地抢过发球员的位置。 总之这一切和未来可能发生的糟糕情况都不是姐姐的错,更不可能是怀特小姐的错。 都怪这群突然冒出来的蛀虫! 比起力量型的约尔,尤里可能偏防御一点,至少他的手劲比约尔小。按照自己给人的印象表露出争夺发球机会太奇怪了,夜帷冷静地衡量。 嗯,让尤里来发球问题不算很大。 尤里打出去的球确实没有约尔那么夸张,只是让接住球的人往后移了半米。对方的姿势不符合规则,这伙人本就没想过遵守规则。 在他满脸邪笑地准备反击时肉眼不可见的电流击中了他,一阵无声的抽搐后他倒在地上,开始痉挛翻白眼。 “喂,你突然——” 试图摇醒他的同伴也中招了。 伯尼斯将最高档调到零,把小型遥控器放回口袋里。黄昏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很好,物理雷电魔法。 他可以思考一下伯尼斯为什么会在准备给他们一起玩的排球里安装电击小程序吗? 黄昏觉得他不能让夜帷冒着和死刑犯一样的风险去对抗他们,另一种处理方式也不是不行。他给夜帷打暗号。 情况有变,你也全力打吧,争取在他们反应过来前把他们全部打昏。 夜帷瞬间精神了。 黄昏把手中的小石子弹向最近的监控。 虽然它拍不到他们打排球的画面,但是以防万一。 伯尼斯捧心:“居然一口气打败了两个敌人…尤里,我就知道你才是最棒的。” 尤里顿时如沐春风,不气也不恼。至于刚才蛀虫的状况,可能是他突然觉醒超能力之类导致的?不重要。 目的达成一致后他们瞬间结束了比赛。伯尼斯叫了救护车,尤里恋心泛滥,觉得伯尼斯果然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远远听见警笛声,尤里意识到是警察来了,本来就是他们的失误,那么就交给他们处理。约会半途而废真的不太好。 第45章 伯尼斯把球塞回去后他们又变成了一道正常的风景线, 任谁都看不出他们刚刚打了几场排球,在场连个出汗的人都没有。 黄昏恰到好处地提出他们可以去休息一会,到那边的咖啡店喝杯拿铁什么的。没人提出异议, 他们应该享受一顿悠闲的下午茶。 话题丝滑地过渡到人人都爱的点心上,伯尼斯聊起点心话可以很多,说到点心自然联想到隔壁的点心大国。 黄昏感慨多瓦的点心很不错,伯尼斯满脸幸福地感慨:“确实非常美味, 在多瓦留学的那段时间让我很是难忘, 现在回忆起那里的味道还是会流口水。” 这家的马卡龙甜到有些发腻, 不过对约尔来说正好。她感受丝丝甜味粉碎在口腔中, 和盛开的鲜花那样令人满足,不难理解店长对园艺的钟爱。 约尔若无其事地问出让伯尼斯冷汗直冒的问题:“伯尼斯小姐很喜欢多瓦吗?” 对方表现得太无害太单纯太好掌控,但伯尼斯始终没忘记约尔好歹是〈花园〉的杀手, 对多瓦的间谍而言如鬼故事般的噩梦。 不能让她怀疑自己对东国的忠诚,伯尼斯·怀特是喜欢和平、不讨厌邻国,但不可能做出背叛国家利益换取和平的愚行。 “比较难说呢, ”伯尼斯抱怨, “我不喜欢他们对烟草的管理,就因为行政院不喜欢吗?更轻易获得烟草应该是民众本来该有的权利,他们剥夺了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在多瓦,烟草变成奢侈品之前绝大多数人对点心兴趣更大, 有能力获得烟草也不感兴趣,伯尼斯自己也是。她不喜欢烟味。 约尔心头一跳, 她随时记得店长他们一直嘱咐的“别让别人发现你有政治倾向, 温和派的也不好”。 但伯尼斯的话很正常, 她表现得像每个生活在战争很可能再度爆发的国家的普通人那样,在熟悉的圈子里对周遭议论纷纷, 对事情有自己的见解,哪怕见解不算正确。 普通人总是有前言不搭后语的时候,这并非说谎。尤里信赖伯尼斯,给她找的种种借口过于完美,以至于连疑惑的诞生都是不必要的。 毕竟现实不会只有人能想到的因素,总会有意外,不合常理但确实发生的经历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推理有时是无效的。 现在不发表意见显得其他人刻意回避了,没人知道里面有发现不对会把其他人抓起来的秘密警察。可以尖锐、愚蠢,但间谍不能散发暴露自身理念的高深见解。 他们不该发表在这方面自身的诉求,不该对邻国有恶意,接受并完成命令就够了。但是对经历过硝烟的人来说不太可能。 譬如现在,不能让看似是约尔开启的话题以争吵的方式结尾。 尤里没有完全附和,语气轻松:“至少多瓦不用花和我们一样多的精力禁烟了,从根源控制了问题,方便后续的解决。” 这话由秘密警察来说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伯尼斯投了张温和的反对票:“可是多瓦和统一的我们不同啊——我个人觉得它就在巴登区或多瓦区实施足够了,不是每个人都担心烟草的问题。” 确实,这种小问题他本就不在意。尤里表示伯尼斯说得有道理。 深爱彼此的恋人似乎有本质上的不合,他们可以加深敌方的矛盾,拉拢到身边,不管用的用不上,落脚处是不是真的。 夜帷回忆激进派伪装手册:“多瓦也是统一的,他们的中心趴着只利维坦。” 应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话,但夜帷的语气和以前一样冷冰冰。 这是对多瓦的污蔑,用来形容东国才正好。伯尼斯抗议菲奥娜的诽谤,表面上为她辛辣的比喻愣神片刻,露出赞同的表情。 “最终邪不胜正。”伯尼斯点头。 黄昏抢先夜帷开口:“我想到阿尼亚经常看的动画片,里面的邦德曼总喜欢这么说。” 尤里和他唱反调:“看过,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主角感觉上和外务省接触到西国职员的很像呢。” 黄昏:“外务省的工作还是要多多注意啊,我们的压力和你们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夜帷点点头。 在座的都是东国人,说西国坏话大声点。 “尤里喜欢动画片了?”约尔疑惑。 尤里害羞地摆摆手:“只是偶尔会看,打发时间。” 准确来说是那只猫在打发时间。 伯尼斯:“我喜欢第五频道的《小小女巫》。” 尤里第一次知道她喜欢,默默记下。黄昏记得阿尼亚看过,凭借超群的记忆力展开话题:“阿尼亚也喜欢,我记得有段情节是主人公用稻草欺骗火魔靠近,再一桶水浇下去,结果火魔还是扑了上来,主人公勇敢地带着他离开村庄。真是捏了把汗,好在她白天也可以使用女巫的力量,火焰对她无效了。” 真心实意称赞子供向动画片的剧情让尤里觉得他很装:“力量就在她身体里普通状态也不会怕火,而且获得女巫力量难道就能变成超人体质——” “可是真正的女巫就是不会被火焰打败,”约尔不是很确定地纠正,“阿尼亚小姐看的绘本里都这么画。” 约尔偷看一眼伯尼斯,伯尼斯没有反应。 约尔遗憾。 “好吧,姐姐说得没错,”随即尤里诧异,“那小鬼居然会主动看书?” 伯尼斯抱有同样的疑惑,不过表达得更委婉:“我印象里她总是在看电视或者玩角色扮演的游戏。” 想起阿尼亚的教育问题黄昏有些心酸,他疲惫且礼貌地微笑:“还是会看的。” 黄昏前辈一声令下她愿意为消灭让小孩学习分心的动画片赴汤蹈火。夜帷默默地想。 在蓬蓬头的看护下乐呵呵看录播的阿尼亚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最后一盘点心端上来前他们已经在其乐融融地讨论小孩的教育问题。 这种良好的氛围持续到晚饭结束,说不定还能持续下去。不知不觉间东道主变成黄昏:“说起来我上次去了一家远东人开的澡堂,感觉还不错,要不我们去试试?约尔小姐工作很累吧。” 约尔惊喜不安:“我还好啦,尤里和劳埃德先生工作才辛苦。” “所以我和劳迪在休憩之浴相遇了,”尤里略带笑意,“姐姐应该不知道?在你和怀特小姐出差的时候我们在那里偶然遇见了。” “哈哈,当时还有尤里的同事。真巧啊。” 黄昏和尤里都不喜欢澡堂,坦诚相待和缺乏彼此距离感的地方让他们很不适,泡澡堂是一场对意志的磨炼,尤其是和对方一起。 结束后感觉忍耐力增加了。 伯尼斯心想,看来他们在她们离开的时候互相交代了同在SSS任职的真实身份,怪不得尤里好像对劳埃德没那么针对了,至少会虚与委蛇。 二人关系变好了让约尔很开心,她二话不说赞成劳埃德的提议。菲奥娜维持着一向的沉默,她站在路灯找不到的地方,就像白色的幽灵。 让伯尼斯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对于菲奥娜和劳埃德的关系伯尼斯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在劳埃德是秘密警察的前提下,所谓医院同事菲奥娜肯定也在保安局任职。 那次见面伯尼斯倾向于他们是单纯交接工作,同时解释了为什么要特意避开约尔却被普通人看到了,间谍的话肯定会更小心地避免接触。 最重要的是她对约尔到底是什么意见?菲奥娜在他们接触的时间里都是没有波动的扑克脸。抛开一开始因为约尔担忧先入为主的滤镜不谈,很难看清她对劳埃德的感情。不过当下更重要的是她对约尔的看法。 如果是负面的那很麻烦。伯尼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找到通往〈花园〉的路径,被SSS半路折了很坏心情。 总之她要防止菲奥娜对约尔下手,一切为了疏剪计划。 菲奥娜仿佛没有察觉伯尼斯的视线。她从监视者变成了接触者,原本的监视任务已经失效了。西国折损保安局的间谍不久,作为西国间谍她有义务谋取更大的利益。 相信伯尼斯很快会自己创造她们独处的机会。 在那之前需要泡澡。 三个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疤,约尔不同寻常的恢复力让她的伤痕少而浅,配合童年的居住地不显突兀。 间谍总是会做万全准备,伯尼斯和夜帷今天都涂了布满全身的伪装,不溶于水,不过泡在水里不适应会难受是肯定的。 伯尼斯夸完约尔的身材再夸夜帷,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约尔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菲奥娜小姐的皮肤好白啊。” “你很喜欢?” “菲奥娜小姐配合这种肤色很好看。” 真挚的双眼让夜帷有些无所适从。没必要在澡堂针锋相对,太蠢了。她把原本带刺的话吞下,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没有更多的反应,无法从这点接触判断对方感受的约尔有些着急,不过她很快就因为澡堂的环境遗忘了。从这方面看伯尼斯觉得阿尼亚简直是约尔亲生的。 除了她们还有两三个人,约尔毫不掩饰她不适应这种环境,憋了一会说她去洗头发了。剩下伯尼斯和夜帷泡在池子里,双方都知道试探的机会来了。 第46章 “精神科比普通医生更辛苦吧, ”伯尼斯一副担心对方被自己冒犯到的样子,“抱歉,我只是好奇。” 得让话题进行下去, 于是菲奥娜的回答显得柔和:“在我看来是的,精神科的医生们总是很疲惫。” “原来菲奥娜小姐不是和劳埃德一样的精神科医生吗,你和劳埃德先生是怎么熟起来的?” 夜帷向圈外人解释了一番巴林特综合医院的运作机制,合情合理地表明自己和黄昏有一定程度的私交并不奇怪。 她补充:“劳埃德先生和医院里每个人关系都不错。” 伯尼斯复杂地赞同:“有这种感觉, 他应该的。” 和早早停止外务省工作的尤里不同, 劳埃德好像真的有在医院上班的样子?如此还能完美处理人际关系, 此人太恐怖了。 “伯尼斯小姐和约尔女士一样在市政厅工作?” “是啊。不用动脑子, 我还挺喜欢的。” 暂时没人再开口。夜帷知道伯尼斯的警惕不是一时半会能打消的,得慢慢来。她的男友尤里·布莱尔大概率是保安局的人,她在获取伯尼斯的信任后, 可以用朋友的名义迂回接触。 不过想这些还太早了,她先接触试试,回头向管理官请示。伯尼斯恐怕因为约尔对她存在“保持距离比较好”的想法, 在东国的环境下对姐夫的异性同事怀有警惕很正常。 尤里本人恐怕也是差不多的, 以他对恋人的忠贞程度夜帷毫不怀疑要是在接触中让他们两个稍微会错意,自己就会以乱七八糟的罪名出现在秘密警察的审讯室里。 她也不能表露出对黄昏前辈的感情,尤里肯定是不能接受姐姐喜欢的丈夫与之离婚,再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虽然这不代表夜帷放弃成为黄昏的妻子了, 但更不想〈枭〉计划因为他们刺激到保安局的小舅子功亏一篑,她会以其他身份陪伴在前辈身边。 冷战结束前, 幕后世界的居民不得带着过于浓厚的个人感情演出。 得让她们认为劳埃德和自己是普通同事, 不再生疑。可以表露出自己和伯尼斯继续接触的兴趣, 顺理成章进行下一步。 伯尼斯忍不住打破沉默:“劳埃德先生当时是怎么邀请你的?” “他说他的妻子想见我,”夜帷面不改色, “正好以前有一次我去送文件时遇到过约尔女士,印象不错又恰好空闲。” 约尔和劳埃德说得这么直接吗?伯尼斯被小小惊讶到。 出差的时候见女同事和不避嫌见女同事是不一样的。但她表现得毫不心虚,不会把出轨问题直接拿到台面上说的人都会瑟缩一下,软化态度。更何况客观上确实没发生这种事,认为自己有些恶意揣测,甚至会开始讨好对方。 这条规则对伯尼斯不适用。 她的脑回路已经拐到和菲奥娜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伯尼斯沉思片刻后询问:“你觉得劳埃德先生如何?” 夜帷公式性夸赞:“对病人很耐心,是位优秀的医生。” 既然开头了,伯尼斯决定扯点更猛的:“其实我不太能喜欢劳埃德先生的性格,他真的在工作中也和谁都好吗?呃,我是说……明明他应该看出来约尔前辈最近因为他心情不好了,连问都不问,约尔前辈要动手也是一味沉默。” 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吗? 比谁都清楚黄昏能为了任务做到哪一步,如果约尔实际上是这种性格,黄昏为了良好婚姻关系选择接纳是很有可能的。夜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那也绝不可能被伯尼斯知道,这个人在说谎,为什么?恶心的谎言,不过先假装没发现。 “那也太软弱了。” 前辈,要是你连完成任务的工具都控制不好,就让她来…… 锋利的评价让伯尼斯倒吸一口凉气,之前对二人关系的想法被尽数推翻。 试问,是什么能促使一位女性同事在看自己时眼神总能擦出火花,愿意主动和自己的妻子接触,冒着被当成出轨举报的风险两次,还可能是更多次来送资料? 除了爱,还可能是恨啊! 是她先入为主,犯下大错。仔细想想,那眼里迸发的火焰,是不是更可能为仇恨之火?菲奥娜对劳埃德也没表现出特别的体贴和柔情,在漆黑眼眸下燃烧的,是衡量与考验,是尖锐的审判! 伯尼斯滥用职权调查过菲奥娜,原本不出意外,菲奥娜所处的派系人员因为在今年成功任职精神科主任的位置,却被更完美的劳埃德横插一脚,变成了有待商榷。 仅是如此?不,伯尼斯,开动你的想象力,结合事实…劳埃德作为秘密警察,原本可能更为激进冷酷,可在与约尔结婚后改变了。 同为保安局的职员、他们计划协助者的菲奥娜痛恨这种改变。她和劳埃德大概率在医院任职就认识了,有过纠葛,仰慕原本的经典款秘密警察劳埃德。以至于无法接受现在的劳埃德,理智落入下风。 恨到巴不得他立马退出计划,哪怕是和他爆了。 错不了,八成是这样。 她感到阵阵绝望,这么看阿尼亚的处境也太危险了,约尔的身份保不齐就会因为菲奥娜的行为炸出来,很难解决。 突然,伯尼斯想到一件事。 “说起来,菲奥娜小姐之前拜访的时候也见到阿尼亚了?” 得到肯定的答应后伯尼斯沉思,菲奥娜她们的问题自己是不是能直接去问阿尼亚? 她也需要和阿尼亚好好交流一下,因病推迟的拜访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洗完头的约尔发现她们还在泡,于是默默钻了回来,手不慎在墙上按到了奇怪的按钮。思考中的伯尼斯猝不及防地被水流冲跑了。 炮弹一样的水珠砸过来真的很疼。伯尼斯晕了半天才堪堪回神,想起这个地方打着“内含特殊机关谨慎使用”的标语,她颇为幽怨地望向约尔,约尔急急忙忙把伯尼斯拉回来。 她见约尔和夜帷在水流中佁然不动,仿佛瀑布下的修行者。问:“你感觉不错?” 约尔如实回答:“按摩挺舒服的。” 伯尼斯断然拒绝加入她们,独自跑到另一边去泡了。 先生们的气氛当然没有这么和善,尤里小心翼翼把戒指存放好,去泡汤后面部表情很诚实地化作如丧考妣的状态。 黄昏当然能做到笑脸相迎到最后一刻,但尤里本人抗拒讨好,那么就没有必要了。 热水仿佛是腐蚀身体的化学药剂汤,给人带来蚀骨的折磨,黄昏和尤里都佁然不动。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并没有,毕竟澡堂里不止他们在。 遗憾的是太早出去会显得突兀。黄昏和尤里不约而同地思考另一边什么时候能泡好,希望能快点。 上次,也是黄昏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遇见尤里和明显同为秘密警察的同事,胃痛的黄昏暗暗发誓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但这里的按摩力道对约尔小姐来说正好。黄昏不能放过恢复妻子情绪的一切可能,都是为了〈枭〉计划。 尤里想到那次的经历就心情不佳,中尉终于见到天天被尤里扎小人的姐夫,难免多接触。 和黄昏相谈甚欢的中尉得出结论:“姐姐嫁人对姐夫产生排斥反应很正常,但你不能因此做出错误的判断。” 尤里闷闷不乐:“我知道。” 得拿出证据。 中尉语气放缓:“好歹是你姐夫,别把关系闹太僵了,你姐姐也会伤心。” 这是事实,但是尤里还是感到很不适应。 不想承认…姐姐似乎真的挺在意这家伙的,提出今天的约会也有缓解他们关系的意思在吧? 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缓冲时间还是太短了,本来他对姐夫的期望是通过自己的考察和姐姐认识、在自己的监视下和姐姐交往,在自己的见证下和姐姐结婚,然后他花上几年去消化好。 现在他有怀特小姐了,消化的时间大大缩短,似乎什么意料之外的事都能迅速接受处理好然后拿着去撒娇。 但劳迪依旧和自己的期望搭不上一点边。 他有了姐姐居然还和其他女人产生接触,那个菲奥娜,明明不是在工作场合。尤里觉得不行。 黄昏开始整理目前的状况,抽丝剥茧。如何处理约尔的情绪、怎么利用伯尼斯和尤里的关系,是否要通过尤里谋求秘密警察的利益。 各种备用计划和突发状况被他罗列出上千种,每种都有详细的执行方案,随着情报的增加计划会变得更精准。 尤里忽然想到姐姐真的会喜欢这家伙,感到一阵急火攻心,差点晕过去。 为了不让自己真的沦落成那样,尤里开始在脑袋里播放拷问劳迪3000式。 没有丝毫防备,庞大的信息量随着残忍的血腥场面钻入脑中。本来随便听听的朝仓信用坚强的意志力抵挡了一下,随后很干脆地晕过去。 和他一块的坂本无动于衷。 黑发男突然刷新般从旁边浮出来,就地取材试图用溺水的方式把朝仓信唤醒,无果。 他发出开朗的笑声:“还是小孩子吗,和泡温泉一样在澡堂都能昏过去。” 黄昏:“症状好像不太对劲,我是医生让我看看吧。” 对方从善如流:“请。” 第47章 心脏复苏一套下来朝仓信吐出嘴里的水醒了过来, 南云故作惊讶:“哇你活过来了,快谢谢医生。” 朝仓信差点就一拳过去了,他注意到尤里长得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和他类似的人。朝仓信简单地和黄昏道谢又泡回去,黄昏不在乎他的态度。 南云以正常音量说道:“x组织要来东国啦,不过盯上的可能是本地人,要走快点走哦。” 朝仓信难以置信他居然在有别人在场的情况下大大咧咧说出来, 而那两个人表面上对他们的话题不理解不想听, 脑子都在疯狂运转, 朝仓信感觉自己的神经又开始隐隐作痛。 好在南云没对准他们说。朝仓信露出困惑的表情:“你是谁?” 南云轻笑一声。 那个秘密警察已经在准备把可疑分子抓起来了。 坂本大哥终于动了, 他把还打算说什么的南云摁到水下,南云飞快地躲过,闪现在门口。 他欢快地招手:“我泡好了, 先离开喽。” 黄昏不动声色地启动开关,上次的经验足够他摸清男汤的构造,猛烈的水流一瞬间冲垮可疑人士, 脚下的肥皂带他飞翔到三米外, 嘎嘣一声撞上瓷砖墙。 他很自然地昏过去,没有丝毫破绽。黄昏直觉他是在演。 黄昏看了一下他的状况,故作担忧:“没有大问题,只是昏过去了…这里的安全设施是不是不达标?我去叫老板吧。” 尤里:“不用, 我把他送到医院再说。” “那我也——” “等会你和怀特小姐她们解释一下,”尤里不由分说地抡起南云, “他情况太危机刻不容缓。” 黄昏严肃地点点头。 最可疑的那个被秘密警察带走了, 半路截获伪装成是可疑分子自己跑走也不是不行, 但是他现在找不到人来伪装自己。 可以让夜帷和自己交换身份,这也意味着尤里离开他后脚就要走, 但是他还没确定这两个人的安全性。 人永远不会知道哪个选择才是最正确的,最忌讳的是犹豫。黄昏留了下来,状似不经意地和他们搭话:“刚才那个人说的话好奇怪啊。” 黄昏没有做暴露尤里身份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完美地让她们不再怀疑尤里的行踪。 是散场的时候了,菲奥娜率先离开,在离开前她和伯尼斯交换了联系方式。澡堂里的温暖和街上的寒冷温差鲜明,以至于伯尼斯打了个哆嗦。 她感慨:“这种天气最讨厌了,开暖气还要等很久才能热起来。不是独居就好了,那样就有个人提前开暖气。” “不介意可以来我们家坐坐,”黄昏微笑着邀请,“阿尼亚也很想你。” 约尔喜欢这个提议:“是啊,上次就说要来玩了,结果因为生病推迟了…伯尼斯小姐不会又要感冒了吧?” “我还没那么脆弱,”伯尼斯的抗议换来约尔有些不好意思的反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他们站在门外就听见阵阵吵闹声,弗兰克和阿尼亚喊着什么“束手就擒吧特工A”、“博士你是打不赢我的”,还伴随着犬吠。 黄昏不想直接开门面对一地狼藉,于是他没有掏出钥匙,而是敲了敲门。 一阵慌乱的整理后弗兰克给黄昏开门,黄昏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桌面上还有外卖的痕迹,电视屏幕亮着,玩具也没收回去,黄昏首次痛恨自己的观察能力,如此轻易复活了令人胃痛的现场。 “这么晚了还在看电视啊?” 弗兰克嘟囔着“我就说再折腾下去你爸会杀了我的”,贴着门准备离开。伯尼斯惊讶地感叹是你啊,弗兰克瞬间提起精神,但想到尤里杀人的目光就萎靡了。 他悄悄走来,留下一地乍一看没问题,实际上哪里都乱的屋子给黄昏整理,尽管大部分是阿尼亚弄的。 阿尼亚忐忑地听到黄昏的叹息:好累。 给父亲添麻烦了。 伯尼斯尝试用心声和阿尼亚沟通:你多做点课外作业劳埃德肯定就高兴了,以至于忘记你的贪玩。 不,这个还是算了,阿尼亚宁愿去拯救世界。 三个大人开始收拾房间,黄昏不动声色地让她们避开有谍报装置的地方,最后他们还是围着阿尼亚坐在客厅里。 作业当然是没写,不过看在现在是周五晚的份上黄昏没继续要求,他们普普通通聊点家常。阿尼亚珍惜这段有人拜访黄昏不限制她看电视的时光。 伯尼斯:“上次我带阿齐去散步的时候刚好遇见他,还奇怪邦德怎么被别人带着遛呢,你们家关系很好啊。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同时她在心里对阿尼亚说,别担心我不会破坏你的生活的,不过这事说说好像没有可信度。现在我问你答,“是”就什么都不做,“不是”拍一次手。 你的父母知道你的能力吗? 阿尼亚拍拍手,黄昏看过去,见她专注于动画便收回目光。 黄昏:“小卖铺。” 伯尼斯恍然:“他是给人这种印象。” 她可以相信阿尼亚的判断吗?伯尼斯毫不怀疑有反制读心的手段,譬如精神训练之类的。如果提前知道阿尼亚的读心能力,在出现在她面前时就做好防备,不是没可能骗过去。 还有没法读心的人?阿尼亚小惊讶,随即听见伯尼斯问她有没有来自父亲或母亲造成的身体疼痛,当然没有,她又拍了一次手。 动画有这么好看吗?心怀疑惑的约尔追随着阿尼亚的目光到电视屏幕上。 最后一个问题,伯尼斯心想,我们的真实身份你都知道吗? 天然的求生欲促使阿尼亚努力拍手,这招来了黄昏的怀疑,无论如何太不寻常了。但在缺乏“阿尼亚会读心”的重要信息下他无从判断。 伯尼斯很轻松便从反应中判断出小女孩在说谎,阿尼亚身体紧绷:“阿尼亚要去睡觉了。” 是觉得大人的话题太枯燥刻意制造噪音?黄昏:“也是时候了,你去睡觉吧。” 算了。伯尼斯想,小孩和理论上没有人权的吉良吉影不同,是需要呵护的存在,更何况她还遭遇过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能够正常说话就是万幸了。 自己不该因为知道她有读心能力就想着去利用…对间谍而言是有些失格了。确认菲奥娜和劳埃德究竟是不是保安局的人还是自己努力吧,她可以做到的。 卧室门关上前,伯尼斯听到阿尼亚又拍了一次手。 她若有所思,立刻提出:“既然阿尼亚要休息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了,今天打球还挺累的。” 因为阿尼亚的举动感到奇怪的黄昏闻言,打算礼貌性地挽留一下,齐木楠雄一如既往从窗户走了进来,明摆着是来蹭饭的。 黄昏有些忍俊不禁:“要吃夜宵吗?” 伯尼斯也不客气。 看着被黄昏投喂的一人一猫,约尔心痒痒很久了,她鼓足勇气从冰箱里拿出来不可名状的半流体。 “这是我努力做的酪梨鲑鱼汤,你们——” 现场步入死一般的寂静,约尔情绪愈发低落。要把汤塞回去前黄昏说服了自己。 “我来尝尝约尔小姐的手艺吧,正好饿了。” 齐木楠雄和伯尼斯肃然起敬。 伯尼斯暗暗感叹不愧是能和约尔结婚的男人,这恐怖的意志力居然不是秘密警察,不会是间谍吧哈哈。 不过仔细一想,是普通人的概率最大。 回家后伯尼斯才敢放开来思考,把注意力从自己的包上移走。 如果劳埃德或约尔知道阿尼亚能读心,并且身份不一般,肯定能意识到阿尼亚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在和别人沟通,但是他们没有发现。 约尔小姐被劳埃德找出真实身份的概率也很小,他们一家可以放心了。 隔天伯尼斯发现监视自己的视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菲奥娜和她产生零碎的接触,她半猜测地锁定了菲奥娜的身份。 隐藏在医院里的他国间谍,因为尤里是秘密警察的原因接近福杰一家和她?虽说间谍何苦为难间谍,但让她分一杯羹,伯尼斯非常不乐意。 尤里可是她先遇见的,有需要自己再去找个秘密警察。 同时阿齐的状况也需要防备,它被一只同为白色的野猫缠上了。齐木楠雄同样觉得很麻烦,这只猫自从在LABO被他意外救下后就擅自提升好感度,希望和他交/配。 伯尼斯对猫还是很宽容的,它一直在外面晃也不是事,仿佛是知道伯尼斯有给它找领养夺走自由的意思,白猫从未让伯尼斯抓到过。 它经常会出现在伯尼斯意想不到的时候,如同鬼魅,譬如现在。她带着阿齐出来走走,和正在遛邦德的福杰母女正好遇到,白猫又跑了出来。 她以开玩笑的口吻和母女分享阿齐受到的追求。 伯尼斯以前不是这样的,齐木楠雄敢保证有危险的野猫来她会第一个应激把它们赶走。 伯尼斯笑道:“阿齐绝育了魅力还是这么大。” 这道晴天霹雳让白猫停止了对齐木楠雄搔首弄姿,它怜悯地望着齐木楠雄,头也不回的跑了。 真是轻松的解决方法,齐木楠雄想。 希望不会产生连锁反应。 阿尼亚好奇:“绝育是什么?” 伯尼斯:“差不多是丧失和别人的交/配能力的意思。” 阿尼亚感觉自己懂了。 第48章 伯尼斯利用权限调查了齐木空助,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但得出的结果是没有任何问题。 不可能,这家伙怎么看怎么可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顺手把他举报到保安局吧。 致电前阿齐突然跳上桌,转了几圈。她不自觉放下电话,阿齐的异样让伯尼斯无心去管空助的问题。 “是想出门吗?” 阿齐默认,伯尼斯一边把猫塞进包里一边苦恼地感慨:“可是我等会就要上班了。” 那就把我放下。 齐木楠雄无声的异议并没有作用。他不可能待在伯尼斯包里直到下班, 把包放下后齐木楠雄就钻了出去。 向伯尼斯打招呼后他进入洗手间隔间锁上门, 调用千里眼看荒岛上的情况, 他们适应得倒是不错, 连肥皂都造出来了。 然后他听见吉良吉影的心声。 「好闲……」 齐木楠雄一般情况下是看不见幽灵的,也听不见幽灵的心声,是灵视能力覆盖不到的地方。目前除了高中同学的父亲外他唯二能看见的还有吉良吉影。 此刻他无聊地坐在市政厅的某把椅子上, 无所事事地消磨时间。但是他的内心并没有感受到平静。 没有灵异传闻,更多人认为他住的那栋房子根本没人住,只有伯尼斯日常来打扫。吉良吉影昨天才赶走两个来他家探险的小鬼, 这种状况比起以前好很多了。 多年来作为幽灵遭遇的种种不便让吉良吉影精神稳定, 不过在比丘尼提出为难要求时他偶尔有种炸掉雇佣者的冲动。为什么是炸掉?不过这种情况好像很常见,光市政厅里就有很多这样的,甚至伯尼斯偶尔也会嚷嚷她要把上司或同事炸掉。 最近伯尼斯给出“稍安勿躁”的指令后,好像把他忘了。 成功买房的吉良吉影不想再回去找比丘尼, 他现在一天闲到晚,除了在家当扫地机器人外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事要给他做。 吉良吉影感觉不安, 这种生活根本不算平静, 只是在浪费时间。 他要上班!每天上班至少八小时, 有固定、不超出能力范围的工作等着他去完成,放假每周两天就够了。 等到午休时间他毅然站起身, 找到伯尼斯。 听到他的要求伯尼斯感动得差点哭了,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对不起我一直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没想到…呜呜,我很快就会把你提上日程的,相信我你的生活马上就会被工作填满的。在那之前我想想……就先麻烦你照顾阿齐吧。” 齐木楠雄:这不对吧。 他的自理能力没有丝毫问题,现在吉良吉影对动物没有互动兴趣,失散已久的粉色大猫可能是个例外。临时打发来负责莫须有工作的吉良吉影和没有一样——本该是这样的。 如果抑制器没有在他试图使用隐身能力时突然出现裂痕。 整个市政厅都被纳入隐身范围,全球的心声在他脑中进进出出,伯尼斯和约尔出去解决午餐没有被能力波及。 不过他们也遭遇了危机。 她和约尔正好遇上工作状态的尤里,准确来说是远远看见。尽管他身着便服,伯尼斯心底还是免不了条件反射的紧张。 约尔感到奇怪:“外务省的午休时间和我们一样吗?” 伯尼斯:“说不定他今天调休。” 约尔:“对哦。” 靠得愈发近,尤里远远就听见姐姐和伯尼斯的脚步声,同样她们也发现了自己,再远离就有些怪了。 察觉到他状态改变,出了同个任务的克洛伊好奇地望过来。 齐木楠雄现在一不小心控制力道走路、地面都会在轻飘飘的肉垫下龟裂,影响到更多人是迟早的。现在他觉得空助出现不完全是麻烦了。 吉良吉影:“哇哦。” 现在的状态不支持齐木楠雄对吉良吉影使用点超能力让他遗忘记忆,一不小心就会让吉良吉影灰飞烟灭,那样失去可压榨对象的伯尼斯可能会给他个很痛的过肩摔。 齐木楠雄不敢使用瞬移,要是没控制好移到地球另一端他还得等冷却。 不得不说在工作上吉良吉影真的很认真负责,完美解决了一路上齐木楠雄造成的异样,仿佛忠诚的仆人。齐木楠雄都有点心动了,不过他是不会玩主仆paly的。 没有经过主人的邀请幽灵无法进入房间,吉良吉影静静看着齐木楠雄打开门,伯尼斯和齐木空助赫然坐在里面。 伯尼斯:和约尔吃午餐的时候正好遇到工作结束的尤里也太巧了…不知道市政厅和保安局怎么突然放假了,结果就按照尤里的意思先回来拿出门的东西。 怎么会来空助家做客? 同样是伯尼斯的疑惑。看着熟练开门的阿齐,震惊的同时她悲愤欲绝,连心声都消失一瞬。 这算什么,表面上我讨厌他合不来,只是在你面前那样表现,其实我们很熟了? 生平最浓烈的嫉妒汇聚成极点,喷薄而出前伯尼斯注意到阿齐的僵硬,它就面无表情地坐在门口,伯尼斯的心刹那间软化了。 阿齐有什么错呢?它不过是一只小猫咪罢了。 都是齐木空助的问题! 还说“化解误会的友好拜访”,她还特意让尤里在楼下等着,果然居心不良。怎么,是算准机会炫耀自己和阿齐关系好吗? 全球的心声混成一团,要特意辨别出某人很有难度,但伯尼斯脸上的想法不读心也能明白,随即他感受到那股情绪聚在空助身上。 空助浑然不觉。他对齐木楠雄开嘲讽的样子像在傻乐:“哎哟怎么啦楠雄,这么突然过来,不会是有事情要拜托我吧?” 伯尼斯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楠雄是在指谁,随即狂风骤雨般的愤怒席卷了她。居然还敢给阿齐取其他名字,真是欺人太甚。 她微笑着攻击:“哎呀空助先生在和别人家的猫说话啊,和动物产生共鸣真可爱。智商已经退化成野兽了吗?” 她承认她有点生气,所以连阿齐一起骂进去了。 从来只有空助称别人“大猩猩”的,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说自己。空助看在低等生物意识不到他们本质区别的份上不予追究。 空助:“不会吧,你不会觉得自己很了解楠雄吧?你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哈哈,我都不忍心和你吵,太可怜了。” 伯尼斯盯着他头上的棒棒糖抑制器想,他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愤怒的独角兽。 伯尼斯:“总归不可能姓齐木。” 空助开怀大笑:“真是毫无自知之明的猩猩,楠雄,亲口告诉它你和它划清界限的打算吧!” 齐木楠雄无动于衷,他舔了舔爪子。 沉默直到伯尼斯气消,露出阿尼亚式笑容:“呵。” 没人接茬,齐木空助并没有丢脸或者尴尬的概念,他非常自然地继续询问楠雄,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空助的口无遮拦让楠雄心下微沉,他已经在考虑使用记忆消除的能力,但伯尼斯并没有特殊的反应。 阿齐有超能力可以猜到,毕竟是苹果计划的产物。 需要超能力抑制器能够理解,按照阿齐的性格和聪明才智,不想要超能力只想过平凡生活很正常。 抑制器得让空助维修在意料之中,仔细想想他是在自己去过度假岛后搬过来的。 伯尼斯直截了当地问:“你是LABO的人?” 齐木空助:“嗯嗯对。” 肯定是这家伙用“抑制器只能我来造”之类的理由逼迫阿齐和他保持关系,太坏了。 那就不能举报他了。伯尼斯心念微动,这种研究人才不能让东国拿到,让多瓦的主战派接触到很不妙,要不然夺取抑制器制造法后把他放生到大海上算了。 齐木楠雄仔细想想,记忆消除的能力不可控性太大,而且只能消除一分钟。还是先不用算了。 没办法,空助被放生的时候把他捞回来吧。 修抑制器时空助没话找话:“怎么样小猫咪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其他请求啊,比如把你变成三花吸引更多你喜欢的小主人之类的?” 伯尼斯把这话理解成吸引配偶,不由得眉头一皱:“阿齐已经绝育了。” 齐木空助脸上浮现出人性化的惊讶,试图快速查看楠雄的状况,反而被楠雄扇了一巴掌。空助看看伯尼斯又看看楠雄,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声。 “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爸爸妈妈……” 他笑得几乎爬不起来,神情几乎绝望,往桌面上类似电脑的仪器蠕动,按了某个按钮后屏幕上显示出齐木国纯和久留美的画面,他们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喔,我忘了他们的时间停止了。” 一连串失常的反应让伯尼斯毛骨悚然,她冷静地计算制服突然发狂的精神病人并报警需要多久,他看上去挺瘦弱的。 在伯尼斯付诸行动前空助恢复正常,他面无表情地把抑制器抛回去。伯尼斯见抑制器修理好了,连忙带着齐木楠雄撤了出去。 距离这种异常发生已经过了很久,马修发现自己变成了隐身人,警惕是否为针对花园的袭击时和别的隐身人相撞,隐身效果就解除了。 直到异常彻底消失马修都没能找出病因。 齐木楠雄默默收回能力。 吉良吉影原本倚在栏杆上,出于无聊盯着尤里,见他们处理好了才转过身来。 无名的视线让尤里十分戒备,可直到消失都没发现源头,这让尤里非常不爽。更不爽的是她和伯尼斯随后都接到通知。 放假结束,回来上班。 纵然原本今天的计划没有彼此这一环,可在脑内完成畅想后被告知取消,实在是过于扫兴。伯尼斯陡然意识到自己和尤里同样的情绪低落。 她是不是过于沉浸其中了? 第49章 无论如何, 工作和约会还是要继续。伯尼斯突然痛恨起吉良吉影是个幽灵,如果有实体他就可以作为罗丹去上学了。 对吉良吉影渐渐放心不代表遗忘了他的危险性,伯尼斯再一次参加完中老年男性的权利聚会后决定试着让吉良吉影拥有实体。 这样她能多出时间酝酿和尤里的裂痕前奏。 人可以变成“幽灵”, 为什么幽灵不能变成人呢?只要下几道禁制是不是就很好用了?无论如何伯尼斯决定尝试。 她首次与比丘尼真人会面,对方似乎没想到人能有这么离谱的野望,告诉她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 伯尼斯不置可否。问归问,试她还是要自己试的。 自从伯尼斯画了个“我有个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的大饼后吉良吉影已经给齐木楠雄当了一周的保姆, 后两者都觉得这份工作没必要, 导致吉良吉影愈发闷闷不乐。 不过他并非会主动对上司提意见的下属, 等到吉良吉影彻底习惯这份工作前伯尼斯终于下达了新指令。 理论上这幅画已经被西国盗走了, SSS手上的《向阳的贵妇》并非真货,当然大多数东国人并不知道。 它和其他珍贵画作将在本周六的巴林特画廊展示,吉良吉影要做的是观察现场, 确保不会发生怀疑到多瓦头上的动乱。 发生的概率实在是太小,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伯尼斯去和名义上的恋人约会把任务抛给他的原因。吉良吉影本人并没有想太多。 他和在市政厅上班的伯尼斯一样处于半放空状态,二分之一的大脑控制身体完成工作, 另外二分之一神游天外。 齐木楠雄蹑手蹑脚地跟在吉良吉影身后。 可别误会, 他不是在帮伯尼斯监视下属,纯粹是本次展出的画作有一幅是大名鼎鼎的《蒙娜丽莎》。 诞生的原因、作者各个方面都和齐木楠雄的世界如出一辙,对吉良吉影生前的意义也相同,蒙娜丽莎的那双手是吉良吉影最完美的梦中情人, 小时候看到它的吉良吉影boki了。 生前的记忆吉良吉影自己都回想不起来,但是齐木楠雄就是能知道, 那些记忆和吉良吉影的电波一起逸散, 变成类似心声的东西被他的心灵感应能力捕捉。 再过不久吉良吉影恐怕就会失去回想起记忆的最后一丝可能。 为了世界和平, 齐木楠雄觉得有必要防止他接触到蒙娜丽莎想起什么。 哪怕吉良吉影本人没有追逐过去的意愿,世界意识或者说神, 像流放的似的也不会真正给予他回想起来的可能性。想想世界意识不靠谱的样子,齐木楠雄觉得不行。 吉良吉影不是没来看过画展,甚至挺频繁的,这和音乐与鲜花同为他的日常之一,像今天人这么多,他往常是绝对不会进来的。 但是有工作的名义,吉良吉影就可以心无芥蒂地进来,很认真地避开其他人。他大多数时候停在《向阳的贵妇》前面,百般无聊地看着熟悉到没心思再去欣赏的画。 这本来是坎贝尔的私人展品,但在经历过偷盗风波后,SSS不可能承认让疑似间谍的家伙在自己的看护下把东西盗走了,这有损威信。 于是搞了张假货还给坎贝尔,习惯和这群乌鸦合作的坎贝尔没有深究。不过假货也失去被珍藏在宅邸中的价值,便大手一挥给人拿去展出了。 吉良吉影偶尔飘过去看看秘密警察的状况,并非所有秘密警察工作中都一丝不苟,看似完全不重要的任务让他们松懈,甚至在互相打暗号商量下班后去哪所酒吧喝酒。 其中一员,如果伯尼斯在现场能认出他是奥诺雷。 他问同事要不要带尤里一起,同事嫌弃地表示算了,尤里有点太正经了,有女朋友后程度愈发严重。 齐木楠雄蹲在天台边缘,用千里眼查看里面的情况,《蒙娜丽莎》离吉良吉影有两条廊呢。 伯尼斯正在欣赏这幅名作,她感慨:“蒙娜丽莎真是太美了,特别是这双手,这肉感,啊!健康之气扑面而来。我感觉这种刚刚好的最漂亮,但我小学的朋友总是坚持《蓬巴杜夫人肖像》的手才是最好看的。” 她能和吉良吉影聊得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尤里根本没在看,他狠狠瞪了差点撞到伯尼斯的路人一眼,开朗地附和:“怀特小姐是对的。” 勉强算私人的时间,伯尼斯为他的附和打从心底感到不满,尽管是件小事:“尤里,你应该看过《蓬巴杜夫人肖像》再做出判断。” “那怀特小姐带我去看看好了。” 在伯尼斯自然的引导下,他们往临近《向阳的贵妇》走去。 伯尼斯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所以顺道来看看。 没啥好担心的。 齐木楠雄刚准备解除能力,没有任何心声预兆,鼻涕横流的小孩差点就把他抱起来,他中断了瞬移到一边。 不自觉使用了瞬移……除了这个小孩应该没人看见。 齐木楠雄很讨厌无法读心的生物,这小孩和蟑螂一样让他从生理上感到不适。 母亲:“别乱抓猫,外面的猫都有病毒,而且要是从天台上面摔下去怎么办?我要打你了。” 小孩恍若未闻,揉了揉眼睛后指着齐木楠雄大声说:“妈妈,这只猫斗鸡眼,它是智障吧?” 没有追究瞬移,被猫身攻击的齐木楠雄:…… 他想回去了。 瞬移能力进入冷却状态,齐木楠雄决定走回去,搭宠物友好电车也可以?伯尼斯有给它发零花钱。 属于是伯尼斯和空助针锋相对的奇妙产物,在空助的刺激下伯尼斯总是无法平静,然后做点事证明自己才是阿齐真正的家人。 于是给他办了张银行卡,每周往里面打零花钱。 零花钱是从吉良吉影的买房钱里挪的。 伯尼斯甚至给他办了公交卡,齐木楠雄也很想搞清楚她是怎么做到的。 而齐木空助也大受刺激…谁知道,楠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齐木空助近日疯狂发展实现,疑似能成功登上下个月的东国富豪榜,希望不要发生他们在自己面前用钞票互抽的剧情。 走之前他最后用千里眼看看情况。 然后就看到吉良吉影在《蒙娜丽莎》面前驻足,两眼发直。伯尼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和尤里搁那你一言我一句地当模范恋人。 吉良吉影心中涌起陌生的情绪,那股热潮是那么蛮不讲理又甜蜜,搅乱了他全部思绪,一条有关未来的道路在脑海中逐渐清晰。 他毫无疑问对这位女士一见钟情了,尤其喜欢她的手。 齐木楠雄略紧张地等待下文。 深处隐藏的惴惴不安,像流浪狗似在城市中居无定所的经历遗留下来的焦虑,让他始终无法彻底平静的情绪在此刻有消失的征兆。现在吉良吉影想明白在买下房子后追逐哪个目标度过没有尽头的时间。 普通人的一生就是出生、上学、上班、结婚然后死去。 本能追逐这种生存方式的吉良吉影,他现在卡在结婚这一环。 他决定攒钱买下这幅《蒙娜丽莎》和她举办婚礼,或者蒙娜丽莎的幽灵是不是还存在世间,他可以找到并追求她。 齐木楠雄松了口气。 …不对,吉良吉影的想法是不是太怪了? 和普通生活脱节太久的齐木楠雄最终放弃思考,反正不会让他暴露自己是超能力者的事实,管他呢。 吉良吉影表面上还很平常,但内心十分火热,对工作的热情提高了十个百分点。虽然有积蓄但人不能总靠积蓄过活,他有必要考虑一下现在的工资能不能养活他和《蒙娜丽莎》。 尤里和幽灵先生擦肩而过,丝毫没有察觉。他早就注意到现场有保安局的同事,尽管看起来不是很严肃的大事,但尤里还是心下一沉。 绝对不想让约会被干扰。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工作时间走神的同事,少尉的阴森视线让秘密警察瞬间收敛了态度,一副秘密警察特有的严肃表情继续巡视。 但伯尼斯和他的态度正相反,她敏锐地注意到人群中的奥诺雷。 尤里是SSS的王牌,比普通的少尉权利更高一点,同为少尉邀请奥诺雷也不会突兀,确认奥诺雷有异常或许可以借尤里的手解决掉他…这是个机会。 对奥诺雷的审视从未打消过,哪怕是叛徒间的黑吃黑,她也很有必要搞清楚谷鸢尾被绑架的原委。 本应该很习惯这种操作的内心莫名其妙开始打架,好像有两个小人,一个叫嚣着“奥诺雷就在眼前干嘛要利用尤里呢,我可以自己解决”,另外一个冷嘲着“方便才是最重要的”就欧拉了上去。 她扯扯尤里的袖子,好奇的目光直戳奥诺雷:“尤里,那个人怎么一直盯着你?” 尤里瞬间认出矮壮的同事,但他冷漠的表情没有出现半道裂痕:“不认识,他可能只是盯着某个地方发呆。” “是吗?” 不等伯尼斯继续发力,奥诺雷居然主动走上来。他非常自来熟地招呼他们:“哇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吧尤里,你长得真好看,我经常听尤里提起你。” 这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可是工作时间?忽视尤里向他投射的不满目光,伯尼斯惯例假笑地回应对方。 第50章 和奥诺雷谈话的伯尼斯有种诡异的既视感, 有种与劳埃德交流时差不多的感觉。伯尼斯甩甩头让自己忘掉莫名其妙的想法。 正常来讲,他是绝对不知道自己是〈夜莺〉的,可之前针对市政厅的搜查让伯尼斯无法笃定。多瓦的人数让特工之中不需要知道对方真实信息的必要, 确认对方是否同为多瓦的间谍就够了,这有一套特殊的流程。 伯尼斯暂时没有和他“相认”的打算,如果奥诺雷真的背叛了多瓦,用秘密警察的身份把她带到保安局就够让一切完了。 现在她可是代理执行官, 要慎重地接触。但重要的是产生接触。 对方热情的态度是很可疑, 然而为什么不如他所愿呢? 在双方的默契下, 眨眼间话题就飞奔到夜晚的行程规划。 奥诺雷:“晚上我们会聚起来喝酒, 就在这附近的酒吧。你和尤里一块来?” 就是有这种玩忽职守的人渣国家的蛀虫才会迟迟清理不干净…… 尤里完全不想去。但是怀特小姐看起来对此感兴趣,他贴心地未表露出半点不想。 “怀特小姐方便吗?” 伯尼斯突然感到恍惚,打入秘密警察的社交圈是如此轻易…本来就是简单的事, 最难的一环是心里有鬼的异国人获得秘密警察的信任,并不突兀地取得身份。 她早就该引导尤里让自己和他的同事相识,而不是沉浸于享受恋人的占有欲, 为此沾沾自喜, 甚至连送到嘴边的克洛伊都放过。 尤里对奥诺雷的邀请并不感兴趣,伯尼斯当然知道,他的社交圈一向很窄。 伯尼斯对尤里笑了一下:“当然方便。” 不只是为了自己的任务,在私人上她可以更多了解尤里平常的状态, 帮助他把握和同事的关系,能交到几个朋友就更不错了。 ……这并不能说服她自己。 压下惴惴不安的情绪, 伯尼斯如常和尤里聊天, 但是她怎么看都觉得尤里情绪低落。他的表情很淡, 一直低头沉默不语,伯尼斯不自觉地咬住嘴唇。 实际上尤里是想到等下要邀请怀特小姐去看戒指太高兴了, 防止表情崩坏干脆摒除所有微动作。 尤里计划得很好,下午挑戒指,晚上找个餐厅求婚,不正式也没关系,他可以求婚很多次。 他正开心着呢突然想起他们答应了那群不负责任的家伙贡献出宝贵的夜晚。 去看戒指似乎并非合适的选项。 想到今天看不了的可能性尤里不由得大惊失色,他凝重地问:“我们不去看戒指了吗?” 伯尼斯感到阵阵抽痛,果然是因为她答应奥诺雷的关系让看戒指的氛围消失了。反正她的能力也不差一次机会,她肯定能找到其他方法接触奥诺雷。 片刻后她下定决心。 “尤里,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 看着尤里愈发灰败的表情伯尼斯惊觉自己的表达有歧义,她忍笑补上:“我是指和你上班时间随便和普通人状态的我们聊天的、有点轻佻的同事去酒吧的事。” “老实说我以为不是很期待,还是和尤里两个人待在一起,随便干点别的更有意思。我记得你说过‘我不会有职场社交方面的问题’?那我就当真吧。” 尤里的眼眶微微泛红,伯尼斯呆呆地看着感动的泪水瞬间喷涌而出。他毫无形象地挂在伯尼斯身上,声音像半融化的软糖那样黏黏糊糊的。 “那我们晚上的时间用来结婚可以吗。” 她都要习惯尤里老实说这种话了,三言两语就转化了他的关注点。 对挑选婚戒伯尼斯并没有尤里这么热衷,这东西大概率等不到他们用上。伯尼斯羞涩地表示结婚还需要缓冲,然后趁着尤里失落前提出,我们可以挑订婚戒指。 “我知道你很急切,但我们不能今天就结婚。你失望吗?你还想和我度过余生吗?我可以先预订你吗,尤里?” 仿佛有璀璨的烟花在眼前升空,尤里清晰地看到它们升空——无法用肉眼点清的数量几乎把黑夜照成白天,堪比导弹的巨大破坏力把尤里的理性轰地炸没了。 众多烟花绽放的声响震耳欲聋,响到极致便是寂静,他整个人都被春日的风暴卷走再没有防备从高空摔下,好像走在云端上一样轻飘飘的。模模糊糊间,仿佛看见怀特小姐急切的表情。 伯尼斯不敢相信尤里真的昏过去了。 无语之际,她又忍不住想笑,尤里的反应简直是最好的回答了。 她不打算主动叫醒尤里,快乐地把尤里扛到长椅上。最开始是想笑话她,渐渐地单纯享受和他倚靠的时间,连路人的调侃都变得有意思,让伯尼斯乐意回复两句。 混沌的梦境并没有持续很久,意识依稀还在交界处徘徊,黄昏时刻的光线就迫不及待将他唤醒。尤里在睁眼的瞬间听见她温柔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 尤里没有第一时间接收到伯尼斯的这句话,还沉浸在古怪的梦里。他迷糊地嘟囔着乱七八糟的话,紧皱着眉。 他下意识按住隐隐作痛的后脑勺。 莫名心虚,伯尼斯更为关切地问:“做噩梦了?” 不,比噩梦糟糕一万倍!他无声地咆哮。 “看见了很恐怖的事。”尤里喃喃。 刚才的画面在脑中闪回。 庞大的怪兽长着劳埃德的脸在城镇中肆虐,鳄鱼的身体和光滑的脸让他看上去很滑稽,手上还抓着无力反抗的约尔。穿着原始兽皮衣的尤里接过伯尼斯递来的石矛意图捅上去,却被伯尼斯制止了。 尤里很疑惑:“怎么了?有事等会再说,现在情况很危险。” 伯尼斯咧开嘴,越长越大,露出鲜红的牙床,然后发出布灵布灵的粉红特效一个摆尾,变成了水钻霸王龙。 “尤里,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霸王龙一脚踩碎他用来对付怪物的石矛,鼻腔如行驶的火车般喷出炙热的白气。 “用上这种东西,你连劳埃德都打不过,太弱了。” 好可怕的梦。 尤里打了个寒噤。 原本轻轻靠在伯尼斯肩膀上的尤里不自觉地靠的离伯尼斯愈发近,几乎要把她从长椅上挤下去了,伯尼斯恼火地推了他一把。感受过身边的温暖放松不少,尤里满脸无辜地正襟危坐。 伯尼斯深深叹了口气:“算了,你没事就好。” 尤里原本眼神亮晶晶地注视着她,却忽然暗下去,短暂的不安瞬间被无奈淹没,她能推断出尤里的态度转变原因。 果不其然他说:“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呜…原本计划好去看的63家店……” 伯尼斯突然很庆幸他刚刚昏过去了。 “我们就在这坐一会,”伯尼斯打断尤里疯狂计算天黑前逛完63家的思绪,“被你压了好久我肩膀都麻了。” 伯尼斯毫不客气地靠在尤里身上,轻轻闭上眼。尤里能看见她柔软的发顶,相依相偎的时光来临,反倒让尤里无所适从。 偏偏伯尼斯的手悄悄往下爬,握住了他的手,温度互相交叠,一种无法言喻的触动在内心深处蔓延,几乎要溢出咽喉,尤里不知该如何表达。 他盯着她白净的手指,尽管是今天的主旋律,他依旧觉得该给她一枚戒指。 尤里并不为这种充斥自我已久感情而腻味,他总觉得离触碰到真实的幸福还有层薄玻璃,尤里透过那层玻璃看着她,他适应不完全相依的感觉。 而现在夕阳将浅色的发丝镀成琥珀色,有几缕从领口调皮地贴上他的锁骨,渗出悠远的柔和余晖。 尤里后知后觉,他们再一次离得好近。 他猛地从伯尼斯的亲昵中出逃,招来她惹人脸红的怜爱。尤里企图从中逃走,四处张望寻找转移她注意力的话题。 视线落在长椅后的灌木丛,点缀在草地上的小小白花。美得不算惊人,甚至因为司空见惯大打折扣的植被,伯尼斯倒是首次注意到。 在多瓦没见过。 他生硬地对伯尼斯谈起过去:“说起来这种花,真是好久不见了。小时候我和姐姐还住在老家,它开得遍山都是。” “算不算约尔前辈和你喜欢花的诱因?” “姐姐很喜欢吗?” “嗯…我想是的。” 伯尼斯宽容地没把话题板回去,这让尤里松了口气,但他还是紧张,心脏砰砰乱跳。他伸手折下空中摇曳的小花,触感很不真切,像是依旧在神游天外。 他弯曲后编织柔软的花茎,话不由自主地往外蹦。 “我和姐姐偶尔会把这种花摘下来,编成花环。” 贫困童年难得的娱乐项目来自大自然本身,与把现在弄成惨烈杀花事件的姐姐不太一样,尤里上手颇快。 老实说,在遇到伯尼斯之前他没想过自己会给其他女性戴上花环。 一朵花就够完成细腻的循环,他把花茎绕成圆,方便与其他花朵相连。伯尼斯却直接将手指探了进来。 嫩绿的小环攀在指节处,雪花般洁白的花瓣在中央盛开。伯尼斯满意地看着这枚戒指:“我就要这个了。” 尤里不敢松开手,唯恐原本不是做成戒指的小花散开,落回地面。在这瞬间伯尼斯选择用行动盖过他们麻烦的恐惧与不安。 伯尼斯拉住他的领子,并不顾忌花朵被碾成留在布料上的花汁。唇瓣在完全贴上另一个人前停留,她轻声提示:“说你愿意” 他的呼吸停了一秒,随即发出没出息的呜呜声。