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霾【末世】》 第1章 第 1 章 末历568年。 位于北方的人类基地难得下了次雪，蔚生在训练场上台远远地看着那名高大的身影训练。 蔚生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里的小手枪，再拿出他平时外出执勤用的手枪比对，越比越觉得小手枪太没劲儿了。想着想着，蔚生兴致上来，拿起他那把手枪指向台下的丧尸。 下方那人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猛地扭过头看向蔚生，硬朗的脸部线条更显得此人不好招惹。 蔚生悻悻一笑，收回了武器。 蔚生生的很好看，浅棕色的短发随着寒风飘扬，蓝色的眼睛被大雪蒙上，其中的流转在朦胧中愈发醒目。按前文明的说法，蔚生生了个混血相，还是混血里长相最好的。 蔚生找了一棵大树在底下躲雪，朝底下那个人大喊：“梁风！你完事儿没？” 刚说完，一发子弹精准地射在树干上，离射中蔚生本人就差一米距离。蔚生顿时火了，他冲到台边，几枪就把剩下的那几只丧尸全放倒了。 梁风虽然位于等级顶端，他也一直有去训练场增强如何在赤身肉搏时对抗丧尸最快的方法。蔚生这几下虽然不至于让丧尸死掉，但已经是极为挑衅他本人的做法了。 梁风握紧拳头，奋力跑起来一跃一跳落在了台边的手扶栏杆上，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蔚生知道梁风生气了，但他知道如何让他最快的消气。 “这不是下大雪了吗，再不回去容易寒气入体影响训练效果。” 梁风放弃蹲姿，坐在了略细的栏杆上，一米九硬汉产生了一股怪异的可爱感：“我不会寒气入体，只有你会。” 蔚生摇晃着身板儿飘了过去，选了一个梁风伸手打他绝对够不着的地方靠着，两个人逆着风雪这个样子在背后看活像两个姿势奇怪的雪人。 “那咱俩比比，明天谁会寒气入体，”蔚生摇了摇头把雪晃下来，梁风正要应答的时候，蔚生抢先道：“还有事先告辞！” 梁风：“……” “你那些事儿重要还是比试重要？” 蔚生起身已经走了一段儿了，他回头做了个鬼脸：“不是不重要了是你不重要。祝你明天起来得大感冒，今天练的翘臀全部瘪下去。” 这些话说的幽默又攻击性十足，像是专门针对某件事似的，梁风脸上的表情浅浅地扭曲起来，暗骂了一句，起身回到场内善后。 蔚生就像个瘟神，他一打了岔他自己就没有心情再继续训练了，想到这个，他又骂了一句才算是解气，拍拍屁股走人了。 分血楼附近。 蔚生穿梭在小道上溜达了半天，直到雪下的快走不动路时，他拉紧了黑色冲锋衣的帽檐向分血楼楼后走去。 分血楼作为人类基地中央总部，平时像他们这些携晶等级高的都是在分血楼分派任务以及执勤。 “携晶”作为现在最主要的提升个人能力的晶体，中央会努力给每一个年满七岁的孩子安装携晶。有了携晶，便可以去训练场尝试击杀丧尸获得丧尸的丧尸病毒，交由携晶过滤有害病毒，剩下的力量便可以为人所用。 时间一长，为了公平保护弱者，分出了携晶等级，从高到低依次是——絮牙、参末、来达、遗石。 无法承受携晶的人群统一叫成“兰断”，但是一些自命不凡的携晶承受体为了增加自我价值，贬低兰断为“废人”。久而久之，中央部长刘衍为了保护兰断，设立了“兰断区”。 兰断区就设立在分血楼后不远处，作为人类基地目前还算是小有名气的一个研究者——许旃檀，因为喜欢清净，特殊申请也搬来了这里。 源于她并不属于“兰断“，作为“来达”的她，只能住在兰断区入口前，相当于保安室。 蔚生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他跑窗户跟前往里望，确实没人。 就在这时，肩上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触感，他回头，一位形若枯槁的少女站在他跟前，比他低一头。虽然她个子在女生里面算是比较高的，但身材瘦弱，蔚生那一柱擎天的身高衬得她更加矮小了。 “你干嘛去了呀旃檀，外面下大雪你怎么出来了？”蔚生走下台阶，将许旃檀抱进了遮掩里，避免她被大雪侵蚀。 许旃檀微微笑了一下，她的眼睛线条特别鲜明有生命力，黑色的眼眸毫无感**彩，本身很优越的面部条件，被一双没有色彩的眼睛拉的黯淡了下来，既冰冷，又生人勿近。 “我去找了一下部长，部长跟我说了一件悬案。” 蔚生接过许旃檀的钥匙，帮她打开门，扶着纸片似的她进了屋。 许旃檀顺手把门关上，回头看见蔚生一脸的幽怨，问道：“你怎么了？” “悬案啊……沈老头愿意跟你说，那这任务估计也会落我头上。”蔚生说话也是一股幽怨，掩盖不住地往外冒。 一般称之为“悬案”的案件，都是机密，而许旃檀身份特殊，本不属于是外出执勤者，无权知道这种事。 但蔚生，可是实打实的“参末“里的强者。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要好，无话不谈，在基地里不是秘密。部长既然把这件悬案告知了许旃檀，那这件任务，也相当于默认的扣在了蔚生头上。 许旃檀疑惑：“你不好奇我说的悬案是什么吗？” 蔚生弯腰把头凑了过来，一字一句道：“不是很想。” 蔚生身上的雪还没有化干净，他平时喜欢非常浓烈刺鼻的香味儿，贴的这般近，许旃檀能够闻出来蔚生身上的香味儿被冲淡了很多，变得格外好闻，清新可人。 “你要不要去换件衣服？”许旃檀站了起来，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巨大的风衣扔到椅子上。再像赶鸡似的把蔚生赶到门口，拿了把鸡毛掸子递给他，道：“你把你身上打理干净再进我屋。” 蔚生低头捂住了脸，就着这个姿势顿住了半晌，然后深呼出一口气，扬起一个看起来很贱的笑，答应道：“好的。” 许旃檀都怀疑蔚生是不是故意在那儿顿半天，好想怎么扯贱。 “看起来你不是很情愿。” 蔚生不急不慢地摆手，道：“没有。” 虽然表情动作很欠揍，但是他还是乖乖的把雪掸干净了，换上了许旃檀给他找的衣服穿上。 人类基地虽然驻扎在这里上百年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房子统一是用的薄木板盖成的，占地不大，容易拆卸。缺点就是，如果碰上恶劣天气，天花板就会吱呀作响，像老人干脆的脊柱一样，命不久矣，一不小心，就断了。 蔚生注意到天花板开始晃了，他从门外拿出一根支架，支在最薄弱的地方，观察房子稳定了，他才松开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许旃檀已经穿上了保暖的大袄，蹲在旁边的角落给自己烧热水喝。 见状，蔚生也不好自己在旁边坐着，便跟过去和许旃檀一起蹲着。 听着小灶里的木材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火焰光映在二人的脸上，在越下越大的雪里的小木屋里，这么一点火，能让两个孤儿，从孩提时期互相慰藉到少年，时间的流逝里，这股温暖一直存在着。 但蔚生闲不下来，蹲了一会就想蠕动，看许旃檀不说话，他就自己扯话，闲聊道：“你这件大衣是哪儿来的啊，怎么这么大。” 许旃檀看了他一眼，他身上那股来自于梁风身上的丧尸的气味虽然轻微，可对于她来说，像猛剂一样。许旃檀看似轻松地转了一下烧火棍，随意道：“你今天是不是跟梁风在一块儿？” 许旃檀答非所问且还反问，这语气虽然跟平时一模一样，但蔚生还是虚了一下，不再乱动，抿唇道：“在训练场碰见了，说了两句话。” 许旃檀手里的这个烧火棍已经烧断了，她把她手里的这个往里一扔，从旁边重新拿了一根，挑起一边的眉头，表情不太自然，像是很不理解蔚生的做法，说：“你跟他关系还挺好。” 蔚生知道许旃檀为什么让自己跟梁风保持距离，于是他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从旁边掂过来一个凳子，让许旃檀坐下，然后单膝跪在地上，诚恳道：“今天纯粹是路过碰巧，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许旃檀睨了他一眼，一直都知道蔚生不是信守承诺以及乖乖听人话的人，不论他认不认同的理论，只要自己没有经历，他都是那个要上前去探究的人。 “都行，别死了就行。”烧水壶开始冒烟，鸣叫声从低声到刺耳，许旃檀这句明明是无所谓的话，却在这种氛围下反而添了点关切的意味。 许旃檀没有再管依旧还在烧的火堆，从上面的架子上把一块布拿下来，垫在水壶的把手上，然后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坐在了床上。 蔚生没有跟过去，而是去检查了一下那个支天花板的支架松动了没有。 “你认识辛雁吗？” 许旃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蔚生下意识回答道：“认识。” 似乎是疑惑许旃檀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随后又添了一句：“怎么了？” 曾经，许旃檀因为身体原因，连带着携晶也受影响，无法分化太多的丧尸病毒，得循序渐进，否则就会爆体而亡，所以等级晋升异常缓慢。 后来部长劝她放弃了前线战斗，选择了后方，基本上和前面的人没什么接触。而辛雁一开始对许旃檀这个人更是从未见过闻所未闻，后来时间一长，听惯了周围的人嘲笑许旃檀的能力，以及对许旃檀能力不行还总是自命清高的“摆臭脸”，所以辛雁对她的印象越来越差，甚至当面对许旃檀说过一些很难听的话。 蔚生一直以来十分忌讳对许旃檀提起前线的人，而许旃檀主动提起这个话题，那这个悬案肯定和辛雁有关。 许旃檀吹了吹热水，神色凝重的说：“他死了。” “这么突然？” 辛雁今年23岁，比蔚生许旃檀大六岁。三年前，辛雁和蔚生一齐从“来达”突破了“参末”的大关，二人因为这件事也算有些交情。 “辛雁，半个月前死在了‘亡林’。”许旃檀的神色愈发难看。 “世事无常。”蔚生嘴上这么说，但如今这个时代，“死亡”和“同化丧尸”是很正常的情况，所以短暂的惊讶过后，蔚生就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了。 许旃檀抿了一口水，沉默了一会儿，思量着着词，过了半晌，才接道：“辛雁是被‘无同’撕咬致死的。” “什么！？” 一开始听到辛雁死了，蔚生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且“无同”是最低等级的丧尸，能力只有最简单的撕咬追赶。一个“参末”的能力，打一百只“无同”都绰绰有余，而辛雁竟然能被“无同”撕咬致死，简直开拓了里程碑，刻在了耻辱柱上！ 但冷静了一会儿，蔚生拧起眉头，肃然道：“既然这件事儿被归类为悬案，会不会还有别的隐情？” 许旃檀阖上了眼睛，道：“辛雁的携晶，在他死之前就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 蔚生握紧了拳头，咬牙道：“人体只要接纳了携晶，携晶就已经和人体融合，外在干预下是完全无法取出来的。” 许旃檀睁开了眼睛，道：“只有他自愿放弃携晶——而且，最具体的尚且未知，辛雁本人怎么死的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携晶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失踪，他为什么主动放弃携晶对他的保护， 这件事传到部长耳朵里的时候，部长就已经安排一支探查队去调查了，却一一负伤而归。” 第2章 第 2 章 “你的意思是？”蔚生停顿了一下话茬，看许旃檀没什么想要继续说的意思，于是他便接着往下说道：“亡林出现高阶丧尸了？” 许旃檀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吹了一下热水冒的热汽，“不太确定，毕竟一群人进亡林，能够重伤的这么均匀，还没有死亡的，确实像是高阶丧尸故意而为的。” 丧尸历史悠远，以人类现在的能力还远远不如，所以有一只高阶丧尸，对于人类来说也是极难对付的。 每个月，都要安排一名“参末“去亡林执勤消杀想要涌往北方的丧尸，数量众多，却等级低微，一名“参末”也能够应付的过来，但如果高阶丧尸出现，对人类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蔚生怔愣，低下头，双手交叉扶在额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许旃檀喝完了一杯水，想起身去重新倒一杯水的时候，蔚生哑声道：“部长的意思是，让我单独行动吗？” 许旃檀也愣了，她小心地提起水壶，倒水。 这时候壶里的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在铁壶的保温下，里面的水微热却不影响入口。小灶里的柴火已经烧干净了，只留一点点的火星还在顽强挣扎，没过一会儿，火星跳了一下，消散在半空中，感觉像是心理作用，感觉房间里的灯光都晦暗了下来。 “他没有跟我说。” 那有八成的概率是他单独行动了。 这个任务简直是烫手山芋！ 沈衍是想让他去送死吗？ 不！不一定。 “参末”不少，但顶级“参末”就只有四个人，两者实力差距相距一半，死了一个辛雁，现在就只剩三个了。沈衍估计是不会让自己冒着这么大风险去送死的。 而“絮牙”，仅仅只有两个人，没有特别大的困难下，沈衍是绝对不会让梁风和另一位“絮牙”出面的。 良久，许旃檀再道：“你别担心，先别焦虑，先等一下部长最后怎么决定这件事。” 蔚生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对坐着，等到雪停了，蔚生才道：“那我就先走了，打扰你休息了。” 许旃檀难得的微笑了一下，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扬起来，眼尾也随即拉低，整个人就像雕塑一般。 “不打扰，那你慢走。” 蔚生捡起来一开始穿的那件大衣，低头穿过门檐，踏进雪地后对许旃檀挥了挥手，道：“再见！” “明天见。” 许旃檀说话声音略小，在一阵风刮过后，几乎没声，但蔚生看见她的双唇上启下合后，也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回了一个大笑，蔚生就往自己家那边走去了。 许旃檀阖上门后，又检查了一下支顶的支架，随后坐到床上靠上去，从床边摸到一副小巧的银边眼镜戴上。 都说眼镜戴上之后气质和原来完全不同，但许旃檀的长相气质一直都独具一格，戴上以后反而更加清冷不似真人。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小本，记录着她一直以来发现的问题。 其中记录最多的名字是——梁风。 —— 蔚生这边冒着寒风向自己家走去，雪停了之后，外面已然漆黑一片，只有雪白无垠的雪微微反射出一丝亮光，没入膝盖，行走也略为艰难。 走到半路，有一户人家开着灯照着自己家门口开始扫雪。 一堆大枯树枝扭结到一起的快一人高的扫把拿起来比较沉，老太太披着大袄，本来就迟缓的动作被大袄拖的更加笨拙，扫着也吃劲，只得干一会儿就杵着扫把歇一会儿。 蔚生认识这个老太太，姓陈，老伴儿自从三十岁那年调去基地外执勤后几乎再也没回来过，两个老人从年轻到年老也没个孩子傍身，孤独的守着家，只想扫干净门前雪，等着老伴儿回家。 蔚生还小的时候，他记得自己和许旃檀经常受陈老太太照看，所以蔚生一看见陈老太太在扫雪，立马就跃过去一手夺过扫帚，道：“您回屋，门前雪我替您扫。” 陈老太太是个刚硬的性格，她伸手要抢，嗔怒道：“还给我，我还不用你一个小孩儿帮我。” 蔚生的脸被冻的有些发红，委屈下来神色，看着十分令长辈怜爱，撒娇道：“奶奶——” 见状，陈奶奶摆了摆手，从角落里又抽出来一条看起来已经用的萧条的小扫帚，闷声低头扫起来。 蔚生也没上赶着搭话，他知道陈奶奶的性格，一不小心就上火，很难哄。 干了半天，雪也扫的差不多了，陈奶奶想接过蔚生手里的扫帚，蔚生却没让她如意，自己把扫帚放回原位了。 随后，陈奶奶上前，勾了勾手，示意蔚生低头。 看着眼前低了自己两头多的奶奶，蔚生干脆直接单膝跪在地上。 奶奶说：“闭眼。” 蔚生听话的闭了闭眼。 陈奶奶嘴里嘟囔着一些蔚生听不懂的话，又糙又小的手被冻的有些僵硬，抚在蔚生头上比划了半天。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去灾……招福，早日突破大关……阿弥陀佛……” 蔚生知道这属于迷信行为，但是奶奶怀揣着祝福的心思，他并没有反驳奶奶的做法，而是十分配合的静静地蹲着。 完了之后，蔚生站起来，感动一笑道：“谢谢奶奶！” 陈奶奶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但是浑浊的眼球能看出来她内心是比较欣喜的，随后慢悠悠道：“小檀呢？” 