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然后集邮大佬》 第1章 重生 时冕静静看着桌面上的两张志愿表。 左边,西时区银曜军校,申请志愿栏里潦草又嚣张地写了两个大字:“录我”。 右边,中央联盟军校,笔触慎重,铁画银钩,以十分公式化的口吻洋洋洒洒数千字,热血澎湃地阐明了对学校的向往之情和报国之志。 一左一右,他的人生在此明确分为两道截然不同的岔路口,无论选择哪边,都意味着将与另外一条路再无关联。 良久,时冕缓缓伸手,拽过其中一张团吧团吧揉皱,接着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扔。 纸团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抛物线,十分精准地掷进了垃圾处理器里,瞬间被绞得粉碎。 属于西时区银曜军校的时冕从此消失。 时冕捻着太久没剪的额发,目光移至仅剩的那张志愿表上,本就深邃的瞳孔愈发暗沉。 他忽然感到有点可笑,还很荒谬,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因为一个人抛弃从小到大的追求。 时冕出生于西时区银曜基地,是军团上将时锐鸣的独子,灵核测定足有八级。虽说算不上最顶尖的那批,但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他的表现也从未让人失望过,一路高歌凯进,向来是年轻一辈的领头羊。 几乎所有长辈和朋友都默认他会进入附近的军校学习,毕业后正式加入银曜基地,顺理成章接替时锐鸣的位置,为青黄不接多年的银曜军团吹入一道新风。 原本,时冕也是这样打算的。 基地里长大的孩子,心再怎么野,性格再怎么叛逆不羁,也不会遗忘自己肩负的责任和对故乡的感情。 所以上辈子,他想都不想,恶作剧一样随手写了个“录我”就溜出门找小伙伴撒野去了,没分给寄来申请表的中央联盟军校半记眼神。 但现在他不得不去。 ——因为世上可能没有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从二十年后天翻地覆的联盟回到现在,知道未来的一切走势。 也知道那位由联盟一手打造起来、捧成人们心中神话的“荣光之月”,正是日后祸患的根源。 “路斐尔……” 时冕在心底默念。 即便是二十年前的今天,这个名字也早已如雷贯耳。 东时区荣光基地首席的小儿子,出生时庞大的灵核能量撑爆了五台检测机器,联盟有史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无法测定”。 五岁完成灵核拟态、十岁觉醒本源属性……如今不过十五岁,灵核点亮度就达到了31%。 他是天才中的天才、妖孽里的妖孽。 时冕在西时区可以横行霸道的天资,和他一比立即泯然众人。在路斐尔面前,没有人敢谈论“天赋”。 他的出现,让本就鼎盛的荣光基地更进一步,隐隐有成为联盟领袖的苗头。 事实上,上辈子的最后,荣光基地的确成了名正言顺的联盟领袖。最落魄的银曜基地和它相比,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那时,荣光之月俨然已成为联盟之月。 成长起来的路斐尔,强大毋庸置疑。他的实力深不见底,外界赫赫有名的强者,在他面前仿佛也不过一粒灰尘,随手就能拂去。排行榜上英杰辈出,但公认的第一从未有过变动。 他是走在最前方的风向标、胜利女神在人间的寄托、上天赐予人类的希望。 最人心惶惶之时,他被神话得如同信仰。 所以,理所应当的,路斐尔被任命为联盟战队队长,参与【塔】的最终遴选。 然后…… 当着所有人的面,举手投降,葬送了地球的未来。 时冕的呼吸急促起来。 上辈子,他虽也报名入队,却以“灵核等级不足”这个可笑的理由遭到拒绝,并未参与遴选。 遴选全球直播,他眼睁睁看着路斐尔杀死和自己并肩作战的队友们,柔顺地向外星低头,卑躬屈膝,却什么也做不了。 未能通过最终遴选,地球沦为底层文明,被外星势力瓜分。 神坛崩塌,联盟四分五裂,银曜基地负隅顽抗,最终全部牺牲。 这一切都是那个叛徒的错。 时冕无法原谅他。 意识到自己重生后的那一刻,他就决定了,如果路斐尔的光华无法掩盖,注定要成为遴选时的一枚毒瘤,那就由他来……在这位“荣光之月”长成之前,亲手掐断他的生命之火。 为此,时冕捏住志愿表的一角,他必须前往中央联盟军校,成为路斐尔的同学。 只有这样才能接近他,才能找到机会—— 杀了他! “咚咚咚!” 几乎是砸的敲击声打断了思绪,时冕抬起头,一道人影扒在窗户上,五官被玻璃挤成一团,龇牙咧嘴,勉强能瞧出些许熟悉的痕迹。 用不着辨认,就这傻叉行径,除了他的发小宋睿也没别人。 “冕哥,想什么呢!叫你那么多声都不应。” 见终于引起注意,宋睿也不继续扮演奇行种了。时冕打开窗户,他十分配合地躬身一跳,利索翻进屋里,瞥了眼桌上密密麻麻写满字的志愿表,笑嘻嘻道: “还没填完呢?写那么多不像你啊。有什么好想的,就是交个空白的上去也没关系,陈叔还能不录你吗……” 话还没说完,眼睛先处理完了扫到的信息,他猛然卡壳。 时冕静静看着他,这张久违的、稚嫩的、尚且鲜活的脸。 二十年后,宋睿死在让银曜基地覆灭的那场战斗里,死在他眼前。 宋睿比他小半个月,父母是时锐铭的左右手,两家算世交。 他长相普普通通,只能算五官端正,棕发碧眼,眉宇英朗,小眼睛高鼻梁,笑起来有股贱兮兮的傻气。 从小到大,这张蠢脸都跟在他屁股后边偷奸耍滑,犯了事推诿,挨了罚对骂,下次还是一起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也是这张蠢脸,在时锐铭死后一路饱经风霜地陪他撑起银曜军团,最后拦在他身前,血污得那双小眼睛都睁不开,贱兮兮地笑着说:“逃吧,冕哥,逃。” 