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吻》 第1章 第一章 寂静的深夜,汪有简从梦中惊醒。 她沉沉吐出口浊气,捞过手机看了眼,凌晨两点,正是夜生活的好时候。 汪有简找到许闻听的微信,飞快打出几个字:我梦到你了。 那头几乎秒回:见面聊聊? 大脑闪过许闻听血脉偾张的腹肌,汪有简不自觉扬起嘴角,前一秒打出想看你跳舞,后一秒觉得点菜太冒昧,默默改成:想看男模跳舞。 许闻听:去暮夜湾,我报销。 汪有简:恭敬不如从命。 暮夜湾,占地面积近三万平方米,清辉市威名远扬的销金窟,穷奢极欲的天堂。 自从好闺蜜秦慕龄突出重围成为掌权人,汪有简没事就过去坐坐,在里面看过各种各样的表演,唯独没点过男模。 本以为这次去能大饱眼福,结果连续进出三十个外形出挑的男模,都没挑出一个顺眼的。 分区经理赔着笑:“汪姐,我看您挑来挑去挺累,不如您说说想要什么类型的,我去给您找。” 汪有简挑得心烦,语气却未显:“再进来几个看看。” “我亲自去挑。”经理讨好地笑,扬手带走屋里的几个男模,后脚带进来一个送酒的服务生。 他戴着黑色口罩,头压得很低,隐藏在工作服下的高个长腿,宽肩窄腰,是不可多得的盛宴。 只一眼,汪有简就认出来人是许闻听。 他那种流光的贵气,很难遮掩。 “就他了。”汪有简看破不说破。 经理微笑点头,转身推门离开。 许闻听默默反锁上门,几步走到茶几前,半蹲起开酒,倒了一杯递向汪有简。 汪有简面色如常,顺着他伸手去接。 指尖交锋,光影绰绰,勾起阵阵躁动。 许闻听抬头和她对视,正经中带着挑衅:“认出我了?” 汪有简细细端详他眉尾的痣,笑得暧昧。 许闻听垂眸起身,缓缓向她靠近,直至贴近她的耳侧。 轻浅的呼吸扑在耳侧,仿佛火舌舔舐,疯狂灼烧潜藏的**。 唯有此刻,汪有简才能体会到活着的温度。 她抿了一口酒,享受地闭上眼。 许闻听在她耳边轻轻蹭过,低沉的嗓音带着浓烈的引诱:“看了一圈,是不是我最好。” 汪有简唯恐他生出非他不可的念头,逞能嘴硬:“都差不多。” “是吗?”许闻听唇边笑意渐盛,解开绷紧的袖口挽上去,侵略的目光始终缠绕在汪有简的身上。 不多时,他再次逼近,用最温柔的声音蛊惑:“喂我。” 汪有简嗜此不疲,将杯子递到他嘴边。 许闻听咬过杯子一饮而尽,随手将酒杯甩到一边。 熟悉的气息再次袭来,多了柔和的酒气。 汪有简难以抵抗,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许闻听浅浅回应,骨节分明的手扶住她的背。 无限贴近的心跳,从慌乱到共鸣。 眼看要擦枪走火,汪有简及时清醒,推开许闻听。 她一直计划睡了许闻听,却苦于没有经验怕丢脸,只能在家研究各种小电影,等有朝一日,做好万全之策。 “其实我们可以尝试走进彼此的生活。”许闻听凝视她,眼底**缭绕不散。 汪有简被刺到痛处,表情瞬间冷下来:“你越界了。” 许闻听靠到沙发上,半开玩笑:“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没有界限。” 被亲妈抛弃后,汪有简步入陌生的环境,很快在现实的毒打下,认清这个世界不是父亲为她构建那般处处美好。 好在与生俱来的适应力不错,她没陷入情绪陷阱,督促自己学会表面功夫,无论和谁都可以谈笑风生,亲近得不像话。 但只要有人诚心与她交好,尝试融入她的生活,她就会毫不犹豫断交。 只是许闻听有一点点不同。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被双方父母拉郎配,导致小时候的他们,错以为对方是自己的私有物,因此产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虽说现在那种感情几近于无,可许闻听还有张好看的脸,和健康严格的家教。 最重要的是,他说他不恋不婚,不会打扰她的生活。 汪有简素了二十七年,需要这样的人来排解生理上的寂寞。 她提起一口气,提醒他:“别说不切实际的话。” 几许失落自许闻听眼底浮现,随即又变成纠结。 挣扎快五分钟,他才不自然开口:“你之前说过,我们属于彼此。” 汪有简确确实实过这种话,但也不过是青梅竹马朦胧的暧昧。 他们之间,停留在她十三岁的秋天。 那天好像是阴天,许闻听告诉她,等他母亲痊愈,就回来找她。 汪有简不知道要等多久,但还是承诺会等他。 可距离太远,时间太久,时差太大,学业太重。 他们的沟通越来越少,默契地断开联系。 而后十一年的冬天,许闻听再次出现,两人稀里糊涂成为互相消遣的唇友谊。 原本轻松愉快的活动,现在被许闻听旧事重提,迫使汪有简推翻原有的打算,不耐烦地说:“我们以后别见了。” “什么意思?”许闻听表情一变再变,就差把我不同意大声喊出来。 “成年人的消遣,点到为止。”汪有简咽下万千思绪,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各自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对我对你都好。” 许闻听像是忍受着极大的苦楚,定定地看着她。 汪有简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你可以再坐一会,我先走一步。” 许闻听失笑,压着喉咙深处的颤抖:“你真行。” 汪有简感觉透不过气,起身去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我就这么不值钱,让你抛弃第二次。”