【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最后一通指令让他们分开, 尤里又得回去加班了。伯尼斯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莫名为黑暗的街道感到不安。 下一个眨眼奥诺雷便出现在她面前。他满脸堆笑:“你和尤里怎么没有来?” 伯尼斯本能感到不适,后退一步做好战斗准备:“我还想问你怎么没去上班呢。” 附近的监控在不知不觉间损坏, 奥诺雷在她面前撕下伪装,露出一张伯尼斯略有印象的脸,但绝不是马克罗尼或者阿德利。疯狂运转的大脑让她想起看过的LABO实验体资料,他便是其中之一, 编号似乎是019。 还没等伯尼斯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攻击便接踵而至, 喊着什么“被你发现那就没办法了”、“是你自己找上我的”就冲过来。伯尼斯完全不懂他怎么突然发疯, 几个后空翻躲过他的攻击。 既然他真身并非秘密警察那就好办了, 等把他制服后处理掉他往自己住处方向走来的监控录像,就可以了。 伯尼斯悄悄掏出枪。 看似是普通的枪,其实还有电击效果。 她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对方, 等他扑上来,伯尼斯都准备好开抢了他脑后被板砖猛击软软倒下去,露出后面的吉良吉影。 吉良吉影旁边还有阿齐。 纵然阿齐对现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很悠闲地伸了个懒腰, 伯尼斯还是感觉内心发虚,在阿齐面前干坏事有种会带坏小孩的不适。 齐木楠雄:希望你面对阿尼亚也是这样。 伯尼斯打发吉良吉影去加班照顾阿齐,把019就近拖入多瓦的安全屋,所幸里面没人。上了六把锁后伯尼斯用一通冷水唤醒了019的神智。 “我警告你, 我在离开前保安局有过联络,如果我不能全头全尾地回去你们会被官方机构找上门的, 你最好把我放回去, 我可以当成没有事发生。” 十分业余的虚张声势没能让伯尼斯产生半点心理波动。 019的心理素质和秘密警察的外壳成反比, 伯尼斯很轻松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特工培训学到的保安局流派拷问技巧毫无用武之地,让伯尼斯有点遗憾。 019是位变身能力者, 心灵感应的能力残缺,听到的心声都是断断续续的,不仅没大用还容易误导自己。但019还是瞒下读心能力,并且非常励志地靠这份能力从LABO逃了出来。 伯尼斯冷淡的表情让人遍体生寒,但实际上她在想这LABO是不是太容易进出了点? 有外界记忆的他打算逃向多瓦,在他模糊的印象里东西两国还在打仗。逃亡途中019遇到了奥诺雷,恰好遇到奥诺雷的死亡现场。 伯尼斯的推测正中红心,但真实情况略有不同。根据019的描述伯尼斯能还原当时的状况,对血亲的愧疚压过理智,奥诺雷是真的想当双面间谍。 鉴于保安局表面上看容不得沙子的态度,他迟迟没有用真实身份全面接触,因此事情没严重到无法挽回的程度。 在他摇摆不定时,小巷里的抢劫犯已经中弹,模糊间以为奥诺雷是赶来的警察,于是一发子弹终结了奥诺雷的生命,正好躲在那睡觉的黑户019想骂人。 “按照你的说法,你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顶替了奥诺雷的身份在东国生活。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于是就心惊担颤地继续当多瓦的间谍?勤勤恳恳工作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生活稳定了,结果在别人心中听到〈夜莺〉的信息,通过尤里的心声锁定了我的身份。以为我是来抓你的LABO研究员,就给我找不痛快?” 伯尼斯后怕地看着他。居然让呆瓜当了这么多年驻保安局的间谍没出问题,他们的运气怕不是用在这上面了。 019滑跪迅速:“都是我的错,居然误解了。看在大家同事一场的份上把我送回去吧。” “你还没交代怎么突然着急的呢,”伯尼斯眯起眼,019不自然的反应无处遁形,“是什么让你亲自对我出手?” 在无形的压力下对方老实交代:“因为我突然读不到尤里的心声了,我想你一定是锁定了我的身份,就……” “那罗丹呢?” 019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说谁,羞涩地表示:“我还以为他和你都是LABO的同伙呢,就借保安局的威慑力,雇人一起把他抓起来了。现在还关在我的房间里。” “看不出来你有胆子顶着被辞退的可能去冒险,”伯尼斯冷嘲,“希望你有记得喂他吃饭。” 019怂得不敢说话。 LABO并没有019脑补的那么恐怖,不过对他来说把自己从正常生活中摘走关在笼子里,一度掌控了自己生活的LABO就是这么恐怖。 伯尼斯在把他放生大海和继续使用间犹豫片刻,最终偏向后者。上了几道保险措施后,在019的感激涕零下把他踢走了。 好消息是背叛者的问题不用愁了,她只需要花点时间证明019供词的真实性,如果019有其他问题,藏在他身上的小型炸弹会被引爆。坏消息是……没有坏消息。 能结束工作挺好的。伯尼斯只是有种鱼刺卡在喉咙里的不适,不敢相信有如此正好的乌龙发生。 可接下来的调查整理,和019躺平随便她看保安局文件的态度,都昭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伯尼斯不得已放下“有无形的大手掌控着一切,我看见的全部都是局”的妄想,向多瓦去信。 伯尼斯正常生活,看样子和尤里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但是雾霭般将她盖入的迷茫让她像生锈的齿轮,运转出现了问题。 尤里发现了她的异常,并关切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不好的事情了,需不需要他把惹她生气的蛀虫抓进去。 自我检讨一番不够警惕,居然让尤里捕捉到真实情绪后她露出黯淡的眼神,尤里突然感到害怕。 伯尼斯:“我就是对未来有点担忧。” 尤里瞬间提起精神等待她的下文,伯尼斯好一会才把我的任务可能要结束了回多瓦怎么办我是不是该从现在开始表演个人渣扫进垃圾桶,酝酿着谎言。 但从思绪中剥离,在真正对上尤里的那刻,一切都毫无意义。无论是牵动他的感情还是获得安慰都是假的。 她最终选择沉默。 事实上她仍然在为尤里不断升级的不安而窃喜,她久违地生出不想放弃的任性,脑袋一抽想出个不会破坏他们感情还能脱身的想法。 如果告诉尤里自己得了绝症命不久矣,在合适的时机“去世”回到多瓦,是不是更好? 于是她尝试酝酿气氛:“如果我死了——” “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尤里马上打断她的话,自顾自般碎碎念:“遇到危险,我绝对会救下怀特小姐的。生重病了更不用多说,就算要进行献祭仪式我也会让怀特小姐活过来。” 此刻有人能越过戒指读心,就可以发现尤里的想法已经拐到如何实施永生上了。 看样子她死了尤里会刨坟。伯尼斯默默打消了装病的念头,她也不能继续欺骗尤里的感情,随即她陷入矛盾的犹豫。 她盯着尤里,忽然露出轻松的笑容:“我以前和妈妈说过差不多的话。” 尤里摆出倾听的架势。仿佛是为了补偿什么,她倒豆子般和尤里分享过去。 “我不希望她和爸爸遇到危险,但这是无法避免的…你知道,当时的局势。” 她父亲的家庭和母亲的家庭在东西国第一次冲突后良久不散的余韵中相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有着共同的理念,成人后都选择成为医生,为的是有一天帮助他人、用短暂的生活尝试着抚平战争的创口。 伯尼斯喜欢黏着父母,说过很多稚气的话,但这些无法动摇他们的决心。在她很小的时候二度爆发的东西战争,他们给伯尼斯留下轻柔的面颊吻,把她送去远房亲戚家,自己则毅然奔赴前线。 那时伯尼斯比起战争更痛恨将父母带远东西两国,她与父母短暂的置气在一封前线来信后化解,她开始和父母通信,并日日夜夜盼望每天信箱里都能出现他们的亲笔信。 随着时间的推移,余下的只有深深的挂念。她在圣诞节许愿,希望父母完好无损地回来。 她的愿望实现了,战争结束,爸爸妈妈真的从绞肉机中脱身,完整地回到她身边。伯尼斯抱着父母大哭,而父母也答应她再也不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但是在那一天。总是第一名的她被年长好友施内压到第二,无处宣泄时伯尼斯接到了父母的慰问电话,她在电话里哭着对父母撒娇,焦急的父母允诺很快赶来。 然后,他们乘坐的列车发生了事故。 多瓦的交通事故很多,很平常,但伯尼斯从未想过家人会因此丧生。地区负责人互相推卸责任的丑态时至今日,依旧烙印在视网膜上。 此后她进入ACCA,为列车收为ACCA管理而努力,遇到了仅在这方面支持自己的五长官之一格罗苏拉。在无数个独自度过的夜晚,伯尼斯深刻意识到无论做多少,父母都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收为ACCA管理后列车事故锐减,伯尼斯也渐渐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而努力,连强迫自己去承担责任的借口都消失了。 为了自己的话,想早点休息啊。 伯尼斯总结:“他们没有被战争夺走生命,却被我夺走了。” 在尤里眼中,大概是段她的父母和很多人的父母被送上东西战争前线,活着回来却不幸因事故去世的经历。 尤里给了伯尼斯一个拥抱和一个道歉,她想抱回去,或者该自嘲又利用了他的同情心,最终还是没那么做。 最终伯尼斯决定不去管情绪的死循环,在回国指令下达前她还有时间好好考虑。 “你不是想去看戒指吗,”其实伯尼斯觉得他们已经完成交换了,但考虑到尤里的喜好还是说,“我们今天去怎么样?” 尤里求之不得。 他们迅速从沙发上起来穿上外套出门,临走前伯尼斯日常试图啾一下阿齐,也和平常一样被躲过了,伯尼斯没放在心上。 “等会吉良吉影来照顾你。”伯尼斯轻声对它说。 齐木楠雄敬谢不敏。 第52章 熟悉的脚步声和气味让尤里瞬间机警, 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伯尼斯不明所以:“尤里,怎么突然不走了?” 是姐姐出现在附近——尤里在犹豫该怎么说, 伯尼斯就主动松开牵着的手,尤里高涨的情绪瞬间暴跌,当然表面上他没有任何疑问。 尤里:“姐姐在附近。” 伯尼斯扫了一圈:“在哪?我怎么看不见。” “我闻见气味,还有姐姐的脚步声。” 做任务时会改变气味和步伐果然是正确的。伯尼斯假笑着夸赞:“不愧是保安局的, 就算瞒一辈子都不会被发现吧。” 听起来很像讽刺, 反正对他来说根本谈不上好事。尤里没法否认伪装关系一开始能带来新鲜感, 可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但是怀特小姐看起来非常享受——对方的眼睛亮得吓人。她非常大方地承认自己喜欢这种感觉:“很有乐趣不是吗, 我和尤里在偷偷地躲某个人,就好像我们在执行秘密任务。” 尤里有些无奈:“任务不是这么执行的。” “说得对,毕竟你才是专业的。现在我们该藏在哪里?” 加速的心跳使得情绪有所回升, 尤里拉着伯尼斯往人群里逃,边逃边把风衣外套往伯尼斯身上盖:“大部分是根据特征记忆别人的,换个发型或改变以往的穿搭风格就无法立马认出来。” “这时候不能让对方和你单独对视, 混到很多人里扰乱感知就好啦。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对方有‘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印象, 不能给她有意识寻找你的契机。” 说着尤里拉上风衣的兜帽,蓬松的发顶瞬间被有些硬的布料压塌。正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精致的发型因此崩塌。 尤里感到抱歉,但在伯尼斯微怒地瞪了他一眼后, 歉意变成了快乐。 “这样姐姐肯定认不出你了,看背影的话。” “是啊, 毕竟我从来没穿过这款风衣。” 只要尤里想, 他的表情管理能力十分优异, 但伯尼斯还是从蛛丝马迹中看出端倪。她一把掀下帽子,雪上加霜的静电把头发变得更乱, 尤里脸上的裂痕扩大了。 伯尼斯面无表情地指着他:“不许笑。” 尤里再也忍不住了,扶着路边的电线杆弯下腰。他确实如伯尼斯要求的那样没笑出来,但抽动的嘴角和痉挛般的身体让场面变得更诡异了。 算了,她不会计较别人笑确实很好笑的小问题。伯尼斯叹了口气:“你笑吧。” 擦去生理性眼泪,尤里严肃地站起身:“抱歉怀特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去找个地方重新整理一下。” 尤里抽空看了眼广角镜,人群另一边象征着姐姐的小点已经看了过来,在短暂的犹豫后往他们这边接近。他的余光很快收回来,连伯尼斯都没察觉到。 她深深地叹气。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伯尼斯绷着脸,一把冲上去揉乱尤里的头发,在与他的对视中一字一顿地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吧?” “当然。”尤里愣愣地点头。 随即伯尼斯绽放出一个笑容,连带着尤里嘴角也染上笑意,她轻快地挽住尤里的胳膊。 “那我们继续。” 熟悉的脚步声在几步之遥的地方顿住,约尔静静地看着他们,头往左边歪,似乎在试图理解什么。 “中午好尤里,还有伯尼斯小姐。你们是有事一起出门吗?” “是啊,”如果伯尼斯没紧紧挽着尤里,感受不到他转瞬即逝的僵硬,“有点工作上的问题拜托怀特帮忙。姐姐你呢?” “我也是在处理工作。” “市政厅今天不是放假吗?” 约尔瞬间慌张,伯尼斯明白她刚才指的工作恐怕是在为〈花园〉处理问题。伯尼斯赶紧打圆场,向尤里抱怨。 “肯定是又被叫去加班了。你都不知道部长有多喜欢折腾约尔前辈,约尔前辈就是太温柔了,下次得好好拒绝才行。” 约尔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自己和部长的联系在外人看来这么深吗?这可不行啊,不能让其他杀手的身份也暴露了! 在尤里逐渐爆发的攻击性中约尔连忙开口:“啊,和部长没关系啦。是我自己周五有地方没处理好才回去的。” “姐姐没遭遇职场霸凌吧?” “当然没有!” 其实八卦三人组时常的挤兑也能算在职场霸凌的范畴,伯尼斯想,不过约尔的钝力感恐怕从未感觉到。 要是严重到约尔能感觉到的地步,恐怕对方就要因为妨碍约尔正常进行表面工作命丧荆棘公主手下了。 不知不觉间伯尼斯已经和尤里保持了正常的距离。她适当地放缓语气:“什么嘛,是我搞错了。” 约尔急匆匆表示:“没关系的,伯尼斯小姐也是担心我!” 场面顿时其乐融融起来,不过原本的计划再一次吹了,尤里的心在滴血。但是和全世界最喜欢的恋人和家人走在一起,还有比这更幸福的时刻吗?全新的活力注进尤里体内。 伯尼斯看着尤里像条活泼的小狗那样围着她们转来转去,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被击中了,目光在尤里身上久久流连。 奇怪的既视感又来了。约尔陷入沉思,她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眼前的景象。感觉伯尼斯小姐和尤里关系有点太好了…不不不她怎么能这么想!尤里好不容易才交到朋友。 约尔抱住头渴望抑制住混乱的大脑,伯尼斯非常关切地扶住她:“怎么了约尔前辈,是不是班上的太多了?” “我没问题!” 僵硬地回复后约尔尝试转移话题:“说、说起来尤里你们在处理哪种工作呢?” “已经快结束了,”尤里面不改色地扯谎,“最近有西国的歌唱家打算来东国巡演,为了更好地处理问题,上司派我来采访普通人对此的意见。” 伯尼斯补充:“还有调查问卷要填,但尤里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就帮他去发掉了。” 约尔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呀。” 听起来没有要担心的地方,约尔别多想了。她拍拍自己的脸颊重新振作:“我也可以帮忙!” 那诉说着“我想帮忙”的眼神让伯尼斯和尤里难以招架,他们对视一眼,伯尼斯主动上前。 “约尔前辈,虽然尤里的工作差不多结束了,但我还有点事情要拜托你。之前在度假岛上我不是忘记打招呼多待了几天吗,然后课长把我攒下来的休息时间相应抹掉了。但是我认错态度不积极,他很可能把我旷工的事记录到档案上,约尔前辈平常和课长他们接触比较多吧?能不能指导我一下。” 约尔被伯尼斯抛来的一大段话砸懵了,晕乎乎地点头。伯尼斯悄悄对尤里做了个“没问题,你先走”的手势,用口型表示放心,不忘抛给他一个俏皮的wnik。 成功消化后约尔仍然不太放心:“之后尤里一个人没问题吗?要不伯尼斯小姐等一会,尤里完全处理好我们再去?当然这件事我也可以帮尤里的忙的。” 大概这就是甜蜜的负担。伯尼斯促狭地看了眼尤里,心里暗笑。 她用上焦急的口吻:“不,度假岛上的事真的非常要紧…事关市政厅这份工作,和约尔小姐一样。” 后半句话很含糊,布莱尔姐弟自动补全后没多想。伯尼斯在尤里看不到的地方对约尔拼命眨眼,约尔才意识到,她指的原来是杀手工作上的问题。 是被恼羞成怒的雇主派人暗杀了吗?有人跟着怀特小姐?伯尼斯进入戒严状态,气势刺得伯尼斯一吓。 总之,机会摆在眼前,让她试试能否通过荆棘公主打通花园的情报网。 约尔慢半拍想起尤里还在,于是她试图把弟弟支开:“我们有点工作上的大问题要沟通,尤里你去买包薯片吧。” 如果被跟踪或狙击,不能贸然走动,更别提往市政厅走,一定很多杀手等在那里准备干掉伯尼斯小姐。 怎么办啊,伯尼斯小姐肯定打不赢那么多人啊。约尔担忧地看着对方制服下的纤细大腿。 果然得训练,等解决完杀手们问问伯尼斯小姐好了。 伯尼斯隐约感觉事情往奇怪的方向拐了,她试图挽救,却被尤里抢先。怀特小姐工作上出现了大危机?!看姐姐的反应,并非谎言,是有迹可循的。 不行,他必须知道,并且让怀特小姐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支持她的。 尤里微笑着:“没关系,我们边走边说。” “尤里,你不是还有工作吗?” “工作是做不完的,明天再说。怀特小姐的事比较重要。” 约尔感觉奇怪的既视感又出现了,她不禁将冒犯的疑问脱口而出:“为什么伯尼斯的问题对尤里来说很重要?” 伯尼斯看尤里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坏了,但尤里的嘴比她的反应更快。看着伯尼斯,尤里心想,没事的,已经没必要再瞒着了。 他们已经爱上对方了不是吗? 伯尼斯的卖力让尤里感到愧疚,他十分唾弃当初对伯尼斯要求“这件事别告诉姐姐”的自己。 如此优秀的女性被自己霸占了重要位置,却反过来被她体贴地照顾。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善良的人了。 他绝对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尤里愈发坚定了他原本的打算。 于是尤里一把抓住伯尼斯的手,反倒让自己涨红了脸。他在两位女性惊诧的目光下大声宣布。 “因为怀特小姐是我的恋人!” 一口气说出来了。 约尔终于知道既视感从哪来了,尤里的表情和谈到男友的卡蜜拉她们太像了。她的大脑轰的一声烧着了,不断重复“你”、“她”、“恋爱”之类的词语。 尤里理了理领子,等待夸奖般盯着伯尼斯。反正她总有办法,伯尼斯无奈地想,没有意见地接受了。 第53章 他们进入了最近的一家商场, 现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 尤里表示自己和姐姐有话要说,把他和约尔关进招待室里,估计是要坦诚真实职业外和伯尼斯的相识经历。 二十分钟后, 满脸通红的约尔率先出来,跟在后面的是脑袋局部小血的尤里。 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伯尼斯,约尔的脸又涨红了一个度,发出奇怪的大叫和盆栽躲在角落里。伯尼斯贴心地没有出声。 她时不时看眼墙上的时钟, 又过了良久, 大家都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一股浓浓的尴尬伴随着寂静弥漫, 尤里看起来并没有意识到糟糕的氛围, 伯尼斯觉得她应该承担下调解关系的重任。 “约尔前辈,虽然之前有点小误会,但是我现在和尤里关系很好, 很高兴我们能遇见彼此,我们真心爱着对方。” 伯尼斯主动牵住尤里的手,在约尔面前相视一笑, 再面对约尔时, 表情转而严肃下来。 “之前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约尔前辈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们绝对不是想刻意瞒着你,还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我。另外请前辈相信, 我保证我会保护好尤里,不让他遭遇半点危险的。约尔前辈, 想考验我就尽管考验吧!” 尤里不知道她和约尔“都是”杀手, 闻言有些小奇怪, 转瞬间便被温暖的感觉包裹。 一抹甜蜜的情愫在尤里眼中跳跃,促使他紧紧扣住伯尼斯的双手郑重承诺:“应该是我来保护怀特小姐。姐姐不会的, 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能拆散我们!” 约尔仿佛被雷电劈中在原地怔愣,嘴巴张成标准的o型,不敢置信地缓缓捂住脸颊。她想说点什么,却吐不出音节,眼眶迅速泛红。 弟弟和朋友深情对视的画面忠实地出现在眼前,告诉约尔一切都是真的。也就是说,尤里竟然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并且这份幸福还和她、她难得的朋友共享。 她不由得想起年幼的尤里围着她打转的画面,眨眼睛他居然有了女朋友,很可能和她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特殊情况不同,他们自然是被爱情联系在一起的。 有淡淡的寂寞和惆怅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欣慰。 约尔鼻子一酸,感动地哭了出来。 “约尔前辈你怎么了!” “姐姐!你眼睛不舒服吗?” “没、没关系的,我就是太高兴了…尤里,你真的长成大人了…我作为姐、姐姐,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们在招待室里进行了一场温暖的谈话,约尔看着两位年少者相依相偎,就有无法言喻的柔软裹挟她的全身,整个世界都温暖了。 约尔现在特别兴奋,很希望有个不知道这个好消息的人…譬如说劳埃德先生就在眼前,她可以和他分享,她的朋友和她的弟弟在一起了她有多高兴。 “对了,怀特小姐,你之前说在度假岛多待了几天产生了点麻烦,我觉得我也可以帮上忙。”尤里知道那是托词,但不妨碍他透过谎言发掘可能真实存在的问题进行关心。 伯尼斯摇摇头:“没有那么严重,我自己能解决。” 约尔的表情却倏然冰冷。 说起来,伯尼斯小姐是和她说她遭遇了杀手工作上的麻烦? 她从喜悦中回过神来,伯尼斯转头一看,便见她脸上一副荆棘公主的恐怖表情,惊觉可能坏了。约尔要是觉得她和尤里的关系,是她为了解决背叛雇主的麻烦,迂回地让荆棘公主入局而去欺骗尤里,让他和姐姐说谎的呢?坦白的时机不算糟糕,但也不好。 果然还是一直瞒着比较好…他们的关系也注定了无法得到长久的幸福,约尔的祝福让她良心不安。 约尔不知道伯尼斯想了很多,还都想错了。 她现在觉得只要是妨碍尤里和伯尼斯的存在,就算是神都能杀给他们看。 但是目光移到有些疑惑的尤里身上,约尔吓出一身冷汗。她没怎么执行过保护任务,要同时保护纤弱的伯尼斯小姐和作为普通人的尤里,还不能让杀手的身份露馅,她真的能做到吗? 可是弟弟和弟妹纯真的笑容给她缓缓打满了气。约尔想,她可以,她没问题! 尤里一头雾水地被约尔带着在商场里购物,约尔戴了遮阳帽外加眼镜,和罗蕾莱公主号上的乔装如出一辙。被她要求用头巾严实裹住头发,戴着心型墨镜的伯尼斯静静看着她把围巾往尤里脑袋上缠。 约尔绝对误会了什么,总之和她想得不一样,不是觉得她和尤里不该在一起。是觉得她被人追踪了之类的? 伯尼斯没发现自己放松多了,并忽视了她应该欢迎约尔的反对,这样她就有分手理由了。 为什么要乔装?约尔找“突然想穿点特别的”这样的蹩脚借口搪塞,尤里却毫不怀疑,约尔失神差点失手把尤里勒断气的布莱尔家有爱小互动,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她偶尔瞥见低调到奇怪的人顿了顿便走了,离开了他们所在的奢侈品店。 他们三个打扮十分可疑的家伙引起了商场内百分之八十群众的围观,约尔自然把这些注视归为杀手找麻烦,仔细甄别其中存在的危险。伯尼斯又看见刚才见到的奇怪的人,他在人群中搜寻目标,然后径直往一位拎着大包小包的女性那走。 伯尼斯意识到他是小偷,刚才他的目标应该是他们,看他们太显眼才换了人。没有任由别人遭遇毒手的道理,伯尼斯盯着他,到他下手了,引来受害者的惊呼。 早有防备的伯尼斯喊着“有小偷!”就欲追上去,但约尔比她更快。 在伯尼斯伸手指向小偷,高度紧张的约尔仿佛伯尼斯召唤出来的战士瞬间弹射出去,被抢包的女士挡住了前进路线,便被约尔高高举起又轻飘飘落下,小腿绞住他的脖子将他掀翻在地。尤里也反应过来,担心约尔受伤追上去,确认没事后拿出手铐把口吐白沫的小偷铐了起来。 约尔:“尤里你怎么还有手铐?不过真是帮大忙了!” 尤里:“我刚刚在店里买的。麻烦你报警,怀特小姐。” 伯尼斯点点头。惨遭小偷毒手的女性问:“你们是艺人组合吗?” 对方黑色的发丝被浅色的司机系住,美丽的眼睛隐藏在茶色镜片之下,长相有些熟悉。她从刚刚就未曾感到慌张或害怕,只有“被小偷盯上的居然是我”的新奇感。 “真的吗?我看上去像明星?” 伯尼斯一边和她说话一边仔细辨认,没有急着报警。她很快就认出这位女性。多诺万·德斯蒙的妻子梅琳达,爱国妇女会的会长,是非常重要的大人物。 遇上了就不能放过。伯尼斯不太高兴地把额外目标列入工作,表面上普通地与梅琳达交谈,并未发觉对方是统一党总裁的妻子。 姗姗来迟的诺拉震惊于现在小偷的猖狂,梅琳达并未追究她的责任,保镖看起来心有余悸,开始努力弥补错误。 伯尼斯小声说:“你应该直接把她解雇,犯了这种疏忽,应该遭受失去工作的处罚。” 梅琳达有些惊讶她的自来熟,但这并没有到奇怪的程度,随即她摇摇头:“没关系,她也不是我的保镖。” 小偷声泪俱下地表示自己只是压力太大以至于犯下小错,都怪现在的政府过度压抑人的本性。尤里不说话,只是打击他的下巴让他闭嘴。伯尼斯没把他的哀嚎放在心上,但梅琳达不是,伯尼斯静待她的做法。 尤里笑着:“这里我看着就好,等会我去找姐姐你们。” 约尔犹豫片刻便答应了。突然梅琳达说:“让他走吧。” 她甚至蹲下身把年轻的小偷扶起来,看起来他还在上学。 之后是一段伯尼斯觉得没有媒体在场太可惜的劝告,犯错的年轻人很快就走了。伯尼斯摇摇头:“你人也太好了,他以后可能不会偷东西了,但是他——” “别管那些麻烦的事了,”梅琳达打断了她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伯尼斯只告诉她“伯尼斯”,语调很是轻松,又向她介绍“我的男友尤里,和他的姐姐我的朋友约尔”,约尔有些局促地打招呼,尤里为男友这个身份幸福地都要冒泡了,没有余力去理会其他人。 梅琳达顿了一下,也只告诉她,她叫梅琳达,并没有提到姓氏。梅琳达说相逢是缘分,提议他们一起去喝茶。 约尔还惦记着伯尼斯被追杀的事:“谢谢,但是我们……” “可以啊,”伯尼斯欣然同意,“反正接下来我们没有事要做。” 那么她要一边完美喝茶一边从杀手手下保护他们,任务难度升级了!约尔紧张地吞咽口水。 梅琳达第一个问题便是:“说起来,你们怎么打扮成这样?” 向来不在乎他人目光的他们才想起来自己还保持着显眼的打扮,连忙恢复正常。 约尔的脸颊微红,伯尼斯笑着搂着她:“是约尔的主意,打扮成这样好像在被人追杀似的,不觉得很有趣吗?” “是吗,”梅琳达似乎在试图理解什么,“你们一家人可真是——” 奇怪。 她话还没说完,本就未平复心情,又被“一家人”狠狠刺激到神经的尤里以头抢桌来遏制不断上扬的嘴角,五指微微抽搐,看起来和鬼上身了似的。 约尔十分紧张:“尤里你怎么了…难道是中毒了?” 伯尼斯:“这只是尤里稳定情绪的一种意识。仔细想想,我们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对不对?并不是中毒。” 迟疑片刻,她选择相信伯尼斯的判断。 ……他们真的很奇怪,梅琳达评价。 第54章 伯尼斯和梅琳达闲聊几句, 无非是在商场里逛什么哪件衣服好看之类的话题。伯尼斯刻意做出健谈的样子和她天南海北地聊,并未表露出对梅琳达的好奇与探究的意思。 她讲到自己在市政厅工作。梅琳达想到刚才发生的状况,转而面带好奇地询问:“你们姐弟是从事什么行业的?格斗家?好厉害的身手啊。” 约尔不自觉握紧手指:“我和伯尼斯小姐是同事!尤里的话——” “在外务省工作, ”尤里从容许多,“我们在尼尔伯格的东边长大,经常会上山打猎,或者。从小锻炼, 身体比较好。” 尤里自然是认出了梅琳达, 但考虑到点破身份进行恭维会消耗时间, 大大减少他、怀特小姐和姐姐的三人时光, 尤里便保持安静。他希望梅琳达能早点失去兴趣离开。约尔则是没想到去反问对方。 梅琳达恍然大悟,开了个玩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和小约尔是保安局的特工呢。” 这评价和普通搭不上边,自己看起来那么显眼吗!约尔备受打击。伯尼斯和尤里惊讶于夫人的犀利目光, 流着冷汗把话题绕了过去。 伯尼斯记得德斯蒙家有两个儿子,孩子的话题向来最方便,她便提起阿尼亚, 约尔的话也渐渐多起来, 和梅琳达交谈。 约尔看起来相性与梅琳达不错,和冷酷总裁喜欢天然的普通人大约是一个道理。伯尼斯下定决心撮合她们,花园和德斯蒙都很重要,绑在一块也方便她观察。 伯尼斯把控着他们的谈话进度, 为了让梅琳达放松警惕全程不提“伊甸”此类会让她顺势说出德斯蒙家身份的机会。她就像是普通人那样与他们交流。 不过出乎伯尼斯意料的是梅琳达不喜欢孩子的话题,仅因为良好的涵养陪伴约尔继续。不, 准确来说是…害怕?前首相夫人似乎很想回避害怕的话题, 但是她又控制不了母亲本能的向往。 难道说有无形的力量在威胁她的家庭?有谁敢这么做?哪个国家势力敢于把手直接伸到如此危险的地方? 伯尼斯以一副故作成熟的口吻感慨:“战争已经过去了, 未来会和平许多。孩子们和我们以及父母辈不同,能有更多选择的机会, 这点就很好了。” “真不知道阿尼亚小姐长大后会成为什么呢。”约尔嘀嘀咕咕。 以那孩子的动手能力,说不定会成为黄昏级别的传说人物。伯尼斯想。 尤里笑着:“最好成为姐姐这样的人。” 约尔:“那可不行!还是像劳埃德先生吧。” 短暂的沉默后,梅琳达面色如常,很地说:“你们的关系真好,生活在健全的家庭里,孩子的未来不用太过担忧。” 伯尼斯隐约捕捉到了什么,但微妙的预感转瞬即逝。她犹豫片刻,并没有顺着梅琳达的话说下去。 “有吗?倒也说不上吧,”伯尼斯又开启了新话题,“其实我们家的关系不能说特别好,尤里就经常和劳埃德先生不对付呢。” 尤里不敢相信伯尼斯提起这样的话题,他久违地因为不同的原因产生害羞的情绪,但无力阻止,三位女性兴趣盎然,讲起他对劳埃德的巨大意见。尤里未曾想自己也有类似被家中长辈翻黑历史和不熟亲戚分享的一天,又无法下定决心阻止她们,只能徒劳地看着她们越来越欢,他的脸也越涨越红。 约尔为此感到过苦恼,顾忌梅琳达说得比较委婉:“尤里已经有女朋友了,应该把更多时间花在伯尼斯小姐身上。” 他已经在做了,但约尔这样说,尤里依旧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姐姐!是这个道理,但你都不会寂寞吗?有劳埃德先生就够了吗??” 约尔:“可是……还有阿尼亚?而且尤里一直是我的弟弟啊。” “尤里已经花很多精力在我身上了,”伯尼斯看似善解人意,实则在调侃他,“我真高兴约尔前辈早早结婚了,不然我绝对分不走尤里的时间。” 尤里垂头丧气的:“我只是想和怀特小姐还有姐姐待在一起而已。” 梅琳达也陷入无奈:“你也太贪心了。” 被身份棘手不能反驳的陌生人这样评价,尤里化作一片灰色。 之后他们谈到一起出门打排球的经历,梅琳达顺势邀请约尔下次和她的朋友们一起试试。约尔并不知道这是爱国妇女会的入场券,只当是普通主妇的集体活动,第一次参加非常激动。 天色渐晚,他们找了个合适的机会结束茶话会。伯尼斯打算把接下来的时间给尤里,于是在岔路口挽着尤里和约尔分别。 看他们肢体接触依旧害羞的约尔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把伯尼斯拽到街角,严肃地和她说:“伯尼斯小姐,之后下班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吗?” 伯尼斯不明所以:“可以是可以,为什么?” 伯尼斯要和尤里度过今晚,约尔不想让她接下来的心情被破坏,本打算如实说“你有点太弱了我来训练你逃过其他杀手的追杀”,想到这里就说不出来。 她绞尽脑汁想到一个绝妙的借口:“希望你帮帮我练习排球,第一次参加普通人的排球比赛,我想做得好一点!” 伯尼斯虽然奇怪她的停顿,却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殊不知前方等着她的是地狱。 尤里乖巧地站在原地,看着恋人和姐姐交谈一番后转身回来,姐姐挥挥手与他告别,尤里也是。伯尼斯轻快地踩在台阶上,向小鸟般飞回尤里怀里,他开心,想起她们与梅琳达的谈话,嘴角不知怎的,又撇了下去。 伯尼斯问:“怎么了?” 他便倒豆子般,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地倒出来:“其实我想和怀特小姐,还有姐姐三个人生活在一起。虽然我知道不太可能…怀特小姐你也觉得不行吗?我太贪心了?” 伯尼斯思考该如何说,觉得不能一味说他喜欢听的话,还是和他说自己的想法。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住进福杰家呢?” 因为秘密警察的工作,因为他已经长大了,不合适了。伯尼斯概括:“他们没说过不欢迎你,是你有不想被家人知道的秘密,对吧?” “约尔也有不想被你知道的秘密。” 尤里有些诧异:“是什么?” 伯尼斯不负责满足他的疑问:“我不知道,但是一定会有。人和人之间不是透明的,经常需要说谎或做错的事才能将形象维持下去。譬如说孩子公司破产,自己还上了这笔债又赚了钱。他不和父母说破产的事,是可以理解的。不知道在你看来约尔有多完美,在我看来她是个笨拙的年轻女孩,离你远点她能有更多空间去梳理自己、当个好姐姐。虽然会寂寞,但也更开心。” “你被约尔前辈养育成人,应该最清楚她有多强悍,不可能因为你的工作受伤。是你害怕她知道,我想约尔前辈也是一样的。她肯定想和你待在一起,你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家人,但她也会害怕。” “‘住在一起’并不只意味着感情好,尤里的话,肯定会控制不住继续去监视劳埃德先生。这并不会伤害你们的感情,某种意义上你的行为是对的,我是你们的母亲肯定支持你去考察劳埃德先生。” “可约尔前辈终于努力得到了不会被弟弟担心的生活,她喜欢这种生活,也喜欢丈夫和孩子。然而弟弟忍不住近距离考察她的选择,仿佛她无法独立、你无法像她那样建立自己的家庭,约尔会难过的。” 尤里:“…姐姐,很喜欢劳迪那家伙和阿尼亚?” 伯尼斯不正面回答:“如果她不乐意,你早就去把姐姐从结婚的地狱里救出来了,轮不到我来说教。” “还有,你也知道现在的状况,双方都不结婚,一直住在一起是不实际的,不然不会想给约尔前辈介绍对象,还和她分开居住。” “但是他们结婚太突然了。” “你这句话说过很多次了,但劳埃德先生是个好人。要是你花上几年才能接受这件事,我会和你分手。” 创造出裂痕,日后好分手。伯尼斯面无表情地想。 这和她以往的说辞相比温差太大,尤里停住了,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但他并不感到生气或恼怒。 面对她严厉的审视,尤里牵住她的手:“嗯。不过现在对我来说,怀特小姐是最重要的。” 伯尼斯眉眼间还带着严苛:“你最重要的只能是你自己,有一天我们也会离开彼此。” 尤里避开这句话不谈,满脸微笑,让伯尼斯有种不知该从何下手的无力感。她不知道是第几次在他面前自暴自弃,想着算啦,不管了,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办法还没想到,新的危机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她涌来。 大佛与神神迴站在街边,手里捧着黑糖布蕾奶茶,看起来很松弛。大佛漆黑的眼珠在伯尼斯身上停顿片刻,随即挪开。 尤里敏锐地意识到:“你们认识吗?” 如果她说不是,尤里一定会相信她。可在伯尼斯回答前,一股冲击力卷离了她与他。 第55章 伯尼斯曾经设想如果暴露了身份, 她该如何做,答案是把利益最大化。尽管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但她不能百分百肯定。 现在状况就那么轻易地发生了。 被卷入杀手们的战斗, 还遇见了戴着鹿头的男人,对方一副“是你啊”的鲜明态度让伯尼斯没法狠下心和尤里瞎掰。远离他们的战斗,心如乱麻的伯尼斯陡然意识到这种发展还算不错。 天赐分手良机! 事件已经解决,找到继任者, 自己回国只是时间问题。与其突然告知尤里噩耗, 不如早点和他分开, 确保他在离开自己后继续正常生活。 尤里并不知道转瞬间伯尼斯的心里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并瞬间敲定了他要做的。尤里准备把伯尼斯送到安全的地方,其他之后再谈。 伯尼斯却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将尤里的注意力扯回来。尤里因为她严肃的表情跟着沉默下来, 他感到纷乱的情绪落在胸腔中,勒紧咽喉,一时间难以言喻的恐惧让他难以呼吸。 “尤里, 我——” “不, 你还是别说了!” 好像会有他无法接受的状况发生。 “总之怀特小姐,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吧。” 尤里的反应让伯尼斯怔了片刻,她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严肃。为了掩盖龟裂的表情,伯尼斯郑重地握住尤里的双手。 “我必须告诉你, 哪怕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无法再瞒下去了, ”伯尼斯面色凝重, 眼中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其实我是杀手。” “所以我才会认识刚才的人。市政厅的工作仅仅是我的伪装,其实我和其他人一样, 早就是个满手鲜血的杀人犯了。” 现场陷入难熬的沉默,伯尼斯远远没有表面上从容,紧张注视着尤里的反应。她等了大约五分钟,尤里还是一副恍惚的样子。 伯尼斯无奈地摇摇他的肩膀:“尤里!” 尤里的目光终于有了变化,空白被困惑填满,仿佛在无从下手的难题中挣扎。 “就只是这样?” 面对尤里轻飘飘的疑问,伯尼斯居然下意识移开了视线,表情异常僵硬,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很快支撑着她拿走了对话中的主导地位。 她试图以激烈的语气盖过内心的飘忽不定:“什么叫‘就只是这样’!我的事不是轻松的事吧,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是不是不太够?伯尼斯又挤出两滴悬挂在睫毛上的眼泪,一副悲伤又愤恼的样子。 “你一定不能接受真实的我…没关系,我能理解。把我抓起来吧,如果是尤里的话我可以接受。” 就当是纪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我并没有那么认为,”尤里为她擦去眼泪,低声解释道,“抱歉,让怀特小姐不安了。” “我太高兴了。” 伯尼斯没反应过来,错愕地对上他坚定的目光。尤里露出一个很温和的笑容,他的眼睛弯成月牙,语气如哼歌般欢快。 “那样就没问题了,吓死我啦。” “…尤里,你是不是没理解我的话?” “我当然完全明白了,”尤里高兴地反握住她的双手,“反正怀特小姐做事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总之不是你的问题。所以说根本没有存在能妨碍我们在一起嘛。” 尤里的反应是伯尼斯从未设想的,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伯尼斯的语言功能似乎消失了,语无伦次半天说不出话,她绝望地看着自己在尤里永远的凝视中目光游离,耳廓渐渐泛红。 “所以先和我去安全的地方吧?”尤里轻轻拍拍她的肩头,伯尼斯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伯尼斯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尤里塞回家了。 她呆滞地盯着阿齐低频率晃来晃去的尾巴,花了许久才恢复神智。伯尼斯的脸被记忆加热到前所未有的滚烫,她不受控制地尖叫出声,把脑袋往墙上撞。 “我这个笨蛋——!” 齐木楠雄不是自愿的,但冒着粉红泡泡的心生直接朝他砸了过来。黄昏的照耀之下,尤里的一颦一笑都被打上了与实物不符的阳光彩虹滤镜。 这滤镜以恐怖的速度侵蚀了伯尼斯过往的回忆,几乎是下一刻,与尤里的相处就被闪耀的粉红色充满了。伯尼斯只要想起尤里,就忍不住发出无法忍受极度害羞的拐角在地上打滚,试图遗忘,然后思绪又不小心拐到尤里身上。 简直是刚处于恋爱中的少女。 为什么? 齐木楠雄堪称冷漠地收回目光,或许夹杂有一丝看见水果罐头被替换成鲱鱼罐头的震撼。 等齐木楠雄意识到她终于安静时,伯尼斯又换上了黯淡的表情,春绿的眼眸失去了所有色彩,让人忍不住想去安慰。 齐木楠雄除外,他听得见伯尼斯在想什么。 伯尼斯翻了个身,把受伤的脑袋埋进被子里,但紧锁的眉头依旧无法放松。 那么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想办法把尤里带回多瓦。 尤里肯定会愿意了,如果他不愿意…只能让吉良吉影帮忙把他运回去了,无论是以什么形式。还是先斩后奏比较好,她先回国再运尤里,等尤里和自己来到多瓦再告诉他一切。 在那之前,就是考验她反侦察能力的时候,绝对不能让尤里先一步找到她。 但是,尽管计划得很好,内心依旧忐忑不安,原来这就是恋爱的酸涩吗? 伯尼斯挪到阿齐面前滔滔不绝地抱怨:“怎么办,如果不把约尔一起带过去,尤里是不是绝对会和我分手啊?但是约尔失踪的话会比尤里麻烦很多。要不想办法让他们提前辞职好了,可就算能成功,被花园或者保安局怀疑我会很危险——阿齐愿意保护我吗?” 齐木楠雄的猫脸没有丝毫变化,伯尼斯与他对视半晌,最终还是开玩笑般揭过,放弃了。 忧虑并没有因此消失。 “恋爱占卜?” “对,我感觉菲奥娜比较了解,”伯尼斯期待地看着她,“有什么推荐吗?” 就个人兴趣而言,夜帷是不了解的。 不过她是有专业素养的特工,还有年轻人特有的无尽进取心,夜帷对恋爱占卜也有所涉猎。四舍五入就是杂学知识帮到了黄昏前辈,她很高兴。 夜帷问:“你恋爱了?” “糟糕,我忘记和你说了,其实我和尤里开始交往了,最近有些恋爱上的烦恼……为什么菲奥娜你的反应这么平淡啊?!” “看得出来。”夜帷嘴上应付着,暗暗思考她与尤里究竟遇到了怎样的危机。无论如何,这是一个获取信息的好机会。 “这家店很有名,准确率也有保障。” “那太好了,谢谢你菲奥娜。” 夜帷带领伯尼斯往占卜小屋走,当然占卜师是同为西国间谍的存在。 伯尼斯跟着她来到目的地,看着菲奥娜与前台说明,她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自觉地在等候区沙发上落座。 柔软的沙发凹陷,坐在旁边的女性望了过来,伯尼斯注意到她穿着即便是在这个天气也太古怪的黑袍子,面部被墨镜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唯有一缕末尾卷曲的黑发留在外面。 在伯尼斯辨认出她是梅琳达的同时,梅琳达站起身,匆忙地往店外走去。 她不希望认识的人知道她来这种地方?为什么?比起娱乐化的占卜,前首相夫人去看心理医生之类的才能堪堪搭丑闻的边吧。 明确的是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伯尼斯先是坐在沙发上不动,确认没有人在注意这边,然后从口袋里套了个小道具追了上去。 “等下,你的东西忘拿了?” 然后在追到时控制好力道,让她的墨镜下滑。梅琳达的表情堪称恐慌。 伯尼斯故作惊讶:“是你呀,你也是来恋爱占卜的?” 梅琳达一瞬间没那么紧张了,看起来甚至有些无语:“倒也不是吧。” 夜帷走过来前梅琳达已经戴好墨镜离开了占卜小店,伯尼斯没有强留。 夜帷:“认识的人吗?” 伯尼斯只说是一个朋友,没有多谈的意思,夜帷暂时放下,打算之后调查。 恋爱占卜的结果是占卜师推荐她去巴林特综合医院看看心理医生。 伯尼斯没放在心上,和菲奥娜开玩笑:“正好是劳埃德先生就职的医院啊,我还不如直接去拜托劳埃德先生给我意见好了。” 夜帷认可这种发展:“前辈很值得依靠,是位优秀的医生,就算另一方是尤里先生也不用担心前辈说出去。” “听起来不错。”还是不了,我怕他知道我想干什么把我举报到保安局去。伯尼斯在心里想。 和梅琳达交谈时提起这件事显得顺理成章起来。 考虑到她之前的抵触,伯尼斯刻意创造了独处的时机,家臣都被她暂时支走了。梅琳达身边的安保是不是有点太松散了?伯尼斯不由得警惕,简直就像德斯蒙设下的陷阱,告诉你可以通过平易近人的夫人接触他们一样。 梅琳达吞吞吐吐,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伯尼斯她的身份:“这件事我只和少数人提过,毕竟沉迷这种爱好可能会对我周围的人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拜托你别和别人说…?” “为什么,又不是糟糕的爱好。” 因为伯尼斯的话梅琳达看上去有些感动,但还是和她约定好不说出去才算完。她感慨:“没想到会遇到你。” “那家店是朋友推荐去的,我本人也喜欢占卜。”熬夜恶补占卜知识的伯尼斯微笑道。 梅琳达松了口气:“对啊,占卜在你们这样的年轻女性里应该很流行来着……你怎么会对占卜感兴趣?” 她还有点紧张,话题转移很生硬。 不能说“恋爱”,那会让话题太快结束,得反套出梅琳达为什么对占卜感兴趣。不知道梅琳达究竟有多相信神秘现象,伯尼斯直觉自己该说个荒谬点的理由。 她灵光一闪。 说到神秘现象,不就是UFO嘛! “其实,我怀疑我的猫被外星生物替换了。” 第56章 伯尼斯专注打量她的面部表情, 没能注意到梅琳达微微颤抖的手指。 伯尼斯的谎言如同奶油般丝滑挤出。 “它一开始只是普通的猫,直到从某天开始异常越来越多,简直就像被外星生物替换了。” 她犹豫一瞬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以为是有陌生人进了我的家里, 明明我锁好了门窗,窗户依旧被打开了,我的猫就会跑出去。但是一只猫是不可能打开我家的锁的,它一定是有开锁的超能力。” 梅琳达内心的波澜瞬间消失, 她有些不忍地告诉伯尼斯:“猫都这样吧。” 伯尼斯一把拽住她:“不对, 你听我说!” 确认梅琳达确实有在听后伯尼斯说:“阿齐真的…它不是一般的猫。” “它发生异变是在一个无人的晚上, 阿齐突然出现在屋顶上, 等回过神来,我已经把它带回家了,当时的景象已经模糊不清。它应该还有迷惑人类神智的超能力。” 闻言, 有些走神的梅琳达看上去认真地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它的能力也太多了吧?它有引起其他异常状况吗,譬如无法解释的举动之类的。” “原来是可以通过条件辨别的吗。我不太懂这具体指什么,外星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就是它的行为和正常的人类…不对, 猫, 是不一样的。不需要喝水、吃猫食,过于冷静,表现出超出普通生物的能力。” “阿齐…好像都有唉。” 不过是因为它有超能力。 伯尼斯适当地表现出忧虑:“我有时候感觉这孩子会读心,它仿佛知道我的想法, 为了打消我的疑惑而行动,并且引导我朝对它有利的方向前进。” “但它这样我只会感到害怕, 那明显不是猫的智慧了, 我真的非常不安。我宁愿它是原来会惹我生气、有些蠢笨的小猫。” 梅琳达目光微微一顿, 看起来有些恍惚,不太愿意相信听到的一切。 除了梅琳达, 没有人会把她口中的那只猫与多诺万·德斯蒙的状况结合在一起。 梅琳达一向没有人诉说,追求神秘的过程中,强行让脑中愈演愈烈的猜想继续保持沉默。说是猜想,不如说“确信”更合适。 德斯蒙家中长子出现后不久,多诺万渐渐与身边的人疏远,几乎不再开口说话。他从丈夫变成了可怕的外星生物,家中长子也曾数次说过,那个外星人可以读别人的心。 “我的丈夫是外星人——” 她无数次想把这句话说出来,现在也是。 但梅琳达的定力不容小觑。 这种会抹黑丈夫形象的言论与定时炸弹无异,尽管伯尼斯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自己难道与这女孩一样,是思虑过度了,把现状强行和神秘现象挂钩寻求慰藉吗? 不对,这女孩的忧虑是货真价实的。我的猜想,自然也是正确的。 梅琳达的心跳无法抑制地加快。 伯尼斯叹气:“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这句话将她的注意力唤回。梅琳达双手合十:“光说也没有用,干脆带我去你家看看吧!” 伯尼斯惊讶的表情让梅琳达瞬间为自己不像样的急切红了脸,略带歉意道:“抱歉,我——” “不不不,前辈你说得对!” 进展太顺利,伯尼斯费了好一番力才压住嘴角。 她保持着严肃的表情:“还是实际看一下比较好,前辈的话肯定能看出更多东西吧。不能再拖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前辈…我吗?”梅琳达喃喃自语。 这就是她们出现在齐木楠雄面前的原因。 齐木楠雄并不想招惹德斯蒙夫人不必要的关注,并不想给伯尼斯这个面子,作为一只普通的猫咪趴在沙发垫上对所有呼唤充耳不闻。 伯尼斯面色凝重:“它早上明明没吃东西。” 梅琳达面色更凝重:“对食物和玩具都不感兴趣,看来它的状况很严重了。” 不想让情况往奇怪的方向发展,齐木楠雄一偏头咬住了伯尼斯手上的鱼干。 正好他也饿了。 真的就像是听见了自己的心声,为了不让自己起疑而吃的一样! 她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齐木楠雄心里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他听见梅琳达颤抖地说:“我刚刚心里在想只有披着猫壳的外星生物才能在饥饿的状况下抵挡住这个了。” 齐木楠雄:不是这个原因! 伯尼斯也心中一沉,以为阿齐只是比较聪明,其实他能够读心?还是说,是真正的外星生物?LABO研究所使用的母体? 齐木楠雄不语,只是一味地埋头吃鱼干。 刚刚的疑问伴随着他和普通猫咪别无二致的行动渐渐平息。 梅琳达试探性开口:“刚刚那只是意外吧?” “并不是,”伯尼斯震声道,“那是命运给的提示,就是所谓不是巧合的巧合。前辈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吧?” 梅琳达的脸颊染上不自然的红色,眼睛亮亮的。她深吸一口气:“没错!我很清楚…我们需要再做些准备,先把它放进笼子里吧。” 伯尼斯点点头,轻手轻脚地把阿齐关了进去。她问:“接下来呢?” “先去买东西,”梅琳达面色沉重,“仪式需要准备。” 她忐忑不安。 梅琳达恐惧现在的丈夫,并没有想过如何驱逐外星人。哪怕赶走了它,原来的丈夫会回来吗?或许能在这次行动中找到答案。 学艺不精的梅琳达脑子里浮现了减少能量降低对方纬度、用沾满圣水的拳头殴打外星人丈夫等方法。 似乎是感觉画面有些惊悚,她突然摇摇头。 伯尼斯心中下了判断。看来梅琳达确实十分相信神秘现象,如果能诱导阿齐表现出一点超能力,会更方便掌控她身上的信息。 膜拜在阿齐大人脚下吧!人类! 如果前首相夫人运作的话,说不定能迅速创造一个超能力猫猫教,一定能火的。 这样作为阿齐的主人她就可以掌控东国了…… 不过现在还是想太多了,当务之急是看看梅琳达准备进行的究竟是怎样的仪式,会伤害到阿齐的可不行。 