逃。 你要活下去。 就算只有你也好,活下去…… 眉心抽痛,一阵晕眩,时冕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前只剩下少年人忽青忽白的面庞。 “……这是怎么回事?” 宋睿抓起志愿表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瞪着时冕,质问: “为什么会是中央联盟军校?” “如你所见。”时冕坦然道。 早在做下决定的那一刻,他就料想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宋睿忍不住抬高声音:“你脑壳坏了?为什么?银曜军校有什么不好!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时冕点头: “意味着我在毕业后将直接归属联盟,不能回到西时区,不能加入银曜基地,成为银曜军团的一员,未来更不能继任上将……” “你既然知道还这么做?” 宋睿握紧拳头,呼哧呼哧地喘气。 而时冕依旧冷静:“这就是我的选择。” “……叛徒!” 衣领被狠狠揪起,一记拳头迎面砸来,宋睿红着眼睛,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时冕不闪不避,硬生生吃了这一拳。 他没有做任何抵抗或是防御,甚至克服了本能的卸力,宋睿力道不小,直把他的脸打得歪向一边。 口腔里弥漫开腥锈血气,嘴角破了皮。 时冕摸摸脸,疼,真疼,真实的疼痛令他渐渐有了实感,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真的回来了,二十年前。 宋睿还活着,还能打他。地球没有沦陷,银曜基地完好无损,他的家还在。 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笑得宋睿毛骨悚然,剩下的拳头落不下去了,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原本的盛怒也全部化作担忧,磕磕巴巴道:“冕、冕哥,不是,你受什么刺激了?” 他松开时冕,手足无措,“别吓我,我错了,我不该没问清楚就动手。发生了什么,没什么过不去的,你跟我慢慢说……” 时冕长出一口气。 “没什么,我很好。应该说不能更好了。”他揉着脸颊,故意“嘶”了声,“你小子,下手可真阴。” “那可不,我有几次机会能揍到你啊?” 宋睿得意忘形了一秒,反应过来,“不对。” “这事儿还没完呢!”他瞪圆眼睛,“你真打算去中央联盟军校?想清楚了?” 时冕似笑非笑:“不然我白挨你这一拳?” 宋睿讪讪。 时冕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正色道:“宋睿,我是认真的。” 他模样生的好,半长灰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有双睫羽浓密的桃花眼,虹膜黑得发沉。一笑,就风流多情,处处沾花惹草。 可鲜有人知道,他只要不笑,眼中凉薄与漫不经心便无处掩藏,并不似表面一般无害而好说话。 不叫“阿睿”“睿子”“蠢货”“傻叉”“你小子”。 连名带姓地喊,说明的确动了真格。 恼火的痛殴被打断,宋睿气已经撒完了,闻言,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坐到椅子上,想了半天一抹脸: “行,时冕,每次你真心想干什么,从来没人拦得住你。但兄弟一场,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理由当然有。 时冕说:“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别告我你觉醒了前世的记忆,预知到未来会很悲惨。为了改变未来,决定变更志愿?”宋睿没好气。 时冕打了个响指:“Bingo,恭喜你,猜对了。” 宋睿无语:“靠!你编也编点靠谱的成吗,你的志愿跟未来有什么关系?” 还真有点关系。时冕笑了笑,没继续辩解。 “算了。”宋睿骂骂咧咧转过脑袋,从兜里掏出一张皱了吧唧的纸,重重拍在桌面上,“舍命陪君子。” 这下时冕是真的惊讶了:“你干嘛?” 他知道自己更改志愿的行径有多荒诞,选择离开有多让人失望,也做好了不被理解、众叛亲离的准备。 宋睿的愤怒、困惑,以及最后没办法的接受,都在他意料之中,但看这架势…… “改志愿!跟你一块去中央联盟军校看看,究竟是什么地方,把你迷得魂都飞了!” 宋睿说着,拿起笔就是一通写——抄时冕的。 他看上去不靠谱,但天赋同样出众,7级灵核,当然也收到了联盟抛出的橄榄枝。 “得亏这表我没扔,随手揣兜里打算当草稿纸来着。” 边抄,宋睿边阴阳怪气,“哟,没想到时冕你还挺会写小作文的,这热血沸腾的,啧啧啧,我要是不认识你就信了。” 时冕心中刚浮现的一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他好气又好笑,有点想劝宋睿别来掺和,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那个必要。 他们是发小,出生就有的交情,换成宋睿想干傻事,他骂归骂,最后还是会陪着一起去。 “废话,你冕哥什么不会?”他一巴掌拍上宋睿的背,抽走自己的志愿表,骂道,“跟屁虫,自己写。” “你想杀了我吗!” 