蔚生如实说：“檀姐在她自己家，现在估计已经睡下了。” 许旃檀是二月生日，比蔚生大四个月，在外面蔚生都是直接喊“檀姐”，毕竟两个人年龄相仿，正当少年，是容易生情多思的时候，正经称呼能尽量避免别人多嘴多舌。 陈奶奶点了点头，道：“小檀这几天我一直没看见她人在哪儿，是在忙什么吗？” “部长给她安排了些工作，比较忙，等她忙完了，我再催她先来看看您。”蔚生语气雀跃，最容易哄住老人家。 老人家一听，就开心的不得了，年纪大了精力也不怎么能跟得上，闲唠了两句后就说要休息了，道了别后蔚生就回了家。 蔚生脱下来许旃檀给他的衣服，随后拿出一瓶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小瓶子，钻进了被窝。 他先行闭气，在被子里喷了数下之后，数着自己的闭气时长。 这是一瓶带有非常刺激性气味的香水，正常人闻了虽不至于太难受，但也不会感觉太舒服。 良久，蔚生猛地掀开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盲摸旁边的桌子，摸到一个本，上面挂着一支笔。 笔记上依次排列每个日期闭气时长，然后写下今天的： 9.26日，46min。 ps：今天比昨天倒退一分钟，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希望明天再接再厉。 阖本，睡觉。 翌日清晨，因下雪导致天色依旧与深夜一致。 蔚生接到一个秘密通知。 是部长身边的特助亲自来送的消息。 为了掩人耳目，特助甚至带了一身探查队的队服让蔚生换上。 一身麻布黑色紧身衣，再披上一件相同材质的带着厚垫肩的斗篷，套上一只只留眼睛的头套，穿上一双增高鞋改变原本身高特点，在黑夜里似两只蓝色晶球在半空中悬浮，在此时此刻紧张的氛围下，显得尤其诡异。 蔚生跟着同样打扮的特助一起佯装无事跳窗从另一方街道向分血楼走去。 辛雁案凶险，能尽量避免基地群众恐慌就尽量避免。 部长此时此刻召他过去，绝对是关乎于这件事。 经过一夜沉思，虽然担心后面碰见高级丧尸该如何应对，但更多的还是好奇此案的真相。 欲知后事，涉险必足。 街道安静如落针可闻，两只黑色幽灵无声无息迈进分血楼，拉下黑色帷幕遮挡外面视线，进入分血楼楼底。 蔚生早就已经习惯了黑暗，猛地进入地底，被里面的灯晃的眼前发白眼球发酸。 等他缓过来劲儿后，一处巨大的底下密室展现在蔚生的面前。 而在他面前的，无疑是当今人类基地最高领导者——沈衍。 沈衍个子中等，目视年约四十左右，长相成熟中带些近人的温润，眼中一直埋着一股精明气儿，深不可探。 蔚生点头沉声道：“部长。” 沈衍道：“摘了覆面吧，让我看看你的脸。” 蔚生眼中露出不解，道：“您这么掩人耳目地唤我来，应当是有要事，摘覆面浪费时间，不如您直接讲。” 蔚生性格一贯如此直接，他没有别人看见沈衍时的紧张，恭维。而是直接提出免去不必要的步骤，不卑不亢，开门见山。 沈衍盯着他的眼睛顿了一下，像是陷入了沉思，流露出一些不可察觉的厌恶，于是，他背过身，看着眼前的空旷，垂眸道：“我希望你先做到服从，再选择提建议。” 蔚生扬起一抹冷笑，但覆面遮着，特助和沈衍并不会注意到。 “服从吗？” 不知道为何，从小到大他就对沈衍看不惯，觉得眼前这个人极为虚伪，不是后天形成的，而是先天讨厌这个人。 但是，蔚生还是压下了心里的这团火，此时他是部长自己是下属，僭越有违道德，听话的摘下了覆面。 沈衍转过头冷着脸点了点头，即道：“做好服从，这四个字你要印在你的心里。” 蔚生低头，凝目盯着沈衍的脚，恭敬道：“是。” 沈衍不再去看蔚生，微微抬起手勾了勾，从天花板浮空降下来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呈圆型，里面的东西被一些不规则的无色细小晶体附着在上面，散发着破碎的蓝光，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沈衍出声道。 蔚生眯起眼睛，身体微颤，不确定道：“这是…… 携晶！” 第3章 第 3 章 沈衍赞同道：“你很聪明。” 蔚生却往后撤了一步，不可置信道：“这个是已经被人体融合过的携晶，上面那些细碎晶体，是携晶过滤干净的丧尸病毒——为什么会在这里放着？” 沈衍回答道：“因为，这个是我的携晶。” 蔚生眼眸微震，在他的感知下，沈衍体内明明是有携晶的，为什么，这里还会有属于他的第二份携晶出现？ 不！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把自己叫过来，极大可能会成为沈衍手中的一把利刃。 问题是—— 他想干什么！？ 蔚生强装镇定，他恭顺问道：“部长，那这携晶你看怎么处理？” 人类基地的第一条规定：禁止一人拥有两份携晶，有造反嫌疑，杀无赦！ 沈衍并没想藏着这份携晶，而是秘密的让自己知道这件要是败露会让他丢掉部长之位的东西。 或者说，沈衍想让自己替他背这个锅？ 不行！ 沈衍笑着拍了拍蔚生的肩膀，欣赏道：“你真的是太懂我了，太聪明了，小生，我要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你要好好的完成。” 果然，是辛雁案！ 蔚生低眉顺眼的说：“必定会的。” 沈衍把携晶取下来，由一个特定的小巧盒子存储好，使用携晶能量幻化成一个不起眼的吊坠，特助过来拿起吊坠递给蔚生。 蔚生心生狐疑，可是面上依旧谦顺，接过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在下意识的颤抖。 沈衍突然面生悲痛，这一下子吓了蔚生一跳，他连忙过来扶住沈衍，安慰道：“部长，你怎么了？” 沈衍那幽深的眸子里流出两滴浑浊的眼泪，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装的还是真情实意。 “在给你下任务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要给你说，”沈衍说完后面向特助使了个眼神，特助心领神会，上楼离开。 等特助离远后，沈衍幻出两把椅子出来，道：“坐吧。” 蔚生听话的坐下了。 沈衍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把手枪，蔚生并没有见过这款手枪，应该是几十年前的款。上面印着一头凶猛的野猪，时间的沉淀下更显得这头野猪青面獠牙，脸皮褶皱的沟壑里已经发青，组合看起来极其恐怖，令人不敢直视。 “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一直以来没跟你提过你父母的事情，不知道你还记得你父母是谁吗？” 蔚生蓝色的眼珠里几乎流露不出来什么情绪，但是在看到这把枪时，却让他产生了从未意识到的陌生。 明明就是从未见过，却会感到陌生，异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抵触。 “不记得。” 沈衍抚摸了一下野猪旁边的一个小人，他拿起来，比给蔚生看，道：“这个小人，是你母亲，历史以来最伟大的‘兰断’；而这个野猪，就是你母亲雕刻上的，形比成你父亲。” 蔚生奇怪道：“我爹是头野猪？” 听到这句疑问，沈衍放肆的笑了起来，笑了半晌，他才缓过来劲儿，解释道：“你父亲不是野猪，却比野猪更要恶劣！” 蔚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孩子！”沈衍把枪塞到蔚生手里，然后抓住蔚生的双膀，郑重道：“你现在很强大了，我相信你会战胜这个恶劣的人，他背弃基地，转投丧尸；抛妻弃子，罪不可赦！” “你的任务就是，杀了他！” —— 从分血楼出来之后，蔚生有些浑浑噩噩的，他感觉自己的魂儿像飘了一样。 和自己预估的不对，沈衍没想让他去查辛雁案，而是让他去杀了一个失踪十七年的人。 具体还是要和许旃檀再商讨一下，沈衍只给了他一天的休整时间，明天的这个点，他如果不出基地，是要被强制执行带出的。 沈衍这是什么意思？ 那和一开始猜想的沈衍让自己拿上他的携晶替锅又不一样。 还是说，只是单纯找了个理由想把他调出去？ 无法理解。 半道上，蔚生带着黑覆面，行踪飘浮诡异，天还是黑的，让人抓摸不透。 可梁风不是吃素的，身为“絮牙”，连“参末”都抓不住就直接自请降级好了。 蔚生早就看见梁风了，所以加快了步伐，可最后还是被抓了个现行。 “你是谁！？”梁风一手控制蔚生的携晶好让他不再乱动， 另一只手一把揪掉蔚生的覆面，看清楚是蔚生后，直接松开了手，把覆面扔到雪地里，压低声音质问道：“大半夜的你鬼鬼祟祟干什么？” 蔚生眨了一下自己清纯无害的眼睛，道：“大人好生威武。” 梁风肘了一下蔚生，不耐烦道：“你从分血楼出来？部长找你有事儿？” 蔚生收起贱嗖嗖的表情，漫不经心道：“如你所见，我转岗当特助去了。” 梁风上下扫视了一遍，不解的说：“你转岗当特助还穿增高垫顺便垫个肩啊？” 梁风很难糊弄，这是蔚生宁愿碰上谁都不愿意碰上他的原因。 “对，作为一个男人我还不能追求帅气吸引异性了？” 梁风环顾了一圈，说：“现在离你家近，先回你家，走！” 说完，梁风就拉着蔚生离开了。 等他们两个离开多时后，就在原地，有一个清瘦的身影蹲下来捡起来已经陷在雪地里的覆面，拍打干净后便离开了。 蔚生家里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儿很冲，要不是不得不来，梁风是绝对不愿意踏进这个门槛的。 梁风也是没有转弯抹角，直奔主题，“昨天，我离开训练场之后部长就把我叫过去给我下了一个任务，许旃檀后面也来了，部长也跟她说了这个案子的具体，你应该知道。” 蔚生装傻道：“什么案子？我怎么不知道。” 梁风有些无语，他重新复述了一遍：“我跟你说，部长把‘辛雁案’的任务交给我了，所以在已经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情况下，部长找你干什么？” 蔚生怪道：“我记得我没在任务系统上看见过这个案子啊，是悬案吧？你把悬案跟我说的意思是什么？” 蔚生反激将一军，激的梁风有些说不出来话，二人相对无言，梁风这才叹了一口气回答蔚生的问题，道：“是悬案没错，但是部长跟我说此行凶险，让我在‘参末’里挑一个搭档同行，我跟别人都不太熟，所以问问你。” 真没想到，沈衍竟愿意为了这个案子出马一名“絮牙”。 蔚生撇了撇嘴，道：“你早说不就好了。” 梁风坚持不懈的问道：“所以部长找你干什么？没给你下别的其他的任务吧？” 蔚生想了想，沈衍让自己去杀了自己爹的事情肯定不会放在任务系统上，又没别人知道，所以很痛快地回答道：“就是去测一下携晶能量而已，没什么事儿，你什么时候出发？” 分血楼只要提前打过报告就可以自行去自查携晶能量等级，这个理由即便比较合理，梁风也是疑虑蔚生为什么要大半夜的去查，十分可疑，可他没有多说，只是选择相信。 “再过两天吧。” 时间是岔开的。 蔚生冥思了一阵，同意道：“行，不过明天晚上我要去亡林周围巡视一圈，这一阵没人去亡林执勤丧尸估计会有所动作，三天后这个时间我们在杜科那个执勤站碰头吧。” 执勤站，就是人类基地驻扎在外的小队，分布均匀在基地周围，因数量过多，怕分不清，所以每个执勤站都有一位领头，执勤站的名字就由领头的名字命名。 梁风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也算讨论结束，临走时补了一句：“你屋里真呛得慌。” “关你屁事。” 梁风走远后，蔚生也一直倚在门口吹着冷风。 他已经把身上的特助服装换了下来，随便套了件秋衣秋裤披上一件大袄，显得他身材极为臃肿，远远一看还以为哪家大爷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站岗呢。 他从兜里掏出一根已经皱皱巴巴的烟，幻化出一小撮火苗，尝试着把烟点着。 作为一名良好少年，烟酒他是从未碰过，在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嘴里差点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把烟拿了出来。 烟是之前去亡林执勤的时候杜科塞给他的，杜科当时好像说：“如果觉得有些心累，就抽根烟，麻痹一下神经，会好很多。” 犹豫了半天，蔚生也没想明白这玩意儿该怎么抽，把火苗收了起来，十分犟劲地把烟叼在了嘴里。 自己也不心累，就是嘴痒痒，叼一下而已。 正用牙磨着烟头呢，冷不丁的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吓了蔚生一大跳，嘴里的烟掉在了地上，被雪浸湿。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许旃檀穿的还是十分单薄，夜风一吹有点摇摇欲坠。 许旃檀没有质问，可蔚生还是莫名其妙的心虚，他脱下大袄披许旃檀身上，眼神清澈，语气温柔，“没抽，就是想叼点东西。” 许旃檀上下扫视了蔚生一圈，停留在蔚生脖颈上的项链，讶异道：“携晶？谁的？” 蔚生没有欺瞒的想法，实话实说：“沈衍的。” 许旃檀的眼底凝聚出不解，说：“先进屋。” 进屋后，她强装淡然的说：“部长是不是给你下任务了？” 蔚生点头，把沈衍让他杀亲爹，以及“辛雁案”已经落花梁风，自己暗里做他帮手的事儿全部托出。 许旃檀一直拧着眉头，说：“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部长要把他的携晶给你。我常年研究携晶，对这些还算熟悉直接认出来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不管携晶是谁的，只要在你身上你这就是死罪。” 第4章 第 4 章 蔚生安抚似的搭了一下许旃檀的肩头，哄声道：“没事儿，我明天晚上不走会被强制执行送出基地的，到时候我再好好查一下沈衍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旃檀：“他和你爹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另外，基地外也不安全，你去执勤站休整的时候，难免会被人发现，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别带这种东西。” 蔚生答道：“他说我爹背弃了人类，转投了丧尸，具体我也不知道，他也没跟我说，我连我爹的名字长相都不知道，我又从哪里找起啊， “携晶我会想办法，你不用担心，况且连‘絮牙’都分辨不出来我身上到底有几个携晶，应该没有大问题。” 许旃檀有些忧心，可是蔚生态度带了些肯定，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接前者的话题继续说：“那你爹的事情就是空头任务，他单交给你的，又没有上过备案，你没有理由去完成这个任务，既然你答应了梁风当他的搭档，那你出行的路上万事小心，一定要注意安全。” 蔚生挑了下眉，微笑着说：“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 许旃檀也只好暂时放下，从兜里拿出两管小试剂，头部带细小的针头，递给蔚生，严肃道：“关于我对梁风的研究，我做出了一个草案，研究出这枚试剂，一共两管，作用可以抑制人体身上的丧尸病毒，但对丧尸无效，不管是你还是梁风，在被丧尸病毒侵蚀的时候都可以用——尤其是梁风，你一定要关注好他的状态，要是他控制不住危急到了你，试剂也不管用的情况下，一定要逃！” 许旃檀的叮嘱十分全面，蔚生把试剂塞进兜里，抱住了许旃檀，整张脸埋在许旃檀的颈窝处，闷着声音说出一声“谢谢”。 许旃檀回抱住他，到时不能再见面，也没有通讯设备联系，在基地里，只能孤独的过日了。 前文明毁灭严重，基本上都被烧的不剩什么了，外出执行任务带通讯设备很容易弄丢，而基地内的人们生活密集也没有理由使用，所以在几百年前很广泛使用的通讯设备在现在只能维持在上层使用。 许旃檀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要走了，临走前，嫌弃了一句：“有点喘不过气。” 蔚生无奈扶额，“敢情好都嫌弃我家味儿呛呗，那还来啥啊……走走走，讨厌你了。” 许旃檀被逗的乐了一下，刮了一下蔚生的手背，告别离开了。 等许旃檀走远后，蔚生进屋，在床上看见了一开始被梁风扯扔掉的覆面，叠的整齐，一开始跟许旃檀聊天差点没发现。 蔚生有些宝贝的掂起来，却双手有些颤抖，直接把叠的好好的东西给弄乱了，无法，只能先放衣柜然后再自己好好叠一下了，当然不如许旃檀叠的好，对比起来简直虐杀。 蔚生脱掉衣服，接着在被子里喷数下香水，钻了进去闭气数时长。 沉想时，蔚生想到自己曾经第一次杀丧尸时被那恶心的气味儿熏的几乎晕厥，哪怕之后杀习惯了，那气味儿也是无法承受，闻久了身体就会难受的想死，还会使自己的实力大打折扣。 