等她们走了之后,齐木楠雄轻松打开了笼门。 他是不会让接下来的事发生的。 齐木楠雄悄无声息地跟在两个人后面,听见她们的交流远远传来。 梅琳达:“外星人只会残害正面的灵魂,说明你原来的猫是好的,不用太担心。” 伯尼斯:“那太好了。可我担心它的身体承受不住净化的打击。” 两人明显不想给其他人听到这番对话,借着抄近道的名义往人烟稀少的小路走,这方便了楠雄的行动。 他的爪中出现东京电视台吉祥物,一根7字状的惊讶香蕉,出现在这个世界,没人能get到香蕉的笑点,非常遗憾。 香蕉如同白色的闪电般出现在梅琳达脑后下手击打,伯尼斯还没感觉到不对,自己也挨了一下。 这是齐木楠雄超能力之一的记忆消除,用东京电视台吉祥物打击对方脑袋是施术条件,可以消除对方记忆里某部分的一分钟。 齐木楠雄消除的是她们用鱼干测验他的那一分钟。 因为人脑会自动补齐缺失部分的记忆,补齐的内容还因人而异,这个能力经常出岔子。所以齐木楠雄没有急着离开,等待她们的心声。 梅琳达和伯尼斯仿佛机器人般僵硬地走出小巷,道路另一头的家臣满脸焦急,连忙赶来。 “梅琳达夫人,你招呼都不打去哪里了?!” 梅琳达机械地摇头:“没什么。” “只是请夫人去我家坐了坐,抱歉忘记告诉你了。”伯尼斯非常大方地揽过仇恨。 梅琳达神色复杂地说了声:“谢谢。” 没想到,比起那只猫,伯尼斯才是异常更深的家伙,无数细节让她想起被外星人替换的丈夫。 没错,真正的外星人是伯尼斯! 为什么要邀请自己去她家里,难道说他们德斯蒙夫妻都在外星人的袭击名单内吗。 这次她没有出手,下次呢?自己该怎么办?彻底离开她吗……说不定能从她身上知道原来的丈夫被外星人带到哪里去了。 “前辈不用和我这么客气啦,我谢谢你还来不及。”伯尼斯体贴地笑了一下。 没想到阿齐原本是德斯蒙家的猫。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记忆。梅琳达看见阿齐被勾起了伤心的回忆,还是忍不住,一边脆弱地哭泣一边跪倒在地。 “我的生活太压抑了,平常连孩子都见不到,他们都被我的丈夫控制着…我就只能养伊丽莎白来排遣寂寞。但是他居然要对伊丽莎白下毒手!我无奈之下只能把它送出府邸。” “没想到收养它的是你,那我就放心了,阿齐这名字看起来伊丽莎白也很喜欢的样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它啊,我以后会经常来看阿齐的!” 不管怎么说,知道梅琳达与多诺万·德斯蒙间有可以利用的矛盾,她还承诺了会经常和自己接触,真是赚大了。 《巴林特之爱》的剧情发展都没这么顺利! 与之相比,现在家臣一副“你想对梅琳达夫人不利吧”的过激表现根本不足为惧。 她将拿出比上班社交高明一百倍的手腕来对付她! 见伯尼斯两三句话打消了家臣的警惕,不禁咬紧了下唇。 果然是外星人,德斯蒙家周围的人竟然一个都不打算放过吗…说不定达米安也会遭受……不行,唯独达米安不可以变成他父亲那样。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 “那我今天先回去了,”梅琳达表面上非常开心实则非常恐惧地笑着,“下次再见啊,伯尼斯。” 伯尼斯挥挥手:“常来拜访啊!” 齐木楠雄:…… 算了,他也先回去吧。 第57章 没有缓冲, 伯尼斯直面地狱。 浑身湿透的伯尼斯全身肌肉酸痛。 许久没有这么透支身体了,她连正常呼吸都做不到,宛如死去的狗般趴在地面上大口喘气。眼皮沉重如铅, 伯尼斯却不敢睡去。 闭上眼的话,说不定会真的死了。 一双高跟鞋出现在伯尼斯面前,她试图从滑溜溜的瓷砖上爬起来,酸软的手臂却支撑不住身体, 狼狈地再度滑下去。 约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才二十分钟就不行了?伯尼斯小姐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很差呢…先休息吧, 我把食人鱼还回去。” 伯尼斯如蒙大赦, 连滚带爬地从水池边转移到了太阳椅上。 早知道约尔的杀手训练是这种地狱菜单, 她死也不会参加。 如果不是阿尼亚和贝姬要求一起的话,按照约尔原本的计划,她得去山里躲避马蜂、单挑群狼和狩猎鳄鱼。 约尔还一副“当然能办到”的表情, 对怀特小姐充满了迷之信心。 对不起,她做不到。 太恐怖了。这就是成为花园杀手的代价吗? 多瓦的杀手要是和花园打起来,绝对赢不了。 …呵呵, 等她回去, 就让所有人感受约尔训练带来的痛楚…… …果然杀手和间谍都不应该在未来职业的考虑中,阿尼亚眼神死地想。 约尔很快就徒手把食人鱼全部捞回了小水桶里,见伯尼斯看着她,问:“伯尼斯小姐也要一起来吗?正好活动, 再放松一下肌肉。” “不必了,就交给约尔小姐了。” 贝姬的表情十分敬畏:“这就是成年女性的残酷世界……” 作为想要追求黄昏, 却率先被约尔强大折服的约尔头号弟子贝姬, 安慰性拍拍伯尼斯的脑袋。 她非常怜爱为了追求约尔的弟弟而被严酷考验的伯尼斯。 “别担心, 等结婚了日子就好过了,”贝姬故作成熟地说, 说到越后面眼睛越亮,“你要加油啊,爱的力量是无限的!对了,你和夫人殿下的弟弟亲过嘴吗?” 伯尼斯有气无力地回答:“亲了。” 她专心思考。该怎么做,才能从约尔无情的训练中逃离? 没想到她回答这么干脆,完全不介意对方还是个孩子。 贝姬脸颊倏地红了,愈发好奇,但话说不利索,只能支支吾吾地问:“怎、怎么亲的?” “就是普通的嘴对嘴。” 贝姬尖叫着跑进儿童泳池降温,糊了旁边的阿尼亚一脸水,仿佛被甜甜圈的游泳圈套住的阿尼亚,行动不便依旧回敬了贝姬一脸。 伯尼斯看着眼前的景象,感觉已经步入毁灭的精神正在渐渐修复。 出门就应该这样普通玩闹才对,她和约尔那样绝对是搞错了! 不过直接说“我不干了”绝对会伤害到约尔的。 毕竟她是出于好心,希望自己能成为强大的人,不会因为杀手的报复而死。 可是并没有杀手在追杀她啊。 也不能说用不到,就是累了一点,她也不能拿自己和孩子的状况比啊,只要训练久了就能习惯…不对,她差点说服自己了。 看着水池里玩闹的小孩,贝姬的管家玛莎提醒道:“贝姬小姐、阿尼亚小姐,现在天气冷,最好别玩太久。” “唉?就再一会嘛——” 玛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伯尼斯顿时醍醐灌顶。 对哦,还有这种操作! 于是等约尔回来宣布训练再度开启的时候,伯尼斯滑到她的脚边抱住了她的大腿。 “约尔前辈,我已经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接下来的训练等到明天、不,下个月再说吧!” “等到明天就没有效果了喔。” “我下周会好好干的,前辈你要相信我!” 约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伯尼斯几乎以为自己说服她了,约尔的脸上爬上委屈。 她悲伤地扭过头:“反正我对伯尼斯小姐来说是麻烦的前辈吧。” 怎么回事?有哪里不对劲。 伯尼斯惊讶地问:“约尔前辈,难道是有人和你说了我的坏话吗?这是挑拨离间啊,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就是约尔前辈当然还有尤里了!” 约尔顿时脸热,伯尼斯率先一扭躲过了约尔害羞的铁拳。 然后伯尼斯切换上严肃的表情:“可以告诉我吗?”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约尔说到后面声音越小,“梅琳达夫人问我你的事,还和我说你也称呼她为‘前辈’了。同为前辈我没有梅琳达夫人那么成熟,想着至少要把训练做好。” “所以现在只是约尔前辈用力过猛了?我们赶紧回到原本的训练量吧!” “唉?现在去山上吗?” 伯尼斯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笑容。 能如此自然说出这样残忍的话,不愧是教育出秘密警察的人生导师! 陷入淡淡绝望的伯尼斯长叹气:“放过我吧,姐姐大人……” 约尔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 看到她的脸色,伯尼斯迟疑地表示:“请您当没听见,我立刻换个称呼。” “…能不能再叫一次?” “你在说什么?” “伯尼斯小姐,拜托你再叫一次!” “‘姐姐大人’…?” 伯尼斯迟来地感到羞耻。 约尔的反正证实伯尼斯没叫错。 她双手捂住胸口,一副被伯尼斯这句话打倒的样子。但荆棘公主的血条到底没这么浅,所以她只是往后倾斜了一下。 “尤里好久没这么叫过我了。” 约尔一副惆怅的表情。 伯尼斯尴尬地笑笑:“哈哈,原来如此。” “不对,伯尼斯小姐叫起来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到底要怎么说才好……” 约尔望向远方,仿佛天空上出现了小小的伯尼斯跟在她身后喊姐姐大人走慢一点的画面,云朵飘过,又变成长大的伯尼斯幸福地挽着尤里的胳膊说姐姐大人我和尤里结婚了现在我们真的变成一家人的景象。 伯尼斯意识到什么,趁热打铁道:“那姐姐大人我们还要练习吗?” “不用了,”约尔已经被感动得泪流满面,“我会提前把伤害到你们的不安因素全部处理掉的呜呜呜呜。” 太好了! 于是伯尼斯开始一口一个姐姐大人,目的不言而喻,不顾阿尼亚鄙夷的目光。 但约尔还是反应过来了:“但我没法全天照顾你们……” 就在伯尼斯提心吊胆的时候,约尔一拍手:“对了,让尤里那孩子接受训练好了,我知道他学起来一定很快哒。” “是啊,尤里就是这么善良又有责任心。” 换成尤里了吗?伯尼斯倒吸一口凉气,兔死狐悲之感油然而生。 尤里辛苦工作一天,瞒着姐姐还要继续训练,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乐呵呵地没有半点不乐意。 于是伯尼斯动摇了。 名为“守护”的感情带给了她勇气。 “姐姐大人,让我和尤里一起接受训练吧!”她这么说了。 贝姬抹了抹眼角晶莹的泪珠:“小阿尼亚,看,那就是爱情的力量。” 无动于衷的阿尼亚撇了撇嘴。 “阿尼亚以后不要谈恋爱,会让人变笨的,那样就得不了星星了。” 贝姬不敢置信:“你怎么这么说?爱情是伟大的、崇高的、唯一的,才不会让人变笨呢。” 伯尼斯一边认可阿尼亚,一边认可贝姬。 疲惫的时候她痛骂为什么自己好不容易脱离苦海还要加进来,可每次看到尤里的脸,他爽朗地和自己说加油,她又把一切抱怨抛之脑后,仿佛获得了无限动力。 有空闲的话,劳埃德会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给他们端水送毛巾。 事后伯尼斯扶额喘气,试图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不过思考并没有效果。 伯尼斯选择放弃。 除了身体得到了锻炼,伯尼斯现在膨胀地觉得就算来再一车霸王龙自己也能打赢。 闲暇时间,约尔也会分享她被梅琳达邀请加入爱国妇女会的零碎日常。 约尔可能意识不到,但她的话包含了很大的信息量。 西国的未来如何从伊甸看,现在如何就从妇女会里夫人们最近的状态看了。 最近的市政厅不知为何很忙,约尔和伯尼斯边收拾文件边聊天。 伯尼斯抱怨:“干脆辞职算了。” “再找一份不会被人怀疑的工作很难吧?” “要怀疑的话,不管做什么工作都会被怀疑的。之前市政厅不是才被保安局叫过去嘛。” 约尔点头:“是这个道理…说起来下周的排球比赛我去不了,还想着该怎么办呢,结果菲奥娜小姐和我说可以替我上场,菲奥娜小姐人真好。” 实际上是发现了那天在占卜店和伯尼斯有交谈的对象是梅琳达·德斯蒙,故而夜帷主动争取到了相处的机会。 不过,大概是气场不和,夜帷没能踏入梅琳达的社交圈。 经过考量,梅琳达如今的价值还没达到让夜帷变成“已婚妇女”的地步。“伯尼斯是外星人”这件事让梅琳达这段时间拒绝随便出门,排球比赛也被她推掉了。 或许未来夜帷与妇女会的交集唯有那场没有梅琳达参加的排球比赛。 但伯尼斯敏锐地感受到一丝不对劲。 伯尼斯问:“姐姐和菲奥娜关系很好吗?” “姐、姐…唉?这个的话,关系好不好?我不是很清楚……” “我还以为有这种事需要麻烦人,姐姐会优先问我呢,”伯尼斯一副吃醋的口味,“明明是我先和姐姐成为朋友的。” “不是!当时我刚发现时间有冲突,回家路上就遇到了菲奥娜小姐,”约尔慌张地解释,“她突然问我怎么了,表情很明显,然后我就说了。” 伯尼斯表示自己明白了,但那股淡淡的怀疑依旧挥之不去。 梅琳达和自己好久没联系了,不会和菲奥娜有关吧?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关系,但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第58章 当晚她便收到了从多瓦寄来的信。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事件的调查已经告一段落, 新的继任者已经抵达东国,夜莺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可以着手回国了。 接着是一串接头用暗语。 突如其来的通知让伯尼斯一阵恍惚。 惊奇的是自己第一时间产生的想法是反叛性的“不想回去”, 因为还有很多事没做,她——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勤奋的人了? 最后她正视了一直没想出结果的问题,该如何把尤里带到多瓦? 现在劝他从保安局辞职太可疑了,当初答应尤里直接结婚现在会不会方便一点…现在再想也没有用了。 离开东国的话任务不再由她进行, 得事无巨细地交付。 除了平常就要写的外伯尼斯还准备了两份文件, 分别是梅琳达、旧政权和过激派的集会。 拒绝了多瓦方为她制造一起方便脱身的事故的提议, 伯尼斯试探性和尤里谈及此事。 “我打算从市政厅辞职了。” “这么突然, 姐姐知道吗?” “我还没和她说这件事。其实我想了很久了,想试着去做其他事,办事员的工作太无聊了。反正已经满足了需要履行的服务期限。” 尤里安静地聆听后表示了支持。伯尼斯内心有些忐忑, 话不由自主地冒出来:“尤里…我最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想去整理一下自己的事,未来暂时和你会见不了面。” “……怀特小姐, 你被威胁了吗?” “不是啦!只是我有不想被尤里知道的一面, 希望你给我时间处理好。” “真的没有遭受恐吓?” “没有!” 尤里沉默片刻,嘴上扬起大大的笑容,但是手里颤抖的咖啡出卖了他的内心。 “当然没问题,既然怀特小姐这么说, 我会一直忍耐着的。是去哪里?” 伯尼斯含糊不清地喃喃:“故乡吧。” 尤里立刻说:“我也想和怀特小姐一起去!” “不行,尤里和我以后有的是时间, 没必要现在就天天凑着吧, 尤里你该学会自立了。” “其实怀特小姐不工作我来养家也可以的, 家务我也能负责……” “你这样说话会让我讨厌的,我可不是需要你照顾的孩子。” 充满虚假许诺的谈话堪堪结束。 面对伯尼斯的辞职, 除了约尔很惊讶外,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尽管很突然,大多只是想着“那家伙终于走了”。 从这方面来看还挺方便的,作为间谍假身份太受欢迎,说不定会有狂热追随者跟踪示爱进而暴露了呢。 对此劳埃德先生也表示关心。 “怎么突然辞职了?” 然后是有想好接下来做什么吗?要不要考虑一下去伊甸某个家长的公司应聘? 经典长辈发言但是高情商版。 伯尼斯对此一概回答:“听起来不错,不过我还是想再看看。” 尽管约尔并没有对于她的决定发表意见,但是为了未来考虑,伯尼斯还是决定和她好好聊一聊。 如果不好好处理,说不定会在以为已经携手尤里自以为生活无忧时,荆棘公主突然降临在自己面前,喊着“你就是欺骗我弟弟的间谍!我不同意这门婚事!”然后被干掉了之类的。 出于这样的想法,伯尼斯在福杰家门口相当忐忑不安,心快跳到嗓子眼了。 她摇摇头尽量甩开乱麻般的思绪。 不要去想还没发生的事了,只会影响自己的判断,不要害怕未来,恐惧也没有用。 当伯尼斯进入福杰家时发现全家都在,和兴奋的约尔成反比阿尼亚没有特别的反应,应该是通过心声早就知道她在门外了,这么一想还真有些羞耻呢。 她和黄昏礼节性寒暄了几句,接着邀请约尔出去。伯尼斯费了一番功夫让约尔意识到她们得谈点劳埃德不能听的。 希望劳埃德没听出来她的暗示。 先不着急出去。 贝姬迫不及待地继续她感兴趣的问题:“为什么会喜欢夫人殿下的弟弟,他难道比劳埃德殿下还优秀吗?” 伯尼斯:“人和人是没法互相比较出个优劣的,每个人杰出的方面都不一样啊。” 贝姬捂住嘴:“明明上次说话那么劲爆,现在变成只会公式化回答问题的无聊女人了……” “大人都是很无趣的,”伯尼斯肯定她,“恋爱其实也不如想象中有趣。” “真的吗?!究竟烂在哪里啊?” 伯尼斯刚想回答,然后回忆起与尤里度过的一幕幕,戏剧性的初遇、网球比赛中一起在火花闪电中获得胜利、在自己被劫持时英雄救美、麻烦时雪中送炭、无论何时肯定自己… 于是伯尼斯在贝姬的注视下慢慢涨红了脸。 “仔细一想还挺不错的,恋爱。” 贝姬用她的短手戳戳伯尼斯:“什么嘛你这家伙…刚刚还一本正经的,一谈到这种话题就…呵呵。” 原来恋爱就是这样的吗。阿尼亚迷迷糊糊地想。 不想被开玩笑的伯尼斯搬出事业心,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劳埃德先生,菲奥娜最近怎么样?” 找件事把他的注意力盖过去,不能让他注意到自己和约尔先前的对话中的问题。 “她的话——” 劳埃德和伯尼斯说着说着就两个人走到了走廊上,其他人有些疑惑但也没询问。 如此显而易见的转移话题可不是你的风格,伯尼斯·怀特。难道是遇到会和尤里产生裂痕、又无法对约尔小姐说出口的危机吗? 还是和她们之前唐突约定一起出门有关?果然得跟过去看看。 黄昏如是想,并不知道沙发上的争论。 贝姬:“劳埃德殿下是最棒的!比如料理的手艺、风度、成熟还有,很温柔。” 约尔:“但是,尤里也有好的地方!比如对伯尼斯小姐的心意!” “看来劳埃德殿下获胜了,毋庸置疑的。” 贝姬成为阿尼亚的母亲把这寒酸的住处换成五星级厨师环绕的别墅,这样的心声源源不断地传入阿尼亚脑中。 那样的未来是很不错,听着贝姬脑内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富贵生活阿尼亚都快流口水了。 家庭的照片,“妈妈”的位置会变成贝姬。 久违的,她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那些碎片化的经历,连拼凑出那女人的脸都很费劲。但是阿尼亚最喜欢她了。 “……阿尼亚,很难过吗?还真是讨厌学习,啊,‘讨厌’是没有错的,阿尼亚,你是可以自由的。” “别人怎么说都没关系。阿尼亚你很难过吧,如果你想哭,可以抱抱妈妈。” 妈妈就是妈妈。 LABO所在的岛上,还有在那之前无数次被约尔保护,护在臂弯中的自己。类似于拥抱中二人紧贴的心跳。 不过约尔是非常优秀的杀手,连心跳声都没有破绽,和拥抱不一样……但是,一样的令人安心。 她甩甩脑袋,把贝姬动摇人心的想法一起甩出去,目光变得固执。 贝姬当母亲是很好。 但是阿尼亚…不想那样。 年幼的女孩并不知道这份心情是因为岛上约尔从未表现出排斥的经历发芽的,幼小的她读不了自己的心,只能多回忆当时的片段,试图搞明白自己的想法。 不希望这个家庭的父亲,身边的位置被其他人占据。贝姬不行,那个夜帷也不可以。 她希望自己现在的母亲、父亲的妻子依旧是约尔。 该怎么打消贝姬的想法? 冥思苦想的阿尼亚突然记起伯尼斯抚摸齐木楠雄的猫头,说阿齐绝育了还这么受欢迎结果追求者就跑掉了的画面。 阿尼亚灵光一闪。 于是阿尼亚振振有词道:“贝姬,父亲是不会再和别人结婚的。” “因为父亲已经为了母亲绝育了!” 空白的沉默中,只有管家女士的一声轻笑。 但没有人有余韵在意。 阿尼亚忐忑不安地等着,然后约尔最先反应过来。 她的脸红彤彤的:“唉?唉?为了我??!真是的,为什么劳埃德先生不告诉我——不过这种事好像不说也没事。” 又不会影响他们扮演夫妻。 但是劳埃德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约尔百思不得其解,可阿尼亚说劳埃德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有点感动。 不理解,但她会尊重劳埃德先生的! 贝姬则在约尔身上遭受了二度冲击,上次是因为约尔实力的强大,这次是因为她精神的强大。 “劳埃德殿下他…他好忠贞啊……不过绝育…也无所谓吗?” 她知道阿尼亚是劳埃德和别的女人生的啦,偏偏和约尔小姐结婚后绝育,还瞒着新任妻子。不想让别的女人怀上孩子为什么不直接说呢?不想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为什么要再娶呢?用这种迂回的手段。 劳埃德殿下在贝姬心中不再完美,在“追求对象”一栏被划掉了。 阿尼亚擦了擦自己头上不存在的汗水。 “有什么关系,”约尔快乐地说,“劳埃德先生能健康地活着就很棒了!” 这就是爱的力量吗!我看见包容的母性在闪闪发光! 贝姬膜拜了:“我以后也要这样包容我爱的人,啊,也太棒了吧。” 阿尼亚:好像有哪里不对。 管家:贝姬小姐以后可别被渣男骗了,为了渣男的性命着想。 黄昏和伯尼斯的谈话结束,回来时话题已经换了一轮又一轮。 黄昏并未发觉异常,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 差不多是时候了,于是约尔以一如既往烂的借口糊弄了劳埃德,看着劳埃德彬彬有礼的笑容伯尼斯不禁感叹不愧是能和约尔结婚的人,信任程度就是不一样。 等到只有她们二人的地方。伯尼斯迅速紧抿嘴唇,以深沉的面色转向约尔。 “前辈,我想你一定明白我是为了——” “明白什么?”约尔总觉得今天让她困惑的事很多。 伯尼斯卡壳了一下,但表情没有出现丝毫裂痕。那双春绿的眼中仿佛映照出决绝,让约尔不明觉厉。 她的双手被伯尼斯诚恳地握住。 “非常感谢你,约尔前辈,不放弃基础薄弱至此的我,我也很谢谢尤里,一直在我身边倍伴我。” 伯尼斯掏心掏肺的一番话,让源源不断的冷汗从约尔头上冒出。 约尔在她身边轻声细语:“伯尼斯小姐你得绝症了吗,要不要叫劳埃德先生来看一下。” 伯尼斯眼神坚毅地摇头:“我并没有生病,但继续下去我会逐渐变成药石难医的状况吧,根据自我意识做出的选择,其结果应该由自我承担。果然,那些追杀我的人应该让我自己解决。” “前辈!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回去把他们全干掉,我和尤里未来的生活绝不能有这种障碍。不过请你不要告诉尤里,我怕他担心。” “我是不会告诉尤里杀手的事,可是……” “其实尤里已经知道我是杀手了,他支持我的工作。” “唉?!” 正在她们后方读唇语的黄昏心中和约尔一样惊讶,不过他的大脑依旧十分冷静地思考她们的话意味着什么。 伯尼斯其实是杀手,约尔小姐意外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 结合她从市政厅辞职,是这里已经不安全,没有栖身的价值了吗…那她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是使得市政厅遭受省察的「夜莺」。 尤里居然知道,省察不过是作秀吗?还是说,果然伯尼斯是东国政府的人。 伯尼斯柔声道:“说不定这场战斗会持续很久,场地会打到国外也说不定,如果前辈在国外看见我,就是这样的情况了。” 第59章 “伯尼斯小姐的决心我明白了。” 安静片刻后, 约尔重新抬起眼,独属荆棘公主的肃杀气息在其中浮现,让伯尼斯不由得绷紧了身体。 “不过想要完成我的训练离开, 得经过一场考验才对。” “约尔前辈,你是在担心我吗?” 约尔瞬间破功:“当然了!就不能不去做危险的事吗?我希望你和尤里幸福地生活啊。” 难道你的工作就不危险吗…伯尼斯干笑两声:“有些问题是没办法逃避的,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不管是以什么形式。” 约尔几欲将话说出口, 但含在嘴里太久, 最终只变成了一声叹息。 “安心吧前辈, 既然说了会直面,我就会直面到底,”伯尼斯一脸认真地说, “现在就对我进行出师考验吧!” 伯尼斯想得很好,她们是临时出门的,不一会约尔就好回去, 要是衣服有磨损或者在外面待太晚会不好解释, 过于困难和耗时太长的考验肯定不会进行。 她今天可是做好准备才来的,不过是小测试,根本没在怕的。 “…既然怀特小姐这么说,”约尔迅速摆好姿势, “尽管有些仓促,还是让我们开始吧。” 黄昏陷入了思考。 看她们的对话, 约尔莫非是伯尼斯·怀特在杀手上的前辈吗——约尔小姐怎么可能是杀手, 连破坏了水果都会和水果说对不起的人, 抛开印象不谈光从理性上思考可能性也太小了。 那么,是约尔意外发现了伯尼斯的身份, 因为某种意外对她产生了恻隐之心,选择帮助她锻炼?伯尼斯和尤里的关系则加深了她们的联系。 根据信息判断,伯尼斯大概率是导致市政厅遭受省察的夜莺,从保安局盗出的钱包可得知夜莺是恐怖组织红色马戏团一位异国资助者的接头人,年龄在20岁以上,女性,右腿有枪伤。 其实她是杀手,抑或者她打着杀手的慌张隐瞒可以被判间谍罪真实身份,欺骗了其他人。 其他先不谈,尤里能如此坦然地接受还真是让人惊讶,明明作为秘密警察来说分外棘手的忠诚人士,却欣然接纳了破坏社会安定的违法分子。这就是恋爱脑给事业带来的伤害吗…黄昏,你要把其作为反面教材铭记于心。 总之,是可能会威胁到东西两国局势的危险分子,有彻查的必要。 话说回来,不愧是杀手,居然能在约尔小姐手下撑这么久…… 伯尼斯发觉自己错得很彻底,约尔无论何时都不是能轻松应付的对象。尽管她作弊般用上了科技道具,仍然被约尔打得抱头鼠窜。 就在伯尼斯被强大的恐惧压得头颅低垂,步伐每一次沉重地变幻都伴随着淋漓酣睡时,约尔突然掷出了武器。金色的棒状物裹挟着锐利的杀意定在伯尼斯后方的小巷。 伯尼斯瞬间清醒,问:“我们被人看到了?” 约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走过去拔出嵌在墙里的武器,顶端从偷窥者身上撕扯下一块青色的布料,夹杂着血痕。谁会来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总不能是阿尼娅知道了她的打算,出于好奇跟过来的吧?阿尼亚今天也正好穿了青色的衣服……伯尼斯在记忆中翻找吻合的对象。 一只受惊的猫出现在约尔脚边,扎在脖颈上的青色缎带有个明显的缺口,还没等伯尼斯看清,它就迅速跑走了。 约尔:“是猫啊。” 她略带疑惑地感慨:“我还以为一定扎中喉咙了呢…真奇怪。” 真的是猫吗?未知的沉重压在伯尼斯胸腔中,使得约尔宣布她过关了也轻松不起来。 因为猫跑得太快,她没法对比破损的地方与布料是否吻合。或许是出于对约尔能力的信赖,她总觉得那块沾血的布料更像是,从穿着高领的偷窥者领子带血肉一块划下来的。 但是,究竟是谁? 到了半路伯尼斯的思考能力就断掉了,涌上来的疲惫使得她最后是被约尔搀着去了福杰家。贝姬她们已经走了,迷迷糊糊间她听见约尔惊慌呼唤劳埃德的声音,然后劳埃德给她一番急救。 伯尼斯盯着劳埃德的脖子发呆,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伤口。不过伪装是很常见的手段,要不要撕一下试试看……伯尼斯没想付诸行动,直到恍惚间她看见了阿尼亚惊慌的脸色。 她敏锐地意识到是因为她想撕一下看看,伯尼斯果断中断思考,干脆昏了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已经是深夜了,她的脑袋还有点不清楚,身上些许酸痛。 劳埃德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在等她醒。伯尼斯知道现在能好好站着全拜他妙手回春的医术所赐,感觉怀疑他的自己,良心有点痛。 然后伯尼斯露出惊讶的表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劳埃德的脖子伸去,劳埃德身形一偏,伯尼斯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问:“突然怎么了?” 脖子不可以,肩膀就可以? “劳埃德先生,你的脖子上有小黑点…抱歉,是我看错了。” 劳埃德大度地表示没事,伯尼斯说去洗手间洗把脸,实则在暗中观察劳埃德的举动。她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到了清晰映照出他自己的玻璃上。 是在检查脖子的伪装有没有问题吗?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她也不是要给劳埃德定罪,结合阿尼亚的反应基本可以确信劳埃德就是被约尔伤到的偷窥者。 意识到她们谈话的异常,就决定跟了一路看看是怎么回事。这种行动力和恐怖的隐藏能力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阿尼亚在害怕…害怕她发现劳埃德的伪装,可以证明他可能因此的真实身份和自己是敌对状态,觉得伯尼斯可能对父亲不利。有尤里在前,如果是秘密警察之类的,阿尼亚是不会做那种反应的。 莫非是间谍?西国的? 还真是走了太多弯路,之前的怀疑才是对的。 再结合网球事件,他还正好参加网球活动。当时那位男性伪装起尤里来天衣无缝,平时应该和尤里有过接触,应该是劳埃德无疑。如果一方是劳埃德的话,另一位女性估计就是菲奥娜了。他们都是西国间谍吧。 洗完手,伯尼斯若无其事地出来。 “这么晚了,阿尼亚已经睡了吗?” 为什么先问阿尼亚?黄昏有些怀疑,但面上不显:“嗯,约尔小姐出去买止痛的花草茶了。” 回忆到小熊牌诡异的味道,伯尼斯一个激灵:“不用了!我忽然感觉一点都不疼了!花草茶留着你们以后品尝吧。” 在夺门而出前,伯尼斯转过头:“对了,劳埃德先生。无论约尔前辈有怎样的一面,你都能接受吗?” 黄昏暗自揣摩她这句话的意义,回答一点不停:“当然了,我全心全意地爱着约尔小姐,我们可是夫妻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伯尼斯摇摇头:“是那样就没有问题了。” 他没有丝毫破绽,正是因此,和正处于爱之中的人没有半点相似……就像以前的自己。现在才发现,劳埃德·福杰与身披伪装、观察伴侣能带来益处的她何等相似。并不是在指责,间谍就该是如此。 那么,西国的间谍在东国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准备下一次的东西战争盗取重要情报,准备暗杀要人?总不可能是和多瓦一样维护和平的目的。 特意组建家庭进入伊甸,估计是任务目标在里面吧,得严加注意,学院里各个家长孩子大都不是允许轻易死去的身份。 虽然也可以假装自己不知道,可想平静度过退休生活必须没有战争,为了未来的退休生活,她还是努力一下吧。就当这两位是留给新任疏剪计划执行官的礼物了。 过了几天约尔打来电话,是伊甸学院的烹饪实践课,主题是点心。今年会由校长亲自进行评审,据说去年的一等奖得主还获得了一颗星,阿尼亚很是有干劲。 伯尼斯适当给出一些意见,最后他们敲定要做美乐美乐,校长家乡弗利吉斯的特色点心,看起来真的很想获胜呢。 等等,记得福杰一家入学考试时是不是有对校长雕像致敬过?是在确认目标对象?打算在美乐美乐里下毒吗?! 必须阻止。 顺便再见识一下弗利吉斯特色点心的威力。 “我们周末打算去弗利吉斯品尝当地的美乐美乐,”约尔灵机一动,“伯尼斯小姐要一起来吗?” “虽然我很想帮上阿尼亚的忙,可惜我正在南方和杀手们搏斗……我这边状况有些危险,下次聊!” “啊啊啊抱歉,你那边情况肯定很糟糕,真的很抱歉!拜拜!” 伯尼斯制造出打斗的动静。 通话结束。 伯尼斯立马收拾好去弗利吉斯的行李。 她所在的地方距离弗利吉斯稍远,于是先乘到巴林特,再和福杰一家搭乘同一趟火车去弗利吉斯。 她仔细给自己乔装了一番。长此以往,她也掌握了一点和阿尼亚相处时的技巧,只要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就好了,她可以用这种状态安装好监听器再保持一定距离。 难点就是阿齐…阿尼亚那孩子动物的心声也能听见吧,阿齐又不肯乔装,亏她特意买的小蜜蜂套装…… 齐木楠雄用行动表示:其实我不去也可以。 伯尼斯哽咽地感慨:“阿齐,你长大了。” 她将阿齐交给被放回来的谷鸢尾,一人踏上旅途。殊不知被指派注意她的夜帷就跟在她后面,又一次修行后,夜帷的跟踪功力见长,保持着一定距离,伯尼斯没能及时发现。夜帷、伯尼斯和福杰一家搭上了同一列火车。 第60章 伯尼斯来得很早, 乔装成工作人员进入各节列车车厢,在每个角落都黏上了监听器。之后她换回原本的乔装,装作刚进入的样子。 不能报销就不想花多余的钱, 伯尼斯住进这趟高级软卧列车时心都在滴血。可恶的劳埃德·福杰,工资真是不可相貌,难道说西国的间谍都这么奢侈的吗?糟糕,有点心动了。 和她同一个包厢的只有一位陌生的女性, 看起来是成功型精英, 从头到尾除了一开始的打招呼没看她一眼, 在处理医疗公司的文件。 不过花都花了那就尽情享受, 就当度假了。伯尼斯望着窗外的风景,注意力渐渐涣散,花草树木渐渐组成了尤里的大脸, 挂着笑容喊“怀特小姐”。伯尼斯的脸突然红了,起身到外面乱走一番又回来。 随着热度降下来的还有心情,对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的忧郁占据了伯尼斯的胸腔, 她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多愁善感过。 再次看向窗外, 不一会儿又浮现出尤里的大脸,可想到他们似乎毫无希望的将来,伯尼斯和之前不同,情绪愈发低落。 这种时候就要吃甜食!伯尼斯打开装着各种东西的手提箱, 拿出塑料茶杯、茶包和几袋零食。等包厢自带的电热水壶烧开后泡了杯红茶,开始啃食袋装巧克力。 刚下嘴, 她就意识到这动静在车厢里显得太大, 可能会打扰到对方, 尽管那位女性毫无波澜。换成了动静很小的菱饼,但粘牙的口感却让费力食用的伯尼斯差点撞上玻璃。 伯尼斯优雅地望着窗外企图装作无事发生, 不料尤里大脸再次浮现前对面搭话了。 那位女性一边整理文件,放回包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 “好吃吗?” “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吃起来不错,这是什么?” “是远东的点心,用抹茶味和原味的麻薯做的,本来应该更方便食用一点,应该是我买错了。” “真有研究。对了,我是阿帕特拉,去弗利吉斯处理工作。你呢,旅游吗?” “是啊,”伯尼斯点点头,“差不多吧,不过我也有点工作要处理,好巧。难道说你是医生?” “是制药师……不过很接近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有个女性朋友在医院工作,你和她给人的感觉很像呢。” 应付完对方后,伯尼斯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去隔间调整了监听器。模仿了游轮上遇到的罪犯的手法,仔细辨认,然后重点注意福杰一家附近的声音。他们在火车上没有隐藏身份,找起来方便得多。 听起来劳埃德是在教阿尼亚学习,估计过一会阿尼亚就会找个借口出去玩了……不过考虑到劳埃德很可能是西国间谍,其实是在借用暗语向阿尼亚灌输危险的思想。 能听见大人阴暗想法的阿尼亚苦不堪言,又不能向没察觉到这一切、需要婚姻掩盖杀手身份的约尔求助。真实情况根本不是温馨的家常…阿尼亚,好可怜! 不不不不能再想了,要是被阿尼亚听到就不好了。 伯尼斯借口困了上床睡觉,实则在被子里聆听列车上的动静。 化名为阿帕特拉的夜帷并未收回注意她的余光,在心中沉默地写着报告。 伯尼斯·怀特,是真名吗存疑。离开巴林特后连续数日吃喝玩乐,偶尔欣赏自然风光陶冶情操,完全没有做任何看起来有价值的事。甚至在接到约尔来电时伪装成正在战斗的假象,拒绝了进一步的交流。 她的目的究竟为何? 从行为轨迹分析,她去弗利吉斯不可能是单纯的偶然,是有规划的,为了什么?就目前来看做的事还是与先前一般没有价值,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难道说,她其实有在和看不见的存在沟通吗?躲在被子下面进行通灵仪式吗?夜帷不禁想起黄昏前辈的训诫,前因是她再次表达出对超常存在的质疑。 “世上存在着许多未知事物,不能过度依赖手里的情报和自身经验。人的恐惧感源于未知,死亡、看不见的鬼怪、邻国、邻居,这些未知事物,都会令人产生恐惧。” “我们此类存在应该保持冷静,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不能成为认定无法理解这些事物,便将其抛开或无视的类别,自以为了解、给他们贴上标签,仅为图求内心安宁更是下下策。我们与其他人不同,我们是间谍,不畏惧未知,不,我们会正确地畏惧未知、正确地应对未知。” 黄昏前辈这番因带孩子的苦恼而衍生出的一番话,对夜帷来说犹如在黑暗中点燃灯火的科学家、发现病毒、发现疫苗一般。 所以她现在要直面未知,掀开伯尼斯的被子! 然而,伯尼斯先一步掀开自己的被子,从床上爬下来,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夜帷镇定地问:“做了很坏的梦?” “不是梦,我肚子疼。” “下次少吃一点吧。” 当然,她和夜帷的说辞乃谎言。 阿尼亚果不其然用上厕所的借口开溜,男女厕所自然是分开的,不过洗手台共用一个,那边的监听器显示阿尼亚发出了“这是什么”的疑问,可能是捡到了东西。 根据之后的脚步声判断阿尼亚没回包厢,去了别的地方溜达。约尔担心阿尼亚太慢去看,独自一人留在包厢里的黄昏居然处理掉了她的监听器。可恶,是怎么发现的?难道说这家伙反侦查的本领在自己的水平之上? 无奈之下伯尼斯只好去追寻阿尼亚的踪迹,好在她有邦德跟着,找起来方便许多,不至于被打岔就失去目标。 阿尼亚来到存放行李的地方,那里的监听器传来某人不甚清晰的对话声,那两位男性丢失了东西,伯尼斯的注意力瞬间拨到他们上面。 “……那可是我国特工费尽心血才偷出来的…在西国的研究所里潜伏了三年…只要有了它,就能一口气打破东西两国的平衡……喂,东西没了!” 怎么会有这种破坏时局平衡的强力道具存在啊!是原○弹按钮之类的吗?居然还丢了!她不允许! 反正不可能是阿尼亚拿的,她拿这种东西又没有意义,伯尼斯相信阿尼亚在这种大事上还是分得清的。 但是阿尼亚刚好在那,万一被发现后灭口怎么办?!糟糕透了,已经被发现了!听起来强力道具是食物类的,还意外地被阿尼亚吃掉了。阿尼亚已经被逼入绝境,自己千万要赶上……啊约尔已经到了那没事了。 看来自己要重拾清洁工的工作了。 约尔两三下便打到了对方,回去时路经洗手间。夜帷的心声传入阿尼亚脑中。 「伯尼斯·怀特怎么还没有出来,这里的洗手间为了避免偷窥做了特殊的封闭处理,要打开需要不少时间,尽管从下面的缝隙看见了她的鞋子。但迟迟没有动静。不如撬开吧,为了黄昏前辈。」 原来她们也来了,阿尼亚稍微惊讶了一下。 有个间谍爹的好处体现出来了,阿尼亚瞬间联想到伯尼斯是去执行任务了。不能让夜帷发现她其实不在厕所里。 “阿尼亚突然好想上厕所啊~” “又去??” 阿尼亚在马桶上坐得腿都麻了,才听到夜帷“有她们在不方便行动,算了”的心声,得以解放。 确认母女二人离开后伯尼斯蹑手蹑脚地前往事发地点,果不其然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两个男人。 居然死得这么完整,一点都不方便她处理……不过约尔那颗保护孩子纯洁的心她认可了,就由自己来一展身手吧!虽然很麻烦。 首先把两个人装进箱子里,然后找个没人的包厢,隔着箱子进行处理。 在尤里身上没能用上的理论知识终于要化为实践,伯尼斯不免紧张,刚扎下一刀就爆发出的尖锐男高音结结实实吓到了她。慌不择路的伯尼斯回过神来箱子已经重新安静下来,伯尼斯才缓缓消化了他们没死的事实。 听起来他们应该是派送重要物品的东国间谍,不明不白死了说不定会引发大问题,这辆列车上的乘客都被彻查之类的。 还是…不要补刀比较好吧。 伯尼斯用了另一个大袋子将被殴打得面目全非的箱子装起来,推进存放行李的地方。 一定会有人发现的,伯尼斯相信着。 伯尼斯特意绕着火车外面爬进厕所里,冲水后收起原本摆放在里面,伪装用的鞋子推开隔间门。同行者一副刚结束的样子在洗手。 “还真是好久呢,要不要去看医生?” “啊…其实我是有这个打算。你有推荐吗?” 夜帷从肛肠科知名的医院里挑了一堆有西国间谍驻扎的医院报出来。 试图从医院的类型分析出对方政治倾向的伯尼斯无果,对方推荐的尽是些好医院,伯尼斯不禁有些感动,其实她是个好人啊。 现在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但伯尼斯没想到弗利吉斯已经下起了大雪。眼前美丽的光景眉眼间都染上了淡淡的喜悦,她兴奋地转向身边,才想起那里空无一人。 伯尼斯并未在沮丧的情绪里停留,拿出沉重的相机记录眼前的景色。 下次见面,一定要和好好尤里分享。【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黄昏听完夜帷的报告, 或许是在心理医生的身份上停留太久,导致一种设想拿着众多病例闯入脑中。 说谎前往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愿和原来的熟人接触、经常发呆,消极度日, 这是自杀前的症状。 蹉跎了几个月,是她还在犹豫,有什么事放心不下吗? 一定要放心不下啊,要是她死了…… 黄昏的脑中冒出喷火发狂的布莱尔姐弟。 ……世界会毁灭也说不定, 只是形容。 “那么, 报告结束。我先走了, 前辈。” 装作不小心与黄昏撞到的夜帷用唇语如此说, 黄昏彬彬有礼道:“雪天路面很滑,撞到人倒是没什么,受伤了就不好了, 请再小心一点。” 在待客大堂远远围观了这一幕的伯尼斯不禁警惕起来,和自己待在同一包厢中的女性和疑似为西国间谍的劳埃德相撞,不太可能是巧合。普通来说, 男方带着妻子孩子的情况, 怎么会道歉那么久。 难道说,让她撞见了特工接头? 那么,那位女性的目的莫非是自己。考虑到外表,加上那股视线的既视感, 菲奥娜?不能肯定,对方的目标是火车上破坏时局平衡的强力道具也很有可能。 即便她谨慎保持了一定距离, 运作规则不明的读心能力还是将零碎的话语卷入阿尼亚耳中。 点心大王居然发现父亲的身份了?!父亲身份暴露等于家庭破碎等于阿尼亚变回没人要的小孩, 绝对不行! 伯尼斯的房间与福杰一家相距甚远, 和夜帷倒是相邻,不必多说, 当然不是纯粹的巧合。 收拾好行李后伯尼斯拿出自己做的旅游攻略,沉浸在纠结之中。来都来了当然要品尝特色美食,这家瓦砾与牵绊亭非去不可,也是为了监视劳埃德的动向。 夜帷在她耳边背着社交辞令:“没想到会这么巧,看来是缘分呢。” “阿帕特拉小姐,你接下来有空吗?” “今天的话整理完行李就没事了,工作要从明天开始…不过你有什么事?” “实际上,我有个不情之请。” 以为好机会快速降临的夜帷眼神死亡,和伯尼斯在餐厅里落座。伯尼斯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压低声音和她说:“我实在是想尝尝看这家,但是它限定和家人一起了,你看我是独自来旅游的……” 不管她是间谍、线人还是别的存在,愿意帮助自己渡过眼下的难关,伯尼斯就不吝啬接触。阿帕特拉愿意派上用场,伯尼斯真心地感谢她。 “明白了,我会完美地装成你长得像爸爸的妹妹的。” 不管她在搞什么把戏,自己都能无懈可击地应对。夜帷很快整理好那点情绪波动。 “完美之类的也太夸张了吧哈哈哈!” 接着夜帷卖力地旁敲侧击,试图让隔壁桌的前辈好好见证她套情报的英姿,都没顾上打招呼,还是约尔率先感慨那边的女性刚才见过。 伯尼斯的装傻让夜帷很是不满,她不禁因此感到急切。 属实是误会伯尼斯了。保持和夜帷在正常范围内的交锋已经是极限,毕竟阿尼亚在场,她得放空大脑。 夜帷急切,伯尼斯同样烦躁,都快吃饭了还说这么多无关话题,菜都没法点,应付起来愈发敷衍。 不过夜帷活跃的心声已经将她们出卖得一干二净。 黄昏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目前来看伯尼斯·怀特并非以接触他们一家的目的前来的,保持的距离太远,没有接应的同伴临时拉了夜帷来瓦砾与牵绊亭。 从极小概率“单纯的巧合”考虑,伯尼斯目前的状况令人担忧,和夜帷谈话表现出来像变了个人似的格外沉闷。对话时恍惚地走神,看向大门,和平时相比称得上注意力涣散、行动呆滞。 需要提高警惕,死了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要不诱导她来巴林特综合医院的精神科治疗?这种行动可谓一石二鸟。 黄昏的心声带给阿尼亚今天第二次冲击。 阿尼亚震惊地看向伯尼斯,她的大脑空荡荡,阿尼亚等了很久也没有丁点心声传来,这让阿尼亚愈发不安。 伯尼斯她们那桌来得早点,阿尼亚得以率先一览此处美乐美乐的风姿,看起来非常诱人,口水都差点落下来。 在享用食物的时候,伯尼斯的心中也没有半点动静,甚至迟迟没有吃那块美乐美乐的迹象。和机械性、快速进食自己那份的夜帷在一起显得十分搭调。 一滴冷汗从阿尼亚顺着脸颊流下。 去世的征兆,出现了。 点心大王去世等于舅舅暴走等于舅舅无差别攻击等于阿尼亚家破人亡! 这个也不行! 本次的挑战格外严峻啊,要阻止点心大王去世和爸爸的身份被揭发。呀嘞呀嘞,真是麻烦的大人们。 阿尼亚一边凶狠地进食,一边死盯着伯尼斯那边。黄昏有些无奈:“阿尼亚,好好吃饭。” “知道了父亲。” 阿尼亚阳奉阴违。 或许是福杰一家的气氛过于温馨,空闲的主厨出来询问他们的感想,并讲起这家店的故事。与战火有关,希望带给家庭温暖的店铺。 东国军方情报部的特种侦查团粗暴地破门而入,无视了这里只招待一家来客的规则,店员告诉他们最后一份美乐美乐已经卖完了,就直接拿走了福杰家桌上还没动过的美乐美乐。 为了口腹之欲抢走小孩子期待的食物,还大言不惭地说“在要塞地区,军方有权管理粮食”,甚至威胁可以让这家店停业。劳埃德彬彬有礼地恳求,上校在打赌美乐美乐的归属时却用了近乎赖皮的手段。形象实在是差到极点了。 他们像强盗般来,又像强盗般离去。 阿尼**绪低落。劳埃德安慰家人:“没关系,我们明天还可以来品尝,烹饪实践课是在下周一,赶得上的。” 然而,被告知了美乐美乐的食材要下周一才能送来的噩耗,食谱也不能直接告诉他们。 以阿尼亚的手艺,正经方法肯定不能胜出,校长爱吃的美乐美乐是唯一一丝让她胜出的希望——拿星要没戏了吗?委屈的眼泪在阿尼亚眼眶中打转。 “不介意的话,用我这份吧。” 伯尼斯将那份美乐美乐放在桌上。 夜帷只恨自己没有缓慢进食,以至于错过了救场机会。 劳埃德略显惊讶:“这怎么好意思,那是小姐你的啊。” “没关系,美乐美乐我已经吃过好几次了,反正我也不是特别想吃,就给这位小姑娘吧。” 伯尼斯的心在滴血,没注意到一缕心声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 我本来想留到最后美美想用的! 果然点心大王还是熟悉的感觉。阿尼亚顿时放心了:“舅——就是,大姐姐,我们一人一半好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这孩子也太懂事了,伯尼斯感动得热泪盈眶。 劳埃德怔愣片刻,最终任由阿尼亚独自以享用的单纯目的吃完了那半份。约尔则主动向主厨要来了制作美乐美乐所需要的食材,大大方便了还原进度。 伯尼斯转过头:“我们先走好了,你很早就吃完了吧还等了这么久,真的很抱歉,阿帕特拉。” 意料之中得到了“没关系”的回答。 她们从瓦砾与牵绊亭出去后又走了一段路,确认餐厅里的人已经看不见后再分道扬镳。伯尼斯的心思渐渐活跃起来,占据大脑最大地方的是美乐美乐。 那份细腻的口感在舌尖挥之不去,真想一天吃三份这样一辈子吃下去,但是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东国了。不过刚刚主厨给的食材清单她也记住了,要不要试着自己还原? …… 算了吧。 有没有人厨艺比她好一点还愿意帮忙制作的…对啦,尤里! 以此为契机,被压制的“想和尤里联系”的想法开始疯长。伯尼斯企图甩掉这种想法,但尤里的大脸伴随着“怀特小姐”的3D环绕音浮现在眼前旋转飞舞让她怎么也甩不掉。 这样都没办法好好思考了,得做点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伯尼斯去了弗利吉斯城市集市。繁华的景象让伯尼斯目不暇接,等回过神来时她挑好了一堆给尤里的伴手礼。伯尼斯绝望地接受,一边想着尤里一边在集市中漫步。 也许是她手里拿的东西太多了,一时间没人上前推销。东西很重,手有点疼。还有小孩不小心撞到自己,道歉后蹦蹦跳跳地和家人继续前进了。虽然东西和人都没事,伯尼斯还是感到一阵委屈。 要是和尤里在就好了。 好想和尤里待在一起。 伯尼斯把东西放在长椅上,带着转换心情的目的购买了闻起来很香的炸土豆饼。味道确实相当不错,但是半个下肚,伯尼斯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吃太多了?不可能,自己的食量自己最清楚,应该是和午餐喝的石榴汁产生反应了。 反胃感让伯尼斯顾不得其他,小跑着去了最近的卫生间,对准马桶就是一阵狂吐,吐完再整理一番仪表,伯尼斯优雅地出来了。 洗手台前的约尔:“这脚步声,还有刚刚的呕吐声…伯尼斯小姐?” 伯尼斯条件反射要否认,但这么做会显得更可疑。她做出深沉的模样:“我还在被追杀中,前辈,请不要随便和我搭话。既然被认出来了,说明我的伪装还不到家么。” 约尔咽下差点说出口的“啊抱歉是我认错人了吧”,点了点头。 第62章 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 但约尔没有精神的样子还是让伯尼斯多关心了几句。 约尔犹豫片刻,还是把烦恼和伯尼斯说了。 “劳埃德先生又有出轨嫌疑?” 约尔脸颊微红:“果然是我想太多了吗……” “他要是敢出轨会被尤里杀掉的吧,我认为不会冒这个风险。” “对喔。不过尤里可不能犯罪啊, 要是发生那种状况伯尼斯小姐得帮忙阻止他才行。” “我会的,你放心吧。” 有冒风险能力倒是另议,不过伯尼斯总觉得劳埃德的工作素养不至于烂到任务期间搞出轨这般的麻烦事。 “总之,前辈可不要被没有真正经历过的旁观者总结的‘出轨的征兆’迷惑哦, 仔细想想, 你是听了别人这么说才开始怀疑劳埃德先生出轨的对吧。” “送礼物单纯是关心你, 毕竟他是个三好丈夫嘛, 改变穿衣风格也可能是职场上的风向变了,影响了习惯。” 约尔重新提起精神:“你说得没错,果然之前我看到劳埃德先生和那位偶然撞见的小姐亲密接触也是有其他原因的。” 伯尼斯被噎了一下。 是啊, 比如特工接头之类的。 “之前用餐的时候她和伯尼斯小姐在一起呢…是家人吗?” “是我恰好遇见的远房表妹啦,我现在的状况不适合长时间相处,吃了顿饭就散了。会接触劳埃德肯定是想把他发展成客户, 真是的, 那家伙出差也不忘揽单。” “原来如此,那我和她去打个招呼吧!” 不行!要是约尔戳破此事一定要向劳埃德问个清楚,为了约尔的人身安全考虑…不,她还是担心一下劳埃德的性命好了。 “话又说回来那家伙其实很怕生的, 如果被陌生人搭话晚上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的。对了,阿尼亚和劳埃德先生呢?” “这样还能坚持工作, 真是了不起的小姐。差点忘了, 他们应该等我好久了…怎么办……!” 伯尼斯挥手告别脸上还残留着怜惜之情的约尔。 不能多待, 阿尼亚还在附近。 也来到弗利吉斯暴露就算了,绝对不能把此行的目标也暴露了! 幸运的是长椅上的东西并没有丢失, 伯尼斯仔细检查一番,果不其然发现了监听装置,她一副没发现的样子准备先回酒店。 她把东西统一处理好,不由自主看着座机走神。 尤里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不过,在她不知道的时间,尤里在干什么呢?现在应该是他的午休时间。 好奇心盖过理智,等思考能力回笼,她已经打通了电话。 反正和尤里分享没关系…吧。 毕竟她还做了“伯尼斯·怀特”在弗利吉斯旅游的行动轨迹,以防万一。 伯尼斯用手反复按压胸口,试图平复汹涌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开口:“尤里,你现在有空吗?我和你说,我在弗利吉斯——”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更为年长的男声。 “是‘怀特小姐’吗。” 笃定的语气,是尤里的某位上司吧。伯尼斯以困惑不安的口吻问:“请问您是哪位?” 不用刻意聆听,也能大致捕捉到尤里“我要接电话!”的呐喊,还有…沉重的锁链被扯动的声响,是被抓住了。 中尉沉吟片刻道:“电话来得正好。” 尤里被绑架了?恐怖分子还占领了保安局?! 伯尼斯缓缓闭上眼,语气紧绷:“赎金我会付的,请让我先听听尤里的声音,就是那位喊声最大的男性。” 中尉接受过专业训练,还不至于因为小误会笑出来,他简略地告诉伯尼斯原委。 