宋睿立刻发出沉痛哀嚎。 折腾好一阵,在时冕的指导下,宋睿总算糊弄好了申请表。 做完这个离经叛道的决定,他们也没什么出门撒野的心思了,一个站在墙边,一个跨坐在椅子上,两两发呆。 “这事儿要是让我爸知道,一准把我吊起来揍……” 宋睿喃喃,忽然抬眼看向时冕,“冕哥,你跟上将说过这件事了吗?” 自家长辈自家清楚,宋睿知道他爹再怎么生气,也拿他没办法,顶了天揍一顿。更何况他还是跟着时冕去的。 但时冕不一样。 时锐铭平日对他们的胡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真当涉及大事时,比谁都狠得下心。 他一直将儿子当作银曜基地未来的顶梁柱培养,素来以时冕为傲,这下期望落空,也不知道会发多大的火…… 宋睿想象着,不由打了个哆嗦。 “还没。”时冕摇头。 “不打算说?” “等做完一件事回来再说,会有点底气。” “上将绝对会气疯的。”宋睿叹了口气,突然警觉,“不是,你又想干什么去?就不能消停点吗?” 时冕抱臂斜靠在墙边,衣领散乱,背直如松。 他歪了歪头:“听说过荣光之月吗?” “会有人没听说过吗?”宋睿反问,“东时区那边天天宣传,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不就是荣光基地那个灵核等级无法测量的绝世天才嘛,我记得跟我们差不多大。点亮度才31%,就已经通过四阶考核了。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时冕:“我要去成为比他更天才的天才。” “吹!”宋睿鄙夷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也不怪他不信,时冕平时可没少口嗨,成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嚣张样,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经常四处拉踩。 但这一回,时冕还真没信口胡言。 他知道有样宝贝,数年后才会被发现,现在正静静沉睡在塔内的某个地方。 得到它,就可以催生出第二枚灵核。 开坑! 本来在准备另一本的,但写着写着对这本突然超有表达欲,遂开。 时冕攻,路斐(fei一声)尔受,主攻视角,不要站错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重生 第2章 灵核 上辈子,时冕和路斐尔交手过许多次。 十年后开展的全球交流赛上,他率领银曜战队,与代表中央联盟的路斐尔屡屡对决,均以失败告终。 他输过几次,就分析过几回原因。 体术、战略、大局观、应变性、对力量的掌控程度……这些,时冕都自信更胜一筹。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会输给路斐尔,和其它都无关,是与生俱来的差距。 灵核的差距。 一百八十年前,【塔】降临地球,自那之后,人们发现胸腔内与心脏平行的地方多出一枚浑浊的结晶,不与任何血管或者神经相连,兀自悬浮在肋骨间,缓缓旋转、律动。 那就是被誉为“人类第二颗心脏”的灵核。 它的内部蕴藏着某种特殊能量,会在潜移默化中改造人体,使得衰老减缓、寿命延长、身体愈发强健。 而这不过是灵核带来的好处的冰山一角。 灵核最重要、也最受人推崇的地方,还在于它可以修炼。 就像小说电影里幻想的那样,通过冥想,灵核中浑浊的杂质会被逐渐剔除,也就是俗称的“点亮”。点亮后,人类便可支配灵核中的力量,上天入地、刀枪不入、行走在枪林弹雨中而毫发无损,都不再是空谈。 联盟官方按照能量反馈从小到大,将灵核分为十级。 大部分人的灵核都在三级、四级左右,六级以上就可以称作天才,时冕拥有的八级灵核更是万中无一的佼佼者,前途不可限量。 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 别说万里挑一,就是亿里挑一,全球也能揪出近百个来。 和那些动辄九级十级的妖孽相比,时冕还真算不了什么。要知道分级越是往后跨度越大,每一级间都有着质的差别。 而路斐尔和这些人同样有着质的差别。 “灵核等级以现有手段无法测定”,可不仅仅是一句空话。 和时冕作战,不,和任何人作战,路斐尔都只会采取一种手段,那就是宣泄能量。当那股浩瀚到宛如天灾的能量席卷而来时,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都将沦为陪衬。陪衬他的强大,他的无解。 体术?战略?大局观?应变性?对力量的掌控程度? 统统不需要。 就连队友,如果不是交流赛必须以战队为单位参与,路斐尔可能也不需要。 他的强大,源自最简单粗暴,也最令人绝望的天赋,不管怎么努力追赶,都无法挽回这种先天上的差距——也许,但时冕从不这么想。 前世他以八级灵核之资,跻身联盟最有价值选手前十,与那帮妖孽们并名,靠的就是这股不知畏惧的狂妄。 银曜战队每一场反败为胜的比赛,不都有无数人说不可能、他赢不了?可他总是赢得很漂亮,除了路斐尔,还真没谁让他没吃过几次败仗。 什么可能不可能,绝望不绝望的,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不试试,就擅自觉得做不到,那岂不是很浪费? 天赋不够,那就想办法弥补天赋。时冕从未放弃过寻找打败路斐尔的办法,哪怕交流赛结束,哪怕遴选名单确定。 可惜扩充灵核的宝物实在太罕见,一直到他身死都没多少头绪。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用花心思去找了。 