不知是什么原因，但这绝对是自己最大的一个弱点。 想不被人淘汰或者被丧尸反杀，就只能强化自己的弱处。 可能是因为天赋异禀，蔚生的闭气时间也比常人厉害的多，日积月累下来，闭气的时长也加长了。外出执勤时，外有携晶辅助他最长可以闭气半个小时左右然后攻击丧尸。 过后他就会选择逃跑，缓过劲儿再接着和丧尸厮杀一片。 旁人不知道他的难处，闻见蔚生身上刺鼻的香味时，会借此事拿来调侃或者怼击他。而许旃檀不知道，还是因为他害怕许旃檀听到以后会担忧。 若能早日晋升“絮牙”，会不会会好很多？就像梁风一样和丧尸肉搏都丝毫不受气味熏扰我行我素。 想着想着，蔚生竟然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起来就已经天大亮了。 这是他第一次练习闭气没有记录时间。 但毕竟是在基地的最后一天了，他得做好外出的准备。 蔚生外出执勤时会把常用的武器都幻化进自己的携晶体内，这样方便携带通身轻便方便赶路。 穿的衣服也不讲究，一双棕色短靴，配上一身普通的黑色修身外套和裤子，将少年还在发育的身体凸显的淋漓尽致，精瘦利落，身立如松，翌日的清寒风将他的浅棕色短发吹的肆意飘扬。 在外头，吃的倒是不用操心，饿了渴了就去执勤站就行，但是陈老太太得知蔚生要外出的时候，早早的起床烤了些红薯，简单用袋子包起来就看见刚出门的蔚生。 老太太声音洪亮：“小生！” 听见有人喊，蔚生停下脚步反应过来是陈老太太的声音，就小跑着过去，正好老太太也开门出来了。 末日的日子没有几百年前那么难过了，不过天气也是变化莫测无法预估，可能这会儿晴朗照人，下一秒就淅淅沥沥的下雨点，最后有可能就会变成深厚的大雪。 昨天便是这样。 现在是阴天，雪却化的差不多了，老太太穿的厚衣服，却还是冷的有些发抖，说话还像昨天一样冒着雾气，“小生，你拿着，一份你留着吃，另一份有空的话去我老伴儿执勤站看看帮我转送一下。” 蔚生很快速的答应了下来，道：“好的奶奶！” “你现在这是要去哪儿啊？” 蔚生笑了一下，“先逛逛，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陈老太太应和道：“确实，多逛逛，下次见面就不知道过多久了。” 蔚生点了点头，和老太太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 他拿出在兜里已经握的有些皱巴的信，走到许旃檀家门口，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自己是要开门进去还是塞信。 他有些受不了每次外出和许旃檀分开的瞬间，莫名的会感觉凄凉无助无人依靠。 徘徊了半天，蔚生终于是鼓起勇气要开门进去的时候，围墙门内有个穿着不错却藏不住瘦弱的身影走了过来，看见蔚生，如惊弓之鸟，吓得有些站不住脚，颤颤巍巍地连忙离开了蔚生视线以内。 她是谁？ 怎么从来没见过？ 靠近的时候有一股馥郁的香味儿传来，十分好闻。 就在蔚生回味味道的时候，面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熟悉的声音在蔚生上方道：“是‘千日红’的香味儿。” 蔚生有些局促，他刚才在门口磨蹭了半天不会早就让许旃檀知道了吧，避免尴尬，他好奇的问道：“刚才兰断区里的那个人，怎么毫无印象？” 许旃檀道：“是部长的女儿，叫任茗，常年多病的，一直在兰断区从来没有出来过。 “我没记错的话，部长在兰断区里建了一座小型的千日红庄园供她居住，面积不是很大，却美丽异常。” 蔚生：“怪不得，从来没见过她，原来一直被部长养在庄园里。” 许旃檀走下台阶和蔚生齐行，“我也只是小时候见过她，我的记忆里，她已经有十年没出来过了。” 兰断区里的“兰断”是可以出来的，但外面的人却不能进去，表面上是担心携晶拥有者会对兰断区造成什么影响，实际上还是部长怕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 “那怎么没见过部长夫人呢？”蔚生疑问道。 许旃檀“啧”了一声，道：“我也没见过，毕竟任茗身体都这么弱了，她娘的身体估计也不太好，可能是因病早逝了。” 蔚生也道：“确实有可能。” 话转过来，许旃檀敲了一下蔚生的额头，笑道：“那你今天来是和我告别的吗？” 被戳中心想，蔚生感觉有些无地自容，后退了一步选择找个墙角，往地上一蹲埋脸不起来了。 许旃檀为他保留了面子，没有放肆大笑，走过去和他一起蹲下来，说：“来告个别，别害羞，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 听见许旃檀安慰的话蔚生才抬起头和她对视，没对视一会儿又埋了回去，闷闷道：“你先进屋，我给你塞个东西。” 许旃檀挑了下眉头，依言回到了屋里，关上门。 没过一会儿，门缝下面塞进来一张信，许旃檀没有立即打开，而是悄声移步到窗前观察蔚生有没有走，再悄声移了回来，贴上木门，感受到了门后的呼吸声。 蔚生也贴在门上，似乎是心理作用，他感受到了一股暖意，是实实在在的和人脸贴脸的感觉。 隔着一扇门，许旃檀身上那股似有似无的清香气味传过来，他小声的对门说了一句：“拜拜。” 许旃檀用口型道：“拜拜，回见。” “回见。” 临近傍晚，蔚生就离开了基地。 基地本身是不允许随意外出，蔚生没有正经任务傍身，但正好轮流执勤的日子接近，蔚生便以“外出执勤”的理由混了出来。 他还戴着昨天沈衍给他的那个携晶，没出基地之前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出了基地后，他松了下心，观察了一下周围，小步接着大步，快速离开。 现在的要紧事是先去执勤站借辆摩托出来，赶紧赶去亡林附近。 今天的天气依旧变幻莫测，刚才天还阴着，现在就大风突袭黄沙弥漫了，再晚一点就分不清方向了。 奔波了大概两个多小时，蔚生的身上沾满了黄沙。 蔚生小时候听过基地里的老人说过，为什么基地外面不能修路—— 第5章 第 5 章 相传在前文明刚毁灭时期，因为剧烈的爆炸导致北方地区全部炸毁，不留飞灰。 在他第一次出来执勤之前，蔚生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不回南方的城市，而是蜗居在北方的一个小基地里。 出来后，蔚生才知道自己的见识有多狭隘—— 在大陆中心地区，有一道伫立至云层的防护，冰火交融，横跨大陆，离近了会冰冻致死，在周围会像深陷烤炉。 老人们说，如此给人压迫感又十分霸道的“冰与火”，是一个人造就的。 目的就是隔绝丧尸。 可是再霸道的东西，经过几百年的推演，也逐渐变得力不从心。亡林本是一小片树林，靠着丧尸病毒后变得生长力惊人，几百年过去，将“冰与火”击溃出一块弹丸之地，成为南北交界唯一的通行处。 北方如此荒芜，便是最一开始“冰与火”造成的惨景。 既然南方才是丧尸主要聚集地，为什么要炸毁北方？而前文明毁灭后，人类的祖先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个创造“冰与火”的人居心何在？ 太多谜点，让蔚生无暇思考。 …… 好不容易走到执勤站，蔚生打开外面拴好的门，里面只有一名小孩儿在自顾自的烧水，没有注意到蔚生进屋。 蔚生察觉到这个屋子里气味不太对，他小心翼翼地移过去，伸出手，就在马上要碰上这个小孩儿的肩膀时，眼前的小孩儿猛地回头露出尖锐的牙齿想要扣住蔚生的手！ 蔚生早有防备，反应极快地伸回手，小孩儿攻击毫无章法，四肢又没有力气抓捕，只是靠着嘴里的牙齿，在嗅闻到人类的气味时下意识地扣咬！ 蔚生在躲避攻击时，余光也观察了屋内的状况，按理来说一个执勤站会有四名成年人员常年稳定驻守，加上偶尔会外出的站长也不过五位。 除了站内出现小孩子十分异常，其他地方简直正常的诡异！ 干干净净的五人铺以及各类生活用品，也无血迹。一开始进来时奇怪的味道就是孩子身上的丧尸的气味儿！ 屋内狭小，蔚生观察好周围之后，准备好一次性桎梏住它。 蔚生一个扭身绕到孩子后面，控制孩子的双臂朝后，扭成一个很诡异的姿势一手掌控。 因为孩子身材较小，所以蔚生就膝盖顶住孩子的后脖颈，伸出另一只手扶住孩子的额头，使劲向后掰去，头颅和身体呈一个九十度的角度，看起来十分惊悚。 这个角度蔚生一低头就能看见丧尸那混浊的绿色双眸，明明毫无波动，却一眼就能看出来它眼神里全是对血肉的渴望。 这是一种很标准的控制“无同”的方法，简单上手，可以令丧尸无法合上嘴，四肢也发挥不出来别的反击的能力。 不过那獠牙还滴着恶心的汁液，顺着引力回到了它自己的喉管里。 简直恶心至极！ 蔚生一看见这种场面就恶心的想吐，他直接干哕了一下，缓了好久才缓过来。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屏气，丧尸的气味儿逐渐开始让他脱力。 速战速决，他用控制丧尸手臂的那只手顺着拽住丧尸的头发，正好能维持这个动作又能空出来一只手。 他用携晶幻化出来之前隐在里面的武器，直击丧尸眉心！ 丧尸的眉心是储存丧尸病毒的地方，病毒死亡丧尸才能算真的死亡，不然就是缺胳膊少腿肠子露一地都能照常追击人类。 丧尸死后，尸体会随着病毒一起聚集成一小块边缘粗糙的晶体，丧尸等级越高，晶体就越圆润。 已知最高丧尸等级是“科母”，丧尸之首，依次是“么什特”，和“殊陡”。 眼前这个丧尸，光从攻击能力就能看出来是一只最低等级的“无同”。 只会撕咬追赶。 携晶感应到丧尸病毒后，从人体往外打出一个无形的光柱，将丧尸病毒晶体击碎成尘粒大小，就像撒网捕鱼一样全部收回，陷进人体，由携晶做吸收过滤。 蔚生出门缓了一会儿，再进屋时里面还有残余的丧尸的气味儿，怎么都感觉不自在，外面还在刮大风也不能待。 踱步了半天，挑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门打开了一个小口，可以吸没有异味的空气也可以观察外面的情况。 现在的天本身就不是很明，没过一会儿就完全暗下来了，外面的大风像嘶吼的野兽，带起的风沙就是它们的爪子，深入进去绝对会万劫不复！ 蔚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这个执勤站也没有钟，很难分辨时间。 刚才杀丧尸用的武器蔚生没有收回去，目的就是以防万一。 是一把威力比较生猛的手枪，蔚生的最爱，相当好操作，零基础也可以用的差不多的程度。 蔚生比较恋旧，后面基地发的武器怎么用都不顺手，就觉得之前刚开始进行训练的时候基地发的手枪好使，但是威力肯定不如后来发的。 他就自己研究着改装，既能保证顺手又能保证杀伤力。 一直到半夜，风刮的越来越厉害，蔚生也一直提着心没敢眯过去。忽然间，他好像看见远处有一小队人逆着风艰难地往这边的执勤站走。 看着像是出来执行任务的人，不像执勤站的。 手电筒的灯光忽明忽暗，一旦灭掉绝对迷失方向。 蔚生犹豫了一会儿，选择出门去接。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能保证自己能够通过的空间，再使劲扣上门。 风太大，门要是被刮开，绝对难关！ 蔚生带上帽子，举起枪往上空发了一枪，子弹停在半空炸起鲜亮的烟花，本来还在纠结的人们，看见信号后加快了步伐，没过多久就和蔚生碰上了头。 离近了蔚生数清楚对面有七个人，皆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看着像是队长的那个人见到蔚生就像见到了十年没见的老朋友，上来就握手，热情地说：“感谢老弟指路啊！” 蔚生没有回应，只是说：“先进屋吧。” 一共八个人，费了半天劲才扣上门。 小屋里不是特别大，八个大老爷们儿塞里面着实有点挤。 队长搓了搓手，道：“老弟，我看你等级挺高的，是在这个站执勤的吗？” 蔚生摇了摇头，说：“我是傍晚才到这儿的，来的时候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个小孩儿。” 队长四处探了探头，问道：“小孩儿呢？” 蔚生：“小孩儿是个丧尸，我到这儿的时候这里干干净净只有一只丧尸在这儿安安静静地烧水，像是被人养在这儿的。” 队长吓得一激灵，颤抖着说：“……养？” 旁边的队员也都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 “谁胆子这么大？敢在执勤站养丧尸？” “有谁还记得这是谁的站点？” “好像是张云舒的站点。” “张云舒这见谁唯唯诺诺的样儿，看见丧尸都发怵的人会养丧尸？有点不太可信。” “不然没法儿解释啊，如果是丧尸入侵会烧水吗？这屋子都得翻个底朝天，怎么会干干净净的？” “张云舒呢？” “会不会知罪已经逃了？” “那留在这儿的站员跟他一块儿逃了？不太可能吧，丧尸在这儿他怎么可能走。” “先停！”叽叽喳喳的吵的队长脑瓜子疼，他站起来，总结了一下：“也就是说，怀疑张云舒叛逃，私自豢养丧尸对吧？但是没证据啊，还是别说了，管好自己的嘴啊！马上回基地了，别把这事儿抖落出去了！做好自己的事儿安分点！” 六人齐声道：“是！” 队长突然觉得自己进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报名讳有点不太礼貌，转头伸手对蔚生说：“老弟，我叫虞河，等级是‘参末’，是目前调查‘亡林之主’小队的队长。” 蔚生想了一下，“亡林之主”的调查案他好像在系统上看见过，就是因为这个传说比较迷，几百年里没人见过这个“亡林之主”，最近好像有点风声，沈衍就下任务让人去查了。 “我是蔚生，同是‘参末’，多多指教。”蔚生握上了虞河伸出的手。 “你是蔚生？顶级‘参末’啊！从来没见过你，听说你来无影去无踪的，也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啊？多大了？有18吗？太牛逼了！” 蔚生也没过多恭维，尬笑了一声，坐下了。 他是一个对熟人十分能放的开的人，但是对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就很容易卡住，有时候说了不恰当的话，还容易引民愤，所以蔚生每次说话之前就都会自己过一遍，觉得合适了再说。 于是他直接转到另一个话题道：“……河哥？我想问一下，你们现在回基地，是因为你们的任务有结果了是吗？” 虞河摆了摆手，扣住头皮，郁闷道：“甭说了，太难了，进到亡林深处的时候，好像有一个障眼法……像一个坟墓，具体我记不清了，特别大一座，转眼又消失了。本来我们小队有八个人的，就是有个兄弟为了一探究竟进去了，再也没出来过，后面再探亡林的时候，就在原来那个地点，出现了一具骸骨！衣服明显是我们那个兄弟的！眼看任务凶险，我们就决定回基地请示一下部长。” 蔚生边听边点着头，道：“这么险，估计沈衍不会在短时间内出动人马了。毕竟活死人肉白骨，去了就是送死。” 第6章 第 6 章 虞河只是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到了那个已经化为骸骨的兄弟，神情沮丧，沉默地低下了头。 蔚生犹豫了一会儿，觉得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也跟着一块儿沉默，斟酌了半天，道：“那回去好好修养吧，没事儿就别出来了。” 其中一个队员惊讶的站起来，疑问道：“你说的是对，但是你也没必要中伤人吧！” 有人打头，其他对蔚生说话方式不满的人也都站了起来，叽叽呱呱的说—— “你是厉害，顶级‘参末’，自然不需要我们这些小喽啰的助力。” “不需要我们出来了，还是因为不需要我们为你们冲锋陷阵了？” “就是啊，每次出任务之前不都是我们去打头探查，还有那些牺牲的兄弟们，没有我们哪来的百分之六十的胜率！” 蔚生呆住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在你眼里是不是我们就跟那些废物‘兰断’一样需要你们保护在一个围墙里面？要不是部长下的命令，他妈的老子早弄死他们这群白吃白喝的废物了！” 蔚生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都能招来众愤，在此时此刻，懊悔来不及，想痛批他们玻璃心也来不及，只得平静的想：以后还是得多学学和陌生人说话的艺术。 “停停停！！！你不满归不满，你骂‘兰断’作什么？”此时一名从进门开始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男生站起来说道。 “怎么？你为你那废物老爹说话了？” 这位沉默了半天的队员起身制止这位暴躁的队员辱骂“兰断”，却被人身攻击，看着他嘴不是灵活，携晶能量估计也比不过，哆嗦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却得来了那人的变本加厉。 “张竹，我记得张云舒是你哥吧，你们兄弟俩，一个叛逃，一个懦夫，真不愧是你那废物老爹的种！” 