弗利吉斯是空军基地的所在地,位置敏/感,约尔恰好在那旅游,尤里非要去拯救安全着呢的姐姐,让伯尼斯劝劝他。 伯尼斯捕捉到他有所隐瞒,弗利吉斯应该会发生某种危险的事件,以至于尤里决意去拯救行程已知的约尔。保安局不适合介入这等麻烦事,又不对普通人有所危害,于是不惜把尤里捆了起来。 为了获取更多信息,本能让她满口答应下来。旁人将话筒放到尤里耳边,他狂暴的挣扎骤然停止,眼泪汪汪。 “怀特小姐你终于联系我吗,最近在干什么见了什么人过得还好吗没有被可疑的家伙纠缠吧有没有受伤还开心吗?” 熟悉的声音让伯尼斯的心瞬间柔软,眼泪如子弹般喷涌而出。 “尤里,我好想你啊!” “怀特小姐!” “尤里!” 在他们情深深雨濛濛地对喊三十回合后双方终于重拾了正常人的交流能力。 这场对话多半被保安局其他人监听着,不能随心和尤里说话,伯尼斯难免失落。 “刚才那是你的同事吧?状况我已经了解了,尤里你不用担心,弗利吉斯不会发生危险的事的。不过这里好冷啊。” 尤里刚想说可是,思及状况不能对普通人说明选择把话吞下去。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刚好也在弗利吉斯旅游,什么都没感觉到,一切都很普通啊,在餐厅遇到的军人看起来和平常一样。约尔前辈肯定不会去空军基地之类危险的地方的,再说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就放心好了。要在保安局好好工作啊。” 有别人在附近,不是那么适合分享见闻了,被细究容易暴露。于是伯尼斯补上一句:“弗利吉斯的风景真的很漂亮呢,等我回来和你分享。” 怀特小姐也在弗利吉斯的消息宛如晴天霹雳。 尤里以不可察觉的速度观察四周。 “你现在一个人住在旅馆里吗?” “嗯,车站前的旅馆。” 很好,对话没被监听,距离自己最近的人能捕捉到的词语是什么,他先装出镇定的样子。 “抱歉怀特小姐,让你担心了。我会好好工作等你回来的,每隔两个小时、不,半小时要记得主动联系我哦。” “可以是可以,如果没有临时有事我就打给你。” 在尤里的微笑中,通话结束。中尉转过身来:“终于结束了吗。” “是的,请把锁链松开吧。” 中尉满脸不加掩饰地怀疑:“你想通了?” “毕竟我不能让为了转换心情旅游中的恋人为我操心啊。”尤里的表情有些落寞。 中尉与尤里长久地对视,中尉眯起双眼,最终叹了口气,指挥给尤里松绑。 尤里对中尉敬礼:“那么我去处理接下来的工作了。” 中尉仍不放心,一路注视着尤里,没想到尤里居然是在好好工作,看上去比平时还勤奋。接下来就没重要的工作了,不过按照尤里的性格,多半会主动再揽一些事。 告一段落后尤里从审讯室出来去洗手,中尉凝视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不禁感慨。 爱情的力量真可怕。 然后他等了十分钟,尤里也没回来。 中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感到阵阵胃痛袭来,几乎击垮他站立的功能。 “尤里·布莱尔!!!” 西国安插在东国特种侦查团中的间谍联络中断,会破坏东西两国和平、引起战争的微缩胶片很可能被夺走了。与黄昏汇合、夺回胶片的任务当仁不让地交付给正在弗利吉斯的夜帷。 黄昏陷入两难的境地。 去隔壁城市看看有没有制作美乐美乐必要的樱桃利口酒,车已经借好了,但微缩胶片的任务恰好来到,只能同时进行了。 阿尼亚和邦德从窗户里翻出去更是给状况雪上加霜。 与尤里的通话结束后,便一直看着窗外雪景出神的伯尼斯与刚好降落下来的一女一狗面面相觑。 愤怒的伯尼斯一把把他们拽进来:“你们在想什么啊,一点防护措施也不做,邦德你也真是的,也不拦着点阿尼亚!” “嗷呜……” “对不起,请你别告诉父亲母亲。” “我才不听阿尼亚的,我现在就去告诉约尔。” 阿尼亚用水汪汪的绿色眼睛望着伯尼斯:“不找到樱桃利口酒的话,阿尼亚的家庭就会破碎!” “…详细说说。” 根据阿尼亚的解释,她必须拿到星,而拿到星需要樱桃利口酒,但是樱桃利口酒的位置是阿尼亚通过超能力知道的,没办法告诉父亲母亲,于是她打算和邦德一起去。 信息量好大,好多让人在意的地方,但别想乱七八糟的,伯尼斯。她告诫自己,至少这女孩的不安是货真价实的,先帮助阿尼亚。 “没办法,我就护送你过去喽。不过下次不要一个人在深夜出门知道吗,你和邦德都很容易被坏人拐走的,买好东西要记得和父亲母亲道歉。” “知道啦,谢谢舅妈。” “舅、舅妈什么的……” “舅妈,你的脸好红。” “呀!别说了!” 夹着雪的冷风也按不下伯尼斯脸上的红晕,阿尼亚被她的心声砸得满头包,简直就像在和舅舅相处。 这种心声除了贝姬没人会喜欢听吧。 想到这阿尼亚不禁一阵惆怅,还有一种类似朋友被带坏的绝望之感,不能再继续变化下去了。阿尼亚牵着伯尼斯的小手更紧了。 “阿尼亚,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很多人,”伯尼斯突然和她说道,“原来的朋友会变得陌生,陌生人会变成朋友,所以不用太纠结某个人的离去。” “舅妈你要走了吗?” “只是提前告诉阿尼亚人生的道理而已。” 父亲、母亲、舅舅和舅妈全都是骗子,阿尼亚想。 虽然是骗子,但仍然会关心、呵护、守卫甚至爱着被欺骗的对象。 “阿尼亚长大后也会变成这样吗?” “未来的事我也不知道呢。” 第63章 拿到樱桃利口酒的阿尼亚心情激动, 出了店门就小跑起来,还嫌伯尼斯太慢让她快点。 伯尼斯不禁笑了出来,一看时钟到点了, 她和阿尼亚商量:“我先去给尤里打个电话。” 阿尼亚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舅妈又要和舅舅叽叽歪歪。” 伯尼斯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脚步不停地拐进电话亭。为了防止阿尼亚乱走,她把阿尼亚也拎了进来。小小的地方容纳了两人一狗,拥挤异常。 舅舅舅妈黏糊糊的对话与模糊的风声一同化为背景音, 百般无聊的阿尼亚注视着外面, 身穿军装的几人无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他们手里拿着纸张, 是在找人。 「目标女孩究竟在哪里……话说这肖像画得也太过艺术了吧, 真的有人长成这样吗。」 好像有大事件发生!阿尼亚迷迷糊糊地想。 伯尼斯与尤里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尤里的语气局促:“我马上就到弗利吉斯了,在那之前怀特小姐先待在安全的地方。” “我会去接你的。”伯尼斯含笑说道。 一阵慌乱后,对面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 “等会我先把你送回酒店, 然后我再去车站接尤里。” 几乎要从心中溢出来的甜蜜使得她对小女孩说出接下来的打算。伯尼斯的声音唤回出神的阿尼亚,阿尼亚连忙兴奋地表示:“我也要去!” 舅舅突然来弗利吉斯了,她直觉是带着大瓜来的。 “不可以, 大人谈恋爱小孩子没什么好看的。再说了你还得回家和你的父母好好认错。” 阿尼亚的额角流下冷汗, 她对擅自出走势必会引起父母担心有所察觉,但她是为了家庭不散才不打招呼出来的,觉得自己在做好事。 遇见黄昏和约尔,她确实会好好认错, 不过不妨碍现在她想拖延一下。 她更大声地撒娇:“阿尼亚想去!舅妈最好了,和舅舅天生一对!” 伯尼斯乐开了花, 表面上非常严肃地教训阿尼亚一通, 此刻她已然忘了心声会出卖自己, 说教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 卸下乔装,伯尼斯以原本的面目重新出现。阿尼亚才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见到她这幅样子了。 贩卖利口酒的地方离车站不远, 她们选择了徒步。夜晚的弗利吉斯比白天更热闹,商铺和人人家中亮起的暖黄灯光把雪地染得晶莹剔透,伯尼斯眉眼间都染上喜悦,但不代表她被温馨的气氛麻痹了神经。 今晚街道上属于东国军方的人影实在太多了,看样子是在搜查,应该是发生了大事,说不定就和自己有关。按照以往的行事风格她应该扭头就走,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她现在没有半点此类思绪,奇异地并不担忧,十分平静,唯独想见尤里的想法格外强烈。不过伯尼斯也不打算半点准备都不做,她借着扶帽子为掩盖,屈指一弹把窃听器向军方的人发射,反复多次。 他们全神贯注于照着图画找人,没有发现袖子、衣领上粘了个窃听器。阿尼亚看得眼睛都直了,让想起在约尔手下的血泪训练史的伯尼斯情绪转为得意。 她要做的事总是很多,此刻却头次觉得自己忙得不可开交。伯尼斯偷听到他们是要找一个夺走了微缩胶片的小女孩,有嫌犯画像,肯定不是阿尼亚,不然她们走来走去都没反应,是因为他们都是瞎的? 于是她决定不再担心,纯粹听着雪落下的声音,图好玩和阿尼亚一样呼出白气。然后伯尼斯突然想起她是要去见尤里,要提前和他分享在弗利吉斯的见闻。伯尼斯顿时万分后悔自己发呆了几瞬,抓紧时间观察四周,默默写着感受。 伯尼斯一下子因为没看见惊为天人的东西焦虑,一下子觉得她应该拉着尤里一起去看而不是用语言描述,一下子怨恨自己没有随身携带相机,一下子想不带也好,这样她就能说更多的话了。 思绪跳来跳去,但她脸色不显任何,唯独苦了旁听的阿尼亚。她捂着晕乎乎的脑袋,也有些后悔,后悔和伯尼斯一起去见尤里了。 弗利吉斯的雪已经下了好几天,但迄今没有要停的架势,按照天气预报的说法未来也都下雪,让人怀疑这座城市会被雪淹了。 除了雪,对阿尼亚来说一刻不停落下的还有关于尤里的心声,她遵从内心对伯尼斯提意见:“可不可以别想舅舅了?”明明等下就能见到了。 “其实不能,”伯尼斯说,“不过我很高兴你乐意对我这么讲,所以我愿意试试。” 阿尼亚似懂非懂,把理解她的话当成一场考验,于是倏然安静了,拼尽全力头脑风暴。比起热闹的环境,漫长的雪仿佛只下在她们之间,但并不让人感到寒冷。 离载着尤里的火车到来还有一段时间,站在冰天雪地中的伯尼斯陡然意识到阿尼亚会冷。她感觉自己果然应该先送她回去。 等黑色的轿车出现在视野中,这种想法愈发强烈。 伯尼斯有些好奇他们是怎么开进车站里的,想来和特权脱不了关系,东国军方情报部的特种侦查团的作风应该就是如此。 阿尼亚愣在原地,和大多数人一样遇到超出意料,但没散发出明显危机的状况感到好奇,甚至想凑近点看。但伯尼斯已经捞着她跑了起来,得益于黄昏的训练,邦德紧随其后。 两个长得歪瓜裂枣的男人急忙从车里钻出来,伯尼斯反应过于迅速,没给他们精彩亮相的时间。阿尼亚看清他们,惊讶地大叫:“火车上的巧克力小偷!”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这两个粗心大意的家伙负责接收东国费尽千辛万苦从西国偷来的东西,那东西藏在巧克力里,远远比他们的性命重要。他们却不慎将钥匙遗落在洗手台上,导致阿尼亚被卷入了事件。 阿尼亚把他们称为“巧克力小偷”,有些无意识偏向西国,让伯尼斯愈发坚信她的父亲是来自西国的。 她用余光观察,追着他们的二人身体与活力十足的状态并不匹配,浑身都是绷带,伯尼斯根据他们的伤口判断,这两个人是被约尔解决、又被她拖走的家伙们。 伯尼斯忍不住觉得,即便是历尽风雨的传奇间谍,又或者成为恐怖传说的强悍杀手,他们的童年恐怕都没有阿尼亚这么丰富多彩。 既然是她主动和阿尼亚留在外面的,伯尼斯认为自己理应担负起保护阿尼亚的责任,好好把她送还给约尔和劳埃德。 等跑出一段距离,伯尼斯才抽出空。拔腿就跑是直觉在预警,总觉得他们来者不善,顺从会很危险。 她问阿尼亚:“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事情显而易见,阿尼亚没怎么思考便脱口而出:“…因为我把巧克力吃掉了?” “你是不小心的?” 她点点头,没有再说谎,伯尼斯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思及他们的行事风格,巧克力里的东西取出后,阿尼亚被灭口的可能性太高了。 阿尼亚很兴奋,以至于没接收到那句心声。 她被伯尼斯抱着在车站中穿梭,在蹿到大街上,惊险万分,却没有人能抓住她们。由于伯尼斯臂力不太行,偶尔会松一下手再接住,冷风逆着她呼啸而过,仿佛变成了随风飘走的羽毛,更是刺激中的刺激。 阿尼亚害怕的情绪几乎淡到没有的地步,情不自禁喊出“再来一次!”,得到伯尼斯的冷眼才乖乖闭嘴。 伯尼斯几欲开口,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大”,或者“你还真放心乱吃东西”,终究没舍得对阿尼亚明显地阴阳怪气。一声轻轻的叹息从她口中流出。 “幸好吃巧克力的不是邦德。” 和军方作对,伯尼斯并不像阿尼亚想得那样从容,她们跑得及时,她的脸大概没被看见。但不能心存侥幸,现在的状况,她的假身份太容易被戳破了。 幸运的是她正好处在可以离开的状况。身在幕后世界,不情愿这样任性的话她已经不想再说了。伯尼斯决定把阿尼亚保护下来,同时联系同伴,让他们接应自己。 今夜就是离开东国之日,希望她有机会和尤里告别,甚至把他带走。 阿尼亚亮晶晶的眼睛渐渐暗下去,酸痛在胸腔中酝酿,翻出了迟到的害怕。她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情,因为她一直都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怎么发展,就是觉得刚才不该嫌伯尼斯的心声吵。伯尼斯没看见她泛红的眼角,直到泪水代替雪落在肩头,伯尼斯才意识到阿尼亚哭了。 原谅她实际上没多少安慰人的经验,此刻堪称手足无措,拿出哄人的口吻:“等世界和平的那天我们就能随便见面了。”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可惜说出来像骗人。伯尼斯有些懊悔。越来越多的人被惊动,她们后面坠了恐怕有一个团。 伯尼斯绝望地意识到恐怕是跑不走了,但始料未及的状况比绝境先一步到来。阿尼亚主动从她怀中挣脱,落入后面的人手中。伯尼斯怔愣片刻,没有立刻把阿尼亚抢回来,而是在内心许下会去救她的承诺,阿尼亚听见了。 第64章 军团的人很快放弃追捕伯尼斯, 选择优先把阿尼亚带回去。 伯尼斯和邦德没跑多远,她给了邦德去酒店通知约尔他们的指令,独自绕了回来。 悄悄打晕坠在队伍后面的家伙, 不动声色地替换了他,和其他人一样面无表情地护送阿尼亚。 他们经过层层封锁来到空军基地,一脸坏人相、抢了福杰家美乐美乐的斯内德上校以不容置疑的领导者地位抵达现场。 “与阿尔波共和国航线谈判已经完成。” “型号F,调校完毕。” 伯尼斯有些频繁地瞥向那艘冰冷威武的飞行战舰, 阿尼亚已经先一步上去了。 “诺理塔级攻击飞行战舰, 伊诺米蒂号起航准备完毕。” 伯尼斯身边的人向上校报告:“飞行计划已经提交给总部了。” “辛苦了, 指挥部长。” 斯内德锐利的目光扫过, 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可怕的视线最终落在伯尼斯的……旁边。 伯尼斯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子弹已经夺走了人类的生命, 枪口飘着一缕淡淡的硝烟。她旁边的指挥部长已经命丧黄泉,血液从他了无生气的胸膛中流出。 “他把我们的计划泄露给了对东科,叛徒必须死。抓紧时间, 在苍蝇围上来之前离开这里, ”斯内德无意解释更多,点了一下伯尼斯,“你去收拾干净。” 伯尼斯敢怒不敢言,把拖把转得快起飞才堪堪赶在飞船起航前搭上。她透过玻璃, 远远看着被自己刷得十分干净的地面片刻,带着陶醉的心情去找阿尼亚。 同时, 驻扎在东国的西国间谍们收到了弗利吉斯特工定期联络中断的消息, 这意味着斯内德已经开始了行动。要是微缩胶片落到东国手里, 东西双方很可能再度开启全面战争,状况刻不容缓。 枭计划先暂时往旁边靠, 正处于弗利吉斯的黄昏和夜帷汇合,交换了情报,需要率先完成夺回微缩胶片的任务。 黄昏坐上夜帷准备的小型飞机,她本人已经先一步搭上东国的伊诺米蒂号。黄昏一进来就看见一框框摆着的樱桃,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夜帷毫无温度的话语。 “前辈,不要被生活麻痹了神经,枭计划不该出现无法挽回的失误,请坦然承认买不到利口酒的事实,用利口酒速成法从头开始制作。玛库纳利的樱桃我已经准备好了。” 不,再怎么说都来不及吧。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从空管频道中听到了阿尼亚的声音,对阿尼亚为什么会被卷入事件、吃下微缩胶片,他并没有半点好奇,强烈的胃痛感静静地弥漫。 他和约尔避重就轻地解释一番后驾驶飞机离去,约尔犹豫片刻,觉得是该“一家人就得在一起”,徒手抓住尾翼,伴随黄昏飞翔在夜色中。 于是等尤里到时,已经人去楼空。 规规矩矩乘坐火车,从巴林特抵达弗利吉斯需要半天之久,所以他甩掉保安局的同事后用了一些不可言说的手段将过程压缩为数小时。 抵达弗利吉斯的某座城市里,他想起怀特小姐说过“弗利吉斯很冷”,于是买下了眼前橱窗中陈列的手套。如获至宝般捧着它们奔跑。 等他带着傻笑从轨道爬上来,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站台。 天色晚了,又风雪交加,即便如此一个人都没有也不正常。尤里不知道站台被军方清空过,他只是为伯尼斯没来接他感到十分失落。 不过尤里没有半点要埋怨她的意思,难以抑制的欢快让他极快地重新振作,来到街道上去给她酒店里的房间去电。 没有回应。 永不停歇般落下的雪已经将脚印覆盖,不然他不止仅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可以顺着脚印找到她们。 尤里面色沉重,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酒店,爬进了她住的房间里,也没有人。 “伯尼斯·怀特”身份居住的房间被夜莺收拾得很好,按原计划她在接到尤里后会和他一起来到这里,事情并没有按照她的计划发展。 温馨的房间结合她不见的状况狠狠刺激了尤里的神经,渐渐回温的身体没有让他真正温暖起来。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尤里抱着一丝希望,准备去找姐姐他们问问,说不定什么糟糕的事都没发生。 然而,姐姐一家都消失了。尤里尽量冷静地闯入房间,卧室的窗户竟然还开着,吹进来的雪花把床铺都打湿了,劳埃德·福杰那家伙绝对不会容忍这种场面发生,除非发生了十分危急,让他们不得不快速离开的状况。 沉重的不安使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要晕倒在地,但伯尼斯的身影支撑着他没有丝毫犹豫便迈开步子。 然后被徘徊在门口的邦德绊了一跤。 蓬松的大狗看起来非常愧疚,但主人们都不见了,它有些六神无主,以丰富多彩的肢体语言向面前的人类描述她们所遭遇的危机。 尤里先入为主地觉得和军方有关,看邦德的演示她们是被人抓走了,在空军基地?甚至可能已经飞离弗利吉斯了? 也算是歪打正着。他对邦德郑重地表示:“我知道了,你先待在这里。” 邦德松了口气,软趴趴地躺了下来。 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尤里的内心仍然没有一丝松懈,因为那个地方意味着危险与阴谋。毫无疑问,和那些危险事物毫无关联的伯尼斯会被狠狠伤害到。 开什么玩笑,那种事他才不允许!就算是天空下导弹雨他也会好好保护她的! 而飞船中的伯尼斯为当下的状况满腹担忧,不阻止斯内德上校,阿尼亚的下场只有排出微缩胶片被杀和被剖腹杀两种。可能是人性尚存,上校没有立刻选择第二种。 阿尼亚,一定要坚持住啊! 她和另外一些人一起被派遣驻守文件室,换班的人晚来了,伯尼斯早就等不及要去看阿尼亚,遂盯着门外。 人终于来了,但不是换班的。她一上来就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其他同事,带着劲风的掌法可能把人打得脑浆飞飞了。伯尼斯选择不抵抗,保持一致被打晕了过去。 对方甚至不忘补刀。 得益于约尔的训练,迈入皮糙肉厚阶级的她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于是伯尼斯分外熟悉的,属于菲奥娜的声线传入耳中。 “黄昏前辈,能听见吗?我这边的情报显示斯内德上校乘坐的飞行战舰在你的东北偏北方,距离约三公里。” 隐约听见劳埃德赞赏的声音。 “这么快就能找到啊,你真是可靠。” “夜帷,你做得很好。” 他,居然真的是黄昏…… 彻底失去意识前,这就是伯尼斯唯一的想法。 铁皮地板太冷,她没有睡太久就自然转醒,见夜帷的身影已经消失,身上的疼痛感告诉她夜帷确实来过。 为了避免有自己这种情况发生,伯尼斯对昏迷的其他人再度补刀后连忙连滚带爬地跑出去,跑一半右腿抽筋了,停下来揉揉再继续。 她首先慌慌张张地跑到上校面前,顶着他威严的目光不顾礼数地大喊。 “战舰被入侵了!” 出于不明原因,她并没有如实讲出夜帷的特征,反而说着“男性入侵者”误导他们。等他们都跑出去找入侵者,她趁机把阿尼亚带走。 对方却说起不相关的话:“你什么时候开始用香水了。” 自己身上没气味才对,是残余吗,这家伙鼻子真灵。 伯尼斯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是女朋友……” 上校多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其他人都走了,伯尼斯提心吊胆等着上校的对自己的决策,就算没发现她的破绽,以他的性格,让没赢过入侵者的下属先去领罚大有可能。 沉默被第三人打破,士兵报告让阿尼亚排出微缩胶片一事并没有进展,成功转移了上校的怒气和注意力。 于是他吩咐道:“那就剖开她的肚子。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快去。” 这个“你”指的自然是伯尼斯。 机会被送到面前,伯尼斯顿时觉得他和蔼可亲起来。 进到医务室里,两个小兵用咖啡渣香蕉一类的东西围着阿尼亚,手里拿着咖啡壶念念有词,场面一度十分神神叨叨。 伯尼斯轻咳一声,和他们讲了上校的吩咐。他们的表情又是震惊又是害怕,但庆幸于担负这种残忍任务的不是自己而庆幸,连忙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阿尼亚停止了在床上蛄蛹,和伯尼斯同步露出得意的笑容。 “还憋得住吗?” “阿尼亚……已经忍不了了。” “没关系,你看这是什么?”伯尼斯掏出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纸尿裤,原本是军用成人纸尿裤,被她巧手改造过更贴合小孩的尺寸。 阿尼亚的眼神顿时非常绝望,但她娇羞地一扯帘子,还是自己换上了。 对不起父亲,这身衣物你就不用洗了,直接扔掉吧…… 伯尼斯环顾四周,她可以打破玻璃从战舰外面走,还要照顾阿尼亚就有些勉强了。那么只剩下从门出去。 那两人中的一个敲了敲门,伯尼斯带着阿尼亚躲到门后。 “那个,我拿了止血绷带和缝合线什么的,可以进行吗?” “没问题。” 等他开门的瞬间伯尼斯便敲晕了他,顺便击飞了把守在门口的另一个人,带着阿尼亚扬长而去。 第65章 伯尼斯带着阿尼亚一路堪称畅通无阻, 丝滑地来到隐蔽的转角。飞行战舰内很安静,那些人不知要到何时才会发现她们。 途中她一路撒下小型微缩炸弹,等前往武器库开走直升机逃之夭夭后引爆这里, 经过精确的计算,无论怎么调查都会是意外的坠落事故。 等落地后把阿尼亚送回家,然后她再告诉同伴精确的接应地点,一同前往多瓦。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伯尼斯敏锐地察觉到装载于外围的炮台动了, 沉重的轰鸣声透过层层铁板传来, 连绵不绝。看来是遭遇了外敌, 还极度难缠。 难道是被西国的舰队拦截了,第N次东西战争就此爆发? 其实唯有一小只黄昏驾驶的飞机在遛炮台,再加上躲进里面的约尔。和平时期禁用的对空导弹不过让黄昏微微皱眉, 他操控飞机扎进战舰中迫降。 剧烈的震动让伯尼斯差点摔了一跤,当务之急是找到逃离这里需要的直升机。 其实她准备了两枚降落伞,希望不会用上。 黄昏所驾驶的飞机给战舰开了个大口子, 与不断灌入的风雪不同, 战舰内部很是火热。都不需要伯尼斯引爆,大火便熊熊燃起,覆盖了大片区域。 对伯尼斯来说不知何时会坠毁的战舰内部是危险的,但对军团的各位来说也是一样。 一位女人在外甲板上奔跑, 不用多说,是为了赶上劳埃德抄近道的约尔。监控传来的画面非常清晰, 让人不得不相信就是有人的存在便是在挑战人类的想象极限。 这已经让人把二十多年的震惊都用完了, 另一位军团成员再度看到类似的景象时无法维持表面, 近乎破音。 “还有个男人从下甲板爬过来了!” 尤里·布莱尔,20岁, 从未对女性许下做不到的承诺,为了拯救恋人进个战舰,还没到硬抗原○弹雨的程度,小意思。 他根据邦德的指引来到空军基地,敏锐地嗅到属于怀特小姐的气味,趴在地上仔细聆听好像能感受到独属于她的微弱心跳声。 尤里潜入空军基地后依靠感官追逐伯尼斯的身影,意识到她在战舰上时战舰已经启程了。他手脚并用地搭上甲板,为了不引起骚乱隐藏身形,在下围寻找伯尼斯具体在哪。 然而刚刚弹药疯狂发射,又发生了爆炸。这意味着她很可能陷入刻不容缓的危险之中,不是用理智思考的时候! 他被强风吹乱的黑发下,与英俊的五官不同呲目欲裂的狰狞表情,还有尤里如履平地迅速行动,仿佛被发现的蟑螂般迅速躲藏起来连须须都找不到的身形,让少校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斯内德少校失态地大叫:“都杀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弹药被躲过,下属们一个接着一个送。 尤里在风中呐喊:怀特小姐,等着我! 伯尼斯感觉自己有些太紧张了,出来半天没有半分动静,共计有零个人出来追击她和阿尼亚。就像走在自己家一样,很放松。 或许是不想让事情太容易发展,从火车上就结下孽缘的二人组再度出现,伯尼斯再次解决这两位生命力顽强的家伙,闹出来的动静有些大,又引来了一位敌人。 伯尼斯眼神凛然,一脚踢上去却被拦住了,还险些被对方反控制,她内心暗暗严肃起来,这家伙不好对付。 乔装成东国军人的黄昏也是这么看乔装成东国军人的伯尼斯的。 阿尼亚被她控制在手里,恐怕要费好一番功夫。那两个军方的人是被她干掉的吧,真实身份也存疑。 可现在不是磨磨蹭蹭的时候。 双方做出了相同的判断。 伯尼斯决定引爆他后方的小型炸弹,黄昏在她的视线死角掏出枪支,在生死时刻——双方的动作因阿尼亚大喊戛然而止。 “阿尼亚要逃走了!” 伪装之下,二人的表情都是满脸疑惑。阿尼亚居然真的跑了,他们不约而同地要去追,伯尼斯又听见阿尼亚幽幽的声音。 “阿尼亚要找父亲,父亲你在哪?是在这里吧?” 这提示太过蹩脚,不过电光石火间伯尼斯仍领会了阿尼亚的意思。于是她眼睛一眨,对黄昏流下泪水。 “果然我还是不忍心,把这样的小孩从她家人的身边夺走!你这铁石心肠的混账,就由你去追她!” 黄昏:? 黄昏:“嗯,好的。” 于是伯尼斯顿时成了闲人。 大名鼎鼎的黄昏在这,东国的计谋注定成为泡影,不用太担心战争立刻到来,前提他们的目的仅仅是追回会引发战争的存在。 西国的间谍不值得付诸信任,但阿尼亚信赖的父亲…可以给他证明自身并非不拥护于战争推手之下的机会。 但计谋不成功便意味着此事会成为丑闻,伯尼斯搜集了相关证据。 要向后继者交付的东西变多了。 伯尼斯在战舰中闲庭漫步,侧耳聆听火焰引起的爆炸与噼啪声,当她看见拐角处的那片衣角时陡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起放下了警惕性。 她连忙退回去藏进最近的房间里,撕毁了伪装再出去。因为伯尼斯先于思考认出那是尤里,尤里肯定也是一样的。 不禁寄希望于他刚刚没看见自己,心绪如花枝般随风摇曳起来。尤里问:“怀特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借个洗手间。” “那个,就是不小心走到了这附近我看周围没有人,想试着找下洗手间,结果飞船突然开起来了……” 伯尼斯慢半拍回答,慌张地补充蹩脚的借口,时光无法倒流,懊悔不已也没有用。 尤里感慨:“那真是太不幸了。” 她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是信了还是没信,看上去是信了,尤里一定会相信自己,但普通人能够不去质疑吗? 恍然之间伯尼斯观察着他,注意到他带有硝烟痕迹的衣角。见伯尼斯抓着破损处不放,脸色瞬间变差,尤里汗如雨下,突然想出来一个好借口。 “因为天气太冷了,在办公室里烤火的时候不小心离得太近了!回过神来就烤焦了。” 伯尼斯有些生气,但听了他的说法那口气提不上来,便柔和地叮嘱:“你也太不小心了,下次要注意点。” 他连忙点头。 二人之间的宁静没有持续很久。 “尤里!” 伯尼斯再度叫住了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不发表疑问是好事,她甚至不必费心去编造谎言。 无关现在满是火光的战舰,伯尼斯遵循本心说:“希望你直接叫我的名字。” 不希望你再称呼那个虚假的姓氏了,在快要离别的现在。 尤里没能立刻理解她在说什么,让伯尼斯又说了一遍,待听清之后,红色迅速爬上脸颊。伯尼斯一鼓作气逼近了他。 “叫我的名字!” 尤里可耻地移开视线,小声说:“伯尼斯。” 她情不自禁抱住了他,叹了句过于经典的“我爱你”。尤里应该高兴,实际上他只感受到没由来的不安。他想消除这份不安,于是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我想说。”她如此承诺,让尤里放下心,再一次选择相信她。 然后伯尼斯说:“这里太危险了,和我一起离开,去安全的地方吧。” 尤里控制不住地开心,立刻答应,伯尼斯也是一样的心情。她拿出降落伞分给尤里,和他一起站在外甲板上。 从高空俯瞰风景时,人类能直观地意识到自身的渺小,人类对地球来说与从天而降的雪花类似,即便千百人从高空飘落在摔成一摊水,留下的不过是连伤痕都称不上的东西。 然后又对身为人类感到自豪,尽管是如此渺小的我们,依旧能站在这么高,这么高的地方。 大雪依旧不停,他们之间的距离在寒风中,却像被阳光照射的冰凌般悄然融化,变成茫茫冬雾飘向远方。 看着彼此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生出了雪花和自己都是绕着对方旋转的错觉,便把自己一同献上了。 极端气候时诞生的吻踉踉跄跄,夺走了许多生机,结束之后仿佛气若游丝。想要拥抱,于是遵循了愿望,就这般一同朝着地面下坠。 他们比较幸运,没有坠落在除雪以外一无所有的地方,有大片被冰霜覆盖的森林作为缓冲,二人毫发无损地脚踏地面。 火红与漆黑双色的战舰很快从眼中消失不见,除了他们脚步声外唯有雪花轻轻拂过,连风都无声无息,让人诞生出种在世界之初,只有他们亚当夏娃的希冀。 尤里正享受着难得的时光,伯尼斯冷不伶仃地开口:“你是不是抛下工作不管出来的?” 他的神经顿时紧绷到极致,又听见伯尼斯说“我就是问一下”,顿时松懈下来,张开就是一连串谎话。伯尼斯盯着他,语气轻松地说。 “尤里不要骗我喔。” 尤里眨巴着眼睛,以低落的语气将他耍了上司才得意出门的经历如实说了。出他所料,伯尼斯并没有生气地批评她,反而高兴到了在尤里看来很不正常的地步。 第66章 尤里觉得有必要弄清楚这份不正常意味着什么。 他和伯尼斯讲在旅馆里发现的状况, 希望以此为契机敲开秘密的门扉。伯尼斯没想到邦德刚好让他截胡了。 尤里:“姐姐他们会不会有事……说起来刚在那架巨型飞机上,我好像听见姐姐的脚步声了。” 是别人,伯尼斯可能会担心一下, 可既然是约尔,她把战舰上所有人都消灭掉都不在话下吧。 再加上一个传奇间谍黄昏。 伯尼斯感觉他们最该担心的是焦虑等待这三口的邦德。 福杰一家无愧于伯尼斯的想象,夫妻二人正在战舰上大开无双。 不过,先帮他们把尤里糊弄过去好了。 尤里没想到伯尼斯和自己补充了一大串福杰一家的情况, 根本没能把话题拐到伯尼斯身上, 有些闷闷不乐。 伯尼斯疑惑他为何如此安静, 选择沉默地观察。 不说话, 动作便愈发利落。他们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城市。鉴于世界纪录的保持着恐怕是约尔,他们的快还是在人类范畴内的。 见到熟悉的光景, 伯尼斯的话陡然多了起来,带着尤里横穿城市集市时兴致勃勃地与他分享,但尤里看上去兴趣不大。 她不禁担心起他, 肯定是遭遇了严重到不愿意和自己说的坏事。原因多半是自己吧, 他在抵达弗利吉斯的路途中究竟遇见了什么? 二人怀揣着大同小异的担忧,在看见那天幕下的摩天轮时想法达到了高度一致。 “要去坐摩天轮吗?” 他们有些惊讶地与彼此对视,心绪仿佛因撞上的视线通通暴露,于是害怕地移开了目光。 无言坐在对面, 他们仿佛被装在同一个里的金鱼,只是呆滞地吐泡泡, 无法分辨是不是在看对方。 因为与伯尼斯的交往, 尤里对摩天轮充满憧憬, 尤其是“在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时接吻便能长长久久”的传闻。 但现在他无法提出要求,气氛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把本可以诞生的恋爱幻想打碎了。 雪花落下,被风卷着糊向他们。伯尼斯数着玻璃上的冰花,隐藏在深处的不安,仿佛一瞬间彻底消失了,唯有指尖被冻得微微发麻格外清晰。 直到尤里的手指靠近她的指尖。 摩天轮就要升到最高处,尤里不愿意他们连憧憬恋爱传说的资格都失去。 伯尼斯用余光扫向外面,弗利吉斯集市的彩灯恰好漫过他们脚下,繁华无比,就像是酒神的餐桌。 “伯…尼斯,你喜欢弗利吉斯吗?”尤里唐突开口,唯一出卖他其实很紧张的是衣领下高频率滚动的喉结。 他的手指其实也很冰冷,在冰天雪地中前行,可以说是必然的后果了。 伯尼斯和他不由自主地向彼此靠近,口中呼出的白气模糊了视线。伯尼斯想起迄今为止,在东国遇到的一切。 她试图说话,却恐惧于言语化作女巫的魔法,而他冰冷的手变成猎巫的火把。尤里好不容易抵达了平常的体温,义无反顾地送给了伯尼斯。感受着与他十指相扣的触感,伯尼斯才敢开口。 “我不喜欢弗利吉斯,也不喜欢生活在东国,想着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不愿意多看。但是尤里热爱着,那么我……” 晶莹的水珠落下,尤里以为她哭了,实际上是凝结在睫毛上的雪花化开了。她的表情并不悲伤,是平静的、毅然的。 “我想,这个地方现有的规则、秩序,一定是有价值的。” 如果你想留在这里……我不会强求。 尤里错误地理解伯尼斯传达的信号,松了一口气。伯尼斯意识到了,于是微微皱起眉,尤里没有看到,或者说看不到。 “我要在这里,和伯尼斯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尤里不知第几次将内心的想法宣之于口,“所以妨碍和平的障碍我会全部消除。” “尤里,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和平是无法抵达的,虽然大家都在努力,但东西国紧张的形式不是一两个人能改变的。” “‘获得和平’从来不是进行消除行为的正当借口。” 这句话有些悲观,又像是在指责自己。尤里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 自己做的事当然是有价值的,那些被自己抓住或扼杀于摇篮中的害虫,还是不管他们,谁知道会引发多大的动乱。 虽然尤里对管理大众没有丝毫兴趣,但他认同这种做法。 于是他反驳了伯尼斯。 大部分人都是没有判断能力的蠢货,为避免蠢货们引发糟糕的情况,严格监视他们的行动、控制信息的摄入,都是必要的。 伯尼斯有些恍惚,人在年轻的时候是不是都是一样?想为世界做些什么。 她叹了口气:“你可以对人类更宽容一点。” “诚然人类是引发战争的罪魁祸首,每次的理由都大同小异,无法吸取任何教训。除了科技造成的杀害力更大,和动物并没有区别。” “然而人类有反对、批判战争的意识,随着时代的变迁,这种声音越来越大。战争现在是无法消除的,但未来就不一样了。” 总有一天。 所以,现在什么都别管了,和我…… 短暂的怔愣后尤里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摩天轮之旅抵达尾声,他和她一起从轿厢中出去,重新脚踩地面。 伯尼斯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稚气的话,不禁有些恼怒,和尤里对视后同时笑了出来。 毕竟已经错过了。 即便不在升到最高处时接吻,他们也不会有问题的!尤里如此相信着。 他诚恳且认真地向她诉说:“我没有那么远大的目标,也没有伯尼斯小姐那样对未来的其他人有所期待,我只在乎对我来说重要的人。发生战争太麻烦了,危害到姐姐的安全、妨碍我们的幸福,所以不要——就是这样。” 春绿的眼眸微微闪动,藏不住的欢愉在深处荡漾。她太高兴了,兴奋到不假思索地将唯一的担忧脱口而出。 “‘和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后约尔她处于安全的状况。除此之外,什么都可以?” 尤里点点头:“没错。” 伯尼斯放任笑容出现在自己脸上,已经不需要再做伪装。她拽住尤里的手腕,欢快地拉着他往前跑。 她太高兴了,高兴到说话颠三倒四,重新和尤里介绍了一遍沿途的风景。由于快乐感染了风雪,同样的话听起来似乎不同了。 尤里并不在乎伯尼斯把话重复多少遍,永远般将视线投注在她身上。伯尼斯转过头,刚好撞上他眼底浮现的温和笑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眸子。 她让他在楼下稍等片刻,去拿了相机,和尤里分享拍摄的照片。原本很是得意地要让尤里好好看,不料有几张拍糊了,逗得尤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伯尼斯和尤里边走边看,尤里发现他们再度脱离了都市,而伯尼斯如枝头歌唱的夜莺般哼着陌生的曲调。他感到迷茫,于是开口问:“我们要去哪里?”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盯着他,随后笑道。 “秘密。” 伯尼斯费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夸张。 血液涌动,感受到原始的激动,与伴随而来的温暖。 现在她遇到的,是独一无二的时机。 她已经准备回到多瓦,现在各种信息正逐渐从东国消失,交付了本次由东国空军引发的问题的资料,但还没有联络同伴,和他们敲定接头地点,档案尚未处理好。 伯尼斯意识到此刻,自己是自由的,不存在于任何地方、不被束缚的冤魂。 她可以告诉尤里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便他有心追究,疏剪计划也早已换了人,她的死亡不会对计划和多瓦产生影响。 如果尤里和她离开,不会有东国的人追踪到属于多瓦的他们的踪迹。 雪地依旧晶莹闪亮,看久了难免厌烦。伯尼斯却总觉得今夜落下的雪构成了一个新世界,眼中所见都那么新鲜。 战舰终被火光与连环的爆炸吞没,如流星般划过夜幕。黄昏操纵着它擦过钟楼,冲向远处的水面,也掠过伯尼斯头顶的天空。 战舰已成为残骸,黄昏驾驶的、扎在战舰上的飞机也不遑多让。原本夜帷放在角落里的箱子再怎么坚实也撑不住了。 “我爱你,尤里,”伯尼斯说,“我不愿意欺骗你,接下来我所说的,都是真实的。” 落在地上的不再是雪花,而是鲜红的樱桃。云朵是神栽种的树木,樱桃就是这棵树的花瓣,被风一吹如跳舞的星星般欢快地踏在地上,柔软地裹上冰霜。 在这场不真实的樱桃雨中,伯尼斯对他伸出手,尤里却无暇去看。她的话炸在耳边,在他耳畔留下可怖的嗡鸣。 “一直希望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因为我的姓氏是假的。对不起,骗了你。” “我是来自其他国家的间谍,不是西国哦。说起来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和平’,没有对东国做过坏事。你的话一定会相信我吧。” “现在我要离开东国了。” “和我一起走,好吗?” 他勉强挤出声音:“…迄今为止,全都是骗我的?” “不,喜欢上你这件事是真的。” “你以为现实是童话吗,”尤里的声音有些嘶哑,“我是保安局的人,我会把你带去拷问,让你的恶行付诸东流。” “我当然明白,再怎么说,我比你的姐姐还大一岁。如果你要抓走我,我就让你看看刑具下的不屈童话。” 话虽如此,伯尼斯却觉得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尤里会答应自己,她在心底这样傲慢地认为。 尤里感到头晕目眩,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伯尼斯想去扶他,不料被尤里狠狠甩开。 比天空所降的樱桃更为鲜红的眼瞳刺痛了伯尼斯。他眼中所包含的汹涌恨意如同潮水,化作眼泪疯狂地滑落。他们会迎来怎样的发展不言而喻,伯尼斯如坠冰窟。 她还以为和亲爱的恋人躲在温暖的轿厢里,等着摩天轮升到最高处,许下幻想中的誓言。但他们站在的是东国的土地上。 摩天轮从最高处下降时立下誓言的机会跟着烟消云散。伯尼斯听见彼此的心中传来一致的冰层断裂的声响。再度望向彼此,就像在看那些被他们送上死路的异国秘辛。 第67章 雨刚停不久, 空中弥漫着汽车尾气和泥土混合的潮湿气味。靴子不慎踩入水坑,溅起阵阵涟漪。 尤里面无表情地走过,仿佛意外并未发生, 但靴子上的水痕做不得假。 表面上和以前的工作状态没有差别,实际上很不稳定,时好时坏。可并没在任务中酿成错误,交给保安局事业的时间也愈发多了。中尉无法评价他的这种改变。 他的恋人被卷入弗利吉斯的空军事故失踪至今, 刚得到消息的中尉本以为尤里会消沉很长一段时间, 但他并没有, 积极到令中尉的良心隐隐作痛的地步。 “本次任务结束后, 你去休息一段时间吧。” 尤里瞪圆了眼睛,中尉不由感叹这时候他才像个年轻人。 “我不能——” “局长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再保持这种状态下去, 在你姐姐那里也会露馅的,用未来的时间好好调整。再拖下去会越花越久的。” “…我明白了。” 尤里终于不说话了。他的精神和进行任务的身体被剥离成两个极端,自大雪纷飞的那日起便在耳边萦绕的烦躁与焦虑从未远去, 无形中将他束缚。 半年前伯尼斯坦白的日子, 他放跑了她。 “我是因为相信间谍、她在多瓦真的没做坏事”这种说法,尤里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一分一毫。他成年后的时间大多是在审讯室中度过的,按理来说,伯尼斯和那些满口谎言的蛀虫并无差别, 可他又实在无法将习惯出现在人生中的两者联系到一起。 或许那天他应该留住她,伯尼斯真的会和她所说的那样在酷刑下不屈不挠。但是他没有做到。 伯尼斯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而他逃跑了。 尤里似是不敢和她对视, 恐惧从无比喜爱的、那片春绿的湖泊中看见厌恶、嘲弄、害怕和算计。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世界是假的,一定是出了错, 就像从天空落下的不是雪花而是樱桃。从什么时候开始出错的,是不是最开始就是了? 他动了手,而伯尼斯没有反抗,枪口抵在额头上,她看上去悲伤又平静,仿佛在说“你也是这样”。尤里的呼吸变得沉重,他感到近乎仇恨的愤怒。为她认为自己是能被玩弄在鼓掌之中的蠢货、不管被做什么都会继续摇尾巴的狗、为讨人欢心送上所有的耗材,而自信满满地在自己面前戳破了谎言。 可悲的是,在她面前,他确实变成这样了。 尤里紧紧扣着扳机,指节关节泛起苍白。伯尼斯忽视他的过度反应,抬手为他擦去眼泪。她的手就无害地停在眼角下,尤里看见她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别在这里干掉我,我的价值仅在情报。你应该把我带回去,不是吗?” 尤里缓缓地闭上双眼,想要压制住失控的情绪。微微颤抖的身影从喉咙里飘出来。 “……我不要。” 伯尼斯戏谑道:“把放在第一位我还会佩服你一下…不过我也没差。要下定决心抛弃东国的一切是有些困难,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尤里,我爱你,和我一起走吧。” 恋人是很重要。 并不是不愿意抛弃在东国拥有的一切,是作为保安局的一员,他也有不能让步的东西,以及对欺骗的愤怒。 无法原谅。 短暂的沉默。尤里抬起枪,扣动了扳机。 血花四溅,可能是擦过了她的手腕,也可能留下了致命伤,他无从得知。伯尼斯在下个眨眼前便消失在视野中,仿佛振翅离去的鸟,而他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他往回奔跑,一路上不自觉去追寻周围的风景,没有她,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刚才发生的都是真的。自那之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为什么没问她愿不愿意继续待在东国…为什么没把她留下来呢? 第二天,尤里顶着泛红的眼圈去上班,在惩罚到来前先一步开口。 “我的恋人不见了。” 没有商量过,但两人意外地默契,将突然消失处理为“卷入东国军方在弗利吉斯的事故失踪”。而这默契让尤里难以忍受。 他帮助蛀虫、叛徒隐瞒了一切。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再继续,不然国家会陷入危险之中……他得做更多才行,就由他自己来调查。 很多时候尤里都在怀疑自己的世界,以及是不是不该去幻想最好的未来,满心期待然后过度依赖某人,最终没能思考出结果。 尤里在私下追寻伯尼斯的行事轨迹,摘下了滤镜,唯独在自己面前展现的蛛丝马迹实在太多,尤里确认了她是来自多瓦的间谍,顺藤摸瓜让他发现了多瓦的一些痕迹,踩点跟踪。 还有威胁性最大的黄昏还没抓到尾巴。 再加上平常的工作和保安局义务加班,尤里忙得天昏地暗,浑身散发着黑气。中尉每天都担心约尔突然去世,让他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中尉做了个手势,尤里瞬间回神。 从机场方向缓缓驶来一辆憨厚可掬的嫩黄甲壳虫,来自多瓦的外交官在保镖的送下下来,再交由保安局一行人护送。没有大张旗鼓地迎接,很低调。 除了留着可笑胡子的年老外交官和一位男性秘书没有其他人。尤里压下心中莫名其妙的遗憾。 多瓦作为被夹在东西间的国家,在东西冲突屡遭战火波及的时候,领土成过冲突前线受难。即使如今两国表面和平,仍然存在军事误判等等会威胁到多瓦的状况。 东西国分裂的历史阴影也造成多瓦遭受领土争议的冲击,多年来多瓦一直保持中立。 如今派遣外交官来到多瓦,也不过是“双方下注”,和往常一样保持沟通渠道开放,又需避免过度介入东西事务。西国那边也同样派遣了。似乎是想担任调停者的角色。 而东国的主战派并没放弃东西统一,多瓦两头下注的行为就是“否定东国的权威、承认了西国是独立的国家”,如此恶意满满的机会主义让人不齿。 自多瓦来的人成了两国的焦点。 “要看紧他们”,局长是这样下令的。 可惜的是第一日无事发生,多瓦的外交官很是乖巧。尤里和同事换班后离开,准备回到自己的公寓里。 他的脚步在街口突然停止。 心跳突然开始加速,沉重地撞击着胸膛,又轻得如同被风吹起的树木,轻轻颤动。尤里冲着与住所方向背道而驰的方向迈开一步,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他,连抗拒都不曾升起。 厌恶之情无法阻拦心绪高涨,目光紧紧追随着总先一步消失在转角处的某个人,落后的每一秒都是煎熬,让人忍不住更加期待降临的美好。他不是很清醒,混混沌沌地没想到期待真被印证了又能怎么样。 他脚步不仅不停,还默默加快,终于在一个转角口遇见了她。 那位陌生人不明所以地上下打量了尤里一番,尤里只得以礼貌的笑容回应:“对不起,认错人了。” 对方快步离去,尤里不禁陷入低落之中。他有些恼怒地想,如果是伯尼斯遇见了自己,肯定立马跑了,更别提迫不及待就要见面。最糟糕的说不定她认不出自己,已经把他这个人忘了……尤里越想脸色越糟糕。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尤里抬起眼,看见一张陌生的女人的脸。她静静凝视着自己,嘴角挂着浅笑,尤里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转瞬间便消失不见,尤里眼中只捕捉到几缕飘荡的发丝。 高跟鞋踩在台阶上响了几下,之后再无动静,仿佛引导他踏入陷阱的诱饵。 幻觉般的现实不符合他对重逢的一切幻想。尤里为她的捉弄生气,却远远达不到发作出来的地步,不得不上去追时,又几次被伯尼斯甩开,火气才慢慢积攒。 伯尼斯想不到她这辈子还有主动申请加班的一天。 在ACCA里伯尼斯没有害怕的对象,几位长官比他也大不了很多岁,唯一有几分尊敬的对象是格罗苏拉长官。伯尼斯致力于将交通收为ACCA管理时,主动帮助并出了很多力的高层唯有他,伯尼斯心底对他还有几丝感激。 出于这样的原因,她向他提出了再度加入疏剪行动的申请。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说。 “是的,不过还不到退休的时候。那边的情况有些危险,我认为我必须去那里才行。” 等待复职期间,很闲的伯尼斯意识到自己在多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和在东国的时候没什么不同。而自己满脑子都是尤里。 伯尼斯搬出了一大堆有理有据的分析来说服他,真实的理由唯有“要去见尤里”一个而已。格罗苏拉长官是听进去了还是看出什么了不得而知,总之他答应了。 她作为计划的一位普通成员再度来到东国。 狂奔到呼吸都困难的时候,尤里终于抓住了她。 “你为什么回来——” 他的声音中充满威胁与压迫,伯尼斯却不害怕,在尤里后半句“我要逮捕你”出来前歪歪脑袋。 “这位先生,你在说什么啊?我和你好像并不认识吧。” 尤里神色冷峻,上手就去扯她的人皮面具,却只捏疼了她的鼻子。伯尼斯可怜兮兮的狡诈模样让愣神的尤里冷笑一声,在心中立誓迟早要撕下她的伪装。 第68章 心里这么想, 但实际实施起来太困难了。伯尼斯的伪装可谓是滴水不漏,尤里抓不住证据,而之前因为她坦白而暴露的多瓦方踪迹也在悄无声息间从尤里的视野中消失了。 这才是她真正认真起来的水平啊, 以前真的是喜欢上他才放水了……不对,不能这么想。 一股莫名其妙的烦扰充斥了尤里,他称之为对蛀虫脱离掌控的急躁。随着伯尼斯再度出现在他面前,那种情绪也消失不见。 当尤里下班时路过一家咖啡馆, 披着易容的伯尼斯正在帮其他人做关店准备。她主动凑上前来, 笑眯眯地向尤里打招呼:“你好, 我是新来的招待生, 叫我南丁格尔就可以了。” 要严查这家店。 尤里阴恻恻地盯着她:“你的代号果然是夜莺。” 伯尼斯回以疑惑的表情。 “你突然说什么呢,我可一个字都听不懂。” 接下来的两周内,尤里在这家咖啡馆消费了二十九次。 一切都是为了抓住她的尾巴!尤里想。 按理来说尤里对这家店来说是大客户, 但他每次点了咖啡不喝,纯盯着伯尼斯的行为实在是过于瘆人,让人很是不安。 经过精细周密的调查, 这家店不属于多瓦, 伯尼斯纯粹在这打工的可能性很高,她就像只是在学习泡咖啡的手艺,生活得很有闲情逸致。 尤里发现伯尼斯会根据日期更换不同花纹桌布,他看着时总是想起他们过去谈论的有关于花的话题。即便不是她的工作日, 伯尼斯也会以客人的身份前来,尤里每次来都能见到她。 我要恶狠狠地使唤她!这么想着, 尤里对伯尼斯毫不手软, 尽心尽力做一位麻烦的顾客。 “南丁格尔, 去给我换一杯柠檬水。” 又或者。 “这什么啊太难喝了,你!说的就是你南丁格尔, 去给我重做一杯!” 专门挑她忙的时候这般。 但伯尼斯总是能完美应对,让尤里一次次挫败,他也因此来的频率越来越高。 某日,尤里灵敏的听觉捕捉到后厨中其他招待员和伯尼斯的交谈声。 “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好可怕啊。伯尼斯你是惹到**了吗,还有他为什么叫你‘南丁格尔’。” 伯尼斯苦恼:“我也不知道。” 尤里顿住了,惊愕地看向她的方向。 伯尼斯根本没用假名。 但是她告诉自己“南丁格尔(夜莺)”的关键词是为什么,难道是不想欺骗他给他代号的提示吗……不对不能这么想,她就是单纯在耍自己而已。 话说回来名字都不带换的她也太嚣张了吧?!!完全没把他们保安局放在眼里。 尤里远远看见伯尼斯笑了,他脸上的表情顿时阴郁万分。 