上辈子,就有这么一个令人津津乐道、庸才变天才的例子,已将康庄大道放到了他眼前。 那人的灵核原先只有六级,在一干风云人物面前平平无奇,后期却异军突起,作为一匹超乎所有人意料的黑马杀出重围。路斐尔唯一一次被逼到全力以赴,险些输掉比赛,就是因为他。 他就是路斐尔的哥哥,荣光基地的大公子,路明昇。 那是时冕耿耿于怀许久的事情,他一直以打败路斐尔为目标,可差点被别人中途摘了桃子。 出于不甘和一点微妙的在意,他留心过路明昇的种种传言。 与性情冷淡、生人勿近的路斐尔不同,路明昇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玩得很开,男女不忌。 名声大噪后,簇拥在他身边的人更多更杂,很快从喝醉了的大公子口中套出话来:他之所以变得如此强悍,是因为拥有了第二枚灵核。 追根溯源,还要提到一个三流公会。 这个公会的主力战队在塔中探险时,意外闯入一个看起来就很不凡的遗迹。 本以为撞了大运,结果进去才发现,遗迹内部早已损毁得不成样子,空荡荡的,除了断壁残垣什么也没有。 一行人辛辛苦苦搜寻半天,只在遗迹中心的台座上找到一枚石珠。 石珠约莫果核大小,外表灰扑扑的,毫不起眼,也没有任何能量反馈。但无论火烧、水煮、冰冻、雷击、打砸,都无法破坏它一丝一毫。 这队人坚信它是个宝贝,带回来后向外大肆宣扬,最终被一位富商高价拍走。 为了探寻石珠的秘密,这名富商不惜花费大价钱召集专业学者进行研究,耗时数年,仍一无所获,实在没办法,只好将它再度拍卖。 就这样几经转手,赔钱货的名声越传越广。 谁也不乐意花冤枉钱买一块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破石头,没人上当,石珠只好不停地拍卖、流拍、再拍卖。 直到等来路明昇这位有缘人。 据传,那天路明昇刚得新欢,喝高了,搂着小情人参加拍卖会。听说这桩奇闻后一时兴起,挥挥手就拍了下来。 对荣光基地的大公子而言,这点钱根本算不了什么,买回来也没放在心上,随手把玩两下就不知扔哪去了,继续自己胡天胡地的酒局。一个没注意,竟把石珠混在酒杯里,误吞下肚。 后面的发展想也知道。 路明昇当然没被噎死,就像小说里专门负责捡漏的主角那样,他误打误撞摸索出了石珠的正确用法,并在吃掉后,终于明白了石珠的真身—— 灵核果。 顾名思义,可以在体内化作灵核的果实。 路明昇得此拥有了两枚灵核,在实战中表现出和路斐尔一样铺张浪费的运用方式,体内能量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生生不息。 很多人猜,要是他再进行一回灵核检测,也许荣光之月就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无法测定”了。 但以时冕看来,就算路明昇的检测结果和路斐尔一样,也无法复刻后者的盛名。 因为这家伙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 路斐尔不行,那不过是相对时冕而言,事实上,荣光之月在任何方面都可以称作优秀,他选择这样战斗,只是因为这是最适合他的方法。 而路明昇,简直就是一种对荣光之月的拙劣模仿。 他分明是荣光军校优秀毕业生,身上却看不到半点训练过的痕迹,每次出手都声势浩大,尽己所能地哗众取宠。 根本不像在比赛,反倒像站在舞台上表演,表演得还相当粗糙,每次时冕回放他的战斗录像都直皱眉。 也难怪最终遴选时,他连反抗都来不及,在路斐尔手底下死得那么轻易。 灵核果给路明昇实在暴殄天物。 上辈子,时冕不止一次想过,要是换成他,路斐尔别想再赢一回。 但这种假设很无聊,因为时间不会倒流,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世界上也始终没有第二枚灵核果出现。 时冕懒得思考毫无意义的问题,于是这个念头往往只是一闪而过,就轻飘飘地流走。 可时间真的倒流了,他带着记忆回到了过去。 既然老天爷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时冕当然不打算放过那枚灵核果。本来银曜基地和荣光基地就势同水火,抢路明昇的机缘,他毫无心理负担。 再过两个月就正式开学了,“荣光之月”从无败绩的名气,是路斐尔入学后彻底打响的。 荣光基地吹得再狠,也不如来自各个时区的天才们眼见为实。 不如说,路斐尔放着荣光军校不去,反而跑到中央联盟军校,多半就是为了这一目的。 时冕可不会让他得逞。 他要从根源粉碎荣光之月的神话,为此,他必须在见到路斐尔前拿到灵核果,拥有第二枚灵核,才有与对方分庭抗礼的底气,才能杀…… “冕哥?喂,时冕?你丫你发什么呆呢?” 耳边传来宋睿抱怨的嚷嚷声,时冕回过神来,奇怪地瞥他一眼: “你怎么还没走?” 宋睿直接给气笑了:“这么着急赶客,你到底打算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想杀人还是想放火?哥们志愿都改了,奉陪到底!” 他本只是开个玩笑,却见时冕脸色突然耐人寻味起来。 黑黢黢的瞳仁盯着他,就像在说:“这都被你猜中啦?” 被那束饱含讥诮的目光扫到,宋睿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跟时冕当了这么多年朋友,他第一次见对方露出如此阴冷而满是戾气的表情,陌生得可怕。 他不由咽了咽口水,干笑道:“我、我开玩笑的……冕哥?” 下一秒,灰发少年耷拉下眼皮,恶劣地嗤笑起来:“瞧你那胆子,还奉陪到底。” 