张竹被气的伸出手指指着他，低吼道：“宁余，你——” 被称作宁余的暴躁队员，手插兜，十分挑衅地走了过来，逼的张竹往后退。 虞河那个队长也没有抬头制止的意思，一直低着头。 蔚生看了半天，也能看出来形势，是这个宁余，依靠携晶能量仗势欺人。 他一挥手，把旁边挡道的人挥开。 那被挥的一个踉跄的队员刚想骂两句，一扭头，就看见那蔚生，抬起脚就踹了上去！ 这一脚虽然看着威力十足，但留了些力，宁余被踹到墙角，口吐鲜血，两眼发蒙。 视野里那一抹修长的黑色身影收起脚后，指着自己一字一句道：“废、物。” 在意识涣散前，自己的兄弟们过来扶自己到床上平躺，直到昏迷了下去。 蔚生揉了一下自己的手关节，扫视了一下众人，队员们看蔚生俊俏，以为只是个花瓶“参末”，口嗨挑衅两句，也没想到他是真的有实力敢动手，把队里除了队长以外最强的一个人，仅仅是一脚就踹昏了过去。 哪怕蔚生最一开始说的“好好修养，没事儿别出来”的话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意思，但是以目前来说，就算不是，也得是了。 出门在外，这是蔚生第一次和基地里的同伴动手。 不管怎么样，在外面说话不管用的情况下，动手，只有赢了才能维护自己的话语权。 况且蔚生本身就嘴皮子不是特别利索，若不是有着“参末”的等级傍身，怕不是也得落个和这个张竹一样的下场——任人欺凌。 要是现在旃檀在就好了，蔚生在众人面前冷着脸心想道。 蔚生看了张竹一眼，皱了皱眉，可能是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在别人眼里，蔚生是一脸嫌弃。 就在这时，没用的队长终于愿意站起来了，他先是去关慰了一下那个暴躁队员，然后一副轻蔑的眼神看着张竹，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过来。 蔚生横岔在二人中间，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虞河有些不耐烦，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得罪眼前这个小疯子，一言不合就动手，自己实力比不过真打起来已经绝对吃亏，只好强装道：“队员有些冒犯到你，所以我替你教训一下。” 蔚生愈加疑惑：“你觉得我像是需要你替我教训吗？” 虞河被呛住。 蔚生开始向前走，逼退虞河，少年清脆的声音，在此时充满了压迫力，森冷十足：“该教训的人我已经教训过了，就不劳队长多管闲事了。” “你——” 蔚生收起方才的神色，不再搭理虞河，扭头对张竹道：“你跟着我去找你哥还是跟着这帮人回基地复命？” 张竹的双眼逐渐发红，他毫不犹豫道：“你！我选你！哪怕你的任务有多艰巨我都跟着你，我真的不想和这群欺软怕硬的东西们在一块儿了！” 张竹没有提到他哥的事情，只是听到可以脱离这个队伍之后对蔚生的百般信任！ 仅仅不到一个小时，就让蔚生见识到了基地外围的人的素质高低。 以为自己人多势众，在觉得自己不被尊重的时候，不去询问，就去直接挑衅蔚生；以为强者为尊，欺压弱者的时候，以为蔚生是和他们一个梯队的人的自信。 简直可笑至极。 蔚生摊了摊手，道：“大家都是同僚，以后还有可能在一块儿做任务什么的，我也不想把话说那么难听，不想撕破脸的就安安生生在这儿坐着，想跟我蔚生撕破脸的就给我滚出去，生死有命。” 蔚生放出这句话后，整个执勤站内寂静无声。 张云舒的执勤站是距离基地最近的一个，若是平常，出去就出去了，谁怕谁？ 可是现在和以往不同，亡林没有执勤的人，丧尸在北方虽不至于特别多，但在基地附近都能出现丧尸就能证明现在的防守有多差。 天气恶劣，三步开外不见人影，又怎么能守得住丧尸的攻击？ 对于实力强些的可能就是受些皮外伤，可弱些的出去了就相当于去送死。 看着眼前这群懦夫，蔚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走到一张床前，原本在这儿坐着的人看到蔚生那双深如海底的眸子就有些怵，主动让开位置，生怕惹了蔚生的霉头，小心翼翼的样子，和刚才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脱胎换骨。 虞河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伸出一只手后略感尴尬，只得收回来，安安生生的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一晚上对张竹来说是一个最美好的夜晚，可对别人来说就像深在魔窟。 明明是个看起来很好相处的人，自己的前猪队友都能把这尊大佛惹急了，实在没用。说实话，他们最一开始挑事儿的时候张竹明显感受到了一股嫉妒的味道，嫉妒蔚生凭什么年少有为，而自己只能当别人的跟班。 一群傻逼，张竹暗想。 大概到凌晨，风渐渐停了，天空开始透出一丝亮光，蔚生察觉到后，小心地起身，拍了两下自己的衣服，迈着步子出去了。 张竹睡的有些沉，可那门“吱吱呀呀”的响让他有些烦躁，他睁开眼没看到人，下意识往蔚生那边看时，没了人影！ 吓得他立马清醒了，浅浅地收拾了一下包就追了出去，步伐急促，出门的时候还绊了好几下。 “蔚队长！” 张竹边跑边喊。 他低估了顶级“参末”的行动速度，他跑的气喘吁吁，把嗓子喊哑了，才勉强追上蔚生。 蔚生听到喊声后，立马停下，神色带些抱歉，他不告而别的行为确实不太好，没等张竹缓过来气儿，他就带歉意的道：“对不起啊，没喊你，让你跑的这么辛苦。” 张竹弯着腰，顺着气儿，缓了半天，嗓音沙哑道：“没……没事儿。” 蔚生在出站之前，简单思考了一下，去查辛雁案这种悬案，带小跟班确实不太好，主要是怕梁风去找沈衍告状。 可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又不怕梁风去告状，自己带个跟班应该没问题。 可能就是凶险一些。 “呃……我事先跟你说好，过两天，我要跟一名‘絮牙’去查一个悬案，可能比较，呃……不适宜你这种等级去冒险，你还愿意跟着去吗？” 张竹狠狠地点了点头。 蔚生都有点于心不安了，他再次问了一遍：“你确定？” 张竹道：“我确定！” “我也知道你出基地绝对有任务，昨天帮我出头说找我哥也是帮我撑面子，我是真的很感谢你！不管你去干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 蔚生：“嗯……好吧，你哥的事儿我也会帮你顺带找一下的。” 张竹向他一笑，诚恳道：“谢谢！” 蔚生后来多嘴问了一句小孩儿多大，小孩儿说12岁。 还没开始变声的年纪，长相就说不出的正气，就如方才那声“谢谢”，掷地有声，在蔚生的耳边一直回荡着。 告一段落后，蔚生带着张竹一起去下一个执勤站。 上一个执勤站空无一人，也没有骑辆，只能徒步去。 在有车的正常情况下，骑个半天就到杜科的执勤站了。 而现在，还需要多花半天的时间。 蔚生想到这个问题，好奇道：“为什么昨天晚上你跟那个虞河他们没有骑车过来？” 张竹眼神凝聚出一股怒气，吐槽的兴致被激起，道：“别说了，太笨了他们！本来是有车骑的，骑到一半，就开始刮妖风，这时候来了几只丧尸，虞河和宁余他俩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打，明明他俩动下手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让我们去，到最后赢了结晶还是他们的，气死我了！ 然后打的时候有两只丧尸把车胎给咬坏了！又没有备胎，只能认栽徒步走过来了。丧尸把轮胎咬坏了，他还骂我们是蠢货，拿丧尸给我们历练历练都能把车给弄坏，到最后都怨我们头上了！” 张竹的话说的有些乱，蔚生听的眼神逐渐清澈，尝试理清楚张竹的话，好歹是能听懂，道：“你对他们怨气确实不小。” 张竹激动地原地蹦了一下，道：“对啊！可讨厌他们两个了，昨天晚上要是没你出头，躺在那儿的就是我了。” 第7章 第 7 章 就在这时，张竹察觉到蔚生收紧眉心，本来还松快的心情立马就紧绷起来，他抓住了蔚生的一小节衣摆，像只谨慎的野兽幼崽一样环顾四周。 蔚生没有应张竹的话茬，因为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张竹那里！ 大概一公里外，有大群的丧尸出没。 不再像昨天那只像是刚变异没多久的小丧尸一样气味轻微，又沾染上了人类的生活气息而不易察觉。 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激的蔚生立马屏住呼吸，他掏出一直插在膝盖上的手枪，一手持枪一手提溜着张竹，加快速度往丧尸那个方向冲过去。 速度快的带起了风，张竹一张嘴嘴里就被风给灌满，艰难道：“队长，这是去干什么？” “完成任务。” 蔚生冷淡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回答让张竹的心情愈发紧张，他不知道蔚生奔向的那个地方凶险是否，但是自己竟然已经成为了他的跟班了，就绝对不能退缩！ 张竹也从自己的携晶里幻化出武器，是一把很普通的训练手枪，和蔚生手里那把外观一模一样，这让张竹燃起了信心。 在位置逐渐和丧尸群接近的时候，张竹也发现了丧尸的存在，激动的要下来，但是蔚生有力的手臂让他挣脱不开。 眼睛一睁一闭间，大群的丧尸轰然倒地。 张竹惊讶的努力抬头看蔚生的表情，但是这个姿势他一点也看不见。 他知道蔚生实力强，但是没曾想到蔚生的实力能强到这个地步。 一瞬眨眼，丧尸群就消灭殆尽。 没过一会儿，张竹全身一松，自己被蔚生放了下来。 “丧尸结晶，你收了吧。” “啊啊啊？？？我吗我吗？”张竹有些受宠若惊，他不好意思道：“无功不受禄……” 蔚生：“只是‘无同’的结晶，我收不收影响都不大，但是你应该会很需要。” 张竹都快给蔚生跪下了，他感觉自己的鼻头有些发酸，昨天那群人议论他的哥哥，贬低自己的父亲时，虽然心中愤怒恼火，但是却无能为力。 如今的他，有一个实实在在的护着他的人，从别的地方受的委屈，以及初次接受别人的善意的他，眼角不禁流出几滴泪来。 “……谢谢。”张竹声音微小，尽量不让蔚生听出来自己的哽咽，然后别过头，狠狠地擦了一把脸，将漂浮在半空的丧尸结晶全部吸收。 半道上，张竹没忍住问了一句，“队长，过两天那个‘絮牙’大人是哪位啊？” 蔚生一脸无措的说：“别叫我‘队长’了。” 张竹笑嘻嘻的说：“可是你现在就相当于我的队长啊。” 蔚生思考了一下，道：“那个‘絮牙’是粱风，一个傻大个儿，他才是咱们两个的队长，你叫我‘哥’就行。” “粱风队长？”张竹蹦跳了一下，“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我爸爸说粱风是咱们末历史上第一位突破‘絮牙’的人类。” 蔚生心不在焉的点头：“是，他很厉害。” 张竹又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粱风有多厉害有多强，蔚生就在旁边一脸生无可恋的听着，到后面听腻了，他说：“不只是粱风很厉害，大家都很厉害，我的发小也很厉害。” “发小？生哥，我以为你这样的臭屁性格会没有朋友呢。” 听到这番言论，蔚生当即就辩驳道：“胡说！当着本人的面儿就敢传播流言蜚语，小心我把你小辫子剪了。” 张竹后脑勺留着一小撮狼尾，立马就护住后脑勺，摇了摇头。 蔚生情不自禁开始笑了起来，想到许旃檀，他的内心便开始翻江倒海的思念起来。 张竹拧了一下蔚生的衣服，道：“生哥你笑什么？” 蔚生：“你猜。” —— 基地。 许旃檀看了眼天色，太阳正头。 今天天气还算正常，她心想。 刚出门，兰断区的大门就发出拉开的响声。 兰断区建立了有十五年了，大门完全封闭，厚度又结实，这么多年过去除了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打开之外，完全没有需要更换的必要。 可是这样苦的就是守在门口的许旃檀了，拉长的“吱呀”声音，刺耳地扎进人的耳朵里，像蛇在耳道蠕动一般，让人不太好受。 四年以来，许旃檀每天都会听到这样的声音，慢慢地开始习惯了。 台阶上，许旃檀穿着大衣，双手插兜，定眼看着大门缓慢开启。 “啊……”门打开了一半，昨天那名看见蔚生就跑的女生看见许旃檀反而没跑，冒着头，像只小猫一样好奇地打量着看起来轻逸孤傲的许旃檀。 许旃檀走下台阶，示以微笑表达善意，毕竟她能看出来任茗有些敏感和脆弱，禁不起稍微凌厉一些的表情和眼神。 任茗一开始看见这么傲慢的许旃檀本来还想退缩，现在放下了后退的想法，可警惕心还没有放下。 “你是？” 对方率先发问，语气攻击性十足，和长相对比起来十分割裂。 许旃檀还是一开始的表情，道：“科研队的许旃檀。” “今天就你一个人吗？” “是。”许旃檀心中略带疑惑，可也是照常回答。 “我可以进去做客吗？” 这句话显得礼貌了一些，许旃檀软下嗓音道：“可以。” 任茗钻出来，把大门阖上。 精致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像套在一个空壳子一样，明明娇生惯养，诸身却显现出来一副十分奇怪的糙感，看起来十分诡异。 弱柳扶风，看的许旃檀都有些于心不忍让她自己走，道：“我扶你？” 任茗脚步一顿，抬起头道：“不用。” 许旃檀手腕一僵，尴尬的收回了手。 刚才那一眼，让许旃檀看清了任茗的具体模样，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散在肩头的秀发，长至腰下，微曲如瀑，真是十分的华丽加上六分的冷淡，相配宜章，美的不似真人。 进屋后，许旃檀发现任茗略有些局促，可能是房间太小动作施展不太开，也可能是因为她本身的性格原因。 任茗找了一个小凳子坐下，开门见山直说道：“你现在是什么等级？” 许旃檀愈发疑惑，察觉到眼前这个部长的女儿没有抱着只是单纯的来做客的心思，她看着她的眼睛，里面踊跃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 许旃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为什么问这个？” 任茗：“好奇？我感觉每一个‘兰断’，都会对你们很好奇，有携晶，又有实力。” 许旃檀失笑道：“那你问错人了，我只是一个被携晶抛弃的人。” 任茗歪头道：“怎么会呢？” 她想问什么？许旃檀心想。 “又是什么因素，让你对我？产生了好奇呢？” 任茗一时语塞。 十年前任茗见到许旃檀时，就觉得她很奇怪了，不跟队伍的人在一起，只和昨天见到的那个男人一直在一块儿。 再后来，她便不像别人出去执行任务，而是守在兰断区门口，不知每天在干什么。 刚才许旃檀说自己是“科研队”的，由此可知，许旃檀早就不是前面“执勤队”的了。 任茗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认为，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 许旃檀不甚在意，说：“此话怎讲？” 任茗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说：“你会懂的。” 许旃檀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任茗：“可我——并不认为我们是一路人。” 眼见劝说无果，任茗无所谓道：“看你怎么看了。” 任茗话里藏话，若她不是有意戏弄的话，她藏的意思绝对是个惊天的秘密，许旃檀暗想。 许旃檀表面上开始不耐烦，开始送客，“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还有部长安排的事情，不能再陪你了，慢走。” 两个人走出门，许旃檀自顾自地离去，留任茗一个人在原地随风飘摇着。 走远后，许旃檀拿出藏在携晶里的记录本。 这个本里记着一些她自己的研究发现和一些疑点，开头写着别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再往后几页，统一记录着粱风的一些反常行为。 许旃檀找了一个树桩坐下，选择性的开始温看。 一.564年9月，已知粱风23岁，突破“絮牙”不过一月，性格变得暴躁起来，我找他叙述我的最后一个任务，“亡林现么什特”的具体，他听不过一半开始发性，幸亏他及时收住，差点杀死我。 …… 六.同年11月，分血楼开会，战战兢兢。 七.565年6月，半年多没见，粱风可能开始注意到自身的问题，孤立群体，一言不发。 …… 十五.567年8月，蔚生和他关系越来越密切，我有些担心。 …… 二十九.568年10月，蔚生每次和粱风在一起回来后，身上就会带一种很奇异的丧尸的味道，对丧尸味道很敏感的他却察觉不到。 —— 许旃檀跳着看，幅度很快，找到一处空白页，写上： 一．568年11月，任茗，话里疑点很多，似是和兰断有关系。 写完后，许旃檀察觉到身后阴恻恻的，她皱起眉眼看了一下四周。 没人。 