耍了自己就这么开心吗。 因为尤里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在狠狠瞪着伯尼斯,恕她没能第一时间意识到目光传达的不同含义。当他没来咖啡厅的第三天伯尼斯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非常生气了。 ……为什么? 她好像不该问,因为原因遍地都是。 不过,作为做错的人她很有主动出击的义务。 难得的休息日,尤里选择了随便走走。 往常他是绝对不会做这么没效率、没意义的事的,有这种空闲时间不如多去清理两只蛀虫。他一直以来朝着目标毫不犹豫地前进,从未陷入过需要靠“散心”来舒缓心情的地步。 东国战争历史展览馆内比较冷清,这里对出入人员的登记制度很严格,巡逻的警察也很多。有专员盯着,防止有人在馆内对东国政府过去的决策出言不逊。 来的大多是学校要求带孩子来的夫妇和参加过东西战争的人。 伯尼斯绝对不会来这样对她百害无一利的地方。 然而,尤里的推测再次落空了。 在他刚把伯尼斯抛之脑后,放空大脑时,伯尼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她明显对玻璃内的战争遗留物毫无兴趣,但还是在尤里面前点评道。 “真是伟大的指挥官,居然在弹药耗尽的情况下用这种佩刀连杀十人,太让人敬佩了。东国万岁!” 就是把旁边的介绍用激昂的语气念了出来。 情绪支配大脑,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揪住了伯尼斯的领子。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很愤怒,却无法分辨这愤怒来源于被挑衅,还是因为她来到了对她而言危险的地方。 “…在博物馆安静点。”最后他颇为狼狈地说。 伯尼斯脸上的表情却忽然消失了,她长久地凝视着尤里,目光中带着几丝惊奇,就好像看见了新生物那样。尤里凶狠地瞪回去,她才收回目光。 他居高临下地发问:“你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伯尼斯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我其实是来到东国的流亡艺术家,不得已在咖啡厅打工维持温饱。我出于对西国的美好憧憬搬到西国,却在饱受西国迫害,于是我一边唾弃西国一边回来了,顺便瞻仰一下我的故乡在战争中的英姿。” “…你在耍我吗?” “抱歉,不过我说的,现在都是真的。” 尤里想捂住耳朵不再去听她的声音,但那样太懦弱了。于是他像雕塑般站着,毫不退让。一动不动的样子让伯尼斯有些想笑。 伯尼斯的指尖悬停在玻璃上方,玻璃内是她刚刚感慨的展品。她唐突地问:“你喜欢它吗?” 是指为了战争献身的精神,还是其他的? 尤里的嘴角下拉得更厉害。他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不喜欢伯尼斯问他此类问题,对尤里来说进入保安局的目的不过是“保护和平守护家人”,与其说坚信自己是正义,不如说“如果自己不是正义的那么事情想起来会很麻烦,会对不起把自己养育成人的姐姐”,所以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不去过多思考。 没有兴趣去思考自己的行为是否正义,尤里也不在意发生战争的东西两方,哪方是错的哪方是对的。 尽管见证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因为战争而走上歧路的存在,但尤里对战争的概念仍然停留在孩童时。父母因战争逝世时他还太小,没什么印象。记得最清楚的是姐姐和他在尼尔伯格的贫困生活,战争使得家里没钱姐姐不得不从事麻烦的兼职。 “战争的残余就让姐姐不好过了,绝对不能再次发生”——对他来说战争带来的影响便是如此。 剩下的事物没能给尤里看待事物的观念留下多少痕迹,所以他一直都很坚定,哪怕只有最简单的理由也能毫不犹豫地犯下恶行…… 可是她好像很在意这种没有价值的问题。 但即便如此,尤里也说不出长篇大论,因为他真的没有兴趣去想,也不愿意为了欺骗自己的人去思考。 他遵循本心说:“不知道你在讲什么,我没有兴趣。” “如果发生战争了呢,那就和你有关了吧?” 尤里断言:“不会的。” 他绝对不会让战争发生。 但这种自满的大话说出来无疑是给伯尼斯嘲笑自己、钻言语漏洞的机会,于是他闭口不谈。 伯尼斯冒出句温吞的:“很高兴能知道你的想法。” 尤里的脸色再度沉下来,眉头拧得更深了。他看着展品,实际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追寻转身离去的伯尼斯。 虽然她看上去除了打扰尤里外什么都没做,但她确实是有在干正事。 “让夜莺作为普通间谍活跃未免大材小用”——这是长官原话,于是她继续老本行,进行监视的工作。 多瓦此番行事注定会引起双方忌惮,难以判断多瓦的立场,他们注定不会付诸太多信任。 西国存在认为多瓦为了利益向东国出卖了不干涉战争的自由,东国存在认为西国与多瓦接触便是背叛。多瓦一副“我是来劝你们不要打架的”,把人当成的作态也让他们非常不爽,多瓦本国也有认为这番举措反而会加剧地区动荡的反对声。 伯尼斯的任务是监视着同伴,为了不达到被双方忌惮、被排除在双方的关键盟友圈外的地步,对计划进行调整。要考虑到所有人的想法实在是令人头疼。 在局势暗流涌动,谁都想评论两句局势的当下,能说出“不感兴趣”这种话的尤里算得上可爱了。 但是她不能这么想……这种想法本质是对尤里的贬低,和认为他没有威胁的可爱宠物没有区别。作为欺骗者,她也没有如此轻松对待尤里的资格。 伯尼斯长叹一口气,倒在床上。 “还好有阿齐。” 可以轻松对待的可爱宠物。 旁听了伯尼斯心声全程的齐木楠雄面无表情。 这半年里他做了不少努力,但没什么成效,回去的大门没有出现的趋势。空助又热衷于给他添堵,齐木楠雄每天除了想一拳打穿地球什么都不想做。 更别提去帮助其他人解决的恋爱烦恼。 反正是不可能真正复合的,绝对是be,这类作品都是这么演的。 但是伯尼斯把放在尤里身上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会很困扰的,宁愿朋友变成幸福的恋爱脑也不要被当成吐槽垃圾男友的垃圾桶就是这么回事。 总之,现在的状况很棘手。 齐木楠雄打着散心括号暂时性离家出走远离肉麻心声的目的逃去福杰家。 第69章 人工的乔装太碍事, 当时的齐木楠雄选择在伯尼斯面前露了一手变换颜色的能力,本质还是白毛,别人眼里的阿齐却是至尊三花。 花色的改变, 在猫群里的待遇也随之天差地别。 按理来说是不会被认出来的,除了阿尼亚这样有着读心能力的特殊存在。 然而,约尔凭借直觉认了出来,尽管她下一瞬便在内心“可是颜色不一样…应该是阿齐留在巴林特的子嗣之一吧”为什么理所当然认定他有子嗣的口吻!而黄昏则根据弹跳角度、胡须耸动的频率在一秒内判断出了三花猫的真实身份。 然后又找出一些细节否定了自己的推断, 得出来和约尔一样的结论。 原来会从这些角度暴露, 今后要仔细调整。现在的好学, 也是方便日后躲避其他麻烦角色。齐木楠雄想。 不过话说回来…福杰夫妻现在的发展, 从应有的“黑暗沉重写实战争”变成了“恋爱喜剧”都算不上,历经半年,他们的发展是轻松夸张的喜剧, 还没有恋爱。 还指望在他们身上找点思路,看来是不行了啊。 …… 说到底伯尼斯和尤里后续会如何发展不管他的事。可是想起伯尼斯遭受劫持时自己横插一脚的举动,说不定是造成他们变成真正恋爱关系的要素之一。 …他是不会管的, 也没有愧疚。 只是让事情继续坏下去会变成难以收场的大麻烦而已。 绕了一圈, 齐木楠雄的考量又回到原点。 阿尼亚有些惊奇,一边吃零食一边盯着吃猫罐头的他,齐木楠雅露出能吓哭三月奶猫的恐怖表情。 「喂,别拿其他人的心声下饭。」 “对不起!” “阿尼亚小姐, 你在和谁说话?” “这个…那个……其实是邦德!” 这番熟悉的交谈给齐木楠雄一种什么都没变的感觉,实际上他已经习惯在这里生活到不会频繁想回去的地步了。 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烦恼太多, 整只猫都散发着幽幽的黑气。 零碎的心声被阿尼亚捕捉, 总之就是舅舅和舅妈暴露了还吵架了, 不能再在一起了。 舅舅居然也不能接受啊。 她再次下定决心不能让黄昏和约尔的身份暴露,扒完晚饭后拿过猫零食凑近齐木楠雄。 “小猫, 过来过来。” 看在她不是真的在逗自己的份上,齐木楠雄很给面子地和她一起走进阿尼亚的房间里。阿尼亚迅速关上门,黄昏和约尔并未在意她的举动,去整理餐桌和洗碗了。 阿尼亚鬼鬼祟祟地在卧室里巡视一番,就算有监听器她也找不出来,此举纯图心安。 阿尼亚正襟危坐:“你想让舅舅和舅妈和好,但是自己想不出来,对吧?求求阿尼亚大人就给你出主意。” 齐木楠雄冷漠地看着她。漫长的对峙,在阿尼亚以为齐木楠雄终于要松口时,齐木楠雄只是伸了个懒腰。 但阿尼亚已经憋不住了,于是一股脑儿讲了出来:“舅妈可以抱着舅舅痛哭一场,然后被绑架,然后绑匪把消息告诉舅舅,舅舅去救人,然后他们就和好了!” 贝姬说昨天的《巴林特之爱》是这么演的。话说这电视剧怎么还没完结? 齐木楠雄冷静分析。 「不行吧,绑架的状况发生过太多次了。布莱尔很可能会起疑,甚至怀疑以前遭遇的危机、升温的感情都是假的。」 “那、那怎么办?” 绞尽脑汁,一小孩一猫都很沉默。 过了半天,齐木楠雄幽幽道:「为什么是我们在思考这种问题?」 这种问题应该交给有恋爱经验的人来想吧! 听见齐木楠雄的想法,阿尼亚恍然大悟,表示:“那我明天去学校里问问贝姬。” 不,这个询问对象也不太对吧? 无论齐木楠雄是什么样的想法,翌日阿尼亚就拿这个问题去问了贝姬。 “贝姬,其实我有一个朋友,她和恋人吵架后分手了,现在在冷战。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和好?” “这还不简单,让那个男生去做点浪漫的事唤回以前的美好记忆呀!在她楼下弹吉他唱歌、写十六页情书,买塞满直升机的玫瑰花,这样两个人就和好了。” 阿尼亚:“但是想和好的好像是我的朋友。” “那也可以用这种方法呀。” 阿尼亚思考了一下,感觉伯尼斯堂而皇之做这种事,被恼羞成怒的舅舅抓进保安局的可能性太大了。 于是她摇头表示不赞成。 贝姬太喜欢这个话题了,课间不断提出各种方法。 “替朋友给他发暧昧的短信把他约出来!” 阿尼亚摇摇头。 “因为有矛盾才会分开,只要疯狂吵架好几天问题就能解决了!” 不行的吧。阿尼亚摇摇头。 “让他们明白对方对自己有多好!” 迟疑片刻,阿尼亚摇摇头。 贝姬的热情因为阿尼亚的态度冷静下来,她非常担忧:“小阿尼亚你和男朋友、呸,你朋友和恋人的状况这么糟糕啊?” 阿尼亚愣愣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我蛮想让他们和好的,因为她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心声也全是对方。但是因为那种原因分开来是不能和好了吧。” 从许多方面看,阿尼亚早已接受了世界残酷的地方。 但贝姬不这么认为:“阿尼亚你听好了,绝对不可以放弃,错过喜欢的人是会后悔一辈子的,只要付出真心就一定能感动对方。” 说到后面,贝姬的眼眶中冒出泪花。 “不过,刚刚小阿尼亚你说的那种原因是——” “你也太天真了,”达米安横插一脚,瞥了眼阿尼亚才看向贝姬,“别人自己选择的分手,及时止损又怎么样啊。你也太多管闲事了。” 跟班附和道:“还是达米安大人成熟。” 贝姬露出嫌弃的表情:“你干嘛偷听女生讲话?好恶心。” “你说什么!” 达米安的脸迅速涨红。两拨人吵了起来,贝姬绝不退让,一人之力舌战群雄。 次子的话却萦绕在阿尼亚耳畔。 “阿尼亚还是去问问她好了。” 贝姬很惊讶:“真的是你的朋友呀?” 既然决定了那要做的事很清晰了,齐木楠雄又一次来到福杰家蹭饭,在他要离开时,阿尼亚不动声色地跟在它身后。 翻窗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 然而阿尼亚才刚爬上去,就被悄无声息来到她身后的黄昏逮住了。阿尼亚紧张得眼珠子乱转,黄昏却只是叹了口气。 就像追蝴蝶却不小心落水的孩子,阿尼亚也是个小孩。 “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阿尼亚,猫和人对高度的承受能力是不一样的……” 在黄昏的教导中,阿尼亚眼睁睁看着齐木楠雄在窗口短暂等了一下就要走了,情急之下她抓住齐木楠雄的尾巴。齐木楠雄受惊,差点把阿尼亚连着黄昏一起甩出去。 阿尼亚脑袋撞在窗户上,顿时眼冒金星,没两秒就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是在病房,一位脸很陌生的女性正对福杰夫妻鞠躬道歉。 睡了一个好觉的阿尼亚浑身轻松。 “再一次真的非常抱歉!我家猫给各位添麻烦了!” 传送来的心声告诉她,舅妈本人来了。 “没关系,小姐你不用再道歉啦——阿尼亚,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阿尼亚意识到机会来了,于是捂住脑袋:“阿尼亚脑袋好晕。” 约尔眼底满是担忧:“果然还是得在家里休息几天。” 黄昏扫过阿尼亚,最终对约尔露出笑容:“是啊,我去向学校请假。” 太好了!不用上学了! 阿尼亚拼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嘴角不得意地上扬。 黄昏暂时离开病房,阿尼亚的手马上摸上床头的慰问品,抓了一把花生啃了起来。约尔和伯尼斯的交谈和风声一样遥远。 “…怎么了夫人,我的名字很奇怪吗?” “不不不,只是和我一个朋友很像,她去山里修行,已经半年多没回来了,我很担心她。” 突然,一声咳嗽声在阿尼亚耳边响起,她惊慌地左看右看,猛然意识到是齐木楠雄在提醒她。 对哦,差点忘记要找到和点心大王安全交流的机会了! “那您的朋友还真是各种意义上的了不起。唉,害您想起了伤心事,实在是太对不住了,请务必让我上门拜访。” 伯尼斯悄悄对阿尼亚眨眨眼。 约尔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哎哎哎??没关系的啦,阿尼亚小姐看上去也没有大碍,不用这么过意不去。” 阿尼亚浮夸地倒在床上。 “啊!阿尼亚,被撞到的地方,好痛!” “阿尼亚小姐我这就去叫医生!你先坚持住!” “小孩都这样了,还是让我拜访一下吧,不然我过意不去。” “好的好的——” 成功了。 可惜的是阿尼亚没能得意很久。 放纵地准备睡懒觉的阿尼亚,在第二天仅仅多睡了半小时就被黄昏拉起来了。 约尔问:“医院那边没关系吧?” “我的工作有后辈接手,没有大问题,再说了照顾阿尼亚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说得也是。那我去上班了,阿尼亚小姐和劳埃德先生请度过美好的一天。” 黄昏微笑着对约尔挥手告别。 阿尼亚不死心:“父亲,我想看电视。” “早上的时间这么好,我们先来预习一些你马上就会学到的公式吧。” 精英特工的一对一辅导远比学校生活压力更大,同样的课程,由父亲教授就多了许多晦涩难懂的课外知识。阿尼亚在题海中挣扎,看着门,望眼欲穿。 舅妈快来救我! 第70章 仿佛和阿尼亚有心灵感应, 下一秒门铃便被摁响了。 黄昏无语地瞥了阿尼亚一眼去给伯尼斯开门。 伯尼斯手里提着慰问品站在玄关和黄昏过招,来回几次成功获得进入房间的权利。阿尼亚拼命抬头去看伯尼斯手里的袋子。 发现是普通的水果鲜花后阿尼亚不免有些失落。 ……还以为伯尼斯带的一定是点心呢。 与此同时黄昏抛过一个温和的眼刀,阿尼亚乖巧地坐了回去, 嘴里还吹着口哨。 她听见黄昏的心声。 约尔小姐全盘接纳他人的善良之心十分可贵,间谍做不到对又一个“伯尼斯”的到来毫不怀疑,因为伯尼斯突然失踪达到巅峰的怀疑值拨到全新的高度。 她就是原本的伯尼斯概率非常高。说好听点,是“不改变名字这种危险的行为反而会让人安全”, 但怎么看不屑伪装的做法都太傲慢了。 接近福杰家的手段也是“猫”。 一副游刃有余、毫不惧怕的样子。 “伯尼斯是第三方的间谍”的怀疑再度松动, 黄昏又一次考虑起她是东国的人的可能性。考虑到过去与现在她的作为, 伯尼斯想接触的对象很可能是阿尼亚。 黄昏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难道说, “伯尼斯”是东国政府批量生产、设定好程序的克隆人?这个推测乍一看非常离谱,但尤里复杂的态度和很多疑点都得到了解释。 那样,阿尼亚大概出生于失势的东国旧政权家庭中, 阿尼亚离开家时年纪太小只留下了模糊的印象和PTSD。但东国现政权怀疑她身上隐藏了出生家庭拥有的现政权把柄,于是派遣伯尼斯进行接触。 阿尼亚是枭作战的重要一环,就算是为了任务, 都不能让她威胁到阿尼亚。 阿尼亚被黄昏给自己安美强惨人设的史诗级想象整得小脸一红。 “头还痛吗?”伯尼斯问。 “阿尼亚又没什么事, 早就…”突然意识到黄昏也在,阿尼亚连忙改口,“其实还是有点痛的!阿尼亚绝对没有想偷懒不去上学!” 见黄昏无力地扶住额头,伯尼斯不禁捂嘴轻笑。 她以闲聊的口吻问:“你们父女感情真好啊。阿尼亚是在家里上课的吗?” 阿尼亚顺势吃起了水果, 弃作业于不顾,含糊不清地回答伯尼斯。 “嗯, 爸爸是我的家庭教师。” “劳埃德先生也太有耐心了, 愿意放下工作在家悉心教育小孩的丈夫可不多见。一对一辅导效率更高吧?” “伯尼斯小姐过奖了。” 黄昏笑笑, 不由得陷入沉思。 如果不去学校上课,以自己的能力一对一辅导阿尼亚, 成绩会不会进步快一点?伊甸允许的话,在考试前能否请几天假让阿尼亚在家里突击补课? 阿尼亚打了个寒噤,黄昏也不寒而栗。 他看看被果皮覆盖的课本。 …不行,长期一对一辅导他会太早胃出血致死的,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办吧。 黄昏无助地摇摇头:“我可管不住这孩子。” “怎么会!阿尼亚看上去这么乖,肯定很听父母话呀,您就别谦虚了。” 否认的话到嘴边,黄昏发觉继续保持“谦虚”的态度很可能会引起对方反感,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阿尼亚确实很乖。” 仅这一瞬,黄昏对伯尼斯的态度从审视变成了心虚,他有些紧张地用余光注意阿尼亚。 不知出于何种缘由,阿尼亚突然安静下来,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搭建橘子皮构成的高塔。黄昏没接收到她保持“成熟的伟大孩子”假象的意图,看着被她垫在最下面的作业一昧心率不稳。 伯尼斯瞬间出手把橘子皮拨到一边,将作业本放在沙发上,往阿尼亚手里塞了半个苹果。 “来尝尝这个,阿尼亚。” 黄昏对她的操作肃然起敬。 果然年长的女性更懂小女孩。聘请一个保姆照顾阿尼亚是不是也不错?虽然从情况和预算看都是不可能的。 “伯尼斯小姐真擅长照顾小孩呢,不介意以后让我多学习学习。” “您也太会夸人了!当然可以,该客气的是我才对。” 二人开始了新一轮的商业互夸,夹杂博弈的心声让阿尼亚脑袋晕乎乎的。 爸爸好像家庭主妇。 看见黄昏的动作顿了一下,阿尼亚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孩子真会说话。”伯尼斯笑笑。 “我也开心阿尼亚会这么评价我,”黄昏摸摸阿尼亚的脑袋,“不过为家庭做出巨大付出与牺牲的主妇们比我伟大多了,我是远远比不上的。” 伯尼斯被闪瞎了。 这男人的话术…战争结束后不做间谍,随便写点书绝对能养活自己,肯定很受追捧。 不想承认,但伯尼斯的内心确实闪过“约尔的结婚对象是他真是太好了”的想法。 同为间谍,在给人幸福这方面,自己还远远比不上黄昏啊。 “因为是我向你学习才对。”伯尼斯轻声说。 阿尼亚才想起自己还有询问伯尼斯的任务没完成。 她十分生硬地问:“大姐姐现在有恋爱对象嘛?” 伯尼斯很想回答有,但她只能回答“没有”。伯尼斯的眼神黯淡,说到底是她的问题,再说有,也狡猾过头了。 稍后她就振作起来。 其实现在她对“自己和尤里还能怎样继续下去呢”一事并没有考虑,即便是幻想也太天真了,多种因素隔在他们之间宛如天堑。 回到多瓦的日子里伯尼斯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是对坦白身份这件事的。会给多瓦带来的伤害她从未考虑,她也不太在意。伯尼斯并不理解尤里的拒绝,终于开始思考不想理解的问题。身处多瓦,真正和人们产生联系时,伯尼斯终于理解了些许。 重要的家人已经逝去,不该再有“我已经没有重要的人了,所以怎样都无所谓”的稚气撒娇,她的所作所为影响的是真实存在的人们。 多次想道歉,对目光所及之处。 她很惭愧。自己比稚嫩的孩童还不如,在这方面尤里比她成熟多了。 不能继续做没有原则的骗子伤害尤里,让他单方面付出了。 为了他粉身碎骨的觉悟,在重回东国前已经做好了。 丢脸的是根本没想好要怎么做,现在自己的举动完全是在单方面纠缠吧……该怎么办。对尤里来说自己不再出现才是最好的吗? 阿尼亚听得似懂非懂。 总之,是想和好的意思? 说起来舅舅最近很忙,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想法。上次见面的时候舅舅心声里愈发浓郁的黑气让阿尼亚产生了类似中暑的症状,现在阿尼亚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这一切纷扰都与吉良吉影无关。 他只是在一直上班。 吉良吉影对换地方住的兴趣不大,但上司这么要求他也就随便了。住了大半年,不得不说多瓦的和平、慢节奏生活更合他心意。 可,东国的房子也无法舍弃。 于是他正好跟着伯尼斯回到东国,顺带打理一下在东国的住处。 他哼着歌挥舞扫把,房子里的响动惊扰了另一批人。 全副武装浑身漆黑的梅琳达额角流下一滴冷汗,问同伴:“隔壁那家,真的没人住吗?” 占卜方面的女性前辈坦然回答:“已经大半年没人了,怎么了?” 梅琳达揉揉墨镜:“我刚刚好像看到窗帘后面出现了男人的影子。” 前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终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梅琳达并没有多慌张,她主动开了个头:“那栋房子过去发生过什么吗?” “对危险的感觉这么敏锐,夫人您果然很有资质,那我就告诉您吧。” 梅琳达等待她的下文。 这位前辈和她的打扮差不多,也从未刺探过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十分肯定自己的神秘做派,说过占卜师就是这种感觉才行。 前辈缓慢讲述这段故事:“那里住着一位双腿残疾的聋哑男性,只有他一个人。为什么这种人会独居?其实他不是独居,他是被富婆包养的!” 她突然十分激动:“但是包养他的人对他爱答不理的,经常很久不来。男性的生活却只有她,于是他的行动越来越古怪,放女性喜欢的音乐,假装她和自己在一起。久而久之他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于是在那栋房子里自杀了,他的怨灵久久不散。半夜时经常有人目击到男人痛苦抽搐的影子,狗路过那栋房子也会狂吠,几个月前甚至出现了疑似不是这颗星球的东西!” “那位女性妄图逃到别的国家,她却突然失踪了,当然,我也只是听说。” 前辈在这里停下,留给梅琳达无限的想象空间。 梅琳达倒吸一口凉气。 前辈在她发问前自动补充:“不过有失必有得,附近的灵气会更强,提高了占卜的准确率。我啊,想找到这些常人不信的状态是真实存在的证据,为了让未开化的愚人们信服,我选择住在这里。” 捕捉到关键词,梅琳达的思维拐向另一处。 外星人光临过那栋房子,留下了不属于这颗星球的东西。在里面是不是能找到外星人存在的证据? 可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梅琳达陷入短暂的茫然。 前辈观察着梅琳达的反应。 她的说法真不了一点,那栋房子根本没有奇怪的传闻。大半年没人住却是真的,每个月倒是有人在交房租。 于是她的朋友,也就是把房子租给吉良吉影的女性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是不是可以把房子再租给别人,收两份的租金? 她认识这位后辈时没有类似的想法,但梅琳达连墨镜都是买不起的奢侈品,今天气氛都到这了。此人也就顺势推销了。 梅琳达的表情看起来真的有所意动,那她就再推一把。 “怎么样,你要不要住进去?有助于修行哦。”【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80 第71章 “……我再考虑一下吧。”最终梅琳达只是这么说。 丈夫的问题占据了大脑, 梅琳达的心情不可避免地跌入低谷。她甩甩脑袋希望自己别在意了,想点开心的事,收益甚微。 随着与丈夫有关的画面被翻出来, 梅琳达的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她身体微微颤抖,默默加快了脚步,即便此般举动不能帮助她远离丈夫。 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烦恼,梅琳达不出意外与来人相撞了。 一番不好意思、没关系之类的交谈, 陌生的女性向熟悉的方向走去, 赫然是前辈口中“没人住”的鬼宅。 犹豫几番, 梅琳达叫住了她:“请问你是那里的住户吗?” 伯尼斯意识到与她产生交集的机会送到了自己跟前, 于是放缓了脚步。 “我的朋友住在那里啦,今天我去找那个人玩。” 原来里面的住户是女性啊,那传闻多半也不属实了。 “天呐, 我还以为那里没人住呢。” “也难怪,毕竟我们出国旅游了很长一段时间,最近才回国。” 梅琳达没有打算停留太久, 却和她越聊越投机, 对方和她喜好一致、言行体贴,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伯尼斯热情地招呼她:“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用了,太麻烦你和朋友了。” “没关系啦,我的朋友很乐意见到生面孔的。” 梅琳达半推半就地就去了。 伯尼斯用钥匙打开大门。 不用敲门吗?梅琳达心里犯嘀咕。 野蛮生长的绿植几乎把房屋遮住, 想来是很久没打理的后果,到了里面就完全没有鬼屋的感觉了。屋内的陈设简单又干净, 不时能看见远东韵味的装饰品。 “她好像不在呢。”梅琳达听见伯尼斯自言自语。 伯尼斯就像这家里的主人一样招呼梅琳达坐下, 给她倒了杯热腾腾的茶。梅琳达以喝不了太烫的为理由推脱, 伯尼斯没有坚持,她走向窗户, 不忘回头。 “我开窗通通风吧,看夫人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唉?不用了不用了。” “没什么,本就是我贸然邀请,有些不好意思呢。” 伯尼斯嘟囔半句:“说不定是和这里气场不和。” 梅琳达自然听到了她的嘟囔,一阵电流从心中滑过,她不禁看向伯尼斯。 难道说,是同道中人? 附和梅琳达的预感,伯尼斯紧接着就是一句:“其实我有时候待在这,也感觉喘不过气来呢。所谓的‘磁场’?” 在伯尼斯的引导下梅琳达打开了话匣子,年轻人崇拜的目光让梅琳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杯热茶不知不觉喝了大半,伯尼斯又给她添上。 被这个动作打断的梅琳达有些脸热。虽说对方没有距离感,自顾自说了一大堆的自己不也一样吗? “她怎么还没回来,”伯尼斯皱眉,下一瞬便松开,“植物长得好快,该剪了。不如我们去做点园艺转换心情?” 梅琳达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距离必须回去还有一段时间。或许是被“转换心情”这词击中了,她答应了伯尼斯的提议。 不得不承认体力劳动确实对情绪有安抚作用,不需要思考其他事,全心全意关注手里电动锯的嗡鸣就够了。抬起手擦去汗珠,梅琳达透过层层叠叠的树荫看见一丝光亮,顿时觉得一切烦恼都变得遥远,仿佛与自己无关。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梅琳达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时钟,告诉伯尼斯:“我该回去了。” “这个时间,是要去接孩子吗?” 是无心的询问。梅琳达的胃却像是被人拧紧般传来阵阵剧痛,恐惧充满了她的身体,透不过气来。 去接孩子?去接德米特?…去接达米安? 那种——绝对不会被允许的事? 恐惧与怒火几乎要灼穿胃部,她张开嘴尝试呼吸,反胃感迅速爬出来。 用手紧紧捂住嘴,她好歹忍住了呕吐的冲动。没有做出在陌生人面前呕吐这样不符合多诺万夫人礼仪的错误。 这时候她有些恨伯尼斯了,明明是想着要忘记那些事才答应和陌生人度过一段时光的,为什么最后还要让她想起来? “抱歉,我身体有些不舒服,那我就自己先走了。”梅琳达含糊不清地说。 伯尼斯这下真的担心起了梅琳达。 “我带你回去吧。” 我都说了自己走——没等梅琳达拒绝,伯尼斯主动搀起了梅琳达,在附近找了一辆备用的车送她回去。梅琳达随便报了个地点,伯尼斯猜测她是偷偷溜出来的,要先回那里去才行。 这种大人物平常肯定有人跟着,不知道她一个人溜出来花了多大的代价。 说起来,每次看到梅琳达,她身边的人都很少的样子。 不喜欢被人注视着吗? ……也不喜欢回家? 虽然只是她的感觉,但多诺万·德斯蒙对他夫人的人身安全是不是没有特别上心啊。 梅琳达也在偷偷打量伯尼斯。 其实她很少接触到比自己年轻的女性。不知从何时起,社交范围就被框好了,接触到的人不过是妇女会会长和前首相夫人两个身份带来的人脉。 都是和丈夫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很可能全是外星的眼线。 梅琳达只能稍微对成为第一夫人前认识的人付出信任。 至于偶然遇到的范围外的人,完全是巧合哦,不是她故意的,所以没关系,不会被责骂吧…尽管丈夫并不会责骂她。 是比语言和暴力更加恐怖的东西,精神上的…怎么说了,无法说出来。 她的安全从未受到过威胁,丈夫还需要她,不会让她死去吧。但他用的什么方法确认自己的安危,梅琳达也不知道。 所以,她不想放过偶然结识的人,就像是被注入了全新的空气,让梅琳达得以喘息。小约尔、现在遇到的这个人,或许还有好久不见的伯尼斯·怀特。 ……不,那个百分之八十是外星人的存在还是不要再出现了。 车停下来。 在梅琳达主动做些什么前,伯尼斯主动开口:“有空可以去那栋房子找我,当然我的朋友也很乐意招待你的,下次再一起做园艺吧。” 梅琳达静静注视着她,片刻后笑了起来,眼睛眯上,使得这个笑容多了一层疑云。 “谢谢你,我会的。对了,还不知该怎么称呼你。” 直觉告诉伯尼斯,现在避开问题比较好。 伯尼斯挑挑眉:“名字就等下次你来我再告诉你,拜拜。” 梅琳达下车后,伯尼斯没有丝毫留恋地开车就走,她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接下来要做的事太困难了,让她不得不严阵以待。 伯尼斯从未有过主动追求别人的经历,在她的观念里,异性这种东西勾勾手指就来了,但是对方是尤里。 想起尤里冰冷的目光,伯尼斯突然停下,用头撞了好几下车窗才恢复冷静。 总之,她这个新手要挑战地狱难度,一个人瞎想是行不通的,必须找可靠的攻略。 这时伯尼斯突然后悔起身边没有交谈了恋爱的朋友,梅琳达和约尔貌似都提不了建议,她难道只能去打扰吉良吉影了吗,无论怎么说都太可悲了。 她脑中浮现出阿尼亚的话。 “用浪漫的事唤醒以前的美好回忆。” 据说是阿尼亚恋爱经验丰富的朋友给的建议,现在也没有其他路径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首先是想办法把尤里约出来。 在咖啡厅同事肃然起敬的目光下,伯尼斯给尤里塞了纸条。面对脸色阴沉得吓人的尤里,伯尼斯羞涩地笑笑,一瞬间就跑没影了。 她纸条上写的是西国的一种加密文字,大意是东国过激派最近会有大动作,附上了地址,是一家多瓦口味的烘焙店。 这样一定能把尤里约出来。 伯尼斯理了理领子,又检查了一遍刚从花店取走的花束,推门进入烘焙店。 尤里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瞬间投射过来,伯尼斯对不用费心思寻找他一事感到小开心。她把花塞到尤里怀里,对他展露出春日暖阳般温暖的笑容。 “尤里,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她自然地想去牵住尤里的手,手里却猛然甩开了她。伯尼斯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对尤里点点头。 “那我先过去了。” 伯尼斯转头就走,尤里立刻站起来跟在她身后。伯尼斯走了许久,尤里一直和她保持着半米距离,扎人的目光若有若无。 她率先转过头:“不一起走吗?” “…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伯尼斯没有回答尤里,只是固执地和他僵持着。尤里越看越觉得停留在视线中的那只手十分碍眼,越看越烦,他终于受不了一把握上去。 都是为了查明蛀虫的计谋。尤里这么告诉自己。 没想到尤里真的会答应和她一起走。 伯尼斯的呼吸乱了一拍,紧接着她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的执念又冒出来了,苦恼地将其摁了下去。事到如今她却不敢去看尤里里,她定定地看着脚下的街道,忐忑不安。 有稍微回忆起过去的美好吗? ——不对吧。 伯尼斯有些绝望地想自己又做了对不起尤里的事,再次打了感情牌。 可是感情的问题不打感情牌能干什么? 伯尼斯的纠结浮现在脸上,尤里并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内心正在疯狂地呐喊。 怎么回事,一牵上手过去的美好回忆全冒了出来。自己缠着她的样子也太蠢了吧??他在自己的内心世界打滚,撕扯自己的脸皮。 要忍住。 不能再在现实中、她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地做了,尤里竟感到巨大的委屈,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不可以呢—— 等等,他在想什么? 尤里用空闲的那只手抚上自己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 第72章 在路人眼里, 这对组合很奇怪。女性和男性牵着手逛街,之间的气氛却不像情侣。如果是吵架,那不该一个人脸色极差一个极好, 说是被绑架了,那倒也没有严重到这种程度。 “我受够了。” 弗兰克冷静地宣布,接着他掏出了怀里的麻醉枪,咬着牙费力挤出声音。 “他到底有什么不满啊!都有个没有男朋友的女人和他牵手了他究竟有什么不满啊!” 阿尼亚眼疾手快扑上去, 用全身的重量费力地扯住他:“等等蓬蓬头, 冷静一点, 你不了解状况。” 黄昏是不会让阿尼亚一个人在外面乱跑的, 今天又找了弗兰克代为照看。弗兰克被阿尼亚缠得没办法,去街上奖励给她买花生冰激凌,正好看到了伯尼斯和尤里。 一股帮助二人和好的使命感在心中燃烧, 阿尼亚当即决定跟踪一番。但是得先想办法甩开蓬蓬头,有点困难。 弗兰克察觉到阿尼亚想跑的意愿,盯紧了他, 同时在心里发表对伯尼斯和尤里这对显眼组合的意见。 阿尼亚听得有些懵懂。对哦, 再怎么说这家伙恋爱的经验很丰富。 虽然是被拒绝的经验。 等等,“被拒绝”? 阿尼亚顿时醍醐灌顶,非常热情地邀请弗兰克一起跟踪,弗兰克其实也有点感兴趣, 推拒都没就答应了。 但是阿尼亚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 弗兰克停住脚步,带着一丝可耻的希望问:“难道有‘其实那位小姐是男的, 女装欺骗了你舅舅’的隐情?” “没有啊。” “别拦着我!” “但是, 尽管方式不一样但舅妈也对舅舅说谎了!” 阿尼亚一急, 张嘴就想把真实状况说出来,她自己却先愣住了。 总感觉这么说很奇怪…毕竟她所认识的大人们都在对彼此说谎, 是为了掩饰太平的必要举动,说谎是那么糟糕的行为吗? 弗兰克疑惑地问“你舅妈不是已经去世了吗”,阿尼亚迅速闭上嘴。面对弗兰克逐渐犀利的目光,阿尼亚结结巴巴地找补。 “舅妈才没有死,只是之前暂时失踪了!” “嗯嗯我知道,不好意思说错了,话说回来那真是件悲伤的事啊。然后呢?” 好在还算在无法挽回前把话转了个弯。 “就是,阿尼亚有点担心舅舅。刚好有个外观是新款的舅妈在追舅舅,阿尼亚就想着撮合他们试试。” 弗兰克转身就走,下定了某种决心。 “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蓬蓬头,你不能因为嫉妒就对别人痛下杀手啊!” 弗兰克并不知道他的光辉单恋史早已在阿尼亚面前全部暴露,被如此直接地指出来,弗兰克老脸一红。但他依旧嘴硬:“才不是啦,我只是想帮他们一把……” “真的?没有骗阿尼亚?” “没有,真的没有。” 身后这场闹剧让尤里露出嫌弃的表情:“那两个家伙又在玩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真是给姐姐的家庭形象抹黑。姐姐的家庭应该更elegant的一点,每个人都默默为姐姐努力取得巨大的成就,而不是做蠢事引起大家的注意。 那个蓬蓬头是劳埃德的朋友吧,居然还要带坏本来就脑子不太聪明的阿尼亚,真是罪大恶极!姐姐没空的时候阿尼亚的教育就由他和——不对。 尤里震惊地捂住脑袋,这番突然的举动让伯尼斯有些担忧:“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伯尼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深情款款地握住尤里的双手。 “没关系,就算尤里变成白痴我也会陪在尤里身边的。” 而他,他的内心甚至有一丝感动。 这,就是她的阴谋吧? 就算她不这么做…… 有些委屈的尤里猛然抬起头:“那两个家伙跟过来不会是你指示的吧!” 伯尼斯脸颊泛红:“才不是啦!应该是他们自己的想法。” 尤里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我就当没看见,我们先走别管了。不过你得告诉我过激派的蛀虫们在哪里具体要干什么。” 伯尼斯目光呆滞,仿佛失去信号的电视机般传达不出任何有效信息,慢慢的,尤里眉头皱起,失去耐心的信号让伯尼斯慌忙回神。 她移开目光不去看尤里,但是这不能阻止脸颊上迅速蔓延的灼烧感。伯尼斯鼓起勇气开口:“这件事当然是骗你的,我只是找个借口把你约出来。” 不过他居然真的相信了自己…… 还没等伯尼斯感悟出东西,尤里愤然地挥开她,安静半晌,呜咽声伴随湿润的眼泪一齐溢了出来。 “你又骗我!” 太丢脸了!尤里愤然脱下外套包住自己的脸,以24公里/小时的速度窘迫地向前方奔跑。伯尼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即追上。 还在争执的阿尼亚和弗兰克只觉得两阵风把自己刮得晕头转向。 伯尼斯一开始非常焦急,但风在耳边呼啸、脚步永不停歇,要追逐的人一直在自己前面,伯尼斯居然渐渐感到了安心。 她得到了一个机会,可以不去想其他事,全心全意追逐着前方,梳理迄今为止与他的经历。 很久没做消化这么多的运动了,往常她已经开始抱怨了,现在却享受了起来。 脚步沉重,心里激昂的情绪伴随狂奔的路途被发泄出来,他渐渐冷静下来,额角便流下了汗珠,是冷汗。 她怎么还在追? 就这么不想放弃自己吗? 尤里暗自咬牙。 要比耐力的话他是不会输的! 两个身影在街头狂奔,从白天到黄昏到夜晚,再到白天到黄昏。 汗流浃背的尤里停了下来,他对身后的伯尼斯说:“不敢想象我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我们结束吧。” “尤里,这不是没有意义的。” 或许是她坚定的表情过于灼人,尤里没有立刻离开,选择听完她的话。 伯尼斯的手捂住自己的胸膛,可能是喘不过气,也可能是捧着自己的罪恶感。无法压抑的愧疚从湿漉漉的双眼中流出来,击中了尤里,给他本就漏洞百出的防御新增了一道裂痕。 “我做了这么多多余的事情,但是忘了先对你好好地道歉。对不起,尤里,我欺骗了你,没什么好说的,我确实高高在上地看待你,过去很少把你当成平等的恋人,又突然让你做糟糕的选择,我是一个傲慢的白痴,失去了你的信任才知道后悔。” 如今才明白了正确的方法。 “大概,我们之间的隔阂是一辈子都无法消除的。那些矛盾不是我们能够跨越的吧,所以再也不接受我也没关系。我把我的性命交给你,想怎么处置我就看你喜好了。” 伯尼斯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珠,脸上绽放出尤里见过最温柔的笑容。 “不过在结局之前,希望你可以允许我陪伴着你,我想帮助你。” “好吗,尤里?” 我才不要!内心叫嚣着,话出口却变了:“…随便你。” “太好了,那我们就先从朋友做起了。” “谁是你的朋友啊,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是的!我会努力的!” 和尤里聊过一番后伯尼斯的好情绪持续了许多天,阿尼亚再次见到她时,心声与直觉告诉阿尼亚她不用再操心这种麻烦事了。 “总之要谢谢阿尼亚,没有阿尼亚和那个谁在后面耍宝,我和尤里大概率不会爆发这么一场谈话呢。” “…是阿尼亚的功劳?” “嗯,阿尼亚是恋爱大师。” 阿尼亚是…恋爱大师。 都是处理人际关系的大师级别了,那么料理掉次子这种小喽啰也不成问题。 她连夜写了一份“和次子打好关系”计划书。第二天踏入教室时,阿尼亚用不屑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仿佛世界都在她掌握之中。 等到休息时间,见阿尼亚的状态还是这样,贝姬忍不住担忧:“阿尼亚,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不用了,比起医务室,你先看这个。” 阿尼亚把计划书甩在桌上。 仔细辨认可以认出来扉页的蝌蚪字是“和次子打好关系大作战”,贝姬害羞又震惊,更为朋友感到高兴。 “小阿尼亚你终于开窍啦!” 感受到贝姬被自己才华所震惊的模样,阿尼亚十分得意:“阿尼亚的灵感一直是喷涌状态,计划,很棒吧?” 贝姬的表情突然凝滞了,也没听到心声,好半晌她才重新开口:“我觉得阿尼亚可以试试看。” “那我去试了。” “唉??现在吗?会不会太突然了——” 阿尼亚抿了一口果汁,然后往达米安的方向走。气势之强悍仿佛带着音效,达米安默默提高了警惕。 走近达米安时,阿尼亚突然变得摇摇晃晃,猛然袭向达米安,达米安早有准备才没被她压翻。阿尼亚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往他那边撞。 达米安不理解阿尼亚为什么要一直往他身边蹭。 阿尼亚更不理解次子的反应,怎么不让她撞?撞倒之后她再装晕让次子想办法救自己就行了。舅舅和舅妈当初就是这样迅速熟起来的。 二人较劲,最终阿尼亚还是选择了放弃,计划书从她身上掉下来,次子憋着一口气,见状立马捡起。放在手里掂量:“这是什么?不会是你的日记吧?” 贝姬很慌张,小声对阿尼亚喊:“糟糕,这种东西绝对不能让正主看见啊,阿尼亚快想想办法!” 可惜阿尼亚没听见。 她十分坦然地回答:“怎么和次子打好关系的计划书。” 话音刚落,次子的小宇宙就爆炸了。他的脸比黄昏昨天做的番茄浓汤还红,身体不断冒烟,还在微微颤抖。 “这种、情、情……”情书一样的东西! 阿尼亚疑惑地看向突然结巴的次子,想着这样说不定能得星关怀了他一下:“要不要阿尼亚大人带你去医务室?” “才不用呢!你这家伙给我记住了!!” 说着达米安转身就跑了,阿尼亚慢半拍意识到计划书被次子拿走了。贝姬担忧地问没关系吗,阿尼亚十分淡然:“没关系,阿尼亚已经记在脑子里了。” 放学回家再见到来拜访的伯尼斯,阿尼亚撩了撩头发,确认引起伯尼斯关注后:“阿尼亚,是大师。” “哦?喔!” 伯尼斯连忙鼓掌。 第73章 第二天阿尼亚依旧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写的计划书只回忆起来半个字也无损她的嘚瑟。 毕竟她是大师。 阿尼亚满面春风,接过不及格的试卷时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喜悦。贝姬暗想,这就是恋爱中的少女吗?她悄悄看向达米安的方向。 达米安的脸色意外的平静, 唯有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看起来昨晚睡眠不佳。 他将计划书投掷到阿尼亚面前。胜券在握的阿尼亚露出神秘的微笑:“其实好好拜托阿尼亚的话,再借你看几天也可以。” “我四十分钟就看完了。” 她花一晚上写的!其实半路就睡过去的阿尼亚面露惊恐,得意的表情转移到了达米安脸上:“真是可怜的文字, 无处不透露着你见识的贫瘠。好心告诉我的状况和你这种家伙可不一样。” 他肯定是口是心非不肯承认自己强大的社交手腕, 想到这阿尼亚对他宽容了许多。 “次子在吹牛。” 阿尼亚笃定的口吻让次子脸颊涨红, 大喊“我才没有!”, 尤因和艾米尔因为他的巨大反应双双沉默,达米安干咳几声找回仪态。 “本少爷才不屑于说这种谎。” 阿尼亚明显不信的表情让他再度破功。他急于证明,听上去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反正我家和你们家都不一样!” 家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德斯蒙宅邸的构造透过心声传来,更为详细。阿尼亚颇为不屑,还没贝姬家气派呢, 次子在装什么, 真没气势。 电光石火间,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次子他该不会:“你是不是没有去别人家玩过?” 我当然去过别人家! 阿尼亚可怜他的样子让次子真正意义上地爆炸了,没能第一时间反驳。 偏偏跟着他的两人还火上浇油,眼泪汪汪地拍他肩膀:“达米安少爷, 别放在心上。不过,下次有空可以来我家玩。” “我不需要!” “没办法, ”阿尼亚非常大度, “下周六阿尼亚请你吧。”贝姬答应的话, 贝姬不答应就算了。 居然要见家长了吗,小阿尼亚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贝姬脸颊绯红,严厉地指着达米安道:“女士都主动邀请你了,你可不能拒绝!” 听我说话啊——本想这么呐喊,不知为何“那家伙邀请自己去她家玩”搅浑了他的思绪,结结巴巴没能喊成。 接下来几天阿尼亚接收了达米安灼人视线的洗礼。 阿尼亚不明所以。 这家伙又在莫名其妙挑衅了。不过老师同学都在附近,阿尼亚,为了不拿雷要忍住!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晚,达米安心神不宁地在几个房间里走来走去,想到学校里阿尼亚一如既往的表现不禁暴躁地乱抓头发。 他是绝对不会去的,所以拖到现在他也没和家里人说过“周六笨蛋同学邀请我去她家玩”。 但是他没和那家伙说过不去,要是她眼巴巴等着自己……怎么办,有点可怜。 他的管家冷不伶仃地问:“少爷,你有烦心事吧。” “我才没有!” “嘴硬是没有好处的,少爷。” 受不了幽灵般杵着的管家,达米安不耐烦地把事情告诉他。管家吉布斯看看他害羞的表情,了然于胸,给了少爷一个台阶下。 “少爷,拒绝是一定要好好拒绝的。明天我陪你去那家人登门拒绝如何?” 又劝了几句,达米安勉强答应了吉布斯的提议。 但是,要怎么和父母说呢? 犹豫许久,想着“只是为了好好拒绝不落德斯蒙的礼仪”,他决定亲自给父亲打个电话。 他紧张地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指针的移动。再一会,再一会就是吉布斯告诉他,可以给父亲致电的时间。时间一到,达米安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那个不曾打过的号码。 电话被接通,但那头没有声音传来。达米安有些不安地唤了句“父亲大人”,多诺万不紧不慢地回复。 “…达米安?有什么事。” “父亲大人,明天我准备去同学家——” “可以。” 我已经知道了,特意致电,你还有什么事?那个男人的沉默诉说着这个意思。 未说出口的为什么会去、和那家伙的恩怨戛然而止,达米安好似被浇了盆冷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沉默了有一会。他连忙斥责自身的不成熟,张嘴想对父亲大人说句“打扰父亲大人了”。 在那之前,对面传来了挂断的嘟嘟声。 达米安的眼眶微微发红。 如果和父亲大人说的是“我又得到了几颗星星”,他会不会多分出一些时间呢? 周六清晨,臭着一张脸的达米安准时抵达福杰家,他不让管家敲门,坐在门口等那个为了自己到来与否魂不守舍的家伙出来。他是不会承认是想施舍她一个惊喜的。 “少爷,要不先吃点东西?” “不需要,我不饿。” 坐了许久,约尔牵着邦德出门,看到坐在走廊上的一大一小,有些疑惑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走了。 管家幽幽问道:“少爷,阿尼亚同学真的邀请你了吗?” 达米安恼羞成怒:“闭嘴!” 等到九点多,达米安已经坐得不耐烦了,赌气般想回去算了。这时伯尼斯手里拎着点心、手里牵着约尔托付的邦德上楼,看见德斯蒙家次子和管家,刚好截住他们。 她问道:“哎呀,莫非是来找阿尼亚玩的?怎么坐在这里,请进请进。” 达米安嘴里嘟囔着“才不是”,但身体诚实地跟着进去。 伯尼斯招呼两人在茶几边坐,拿了简单的零食和饮料招待他们。吉布斯借口今天原本是休假,没有穿一丝不苟的管家服,看上去就像达米安的长辈,伯尼斯也如此对待他。 说着“家长不在我就不代收礼了”,把几个管家带来低调又不失奢华的箱子放在旁边。伯尼斯听见管家问自己。 “你是阿尼亚小姐的姐姐吗?” “讨厌啦,我哪有那么年轻。我算是阿尼亚她妈妈的朋友吧,她爸爸从昨天就开始加班一直没停过,正好遇见她妈妈要去练瑜伽了,所以我来照顾阿尼亚和邦德。” 当然遛狗要不了那么久,八成是花园有新任务。 不得不说有些简陋。根本没在听的达米安全心全意地打量四周,有些嫌弃地拿起冒气泡的饮料喝了一口。 ……怎么回事,有点好喝。 伯尼斯打开卧室门偷看一眼,尴尬地对他们笑笑。“讨厌这孩子居然还没起床”把门关上,再打开时衣着整洁就是睡眼依旧松懈的阿尼亚出现了。 达米安哼了声,拒绝去看这个睡过头忘记迎接自己的家伙。 次子怎么在自己家? 还没睡醒的阿尼亚疑惑地想,接着她猛然回忆起上周说的话。糟糕忘记和贝姬讲了!现在问她来得及吗? 她思索贝姬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时,伯尼斯的心声砸过来。 需要平衡的不止两国,还有两国安插在对方体内的钉子,间谍势力。 这种行为绝不能被捅到明面上,正适合她现在的身份去做。限制双方的钉子并默许部分对疏剪计划有益的举措,大幅度降低了被任何一方选为代理战争工具的可能。干涉双方钉子的举措,好好监控防止钉子反噬。以从双方分别换来的不对等情报再去进行双重情报套利,让“劝架的老好人”多瓦占据了主动地位。 这种举动风险很高,至少得掌握住东西国间谍联络的关键点。 黄昏已经被她发现了。 至于西国那边,可别以为他们还胆小如鼷地试探,西国那边的钉子也被抓住了。 伯尼斯并未向任何人报告自己发现了黄昏的真实身份,私人感情和政治考量都有。以现任总长官的风格,会直接要求暗杀黄昏吧。先不说让他活着才能利益最大化,要杀死那个传奇间谍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德斯蒙家的次子会出现在这里是她意料范围外。在代替谷鸢尾担任罗丹老师一身份时就察觉到了达米安对阿尼亚好像有点不一样的关注,没想到熟到互相拜访的地步。 必然是黄昏在其中干涉了。 错不了,西国这批人的目标是德斯蒙一家。拉近关系是为了截杀想挑起战争的多诺万还是想得到战争的优先权就不好说了。 他们今天会来福杰家,肯定也是黄昏的安排。为了今后顺理成章地插手,她就先帮忙维持一下他的计划。 话说黄昏怎么还没回来? 因为爸爸在忙管理官给的紧急工作。阿尼亚在心里补充,随后无声地大叫起来。 糟糕!次子会来的事忘记告诉父亲了! 总之。 “次子,你等着,我——”先去给贝姬打电话。 伯尼斯却一拍手,非常高兴地打乱了阿尼亚的原计划:“说起来,你就是达米安吧?阿尼亚在家里经常提起你呢。” 达米安心里的警钟作响:“她说我什么了?” 她没有经常提起次子啊?只是为了拉关系大作战有时候会想一想而已。 “阿尼亚没有老是讲次子的事。” 这家伙居然害羞了。次子有点脸红。 伯尼斯看看阿尼亚,又看看达米安。 不会吧,这小子对阿尼亚有好感? 在短短半秒钟内伯尼斯对达米安进行了全方位批判,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合适。