令人不寒而栗的错觉顷刻消失,时冕还是平时的时冕,一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样子。 宋睿重重松了口气,他总觉得刚才的时冕状态很危险,回想起来心里还有点毛毛的。意识到对方其实在耍他玩后,又不禁恼羞成怒:“时、冕!” 赶在宋睿发作前,时冕迅速补充: “我打算进塔一趟。” 他语气轻飘飘的,好像说了件不值一提的事情。宋睿还梗着脖子,一时间没绕过来: “嗐,不就是进塔,至于那么……哈?进塔?!” 他炸得更厉害了,差点把椅子踩塌。 “不是,我俩差距有这么大吗?我才过完三阶考核没多久,你就有把握过四阶了?!” 时冕:“谁说我要去过四阶考核了?” 宋睿懵逼:“不过四阶考核,你怎么拿通行证?不拿通行证,你怎么进塔?你文化课学的比我好,应该知道这可是进塔的唯一办法啊!” 他边说,边转头瞄向窗外。 六月份的天,晴空万里。 不远处,一尊纯白的塔楼巍然屹立,高耸入云。 螺旋状的阶梯自下而上盘旋,远远看去,犹如镶嵌在表面的精美花纹。 那就是【塔】。 宋睿的质疑不是无的放矢,毕竟历史书第一页就写明了:塔是机遇,也是威胁。它的内部连通着另一个世界,遍地怪物,危险重重。 因此联盟规定,四阶以下禁止入塔。 唯有通过四阶实力考核,且资质审查合格的人,联盟才会开放通行证的购买途径。 只不过…… “你可真是个乖宝宝。”时冕低笑,漫不经心地开口,“通行证是进塔的唯一办法不错,但谁说,只能从联盟手上拿到通行证了?” 宋睿愣了愣,随即脸色大变: “你不会胆大包天到要去你爸办公室偷东西吧?按照银曜基地的规定,这可是重罪,要坐牢的!就算你是上将他亲儿子也没用——不,有用,会罚得更重!” “时冕算我求求你,你今天能不能正常点?去中央联盟军校还不够你浪吗?非得把天捅破才甘心?这我可陪不了你,我、我跟你爸举报你!” 他嚎完眼一闭,心一横,埋头就跑,被时冕轻松拎住后衣领抓了回来。 时冕算是服了他了,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动动脑袋瓜?我像干得出那种蠢事的家伙吗?” 宋睿嘀咕:“不去银曜军校就够蠢了……哎疼疼疼!那你说怎么办?” “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时冕松开他,“好好当你遵纪守法的乖宝宝吧。” 揉着被痛击的脑袋,宋睿沉默了一下,意外的没有呛声。 “我说真的,冕哥。” 他收拢玩笑的架势,面色严肃,“你今天有点奇怪。” 时冕挑眉,并不意外宋睿有所察觉。 他又没刻意隐藏,性格再怎么没变,也空长了二十年的阅历,怎么可能和十五岁的自己一模一样? 更别提宋睿天天跟他混在一起,这要还看不出来,神经粗得可以回炉重造了。 “哪里奇怪?”他淡定地问。 “不知道……就,好像突然变成熟了?” 看他这么平静,宋睿又不太确定了,连比带划,模糊地形容着,“总觉得你心里藏了很多事,很压抑。” “你老是这样,有什么好的就想到我们,坏的就一个人憋着,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指望能凭几句话说动你。可要是哪天撑不下去了……” “别忘记还有我。” 宋睿拍拍时冕的肩,“虽然连你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我大概率也奈何不了,但总归多了一个人想办法。” “只要能帮上忙,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话放得豪气干云,时冕感动地点点头: “这么说来,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啊?……什么?” 时冕也拍拍他的肩:“帮我拖住我爸妈,我要离家出走。” 宋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灵核 第3章 偶遇 时冕没在开玩笑。 离家出走,刻不容缓,不然等时锐铭发现他改了志愿就晚了。 宋睿还是把时上将想象得太温柔,以他爸那又臭又硬的破脾气,哪里会给自己气受?知道后只会直接打断他的腿,锁在家里关禁闭一直关到错过开学报道,被中央联盟军校退学为止。 他平时是好说话,但在这种关系到银曜基地未来的大是大非上,从来不会给时冕自主权。 如果不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时冕没把握说服他。 这也是他放弃走正规途径获取通行证的原因之一。 四阶考核并不难,时冕上辈子就趁暑假考过了,更遑论这辈子多出二十年的战斗经验,说句手到擒来也不过分。 考核容易过,但资格审查的流程实在太漫长,哪怕他今天去考考完立即申请,也要两个月后才有消息,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他等不及。 所以,只能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联盟对通行证的管控非常严格,这也变相导致了倒卖的暴利。 时冕知道西1时区有个地方,是出了名的灰色地带销金窟,号称“只要有钱,什么都买得到”。 虽然有些夸张,但的确有许多市面上不允许流传的东西在那边光明正大地售卖。通行证这样一本万利的硬通货,他不信没有。 决定好目标,时冕一刻也没有休息,打发走宋睿就开始整理行装。 其实根本没什么东西,几件衣服,水壶,干粮,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药和工具。往腰带上一别,甚至感觉不到重量。 真正要紧的是两封信。 