正当她把记录本收回携晶时，准备去分血楼查一下任茗的资料时，她一转头，一张印满了古怪的脸凑到了她的面前。 “啊——” 梁风的脸突在许旃檀跟前儿，吓得许旃檀小声惊叫了一声。 “你在干什么？”梁风背手，弯腰和许旃檀平视道。 许旃檀双手插兜，又恢复到原来的清傲状态，道：“你每天无所事事就是喜欢观察别人在干什么吗？” 梁风直起腰，佯装腰酸伸了个懒腰，道：“刚才任茗也在你屋子跟起儿站了一会儿，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许旃檀的眼神凝聚些狐疑。 “你都知道任茗和我谈话了，具体说的什么对你来说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许旃檀冷着声音道。 梁风站定，语气肯定道：“我没有。” 许旃檀反客为主，哂笑道：“蔚生刚走没多久你就来找我，是想念蔚生了？” 梁风嘴角的笑扯不动了，他舌尖顶了一下后槽牙，不知道怎么回应。 许旃檀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梁风有些惊慌失措，没了刚才的镇定，下意识地抓住许旃檀的手腕儿。 “你做什么？”许旃檀强装自若，但是眼底还是浮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我没有想蔚生。” 梁风这奇奇怪怪的解释让许旃檀摸不着头脑，但是她现在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想脱离梁风的桎梏。 “絮牙”的能量压的许旃檀有些喘不过气，就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声呵斥传来。 “干什么呢！？” 是沈衍的声音。 闻声，梁风先控制好许旃檀不会因为惯性而摔倒的力度，再慢慢地放手。 许旃檀扶住一开始坐的那个树桩，接着站起来稳住身体，恭敬道：“部长……” 沈衍对着他们两个人道：“我不管你们私情怎么样，在分血楼附近都给我注意！” 接着对梁风说：“你，别休整了，现在就出发去执行任务，不查明白别回基地。” 梁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道：“是。” “旃檀，跟着我来。” “是。” 许旃檀跟着沈衍回了分血楼，在大厅里，他调出系统，把许旃檀的个人资料调了出来。 许旃檀疑问道：“部长这是？” 沈衍有些烦闷地敲了敲桌子：“我问你一个问题。” 许旃檀：“部长问吧。” “你想不想再回到执勤队？” 许旃檀猛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道：“部长，可我的携晶……” “携晶的事情你不用管，”沈衍边说边翻看着任务系统，启动了管理员权限，给梁风建了一个队伍，加上了许旃檀的名字，“你就跟着梁风去查辛雁案。” “什么？” “你不愿意？”沈衍抬眸看着许旃檀，他那尖锐的视线看的许旃檀有些胆颤。 许旃檀没应声。 沈衍随即放缓了语气，道：“梁风是‘絮牙’，他能保护好你。你在科研队待的时间长，阅历和知识也能帮上他。” “所以，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帮他执行任务？先不说辛雁案的凶险程度，我过去了只要被迫和梁风分开我就是必死无疑，另外，像我这么来来回回被调动算什么了！？我也不是块儿砖头，需要的时候搬过来不需要的时候挥之即去啊。” 沈衍有些不耐烦道：“我答应了梁风，只要你们两个能完成任务回归，我就把下一任部长的重任交给他。” 许旃檀：“那我就是个工具？就算是工具，那我也排不上当工具的能力啊。” 沈衍摆了摆手，道：“你们俩什么情况你就别对着我装傻了，他当部长你就是部长夫人，为什么还这么一副心比天高的模样呢？别以为我不知道，蔚生自己私自答应了和梁风一起去查辛雁案，有两个顶尖儿的人在，你还怕你保不住命回来吗？” 许旃檀的嘴唇有些发抖，她控制了一会儿，保证自己说话的时候不带颤音，说：“部长，你刚才说，我和梁风两个人回来……那蔚生？” 沈衍：“蔚生自有他的去处，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 许旃檀稳住心神，不能沈衍出坑自己就往里跳，她道：“既然如此，我四年前就上报的携晶问题，部长打算怎么解决？” 许旃檀记得，七岁那年接纳携晶时便差点丢了半条命，全靠意志力勉强活下来。 明明对别人来说很简单的事情，她总是做的很费劲。 吸收丧尸结晶时，只能吸收一点微薄的力量，不能一下子吸收太多，否则就会原体超载爆体而亡。 循序渐进的期间，有不少人占了她不能吸收太多丧尸结晶的便宜。 结晶能量微弱，提升等级缓慢，那几年，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 十三岁那年，许旃檀刚刚突破“来达”。 她接了一个任务，也是她的最后一个任务。 耗时半个月，就算身体伤痕累累，完成的也不甚完美。虽然沈衍没说什么，但是也成了许旃檀心里的一块疙瘩。 养伤期间，许旃檀的身体日渐欲下，消瘦成了骷髅，蔚生每天扶在她床头边照顾边哭，让她心生愧疚。 明明自己是年长的那个，却保护不了现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伤好后，沈衍便对她百般劝导，让她去了科研队。 科研队比较清闲，因为只有许旃檀一个人。 一开始她还心怀不甘，慢慢的，时间冲刷了以往的不快乐。她开始觉得现在的日子过的挺好，会自己研制出一些对人类有益的试剂，也能帮上别人。 沈衍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的携晶，如果觉得不合适，完成任务后我就安排人给你摘了。” 沈衍的回答再次让许旃檀震惊，她不敢相信沈衍会这么想……或者，他是不是就没把她的建议问题当成一回事？ 无奈下，许旃檀只能妥协，道：“不用了，谢谢部长。” 沈衍见堵回了许旃檀，道：“如果没别的事儿，你去告诉梁风，今天晚上七点，准时离开基地。” “是。” 回家的路上，许旃檀走路快速，带着风似的，让人看见了也不敢上去搭话。 刚到家，屋门口站着一名不速之客。 任茗对她甜甜一笑，问道：“风风火火的，发生什么事儿了？” 许旃檀呼出一口浊气，道：“你怎么来了？” 任茗今天上午刚离开没多久之后就接到了许旃檀被叫去分血楼的消息，掐好时间在兰断区门口等着她。 “他威胁你了？” 许旃檀怔住，她没想到任茗会知道这件事。 任茗看出许旃檀的表情，竖起一根手指比在脸旁，有些娇俏的说道：“虽然我比较胆小，可我……无所不知哦。” 许旃檀笑了一下，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问了一句：“那你能算出来，下一任部长是谁吗？” 任茗依旧是那副表情，临危不乱，道：“反正，不会是任何人——” 拉长的语气后没有再接任何话，任茗的这句话深深地印在了许旃檀的心里。 直到和梁风一起离开基地时，任茗的声音仿佛还在自己的耳边回荡着。 梁风有意拖落，毕竟他和蔚生在杜科执勤站碰头还有两天的时间，根本没必要赶的那么急。 许旃檀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走路飞快，很快就和梁风拉了一大截。 四年没有出过基地，许旃檀对外面执勤站的反向有些迷，回头时发现梁风被自己甩出去很远，无奈之下只能慢下脚步等着他。 梁风一看见许旃檀的步子慢下来，就立马加快步伐跟了上去，调侃道：“你累了？” 许旃檀睨了他一眼，道：“现在最近的执勤站在哪儿？” “张云舒的执勤站，离这儿不远，走快点半个小时差不多。”梁风一把搂住许旃檀的胳膊，把手插进她的兜里，兮兮道：“我感觉有点热，你身上凉凉的还挺舒服的。” 许旃檀半蹲下来，靠惯性抽离了梁风了手，斜眼说道：“一会儿天黑了就不热了。” “你怎么知道天黑了就不会热了？” 蠢问题问出来，许旃檀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路上两个人一直没再说话，直到到了张云舒的执勤站附近时，许旃檀察觉到附近有一群人。 梁风道：“在科研队待过就是不一样，对携晶的敏感度了如指掌。” 许旃檀先行一步打开门，走进去之后就是六个人围成一团，床上还躺着一个不省人事的人，共七个人。 “啊？大白天的来一个小妞儿？我没看错吧？” “长这么漂亮，一个人吗？” 许旃檀沉下眸子，道：“是一个人又怎么样？” “小妞儿陪我们几个聊会天吧，实在太无聊了。”其中一人就要站起来上手时，梁风随即跟进来，岔在许旃檀前面，道：“你们是哪个队的？” 其中一个一直一言不发的人，在看到梁风时立马眼珠子发亮，嗖的一下站了起来，道：“是……是梁队长吗？我是虞河，这个队的队长。” 梁风道：“认识我？就不认识科研队的许博士了吗？” “许……许博士？？？” “哼。”梁风指着虞河，随即指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像一匹恶狼一般低声道：“有眼无珠的家伙。” 虞河：“啊？不是——这应该是误会吧，咱们兄弟没经过什么特殊培训，不怎么认识上面儿的人，冒犯到了实属无意，梁队长别见怪啊……” 梁风冷笑了一声：“无意？这件事儿先不说，虞河，按理来说你们队的在这个时间点还在亡林探查，为什么提前返程？返程还不让执勤站的人打报告？为什么九个人的队伍在牺牲一人的同时又少了个人？你给我解释清楚。” “这……亡林的任务实在是太险恶了，牺牲的那个队员死相太惨烈，我怕牵连其他队员，只好返程，也是无奈之举啊，”虞河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虚汗，提到张竹，他就仿佛有了底气，说话底色都变足了，“那个张云舒，叛逃丧尸了，整个执勤站的人都不在了。他弟弟张竹，就是那个少的人，昨天晚上非要跟着一个‘参末’走，今天早上就不见人影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说完后，没等梁风说话，虞河又指了指躺床上的宁余，道：“这你看！这是那个‘参末’干的，好好的把我们队员踢了一脚，到现在都没醒，梁队长，你说我们冤不冤呐！？” “参末”？ 昨晚？ 这个消息让一直漠然的许旃檀有了些许表情，她淡淡道：“哪个‘参末’？” 虞河想了一会儿，即刻，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是……是蔚生！！！” 第8章 第 8 章 此话一出，粱风有些没绷住，强行忍住，干咳了一声。 许旃檀闭上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虞河还在为自己遭受的不公而喋喋不休，道：“两位队长，可一定要为我们撑腰啊！蔚生他只不过是一个没爹妈的孤儿，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已经是部长看重他了，谁知道他这么胆大妄为！简直不可理喻。” 宁宇被虞河的声音吵醒，捂着自己被蔚生踹到的地方 ，细细的发出些难挨的呻吟，扶着队员的肩膀，道：“队长？” 眼见这群人可能还要在他们两个面前哭诉什么，许旃檀连忙打断道：“你们遭受的冤屈我知道了，现在基地外面并不安全，何况是这个已经没有站长的执勤站。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基地，好好疗养。至于蔚生……” 说到这儿，许旃檀对粱风使了个眼色，粱风接上许旃檀的话，道：“我们是专门来抓蔚生的，这个你们放心，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虞河坚定的点了点头，开始着手安排队员离开这儿，走的时候，他对着许旃檀和粱风九十度鞠躬，道：“太感谢两位队长了。” 在虞河准备要走的时候，粱风突然掰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道：“一码归一码，别让我见到或者是从别的地方听到你们调戏女队员的事情。” 虞河连忙点头哈腰地说：“是是是队长，保证没有下次了。” “行，没事了你走吧。” “好的队长，博士……” 乌泱泱的一大帮子汉子走了之后，这执勤站愈发显得荒凉了，除了刚才众人休息的屋子里，别的地方都十分整洁。 至少没有被丧尸侵害过。 粱风奇怪道：“他们说张云舒叛逃了，但是没有丧尸存在的痕迹啊。” 许旃檀睨了他一眼，道：“人家都叛逃了还会给你留下把柄？最奇怪的是张云舒叛逃了，剩下的那四个人呢？” “可能是死了，也可能变成丧尸了，”粱风很顺畅地来到执勤站后面的车棚，刚到，他立马爆了一句粗口，“我操！” 许旃檀闻声走过去，道：“怎么了？” 不用粱风说，在许旃檀看到空无一物的车棚时也是面色不虞，她深深的吐出一股浊气，道：“车没了。” 粱风道：“车不会是让蔚生骑走了吧？” 许旃檀默默地蹲在棚下，她今天翻出来四年前穿的执勤服，本来不应该大的，没办法四年前那场重伤让她身形消瘦，至今都没调养好，衣服反而大了一圈。 她用手指搅着自己长到腰身的长发，面容沉俊，眼眸暗暗的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许旃檀 不说话，粱风更是验证了刚才的猜想，似是在抱怨似的骂道：“蔚生这臭小子，都不知道给我们留两辆车。” 许旃檀道：“不一定是他骑走的，他带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骑不了那么多车。而且他心眼儿也没那么坏，你们共事这么多年了你肯定比我了解他。” 粱风只是想找一个发泄口，见蔚生这条不对，转头道：“那肯定是张云舒干的，叛逃了也不想让我们落个好。” 许旃檀对粱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有时候他很靠谱，有时候……比如现在，总能说出一些令人无语的话。 “先别抱怨了，当务之急是报告部长让他帮忙临时调过来一个执勤站的人，顺便带几辆车过来。” “是……早知道没车的话就让那群臭小子带信儿过去了。”粱风嘟囔道。 突然，许旃檀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站起来往通报屋走过去，开始翻找着什么。 粱风跟过来道：“你在找什么？” “找手机。” 粱风道：“会有吗？不会早被张云舒他们给销毁了吧。” “试试嘛，不找找怎么知道？” 说完这句话，粱风也就开始跟着许旃檀一块儿翻找着。 通报屋地方不小，密密麻麻的全是电线，系统和分血楼的相连，乱七八糟的东西摆了一堆，找了半天，许旃檀道：“找着了。” 粱风连忙问道：“能开机吗？” 许旃檀道：“可以。” 瞬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松解下来，不再那么紧张。许旃檀拨通了总部的电话，道：“南囡，我跟粱风现在在张云舒的执勤站里，这里没人没车不知道持续多久了，加急配送一下车辆到这边，谢谢。” 对面的接线员南囡道：“没问题许博士。” 说完后，许旃檀挂断了电话，看着粱风挑了挑眉，道：“别看了，歇着去吧。” 两个人百无聊赖地在执勤站找了个地方坐着，幸亏这里离基地近，安排下来到送达也不过花了半个多小时。 送车来的人骑着一辆小型的货车，后面载着几辆越野摩托，远远的看见了他们两个坐在执勤站门口随风飘扬像两瓣儿浮萍。 “梁队长！许博士！” 许旃檀站起来招了招手，粱风也跟着站了起来。 等那男孩儿走近了之后，许旃檀莫名的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似的。看着年纪不大，剪着利落的短发，身形没有那么高挑但胜在匀称，长得也挺乖巧的，但没什么辨识度，所以导致许旃檀认不出来他是谁。 梁风貌似遇到了和许旃檀一样的问题，也想不起来眼前这男孩儿是谁。对方认识梁风很正常，但能很精确的喊出一直蜗居在兰断区的许旃檀的名字和职称就很奇怪了。 按对方的年龄推断，四年前许旃檀还在外面执勤经常抛头露面的时候这孩子貌似还不到七岁能够继承携晶的程度。 男孩儿道：“队长，博士，您二位帮忙搭把手，这车太沉，我也是跟好几个伙伴儿一起才好不容易搬上来这么多。” 许旃檀对他下意识的笑了笑，道：“实在辛苦了。” 鬼使神差的，梁风问道：“对了小孩儿，你叫什么？” “哎？你不认识我了吗队长？我是虞城。” “虞城？” 许旃檀和梁风异口同声道。 “对啊，我叫虞城。”小孩儿干活很利索，没一会儿就合着他们两个把车都搬下来了。 虞城眯起眼睛露出他那洁白的牙齿笑道：“您二位不认识我很正常，我是干后勤的，也不经常跟外人打交道。今天认识了一下也是我三生有幸，能够认识认识基地里最厉害的絮牙和博士。” 也对，干后勤的。 后勤部在兰断区再往北的地方，和分血楼那一块儿八竿子打不着。