最大的问题是这小子身份麻烦,阿尼亚以后要是想脱离乱七八糟的局面得到自由,他的身份会是个不小的阻碍。 不过还是小孩子,以后怎么样都说不准,看阿尼亚对他没什么好感的样子,先放着不管吧。 那当然了,舅妈也想得太多了。阿尼亚默默吐槽。 第74章 话虽如此, 现状还是让阿尼亚颇为满意,她微笑看着次子,拿起饮料往嘴里灌。自己也赶上了母亲的进度, 可以友好地和德斯蒙在一起喝茶了。 不,自己已经超越了母亲,母亲可没有做到把次子妈妈绑回来喝茶这一步。 伯尼斯给阿尼亚使眼色,让她别光顾着喝饮料, 要记得完成你父黄昏给的任务指标。赶紧和达米安一起做功课玩邦德或者干嘛的别让他干坐着, 你们原本打算玩点什么? …… 心虚地移开目光。 讨厌, 这种问题阿尼亚没想过。 不过伯尼斯的心声里有现成的方案, 阿尼亚不至于慌张。她播放昨天录好的《间谍大战》,不情不愿从房间里拿出偷藏的一袋奶香花生。 “你只能吃两颗。” “这种东西我才不吃。虽然我早就想到你这家伙很懒了,难道周六你都不做功课吗?” “次子你饿死吧。” 达米安刚不屑地冷哼完, 肚子就传来一声饥饿的大叫。 那家伙肯定要笑话自己了,达米安忐忑一看,阿尼亚却没有, 他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感激。随即又恼羞成怒, 不是因为这家伙起床他才不会饿这么久! 阿尼亚:“真是拿你没办法。舅妈,把你带的点心分次子一点。” 伯尼斯:“哎呀,都这个时间了,我们直接吃中饭吧, 虽然有点早。” 说着,她要往厨房去。 她的点心是在来的路上买的, 想着阿尼亚睡懒觉的时候她偷偷把点心吃完, 再和阿尼亚看一会电视就能回去了。达米安打乱了她的计划, 变成了点心在福杰家冰箱里寄存一下结束了再带回去。 她才不要把点心分给这个小鬼。 “我不需要。”达米安傲娇地扭头。 “哎呀,那你的意思是要自己下厨?不过你毕竟是客人, 这种麻烦事还是交给大人好了。” 达米安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说不出什么,轻松应对他的伯尼斯并不轻松。 真的要上吗,她来下厨招待达米安?德斯蒙少爷肯定从出生起入口的就是好货,因为吃她做的菜挂掉了怎么办。 黄昏你怎么还不回来! 太久不见忘记这个设定的阿尼亚也不得不面对严峻的未来,次子吃就算了她绝对不要吃啊!父亲救救我! 这时,吉布斯站起身,从异次元口袋中掏出几个包装袋。这一刻,他的身影甚是伟岸。 “少爷平时给阿尼亚小姐添麻烦了,这顿就由我来招待各位。” 达米安的抗议没有人听。十几分钟后餐桌上就出现了琳琅满目的好菜,豪华到刺眼。 “叔叔,你是外星人吗?” “会一点家务魔法而已,德斯蒙家每位仆人都会。” “别逗那个笨蛋,她真信了怎么办。” 伯尼斯和阿尼亚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这一刻对德斯蒙家管家的好感度达到巅峰。 无视达米安嫌弃阿尼亚吃相的背景音,享受美食的伯尼斯心情颇好。管家吉布斯闲聊般和她讲起小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伯尼斯和他聊得热火朝天。 “平常不住在这里却非常清楚学校里发生的事,伯尼斯小姐你和阿尼亚的关系相当不错啊,我有些羡慕。” “嗯,毕竟我很关心阿尼亚。” “你们一家人真是亲密无间,伯尼斯小姐的活力也是来源于此处吧,完全看不出来已经结婚了。” “不是啦,我还在追求那孩子的舅舅呢。只是阿尼亚擅自管我叫舅妈了,真害羞啊。” “哎呀,原来是这样啊?” 那我以后不叫呢。这是阿尼亚。 你敢!这是伯尼斯。 专心吃饭的阿尼亚不太搭理他,达米安有些无聊,视线移到旁边的邦德。进食中的邦德动作一滞,抬起黑豆般的双眼胆怯地看向达米安,把饭盆拖到它看不见达米安的角落里去吃了。 什么啊,也有狗胆子这么小。 达米安嘴角上扬,转头就碰上阿尼亚见鬼的眼神。阿尼亚眼睛眯起:“次子欺负邦德,好没品。” “我才没做那种没品味的事。” 饭后阿尼亚拿了个盘子把花生米倒进去抛着吃,拿都拿出来了她总不能不吃吧。 达米安的表情一度十分扭曲。 休息日睡到那么晚才起床,起床直接吃中饭,吃完中饭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这种生活方式太堕落了他不能忍! 还没等他做什么伯尼斯的声音霸占了思绪:“我也没想到阿尼亚在学校里能交到异性的朋友,关系还这么好。德斯蒙夫人和约尔小姐也经常一起喝茶吧,我们同样很聊得来,我想这就是缘分。你们家达米安成绩很不错吧?如果能帮助阿尼亚一起进步就好了呢。” 阿尼亚:“不用了,阿尼亚肯定比次子先成为皇帝的学生。” 此刻达米安却没有余力去在意阿尼亚狂妄的发言。 骗人的吧,这家伙的妈妈和母亲大人是好朋友?怎么可能! 阿尼亚眉毛轻轻扬起:“都大半年了次子还没接受吗?真不冷静,不像阿尼亚早就接受了。” 达米安怔住了。 在场四个人,不会就他刚知道这件事吧? 还没等达米安酝酿出什么感情,伯尼斯猛然一拍手:“哎呀,怪不得关系好。夫人和约尔小姐一样迷糊呢。当初约尔小姐和劳埃德先生结婚忘了快一年才告诉大家呢。” 达米安不敢相信:“假的吧,这都能忘?” 阿尼亚有些心虚,故而大声反驳:“才不是假的!” 这种事假的才好吧,有什么好反驳的…达米安不禁有些怜悯她。 达米安看着阿尼亚,阿尼亚不明所以地回看,看见次子的脸慢慢涨红,有些愤怒的样子。 他飞快瞥了眼正在和伯尼斯说话好像没在关注自己这边的管家,压低声音问阿尼亚:“你这家伙不会听说了什、什么关于我的事吧,绝对没听说吧,快给我老实交代!” 幼儿园时代的黑历史要是被这家伙知道就完了!!这家伙这段时间想着讨好自己,不会是知道了糗事准备趁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背后来一刀吧?? 实际上时刻关注着这边动静的伯尼斯和吉布斯心声活跃,阿尼亚脱口而出他们的心声。 “‘拿着大人的西装对着镜子偷偷比画,被发现了把西装藏到狗窝里想假装是狗拿的,结果被狗追了’。”这是以前吉良吉影闲逛间看见告诉伯尼斯的。 “‘再次挑战把青椒整个拿起来啃,反胃过头晚饭没吃饱,半夜饿得受不了起来吃零食’。”这是半个月前德斯蒙家发生的。 “还有……”阿尼亚意识到什么,看着火山喷发边缘的次子突然沉默了。 为什么母亲大人偷偷关注自己还“把这种事和你妈妈说啊!你妈妈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原来夫人真的有仔细阅读他写的少爷观察日记不对工作报告书,记在心里……吉布斯心里暖暖的。 阿尼亚骑虎难下,安慰他:“没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 已经被最不想让她知道的家伙知道了,他和死了有什么差别?达米安的眼睛渐渐失去光泽。 “阿尼亚也告诉你两个秘密吧,阿尼亚和邦德从坏人手里成功逃跑又不小心跑回去了,还有和蓬蓬头保姆跟踪舅舅舅妈的时候因为意见不合不小心跟丢了。”她其实知道了更多次子的糗事,所以是她赚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次子面露嫌弃,还不是平常在学校里观察到的这家伙的糗事值得笑一下。 “那么来做点别的事转换心情吧,”伯尼斯笑眯眯的,“一起来做点心?对了,达米安几点回去呀?” 吉布斯:“下午四点。” 达米安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不用了,我要回去做功课了。” 说到功课,阿尼亚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个压榨次子的机会。她猛然抓住达米安的袖子:“次子,我们一起完成手工课的作业。” 达米安本想拒绝,但想起上次和她一起做的手工课作业获得了金奖,鬼使神差就答应了。 阿尼亚和达米安一起对付六色粘土,伯尼斯嘴上应付着吉布斯,想让黄昏回来的想法愈演愈烈。 太累了,真是太累了,把持小孩子不出问题怎么会这么累,这种事还是黄昏的日常。果然黄昏就是黄昏,和普通的间谍不一样。 二人的手工作业初具人形,回来的既不是约尔,也不是黄昏。 “呀吼,姐姐我又来了!” 是尤里推开了大门。 是的,他隔着门没感受到姐姐的气息本要打道回府了,可是居然让他捕捉到了伯尼斯的声音。这个欺骗了姐姐感情的家伙还敢出现在这里,我要替姐姐讨回公道!于是他毅然进来了。 所以,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凭什么他和伯尼斯在一起看上去简直像一家四口啊!一股和劳埃德一样令人讨厌的气质!而且还是在姐姐的家里! “冒昧地问一下,为什么这种男人出现在你的二十米内?”满脸黑气的尤里意指无辜的管家。 尤里的瞬间变脸让伯尼斯有些委屈,他肯定怀疑把德斯蒙家的人引到这里是她间谍计划的一部分吧,可这件事真的是巧合。 “家里突然来客人了,我替约尔招待一下,”伯尼斯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对不起!我还是受不了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让我调整下心情。” 尤里毫不客气地把无奈的吉布斯挤走,坐在了她旁边。 他是绝不会安慰这个蛀虫的。 于是尤里冷脸拿着纸抽,等着给她擦眼泪。 阿尼亚全心全意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了,她见次子手里的动作停了,开口嘲讽:“怎么,你畏惧成品将和阿尼亚对比?” “才不是!”阿尼亚根本不在乎,自己太震惊可不行。达米安也低下头做手工了。 第75章 他是很想专注在手工上, 可是…… “今天早上六点零七分我起床吃过早饭,打工的地方放假一天,无事可做的我想着带楠雄去公园玩玩, 但是楠雄不想去,我就一个人去了。八点十五分时抵达公园,在那里遇见了约尔,和约尔相处的时间总是很快,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八点四十九分。约尔小姐面色焦急地告诉我她的瑜伽课快迟到了, 劳埃德又不在家, 于是把邦德和阿尼亚托付给我。九点十分我到达巴林特公园路128号的这栋公寓, 在门口遇见了来找阿尼亚玩的同学和家长,就代为招待了。” 劳迪的拖油瓶在学校里的好朋友是德斯蒙家的次子?他记得姐姐还和第一夫人交好。本来和这家人扯上关系就很麻烦了,姐姐喜欢梅琳达就好, 也肯定有分寸。可这个小鬼…可别整出麻烦事来。 吉布斯怡然自得,和邦德玩得很开心。尤里凝视了他好一会,确认好像没有威胁性移开了关注。 阿尼亚不爽地啧了声, 尤里没听见, 继续盘问伯尼斯。 “六点零七分后你在做什么?” “我想着给楠雄做做看点心,果然还是不行啊。”伯尼斯俏皮地吐吐舌头,见尤里毫无反应悻悻变脸。 这就是审讯吧?达米安一脸不适。阿尼亚白了他一眼:“谈恋爱不都是这样。” 才不是呢。达米安在心里小声反驳。 应该更松弛一点。 她把买的点心从冰箱里拿出来递给尤里,同时大脑如同忙碌的机器围着尤里转动着。见尤里条件反射性往嘴里塞了一口, 伯尼斯的思考停止了。 她喜极而泣:“太好了你愿意吃……” 笨手笨脚和关注自己和哭的样子逗我好可爱!一点都不松弛的尤里在心中呐喊,不对, 不要被她骗了。单纯的姐姐再一次着了她的道, 他必须坚持住才行。 这尤里是想错了, 其实约尔也很苦恼。 很多天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因为内心的罪恶感。伯尼斯·怀特才失联了半年, 她就交到了另一个好朋友,名字还都是伯尼斯。两个伯尼斯很多地方不同,但兴趣爱好很多是一样的。 面对尤里时约尔更是罪恶,她知道伯尼斯大概是去杀手修行了,但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尤里,一天天看着尤里变回以前的样子,自己居然和别的伯尼斯玩上了。 天呐,她怎么这么坏! 苦恼万分的约尔经常叹气,遭受了黄昏担忧的询问。不想让劳埃德担心,也无法拒绝现在这位伯尼斯的好意,约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了。 “顺便问一下,你说的‘失联的朋友’不会是伯尼斯小姐吧?” 约尔点点头。 外星人回去了最后。巨大的威胁确认消失,梅琳达松了口气,才开始直面此事。可怜约尔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不知道才好吧。 之后有机会问问约尔,伯尼斯消失事件的始末。或许能找到驱逐外星人的方法。 这时梅琳达向她提议:“要不要试试看占卜?准不准另说,可以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说完梅琳达有些后悔,但约尔的眼睛顿时亮起。 “那就麻烦夫人了!” 好吧,她就试一下。 三张牌阵的结果,代表过去的倒吊人、现在的恋人和未来的命运之轮。 “这三张牌的意思是什么呢?” “小约尔,你潜意识认为伯尼斯的失联与自己有关吧,可事实未必如此,而新友谊的替代感加深了你的自责。对伯尼斯来说她沉默时正处于视角转换的阶段,你的想法未必是真相的全貌,不要急着去定义她离开的含义。” 指尖从倒吊人离开,来到恋人。 “新旧能量未必对立,是小约尔的心里有未整合的部分。比起必须二选一,小约尔的情况更接近合二为一。要诚实面对内心,不要被过去绑架哦。” 核心思想,忘了心怀不轨的外星人。 来到最后一张命运之轮:“关系的聚散并非完全是小约尔掌控的,不过如何应对变化是你可以选择的。未来需要放弃对答案的执着,珍惜现在的缘分。差不多就是这样。” “好厉害,帮大忙了。要怎么说,被戳中心事了一样。” 约尔震撼到失语,纯粹的崇拜让梅琳达心情好了不少。 “看来小约尔很喜欢占卜啊,要不要试试看?就算是隐藏很深的秘密,有时候通过占卜也能窥见一二。” “不行!…那个,我是说这么复杂的事我还是算了。” “没办法了呢,”梅琳达善解人意地揭过占卜的话题,以轻松的口吻问,“我周日要去别人家做园艺,小约尔和我一起去?” “当然没问题。”护卫任务她已经很熟练了! 虽然被梅琳达开导了一番,要她立刻找回状态还是有些困难。做任务前她利用空闲时间遛狗,正好散散心。 当时让梅琳达教她占卜会不会不这么烦恼,她还可以像梅琳达做的那样给尤里提供方向。 看见流露出苦恼的约尔,伯尼斯关心她,主动上来打招呼。 和伯尼斯相处的时间很快乐,一晃眼就过去,差点就迟到了,好在任务一如既往地没出问题。偏偏劳埃德先生今天加班,希望把邦德和阿尼亚托付给伯尼斯没给她添麻烦。 路上看见伯尼斯喜欢吃的软趴趴点心便买了,约尔心情忐忑地回到家,看见尤里给伯尼斯拿纸巾喂水,气氛非常亲昵,惊得手里的点心盒子都掉了。 尤里顺手将水杯塞进伯尼斯手里,表面平静如水的尤里上前解释:“姐姐,我——”和这个蛀虫绝对没有任何特殊关系。 “你怎么可以脚踏两条船!” 话还没说完约尔的巴掌先至。首先是一阵自然灾害般的强风,让人明知危险却无力躲避,只能闭上双眼。接着这股强风将你卷起狂暴地搅乱身体的每一寸,不受控制地重重落在地上。 当你猝不及防地遭遇约尔的攻击,身上还有一根完好的骨头,你已经赢很多了。 尤里记不清多久没被约尔这样严厉地打过了,上次好像是约尔和劳埃德亲亲的时候被自己打断了,可恶!他不禁捶起了地板。 见他反应异常,约尔连忙上前:“对不起尤里,我没掌握好力道,但你做得也太不对了!” 有苦说不出的尤里很想吐血,啊,他已经在吐了。弥留之际,他看向伯尼斯。 她就是原来的伯尼斯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为了她…她……她不伤到姐姐的心!然后为了不让姐姐难过,也不能说过去的伯尼斯已经死了,他谈现在的伯尼斯并不是脚踏两条船。 为了重要的人—— 这项罪名就由他来背负。 “姐姐,我辜负了你的教导。我确实在与伯尼斯交往中出轨了伯尼斯,你杀了我吧。” 语气之决绝让约尔面露不忍。 “尤里……我不会那么做的,不过为了各方面考虑,恐怕我要把你们”拆散…吗?做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好? “他说的不是事实。姐姐大人,恳请你听我说。” 不愿让尤里一个人承担谎言的重量,伯尼斯开始随口瞎编:“其实是我对尤里先生一见钟情主动,我以为他的女朋友已经死了,不想让他再执迷于一个死人主动出手的。要打就打我吧!” 她这么说,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他们在交往?尤里的大脑过载,可能是因为愤怒又冒蒸汽又脸红的。 伯尼斯极其认真的目光让约尔幻视了伯尼斯,一时间对谁也下不去手。 她该怎么办啊!约尔无声地大叫。 场面乱成一锅粥了。达米安不禁喃喃出声:“好复杂的家庭关系……”和他家是不同类型的复杂。 “父亲还没回来,”阿尼亚看得津津有味,抽出空来应付次子,“要是父亲在关系性会更多。”绝对比次子家复杂。 听到阿尼亚如此轻松地讲述糟糕的家庭环境,达米安不禁哽住了。 看到热闹很开心,大方的阿尼亚把装花生的盘子挪到达米安面前,让他也体验一下吃瓜时吃花生的双倍幸福感。 真是个笨蛋。达米安鼻子一酸,仿佛透过阿尼亚贱兮兮的笑容看到她过去的脆弱与无助,和他一样在家中寂寞地彷徨。 …算了,以后对这家伙好点吧。 阿尼亚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达米安想着再吵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家伙急哭了怎么办,还得是他来主持大局。于是要往混乱中心走,一脸正色的吉布斯一脚踏在达米安之前。 “少爷,这里太危险了,交给我来处理吧。你们不要再吵了!” 语调中有种诡异的兴奋。 在全能管家的调解下,争吵卡在15:59终止。约尔自认招待不周,连忙对管家和次子道歉。管家表示他们今天其实过得很开心,风度翩翩地带着达米安走了。 伯尼斯想着要不要添加一下自己和之前那个身份其实是双胞胎姐妹的设定让约尔好接受些,发现她还想搞事的尤里眼疾手快地把她拖走了。 “别出现在姐姐面前了。” 伯尼斯本想拒绝,但不得不承认尤里的建议有道理:“最近一段时间我还是不要出现在约尔面前刺激她了。” 人都走了。阿尼亚看见约尔有些脱力地坐在沙发上。 发生了太多事,她好饿啊。劳埃德先生什么时候才回来? 黄昏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带着晚饭的食材回来了。难得有卖金枪鱼,他带了一条回来,希望能给阿尼亚的大脑强化一下。 屋子被收拾过,但黄昏要看出痕迹并不困难。他不经意地问:“今天家里来客人了吗?” 阿尼亚才想起还没和父亲报告,有点底气不足道:“次子来家里玩了。” 黄昏突然感到一阵潮水般的冲击扭住了他的胃部。 是胃痛的征兆。 第76章 根据约尔小姐的讲述, 黄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梅琳达和家人淡漠,情报上是这么写的,可这份淡漠似乎是伪装, 为了让他们无法从看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梅琳达身上下手。 但梅琳达身上的情报价值并不明显,并且社交圈排外,和名单上其他人相比优先级很低。唯有夜帷想办法得知黄昏的想法后,信赖黄昏判断的她主动提出潜入妇女会内部。 夜帷的人设进行了一次更新, 从单身变成了“深爱的老公孩子全死了”, 因此沉默寡言、不愿提起旧事的类型。 成功潜入妇女会, 她的工作的重心还是在医院协助黄昏前辈。 梅琳达和家人的感情属实淡漠。没有生活压力的贵妇人们最常谈起的话题是作为自己和丈夫一生杰作的孩子, 这是普遍现象和重要的社交,梅琳达却不曾提起,只有别人主动提起才会稍微讲两句。 妇女会中很多人喜欢讲夜帷的八卦, 感叹她的不幸同时在她身上散发多余的同情心,夜帷很快在妇女会中以及梅琳达的挚友的小团体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拜此所赐虽然没能挖掘出梅琳达的价值,优先度比梅琳达更高的人倒是解决了不少, 还能随时关注梅琳达本人, 黄昏前辈随时关注她的工作进度。 喜欢闷声干大事的夜帷很满意。 当梅琳达突然朝看似毫无联系的夜帷抛出橄榄枝时,她非常意外。 夜帷甚至做好了被第一夫人看出端倪,自己毅然赴死不牵连其他人,黄昏前辈在她死后永远记挂着自己的准备。梅琳达再次出乎了夜帷的意料。 “菲奥娜, 我记得你和约尔关系不错?”认识多年称得上青梅的挚友亲口担保菲奥娜此人很靠谱,还守口如瓶。梅琳达不由得暗暗打量她。 “谈不上, 我和她的丈夫是同事罢了。” “我记得是在医院工作?” “是的, ”面对第一夫人菲奥娜依旧平静无波, 非常丝滑地转接推销,“我院采用多学科综合治疗协作模式, 为患者全方位定制治疗方案,所有诊疗信息严格保密。与国外多家著名医学院也有合作,能在巴林特综合医院我很幸福。” 梅琳达仔细咨询了一番后表示会谨慎考虑,让菲奥娜不要把此事说出去。 菲奥娜的神色看不出任何端倪,心中为梅琳达的举动感到错愕,她向黄昏报告此事,黄昏给了她“约尔小姐说感觉梅琳达最近在躲着她”的重要信息。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追溯到那个周日。 距离上次见面过了几天梅琳达和约尔的情绪便趋近相同,满满的烦心事让她们给予了这趟外出同样的期待,转换情绪。 约尔想到花园的店长,她的顶头上司。自认识起有很多年了,每次见面店长都在做园艺,是很具挑战性的专业活动,伪装效果也是拔群。 她有些担心自己做不好、搞出有别于常人的意外暴露杀手的身份,早知道就向店长请教一下了。 然而一到约定地点,还没来得及欣赏草木,约尔就见到了她烦恼的主人公伯尼斯。 在那天后约尔绞尽脑汁想过了,劳埃德也开导她。约尔想,尤里并不知道伯尼斯消失的原因。 忆起伯尼斯失联后尤里悲伤过度导致的含糊其词,约尔不禁有些难过。 可能就像劳埃德先生说的那样,尤里认为伯尼斯已经彻底从他生活中消失了,不会再回来。虽然重感情,但在伯尼斯新号的主动下,慢慢接受了发生一段新恋情。 偏偏伯尼斯知道上一个伯尼斯的事,尤里对她没有隐瞒。面对从小疼爱到大的弟弟,约尔说不出重话。常常替尤里思考要是伯尼斯回来了怎么办,该怎么选择?她依旧觉得尤里的行为是不对的,无法接受。 可在伯尼斯看来上一个伯尼斯和死了没两样,已经不会再回来了,这样的前提下主动追爱,试图捂热上一个伯尼斯消失后愈发消沉的尤里,似乎没有错。自己没有权力干涉尤里的感情生活。 要是能联系到上一个伯尼斯就好了。约尔悲伤地想。 和尴尬瑟缩的约尔不同,伯尼斯的态度十分坦然,这样约尔更愧疚了一分。这样梅琳达一时吃不准是约尔怕生还是她们之前就认识。 伯尼斯给了“偶然见过几面,有些眼熟”这样体贴地回答。 环顾花园,和上次她看到的景象并没有差别,杂草甚至更多了些,就像是专门等她们来一样。 以“因为我和朋友提了会带别人到这里做园艺朋友就不自己动手了”堵住了梅琳达的胡思乱想。 “哎呀,主人家今天依旧不在吗?”对伯尼斯很无奈的梅琳达透过窗子,很浅地看了眼。 “我们今天就不进去了,”伯尼斯高兴地说,“我准备了凉茶和司康,休息时间我们可以去亭子那边度过。” 早上刚下过雨,土壤湿润。现在正是凉快的天气没有中暑风险,是很适合园艺的时候。 约尔学着伯尼斯的样子穿戴好手套和护腿围裙,在伯尼斯的带领下开始拔杂草。连根拔起又不牵扯到需要保护的植物,约尔给自己设了不把泥土带出来的目标后不由得全神贯注,眨眼间,没让伯尼斯和梅琳达累到一点就全拔完了。 二人炙热的目光让约尔身体僵硬。 糟糕!又只顾着自己了。 “约尔,你有没有兴趣做份兼职?”伯尼斯忍不住问。 “我都想雇小约尔当管家了。”梅琳达喃喃道。 同时开口的二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变得缓和下来。 伯尼斯早已把改造花园用的材料备齐,对约尔下达准确的任务,约尔再高效率高品质地完成,剩下一些轻松,让梅琳达充分感受到了园艺的乐趣。 庭院中的杂草已经消失不见,下一步就是播种。任务已经完成了一段,在伯尼斯的招呼下三人暂且休息休息。 梅琳达的心情很不错,沉浸在土壤与生态中劳作,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也不在乎,让她回忆起了少女时叛逆期的纯粹时光。 先谢过伯尼斯,她对着约尔道:“今天真开心啊。辛苦小约尔了,谢谢你能陪我来。” 约尔面色酡红:“怎么会累,我该对梅琳达夫人说谢谢才对。” “哎呀,怎么这么生分?” “前阵子达米安同学来我们家…让你们看笑话了太不好意思了,还那么麻烦吉布斯先生。” 快乐退去,梅琳达脸上只剩风轻云淡的浅笑:“居然有这种事,麻烦你们了,他的父亲应该早就知道了。下次那孩子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约尔直觉有些不对,却不知道不对在哪里,一时间哑口无言。 “听上去夫人平常很辛苦,要照顾大家庭还要面对孩子,做母亲太不容易了。” 伯尼斯的话让梅琳达的表情有些僵硬,她像是自谦般摇头:“我不是个好母亲,倒是没体会过困难的生活。达米安和他的哥哥平常在学校里,在家里也有管家和仆人,大家都很优秀,没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平常只需要喝喝茶和朋友聊聊天就行了。” “那可不行,夫人还要帮我整理花园呢,”伯尼斯笑笑,“想做什么做什么就可以了,我和约尔会支持你的…哎呀,不小心说了大话。” 约尔否认了梅琳达的说法:“其他的时候我不知道,但梅琳达夫人在妇女会里非常重要,为人们真的做了很多事,母亲们都很仰慕夫人。然后、就是、那个……该怎么说?” “谢谢你们。”梅琳达硬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伯尼斯话锋一转,隐去许多信息讲起了昨日在福杰家发生的闹剧。刺激的八卦让梅琳达免不了感叹,注意力被吸引。 梅琳达的内心十分矛盾,对与她们的谈话既厌恶又向往,无法捂住耳朵。 她无法跨过丈夫干涉达米安,对孩子的爱也被牢牢把控着,不被允许多施下一丝一毫,看到孩子就想起已经不正常的丈夫。对于梅琳达来说太折磨了,她只能尽量远离孩子,能不关注尽量不关注。 成绩无需担心、礼仪和成绩都没问题,还有可以一起吵闹的朋友。听起来达米安的人生没有自己的参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梅琳达微微有些恍神。 谈到尤里,伯尼斯露出了柔和的表情:“大概对我来说,爱他已经不是一种冒险,是本能了。” “我非常理解约尔小姐不支持这段感情,家庭伦理是值得重视的,关心家人也是一种本能,你无须为自己的在意道歉。或许未来尤里会后悔,那时候我会主动离开的,未来无法控制,不过我绝对会尽量避免伤害到大家,毕竟我是后来的。” “能遇见你们对我来说很幸运。无论如何,我们此刻会是朋友。” 想保护的心情和自我牺牲是不同的。 “…我总是担心未来有什么变故,你们可能会后悔现在的选择。我想我——” 约尔和伯尼斯的交谈声逐渐远去,梅琳达感到说不出的滋味在胃中翻腾,吐不出咽不下。 那种想法是,好羡慕。 她也好想…如此坦诚地拥抱可爱的达米安。 伯尼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离得很近,好像蛇爬上了她的脖颈,在耳边窃窃私语,诱导她踏出那一步。 “…‘适度的反抗不会毁掉家庭,但冷漠会毁掉孩子’。原来如此受教了,以后我有孩子了绝对不会这么做。” 惊讶于伯尼斯会总结出这番话,她刚刚说的事有这么严重吗?约尔呆愣地点点头:“啊?嗯。” 休息时间结束后园艺活动再度开始,梅琳达慢慢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今天的活动就结束了。 “差不多了。”伯尼斯拍掉手套上的泥土。 梅琳达看惯了自己家和贵妇人家,不习惯简陋的花园。她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庭院:“不如买点盆栽装饰?” 伯尼斯摇摇头:“我原来也想过。可惜我朋友工作太忙了,平常没时间照料那么多。” 她接过梅琳达和约尔脱下来的围裙,表示先去后面仓库放好。梅琳达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总感到距离感呢。小约尔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吗?刚刚没听到你叫。” 约尔疑惑地看着她:“伯尼斯就是伯尼斯呀。” 唉? 梅琳达一时间如坠冰窟,头晕的同时手脚不受控制地颤抖。偏偏约尔还说个不停:“太巧了,她和怀特小姐很多地方都一样,对吧?没想到会遇到名字都一样的两个人,上次拜托您占卜的时候——” “小约尔。” “夫人,你脸色好差……” “大概是累到了,”梅琳达勉强挪动步子,“我先走了。” 没有余力去应付约尔的担忧,梅琳达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那栋房子。可是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时,她又忍不住回头。 那栋房子的主人,确实还活着吗?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以她的角度正好房间内的留声机。梅琳达确信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但她清清楚楚地看见留声机自己动了起来,美妙的音符如同剧毒的水银灌入五脏六腑,回过神来,什么都没有。 ……啊,她可能是身体出问题而产生幻听了,需要去找医生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第77章 管理官立于舞厅不起眼的角落, 同为接头人的黄昏在她身边。表面是披着文化交流外壳的项目,实际上是多瓦、西国驻东国情报机构——间谍们的舞会。 在场的大多是不知道真正意义的艺术家们就是了。 可能是现场太吵,新人兴冲冲的语调重新出现在耳畔。 “果然敌人的敌人即盟友, 多瓦和我们的人都在期待合作。” 其他人是站在西国这边的。新人亮晶晶的瞳眸诉说着。 他继续就多瓦和东国近年的矛盾侃侃而谈,充斥着对自身远见的自信,毫不怀疑自己会在三国情报史中成为传奇。 管理官冷酷地打断新人的滔滔不绝。 “多瓦在西国也和疑似东国的人接触了,别觉得有谁是幸运儿。” “骗人的吧。那为什么还要答应和他们接触?” 换成暴躁的上位者此刻该为新人傻愣愣的质疑降下惩罚了。他该庆幸管理官小姐是位有耐性的淑女, 甚至耐心地为他解释。 “多瓦这些年没有大动作, 但不是什么都没做。比起作为‘敌对国’备受警惕的我们, 多瓦行动起来可方便多了, 当然,和我们不同,他们不缺人。” “顺利还能抓住多瓦可以利用的把柄, ”年老的间谍总结,“要把风险最小化、利益最大化。” 新人不满地嘟囔:“风险更大吧。” 管理官在他脑袋上留下一个大包,潇洒地离开, 让新人自己去思考。 他没明白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们拒绝了多瓦抛来的邀请是很好, 完全隔绝了风险。可谁能保证东国也拒绝掉了呢? 这个邀请任何人都不能拒绝,无论是为了和平、力量抑或表面太平,一旦开盘他们三方会永远互相追逐下去,一方停下脚步时, 三方都将面临来自另外两方占据上风的暴力。 有魄力实行稍有不慎会被集火的计策,管理官对想出计划的人有几分佩服。 主动权仿佛在多瓦手上, 给东国西国的胡萝卜是“和平”还是“战争”显得暧昧不清, 他们给的最好是前者。 “实在太吵了, 我绝对不要再参加他们组织的活动了。” 现任执行官向伯尼斯亲昵地抱怨道。 那你们干嘛特意挑这里?还以为不知道吵呢。 管理官不甘示弱地看向旁边的黄昏:“你听,别人也这么说了。快陪我出去透透气——你们应该不介意一起?” “当然。” 四个人顶着一次性的假身份有说有笑。大多人将与彼此合作视为随时可丢弃的道具, 为了推进合作,四人仍要不停交涉、避开或利用对方设下的语言陷阱。 吹向尾声,谈话终究归于平静。就此散场有些明显,他们怀抱各自的目的闲聊着。 “有些冒昧,但总感觉小姐身上有股咖啡的气味。” “不是你的错觉,”她笑眯眯地回应,“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果然,他就是黄昏。这是伯尼斯。 夜莺果然来自多瓦。这是黄昏。 他们相视一笑,出于不同的考量都未曾捅破已经不堪一击的假面,维系着表面上的和平。 真听从夜帷的建议来到医院,梅琳达便后悔了。她觉得自己完全冷静了下来,随便应付完医生就立刻离开,以她的身份去看心理医生,万一被人发现了会给丈夫留下污点。 保密确实做得很好,除了医生以外没有人能知道前首相夫人来过。系统性检查的结果已经出了,并非神经系统疾病或听力障碍。 那么,剩下心理医生还没看过。 很快就回去了,干脆今天做完吧。类似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梅琳达带着本人没察觉到的一丝希冀等待医生。 兜兜转转,前首相夫人这块令人恐惧的烫手山芋,被一直看他不爽的部长,笑眯眯地塞进了黄昏手里。当然对黄昏来说这是天上掉下的机会。 分诊通道除了她与家臣空无一人,梅琳达一直堵在胸口的气才慢慢顺了下去。 她的主治医生长了一张有正常审美的人都爱的好脸,笑起来灿烂得仿佛太阳般温暖,足以斩获男女老少的芳心。 桌上有几本梅琳达看过的神秘学杂志,还有她没看过的。 “这些书是你的吗?” “是的。我想我该做个自我介绍,你好德斯蒙女士,我是您的主治医生福杰。” 劳埃德·福杰,小约尔的丈夫。 梅琳达眼前一黑,差点就要倒下去,好险仪态早日刻入骨子里,她用手撑住额头,将其化为揉眉心的动作。 “我想起我的包放在外面的沙发上了。” 蹩脚的借口。但前首相夫人想离开是没人拦得了的。 她最后一眼看向小约尔的丈夫,撞向黄昏宁静的目光。他脸上的笑容仿佛永远能如此得体,却不会让人觉得僵硬虚假,那人的眼睛宛若包容一切的徒弟,实在温柔至极。无声中软化了对方的态度,无法果断说出拒绝。 “请放心,在这里您可以尽管说您愿意分享的部分。当然我们医院也有许多优秀的女医生,您有意的话,随时可以进行更换。我会在这里等待您。” 梅琳达叹了口气,重新坐下。 “不是这个问题……” 就是她遇见的医生偏偏是福杰的丈夫,让梅琳达不禁疑神疑鬼。外星人很可能在看着她,推荐她来这家医院的菲奥娜是不是也被外星人控制了?饶是梅琳达都觉得自己的想象有些荒谬了,苦笑了一声。 她大抵是病得太重了。 知趣地没提包的问题,黄昏查阅梅琳达的病历,心里快速下了初步的判断。 “头痛、失眠、幻听、食欲不振……这些状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您是否能联想到任何引发症状的原因?” 片刻后,她让家臣去外面等候,终于对黄昏开口了。 “幻听是从前不久开始的。” 梅琳达的眼神空洞,置身的世界仿佛与黄昏全然不同。 “上周日,我和小约尔应偶然结识的……一位女士邀请,去她的朋友家做园艺。她的朋友不在家,离开时我却听见了音乐声,是我太累了吧。” 她真的希望是单纯生病或者身体不好。 不然的话,太恐怖了。 约尔小姐居然也去了?看来梅琳达会疏远约尔小姐的理由就藏在此事中,为枭计划的顺利推进,他势必要解决问题。 梅琳达却沉默了,一副不愿再谈的样子。 “幻听只有这一次吗?” “……” “夫人,如果给您带来不便,您完全可以向当局举报我,”黄昏温和地推了她一把,“我们医生有保密义务,您的就诊记录以及谈话的内容,不会被外界知晓。” 东国的法律规定了医生对患者的信息有绝对的保密义务,患者是公众人物也是一样的。泄露患者的信息很可能面对刑事处罚。 不过在黄昏面前,人们通常是因为愿意相信这样的他而付诸信任,而不是寄希望于法律约束他不去背叛。 “……幻听只有那一次,”夫人感叹道,“但是其他症状,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我想上周日不过是诱因,迟早我会沦落到出现幻听的状态。” “看到你我就感受到了,你和小约尔给我带来的同样的感觉,你们真的很‘健康’。作为医生,每天要面对许多糟糕的患者,真是了不起。” “您并不健康吗?” “我……” “作为医生前,我首先是普通的人。在工作和日常生活中无法调节情绪的状况也时常发生,这种时候我也会找同事倾吐心中的郁闷。” “‘无法一直坚强’既不是罪过,也不可耻哦,德斯蒙夫人。您在身为统一党总裁夫人前,首先也是一位普通人类啊,所以——您愿意和我聊聊吗?哪怕是一点点也好。若有什么困难,我希望能够为您提供帮助。” 过于正派、过于好心、过于健全,她的世界里几乎从未有此类人停留过,唯有的几位都与福杰家有关。就像是普通人见到恐惧的事物那般,一滴冷汗顺着梅琳达的额角流下。 一切都在引导着她,把事实说出来吧。 那便说吧。 可怜的男人,他还不知道他们、他的妻子和自己一样,被外星人缠上了。 说出来会轻松也说不定,甚至…获得盟友,吗? “虽然可能有些迟了,但我觉得……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过去,我曾以总裁夫人的身份来访过这家医院,但今天,我仅作为一位普通人类来到这里。” “也就是说,你的烦恼与‘身份’有关吗?” 梅琳达极其严肃地看着黄昏,良久后,下定决心开口。 “其实…从很久前起,我就被外星人盯上了。” 黄昏差点露出阿尼亚同款表情。 不过他是黄昏,还是维持住了。不算太意外,从约尔小姐身上,他找到了梅琳达如传闻一样热衷黑魔法的迹象,对此早有准备。 “是什么迹象让你察觉自己被外星人盯上了呢?” 对丈夫的恐惧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抹除的,只要多诺万·德斯蒙还存在着,她就永远无法确认自己是否安全。 于是她转而谈起另一位外星人:“你认识‘伯尼斯’吗?” “请问您想问的是哪一位‘伯尼斯’?” 默认他知道了。梅琳达面色凝重地说道:“我就直说了,你妻子、小约尔的朋友伯尼斯就是外星人。” 黄昏:…… 夜莺,你究竟对德斯蒙夫人干了什么? 第78章 黄昏表情严肃:“能具体说说是哪些迹象判断她是外星人吗?” 梅琳达有几分诧异:“你相信外星人的存在?” “这……怎么说好呢, 毕竟我也没亲眼见过……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的宇宙如此广阔,就算真有外星人也不足为奇。我相信您笃定她是外星人, 肯定是有着充分的理由的。” 黄昏开玩笑般说:“请您放心,我们医院战时经历过改建,屋顶和墙体采用的都是加厚的钢筋混凝土,还有防爆层。能抵御炮弹的间接命中, 即便是外星人来攻打, 也不会立刻就沦陷的。” 心理医生的身份让梅琳达存在天然的警惕, 这些拉近关系的小伎俩仍不足以打破她的心防。 一股类似轻视的“是他的话说出来也没问题”的想法愈演愈烈,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输给了面前的传奇谍报员。 回过神来,话语已经脱口而出。 “一开始和她相遇,我内心就有种预感, 现在想来,是因为‘一切都过于巧合了’。有种被刻意设计的巧合感,在接下来的谈话里, 节奏也是她在掌握。” 梅琳达的表情十分糟糕, 她越想越心惊,对那么晚才察觉到伯尼斯是外星人十分懊悔。 黄昏坚定了夜莺真实年龄不大的判断,听起来她的间谍技术很糟糕,让任务对象明显察觉到了。 这属于是冤枉伯尼斯了。其实梅琳达并没有看出来伯尼斯刻意的部分, 是以“伯尼斯是外星人”的前提重新去看了从前的事,戴上了有色眼镜, 伯尼斯就算普通地笑一笑也是外星人想要毁灭世界的邪恶表情。 气透不过来的感觉让梅琳达歇了好一段时间才重新说话, 她拒绝了黄昏的关心。 回忆起往事的梅琳达脸色苍白如纸, 搭配眼下浓厚的黑眼圈尤其可畏,让人不得不怀疑她精神是否早已失常。黄昏依旧仔细聆听她的话, 绝不放过思考任何可能性。 于是黄昏得知了“伯尼斯用借口把她引诱到外星食物的基地,伯尼斯的猫也是外星生物,外星人的名字统一为‘伯尼斯’,外星人很可能盯上了他们”这种让人很沉默的信息。 听得出来,夜莺的间谍工作真的做地很烂了。 还波及约尔。 估计梅琳达无法面对和外星人纠缠不清的约尔吧,夜莺还妨碍到枭计划的进行。 他之前竟然没发现她是多瓦的间谍…… 以前的想法暂且不提,与多瓦方的交易还很脆弱,当时和己方会面的代表人物夜莺是其中之一,先把这件事控制住吧。 “我特意去了解过了,她说的‘朋友的房子’根本没人住,是一家人用来存放已逝亲人骨灰的,负责打扫的女性已经大半年没出现了。但是最近呢,新的伯尼斯出现了,一切重新启动了。” “我一开始以为是普通的灵异现象。现在我明白了,绝对不是闹鬼,那个地方是外星人的基地。那些外星人假扮成女性守护那个地方存在的某个东西,把人类带过去…献给祂?” 梅琳达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 黄昏沉思。总结一下,梅琳达怀疑伯尼斯是外星人的主要理由有三点。 一、伯尼斯的新身份使用了同样的名字,在人际交往中获得的地位也相同。多疑的梅琳达不太能接受此类巧合是真实存在的。 二、伯尼斯或许是为了迎合梅琳达,在占卜、黑魔法、外星生命之类的领域表现得太热衷了。她应该是仔细了解过相关资料,但与梅琳达的相处中暴露了“我对这话题很在意很了解可我偏偏回避细节让你来说”,在梅琳达眼中这是“外星人观察人类的想法”。 三、最重要的一点,把梅琳达的话转化一下就是“太体贴了好像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样,简直会读心”。 黄昏想他以后对尚不了解性格的人体贴也该适度了。 明白了状况,他却没有急着开口。 很明显,梅琳达的恐惧来源并不是伯尼斯,伯尼斯类似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究竟是什么让梅琳达对他人的“过度体贴”如此排斥? 黄昏有预感,答案会颠覆他的一切想象,甚至整个枭计划。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您刚刚所讲述的这一位应该是后来的,夫人似乎对此类存在比较了解。请问,先前还遇到过怀疑的人吗?” 钟表滴滴答答地走着,往常不会去在意的细微声响变得很明显。梅琳达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仿佛黄昏在废墟下捡到的旧绷带,洗不干净渗透的血永远揉不开,抬头望去,覆盖天空的厚重硝烟仍未散去。 这种表情是痛苦、微弱希冀、逃避和麻木的集合体,唯有恐惧那么新鲜——类似于绝望。 “其实——” 黄昏屏住呼吸。 “我丈夫他是外星人。” 是多诺万吗……!! 惊喜过后,留给黄昏的是深深的费解,他试图找出这条信息的价值。 不可能前首相也是间谍,那么是其他地方有相似点……“体贴”吗?丈夫的体贴在什么情况下会让妻子感到烦躁呢,在妻子不爱丈夫的情况下,很符合梅琳达与家人感情淡薄的情报。 但是,仅仅如此绝不至于“恐惧”。 以伯尼斯为蓝本,黄昏推导多诺万让妻子这般恐惧的原因,大概是“读心一般对他人的过度了解”。 说不定多诺万还对自己的妻子施加过暴力。 黄昏仿佛看见能扳倒多诺万的牌触手可及。 梅琳达轻轻摇头,否认了丈夫曾对自己动手,在黄昏的引导下,将自己眼中的过去如实告知。 异变的征兆要追溯到某个久远到梅琳达已经记不清的时间点,她的丈夫开始疏远周围的人,几乎不再开口说话。他的变化太大了,好像又有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未变,不像变了个人,说是被某个存在替换了,扮演至今,更符合梅琳达的看法。 在与他那几次少得可怜的对话中,梅琳达逐渐察觉到了某些端倪,德斯蒙家的大儿子同样意识到这点。 这个外星人,能够读取人的内心。 伯尼斯他们是“读心一样的”,多诺万则是斩钉截铁的“读心”,看来她的丈夫更恐怖。 “读心”究竟是不是真的黄昏暂时不做考虑,如果意图发动战争的统一党总裁真的有这种能力,他想不出为什么世界依旧是和平的,谍报界的运作在一开始就会崩盘吧。 他只需要明白尽管德斯蒙家关系淡薄,多诺万对家人想法、行踪的掌控是绝对的。 目前想要得到更多多诺万的信息,是看下一步他会如何对待劳埃德·福杰这位接待他妻子的心理医生。 细致地安抚完因为丈夫而苦恼的梅琳达,劳埃德用柔和的声音询问。 “您有没有进过那栋房子里呢?” 梅琳达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是伯尼斯带她们去做园艺的那栋房子。 “不,那扇大门没有打开过。” “德斯蒙夫人,许多事在认知不同的人眼中是不一样的,坦诚的沟通或许有助于理解彼此。当遗忘可以被‘看见’时,它是最弱小的。” “夫人,虽然只是我的建议,为何不去再去那栋房子拜访一次呢?” 想象中独自面对未知的未来让梅琳达感到恐惧,因为劳埃德的话她有几分不明显的愠怒。在情绪爆发前黄昏的下一句话来了。 他真挚地望着眼前的任务对象。 当然,无论是出于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还是间谍的素养,黄昏是不会要求跟着她去窥探秘密的。 他就是告诉她:“您不是一个人,夫人。” “作为您的主治医生说我不想看那栋房子里的景象当然是骗人了,很遗憾我不能与您私下接触。我想陪您来的那位女士是您能够信任的人……” 他看得出来梅琳达已经想走了,于是他切换了谈话的位置。 “实际上,自那次园艺后,我的妻子经常走神,身体行动有时会有些迟缓,水果刀划破手指都一时间意识不到,但是她又什么都不和我说。” 梅琳达的心跳有些加快。 果然,小约尔和自己一样是被袭击的人吗? 不过“你们也有沟通烦恼呢。”她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了,每个家庭都会有。如我先前承诺的一样,与您的谈话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当然,也不会告诉约尔小姐。” “就是当您打算去拜访那里时,可否叫上约尔小姐一起呢?” 对伯尼斯在福杰家擅自引导达米安的回礼,鬼知道她做了什么。 ……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不会出于私人感情做出决定,所说的话,是冷静考虑过的。 梅琳达不置可否。 但她的沉默让黄昏知道,她已经答应了。 吉良吉影最近心情不好。 跑来跑去,经常回不了家的生活让已经习惯安逸的他有些不习惯。本来住得好好的,家又笼罩上了鬼屋的疑云。明明他只希望生活一直平静下去,就像以前那样—— 回忆到这,吉良吉影倏然想起他并没有“平静生活”的参照物,唯有作为孤魂野鬼在别人家中窥见的一丝一毫。 他回到家中,悠闲地看了会报纸,突然注意到门口有不一般的动静。 赫然发现,有两位女性在试图打开他家的门,那位黑发的看起来要暴力破门了。 吉良吉影:…… 如果他是北美国家的住民,此刻提着枪就下楼了,不过他杀人用不着这个,所以他没拿。 就在吉良吉影夺回自己平静上午的前一刻,比幽灵还幽灵的伯尼斯突然出现了,她手里抓着白布往吉良吉影身上盖。 “拜托了吉良,扮一下鬼吧!” 第79章 伯尼斯是他的上司, 掌握着自己的工作,私交关系不错,按理来说吉良吉影应该接受, 但这件事他太不喜欢了。 他吉良吉影要对擅闯民宅的上司说不! 瞬间变回面无表情,伯尼斯并没有生气,这是她工作中的正常表现,吉良吉影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 下一秒, 几位多瓦的间谍鬼魅般出现在吉良吉影的房子里把家具搬来搬去, 吉良吉影有种老婆在自己面前出轨的不适感。 “你出去玩吧。” 飘到屋外的吉良吉影往回看了几眼, 自己的房子里人头攒动。 买下《蒙娜丽莎》遥遥无期, 不过她尚不属于任何人,吉良吉影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可以也必须慢慢来, 焦急是没有用的。他并不怀疑自己跨过某一线时,他会因为伯尼斯从这世上消失。 恋情无法达成,剩下的最重要的是日常。 重回东国后难得的整日休息本打算好好度过, 看完报纸后听音乐浇浇花, 但他并不生气,就是有些茫然。 做间谍最重要的扑克脸没能保持住,伯尼斯急得目眦欲裂,他们得赶在约尔破门前布置好这里。 究竟是谁把约尔引进门的! 远方的黄昏打了个喷嚏。 当时梅琳达百般纠结后还是邀请了约尔。先不谈害不害怕的问题, 真遇到了奇怪的现象,需要第二个人做证明。在家臣眼中做出这样失礼的举动, 梅琳达有些抵触, 于是选择了约尔。 被邀请的约尔当即愣住, 惊得球筐都没拿住,眼泪顷刻间冒了出来。 “太好了呜呜呜…我还以为被夫人讨厌了……” 她的感情是那么真挚, 让梅琳达在愧疚的边缘挣扎徘徊,最后决定对小约尔,还是更亲近一些吧,不要随便远离她了。 与约尔说好前梅琳达先咨询了住在这附近的前辈。占卜方面的前辈惊讶于她真的要挑战那栋房子,在梅琳达联系社区那栋建筑是否允许进入时动了手脚,让梅琳达获得了许可。 伯尼斯几乎是下一秒就知道了。 不会是,房东那边看房子经常没人住,动了歪心思吧?回忆了一下她把房子买给自己的状况,伯尼斯发现很有可能。 她倒是无所谓,那边聪明点,设定成将伯尼斯不在的日子租给其他人的模式,她是不会追究的。 但房子里有个吉良吉影。 其他人过去霸占房子,绝对会变成凶宅的,到时候就不是上灵异杂志那样简单处理的传闻了。为了其他人的性命和自己不加班考虑,还是算了吧。 觉得没必要,伯尼斯没有和吉良吉影提起此事,做好防止措施后默默决定提高拜访的频率。 事实证明,她还是想少了。 在她看来吉良吉影住处的问题是零,不知是哪触碰到梅琳达敏感的神经了,以至于她带上杀伤力巨大的人形武器登门,总不能是怀疑她是窝藏受害者的变态杀手吧? 无法挽回前,伯尼斯及时抵达现场。 …好险,差点就让吉良吉影独自对付约尔了!优秀员工莫名其妙挂了那种事不要啊! 需要担心的对象完全倒过来了。 稍微思考一下,伯尼斯得出了梅琳达瞒着自己擅闯民宅的理由。 是“感受到了什么”,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吉良吉影的伪装工作本就不够细致,虽然有他们帮忙打扫,被细心的人发现端倪不是不可能的。 根据梅琳达的表现,她是认为房子里有她不能独自面对的风险,带的是约尔不是家臣,说明是会让梅琳达感到羞耻的神秘学相关。 不能伪装成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因为不确定梅琳达具体是因为什么才来冒险的,一次不打消会有下次。现在看来,最好的方法是让她和约尔完成除灵。 至于约尔,她肯定是被梅琳达拉过来的。约尔不会光明正大做花园指派任务外的违法行为,她很乖的! 话虽如此,梅琳达也不是大胆的类型。 ……诱导梅琳达的家伙最好别让她逮到。 远方的黄昏再次打了个喷嚏,获得了医院同事连绵不绝的嘘寒问暖。如果黄昏此时患的是传染病,整个医院将无人幸免。 吉良吉影住的地方和阴森潮湿的鬼屋不沾边,乍一看是很正常的房子,不过许多细节仔细观察,会让人想不通这些痕迹的由来,觉得毛骨悚然,除非来者知道这里有幽灵住。 不,那样更吓人吧? 说到这个,伯尼斯是非常不理解吉良吉影为什么不收敛一点的。房子里没有“人”居住,他留下的痕迹不是正常人类生活留下的痕迹,怪不得吉良作为住户,过去的结局通常以“被原住民扫地出门”和“被流言蜚语逼走”为结局。 为什么不更谨慎一些、小心一点,像流浪汉那样借住借吃避开主人家活动的时间出来走走、过段时间换个房子,就很不错,非要去追求会让自己暴露的居住方式? …和你没关系。 淡淡嫌弃后,吉良吉影以冷漠回答她。 可,幽灵就该那样生活不是吗?再像活人一样“恣意地活着”,是很可怜的模仿。既然变成幽灵了,就该换成幽灵的生存方式,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伯尼斯没有把她的想法表露出来,情商再低的人都知道那样会友尽的。 他们俩很多观念都不一样,说是好朋友太抬举了,应该以玩伴、关系尚可的同事做总结,没有利益挂钩,他们二人不会有任何联系吧。 然而,吉良吉影在遇见伯尼斯前,没有和能看见他的比丘尼成为朋友、没有和那些幽灵成为朋友,也不考虑和那只古怪的猫成为朋友。单单和伯尼斯保持着可以称为朋友的良好关系,或许和他选择现在的生活方式是一样的理由。 无论如何,此刻拜他所赐房子处理起来方便许多,几秒钟就华丽变身成彻头彻尾的鬼屋了。 伯尼斯满意地点点头。 他们间谍退休去干装修也很好——不对,都退休了还是不要再就业了吧。 让其他人离开房子,考虑到约尔的敏锐,让他们去稍微远些的地方待命,她藏在暗处,关注事情的发展。 约尔主动提出打头阵,手里拿着随手捡来的木棍拦在梅琳达身前。梅琳达紧张地观察四周,无论哪处看起来都很可疑能编出五千字的鬼故事。她意识到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于是深呼吸,跟在约尔身后进去了。 她们可不是非法入侵,有许可的哦! 