一封放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告诉家人自己有事要出趟远门,短则十多天,长则一两个月——总之肯定会在开学前回来。 另一封信时冕犹豫了下,最后决定塞在抽屉里。 他爸妈向来尊重他的**,不会随便乱动。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整理遗物时就会发现。 那是遗书,简短地表达过遗憾与宽慰后,时冕写上了他所能记得的一切未来走势,以及一些相关猜测。 塔中危险遍地,尽管时冕一向对自己很有信心,可自信并不意味着妄自尊大。他可没忘记如今自己只有十五岁,还不是日后那个强大到在塔中随意来去的“时上将”。 更多时候,他习惯做最坏的打算,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安排完这些,时冕深深环视一圈卧室,这个阔别多年,略带陌生的地方。 比起家,他对银曜基地的会议室更加熟悉。 前世时锐鸣死得早,根本没等到最终遴选开始。他死后,时冕按照他的遗愿继承了上将的位置,接管银曜基地,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那时他才明白,平日里长辈替他们担下了多少风雨。 时冕真正的十五岁,头顶有父母师长,身边有朋友兄弟,受尽追捧长大,从未遭遇过失败和挫折,狂妄不可一世。 而今回到十五岁的他,依旧狂妄,狂妄到不屑沿着曾经顺顺利利、舒舒服服的路,在稳妥的荫蔽中往下走。 他必须变强,变得比前世更强、比谁都强,才能保护所有人。 * 西1时区,茉莉大道。 这里是西时区治安最混乱的地方,不合法的赌场、交易行、地下斗技所,比比皆是;偷盗、抢劫、暴力杀人,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不仅如此,它的贫富差距也极为恐怖,半边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商业街和别墅区,半边是挤挤挨挨、死气沉沉的暗街和筒子楼,干净繁华与肮脏落魄只一线之隔,却泾渭分明。 清晨,商业街上还没多少人,一家店的店主坐在柜台前,昏昏欲睡。 门口突然“叮铃”一声响,随即传来机械女声甜美的招呼: 【尊贵的客人,欢迎光临!】 有客人?店主眯开眼睛,只见一道黑漆漆的身影由远及近。 那是个全身上下都裹在黑袍里的家伙,整张脸被一张银铁面具藏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性别和年纪。茉莉大道常见这样的打扮,多的是想掩饰自己身份的人,他见怪不怪。 那人走到柜台前:“老板,要一张‘票’。” 声音有着金属性的扭曲,看来面具内部搭载了变声器。 “票?”店主愣了愣,指着货架纳闷地说,“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是日用品店,不是卖票的。” 听不懂暗语,不像在说谎。 时冕透过面具端详着对面,看来这家店也不是。 距他离开银曜基地已有五天,紧赶慢赶连跳数十座传送阵,终于在今早顺利抵达目的地。毕竟是来干坏事的,沿途还稍微做了一些伪装。 茉莉大道的商业区的确如传闻一样,非常繁盛,一条街上百家店铺,卖什么的都有,很难从中分辨不合规的存在。 时冕碰运气式地询问了几家,没有打探到任何有关通行证的下落。 在这么多家店里找经营地下生意的,实在有点大海捞针。 也许应该找个本地人带带路?给几颗灵晶就无所不言的小孩子,附近的暗街里有很多…… 他正思索着下一步,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嘈杂喧哗。 * “咚”! 一道瘦弱身影被狠狠踹到路边,捂着肚子好半天站不起来。 两旁行人对此见怪不怪,麻木地绕开这是非之地。 这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看看对面就知道——带庭院和造景的别墅,在茉莉大道,不是谁都住得起这种好房子的,当家人绝对非富即贵。 门口家丁打扮的男人趾高气扬,掌心抛飞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布袋,掂量着里头的灵晶数目,不屑出声: “就这么点子儿,中介费都不够,还想见诺邦大人?”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对面,他刚刚施暴的对象。 小小一团,瘦得只剩把骨头,正艰难地在地上蠕动,挣扎着试图爬起来。 听到男人轻蔑的话,他似乎被刺激到,一下有了力气,攥紧拳头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抬头,是一张与体型相符的稚嫩脸蛋。 年纪很小,绝对不超过十五岁,黑发,褐眼。 头发有段时间没剪了,乱糟糟地披在肩头,看起来像个小姑娘,但模样一点没有小姑娘的秀气。 五官寡淡,普普通通没什么记忆点,转头就可能忘记了,混在人堆里根本找不出来。 非要说有什么特征,左边眼睑下有一颗痣,却也很不起眼。 不难看,也算不上好看的外貌,这样的长相在茉莉大道很安全,至少不用担心会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卖去红灯区。 少年紧咬着嘴唇,眼底藏有一丝隐而不发倔强。 他背在身后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深吸口气,忍耐着巨大的耻辱,断断续续、低三下四地恳求: “我……我妈病得很重,就快不行了。