觉得眼熟也估计是因为偶尔也会碰见的缘故吧…… 基地里可能还有别的工作，虞城把车在车棚里摆放整齐之后，就边挥手边道：“拜拜啦。” “拜拜……” 虞城很利落地上了车的驾驶座，冲着他们两个招了招手，启动油门之后就走了。 “咱们走吧……”许旃檀摸了一把摩托车，“还不知道蔚生到哪儿了，要是按骑车的速度，估计到亡林了。” 梁风戴上头盔和一些防护用具，把防风罩拉了下来，道：“他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去找杜科了。” 许旃檀也做好了骑车前的准备，问道：“为什么不是百分之百？” “谁知道部长会不会给他下什么别的任务，反正咱们就先去杜科的执勤站等着吧。也没别的办法。”梁风踩了一下摩托的油门，马达发出一股低沉的“嗡嗡嗡”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部长给他下别的任务了？”许旃檀问道。 许旃檀这句话有歧义，梁风一时没理解她的意思是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道：“猜的呗，他那尿性心里不藏俩事儿都不是他了。” 许旃檀低低的笑了一声，跟着启动油门，拧动手把。 两辆车行驶过的地方激起一阵黄沙，待黄沙尘了下来，两抹身影已然没了踪影。 —— 这边。 张竹走的腿疼的不得了，忍着一直不吭声。蔚生也察觉到他现在的情况，没办法，他停下来蹲在地上，道：“来趴上来。” “生哥你也很累吧，还是算了……” 蔚生吸进一口气，道：“什么累不累的，我年纪大我就该照顾年纪小的，等我老了你背我就是了。” 张竹跟蔚生较起真了，道：“生哥咱们就差五六岁！你老了我也成老头了！” 蔚生压着声音说：“上不上来？” 蔚生这声音像是一头老黄牛在“哞哞”叫一样，但还是有些威慑力的，张竹不太情愿地趴在蔚生背上。 蔚生装着自己卯足了劲儿才把张竹背起来，学老头一样跛着脚走路。 逗着笑着，走会儿停会儿的，也是赶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来之前到了一个执勤站。 这个执勤站蔚生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也不认识这儿的站长，说明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之后，拿了摩托车就赶去杜科的执勤站了。 越往南走就越热，张竹坐在后座上紧紧抱着蔚生，两个人中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难受兮兮的，都是热出来的虚汗。 “冰与火”的壮观奇景离的越近就越能感受到一股威压。 几百年不灭的赤蓝色的火焰包裹着坚硬的几乎万米宽的寒冰，前文明的那些不甘和怨念服堆积在了这道顶入云端横跨整个大陆的“冰与火”，即使隔了这么多年，也丝毫没有减弱。 震撼惊人。 张竹道：“算上虞河带我们来亡林那次，这次是我第二次这么细致的观察这个‘冰与火’……太壮观了，根本不知道前文明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蔚生的声音敲在头盔的防风罩上，有些闷闷的，道：“我看过分血楼里的一些记述，好像……不是肯定啊，是好像是其中一个人做到的。” “一个人！？”张竹更加惊讶了，“这一个人就能干出来这种看着壮观凑近了就死的东西！？” “具体咱们也不知道，毕竟见证前文明真实性毁灭的人已经都死了，现在的啊，都是被护在分血楼那儿的难民罢了。” “真是……根本不敢想象，他们死的时候有多惨。除了分血楼那一块儿，别的地方都夷为平地了……”张竹撅起小嘴，有些感叹的说。 “别想了，咱们到了。”因着后面还载着一个人，蔚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个翻身就跳下车，而是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刚一到，一个巨大的声音传来，吓得张竹连忙抱住蔚生的腰。 蔚生无语道：“杜科你干嘛呢！？研究新时代武器呢？” 就在这时，有一个整张脸都是灰的男人走出来，喊道：“这不做饭呢嘛！你吃饭没！？来……呃，带着你那个小兄弟一块儿来吃点儿！” “你做什么呢？”蔚生带着张竹有些不太敢靠近。 “没什么！就是铁锅砸架子上了，碗都摔了……” 蔚生指着他那张脸道：“那你这脸？烧啥烧的？” “还能烧啥？烧火呗！”杜科赶紧走过来拉蔚生和张竹进屋，然后喊道：“大惊喜！” 还能有什么惊喜，不就是没出发前已经约好了的碰头嘛。 蔚生对梁风尬笑了一下。 梁风也回了一个尬笑。 然后梁风的眼神不知道往哪儿瞟，蔚生也跟着瞟过去，然后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檀姐！”蔚生有些惊讶，他连忙凑过来，转着许旃檀的身体仔细瞅着，越看越感慨，道：“没想到有生之年咱们还能再次出来做任务。” 许旃檀冷着眼看他，道：“漂亮话少说，你先跟我解释解释，你带着他干嘛去了？” 看许旃檀指向张竹，蔚生是越想越委屈，道：“谁知道张云舒那个执勤站连辆车都没有！害我跟小竹走了一天才到！” 杜科有些闲的找贱，凑过来道：“你走过来的？” 张竹在后面确认道：“昂！” 杜科撇了撇嘴，抹了把脸上的灰，说：“那门口那辆车哪儿来的？” 蔚生道：“那当然是执勤站的车啊！” 杜科扬起一道看破一切的邪笑，道：“说谎！亡林只有我杜科一处执勤站，哪儿来的别的执勤站？你肯定是在说谎！请速速道来你带着这个小兄弟去往何处干了何时请快快道来！” 第9章 第 9 章 蔚生很认真的说：“就骑车离这儿十几公里差不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 许旃檀抿住嘴唇，道：“你过来。” 蔚生跟着许旃檀去了后面的车棚，问道：“什么事啊？” 许旃檀不放心的再次问道：“你真的没带那个小孩儿去找你爹吧？” 蔚生：“我找我爹干什么？我都不一定能找的着他。” 许旃檀低下头小声说：“也是，都这么多年了。” 蔚生：“那你们现在有什么计划没有？” “本来计划的是等到你之后安排你跟粱风先去亡林探一探，辛雁死了，总部又没有及时派出来一个来执勤的‘参末’，丧尸数量肯定比以往的多，”许旃檀靠在柱子上，“作战经验我现在肯定是不如你们，所以我带着这个小孩儿在执勤站周围巡一圈。” 蔚生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走了这么远过来，现在赶紧去休息，等休整好了，再按着我说的做。” 蔚生：“好。” 张竹和蔚生太累了，脑中的一根弦时刻绷紧着，如今放松下来，极快的熟睡了过去。 杜科不小心把碗都摔了，只能和自己的站员苦哈哈的一起收拾，然后从备用库里拿出来一摞尘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碗，上面的土垢又是耗了不少力气才刷下来。 “来，都别愣着了，快来吃饭！” 杜科下意识的给许旃檀夹了菜，但卡在半空中，还是悻悻的收了回去。 杜科也是自从继承携晶之后就被调来当站员了，七岁的年纪，跟着七八个人一起守在这个时常有丧尸攻击的地方。跟许旃檀和蔚生同龄的他，在他们两个第一次跟着前辈来做任务时就莫名其妙的跟杜科玩儿起来了。 蔚生还好，一直跟杜科有着联系，但他已经四年没见过许旃檀了。如今人都已经长大了，也该避嫌了。 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互相夹菜了。 见状，许旃檀从筷筒里拿出一双没有人用的筷子，夹起菜放到杜科的碗里，道：“给你。” 杜科笑了笑，道：“还是旃檀最疼我。” “时间抹不去我们的友谊嘛。”许旃檀是真心觉得杜科很辛苦，他世代守在这个执勤站，站员是会隔几年就会调一次岗，最辛苦的一直都是他。 要一直担当着站长的责任，十余年以来，为了基地出生入死，他肩膀上那根弦，从未松懈过。 “现在我们来了，你们也能轻松点了。”粱风附和道 。 “对了，关于辛雁的事情，你这边知道什么内情吗？”许旃檀问道。 旁边一个站员道：“我感觉辛雁有些怪怪的。” “还行吧，我觉得他一直都挺怪的，”站员王岚对刚才说话的那个站员接着说，“小筑，你记不记得他上次来叼你那个事儿。” 小筑恍然大悟：“记得记得，他就跟中邪了一样！别人提醒一下他他就着急！我上次仅仅是问他有没有带好装备，他就踹了我一脚，骂我说他一个‘参末’不需要我这个‘来达’插嘴，然后啥也不带就奔亡林去了。” 小筑放下碗筷，撩起衣服道：“看，半个多月前踹的，现在都还紫着呢。” 王岚：“你想想，他什么武器也不带，全靠携晶能量支撑根本撑不了几天，和丧尸的搏斗技巧他又不怎么熟悉，这不，没几天就死在那儿了。” 小筑厌恶的道：“连携晶都丢了，什么废物。” 许旃檀抓住重点问道：“你们意思是，是他自己非要去送死的？” 杜科不敢妄下定论，毕竟这事儿都让部长知道了，只是道：“应该……毕竟他也没跟我们说那么多，具体他经历了什么事儿，在亡林里又是遇到什么会自愿把携晶放弃我们都不清楚。” 许旃檀：“尸体还在吗？” 听到尸体，小筑更忍不住了，但秉着对“絮牙”和博士的尊重，忍了下来，道：“尸体早就被‘无同’啃干净了，就剩了一个头，‘冰与火’跟前儿也不好保存尸体，现在已经发烂发臭了。” 梁风好奇的问道：“你问尸体干什么啊旃檀？” 许旃檀若有所思道：“有些东西可以从尸体入手，既然软组织已经没了，骨头还有吧？” 王岚道：“有！” 这一大帮子人吃着饭聊尸体也是习以为常的样子，看的年纪尚小的其中一名站员情不自禁“哕”了一下。 杜科瞬间调笑着用肩头怼了一下他，道：“贞贞，等过几年你就跟我们一样了。” 许旃檀：“别说了，先吃饭吧。” 吃完饭后，梁风主动提出要先去亡林清一下丧尸。 毕竟半个月没有执勤的人了，这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了。 许旃檀：“注意安全。” 梁风身上绑着四把枪，腰上两把，两条腿各一把，一身劲装更显他的身材魁梧。 他食指和中指并起来比在额头前面，然后飞向一边，扬起一边的嘴角，看起来十分帅气。 随后他抬起一条腿胯上摩托，向亡林的方向驶去。 许旃檀随即就扭头准备回屋，一下子撞上了在后面看戏的杜科。 许旃檀往后退了一步，无语的扶着额头，道：“你怎么在这儿？” 杜科一脸仿佛吃到什么瓜的样子，道：“你俩是不是有什么？” 许旃檀一副看傻子的模样，道：“我跟他差一轮。” 杜科摆了摆手，道：“别管，只要是爱，年龄算什么？” 许旃檀道：“那你是不是喜欢沈部长？” 杜科奇道：“什么意思？” 许旃檀：“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我刚刚的状态。” 眼见许旃檀要走远了，他急忙添上一句，道：“这不是一码事儿！” 许旃檀难得的开了句玩笑道：“别管，只要是爱，年龄算什么？” 杜科被许旃檀怼的说不出话来，佯装气恼的跟了上去，说：“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杜科个子跟蔚生差不多高，所以许旃檀还是需要抬头看他。 少年留着一头红色的略长的头发，红发显得他的本来端正的五官有了些邪魅之气，算是放异性堆里都会很受欢迎的程度。 许旃檀没接他的话茬，道：“你什么时候染的红头发？” 杜科捻了捻自己的头发，想了想，说：“两年前开始染的。” “挺好看的。” 两个人说笑着进了屋，发现张竹浑浑噩噩的坐在外屋的凳子上。 杜科：“哎？你怎么醒了？” 张竹仿佛魂魄被抽离一样，反应了半天才“啊”了一声。 “做噩梦了。” 杜科仿佛已经习惯了，他坐在张竹旁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唱着一些歌儿，兴许是太累了，没过一会儿，张竹就又沉睡了过去。 许旃檀蹲在张竹面前，用手小心地抚摸着他的脸颊，道：“没想到你还会哄孩子。” “经常有年纪小的孩子送这儿来历练，大半夜的被吓得睡不着是常事，”杜科一脸释然的笑，“小时候也会害怕，当时没有人哄，只能自己哄自己，好在现在不需要了。我现在能发挥自己这一小块优点，也算是有用武之地。” 许旃檀突然有点不敢看杜科的脸，当初被送过来的时候他也只是个孩子，千言万语之间，她闷声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杜科似乎是想缓解一下气氛，笑着说，“命苦。” 此话一出，许旃檀被杜科给逗笑了，但是顾忌张竹还在睡，没有笑出声，只是微笑着和杜科对视了一眼。 随后，他们把张竹安置在床上，杜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走到外面，道：“怎么了小筑？好，我马上过去。” “旃檀，小筑说南方有一小批丧尸等着处理，我先过去了，你留在站里，注意点儿安全。” 许旃檀点了点头，“好，你也是。” 杜科走后，她悄声走到蔚生休息的那个房间，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素日在外面表现成熟稳重的许博士，跟从小长大的玩伴在一起仿佛才能放松下来感受到温存。 很多人在听从许博士安排的时候，也不曾想，眼前这位博士也不过才十七岁的少女而已。 在出发之前她都没想到自己会被部长安排过来，现在能够和蔚生在一起，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正想着，蔚生呢喃了一声：“旃檀……” 许旃檀安抚似的搭上他的手，唇语道：“我一直在。” 因为现在站里没有站长，梁风去了亡林，蔚生在休息，她也不能掉以轻心。差不多坐了一会儿，她就准备好武器守在外面，以备突发情况。 没过一会儿，王岚带着贞贞骑着摩托回来了。 王岚：“许博士！你怎么在外面？” 许旃檀道：“我也刚出来。你们两个怎么回来了？” “哦——站长让我们回来的，说他一个‘参末’带着几个‘来达’打丧尸够用了，让我们两个回来——” 贞贞怼了一下王岚的胳膊，道：“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把叛徒弄下来。” 说到这儿许旃檀才注意到摩托车后面还趴着一个人，麻绳把他和车身绑在了一起。那人穿的衣服和摩托车的颜色相近，一时没注意还真没看出来。 “叛徒？”许旃檀一想到这个词，立马问道，“是张云舒？” “不是张云舒，是张云舒执勤站里的站员。”贞贞说。 许旃檀，道：“这怎么抓到的？” 贞贞：“他混在那批丧尸里，抽死掉的丧尸的血往他自己身体里打，气味相近所以才没有丧尸咬他，但我估计着丧尸病毒快把他侵蚀成丧尸了。” 许旃檀：“人还清醒吗？” 贞贞：“清醒。” 许旃檀：“把他弄下来，绑死他，避免化成丧尸攻击人。” “好。” 王岚很快地用麻绳给这人打了个标准的捆绑丧尸的结。 基地训练场下面养的专门用来训练的丧尸也都是用的这种结——先是在脖子那边绕紧两圈，绕到胸前交叉再在腰那边绕两圈，把腿折起来后捆几个死结防止挣脱，再从后面顺着往上把手臂紧紧地捆住，十分牢固。 这人似乎有些认命的样子，被捆的时候也不说不动，就这么静静地任人摆布。 许旃檀扣动扳机，拿枪比在这人的肩膀处，道：“你叫什么？” 这人冷冷的看着这把可能即将要取走他性命的武器，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回她的问话。 看他不吃这套，许旃檀接着道：“你是想痛快的死，还是饱受折磨的死？” “反正我已经是叛徒了，怎么着都是死，有什么区别吗？” 话刚落，许旃檀笑了一声，似是魔鬼低吟一般，道：“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要是好好听话，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我还能一枪崩了你给你一个痛快，要是你表现好，我还能让你安乐死； 反之，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先把你的蛋给弄碎，再把你的手指，脚趾，一根根的掰断……哦，还要把你皮肤底下的筋膜一一都挑出来，每天剥一点点你的皮下来，直到能够把你身上的一整张皮都揭下来。对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看他咽了几下唾沫，许旃檀用枪头挑起他的下巴，问道：“想好选什么了吗？” 贞贞在旁边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想好没？” “我……我叫温正。”虽然他的声音被许旃檀吓得有些发抖，但是气势却没输。 许旃檀：“温正？你的站长是谁？” “张云舒。” 许旃檀：“张云舒现在在哪儿？” “不……不知道。” 