就算这样,直接让她和约尔说“我感觉里面有鬼在你丈夫的建议下决定去看看”是做不到的,这样不就等于告诉亲密的人“我是神经病”吗?! “夫人请再小心一点,非法入侵住宅的人可能很危险!” 嗯,她和约尔说的是“看见了可疑的人影,很可能是擅自住进这里的流浪汉,希望找到并帮助那位流浪汉,也是为了伯尼斯的朋友的安全考虑”。约尔居然想都不想就全盘接受了她蹩脚的借口,还十分认可,梅琳达久违感受到谎言带来的尴尬,更多是温暖。 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约尔很紧绷,说着“不能让抓捕对象有反应的时间”就破门而入了,她包里的钥匙没来得及展示。 想到这,梅琳达突然听见上锁的嗒叭声,猛然回头,门不仅变得完好无损,还自动上锁了!梅琳达跑过去尝试开门,没用,又跑去开窗,也打不开!首次真正面对灵异现象的梅琳达冒出一身冷汗。 内心深处,她很激动。 果然,外星人也好UFO也好鬼魂也好,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告诉约尔自己的发现,提出破窗试试。约尔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她认为破坏再门窗不太好,会让情节变严重。 要是因此入狱暴露了杀手身份就不好了。 那刚刚为什么直接破门?梅琳达不理解杀手的逻辑,陷入沉思。莫非小约尔之前破门的举动,是幻觉吗。 …不对! 梅琳达忌惮地看向四周。一定是破门的举动招来了亡魂的怒火,导致门窗都被锁上了,再继续那种举动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小约尔居然单凭直觉完成了试探,不愧是野兽派。 “好冷。”梅琳达抱住露在外面的肌肤,屋内越来越冷,她还感受到了阵阵阴风。 以自己的水平来到这里不会有危险吧?还会牵连到小约尔。梅琳达有点担忧。 “是啊,”约尔小声说,“出门空调都忘记关了,好迷糊呀。” 梅琳达抬头一看,真的是空调没关。 梅琳达:……还好刚刚没发表看法,不过冷得也太异常了,空调遥控器也没看到,果然是灵异现象导致的空调自动开启。 伯尼斯默默调高了温度。 她也觉得冷。 有面空荡荡的墙,非常诡异,不过这不是鬼屋布置的一部分,是吉良吉影为了未来挂《蒙娜丽莎》特意留出来的。 约尔想着不会有机关吧,上手试探,无事发生,有些泄气。 专业人士布置的痕迹自然非常专业,梅琳达看得一愣一愣的,愈发笃定屋内存在不可言说的事物。看向桌布边的陈年血迹,梅琳达不敢想象这里死过多少人。 “是今天的,不是人的血。”更专业的约尔断言。 梅琳达震惊的目标让约尔拼命找补:“不是啦就是那个,是劳埃德先生告诉我的!劳埃德先生在家里随口讲过辨认血迹的方法,我只是复述他的话!” 福杰平常在家和妻子闲聊这些吗,真是人不可相貌。 犹豫片刻,约尔说:“躲在这里的人很可能在残害小动物,下一步就是杀人了吧……这个特征也是劳埃德先生告诉我的。我们先把他、不,她找出来吧?” “我一进来就感觉到了,房子里有第三个人。” 话音落下。 第80章 伯尼斯的反应比约尔掷向她的木棍更快。 留在这里, 她当然有被发现的准备了!她从一开始就没能瞒过约尔是挺打击人的,还以为自己进步很多了…果然是约尔更胜一筹么,不愧是师傅。 鬼屋模式根本吓不到约尔, 伯尼斯有些遗憾地放弃,切换了稳妥的模式。 下一秒,约尔就出现在了伯尼斯躲藏的位置。然而除了与椅子玉石俱焚的木棍外空无一物。 梅琳达小心翼翼地跟上疑惑的约尔。约尔下意识解释现场状况:“那个从进来就看着我们的人…应该就躲在这才对。” 闻言梅琳达已经头昏了,但还是强装镇定:“小约尔, 那个人是男性女性?” 或者说, 是人类吗? 约尔愣了下, 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任务对象的性别一向不在她考虑内, 无论哪种性别解决的难度都差不多。 比男性怨灵更超乎想象的东西,终于出现了吗。 说梅琳达不害怕,是假的。 可, 有小约尔陪着自己,无论是证明超自然的东西真实存在,搞清楚自己究竟是眼花还是精神病, 只要继续走下去, 就能证明。 梅琳达的直觉如此告诉她。 当然所谓直觉,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对幻想寄托了希望,由于伯尼斯的搅局,这份希望有了化为真实的可能。 约尔往里走, 她看见翻倒的家具和散落的物品,梅琳达注意到破烂的记事本和不祥的装饰品, 最终二人得出的结论截然相反。 “那个人是不是被专业的人抓走了?痕迹还很新鲜。” “果然这里举行了邪恶的宗教仪式!那个人恐怕已经……” 二人面面相觑。 “小约尔, 你的意思是‘刚刚被抓走了’?” “夫人是说那个人被坏人干掉了?” 随后, 二人一齐看向还插在沙发上,染血的水果刀。紧接着楼下传来了巨大的动静, 扯头发、耳光、揪耳朵,以及一声尖锐的“救命啊!”。 约尔率先辨认出那是伯尼斯的声音,在梅琳达的大脑反应过来前消失得无影无踪。独自待在这栋房子里太毛骨悚然,梅琳达被恐惧驱使着砸碎玻璃。 去外面报警。 不一会警车就照亮了这片区域,伯尼斯虚弱地躺在担架上,神游天外的梅琳达没注意到他们偏偏往自己这边运人,她冷不伶仃被伯尼斯抓住了手腕。 “夫人…你也要小心……” 说完,她就昏死过去,留梅琳达瞎想了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 吉良吉影没有靠近救护车,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不想。他知道伯尼斯没有昏过去,吉良吉影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杀意。 只是…他突然对“平静的生活”产生了怀疑。为了达到购买《蒙娜丽莎》的天文数字,一天天做着不明所以的工作,住在不会被灵异杂志社打扰的普通房子里。但这样的平静,能以很小的理由被伯尼斯尽数回收。 他与伯尼斯本质上有着永远无法互相理解的部分,现在的待遇不错,或许意味着这就是他的一生,待遇不会再提升,也不会升职。 想找下家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回去找比丘尼还是算了吧。 一眼望不到头的未来,充满意外事故、紧急召回的,与乏善可陈相反的生活。让吉良吉影无法安静下来,烦躁地走来走去。 要接受吗? 唯有忍受。 能看到他的人,给他带来的全是这样的未来,没有例外。即便接受了,突破下线去享受,把对方当朋友,她也不是会信任他的人。 说实话,没那么糟糕。 不过是瑕疵满满的知情者和活泼的生活,构成了他的一切。至于以前想得到的东西,死后依旧不会得到。 这是世界对做坏事的人的惩罚。 永远如此。 最后了解到的调查结果和梅琳达的想象背道而驰。 伯尼斯发现她们突然进来,决定躲在后面给她们一个惊喜,约尔发现伯尼斯时她正准备出来,结果被不想被发现的第四个人拖走了。 这第四个人,就是在附近游荡的犯罪分子,伯尼斯精挑细选一位皮糙肉厚的同伴扮演,撑过约尔的攻击后他在警车上苏醒,换上了真正的犯罪分子。 这位犯罪分子最大的爱好是闯空门,有人在能让他爽爽他就更开心了,之前梅琳达看见的那次是他在踩点。 伯尼斯经常一个人待在那栋房子里,没有今天的意外,谁都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所以,梅琳达既不是眼花也不是神经病,她是一位光荣的好市民,和小约尔一起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伯尼斯是会受伤、流血、遭遇突发状况的人类。 停不下来的外星人幻想突然停止了,像是被戳破的泡泡。 为什么背景故事是这种类型…… 梅琳达想她怕是真病了,居然会因为“这件事没有外星人参与”而失落。 妻子被卷入案件,虽说没有遭遇危险,以德斯蒙的身份也不会遭遇刁难,梅琳达只是被问了几句话。但丈夫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重新吐出象征着“外星人”的泡泡。 是说明她遭遇的和外星人没有关系么……不,那个人是觉得自己知道的不会对他有任何威胁吧,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心中无处可去的烦闷也一如既往的,化作黑沉沉的恐惧封住喷涌而出的不满,自我厌恶就像是气泡悄悄上浮,促使梅琳达翘了几次黄昏的治疗。 对着镜子整理额前的乱发,梅琳达又和约尔一起出门,目的地依旧是那栋房子,梅琳达先一步到达,仅仅是来的太早,她居然有些瑟缩了。 伯尼斯露出明媚的笑容迎接她,不掀起衣服看下面的绷带,完全看不出来她受过伤。 没办法,伪装方面一点都不捅也太没有职业精神了。 “身体没关系了吗?” 梅琳达普通地关心一番。 “你看,我现在可是一点事都没有了,本来受的伤就不重嘛。” 伯尼斯看着梅琳达轻轻一笑:“太好了,夫人还不介意来。” “年轻可爱的女性特意邀请,我当然愿意了。” “我还以为会被讨厌呢。原本定时给房子通风的人辞职了,思考了很久我才答应了这份兼职,既然是存放死者骨灰的房子,我想附近的灵气会不会更强呢。” 淡淡的红晕爬上脸颊,为了遮掩害羞,她做了个鬼脸,余光关注着另一人的反应。 “果然很奇怪吧?对不起,一开始没有说实话,我希望梅琳达不要讨厌我。” 对方在乞求原谅,接受吗? ……本就不是需要低声下气道歉的问题。 梅琳达欣然接受了伯尼斯。 约尔没让他们等很久,还带来了意料外的访客。阿尼亚牵着约尔的手,好奇地打量美丽的花园。 “哎呀,小约尔的女儿也来了。” 约尔慌张地解释:“这孩子的父亲临时加班没法在家,不好意思再麻烦他的朋友,当然更不想爽约!没打招呼就来了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啦,我们都很喜欢阿尼亚的,”伯尼斯对阿尼亚张开怀抱,“阿尼亚,让姐姐们好好看看你。” 舅妈打开的手臂,像捕兽夹。阿尼亚脸上带着诡异的兴奋跑过去。 伯尼斯骄傲地展示阿尼亚:“如何呀夫人,这孩子看着很聪明吧?” 这孩子长得像她母亲吧,看着没有福杰医生那种智慧的感觉。梅琳达默默地想,夸了阿尼亚两句。 话题自然而然地拐向家庭、孩子和学校。过了周末,上学的日子预定去巴林特博物馆参观,四舍五入假期多了一天,阿尼亚格外活跃。 梅琳达的思绪渐渐飘远了,不知到了哪里,但是小约尔的孩子,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过于明显,无法忽视。 梅琳达硬着头皮问:“是想上洗手间吗?” 阿尼亚摇摇头,表情毅然道:“阿尼亚想知道次子的喜好!” “次子……难道是指我们家达米安吗?” 伯尼斯代替不好意思的约尔回答:“上次没能好好招待达米安,阿尼亚很介意呢。哎呀呀,这个年龄段好奇心可不是很难满足嘛。” 有孩子主动与达米安交好,达米安还去别的孩子家玩了?梅琳达心中一惊。 “什么时候的事?那孩子一定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伯尼斯摁住想点头的阿尼亚。 约尔告诉了梅琳达大概日期,鼓起勇气道歉:“不是啦,反而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呢,达米安真是个好孩子,感觉很稳重,呃……还很勤奋!” 就是经常脸红,是不是生病了?感冒?那应该已经好了,她就不多问了。 阿尼亚逃脱伯尼斯的遏制,边摇晃手指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一时间注意力都到了她身上。 “次子才没有那么成熟。” 然后以夸张的修辞手法讲了一大堆次子在学校的糗事,譬如不小心踩到拖把摔跤了、吃饭时太急导致头上扣了俩炒面面包,反正次子被伟大阿尼亚耍得团团转。 不过混蛋次子成绩很好也很努力是事实,阿尼亚很大方地展现出来。 伯尼斯敏锐地察觉到其中阿尼亚的身影太多了,果然小孩子还是要给小孩子折腾啊。 梅琳达尽力克制住了惊讶,但思绪依旧一片空白,到阿尼亚的分享告一段落,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原来那孩子,在学校里是这样的,和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家里完全不一样。 约尔跟着讲起她注意到的达米安的小细节,伯尼斯也打趣了几句,来到梅琳达。 该母亲来分享孩子的趣事了。 梅琳达张开嘴,吐出来的却只有对他人的附和。 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什么好说的。自己尽力克制着不去关注那孩子,很多时候不想关心那孩子,一回想,居然没有一件能在当下说出来的,有意思的经历。 全是不开心的回忆,被丈夫占满了,对孩子的爱,也被对丈夫的恐惧挤压,缩在了角落里。 梅琳达低下头,看着茶水倒映着的,模糊的自己。 那孩子,虽然有这样过分的家庭、只会明哲保身的糟糕家人,但是,不会成长成他父亲那样的人。他有这样喜欢和他玩的孩子、在学校有朋友,连付诸纯粹善意的长辈都有了。 伯尼斯感叹:“夫人真是把达米安教得很好呢。” 她笑了一下:“过誉了。” 没有自己,没有母亲,达米安也能成长成福杰家那样健全的大人,不缺爱护。该消失的从来不是达米安,是他们这些多余的家人,未来,自己这位母亲不会在他的人生中占据任何重量。 有那么一瞬,对这种未来的恐惧压过了对丈夫的恐惧。 梅琳达紧咬下唇。 ——绝对不能变成那样。 她不甘心。【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90 第81章 比利·斯奎尔, 过去极左恐怖组织红色马戏团的干部,现在残党的领袖。和其他死刑犯一样,被×组织以引起混乱为目的放出监狱, 比利恍若未闻。没能按理想中一般从内部袭击保安局救出其他同志,根本没找到他们,应该被关押在其他地方了。 秉持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理念,比利转身就走, 潜伏在国外休养生息。本次回国是因为前段时间同志联络上他, 邀请他回来主持下次袭击, 比利欣然同意。 出于意外, 比利误以为放他出狱的是伯尼斯方,虽然如此,伯尼斯没出现在他面前, 他没有主动遵守交易的打算。 有尚未确认的情报指出,比利领导的派系已经进入巴林特市内,但没人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伊甸学院。 他率领的组织分子在其他势力有所反应前劫持了伊甸的校车, 干掉了警卫车。把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孩子们作为筹码, 向政府提出交易。 红色马戏团的要求有两个,一是释放17名被关押的红色马戏团同志,二是让包括他们在内的红色马戏团一行人逃亡至北国。 阿尼亚通过读心得知比利一行人的目的地是帕佩尔公园,他们在那有完善的场地布置。阿尼亚、贝姬和达米安联合向窗外掷出了求救信号, 加快了劫持暴露的速度,没让事情变得更坏。 主要行动人员阿尼亚被发现, 比利给她脖子上安上了炸弹。 次子抖得像应激小型犬, 还是勇敢地要求绑匪, 让他把炸弹安装在身份更有价值的自己身上,成功地也安装上了同款炸弹。 当然, 炸弹是假的。 一段时间不见东国的交易规则又严格了不少,来东国的时间又太短,搞到这么多枪支已是极限,无法再奢求火药。 唬小孩绰绰有余。比利心想。 阿尼亚松了口气,顿时变得怡然自得,惊掉了所有同学的下巴。 校车外的大人们不知道情况严峻到了哪种地步,用最坏的预想来揣测。 东国的权贵以孩子父母的身份活动、东国的警察与保安局以最快的速度拦截校车、西国的间谍们为了校车上身为枭计划重要一环的阿尼亚行动,多瓦的执行人员飞到附近的大树后,观察着事情的发展。 察觉到局内不同寻常的氛围,尤里以自己的手段知道了阿尼亚乘坐的校车被红色马戏团劫持一事。 劫持现场有认识他的人,尤里无法行动,也不被允许将情报透露给其他人。他当然明白。说到底劳埃德的女儿是死是活和他没半点关系,不在的话反而更好,这样对姐姐—— 脑子里冒出约尔在阿尼亚葬礼上崩溃大哭的画面。 那种未来绝对不能发生! 被红色马戏团劫持的伊甸校车不止一辆,德姆福雷斯特地区有人目击到疑似五班六班的校车。尤里和弗里吉斯发生事件时一样,为了防止他跑去现场,中尉把人绑了起来,用的铁链比上次牢固。 尤里也和上次一样被绑在大厅里,人来人往没避着这道习以为常的风景线,耳尖听到了关键词,尤里向中尉发出呐喊。 “请让我前去搜查!!那一片有很多我经常打交道的告密者!!” 被放出去了。 盘问告密者,就算把这片地域找个遍尤里都要把劫匪们找出来。 他不能出现在阿尼亚他们所在的现场,只能做好自己能做的……不,还有一个方法。 有必要为那小鬼做到这份上吗? 尤里不免怀疑,最后还是用“姐姐会伤心”催眠了自己,拨打了那个号码。 骤然屏住呼吸,直到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被紧张压抑到极致的器官才开始重新运转。 “劳迪的小孩被劫持了,沿着帕佩尔公园自己找,给你一个把她全须全尾带回来的机会,做不到的下场我就不多说了。” 森然的杀气从眼底冒出来,紧紧缠绕着吐出的每个词,不过对伯尼斯没有任何效果。 伯尼斯愉快地应道:“收到了,少尉。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尤里卡了一下,语调更加冷酷:“当我抵达现场时发现有和你一起行动的同伙,我会把你们全部击毙。” 醉人的轻笑在耳边响起,仿佛是与他紧紧相贴时说的,触动着心弦。 “哎呀少尉,和蛀虫说这么多真的好吗?你那边也很忙吧。” 尤里脸颊发烫,连连后退,后背撞上电话亭的玻璃发出细微的声响。好在他在这之前就挂掉了电话,没让她捕捉到这丢人的动静。 伯尼斯嘴角的笑意迟迟不散,她像小鸟一般欢呼雀跃地跳下台阶。 习惯了,感觉尤里冷漠的语气还挺诱人的。 不小心逗了他,糟糕,是不是对她的讨厌又多了一分?想到这伯尼斯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疏剪计划的执行官并没有下达他们可以行动的指令,不在现场的伯尼斯需要以个人身份行动。不用尤里警告伯尼斯也不会临时带第二个同伴去现场,现场全是因为劫匪高度警戒的警察,稍有不慎就会一脚踩空。 伯尼斯刚从兼职的地方出来,身上一股咖啡渣的香气。按理来说她是不知道这边陷入劫持的情报的,于是她手里捧着顺路买的面包,远远看着。 比利命令车内的孩子用黑布把玻璃全部遮住,无法进行狙击,场面陷入胶着,伯尼斯毫不怀疑再晚一点,保安局的人就会上去和恐怖分子们爆了,在他们眼里国家远远大于个人,对人命漠视到了恐怖的地步……尤里算例外吧。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她摇了吉良吉影出来加班。 人们不安混乱的心声让阿尼亚头昏脑胀,晕乎乎地靠在座椅边喘气。像被迫吞入了一桶负能量冰淇淋,突然,尝到了薄荷的味道。 不一样的频率,听得见的心声,看不见的人。 是幽灵! 求助被发现后大家的纸笔都被没收了,阿尼亚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罐头自动开启,果酱十分铺张浪费地挤在盖子上。 顾及阿尼亚的读心能力范围、效果都不明,伯尼斯特意交代吉良吉影吸引了阿尼亚的注意力后,以更直观的方式与阿尼亚沟通。 脖子上的炸弹是真的吗? 旁边那个小鬼脖子上的炸弹呢? 阿尼亚摇了两次头。 贝姬担心地看着她:“阿尼亚,果然脖子不舒服吧?” “嗯?没有啊。” “如果今天不能结束,戴着这个东西睡觉会落枕的吧。” ……那不好。 阿尼亚想摘掉了。 仔细确认阿尼亚没有生命危险后,吉良吉影大摇大摆地在车内转了一圈离开了,向伯尼斯讲述车内的状况。 伯尼斯思索该如何做。表面上的出头鸟比利并不可怕,之前当他人质的经验加之后续获得的情报,让伯尼斯明白他存在可以沟通的部分。 比利·斯奎尔已经过了恐怖分子的黄金期,从狂热地报复社会,从不怀疑,变成了“完成任务”式的恐怖分子,不愿意做多余的危险举动,陷入倦怠与怀疑。 这种男人,如果家人还活着,恐怕会做金盆洗手的美梦。 伯尼斯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类对手。 红色马戏团起源于宣扬自由与平等的学生运动,比利的女儿还活着时,他们这些学生只是在为社会上的弱势群体发声而已。 因为政府强征土地失去工作,没能获得公正补偿的农民、工业化污染的受害居民、社会福利削减难以生存的低收入家庭等等。 学生们想要帮助的弱势群体之一是东国的西国血脉,说到底两个国家本就是由一个分裂而来的,为什么他们要被边缘化,文化传统遭到压制,受到歧视呢? 学生们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很危险,经常有人被捕入狱,但是面对不对的事,一定要有人站出来反对才行,他们愿意担任先驱者。 “为信念而死一点也不可怕”——许多学生,包括比利的女儿维迪都是这么认为的,毫不畏惧地向前走。 但是女儿的遗体,是比利认为,一生中最恐怖的记忆。他是回忆起与女儿的音容笑貌,便不愿接受事实的胆小鬼。 作为恐怖组织的红色马戏团,其成员有许多是学生们的亲属。 东国无法通过和气的对话或改革解决问题,只能通过暴力的镇压手段维持表面稳定。顾忌暴力镇压学生运动带来的社会、社交压力,东国实施了更加严格的信息省察。 维迪之后,还有许多学生死了,之前也是。许多逝去的年轻生命连遗体都找不到,一条条性命确实换来了政府的改变。 但是与生命的重量比起来,改变的实在是太少了。他们的死讯被层层封锁,没有市民知道那些小小的改变,是许多学生用未来换来的。 保安局是已被驯化的恶犬,不会被别人抛来的骨头诱惑,专门用来执行镇压手段,其他体制内的人都是帮凶,都应该付出代价。 ……话虽如此,比利并不是有崇高信仰的人,他知道红色马戏团的所作所为是错的,但怀抱着“为了女儿”的执念,一直行动着。 过去了太多年,因为他们的行动死掉的人太多了,比利渐渐麻木,不再有当初报复时热泪盈眶的冲动。 夜色已深。伊甸被劫持的另一辆校车被保安局顺利控住,人质被全部成功救出,情况再度发生了变化。 第82章 由于另一辆被劫持的校车是保安局解放的, 现场的指挥权被内务省移交到了他们手上。顾及校车上的小孩身份尊贵,保安局没有直接正面突破,“你们另一辆校车上的同伴已被击毙, 投降吧,我们会等到天亮之前”,这样通知了劫匪们。 计划失败了吗……比利没多失落,只有“果然如此”的感慨。了解保安局行事风格的比利正视了模糊的预感, 他们被关押在狱中的同伴估计也不在人世了。 其他同志没有比利冷静, 大多满脸怒容、反应十分激烈, 绝不认可投降的举动, 怒斥被震慑住的比利。 其中一个胖胖的大叔巴吉姆暗自准备了炸弹,准备当计划濒临破产时连人带车全部炸死。而保安局的执行人员想法与恐怖分子不谋而合,“等到天亮之前”是谎言, 现在他们已经准备突击,尽量不伤及人质,不会排斥把人质和劫匪一起处理掉。 不过吉良吉影已经对红色马戏团携带的枪械动了手脚, 男人准备的炸弹同时被吉良吉影顺手牵羊拿了, 降低了危险。 但红色马戏团这些成年人咬都能咬死两个小孩,为了保护小孩们健全的身心,最好是他们主动投降。 阿尼亚并不知道吉良吉影带走了炸弹,经历诸多心声洗礼, 心理素质堪称钛合金级别的阿尼亚决定自救。 如果再到吃饭时间,需要送东西进来, 叔叔们应该会停止行动……!! 她果断地跨出一大步。 “阿尼亚, 肚子又饿了, 好想他们再送食物进来哦。” 钛合金……不!金属之最般的心理素质! 比利试图恐吓并不害怕的阿尼亚:“臭小鬼,别得寸进尺!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如果不想脑袋被炸飞——” 假的炸弹才不可怕了,默默等待那个胖胖的大叔把所有人一起炸飞才恐怖! “阿尼亚才不怕!这种炸弹一点也不可怕,就这样一言不发,在沉默中死去才更可怕!” 这是个美好的误会,阿尼亚英勇无畏的身姿让他幻视了女儿维迪。 无论时光如何流逝,她是活着的时候还是陷入了安眠的时候,对比利来说女儿都是唯一的、最重要的存在。 阿尼亚接着各种歪打正着的话,让比利的幻视更加严重,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不断回忆起女儿的话语,阿尼亚选择加深这个误会,照着他的心声念:“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很危险。就…就算搭上阿尼亚这条性命,也绝不放弃!” “…为什么你要为了全班的食物做到这份上,你是被威胁了吗?” 问这个干嘛? “唉…那个,”阿尼亚选择照搬黄昏的名言,“阿尼亚这么做,是为了创造孩子们不会哭泣的世界!” 太崇高了!太伟大了!太像维迪了!比利陷入了混乱,同志不断提醒他“别忘了要让他们感受你女儿的痛楚”,比利更混乱了。 深夜中,那如同小虫子般爬上阿尼亚胸膛的红点让比利一瞬间清醒了。 暗红的光点缀在伊甸学院黑色的校服上,并不显眼,就像孩子不小心蹭上去的番茄酱,经验让比利知道那不是无害的装饰。 可恶的政府,终于堕落到忽略人质安全,隔着黑布胡乱扫射一气的地步了吗? 眼前的女孩满脸茫然,没有察觉到危险,那小小的身躯在比利的前方,为他挡下了狙击的光点。 巴吉姆见他迟迟没有下一步十分焦急:“比利!难道你把你女儿的遭遇忘了吗?!让他们也体会体会失去孩子的心情才是所谓平等啊!!” “我怎么可能忘记。” 不对,他是忘记了。 比起让他人遭受同样痛苦的平等报复,他看到女儿的遗体时,在莫大的痛苦中所想的是这种事从没发生过就好了。无论是谁,都别遭遇这样的事了。 “‘去奉献而非索取。别互相扯后腿,而是要向彼此伸出援手’。正因为爸爸你是这么教育我的,我才会为这样的自己感到自豪。” 从来没有忘记过,只是为了维持活下去的理由,愤怒、复仇之类的,假装自己忘记罢了。 他平静地望着阿尼亚。 没时间犹豫了,不想她和其他孩子的胸膛被子弹无差别贯穿,最好的方式便是投降。 他拿走同伴的枪,下车投降。他的同伙包括人质们始料未及这种发展,慌乱之下巴吉姆开车爆冲却落入装甲车的包围中。他的双眼几乎充血,本想把阿尼亚拉出去当人质,目光却恰好落到呆滞的达米安身上。 这个小鬼更有价值! 他一把拎起次子,不管不顾地要冲出去,过度的恐惧让达米安叫都叫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 倒在座椅中间、被巴吉姆踩了好几下的阿尼亚气上心头,趁他慌忙下台阶时,斗胆伸出自己的小短腿。 骤然的失重感。 巴吉姆狠狠摔了一跤,人质次子迅速被别人抱走,和劫匪保持了安全距离。劫匪被迅速控制住,事况无需再担心,就算劫匪真的有炸弹也无力改变局势了。 吉良吉影不紧不慢地下车,关闭伯尼斯交给他的逗猫激光笔,小红点随之消失。 伯尼斯在原地等他,直到吉良吉影离得很近了才微笑着对他挥挥手,骑着自行车离开了现场,吉良吉影远远缀在他后面,二人在进行彼此间距离有些远的散步。 突然,吉良吉影停止了,露出吃到苍蝇般的表情。他远远告诉伯尼斯,他自己先走了。 虽然疑惑,但伯尼斯还是尊重了他的意愿。 疏剪计划的执行人员,包括伯尼斯在内对这起劫持案的看法大同小异。秘密警察一向没有口碑,但对深入了解经过的人们来说,政府重结果而轻程序了,太漠视人质安全。如果有突袭成功、有孩子受伤,肯定会引发对政府的长期质疑,进而动摇局势,引发战争不是不可能的。 好在没人受伤。 ……不,还是有一个的。 慢悠悠地回家,在门前便意识到里面有人,伯尼斯做好了完善准备打开门,冷酷的表情瞬间崩塌。 鞋子甩在玄关,上面还沾着暗沉的血迹和灰尘,来者不讲一点礼貌。 来者——尤里臭着一张脸,霸占了整个沙发,受伤的左肩被同事草草包扎过。 他盯着电视屏幕,听到有人进来,也没分给伯尼斯半点目光。 伯尼斯的嘴角却翘起一个愉快的弧度。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医药箱,坐到尤里身边给他重新包扎。电视的声音喧嚣而过,她全神贯注地给他的肩膀缠上绷带,仿佛绑得整齐些,他就能好得快一点。 没有人开口打破这份安静,直到包扎结束。伯尼斯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向他报告状况。 “治安当局迅速平息了事态,嫌犯将尽数落网,被劫持为人质的学生也无人受伤,恭喜。” “我知道。” 二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尤里突然坐好,手搭着下巴,以非常恐怖的表情盯着前方。 她怎么真的去了? 干掉劫持另一波校车的劫匪尤里立刻准备溜去另一个现场,**心的下属抓住紧急包扎过才放行。他藏在离现场很远的地方,压根看不到现场的发展。 他藏在能看到伯尼斯的地方,看见伯尼斯向空气发出指令和打招呼,根据她的行动和现场的动静的配合,伯尼斯大概是出力了。 可恶,她还是和同伙一起去的现场!不过最后她是一个人回家的,原谅了。 嗯,尤里尾随伯尼斯得知了她现在的住处,又赶在她回家前先一步霸占了沙发。 回忆结束,尤里的表情更加恐怖了。 他究竟在干什么?!! 余光关注到伯尼斯的嘴又要张开了,尤里决定堵住她的嘴。于是尤里从随身的兜里拿出锗制的金属戒指,抛给伯尼斯。 曾经,从小岛度假回来的伯尼斯送给他这枚劫持,二人后续在长椅上交换了愚蠢的誓言。 他很后悔…没错,他很后悔。 “我只是来把东西还给你,别多想。” 短暂的怔愣后,伯尼斯重新收下这枚戒指。和表情冷漠的尤里相比,眉眼柔和的她,情绪是不同的平静。 伯尼斯稍稍抬眸看了他一眼:“这是你的自由。不过你给我的东西,我可不会还给你哦。” 尤里握紧了拳头,却又放松了。内心的焦躁体现在行动上,他差点忘了拿走外套,折回来时凶狠地告诉她。 “随你便!” 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接着狠狠摔门而去。 伯尼斯盯着大门许久才回神,但她依旧失魂落魄般,软软地倒在沙发上,用双手捂住脸,重回东国后第一次放肆地大笑起来。 边笑还边发出怪声。 “搞什么啊…也太可爱了……哼哼…哼哼……哼哼哼……” 笑够了伯尼斯才把双手放下,见阿齐端坐在茶几上呆住了。阿齐脸上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但相处了这么久,伯尼斯成功从中品出了淡淡的嫌弃和恨铁不成钢。 她轻咳一声立马坐了起来,嘟囔着“还有工作”离开阿齐的视线。 第83章 事后, 勇敢的孩子们得到了星星。 现在吉良吉影的房子后院聚集着五人,伯尼斯、约尔、梅琳达和达米安。为什么他们五个会凑到一起,要从伊甸校车劫持那天说起。 阿尼亚迟迟没有回家, 约尔打给校方却只得到“课外学习时间”延长的答复,本能的不安让她马上打给孩子同样在伊甸读书,但是不同班的莎伦。 “可是我家的孩子早就回来了。今天的课外活动不是已经取消了吗?难道说只有我家孩子他们班?” 挂断后,出神的约尔拨打了梅琳达的私人号码。她难掩焦急:“梅琳达夫人你家达米安到家了吗?阿尼亚小姐到现在还没回来, 学校告诉我是课外活动延长了, 但是我同事他们家、别的班的孩子早就回去了!” “……课外活动?” “嗯!说是早就取消了!要是阿尼亚出事我该怎么办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 梅琳达像是在考虑什么。 “等等, 小约尔,我去问一下。” “是!” 等待梅琳达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段寂静过于漫长, 约尔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抽搐,让她愈发不安。 终于,梅琳达回来了。她已经没有平日那份无所谓, 语气中溢满了恼恨与惊恐。 “达米安也没回来。” 和立刻赶往事发地点, 途中十分着急的大人们不同,无人受伤的现场,安心感瞬间扩散开,孩子们被家长陆陆续续接走了。 四周充斥着家长与孩子喜悦的哭泣, 达米安一时间恍了神,手摸向脖子, 那里空空的, 炸弹早就被拆下来了。还没放松, 他突然想起阿尼亚还在他旁边,有些恼怒地准备告诉她不准把自己刚才的失态说出去。 却被阿尼亚握住了手。 另一个人的温暖透过这朴实的动作传递过来, 苍白的恐惧顿时消退得无影无踪。感受到脸上的灼烧感,他甩开了阿尼亚的手。 回想起校车上她的举动。 “…你真的很厉害。之前总是嘲笑你,该怎么说呢,真是对不起……” 阿尼亚没有嘲弄他难得的坦诚。 “次子也很帅气哦!要求劫匪把阿尼亚的炸弹换到自己身上,简直就像英雄一样!” 害羞到爆炸的次子做出“为朋友挺身而出本就天经地义”的发言,不忘拉关系大作战的阿尼亚随之提出“阿尼亚,明天要去你家”。 达米安刚想拒绝,却愣住了。 …好像没什么不行的?但是 “你究竟为啥这么想去我家?” “所谓朋友就是会互相拜访,介绍家庭信息、没有就算了。分享一下报告,再聊点美甲、时尚杂志、加班还有感情的话题。” “你妈妈、不,你舅妈的朋友才会那样吧……我才不是这种人呢!” 阿尼亚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达米安尴尬地轻咳一声:“不过上次去你们家转了一圈,于礼数我是该请回来。也没必要去我家,我家没什么好玩的。” “次子家其实很穷吗?” “怎么可能啊!反正我不会邀请你去我家的,我们去别的地方,随便你来不来。” 即便以前没能串门的朋友,达米安也能明白自己家并不是招待客人的好去处。安静又空旷,偶尔回过神来,会觉得这里只有自己——哥哥、父亲、母亲,除了很少的、父亲要求聚在一起时,大家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关心的都是和家人没有关联的事。 这熟悉的空间内有其他三个人就很难以忍受了,不允许再有其他人加进来。 说自己有朋友想上门,肯定会被父亲拒绝掉。 达米安觉得他在家里并不是很重要。譬如发生了这种事,也不会有人来接他,没关系,他已经接受了,习惯了独自一人。 不过有个吵闹的家伙在旁边陪着倒也不错。 阿尼亚稍微想了想,觉得倒也可以,于是点点头:“也行。那我们去哪里玩?次子你平常都在死读书,不知道好玩的地方阿尼亚可以给你推荐喔。” “…你不是想见我的家人?那个本子上写的也都是。”后半句声音很小,阿尼亚没听见。 “没有啊。阿尼亚主要对次子感兴趣,能和次子关系好就行,没有其他人也没关系。” 阿尼亚,很有好好执行枭计划—达米安板块的觉悟,其他板块就交给父亲母亲了。 抢在次子彻底爆炸前,黑车驶进视野中,梅琳达和约尔双双打开车门冲向自己的孩子。和母亲拥抱的那刻,自诩成熟能干的两个孩子大哭了起来。 “…次子哭鼻子。” “你不是也哭了吗?!” 想着跑过去更快约尔一开始没有驾驶交通工具,但是半路上遇见了打算先和她接头的梅琳达夫人,不好意思说自己跑得比车快,就一起坐车过来了。 顾忌女人和小孩走夜路有些危险,虽然可以让她们坐警车,但一起都一起了,梅琳达打算先让司机把她们送回家。 从外地急速赶回来,暗处察看状况的黄昏松了口气。 福杰母女招手和他们告别,汽车继续驶向德斯蒙宅,车内顿时变得安静。达米安鼓起勇气,打破了这份沉默。 “母亲大人,等周末我可以和朋友出去玩吗?” 本想说“如果有朋友来家里玩母亲会介意吗”,结果没敢问。 达米安知道现在不是能说这个的时候,可是很少能见到长住别邸的母亲,更别谈和她说话,错过这次不知要等什么时候了。 梅琳达微微一顿。 “你说的朋友,是指‘阿尼亚·福杰’?” 他红着脸点头。 我心爱的达米安很想去,能不能满足他呢?…说实话,自己根本没有决定权,一切都要看那个人的决定。 可是,这逞强的孩子好不容易向“母亲”提出了要求,怎么能不去满足?自己能有约尔这样的朋友可以汲取向上的力量,长子、甚至那个人都有自己感兴趣的圈子,难道休息日也要把这孩子困在宅邸里吗?就因为年幼? 心脏无序地跳动着,惹人焦躁。梅琳达无意识扣着指甲,没注意僵硬的达米安。 有没有什么地方,不会被那个人发现? 不可能瞒过去的——不对,那个人从没问过她关于“伯尼斯”的事,那里的话,磁场缭乱,可能可以瞒过去。 这便是他们出现在吉良吉影房子外的原因。 伯尼斯双手双脚赞成梅琳达把情报源送到自家嘴边的行为。 待在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娱乐项目,就喝喝茶聊聊天打理打理花草之类的。伯尼斯和梅琳达坐在亭子里,看着达米安和阿尼亚处理盆栽,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阿尼亚一怒之下把泥土抹到了达米安衣服上,差点把旁边劝架的约尔吓死。 孩子很有活力,看着这样的画面,梅琳达的心情却很糟糕。并不是不希望孩子这样玩闹,而且更复杂的,黏稠如沼泽般把作为母亲的喜悦往下拖的忧虑。 伯尼斯叹了口气:“劫持说着轻描淡写的,可就算是我现在还在后怕。看见孩子们真的没事,才觉得太好了。” “是啊。”梅琳达声音干涩。 “我本来以为你很讨厌孩子的。” 梅琳达瞳孔中满是不可思议的情绪,随后苦涩地接受了:“在别人看来就是这样啊。” “其实,早就不是了,如果‘别人’指的是我。你对孩子的关心,我已经从阿尼亚和约尔她们那了解到了。‘关心’是可以通过他人传递的。” 电光石火间,梅琳达捕捉到了蛛丝般救赎了她的想法。对啊,害怕那个人,无法坦诚爱着达米安的话,“通过他人传递”不就好了? 比如说,拜托别人把礼物转赠给达米安,不让别人告诉达米安礼物其实是母亲准备的。避免直接接触,保持低频率,不会被那个人阻止的吧? “是我多嘴了。但我还是想说,无法坦诚拥抱孩子,可以先从小事做起,”伯尼斯略带歉意地笑笑,指着自己带有弧度的嘴角,“每次见到孩子的时候,对他笑一笑之类的……要和他们一起玩吗?” 梅琳达摇摇头:“我在这里看着就好了。” “那也没关系,被母亲注视着,那孩子也会安心。” 心底对伯尼斯话语的疑惑,被达米安望过来的视线、他脸上羞涩的笑容击碎了。梅琳达感到眼眶热热的。 果然,她是想坦诚地爱着达米安的,好希望能一个画面不落地看着他长大。或许,不该因为对丈夫的恐惧,扼杀这份令自己痛苦的渴望。 这种想法是正确的,对双方来说最好的吗? 梅琳达不知道。她犹豫许久,打算再去被自己放了很久的心理医生黄昏那咨询。 孩子们去洗手池洗手,阿尼亚先一步跑过来。梅琳达安静地等待她过来,看见伯尼斯仿佛能预知般,往她手里塞了块燕麦牛奶甜饼。 先恐惧与猜疑,先一步到来的是阿尼亚的惊呼。 “阿尼亚喜欢吃这个!但是父亲说太甜了不健康很少买。” “嗯,我知道。之前的点心盒子,你这个吃得最多嘛。”伯尼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梅琳达感到醍醐灌顶。 原来不是“读心”,是“关心”啊。 …… 那个人,是不是和伯尼斯一样,其实不会读心?而是关心过度…… 下一秒,感到自己想法十分荒诞的梅琳达告诫自己别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德斯蒙母子回去了。梅琳达问他开心吗,达米安说不一都不好玩,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梅琳达不禁对孩子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她知道他是在嘴硬,所以刚才这样拜托阿尼亚了—— 要和达米安当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喜欢他哦。 第84章 加班, 校车劫持事件带来的无尽加班地狱。 热血伴随着时间悄悄退去,审讯对象的惨叫从胜利的标志变成了精神上的压力,比起一丝不苟地践行所谓正义, 还是自己舒服更重要。 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审讯室,迎面来的是年轻的少尉。 他与保安局的环境无比契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不小心对上视线, 看见眼底涌动的无限力量, 让人感到满满的活力。 作为即将退休的老前辈, 是很乐意关心这样的孩子的。 “我看最近你的状态又回到之前了, 很好,继续保持。不要忘记在保安局工作的初心啊,尤里。” 锐利的气息消失了。尤里怔怔地望着, 让人不禁怀疑,是自己说错话了吗? 其实没有。 他回忆起了这两天在保安局内经历的对话。 “你最近常去那家新开的咖啡厅吧。” 只有两人的更衣室内,中尉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过来。尤里有种恍惚感, 他们会在这里再讨论与伯尼斯有关的话题。 “偶尔会去。是不是店铺存在问题?” 尤里面色如常, 心中的黑气快溢出来了。 居然被其他人抓住了马脚,他一定要在审讯室好好折磨那家伙! 中尉的目光犀利起来。 果然…不对劲! “那个啊,是有店内的工作人员到外务省举报‘外交官布莱尔’对店员进行了恐吓等行为。还是‘疑似’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希望你好好解释一下。” 尤里满脸困惑:“我并没有做那种糟糕的行为。” “如果死盯着女性、刻意刁难, 还威胁女性和自己产生私人接触不算恐吓的话,我想字典里的定义要改一改了。” “中尉, 你听我解释。看起来是那么一回事, 但不是那么一回事。” 见尤里十分镇定, 中尉安静地等待下文,结果听见尤里说:“我们双方都是自愿的。” 中尉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自不自愿的问题。听好了尤里, 我知道女朋友失踪,至今毫无音讯你很难过,但这不能成为你把情绪发泄在其他女性身上的理由。我调查过了,她也叫‘伯尼斯’,对吧。” “尤里,你是保安局的一员,必须保持冷静,不要老实在普通市民前失态。对你有深刻印象的人太多了会干扰到平常的行动。而且,你的姐姐肯定不希望你变成这样。” 不要吃代餐。中尉这样告诫。 “…我并没有这样对待她。” “那为什么,难道要说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吗?” 尤里大喊:“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家伙!!” 看着对方毫无说服力的害羞表情,一股强烈的无语感伴随震撼流入中尉心中。 他还以为尤里是和喜欢的人交往便绝不会分手,对方意外死亡会守寡一身的顶级纯爱派……原来不是吗? 不,还有一种可能,这个伯尼斯和之前那个伯尼斯是同一个人。 见中尉陷入可疑的沉默,尤里急切地解释:“我是怀疑那女人才去接触她的!那女人是间谍!那家店绝对是间谍的窝点!” 两个伯尼斯是一个人的猜测被尤里的反应打消了。 中尉没有继续说话,这让尤里更着急了。看不下去他毛毛躁躁的样子,中尉秉持着帮人一把的理念,严肃地问。 “你确定?” 见中尉认真了,尤里的气质一瞬间沉寂下来,他紧张地攥紧掌心,郑重地回复了中尉:“我确定。” 中尉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消失,呯地一声关上柜门。 “冷静点,尤里。我当然不是最了解你的人,但你姐夫一个毫无嫌疑的普通市民,你三番五次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逮捕他了。还有以前很多次……尤里,你真的怀疑她是间谍,是不会等到我来问的。” 出现这种情况,除非他姐姐或者重要的恋人是间谍,不,那样就不会说出来了,尤里肯定会为了家人的安危瞒得死死的。 她们也不可能是间谍。 见尤里卡住了,中尉决定添上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熟悉你的人——尤里,你的姐姐是怎么看待你们的?” 我姐姐因为一些意外误以为我们两个人在谈恋爱!这话他说不出口! “我倒不是纠结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尤里你不像是被胁迫了,哈哈。但你从事的是包括你姐姐在内无数普通市民人身安全息息相关的事业,现在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中尉心下了然,他看了尤里一眼,不疾不徐地离开更衣室。 不止中尉,在其他人看来自己同样是发生了变化吗……可恶,居然还被那种家伙影响着! 尤里费力整理好私人感情,深呼吸后才踏入审讯室,满脸无所谓的比利看着他。 这种老油条基本不可能再审出重要信息了,不过尤里绝不会轻率对待任何一位蛀虫,这位劫匪还和姐姐关心的东西挂钩。 不出意料,接下来的审问没有得到很有价值的信息。红色马戏团的残党都已经走向解散边缘,威胁性十不存一,恐怖活动的规划自然是通通流产,已在保安局的比利不知道剩下的人打算怎么办。 比利和保安局打交道的时间比尤里的年纪都大,早习惯了保安局话术的他没能给出特别的反应。至于身体的痛苦,对接受死刑结局的犯人而言更算不了什么。 他本就不觉得自己能寿终正寝,被官方机构处死,给诸多市民带来不可逆创伤的犯人降下了说不定算“报应”一样的结局。 对比利来说是无所谓,但对对面这位面容熟悉的秘密警察来说,自己有着可以破坏他日常生活的情报。 纵火案时遇见的,那个疑似是秘密警察恋人的女性其实是其他国家的间谍,并且将自己放出了监狱,算是导致校车劫持案发生的罪魁祸首之一。 比利瞥向做记录的沉默局员。 在这里说出来,这位秘密警察将迎来关系破裂的未来,他和恋人的感情看起来不错,届时绝对会无比痛苦——因为恋人的背叛和恋人是因为自己审讯出来的信息离开自己的。 他的人生已经快结束了,要不要最后小小地报复一把? 随便吧。 “…对你来说,就没有‘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的重要的人吗?恋人之类的。” 比利的突然发没有让尤里顿住。他了解劫匪的履历,之前一次把比利送进来的就是他。 尤里猜测他是要通过激起共情来转移话题,他不会踏入对方设好的感情陷阱。 他内心满是厌恶。 如果自己犯下和比利·斯奎尔一样的恶行,姐姐绝不会容忍,更别提为了姐姐。 ……为了“她”呢? 可恶!又想到那家伙了!居然让他在这种时候分心,真该死啊! “我的职责是保护国家,无论个人经历如何,我们都要最大限度地遵守法律,然后以‘国家安全’为优先。少耍多余的把戏,明确交代其他同伙的下落你还能有力气多说几句。” “待在保安局里享受腐烂的人生就好了,自己以外的人怎么样你都无所谓吗。” “我没有回答恐怖分子问题的义务。” 官方的标准应答模板。 话音落下的那瞬,比利丧失了所有沟通欲望。报复还是期待他被恋人背叛——根本无所谓了,到现在,复仇对比利的诱惑力已经完全消失了。 从以前开始秘密警察就是这样的,现在也是这样,无论比利用错误的暴力手段毁掉多少人,都是一样的。 结束审讯后,比利脑中所盘旋的,唯有“希望东西国从未分裂、发生过战争,不需要为了战后威胁建立凌驾常规法律的保安局,之后一切冲突和意外死亡都不曾发生”这样的想法。 时间真的能带来改变就好了。 对尤里来说,蛀虫的话语难得在脑海中多盘旋了一会。他耻于思考为了重要的人什么都能做的问题,然后,他闭上双眼。 和中尉说的一样,你要冷静,尤里。不要被迷惑了……被想要逃避的想法。 姐姐将他养育成人,明白了正确和错误,尽管总是在做践踏姐姐教导的事。而她——虽然比姐姐还大一点,却不懂得搞清后才被允许肆无忌惮地拥抱彼此。 无论重来多少次,在大雪纷飞的弗里吉斯,他都会拒绝她的提议,哪怕就此再也不见,和没搞清楚就答应下来的后果比起来,已经没关系的。 希望她能明白……不过事已至此,说要互相理解太迟了些。 伯尼斯看着眼前的塔罗牌。 圣杯三逆位、宝剑五正位、圣杯二正位。 承认过去的伪装透支了他的信任、现在任何接触都可能触发他的防御机制和强行推进感情关系会导致倒退,要学会等待,他对感情的态度会因为某个契机迭代重新建立平等关系么。 “你在干什么?” “恋爱占卜。梅琳达夫人不是总是做吗,感觉可以作为参考就试了试,果然因为我的个人感情把现状解读得过于乐观了吗…吉良你怎么看?” 吉良吉影显然很烦这个问题了,连眼神都不分给伯尼斯一个,悠闲地阅读无聊的报纸。 “隐瞒身份恋爱就已经在关系里埋下炸弹了,现在后悔没有用,你当初就该伪装到底。非要我建议你只能说把他关起来两个人慢慢来、不接受就把他变成安静的尸体占有不就好了。” “吉良的建议很有用,不过要反过来考虑呢。”伯尼斯嘟囔着。 不解从眼中划过,但吉良吉影下一秒就不在意了,毕竟被各种招式偷袭的对象不是自己。 第85章 以校车劫持日的那通电话为契机, 尤里偶尔会主动联系她,尽管大多时候都是以不允许套近乎的语调下达简短的指令,此外不多说一句话, 不过伯尼斯已经很满足了,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把塑料袋挂在尤里家门把手上,里面装的是尤里委托她买的咖啡,昨天的番茄袋子还挂着, 没有拿进去。看来这两天都没有回家啊, 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种不好的预感。 多驻足了一会, 就遇到了尤里的邻居多米尼克出门, 伯尼斯把他当空气掠过,多米尼克却叫住了她。 “早上好,真巧啊。那个, 你是尤里的朋友?” 伯尼斯摇摇头。 她不是能光明正大站在尤里身边的人……也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有一日她的身份暴露的话,他不会受到过多责罚。 “我是来给这家住户送东西的。” 但是伯尼斯说完后没有直接走, 安静地看着多米尼克, 多米尼克有些无措地笑笑:“我看你几乎天天都来……” 可以看到瓷砖映照出自己眼中的犹豫不决,太难看了,没什么好顾忌的,她不能连现在的联系都失去, 更不希望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导致尤里无法回来的、不能和自己想见的情况。 去确认他现在的状态吧。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抱歉,尤里的事我不清楚。可能在加班, 或者在他姐姐那?” “我明白了。那么, 下次再见。” 尤里身边的人和他一样与众不同啊, 多米尼克想。 多瓦晚了东西国一步才得到消息,一位东国安插在西国的间谍在西国发现前逃走了, 和他一同销声匿迹的还有多份西国的机密文件。伯尼斯推测尤里是被调去接应间谍了。 被间谍带走的机密文件之一记载了西国谍报人员在东国境内工作据点的加密地图,上面还包含了枭计划的相关信息,与黄昏、夜帷等一众间谍的安全息息相关。 这位间谍,在西国情报局联络课工作,化名温斯顿·惠勒的东国4课谍报员,已经越过北部的军事分界线,进入东国境内。 无论是西国的间谍还是保安局都倾巢而出,谁能先一步找到下落不明的惠勒,截获情报,便能获得在接下来局势中的部分主动权。 在胜负欲上,这是保安局抓住西国间谍、甚至捕获黄昏的大好机会。 多瓦没有下达让他们去夺取文件的指令,以调查清楚东国的接头方式和西国机密文件的管理漏洞为优先,派遣去现场的人很少。一向低调的伯尼斯主动申请参加现场任务,倒是让执行官多看了两眼。 “保安局此次是擅自行动,没有获得东国上头的认可,我们在评议会的人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现在的政权是极力避免与西国冲突的鸽派,文件的详细情况不得而知,就让保安局主动认领了吧。” 如果在评议会里卧底的人是自己,就不会迟这么久得到消息了。 伯尼斯攥紧了拳头,父母亡后时隔许多年,再一次诞生了“想做些什么”的强烈欲望。 “‘不能排除文件是西国针对东国官员的刺杀方案’一类的嘛。我都清楚,不用特意向我解释。” “是吗?我还以为你比较关心这方面呢。” 伯尼斯不悦地皱紧眉,隔绝了执行官探究的趣味视线。她挑选了一个无用的位置,将观察任务交给值得信赖的同伴后独自离开,躲过保安局与西国间谍敏锐的视线寻找尤里的踪影。 希望糟糕的预感不会成真。 东国与西国的精彩博弈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你抓我间谍我抓你间谍、你骗我我被你骗到了其实我在第三层。 易容大师黄昏易容成尤里,极限从保安局的天罗地网中逃脱,黄昏在泥地上留下的和尤里如出一辙的脚印却被尤里本人发现了。 尤里确定他是第一次走到这片区域。虽然是他的直觉,能易容到这种地步的敌人——黄昏,应该就在下水道里。 情况紧急,中尉无法离开负责的巡视区域,他只能后援小分队在下水道的出入口配置人员,不去阻拦相信着直觉前去追击的尤里。 生死一线,尤里确实太莽撞了,直面彼此的那刻,如果不是黄昏看见尤里时犹豫了一瞬,尤里人已经没了,别提后面的战斗。 黄昏和顽强程度完全超规格的尤里苦战,不过最后还是黄昏的胜利。看着晕倒在地的尤里,黄昏手里拿着钢管,迟迟没有补刀。 他的目光移向黑暗中,泛着奇妙光泽的枪口缓缓浮现,拿着枪的是乔装的伯尼斯,她是追着尤里的脚印来到这里的。 和黄昏一样,她的身上有保安局留下的伤口,不过伯尼斯的情况更严重点。 一种奇妙的感觉,黄昏意识到能出现在这种情况下威胁到自己的,恐怕是伯尼斯,伯尼斯同时认定站着的“尤里”是黄昏乔装的。 黄昏把钢管随手扔进污水中,响亮的噗通声没有让伯尼斯的动作改变。 