这是我们这些年的全部积蓄……” “我听说诺邦…大人,本源属性是罕见的治愈系,求您帮忙引荐一下,救救我的妈妈……” 他卑微地乞求着,而家丁听了这话,却恶意满满地嘲笑起来: “还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诺邦大人什么身份,你以为谁都值得他出手吗?天底下可怜人那么多,要是挨个同情,还不把大人累出问题来?我告诉你,钱不够,一切免谈!” 他说着,嫌弃地晃了晃布袋:“全部积蓄就这么点,还真有脸过来。” “让你那病痨鬼妈在家等死吧,多求神拜佛,下辈子,说不定能投个好胎!” “你!” 听他如此羞辱母亲,少年心头火起。 背后的拳头越捏越紧,指甲都陷进皮肉里。他反复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冲动。 冷静,冷静,不能跟这家伙起冲突。 要是拖着一身伤回去,妈妈会担心的。 “既然不给治,那好歹把钱还我吧!”他忍耐着脾气,朝家丁伸手。 “你开什么玩笑?”家丁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我刚刚的话没听懂吗?这点钱,中介费都不够!这是我的中介费,懂不懂?赶紧回家找你那快死的妈去,别在外边丢人现眼……” “你根本没有介绍!” 忍无可忍,少年猛地扑上去,“骗子!把钱还来!” 家丁根本没想到他真有胆量纠缠,一个没注意,被扑了个趔趄,顿时大怒:“好啊!你还敢动手?小小年纪就学会抢劫了!” “什么抢劫,那是我的钱!妈妈好不容易攒下来,准备给我做灵核检测的!你才是抢劫犯!” 心里憋了一股气,少年拼命踢打抓咬,用上自己可以利用的一切武器。 然而,双方体格差距过于悬殊,任他怎么胡搅蛮缠,男人还是轻松制服了他,摔小鸡仔一样再次把他摔到地上,抬脚狠狠踩中少年脊背。 不过,到底是半大小子,男人身上也被抓咬出了伤痕。 疼痛事小,丢脸事大。 “真是属疯狗的!”他啐了一声,脚底用力,少年立刻发出痛苦的惨叫。 “就你们这帮住在暗街里的下等人,还想做灵核检测?呵呵,穷鬼就是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自己可以靠这个翻身,其实呢?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都是废物,灵核顶了天二三级,再怎么点亮也没用!没用的拟态,本源属性也垃圾的要命,砍个树都不够!” “垃圾就给我好好烂在泥里,别整天肖想自己不配的东西!别说诺邦大人,就算是我,也是你们这辈子高攀不起的存在,懂吗?!没让你赔精神损失费算我仁慈!你跟你妈,都是贱货!早死早超生!” 家丁大肆辱骂,拳脚并用,在少年身上宣泄着愤怒。 “放开我啊啊啊啊啊!不准你咒她!把钱还给我!!!” 少年不甘,反抗,大声辩驳。 可他不服输的态度只会进一步激发男人的凶性,一拳下去,见了血。 喊到嘶哑的声音里不觉带了哭腔,明明是六月份的大晴天,视线却灰蒙蒙的。过往来去那么多人,全偏过脸,没有一个朝这边看。 他知道,当然,不多管闲事是在这里生活的基本准则。 换作是他,他也不会掺和,没那个能力,只会引火烧身。同情心太强的人,在茉莉大道无法生活下去。 正因为知道,骆知舟才愈发绝望,没有人会来帮他。 他该怎么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要落得这个下场? 妈妈的念叨萦绕在耳边,从骆知舟很小开始她就在念叨了,说别的孩子都做过灵核检测,我家小舟也要有的,万一是个天才呢?妈妈不能耽误你。 骆知舟从来不抱有这样的侥幸,因为这东西多少沾点遗传。 他的妈妈灵核只有两级,爸爸在他出生前就死了,虽然不太清楚,但估摸着也是普通人,说不定连普通人都不如。否则又怎么可能在暗街讨生活? 十岁那年,点亮灵核完成拟态后,他更加确信这点—— 有用的灵核拟态,几乎都是武器,刀枪斧戟,或者是纯粹的能量,未来可以学习咒法当术士。要是本源属性和治疗沾边,还能成为人人争抢的治疗师。 可他呢? 一个带笔的记账本,跟小时候过生日时妈妈送的礼物没什么差别。 点亮灵核后,他的点亮度倒涨得飞快。明明没怎么修炼,却早早突破20%大关。这也符合灵核等级不高的现象,谁都知道,灵核等级越高,越难点亮。 譬如茉莉大道第一拍卖行的主人——风雷商会家的小少爷,听说就是十级灵核,跟骆知舟差不多大,无数资源喂下去,也才在这两年爬到20%,堪堪觉醒了本源属性。 但人家一觉醒,就是拉风无比、威力显赫的【雷霆】,又帅又强,而骆知舟到今天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他也问过别人,都说觉醒时会有所感觉。 属火的就浑身炽热,属冰的就冷到打颤,属雷的就酥酥麻麻。 可骆知舟回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没有专业仪器,无法获得点亮度的精确数字,只能通过内视灵核自己估算。 灵核亮起差不多两成的那段时间,他还特地注意了一下,除了晚上睡得挺好,早上起床神清气爽,什么也没有发生。 少部分人是没有本源属性的,这并不奇怪,骆知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所幸,他从来没对这种东西抱过期望。 灵核检测做一次需要五百灵晶,对像他们这样连生活都如履薄冰的家庭来说,负担实在太重。 与其花那冤枉钱,得到一个尘埃落定的失望,还不如省下来,踏踏实实用在生活上。 但他的妈妈骆韵一直很坚持。 