许旃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真的……站长他，一个多月之前就不见了……后面我们那个站点就经常被丧尸袭击，然后有个会说话的丧尸……我不知道这个丧尸等级是多少，她告诉我，去亡林……” 许旃檀：“去亡林干什么？” “去亡林……去……我，我不知道！我刚来这儿就被你们逮了我怎么知道去亡林能干什么！？” 许旃檀看着他有些激动的神色，依旧平静的问道：“那别的站员呢？” 第10章 第 10 章 “我不知道！” 温正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重，几乎是吼出来的，像一头饿急了的猛兽，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獠牙给人来上一口！ 许旃檀冷静道：“他现在是一个很标准的变化成丧尸的例子。他这种主动往自己身体里打丧尸血的情况几乎无一，但是按正常情况伤口遇到丧尸的血的话及时打血清就可以避免。 若是开始脾气暴躁无常，呼吸粗重，眼睛无神迷离，皮肤肤色会逐渐向一个方向极端发展，可能会变黑，变白等等等等，都有可能。若是没有被捆绑住的话，他会有一个刻板行为，就是会抓挠空气。因为丧尸病毒侵蚀人体的时候会致幻，逐渐的，慢慢儿的将这个人同化为丧尸，这些情况有一个时间周期，在七天内。跟你们讲这个是因为现在北方丧尸确实比较多，如果遇到差不多的，及时枪毙。” 即使差不多的话贞贞和王岚他们已经听杜科讲过无数遍了，但是这么详细的也是鲜少，他们两个很认真的听着，听完后道：“记住了。” “对了，说他抽死掉的丧尸的血打进自己身体了，看这情况估计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问也问不出什么了现在，”许旃檀冷漠的看着温正开始胡言乱语，左右蠕动着，“直接处死。” “是。” 许旃檀重新扣动扳机，对准这个人的额心，就在她要按下扳机时，四处突然传来一阵嘶吼声！ 是丧尸的声音！ 声音重叠交杂着，不是一只两只，是一群！ 许旃檀强行阵下心，握着枪的手越来越紧—— “砰！” 久违的熟悉的又陌生的手感令她有些发抖，但此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你们两个估计不是这么一群丧尸的对手，上瞭望塔，拿机关枪扫射。”许旃檀简单对他们两个说道。 随后，她急忙向屋内跑去，喊道：“蔚生！” 蔚生在听见那声枪声后，紧接着就闻见了附近那浓烈的丧尸恶臭！ 他把张竹叫起来，让他在屋里好生待着，别轻易出来。两个人对着跑，差点撞了个满怀。 许旃檀没有说别的废话，直截了当道：“我让站员去瞭望塔了，杜科去外面巡视了，梁风在亡林。现在我们几个现在守着执勤站。” 蔚生点头，道：“好。” 许旃檀深呼出一口浊气，手上的枪拿的更紧了，长年不摸枪，四年前的手茧现在已经掉干净了，此时此刻，被枪把硌着的手心反而不觉得疼。 蔚生作为这几个里头等级最高的，他本能的将保护这群人的安危作为他应有的义务。他在出屋时就已经顺手将自己的武器带了出来。 现在，两个人站在执勤站口，逆着风，眉头愈来愈皱。 这群丧尸不是一群小数目，要是打起来，绝对血流成河！ 突然，瞭望塔开出了第一枪！ 远处的丧尸应声倒地！ 蔚生和许旃檀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分开各在执勤站的一边，对着远处的丧尸开枪！ 蔚生他没什么具体的可以让人借鉴的战斗技巧，不过是习惯于先打出几枪给自己涨涨威风，随后就是快速奔向丧尸群里，利用他熟练的近身搏斗，没一会儿，丧尸就纷纷倒地！ 丧尸的速度极快，所以他就要比丧尸的速度更快！在丧尸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及时开枪打入它们的眉心！ 幸亏只有几十只丧尸，瞭望塔上瞄准扫射带下来一批，剩下的那十几只几只的再难缠也敌不过蔚生这变化多端的搏斗技巧。 他嫌恶的抹了抹自己身上丧尸身体里喷溅出的血液，抽出匕首狠狠地刺进他这边最后一只丧尸的眉心，应声倒地。 他很担心地往许旃檀那边跑去，毕竟许旃檀已经很多年没有上实战了，她要是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这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他已经懊悔了一万次自己为什么要和许旃檀分开？ 突然，一只丧尸飞了过来，他一脚将丧尸踢出几十米远，讶异的往刚才的那个地方看去。 只见许旃檀一手拿枪，一脚将丧尸踢向一边，速度快到出了残影！ 把丧尸踢到离自己的安全距离后，她再配合瞭望塔上的王岚和小筑一起齐嗖嗖地向丧尸群开枪！ 很快！ 这群丧尸就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蔚生很惊讶地跑了过来，问道：“你太厉害了旃檀！” 许旃檀喘着粗气，太长时间没锻炼过了，腿部肌肉还是和四年前差多了，能做到这样她已经耗费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幸亏这都只是‘无同’，没有更高级别的丧尸……不然，没有武器和他们两个帮忙，我差点就得折在这儿……” 话落。许旃檀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蔚生趁着王岚和贞贞下瞭望塔的功夫，他快速的将许旃檀打横抱了起来，抱到离他们两个最近的一个椅子，让她自己先缓着。 蔚生蹲在地上，捡起旁边的树枝在覆着黄沙的泥土上随便画着，道：“你感觉怎么样？” 许旃檀沉下一口气，道：“挺好的。” 蔚生：“确实挺好的，都脱力了，还好呢。” 蔚生说这句话时翻了个小白眼，语气轻挑，逗得许旃檀笑了一下。 很快，王岚和贞贞也跑了下来，关切道：“许博士没事儿吧？” 许旃檀安抚道：“没事儿。” 王岚吓得连忙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说：“吓死我了！许博士后面摇摇欲坠的都要摔倒了！幸亏生哥到了！” 贞贞：“你别吓死了，你要是吓死了你怎么跑的比我还慢？” 王岚插起一边儿的腰，道：“怎么了我就是跑得慢你看不起跑得慢的啊？” 听到他们两个要拌嘴的架势，站了起来比起食指岔在他们两个中间，道：“都是同事！别吵架！” 贞贞翻了个白眼，道：“我都不稀得跟他吵架。” 为了转移话题，蔚生问道：“对了，贞贞今年多大了？我都不知道你几岁了。” 王岚插嘴：“他十五岁！” 贞贞用胳膊肘怼了下王岚，道：“起一边儿去！” 他们两个打闹间，蔚生的表情一直很凝重，随后，他道：“看来，我们要提前进亡林了。” 许旃檀跟蔚生一起担忧着这群丧尸的再次突袭，没一会儿，张竹跑了出来，道：“好了是吗？哎？击退丧尸了为什么脸色还这么难看啊？” 蔚生：“这段时间你就在执勤站里，别到处乱走。” 张竹点了点头，就在此时，杜科带着小筑他们回来了。 杜科也是浑身是血，小筑连忙跑去医务室拿了十几管血清出来。撕开杜科的衣服，血淋淋的伤口横在众人面前。 小筑提前把摩托车支好了，所以杜科害怕牵动伤口，就只能先这么坐躺在摩托上，满口大汗，不敢大口呼吸。 许旃檀和蔚生他们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没想到杜科作为“参末”竟然在这场剿杀中受了伤！？ 腹部伤口处凹下去一大块，里面的血管和肉都还在“砰砰”的跳动，仿佛下一秒肠子都要掉出来，看起来十分惊悚！ 王岚瞳孔地震，道：“站……站长，你这，丧尸咬的？” 贞贞又怼了他一下，道：“你是不是傻？不是丧尸咬的还能是小筑咬的？” 小筑没工夫和他们说闹，眼神严肃地拿医用工具把外面那层被丧尸病毒侵蚀的腐肉刮掉。 杜科疼的冷汗涔涔，双手上下抓弄着，最后也只是抓紧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再疼也只是憋回了喉咙里。 大家虽然都不忍，但是心里也明白如今这世道，死了没人埋，伤了有人愿意照顾都算是福气了。 “靠！”杜科绷起脖子，骂了一声。 许旃檀：“什么级别的丧尸？能把你咬成这样？” 其实就是“无同”虽然凶狠，但杜科的实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么多年除了那几次和高级别丧尸的战斗下，几乎都是无伤。 丧尸等级从低到高分别为，“无同”、“殊斗”、“么什特”，“科母”。 如今人类能碰见的最高级的丧尸也不过是“殊斗”，所以这伤大概率是“殊斗”做的了。 人类不比丧尸在这世上活得久，只要有人沾染上了丧尸病毒，丧尸就源源不断的产生。 所以，哪怕是“殊斗”，也能打的高级别人类一个措手不及。 小筑小心地把腐肉刮掉，随后快速地将这十几支血清均匀的打在伤口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杜科才敢放肆的呼吸着空气。 他道：“旃檀，现在这附近特别危险，梁风还没回来，这段时间我们不要再随意走动了，等他回来，我们再商议后面的事情。” 蔚生：“梁风他一个人行吗？” 许旃檀：“我看梁风恐怕是凶多吉少。听虞河他们给的消息，那所谓的‘亡林之主’现在也有动静。” “我们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蔚生沉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要把它们全部铲除！” 许旃檀：“这附近不是又新建了一个执勤站嘛，咱们站和他们先暂时合并。杜科现在受伤，小筑他们几个年纪又小，到时候有丧尸突袭我也怕你们招架不过来。” “然后……”许旃檀的眼神逐渐犀利，“我跟蔚生进亡林。” 第11章 第 11 章 隔日。 杜科让小筑去附近那个执勤站传消息，但大半天都没回来。 杜科心生担心，对已经整装待发的蔚生和许旃檀道：“现在都中午了，你们两个去的时候帮忙顺路去看看小筑现在怎么样了好吗，这么久了我怕他出什么危险。” 许旃檀点了点头，道:“好，你按时打血清，好好养伤，等我们回来。” 王岚，贞贞：“再见。” “再见。” 两个人跨上摩托，向附近那个执勤站驶去。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样，阴风阵阵，扬起蔚生那微长的头发，挠的许旃檀眉心微痒。 没过一会儿，蔚生停下摩托，说：“到了。” 许旃檀率先下了车，走进院里。她来的时候没注意过这有个执勤站，不知怎的，她总感觉怪怪的——有一种很诡异的安静感。 “有人吗？” 许旃檀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问出来这句话，一般执勤站根本不会缺人留守。 可话一落，突然之间院子里的正屋里从内而外迸发出妖风！扬的门扉都吱呀乱响。 不好！ 因许旃檀在最前面，那妖风伴随着阵阵尸臭向她突袭而来! 速度之快令人根本无法在那一瞬间分辨攻击者究竟是哪个级别的丧尸！ 一只犹如寒窖般的手掌覆上许旃檀的脖颈，紧接着，一张俊美异常的一张脸横在许旃檀面前，皮笑肉不笑的正眼看着她，浑浊的绿色双眸里尽是无尽的怨恨。有些旧的衣衫包裹着他，但是因时间侵蚀，早已没那么贴身了，他自身带起来的尸风将他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 见状，蔚生也是在那丧尸出手的第一时间掏出手枪瞬移到他身边，冰冷的枪口正对着这只丧尸的太阳穴。 但他仿佛毫无畏惧这把正对着他命根的武器，那只手也一直是覆在上面，许旃檀往后退一步即可脱离这只丧尸的控制。 丧尸低低的笑着，仿佛带着回声，沙哑道：“别动。” 许旃檀绷紧了身体，她强忍着那刻骨的寒意，道：“你不想杀我？” 丧尸朝蔚生那边又歪了下头，头发怼的枪口愈发深刻，道：“我不是那见人就杀的蠢蛋……我是来邀请你加入我们的。” 蔚生冷声道：“‘殊斗’。” 丧尸轻轻摇了摇头，他斜眼看了一眼蔚生，露出一抹十分微妙的笑容，道：“‘参末’。” 蔚生没说话。 丧尸又笑了一声，对蔚生道：“我们是同脉。” 许旃檀蹙起眉头，道：“人类本就是同脉，但你们受丧尸病毒驱使，现在不过是一副傀儡，本体真实的灵魂早就死了，你现在哪儿来的由头说我们是同脉！？” 丧尸又看向许旃檀，道：“你懂什么？” 许旃檀被他这句话噎住，可没一会儿，她接着道：“你若是来邀请我加入你们的，那你先松手。” 丧尸抽出手，奇道：“我本来就没使劲，哪儿来的由头说松手？” 面前这个丧尸着实气人，许旃檀往后退了一步，蔚生也跟着许旃檀的脚步和她齐平，与面前的丧尸面对面。 丧尸指着许旃檀说：“你过来。” 许旃檀在离开丧尸的接触后立马浑身打了个寒颤，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有问题。” 丧尸：“什么？” 许旃檀：“这个执勤站的人呢？还有一名看着个子不高的戴着眼镜的男孩儿今天早上来的，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丧尸睁大眼睛，很平常的说道：“当然是吃了，我出亡林不就是为了捕食吗？他们自己撞上来不吃白不吃呀！” 蔚生和许旃檀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对眼前这个丧尸的话处于可疑状态。“殊斗”是强，但强不到多年经受训练和战斗的“参末”。 更不可能吃了。 蔚生：“尸体在哪儿？” 丧尸嫣然一笑道：“屋里。” 许旃檀谨慎地向屋里走去，事实上，屋里并没有什么尸体，也没有血迹，不过是一些风沙带了进来，洋洋洒洒的均匀覆盖在里面的陈设上。 许旃檀惊讶的回头看向蔚生。 蔚生却睁大瞳孔在第一时间冲了过来！手里的枪击向屋内的两只丧尸，那两只丧尸受到子弹的冲击力往后退去。 趁着这点儿空隙，两人连忙奔向院内的开阔处。 蔚生质问着外面这只丧尸，道：“你什么意思！？” 里面那两只丧尸见人跑了并没有直接追出来，而是又隐了回去。 外面这只丧尸笑的愈发开心，道：“让她变成我们的同脉啊……” 蔚生气愤道：“谁跟你是同脉！？” 话落，蔚生毫不犹豫的冲他开了枪。 子弹嵌进丧尸的胸口，丧尸却没有动作，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殊斗”和“无同”之间的区别，已经不仅限于会说话了。 这两个级别之间跨越的是一两百年中丧尸病毒在这副躯体里的沉淀，里面的能量不可小觑，但要是硬打起来，“参末”以上的是有绝对的战斗技巧可以战胜的。 但是打起来后会有什么后果，每个人都不同。 有双双死亡的，也有“参末”被反杀的，但大多数情况是昨天杜科和“殊斗”的战斗中负伤，而“殊斗”逃跑。 丧尸不是人类，它们没有痛觉神经，只有拼尽一切的攻击，才能吃上鲜美的血肉。 而“殊斗”在沉默时，那副仿佛它们本来就是“人”的想法在不断的冲击着许旃檀的大脑，诡异，不寒而栗。 双方对峙了许久，那丧尸道：“对了，真是失礼，忘记对小姐自我介绍了。” 许旃檀在刚才的思考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撒。 “我叫桑斯，曾经是衣茳影大人的近侍……”桑斯对眼前这两个人微微鞠躬。 许旃檀捕捉到关键点：“衣茳影是谁？” 桑斯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道：“不允许直呼科母大人的名讳，这不礼貌。” 许旃檀冷哼一声，道：“你说你之前是科母的近侍，那你现在是……” 桑斯又歪了歪头，像是对许旃檀这句不太礼貌的话产生了不满，道：“我是亡林之主啊。” “亡林之主！？” 蔚生和许旃檀几乎是异口同声。 之前虞河那支小队调查那么长时间都没查出来个所以然来，他们两个此刻刚刚上路没多久就碰上了亡林之主。 不知是福是祸。 桑斯双手放到身后，十分放松的摆出一个慵懒的动作，仿佛这个地方是他的地盘一样。而对面的蔚生和许旃檀则十分紧张的握紧手中的武器，和桑斯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桑斯捏出了一个很宠溺的腔调，道：“想好了吗？” 蔚生：“不行。” 桑斯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你……不是你说不行就不行的，先让这位小姐加入我们，至于你……早晚会主动来找我的。” 许旃檀打断还要继续说的蔚生，说：“可我们还要去找朋友。” 桑斯：“朋友？那个在亡林大开杀戒的‘絮牙’？” 提到粱风，桑斯的笑容就愈发深刻，他没有接着下一步，也没有胡搅蛮缠，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什么，道：“那你们走吧。” 许旃檀：“附近那个执勤站我希望你和你的部下不要去打扰。” 桑斯：“你还跟我讲条件？” 许旃檀：“你不去伤害别人我就答应你。” 