望着被水流冲走的钢管,黄昏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不打算下手,为了你们和我们的交易考虑暂且冷静一下,现在的情况很紧急,现在开枪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对你来说有更要紧的事吧。他意指地上的尤里。 “我没有拦你,”伯尼斯从善如流地放下枪,“去阻止吧,黄昏,你们不能遭受巨大的打击,为了平衡考虑。” 随后,双方没有任何留恋地奔赴彼此的战地。 但心中的想法是一样的。 他/她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份的? 黄昏确实没打算对尤里下死手,伯尼斯不怀疑黄昏一开始就动真格,缺乏经验、很多方面算得上莽撞的尤里早死了。 她的预感不准啊,或许,是她不能接受有万一尤里永远离开自己视线的可能性而已。 但是黄昏为什么会放过尤里,不会真产生亲情了吧? …那些问题,等以后有机会再试探对方。 倒在地上的尤里,呼吸很快趋近平稳,惊人的自我调节能力,就像睡着了一样。 倒出点纯净水在手帕上,伯尼斯动作轻柔地为他擦去脸上的血迹,眼中满是关切和怜惜。 “你总是受伤呢……” 早料到这种情况,伯尼斯用身上携带的医疗物品给尤里做了紧急处理。靠近时听见他嘴里在呢喃着什么,凑近一听,是阔别已久的“怀特小姐”。 伯尼斯哑然失笑。 不知道他做了怎样的梦呢。 接着她把尤里扶起来,靠墙坐好,之后蹲在尤里对面,一动也一动地盯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似乎过去了很久,尤里猛得睁开眼,焦急地质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尤里一个人昏在这里我不放心嘛,看见你能醒来我就安心啦。” “……别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我,你这笨蛋。” 就是笨蛋,为了自己待在这种保安局的人马上就会找来的地方。 伯尼斯笑而不答,对尤里发出邀请:“还有力气吗,少尉?带你去追黄昏,我知道他往哪里跑了。” 尤里狠狠别过脸去:“站不起来!” 伯尼斯把他拉起来,然后天旋地转,一手放于尤里肩胛骨下方,一手放在腿弯处下,非常标准的公主抱。 “被约尔特训过的我现在也能轻松做出这种动作了呢,那,我们出发啦。” 尤里哼唧两声,放任了伯尼斯的举动。 “黄昏的易容和我一模一样,与其说是技巧高超,我觉得他其实是在我身边经常注视着我的某人,可能性更大。” 尤里冷不伶仃说这个,把伯尼斯吓了一跳。 见伯尼斯满脸不理解他话语的疑惑,尤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解释:“这条情报是你救我的报酬。” 太好了,黄昏的身份没暴露的样子。 来到了安全的逃脱场所,伯尼斯的表情突然改变了,轻轻把尤里放了下来,连带着尤里瞬间严肃。 伯尼斯叮嘱他好好在这坐着,她去前面看看情况就回来。尤里条件反射性应下,呆呆地坐在原地等待,等到了来找他的中尉和下属克洛伊。 “少尉你怎么跑这么前面,但是太好了,我和中尉还以为你的尸体被水流冲走了找了半天。” 又被捉弄了,意外的,既不生气也不郁闷。 奇妙的心情持续到作为伤员提前离开现场,回过神来已经翘掉报告书,走到了伯尼斯以前住的公寓楼下。 茫然的尤里又去了姐姐家,在姐姐家见到了同样成为伤员、已经享受姐姐关心的劳埃德,心情瞬间变差了。两个人“被上司背摔、被摔跤选手照顾”的借口各有各的蹩脚。 ……不会这么巧吧。 在发现更多细节、猜疑进一步提升前,还站在玄关的尤里理了理领子转身就要离开,这反差的巨大让福杰家的人狗都很疑惑,约尔问了出来。 “尤里,这就要走吗?” “劳迪在这,我就不打扰你和姐姐了。而且我工作上还有点事。” “是吗?尤里你别太勉强自己了。” 对啊,他干嘛主动离开! 又饿又疼又困,得回家独自写报告书的尤里越想越委屈,一抬头,看见伯尼斯挂在门把上的咖啡,还有温热的奶油炖菜。 拿下来,注意到里面塞着两张小卡片,写着“对不起先回去了”和“猜你没吃晚饭,没有下毒”。 尤里的口水从眼角喷了出来。随之全身血液沸腾,写了一整晚详细报告书。 第86章 在每个地方, 加班都是常事。 课长为首的男性们率先离开,把工作抛给了年轻的女性们。 太可恶了!卡蜜拉一边掉眼泪一边光速打字。 同样陷入加班困境的米莉,声音哽咽。 “伯尼斯还在就好了…她的话一定会不管工作在课长他们溜走后立马跑了, 有她带头翘班我们就可以跟着走了……” 听到这话,约尔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慢慢才意识到伯尼斯·怀特已经辞职很久了。因为和其他人不同,有另一个叫“伯尼斯”的人来到了她身边, 恍惚间居然觉得从未与她分开。 约尔抬起手遮住不受控制上扬的嘴角。 之后她主动请缨帮忙, 工作快了很多完成, 约尔第一次被女同事邀请去私人聚会, 喝喝酒聊聊天什么的。 虽然她喝了一杯就醉了,还在劳埃德先生面前出了很多洋相。 不过,这样的聚会是普通人联络感情的常见方式吧? 当劳埃德思考放假的万圣节他们该如何度过, 约尔没多想便提出酒会。 黄昏惊讶于约尔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但他立马意识到这是个用酒精麻痹精神、套取情报的好机会。面对慌张表示她只是说说的约尔,黄昏温和一笑。 “节日确实该好好庆祝, 我会来准备的。机会难得, 约尔小姐也多叫些朋友过来吧。” 首先邀请了伯尼斯和尤里,对方立刻答应了。然后打给梅琳达夫人,她思考了一会,那天倒是没安排。 “……对了, 我可以带达米安过来吗?” “当然!” 意料之外的惊喜,约尔小姐居然把德斯蒙母女邀请过来了。心理医生是不该和病人产生私下接触, 不过为了任务他就假装不知道德斯蒙夫人也会过来好了。 “有小孩的话就少喝点酒吧, 我们的房子大小不能让孩子们睡觉时不被大人们吵到呢。”黄昏说。 “那阿尼亚也要叫人过来!” “当然可以了。” 结果叫来最多人的是阿尼亚。校车劫持事件才发生不久, 正处于人气巅峰的阿尼亚在教室里提了一嘴,就有一堆小孩要过来感受一下庶民举办的宴会, 小孩的家长们自然也跟过来了。 必须把握的人脉狂潮给住处带来的是超越极限的甜蜜负担。 黄昏连夜摇管理官让她把租别墅的预算吐出来。 结果变成了超级大派对,今天是万圣节,大多数家长穿得还算正经,但小孩子们都打扮得稀奇古怪,偏偏材料做工功一件比一件好,如果有仇富的人在这栋别墅内,说不定会发生第二起伊甸劫持案。 其他班级的人也有,阿尼亚说不定很有社交上的才能……黄昏如是想,导致阿尼亚全程洋洋得意。 来的人很多,偏偏黄昏能把每张脸和资料对上号,应对得滴水不漏,让每位客人宾至如归,直呼下次还想来。 当然派对不是他一个人在管理,写作医院同事读作间谍同伴的大家来帮黄昏控制现场,纷纷找到自己的目标,进行一番搭讪套情报一条龙。 很多校友阿尼亚根本不认识,但他们也来派对凑热闹,三三两两地聊在一块。 嘈杂的话语与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构成了狂热的主基调,酒香倾斜,似乎和谁都能碰碰杯。现场简直是一场极具诱惑力的赌博,邀请所有人加入其中,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尤里,临时加班没来。 伯尼斯只觉得现场吵闹。 随机找一位大有来头的客人搭讪,为多瓦添加新的重要情报源,又或者观察客人的想法,为疏剪计划整理未来的行动方向——做那种事,动力一点都没有。 伯尼斯失神倚靠在角落,莫名其妙的伤感裹挟了她,让她觉得自己的心就像窗外悲伤的黑夜,她只想打开窗户跳下去寻找尤里……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啊? 不行!伯尼斯猛拍自己的脸颊。 太依赖对方绝对会让厌恶感更上一层楼的,不能把情绪都牵挂在尤里身上,她的目标是建立全新的平等关系! 近距离传来的笑声把伯尼斯的注意力拉回现场,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只有脸值得看两眼的男性。 见伯尼斯没有反应,男性脸上挂上了令人恶心的笑容,瞬间缩短了二人的距离,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可爱的小姐,你一个人吗?来,我请你喝一杯。” 猝不及防对视了,和想象中的艳遇前奏不同,他接受的是伯尼斯锋利的杀意,浓厚的戾气犹如实质,化作层层寒冰把他冻在原地。 尤里以外的男人都给我“滚远点。” “是!非常抱歉!!”男性屁滚尿流地跑走了。 腻味感随之涌上心头。伯尼斯不快地端起桌上的鸡尾酒灌了好几杯,感觉一切都离远了,才能忍受现在的心情一点。 她仔细扫过现场,最后锁定了还算能简单应对的阿尼亚那边蹭了过去。 阿尼亚正在应同学的请求介绍她的家庭成员。 “那是阿尼亚的父亲。” 派对的主办者黄昏位于社交的中心,这朵盛开的交际花游走在所有人中,却不会让任何人有半点不快。觥筹交错间那张俊美的脸被映出不同的色彩,风度翩翩的模样满足了早熟小女生对成熟男性最好的幻想。 “你爸爸超厉害啊,这个派对一点都不像庶民办的。” 另一个被忽视的孩子非要找存在感,哼了声:“说到底,就是庶民罢了,准备食物还得亲自下厨。” 他秉着挑刺的目的往嘴里扔了块图伦糖,被其完美的味道征服了。支吾半天来了句:“我可以雇你爸来当我们家的厨师。” 阿尼亚承认她被这人心里想的丰厚条件迷惑了双眼,但她还是忍痛拒绝:“不行,父亲没时间。” “反正赚不了多少钱,租别墅都租这么小的,让他把现在的工作辞了。” “不能,父亲的工作很重要——是拯救世界的工作!” 人群顿时议论纷纷。在大家犹豫该不该相信时,阿尼亚的同学跳出来大声说:“没错!阿尼亚殿下的父亲平时要和病人战斗,不然病人就会跑出来,阿尼亚殿下的父亲是不能松懈修行的。” “‘病人’就是像那些劫匪一样,精神失常危害社会的人吧?阿尼亚殿下的父亲和阿尼亚殿下一样伟大呢。” 阿尼亚已经完全飘飘然了:“都说了叫我双星闪耀阿尼亚。啊,母亲的话在那边!” 和黄昏相反,约尔身边是真空地带。理由却不是因为约尔,是她旁边的梅琳达。 一向排外,鲜少出现在公开场合的前首相、现统一党总裁夫人梅琳达,居然会应福杰的邀请出现在这?让人肃然起敬。 梅琳达虽然出现在这,但丝毫没有和约尔以外的人社交的意愿,本就敬畏她的人群知趣地保持距离,约尔毫无感觉,如常和梅琳达谈天。 现场有许多优先级比梅琳达高的人,黄昏就干脆维持心理医生的原则,装作和梅琳达不认识,礼节性地打过招呼就再无交谈,这倒是让梅琳达放松了不少。 看起来他真的半个字没和别人说过,下次的治疗也准时去吧。 早知道人这么多她就不来了,好久没出现在人多、危险暧昧的地方了,真的很难受。梅琳达想,不过她不会责怪约尔的,因为约尔一定不是故意的。 还能看见达米安和其他小孩互动的模样。 梅琳达的双眼慕然温和了,其中包含的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爱就像毒药,能“正常与孩子相处、释放爱意”后就无法再回到过去,能这样下去就好,会被那个人制止的话,那就到时候再说。 和母亲同时出现在社交场合,带给达米安无与伦比的骄傲感,同时他愈发注重礼仪。在阿尼亚看来就是死装。 “奇怪,达米安同学和双星闪耀阿尼亚殿下的母亲关系看起来好好啊?” 阿尼亚回答:“因为母亲运气比较好,先遇到次子妈妈了,不过阿尼亚是不会输的。” 在达米安耳朵里就是“我会比我妈妈喜欢你妈妈更喜欢你的,我追求的是超越友情的爱啊”。 他害羞极了:“你这笨蛋说什么蠢话!别乱说话我可不想和你这家伙打好关系!讨厌你!” 因为生气阿尼亚忘记了打好关系大作战:“下次你来阿尼亚家阿尼亚不会分你吃花生了。” “谁要吃啊!” 吼完才意识到现场一片寂静,连伯尼斯和几位看孩子的管家都不免投去充满趣味的视线。有个孩子懵懵懂懂地问:“阿尼亚同学和达米安同学的关系其实很好?” “才不好!!” 有什么理由让两个其实关系很好的人假装关系不好? 答案就是,地下恋情! 贝姬出面了:“没错,达米安和阿尼亚的关系不好,两个人私下见面,恐怕是为了决斗。” “不愧是拿了星星的人,日常生活是我们不敢想象的。” “决斗?既然贝姬大人都这么说了……” 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进展到这一步的,但是她会好好掩护小阿尼亚的地下恋情的!贝姬下定决心。 决斗听上去挺帅的,阿尼亚不反驳。她不屑地掠过爆炸的次子,继续介绍家庭成员:“阿尼亚的舅舅是秘、知道很多机密的外交官,现在和外国人玩你问我答游戏,舅妈是…每天和超能力怪兽斗法的魔法师。” “阿尼亚殿下的舅妈看起来没有描述得那么有冲击力啊。” 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接收了阿尼亚“快表演才艺”的信号,伯尼斯不得已临场发挥变了几个魔术,把小孩子哄得喜笑颜开,还煞有其事地说这是她的超能力杀手皇后。 过了会有人意识到不对劲:“所以是变魔术的?” “别管啦,反正挺有趣的。” 贝姬的反应与众不同,她把阿尼亚拉过来小声问:“阿尼亚,你原来的舅妈呢?” “呃,失踪了。没关系,两个舅妈对舅舅来说是一样的。阿尼亚还找你问过舅妈现在的感情问题。” 那一刻,惊讶的贝姬脑补了三百集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她已经不管不顾了,转头去问伯尼斯:“你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 伯尼斯摇摇头:“我还在追他呢。如果有一天我们能跨越过去的事就好了。” “没有什么是不可克服的,只要有爱!” 伯尼斯对她笑笑:“谢谢你,小姐。” 贝姬瞬间兴奋了,不断追问伯尼斯的爱情故事,并给出建议。 阿尼亚:她就知道贝姬最喜欢这个。 “今天这么好,可以穿得特别一点去见他呀!”贝姬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伯尼斯。 曾在毕业典礼上身穿军装,向过去的暗恋对象邀舞的玛莎在心中表示赞同。 针对恋爱话题,说了许多话。 他人的鼓励、对她未来理所当然的祝福与期待,让伯尼斯心中的某个未成形想法愈演愈烈。 阿尼亚说的那句“对尤里来说是一样的”在脑海中盘旋。既然是阿尼亚,那应该知道尤里的心吧? 她又喝下一杯酒,借着醉意带来的勇气离开了派对。 要穿什么呢,僵尸新娘套装戴上钻戒,还是这身丘比特?……不,果然还是这件吧,或许是为了等待今日,当初才会把这身衣服从多瓦带过来。 那点酒根本不碍事,她现在完全清醒。 在狭窄的屋子里,伯尼斯毅然撕下人皮面具,原本的容貌时隔许久暴露在空气中。深呼吸,无法平息犹如鹿撞的心跳,她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覆盖全身的漆黑服装上缀以雪白的、金色的装饰,枫叶一般的领带和ACCA的标志犹如烈火,在黑夜中跳跃。 这是ACCA的制服。 她看向那只猫,小声报告“我出门了”。之后不再犹豫,毅然走向她的目的地。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路灯已灭,还有许多身着万圣节装扮的人们在外面嬉闹,跟着别人的口哨声游戏。伯尼斯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和摄像头,尽量不留下痕迹,最后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 不可思议,明明无法确认,仍然笃定着,他一定就在里面,或许刚结束保安局的工作回来不久。 她敲敲门,没有任何回应,漆黑的楼道内一片寂静。伯尼斯没有离开,也没有再敲第二次门,在仿佛被遗弃的黑暗中沉默地等待。 终于,当指针划过零点,那扇门打开了。尤里的拒绝、疑虑与踌躇,在看清她的那一瞬变成了惊愕。 她抬起头直视尤里的双眼,对心爱的异性,郑重地摊开手。 “少尉,可以和我跳舞吗?” 语调微微颤抖。 伯尼斯有些恼怒,还以为绝对没问题的,声音都这样不像样。 在伯尼斯忐忑的时候,尤里忽然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凛冽的气息与淡淡的硝烟味扑面而来,让伯尼斯安心地闭上双眼,享受这短暂的片刻。 二人的身体紧紧相贴,仿佛从未分离。 温和的拥抱持续了仅此一刻,他骤然收紧了力道,勒得伯尼斯肋骨生疼。 “…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你打算怎么办?” “你拒绝我和被人举报抓走,这两者对我来说都是死刑。坏的状况没有发生已经很好了,可我无法满足,你可以给我吗?尤里——我爱你,希望和你再次在一起。” 尤里眼里愠色渐浓:“我们什么时候分手了,你还跑去喝酒了,是在劳迪那家伙的派对上……和谁?” 伯尼斯双手抵在尤里的胸膛上,仰头吻住他,交换了个带着淡淡酒香的吻。刚刚的不安与谨慎荡然无存,她浅浅地笑着。 “和你。” 第87章 闲来无事, 让他看看世界怎么样了。 没有大问题。对了,很久没关注那座用来投放LABO实验人员的岛屿了,让他看看怎么样了。 “第二支部没问题吗?” “联系不上了, 可恶——该死的,今天不把隔壁组弄去喂鲨鱼我不甘心!” 接着是连绵不绝的枪声。 没记错的话,上次看他们还在石器时代,放着不管, 再过几天他们要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齐木楠雄悄咪咪走到隔壁房间, 确认伯尼斯陷入深层睡眠中, 十分安静, 看来一时半会醒不了。他瞬移到了那座岛屿。 按理来说,不会发展得这么快,再这样下去进度都要超过隔壁○纪元了。 不出他所料, 罪魁祸首就待在这座岛上。 “呀楠雄你来啦,怎么不打个招呼?” 用脑电波给予人类超前的智慧与创造道具的方法,不断制造战争、加速人类的进化获得强大的力量变成杀戮兵器, 然后投入到岛屿外面的世界, 干掉抹杀对象(齐木楠雄)顺便引发世界大战。他在空助关闭电脑屏幕前一秒看到的。 齐木楠雄:「完全是战犯程度了。」 还想再说一句“你这家伙是丘比吗”。不行,今天夹带其他作品的吐槽浓度已经超标了。 果然不能放任齐木空助作为人类存在这里。 “哈哈,谁叫在这里待着太无聊了呢,早知道就不陪楠雄过来了。” 话语是引诱对方注意力的诱饵, 空助瞬间启动逃脱装置,齐木楠雄没有上当, 一记软绵猫猫拳干碎了空助所有野心, 硝烟过后, 原地剩下一只金色的长毛猫和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握了握掌心。 好久没当人了,可能掌握不好力道, 先练习一下。 超越生活水平的兵器和空助控制他人精神的仪器全被齐木楠雄拆了,人们纷纷昏倒在地,过了许久才一个接一个醒来。 “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在这破岛上造出了坦克、突击步枪还有导弹什么的。” “我也梦到了……我们为什么不先造船啊?” 瞬移的冷却时间结束,楠雄一把拎起疯狂乱抓的空助瞬移到了伯尼斯的房间,等等,瞬移错了,应该去她旧住处的隔壁、空助的房子。 算了,跑过去吧。 深夜的房间很安静,齐木楠雄轻轻打开门,迎面撞上走廊上面无表情的伯尼斯。 为什么一点心声都听不见——等等,尤里把能隔绝读心能力的锗制金属戒指还回来了,伯尼斯晚上睡觉也带着吗? 看见从里面出来了是个人,伯尼斯表情碎裂,不禁瞪大了眼睛。 和阿齐一样的棒棒糖状装饰和绿色眼睛,除了阿齐本猫她想不出有谁品味这么诡异!破案了,就是阿齐本喵。 再看旁边金色的长毛猫,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电光石火间根据特征,她把长毛猫和短暂相处过的恶劣邻居联系在了一起。 伯尼斯原本爆炸的好感度条颜色一点点变灰了,然后无数条不知道从哪里的锁链牢牢捆住了好感度条,齐木楠雄还看见上面还挂了好几把锁。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重新变成猫好感度就会回来的。 但是他不需要,又不是在玩通关这条路线才能获得关键剧情的galgame。 “这件事我早有预感了…阿齐,你是被这个金发诅咒,变成了人吧?把他处理掉,你就能回来了?” 「不,我本来就是人类,变成那副样子是意外。」 世界安静了。 只有那无形的锁链以另一种方式全碎掉的沉重声响。 伯尼斯脸色苍白,看上去摇摇欲坠。她手摁在墙上支撑身体,有气无力地问:“那只也是人吗,他和你不会真的是亲戚吧?” 「没错,这个物体是我血缘上的哥哥。」 齐木空助乖巧地喵了声,给伯尼斯衰弱的神经雪上加霜。 “给我看证据,万一你不是阿齐呢!” 呀嘞呀嘞,没办法。考虑到猫的身形小,空助逃跑的概率会提高,还是换回来好了。 粉发少年消失的同时,阿齐出现在自己眼前,伯尼斯差点晕倒在地。 这一切早有预兆,只是她不愿意想阿齐其实是人的可能性。那也太恶心了!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陌生男性相处许多,伯尼斯对齐木楠雄的好感度顿时掉到了十。 想到从未有过亲密接触,也没有一起洗澡这类卖福利的情节,阿齐不仅主动避免接触,人类状态看起来还是未成年。仔细想想他应该不是故意的,突然变成猫肯定很慌张,还没法用猫的身体说人话了。 伯尼斯对齐木楠雄的好感度缓缓回升到四十,稳定了下来。 她重新从地上爬起来:“不会轻易放你走的,把情况详细地告诉我。” 伯尼斯欲哭无泪。 可恶,把她的猫还回来啊! 介于这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回去的异世界,和伯尼斯把情况解释一下不会影响他在这根本没有的平静生活。 在原世界对掉马已经刷够熟练度的齐木楠雄简略解释了一番。 穿越异世界、世界意识和空间穿梭,都是非常超越常理的事。伯尼斯努力消化着,她思考片刻,把能隔绝读心能力的戒指拿出来放到一边,彰显沟通的诚意。 “你哥哥应该能造出来吧,回去的装置?” “猴子能想到的我早就做好了,不过要回去还是得世界的意识,也就是所谓‘神’的东西放行才可以。” 空助的心声透过齐木楠雄的以心传心直接送到伯尼斯心里,和甩不掉的虫子一样让伯尼斯感到万分恶心。 变成猫也这么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她还是第一次见。 回顾了齐木楠雄展现出来的信息,他至少拥有心灵感应、隔空取物、瞬移、变形的能力,和LABO制造的超能力者完全不在一个水平面上,他对这个世界来说太超模了,他哥哥的发明能力也是一样,简直是搞笑漫画角色来到严肃现实作品的降维打击。 齐木楠雄还好,比较与世无争的样子,还是个纯洁内向的高中生,他哥哥空助就不一样了。 “情况我大致明白了。我会想办法协助你们回到原来世界的。” “不知道年老的猴子能想出什么有价值的办法,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奖励你一串香蕉。” “我可以打他吗?阿齐。” 「请便。」 齐木空助新鲜的垃圾话还没说出来,就和香蕉皮一起飞进了垃圾桶里。 伯尼斯满脸惊讶地把他扯起来:“居然真的打到了…和阿齐不同,你很弱嘛。身体没关系吧,疼不疼,要不要阿姨我带你去医院?” “谁要啊——唔呜呜呜呜……” 「住手,再摁下去他真的要窒息了。」 “抱歉!一不注意就…没想到爱好和平的我体内还有暴力因子呢,能发现这点多亏了空助呢。” 空助大喘气几番恢复正常,伯尼斯便收回了视线。 “先说好,你们不能住在我家,也不能住在我家附近,不然会很麻烦的。阿齐你打算怎么办?” “楠雄当然是和我住在一起。” 「先租个房子吧,麻烦你借我钱了,之后会打工还你的。」 “逼迫高中生打工还钱也太差劲了,就当我是你的资助人吧。以后能还多少还多少就好了,还不清也没关系。对了,你不用去上学吗?这么久不上学回去了会很难适应的吧。” 二人一致地忽略了齐木空助。 他忍无可忍,猛拍桌子吸引了其他二人注意力。一片寂静中,齐木空助哼哈哈哈哈地笑了出来,伯尼斯感觉阴恻恻的。 然后,跑走了。 齐木楠雄站起来,齐木楠雄又坐下了。 伯尼斯手指一下下点着桌面:“总之要搞清楚神把你留在这世界是为了什么,我想,是祂认为只有你可以做到的事,但是这件事祂又不好意思开口说,让你自己去领会……祂不会想毁灭人类吧?” 这思维跨度也太大了。 “总之把祂叫出来严格地拷问,绝不能心软。很遗憾我没法直接参与,一般设定,本世界的普通人和神作对会死得很惨的。要靠阿齐自己了。 “我现在把拷问的诀窍交给你。不过这种事还是尤里更擅长,我先和他联络一下哦。放心,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的。” 你只是想找借口和刚复合的男朋友腻在一起吧! 伯尼斯不过和尤里调情了一下下,意外问得很认真。齐木楠雄拒绝了她的转述,他刚刚已经充分听到了,作为未成年,那些限制级的行为他做不出来。 一时间陷入了思维困境。 “算了,先给你找房子好了。不过你得先变回人。” 「稍等一下。」 不久,变成人的齐木楠雄拎着猫回来了。 “嗯……你哥哥该怎么办,他和你住在一起?” 不太情愿,但确实得看好他。 「我会买个大点的笼子的。」 这倒是很快。齐木楠雄提前体验了一把独居生活,留心着这世界神的举动的同时,偶尔模拟练习下高中的日常,防止一回去就造成事故。 伯尼斯辞去了咖啡厅的兼职,把齐木楠雄推荐给了这家店,自己去找其他工作掩人耳目。这种类似勤工俭学的生活居然还算不错,齐木楠雄还在店里学到超美味咖啡布丁的制作方法,以后可以自力更生少用点零花钱了。 但是平静的日常并没有持续太久,某日回家,齐木楠雄发现空助从笼子里跑走了。 第88章 她想过空助会做点冲击性的举动回敬, 不过,和尤里和好后的伯尼斯每天都开心得不得了,立马死了她都不会恐惧。 然而, 唯独这种状况是例外。 多瓦在东国的据点新增一家,明面上是伯尼斯常去的花店开了分店,作为被雇用的员工,开张当天伯尼斯当然要去帮忙。 伯尼斯和其他普通店员一样忙于陈列花材、花器, 整理包装材料。店前挂了个笼子, 里面养着经受了专业训练的鹦鹉, 能注意到包含关键词的话语, 听到指令后复述出来。 见大家精心设计的开业促销产品吸引到了许多过路人驻足,伯尼斯的心情也提升不少。 虽然花店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伪装,但也马虎不得。 “抱歉这位客人, 本店还未开张。” “我知道,我是来送东西的。” 听见熟悉的声音,伯尼斯穆然回头, 看见尤里身穿复杂庄重的正装。 意料之外的来客, 她没和尤里说过这件事,尤里果然很关心她! 伯尼斯悄悄向他打招呼,尤里径直走过来,把铃兰手捧塞进她怀里。 他的表情过于严酷, 让气氛变得像讨债,让他人一时吃不准该如何应对。 伯尼斯在尤里的脸颊上快速亲了下。她的瞳孔渐渐亮起, 柔和的暖意随之浮现。 “没想到你会来, 谢谢。” 冷峻的表现被她轻轻打破, 尤里的脸颊迅速蹿红,像变了个人似的, 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低了很多。 “没什么,来庆祝下开业而已。不是专门为了你,别想太多。” “别扭的尤里也很可爱呢,不管怎么样,我都超喜欢你的。” “谁要你喜欢啊!我才没有口是心非!” 是和好了,但,有些毛病一时半会好不了的样子。 伯尼斯满面春风地送走一步三回头的尤里。很好,对一段破裂过的关系来说最重要的,和好后的首次互相释放善意,看样子很顺利。 同样被调来这家花店打工的岩鹨带着揶揄的表情凑过来:“你们成了?他就是你的男朋友啊。” 有其他人过来确认:“是吗,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外务省就职,是外交官。” “那真是个不错的对象。”指任务对象。 岩鹨兴冲冲地打岔:“上次网球比赛杜鹃输给他一直耿耿于怀,下次有机会我们四个再来一场吧!” 饶是伯尼斯也对他突然说这个有些疑惑:“你和杜鹃有私人联系?” “是啊,毕竟我们是恋人…之前伊甸的临时家庭任务不就是你知道我和杜鹃是恋人才指派我们去的嘛,我们想玩这种角色扮演很久了,这么说还没谢过你。谢谢啦!” 居然是啊。 “伯尼斯,伯尼斯,伯尼斯!” 忙于打包鲜花的伯尼斯有些无奈:“有什么事直接说。” 对方拼命用眼神示意,伯尼斯顺着她的余光看过去,看见对面甜品店里的尤里。他特意乔装过,但伯尼斯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注意到伯尼斯的视线,尤里赶紧用报纸挡住了自己的脸。 同伴满头冷汗:“你男朋友出门左拐,乔装一番就进了那边,都看这边看了一个下午了,他的视线好恐怖啊。” 为什么会知道,因为这条街都是多瓦的根据地。 “没关系吧,他只是看着而已。不会对我们的工作产生影响吧?” “那当然,就算再来两百个秘密警察我们都不会暴露的…不是这个问题!” 漫长的沉默后,同伴小心翼翼地开口:“夜莺,为任务对象付出人身自由是需要仔细考虑的。要不要帮你报警?” 伯尼斯用“你要不听听看你在说什么”的无语表情打败了他。 尤里,他监视伯尼斯绝不是因为不信任…非要说,是出于不安。 和伯尼斯一样,之前尤里也有“或许不会再和好了”的预感,就是比较模糊。克制住自己不去关心她,到了现在,感情一口气爆发了出来。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在干什么,自己睡觉的时候,她在干什么,自己工作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和自己关系不好的那段时间里遇见了多少人,又遭遇了多少事? 原本亲密无间(吗)、无话不谈(吗)的人一段时间不见后仿佛发生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故事,变得陌生了,尤里完全无法忍受。 …说不定,比起自己有更喜欢的男性了。 不可能!但是“有其他人喜欢上伯尼斯,并纠缠她”,这种展开是完全有可能会发生,他必须好好盯着,确保那种蛀虫不会干扰到伯尼斯的日常生活。没错,就是这样。 你对成为蛀虫的标准也太低了。齐木楠雄静静地吐槽,结完账后离开了这片区域。 紧接着,就像是知道齐木楠雄离开了,准备歇业的花店的门被两排黑衣人猛然开启,一条长长的红毯从街道的另一头飞进来,直接铺出一条直达伯尼斯的道路。 伯尼斯:? 接着黑衣人们掏出了篮子,开始撒花瓣,让伯尼斯想是不是其他花店来砸场子了。见事态严重,店长赶紧放下盆栽跑过来,短时间内竟聚集了许多围观群众。 华丽的BGM从四面八方响起,从红毯另一端出来的,是齐木空助。伯尼斯心中警铃大作,后退几步就要逃离现场,但齐木空助脚踩喷火滑轮鞋,一个滑铲铲住了伯尼斯。 齐木空助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如闪电般狠狠落在伯尼斯心头,她的恐惧已然达到极致。 “别——” 贴身机械的辅助让齐木空助完成了标准的求婚的动作,他手里拿着一捧能喷射硫酸的触发型红玫瑰,使劲往伯尼斯脸前凑,就等着伯尼斯接过。 “我爱上你了,和我共度一生吧,以尸体的方式。” 伯尼斯没有上当接过酸喷花。但她不敢直视空助没有高光的双眼,后背发寒。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莫名其妙,我先走了。” 齐木空助对这种状况早有准备,拿出小抄毫无感情地把台词念出来:“我没有认错,你就是伯尼斯。你忘了吗,我们曾经见过。我不缺钱,也不缺任何东西。但是隔着监控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发现,我很想要,这是我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很有趣,名叫伯尼斯的猴子。” 黑衣人打开了一箱箱装满了金砖的箱子,那金光刺痛了伯尼斯的双眼。 “出价是我的诚意,如果你愿意就此当我的爱情奴隶,我只会给你更多。” 齐木空助这家伙,不惜忍着恶心也要给自己添堵吗…这家伙,太强了,她承认了。 尤里手一抖,摔碎了茶杯。 没记错的话这家伙以前是伯尼斯的邻居,居然擅自喜欢上她了嘛这社会蛀虫,听这口味还是一见钟情这种浪漫的设定。凭什么啊,给他去死! 店长十分霸气地护在伯尼斯面前:“少自说自话了,这种虚假的诚意还想追到人,请你回去!” “金砖是真的。” “唉?……” 伯尼斯仔细辨认店长传来的暗号,究竟是什么意思…原来是“伯尼斯,你脚踏两条船吧”。 伯尼斯一脚把玫瑰捧花踢飞,捧花撞到迈巴赫上,一时间硫酸飞溅,除了迈巴赫外没东西受伤。 她忍着空助精神攻击带来的痛苦,超级大声地喊:“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我们之间的差距就像人类和猩猩,作为人类的我绝不会对猩猩感兴趣,你却对猴子感兴趣,我们的性取向根本就不一样!不要再说了,你回去吧,我已经有决意共度一生的恋人了!” 远远听到这话,尤里的杀意瞬间被感动冲散了。 听到了吗,尤里,我对你的爱。伯尼斯忐忑地观察现场,却见齐木空助毫不犹豫地起身,她心中的警报再次拉响。 “不要就算了,我倒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不过我楠雄那边要好好拒绝,楠雄还接受了你的‘资助’住在那里吧。” 然后,齐木空助就飞走了。 伯尼斯十分着急,以至于她对着旁边的店长解释:“我没有!” “别说了夜莺,间谍脚踏三条船乃是常事,我们会帮助你遮掩的。” 伯尼斯放弃了解释。之后空助没有再出现,非常平静地帮忙搞完卫生后,伯尼斯对跟在她身后,不断散发着恐怖黑气的尤里说:“走吧。” 快到目的地,尤里才开口说话:“你要带我去哪?” “带你去‘楠雄’那里,希望突然拜访不会打扰到人。比起口头解释,亲眼见识更让人信服,我是这么觉得的,当然不是怀疑你怀疑我的意思。” “楠雄和刚才那男的,其实都是你的远房亲戚,还是同伙?” “都不是。说远房亲戚很好糊弄过去,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是,就像之前告诉你的那样,我重要的家人已经离世了。” 里面的齐木楠雄听到门口的动静,主动打开了门。 尤里的心声太吵了,他全然明白了现场的经过,不过夹杂了尤里大量的私人感情,不太能信任。呀嘞呀嘞,他可不想让事情继续麻烦下去。 于是,尤里他们看见的,赫然是齐木楠雄的性转版,可爱的楠子! 性转都能做到,伯尼斯已经无力表达震撼了。 尤里完全没放松警惕,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认真态度询问齐木楠子问题,一个接一个,然后轮到空助。 “他是我哥哥。” 电光石火间,尤里代入自己家的家庭环境,得出了让齐木楠子吐槽欲望高涨的结论。 原来如此,空助那男的打扰伯尼斯,完全是吃醋她和妹妹的关系啊,顺带嫉妒上了自己和伯尼斯。 那就没问题了,不是敌人。尤里瞬间喜笑颜开,恋恋不舍地和伯尼斯告别。 “上司刚才就在催我回去,那我先去了!” “尤里慢走哦。” 确认他不在后,伯尼斯把疑问说出口:“我还以为你现在是猫的形态,毕竟空助变成人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想知道。」 目标只有一个,捕捉齐木空助。 第89章 有楠雄在, 捉住空助是一件不难的事,见事情败露,他在齐木楠雄的威严下空助光速滑跪, 念咒语版光速交代了所作所为。 果然是和全能超能力者作弊般的存在,连神的漏洞都能用科技找到。在古怪的仪器里过了一遍,齐木楠雄便和空助一样不再受神的约束了。 此刻,齐木楠雄和伯尼斯分别坐在空助的两侧, 空助蜷在一把旋转椅里, 姿态不复往常的得意嚣张, 彻底诠释了什么叫光速滑跪。他双手交叠在下巴下, 口中说着一些伯尼斯听不懂的话。 实验室刺目的白炽灯…谁知道空助什么时候又整了一间实验室出来,在齐木楠雄绿油油的眼镜片上折射出冰白的冷光,遮蔽了眼瞳深处的倒映的景象, 伯尼斯颇为不安地凝视他们。 空助成功找到了神的所在地,接着,是时候该抓住那个擅自施加规则的家伙, 把问题解决掉了。 然而, 环节在“找到”便卡住了,象征神的绿点在地图上显示,一直在他们身边,准确地说, 绿点是齐木楠雄。 “看来问题出在楠雄身上呢。”空助毫不负责地笑道。 伯尼斯努力思考:“是阿齐的力量太强大,在空助的仪器里显示和神一样了, 还是仪器坏掉了?” 齐木楠雄对此保持沉默。 空助:“我是不可能出错的, 别用猴子的习惯揣测我。” 伯尼斯假装吃惊:“难道, 你是故意的?” 「不,他没说谎。」 空气弥漫着黏稠的沉默。 伯尼斯备受打击, 她还以为阿齐会和她统一阵营,都觉得空助有所隐瞒,不过。伯尼斯看了一眼表,再僵持下去也不会出结果。 “已经下午六点了,都这么晚了该结束了,我们散了吧。对了阿齐,你接下来有时间吗?我想稍微占用一下。” “哈哈,你这猴子真是自说自话呢。” “那你要一起来吗?” 黄昏的色彩已在燃尽边缘,轻快的天蓝幕布正从天空边缘悄然漫涌。 齐木楠雄驻足在一间小小的咖啡店前。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流淌了满地,温暖而平静,犹如宁静的港湾。 店门顶悬着风铃,齐木楠雄推门带起一阵清脆响声。他闻见熟悉的醇厚咖啡香气,同时甜点烘烤过后的暖香立刻将他包围。当人将离开某处时,身体会尽己所能地摄入此处的信息,这点似乎连超能力者都不能免俗。 店内客人不多,只有几桌散客轻声细语。隐蔽性很好的角落,临窗的位置上,一个人影微笑着向他招手——是伯尼斯。 “这边这边。” 结果齐木空助没有来。 稚气导致的厌恶感褪去后,伯尼斯感到阵阵心累。难以想象齐木空助的母亲是怎么做到把他养大成人的,太了不起了,果然她还是算了吧。 空助对于打破人类对小孩的憧憬确实是毁灭级的。齐木楠雄想。 楠雄无声地走过去,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软绵绵的皮革发出轻微的受压声。 两人面前的桌子上静置着两杯水,伯尼斯对招待员挥了挥手,桌子上便魔法般出现了两杯咖啡。 伯尼斯已习惯他的沉默,主动开口解释:“我只是想和阿齐好好告别,没有别的意思。” 你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呀嘞呀嘞。齐木楠雄对她内心不受控制的“我的猫!”的悲痛呐喊感到十分头疼。 而最显眼的位置,则恭恭敬敬地摆着一份莹润剔透、几乎聚集了店内所有灯光的咖啡果冻。果冻上淋的牛奶巧克力凝固成诱人的外壳,几粒白巧克力豆散落在杯子边缘,这份随意的引诱让齐木楠雄心焦。 虽然自己学会了咖啡果冻的做法,但是,对咖啡果冻的要求反而愈发高了。而面前这份一定很好吃,有这样的预感。 齐木楠雄拿起银色小勺,近乎虔诚地轻轻划开晶莹的果冻表层,感受着勺尖传来的柔韧弹性内心哦呼一声。 他挖下一小块送入嘴里,瞬间,那集合了咖啡苦香与细腻甜味的醇厚在味蕾间无声地爆开。齐木楠雄咽下口中的顺滑,感受着身体中弥漫的幸福。 伯尼斯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直到齐木楠雄用完点心,她立刻问:“还算喜欢吗?” 「多谢。」齐木楠雄简短地回答。 “那就好,毕竟之前阿齐看起来情绪不太妙呢。” 任谁在陌生的地方待了这么久快能回去了,临门一脚却被卡住,心情都不会太好。不知道神为了阻止他们能自己回去,建立了多麻烦的规则。 齐木楠雄抬眼看向伯尼斯,他在这世界里分外熟悉的人类。女性的骨骼一如既往嘎吱嘎吱地动作着,她勾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头部的血肉在光线的作用下有些半透明,让齐木楠雄感到一点诡异的安心感。 对于在她家吃了这么久白食,还让她宠物梦一场空,好像是该做出补偿。 「你有愿望吗?」 伯尼斯微微歪头,浅色的发丝滑落在肩膀,让她看上去非常单纯。 “我想想…以前的话,大概会许父母复活这样的,不过这是没道理的吧?现在的我,大概希望和尤里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有那么多讨厌的麻烦,和后顾之忧。” 也就是希望世界和平的意思。伯尼斯在心中说完未尽之言。 「…我能听到。」 “哎呀,我竟然忘记带上那枚戒指了!但是我并不是向你提出请求,在内心想一想而已……那么,你能做到吗?” 这个愿望非常善良了,不过他只是询问对方有什么愿望而已,并没有给出一定会实现的承诺。说到底,他不是万能的许愿机也不是神。 齐木楠雄以同样堪称狡诈的条件回答了她。 「等黄昏和约尔不做伪装也能好好待在一个地方,能读心的小鬼她的能力用不上也无所谓,你和你的恋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当恋爱笨蛋,世界就和平了。」 伯尼斯嘴角抽搐:“你也会讲笑话啊。” 恰在此时—— “咔砰!” 猝然,一连串让人牙酸的摩擦挤压声,夹带着柔软皮革被蛮力撕扯开的声音,粗暴地打断了这方空间的宁静思绪。伯尼斯身体微僵,和齐木楠雄同时循着声源回头。 就在他们紧邻的、仅仅隔着一道矮矮布艺挡板的另一边座位中里,此刻正如同刚加入苏打粉的卡美罗般膨胀着、变形着。 紧接着,“噗”的一声。 神出现了。 “我很高兴你终于明白了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的意义,”神几乎热泪盈眶了,“既然你已经给出承诺了,你愿意为这世界的和平出一份力真是太好了。” 「……我没有。」 “不!我已经完全理解了!来,继续留下来让我们把这世界——嗤。” 被齐木楠雄揍飞了。 强烈的幻灭感使得伯尼斯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神已经屈服在了齐木楠雄的威严下,将要打开让他和空助回去的道路,伯尼斯的脑袋才转了起来。 “等一下!阿齐你的意思是,只要做到你给出的条件,世界就能和平吗?” 没有回答。但是伯尼斯的心情不禁活跃了起来,她明白齐木楠雄是默认的意思。 ……做到那些条件,只有在和平的时候吧,这条件完全是莫比乌斯环。 不过,果然和平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不能像这位谁一样寻求外力才对。 梦般奇妙的邂逅戛然而止,伯尼斯却不觉得悲伤。她前所未有的情绪高涨,跃跃欲试。 然后,此处便只剩下她与神。 应该是不知道她心中失礼的指责,神意外的平易近人:“你不想去看看他的世界吗?” 伯尼斯摇摇头:“我没有兴趣。科技发达的和平年代,还是让它仅存在于我最美好的幻想中好了。” 这样才有动力前进。 不想再经历一次幻灭了! 不过,神也希望和平到来吗,果然战争很讨厌呀。 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神说:“你身边的人,我想他们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作弊到此为止。 下一个眨眼,伯尼斯又坐在那间咖啡店里,唯有空荡荡的布丁容器证明齐木楠雄确实难过。她起身整理桌子。 有已经收拾好的同伴向她打招呼:“找地方和朋友说说话而已,我就不收你钱了,不过卫生要帮我搞一下哦。” 伯尼斯拖长尾音告诉他好。 近日奇妙的发展太多,一个人静下来,伯尼斯感觉有些空荡荡的。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在做好同伴拜托的事后拨打了尤里的电话。 “阿齐也好,之前那位在花店惹出突发状况的人,都回家去了啊。” 以此为开头,倾诉了内心的烦恼。尤里虽然十分关心伯尼斯,但脸还是要摆的,刻意做出冷淡的样子,心里猫抓般希望她再多说一些。 伯尼斯没有在意尤里的反应,因为和他的声音离得很近,空荡荡的感觉消失了,主动问起尤里的近况。 电话打了很久,不过在他们两个人眼里,时间只过了一小会吧。 伯尼斯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到家中处理遗留的事务,尤里的电话再次响起,他带来的信息瞬间冲散了不解。 约尔失踪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终章】 第90章 沉浸在无限的红色中, 恍然间,听到了熟悉的呼唤。武器差点失手掉落,致命走神带来的惊吓反而让她意识到, 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 “约尔前辈!” 那道浅色的人影离自己愈发近了。约尔感到舌头打了结,竟一时反应不过来,伯尼斯那张熟悉的脸无限贴近她时,约尔慢半拍往旁边移了半步。 约尔的举动让伯尼斯更为关切, 她轻声询问:“怎么样, 有没有受伤…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对荆棘公主所属的花园出手的是作为“杀害杀手的杀手”存在着的×组织。那天约尔以做瑜伽为借口做任务, 却被×组织掳走迟迟未归, 黄昏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他的特殊身份让报警不再成为第一选项,加之伯尼斯的间谍身份暴露后他在约尔身上捕捉到一些之前没注意的端倪,他无法通知西国的同伴。 如果戳破了家庭的伪装, 同伴们发现约尔小姐的异常,绝对会强行要求他更换结婚对象……那样风险太大了,不行。 希望事件不会严重到他必须向同伴寻求帮助的地步。 行动力超群的间谍立刻准备出发。心情超好的尤里却正上门分享喜悦, 黄昏意识到可以使用的人出现了。 在黄昏不露痕迹的诱导下, 尤里迅速发现了约尔失踪的事实,他转头告知伯尼斯这件事拉来第三位盟友。 如果自己不单纯只是保安局的上尉,拥有更多权利,能更好、更光明正大地保护家人, 不需要把重要的人卷入危险中……尤里诞生了新的想法。 至于花园和×组织的对战结果,因为有南云的提前预警, 加之看似单纯无害比阿尼亚还好拐其实超强的荆棘公主从内部破坏, ×组织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大败, 紧急从东国撤走了。 二人还不知道这条情报,只是为眼前的人担心。 没想到再见到伯尼斯了, 太久不见她还想。泪水充斥了眼眶,约尔克制住自己不直接扑上去,眼泪汪汪地捂住嘴,哭了起来。 “太好了,你还活着……” 春绿的眼珠快速闪动着,尴尬伴随着笑容僵在伯尼斯脸上。她眼神复杂地扫过四周的狼藉,催促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快走吧。” 伯尼斯会以原本的面貌出现在这,正是吃准了西国和秘密警察不会出动,前来营救…现在看来单纯来接约尔回去的人除了花园,均以私人身份活动。 她和约尔需要好好告别,或者许下再见的诺言,于是抓准空档来到了这。 约尔的目光锁在伯尼斯脸上,最初的喜悦稍稍褪去,更复杂、让她心绪更难以平静的情绪汹涌而出。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的后来,不止失而复得的冲击,还有深深的歉疚和悲哀的不值。 但是,她不能瞒着她。 “伯尼斯小姐,尤里……尤里他还以为,”约尔的声音哽咽了,因为难以启齿,她痛苦地摇摇头,“他以为你……他们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他那样伤……不,我忍不住了!尤里他身边有了别人,一位也叫‘伯尼斯’的女性,他们现在在一起了。” 嗯,她知道。 约尔的思绪立刻被尤里失常的日子,以及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尤里的“伯尼斯”所占据。 与其他无关。好友就在眼前,一想到弟弟还没和伯尼斯小姐就交了新女友,曾经还那样表现他对伯尼斯的爱,自己也是和“伯尼斯”维持了良好关系。 一股强烈的、对自己的厌恶感瞬间重重压过了重逢的喜悦。 “前辈,够了!”伯尼斯严厉地打断沉浸在负面漩涡里的约尔。 她还是头一次感受如此复杂的情绪。约尔抬起头,语气变得像在埋怨伯尼斯一般。 “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去尤里身边呢?” 伯尼斯的声音苦涩极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前辈,那个‘伯尼斯’也是我。” “……什么?” 约尔的脑子仿佛被重锤击中,嗡嗡作响,表情也归为一片空白。 “‘伯尼斯·怀特’这个身份已经死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伯尼斯的语气带着决绝的沉痛,“对不起,约尔前辈,一开始没对你说实话。” “暴露了杀手身份、几乎无限的危险和敌对势力的追杀……我并没有强大到足以顶住毁灭的压力,保护身边所有人的地方。所以我舍弃‘伯尼斯·怀特’这个身份。如果我继续以原来的身份留在尤里身边,联系他或者你,都可能立刻将危机引向你们。” 伯尼斯看着约尔眼中汹涌变幻的情绪,判断她已经信了,于是继续说道。 “虽然这么说很自私,但是我爱着尤里。约尔前辈,我不能让他成为我的靶子!所以我只能‘死’。看着他为我痛苦,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但作为说谎的人,我必须承受。” “我做不到离开他,所以我用全新的身份回来了。我只是……只是想换一个安全的身份,重新守护在他身边,用另一种方式爱他!但是我无法否认,我欺骗了他,尤里并不知道我和‘伯尼斯’是同一个人这件事,请不要责怪他。” 扑面而来的强烈爱意与决心让约尔愣住了,弟弟和她根本没有“背叛”伯尼斯。 约尔感觉事情太复杂,脑子变成了一团糨糊,不过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那、那我们…?” “‘伯尼斯’会继续留在你们身边,我会尽我所能地保护大家,这层假面会一直戴到这份感情不会再给大家带来灾难的那天。终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回到尤里身边。” “…我们还是朋友吗?” 约尔的询问让伯尼斯微微一愣,她感到自己的心被触动了,一瞬间,前所未有的柔软,这份感情永远都保留着。 “当然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好朋友。” 约尔意识到花园的其他成员接近了,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让伯尼斯先行离开。伯尼斯独自走在离开的长廊上,悄然间,影子从一道变成了两道,再重叠。 尤里抱着胳膊,一副审问般的严肃姿态,耳廓却泛着粉色,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许多。听见伯尼斯的取笑声,他恶狠狠瞪过去。 “都是因为你说的话太肉麻了。”尤里说。 “偷听可不好呀,少尉。” “…别这么叫我。” “讨厌吗?我可是很喜欢保安局那个,为了伊甸孩子们的安全主动献身导致成为现场唯一一位受伤者的善良少尉我可是很喜欢呢…不管你未来选择怎样的道路,我都会爱着这样的你的。” “你调查我!” “哎呀,是你把信息主动暴露在我面前的。不过单方面这样确实不好呢,有什么想知道的关于我的事尽管问吧,我都会告诉你的。” “…我才没兴趣。” 夜幕之下,尤里深深地吻住了伯尼斯,余光可以看见东国城市的景色,和多瓦没有很大的不同,都是一样的美丽。她缓缓闭上眼,沉醉在彼此之间。 尤里的手指抚上伯尼斯的脸颊,要将她的脸庞永远烙在眼底般死死盯着。说出口的话语却是与之相反的动人。 “下次,等你再以原来的样子出现的时候,我们结婚就好了。” “…你不会已经把戒指买好了吧?” “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不敢,”伯尼斯忍笑落入尤里怀中,“那我要空出手指来,等你为我戴上戒指了。” 关系会一直别扭下去,还是获得新的突破,都无所谓。伯尼斯的思绪偶尔会飘远。 欺骗中诞生了感情,谎言说久变成了真实,无数人表演出来的一时太平是否也能成为永远? 不知道,不过她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赌上了。 “这是给我的?” 梅琳达面露惊讶,看起来有些不解。伯尼斯和她一起看向那锗制的金属戒指。 可以隔绝读心能力的戒指。 如果她的担忧是真的…梅琳达一定用得上它。 “我现在得腾出地方等待全新的来临才行,可它承载了太多过去的回忆,让我丢掉是做不到的。思考了很久该拜托谁,果然还是交给夫人才能让我安心。请当成护身符,一定会有意料外的收获的。” “哈……” 虽然很唐突,梅琳达却收下了。 “第一次有人送我这种礼物呢,果然伯尼斯和别人都不太一样。” “我就当成夸奖了。” 被收进包前,阳光恰好照到这枚戒指上,伯尼斯莫名联想到富有光泽的、滚落一地的樱桃。戴上它,仿佛吻住了樱桃,随之,藏在其中的秘密被咬破。【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