她是一名黑医,专门为来历不明的家伙处理伤势,在外科方面很精通。 可惜她得的是慢性病,自己没法治,只能靠药汤吊着命。这些年省吃俭用,慢慢抠搜出一些积蓄……前些天,骆韵才很高兴地握住他的手告诉他,钱攒够了。 而他,他都干了什么? 他骗了她,听信别人的鬼话,说这边有个治疗师,或许可以治好骆韵的病。 他和妈妈要来这笔钱,谎称是出门去做灵核检测,结果呢? 结果什么都没了。 五百灵晶,这么多钱,哪怕不去做检测,留下来给妈妈买药或者吃点好的补补身体也好啊…… 强烈的懊恼和自责,几乎要压垮他的脊梁。 身体上剧烈的疼痛似乎永无休止,将微薄的自尊碾碎,进一步加速了少年心理防线的溃堤。 骆知舟终于不再反抗了。 悔恨不断撕扯着他的胸口,他捂住脸,摸到一片水渍,不知道是血是泪。 “别打了,呜,我错了,求求你别打了……” 要是鼻青脸肿地回去,妈妈肯定会发现,她会难过的。 “钱给你,都给你……我不要了,住手,别打了……” 再严重一点,要是这人下手没个分寸,把他打残疾了,还有谁能照顾妈妈? “救命……谁……谁来救救我……” 耳膜充血,意识模糊,脑袋嗡嗡作响。 骆知舟绝望地闭上眼睛。 …… 风雨般的拳脚不知何时止住,周围嘈杂一时寂静。 骆知舟混沌地喘着气,好半晌才意识到不对劲,从胳膊缝里谨慎地往外看。 只一眼,他就呆住了。 盛大的幽蓝色在视网膜上跳跃,刚才还盛气凌人,辱骂、殴打着他的家丁,噤若寒蝉,脖子上横架了一双匕首。 匕首一长一短、一直一弯,吞吐着熊熊的蓝色火焰。 奇怪的是,那分明是火,却又予人深刻的冰冷之感。 家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身量不算很高,全身都裹在黑袍里,脸上还覆有银灰色的金属面具,宛如都市漫画里踩点出现的英雄。 英雄冷笑着,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带着扭曲的金属音: “光天化日欺负一个孩子,真不害臊。” 他的话惊醒了被吓住的家丁,男人咽了咽口水,色厉内荏: “关你什么事?藏头露尾的,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家主人是谁?” 骆知舟的心一下悬了起来,然而英雄很不屑:“我不在乎。” 家丁意识到他并不清楚内情,顿时大胆起来:“诺邦大人可是四阶治疗师!你知道多少战队求着他一起进塔吗?我可是给他看家的家佣,识相点就赶紧放开我,不然有你好看!” “我说了——” 黑袍人抵紧匕首,上面火焰更盛大一分,连地上趴着的骆知舟都能感受到上边传来的灼烈与森寒。 仿佛呆在冰窖深处,又仿佛被烈日曝晒。 冷与热,无比矛盾的感官,居然能同时出现。 他一字一顿: “我、不、在、乎。” 那道声音始终含有笑意,却比不笑更令人毛骨悚然,饱含杀意。 明明只是一句话,可谁都清楚他是认真的。 如果继续嚣张下去,自己真的会被杀!家丁迅速判断出这点,狠狠打了个哆嗦,当场滑跪: “我、我知道了!我道歉!我这就把钱还给他,再也不会找他麻烦!别杀我!” “哦,他还抢了你的钱?” 黑袍人侧过头,尽管看不清他的样子,骆知舟却无端紧张起来:“是、是的……” “按照银曜基地的规矩,抢劫视情节严重程度处理。一千灵晶及以下进行拘留教育,以上刑期三年起步,五千灵晶打断手脚,废除灵核,一万就地格杀——他是哪一种?” 男人惊恐地大叫: “五百!真的只有五百灵晶!他打算去做灵核检测的!刚刚好五百!” 他不敢乱动,乞求地望向骆知舟: “东西在我口袋你,你拿回去吧。还有,还有其他一些零钱,你也一块拿走……” “我可不拿你的脏钱,谁知道怎么来的。” 骆知舟上前,首先睚眦必报,狠狠冲那张脸来了一嘴巴。 打完后,他请示地看了黑袍人一眼,见对方没有反对,鼓起勇气从家丁衣兜里翻出小布包,失而复得地紧紧抱在怀里。 看他珍惜的模样,黑袍人开了口: “他的也拿着吧,该你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骆知舟想想也是,他一直被妈妈教育,再穷也要活出骨气。 可刚才抛弃尊严的狼狈求饶,让他彻底破罐子破摔了——骨气是什么,能吃吗? 这么想着,他心安理得,把家丁的衣兜翻了个遍。 说实话,对面也是个穷鬼,所谓的零花钱不过数百联盟币,折合下来大概就几枚灵晶。 骆知舟也不嫌少,喜滋滋地塞进布包里扎好,看向黑袍人。 对方松开家丁,没有一丝犹豫,男人转身跑回别墅,重重关上大门。 黑袍人点到即止,匕首化作光粒,在掌心消散——那果然是灵核拟态。 幽蓝色的火焰,应该就是他的本源属性了。 真酷。比【雷霆】更酷。 骆知舟第一次对这种能力生出渴望之情。 “谢谢你。” 他个性别扭,难得真心实意地低头,朝人鞠了一躬,“今天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你是我和妈妈的恩人……可以请教你的名字吗?” 时冕摇摇头。 他一番变装来到这里,遮得严严实实,当然不打算暴露身份。 遭到拒绝,骆知舟既在预料之中,又不免有点失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好吧,那个,我叫骆知舟,家就住在茉莉大道尽头的暗街里。恩人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路过看不惯,顺手帮一下忙的事,时冕也没想要报酬。 他原本都打算离开了,听到这个名字,又神色古怪地转过头。 骆知舟? 这不是未来那个赫赫有名,号称联盟第一治疗师,掉钱眼里的那个“阎王愁”吗? 未来队友 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