桑斯摆出一个很委屈的表情：“可我们饿了还是要人类来充饥啊。” 蔚生：“你们就不能自产自销吗？” 撂完这句话，他们两个以极快的速度上了摩托。 走之前，许旃檀说：“希望你信守承诺。” 见摩托车消失在地平线后，桑斯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下子钻进了执勤站的屋里，周围随即回到方才没有外人来过的模样。 这边，他们两个加急赶回杜科的执勤站，向他们告知了附近有丧尸后，提醒站员一定要做好防御。 之后，他们就踏上了亡林的那条路。 亡林离杜科这边并不远，一直南下，回头时执勤站已经消失在视野里，再扭过头来—— 密密麻麻的参天枯树扭结在一起，像是深陷地狱的人在遥想着能够逃离一直在做无用的挣扎一般，看的人心情抑郁无法言说。 亡林本来是不存在的，一开始只是一片小树林。 却不知为何，也不知是在哪一年，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突然有了惊人的力量，伴随着“冰与火”的日渐衰弱，竟真的能够让它打出来一条南北相通的唯一一条通道。 几百年的长势，亡林如今已经壮大到已经无法估测它已经向西边扩散了有多远！ 人类只是很微弱的蝼蚁，但前文明的先辈能够创造出“冰与火”这种堪称壮世之举，如今的人类也未必不可以。 “冰与火”纵向深度下的亡林属于外围，主要是平时执勤人员在这里斩杀越界丧尸的地方。 而越过“冰与火”后，属于亡林深部，已经跨进了丧尸的地盘，几百年来还从来没有一个能够有胆量踏进南方的人。 因亡林里枯树挨得太近太过干燥会刮人，他们两个穿的都是严严实实的。亡林里开不了摩托，就只能停在这儿，运气好可能没事儿，若是运气不好就会有一些执勤站的站员来这儿巡逻然后把车拖走。 最后只能走着回执勤站。 到现在蔚生都没相通为什么许旃檀要和刚才那个亡林之主达成协议。 “旃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杜科他们会出什么事儿……”蔚生有些低落的说。 许旃檀放缓表情，道：“不用担心。杜科经验丰富，虽然受伤了但是指挥站员他们还是可以保全执勤站的。那个叫桑斯的丧尸，感觉他像是……狐假虎威……” 蔚生：“你是说他可能是假的亡林之主，真的另有其人！？” 许旃檀掰断横在自己面前的树枝，道：“对，我之前见过亡林之主，明明是个女人。” 蔚生看见了之前他们执勤经常通过而踩出来的小路，指了指，随后说：“万一之前的死了也不一定。” 许旃檀：“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正经的亡林之主不守着亡林跑到人类的地盘耍威风也是不多见。” 蔚生和许旃檀刚走进来，后面的入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枯树枝又生长了起来，将他们两个刚才来时的路堵的比进来时更严实了。 蔚生：“你说的有道理，他一直待那个执勤站里不知道想做什么，就连原本的执勤站的站员们都失踪了，不见尸体还有血迹，太蹊跷了。” 走到里面，枯树才挨的没有那么紧密了，两个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很大的概率他们都变成丧尸进入亡林了。”许旃檀呼了口浊气。 对于同伴死亡失踪，他们两个已经有一种很默契的不去探讨具体，毕竟在这种背景下能够活着就不容易了，还要去担心一个很可能已经死了的，变异成丧尸的人，完全没有必要。 但是……内心深处还是会生出些惋惜。 “走吧。”许旃檀道。 一进亡林，丧尸的气味就越来越重，蔚生的异样许旃檀敏锐的察觉到了，她从外套内兜里掏出一颗白色药丸，说：“吃了。” 蔚生突然臭屁了一句，道：“你想把我毒死在这个荒郊野外吗巫师？” 许巫师很配合的扬起一抹非常邪恶的笑容，道：“是的，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蔚生动作浮夸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道：“巫师……你太邪恶了……” 随后，蔚生单膝跪地仰起头，接着说：“但我喜欢，您想让我死，我必死。我求您，毒死我……” 许旃檀被逗的笑了起来，她捏住蔚生的下巴，强迫他把嘴巴张开，把药塞了进去，说：“这个可以暂时让你的嗅觉失灵，吃了你能舒服点儿。之前不让你吃是因为这药有副作用，这个药方里面有一味毒药，吃太多毒素堆积容易暴毙。” 还没等蔚生说话 ，许旃檀接着道：“现在让你吃，是因为药方我也是在你走后才调配好，一月吃一颗，等毒素身体自然代谢掉就好了，还有……” 蔚生立马噤声，说：“不用解释那么多，我只会无条件的忠诚你。就算你真的不需要我了一枪崩了我都行。” 第12章 第 12 章 此话一落，许旃檀怔了一下，她没想到蔚生会从开玩笑的语气突然转变成这么真挚，从没有过的情感仿佛在她心底生根发芽一般。 但她还是如往常喜怒不形于色一样，轻轻敲了一下蔚生的额头，顺便揉了揉他棕色的被风吹的有些乱的头发，道：“废话，我不会不要你的。” 揉完之后，他的头发更乱了。蔚生眨了眨他那清蓝的眼睛，也没接着说些什么，而是没有停下脚步，和许旃檀同行进入亡林外围。 越往前走，遍地散落的骸骨就越多，几乎是随便一脚都能踩到一节人骨，处处是头骨，像是被一群孤魂野鬼环绕一样，让人心生不宁。 据说，这些骸骨绝大部分都是前文明生活的人。 经常来这儿执勤和做任务的倒是不会受太大影响，习惯之下，他们早就充眼不见了。 “你觉得粱风会在哪儿？”许旃檀道。 他们两个一直警惕着周围恐防丧尸突然袭击。 蔚生：“估计在那个破房子周围。” 破房子，在亡林外围有一处被一群碧绿的藤曼包裹住的废墟。不知道为什么，丧尸从不会接近那里，所以执勤员们累了就会去破房子短暂休息。 许旃檀：“那走吧。” 这趟路走的极为顺畅，一只丧尸都没遇到过，蔚生突然想到了离开时许旃檀给他的那两枚试剂。 “旃檀，刚走的时候你拿给我的那两枚试剂，你说能够抵御丧尸病毒侵蚀，和血清有什么区别？” 许旃檀看着蔚生一脸求知欲，她反问道：“你不知道这件事？” 蔚生：“什么事儿？” “血清是拿来治疗丧尸造成的外伤的，”许旃檀停下脚步，认真道，“而试剂，是抵御携晶内丧尸结晶太过充盈而无法正常过滤丧尸病毒的。” 蔚生茅塞顿开：“你意思是，如果携晶无法正常过滤丧尸病毒时，我或者粱风被溢出来的病毒侵蚀，就用试剂，可以杀死体内的病毒并一起净化携晶里残留的病毒吗？” “聪明，”许旃檀接着补充，“不止是你和粱风，谁都可以，但是试剂现在只有两枚……慎用。” 蔚生；“明白了。” “等会儿，这儿尸臭味儿好重，”许旃檀知道蔚生现在嗅觉失灵，主动说道。 蔚生随即释放出结晶能量，他的周围徘徊着一群细碎的晶体——这就是击杀丧尸后获取的丧尸结晶，由体内的携晶储存并过滤干净，直至为己所用，这就是携晶能量。 但携晶能量存在一些不可控元素，只能在丧尸特别密集的地方使用。所以在亡林外面都是靠一些战斗技巧以及枪支，若是运气不好碰见高阶丧尸就只能硬拼。 而许旃檀因太久没动用过携晶能量，她不敢贸然使用，之前吃了不少这个携晶带给她的苦头，导致她现在宁愿用枪也不愿意动携晶。 就在可视范围里，一抹鲜红突然乍亮印在他们两个的眼眸中，随后，那血就如镰刀一样劈在了一棵枯树上！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道：“走！” 蔚生率先使用携晶能量瞬移了过去，许旃檀捏着手枪谨慎地大步跨小步地往前走。 “蔚生！”一个熟悉的男声从许旃檀后方响起，她下意识往后看去，一个在系统档案里已经死了的人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一名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头发微长盖住了双眼，一个挺拔的大男人却十分瘦，像个穿着衣服能说话的骷髅，小巧的鼻子和薄的仿佛一直在抿着的嘴唇，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刻薄的气息—— 是辛雁！ 许旃檀神色紧张，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的人，她举起枪，正对着辛雁！ 而辛雁见喊不回蔚生，只是冷冷的看着许旃檀，道：“你个小雏鸡儿怎么来了？基地里的人终于明白你天天闲里忙慌的作风把你赶出来了？” 许旃檀没有放下枪，方才因动作幅度巨大她的头发随着风散落了下来，向后肆意飘扬着。 辛雁懒得和许旃檀多说什么，而是径直打算绕过她去找蔚生。 而许旃檀也没说什么做什么，见他向蔚生在的地方跑去，她也紧跟着上去。 这边。 蔚生愣愣的看着地上一片血和散落的丧尸躯体，不知道刚才那劈血是从哪儿来的。可能是粱风做的吧，但是粱风也不在这儿啊…… “蔚生！” 听见有人喊他，却不是许旃檀的声音时，他下意识地向那个方向驱使一片结晶，那结晶定定的横在辛雁脖颈一厘米处，差点血溅当场！ 见到来人，蔚生十分惊讶的问道：“你是……辛雁！？” 辛雁板着脸说：“那不然呢？一上来就要杀我？” 许旃檀在后面道：“辛雁死了。” 辛雁冷哼一声，十分轻蔑的抬起下巴对着许旃檀，道：“我死了你确实该高兴，毕竟没人天天找部长告你的状了是吧！” 许旃檀不怒反笑，道：“现在是在亡林，你说话注意点儿，别伤了同事间的和气。” “谁跟你是同事，少自作多情了，废物！” 最后两个字辛雁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蔚生也是笑道：“你是辛雁，那执勤站里那堆骨头又是谁？” 辛雁歪着头，道：“你不相信我是辛雁？” 许旃檀，道：“我们这次来就是来查辛雁离奇死亡携晶丢失的案子的，你说你是辛雁，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丧尸？” 被两个人同时这么质疑，辛雁也没有袒露他在亡林中干了什么，接着道：“你们觉得我是丧尸？” 随后，他也开始释放出结晶能量，模样和方才的蔚生一模一样，根本就不是丧尸可以做成的。 而许旃檀接着发出疑问：“你证明了你不是丧尸，但你没证明你到底是不是辛雁啊。” 辛雁伸出食指指着许旃檀，道：“你是不是有病？” 许旃檀笑着说：“这是在亡林，我有没有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说不定有人在暗度陈仓。” 紧接着，许旃檀又加了一句，道：“你说呢？” 蔚生本身也对辛雁没那么大交情，辛雁死了他觉得可惜，毕竟是一位“参末”，但是亲眼看见辛雁还活着的样子他其实没那么开心。 许旃檀的语气十分犀利，辛雁也没回应她，只是转头对蔚生道：“我有我自己的秘密任务，部长怎么安排你们的我不想知道。但这是亡林，要是惹恼了我，什么不太重要的人死了……可跟我没关系。” 说完，辛雁勾了勾嘴角，一股子挑衅的意味。 蔚生则道：“既然大家都是基地里为部长做事的，没必要这么针锋相对吧。” 辛雁不理会蔚生的话，扭头就往里走，撂下一句：“只有优秀的人才配为部长做事。” 等人走了，蔚生移步到许旃檀面前，安慰道：“不用管他，他脑子有病，见谁都怼。” 许旃檀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咱们快到了吧？” 蔚生：“快了。” “咱们走吧。” 两人一路无言。 越往南走，亡林的枯木长得就越惊悚，站远一不仔细看，差点儿以为是一副人皮覆在树干上。浓雾随着南行愈来愈重，甚至泛起了诡异的暗黄色，像是血迹染在了雾中，长年累月下来反而颜色加深了一些，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这么摸瞎走了多久，许旃檀摸上了一根树干辅助前行，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骨碌骨碌的诡异的触感！ 她连忙把手抽回来，动作大的惊到了蔚生，他道：“怎么了？” “我……好像摸到了眼球。”许旃檀撩起袖子，手腕上绑着一个强力手电筒，冲着她刚才摸的地方看去。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好奇心严重，在感觉到不好的东西时，哪怕是抱着被吓一跳的惊险也要探究明白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否则就会细思极恐，一直处于一个自己吓自己的状态。 强力手电筒勉强冲开这厚重的雾霾，他们两个肩并肩地小心地往前走。 突然！ 一张不知道什么皮的动物猛地向他们两个扑过来！ 蔚生站在一边，就在他准备拉住许旃檀往旁边躲时，许旃檀已经抽出匕首将那东西划开了！ 那东西血迹刺啦地溅到许旃檀的脸上，温热的鲜血还在冒着热气，和浓雾融为一体。 “旃檀！” 许旃檀像是着魔了一样站在原地发愣，蔚生一句呼喊才将她拉回来。 “啊……没事，这是个什么东西？”说话间，许旃檀蹲到了那个东西面前，却没想到这个东西挨了一刀也能活蹦乱跳的，速度极快，都还没看清，已经没了踪影。 还没等蔚生回答，她就自问自答的说：“可能是丧尸病毒变异形成的东西……之前从没见过。” 蔚生上下检查着许旃檀，道：“你有没有受伤？” 许旃檀摇了摇头。 蔚生脱下身上穿的外套，在这种情况下想保持全身干净整洁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却想撕下自己的衣服来擦拭干净许旃檀身上的血迹。 哪怕全身是血，在蔚生眼里，依旧犹如晶莹剔透的水晶一般，在浓雾中那清冷孤傲的神态实在是容易让人晃了心神。 许旃檀握住蔚生的手腕，道：“不用，把你衣服穿上。” 蔚生摇头。 许旃檀有些强势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只是血，没受伤，没事的。” 蔚生这才不情不愿地穿回了衣服。 亡林范围广大，所以要极其珍惜电力资源，许旃檀分辨了一下方向就立马把手电筒关掉了。 看着蔚生有些小孩儿态不甘的眼神，她接着道：“虽然亡林里不至于九死一生，但是为了不值得做的事情浪费精力是不可取的。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比我懂。” 蔚生笑了一下，坚定地说：“值得。” 破房子离这儿不算太远，两个人相互扶持着很快就到了。 要是只有一个人的话，可能还会再浪费些时间。秉着人力比时间更宝贵的宗旨，几百年来从未越过这道坎，也不知道沈衍是不是脑子有病，这次因为辛雁这个事儿安排三个人来。 哪怕辛雁还活着，他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回基地。 为什么辛雁还要继续在这儿耗着不回基地？ 为什么透露出他已经死亡且携晶丢失的消息？ 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或者说，他背后有人指使？ 都不得而知。 破房子是一处占地有几十亩的高楼废墟，原先那些高楼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已经全部消失，地基塌陷，只剩个两三层楼在那儿杵着。 曾经那满地破碎的砖瓦堆起来有一人高，根本无从下脚，经过了几百年里时间和“冰与火”的侵蚀，以及基地执勤员的造访，目前已经是能够很轻松地进去了。 很明显，只是一处前文明时期的一幢小区。 北方除了基地以外的地方没有一处好地儿，荒凉透顶，遍地黄沙和泥土的混合物，就连尸骨也不见一分。 但在亡林里，却还保存着前文明的一幢小区，虽然只有这一幢，不见其他，但是也够人们研究的了。 许旃檀：“看过分血楼一些老书记载，说北方经过了一场大爆炸才变得这么荒凉的。” 蔚生：“奇怪，大爆炸没把基地给炸毁。” 许旃檀拿起一块砖头，往旁边一扔，道：“怎么感觉你还有点可惜呢？” “当然可惜，可惜没把基地炸毁。”说着，蔚生也学着许旃檀拿起一块砖头往刚才那个方向砸了一下。 “啊！” 一声锐利的尖叫声随之响起。 在破房子这里浓雾已经褪去了几分，完全可以视物。他们两个举起手枪冲发出声音的地方警戒起来。 “不是你们个不要脸的！看不见有人吗？”那人捂着头站了起来，对着蔚生和许旃檀大骂起来，但等他看清两人面目时，惊讶道 ，“是你俩！？” 许旃檀和蔚生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自己并不认识眼前此人的眼神。 那人仿佛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对他的抵制，自顾自地凑上来，道：“不记得我啦？” 许旃檀带着蔚生往后退了一步。而蔚生浑身已经开始发出浅显的微光，这是结晶能量在潜伏，下一秒就能直接发起攻击的讯号。 许旃檀率先道：“你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