许闻听挣扎不休,苦涩的声音,像是自嘲,又像在控诉。 汪有简不明白他这话从何而来,也没心思深究。 许闻听无望地抬起眼:“是因为司世修吗?” 汪有简触电般绷紧神经,看向他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许闻听目光不移,似乎要把她看穿:“你是不是打算,守着那个瞎子过一辈子?” 汪有简悚然一惊,在恢复理智前,巴掌已经落到许闻听的脸上。 清澈的脆响,令皮肤登时浮现红痕,映衬许闻听的脸色更加难看。 汪有简丝毫不觉愧疚,反而认为一巴掌太轻。 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亏欠的就是司世修。 她不允许任何人说司世修是瞎子,哪怕是事实。 许闻听反应几秒,没去管灼烧的脸颊,生生挤出讨好的笑:“我可以接受他的存在,只要你不抛下我。” 性格让汪有简无法出口成脏,恶狠狠瞪他一眼,扭头就走。 猝不及防的,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包厢门被踹开,几个警察鱼贯而入:“警察!别动!” 什么情况? 汪有简一头雾水停在原地。 许闻听反应极快,三步并作两步,第一时间挡在她的身前,做足的保护的姿态。 训练有素的警察做包围状,齐刷刷地看着屋里的两个人,脸上明显闪过错愕。 汪有简思绪回笼,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许闻听。 一群警察破门查房,是暮夜湾从未有过的事。 女朋友为惩治出轨男友报假警,倒是常听。 其中年长的警察站出来,压迫感十足:“有群众举报你们这里聚众□□,请配合调查!” “我们肯定会配合,但希望各位不要吓到我女朋友。”许闻听还以为汪有简像小时候那样胆小,回头准备替她宽心,却发现人已经走到警察边上。 年长警察上下观察汪有简:“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叫许闻听,我叫汪有简,不是男女朋友,是老同学。”汪有简言辞流畅,最后还不忘补充,“需要怎么调查,我们都配合。” 年长警察慧眼如炬,哪看不出是被报假警,放缓语速说:“按照流程,我们得带你们去局里做笔录。” 汪有简看都没看许闻听:“走吧。” 话音落下,秦慕龄风风火火赶过来,标志性的红裙子摇曳,宛若盛开的红莲,美得别具一格。 警察例行公事,将人拦住。 秦慕龄露出抱歉的笑,伸长脖子望见汪有简状态良好,衣着规整,夸张地冲她翻了个白眼,随后扬长而去。 汪有简和她在大学认识,初次见面就闹得很不愉快,一个错以为对方是清冷脑残婊,一个错以为对方是御姐绿茶婊。 互相敌对半个多月,她们才发现是自己先入为主。 可误会归误会,她们谁也没低头,完完全全变成有事真上,有热闹真看,有好事共享,有杠猛抬的默契“好闺蜜”。 当前顾及警察在场,汪有简表现得很平淡,实际恨不得追上去,把秦慕龄的白眼翻回来。 悻悻跟随警察乘车到达警局,汪有简和许闻听被分开做笔录。 简单的问询过后,汪有简被送出门。 半路经过针对犯罪嫌疑人的讯问室,汪有简鬼使神差瞥了一眼,意外发现许闻听的身影。 这么看来,警察破门并非因为所谓的聚众□□,也不是女朋友惩戒。 就是不知道许闻听犯下什么事,值得那么多警察来抓他。 想着想着,汪有简意识到,他们没关系,她不应该去关注他的事。 二话不说加快脚步走到大厅,汪有简看着清晨的警局,头沉得厉害,说不清是累还是困。 以往这种时候,她都会喝杯黑咖啡舒缓神经,然后再沉沉睡一觉。 可现在她连路都懒得走,勉强挪到墙边的长椅坐下,习惯性用手指按压太阳穴。 刚缓解些,就听到规律的敲击声。 像高跟鞋跟落在地面,由远至近,最后停在她的身边。 汪有简抬头看去,被白炽灯晃得眯了眯眼。 期待宝子们收藏评论[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秦慕龄身着红色大衣,居高临下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来看看你死没死。 汪有简将将提起精神,伸出两根手指:“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秦慕龄瞪大眼睛凑过去,笑得嚣张:“不扣你是我孙子。” 汪有简作势将手指逼近—— “小姑娘没事别逗留,快回家去吧。”做笔录的警察恰好经过,随口提醒。 汪有简和秦慕龄双双收敛,异口同声说了句“这就走”,并排走出警局。 “诶,”秦慕龄用胳膊怼了一下汪有简,“我怎么没看见你那仙人掌?” 秦慕龄看人准,同时爱用植物来形容人,和许闻听几次交涉,断定他是仙人掌成精,外表强势锋利,内里柔软透彻。 如此精确的形容,让汪有简无从反驳。 “他应该不会先走,大概率还在里面。”秦慕龄自顾自猜测,“你说他是不是真犯了什么大事,所以才这么久不出来。” 汪有简没精力思考,求饶般往她身上靠:“我亲爱的奶奶,你的孙子快不行了,需要一杯咖啡续命。” 秦慕龄稳稳搀扶住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在你叫我奶奶的份上,我请你喝咖啡。” 穿过寒风抵达咖啡厅,汪有简迫不及待点了杯黑咖啡。 秦慕龄满脸嫌弃:“真不知道你这人神经怎么长的,还能喝黑咖啡助眠。” 汪有简说话都嫌累,还给她一个白眼。 “真变态。”秦慕龄笑骂,随手把车钥匙放在桌上,拿出手机处理堆积的信息。 咖啡很快送来,汪有简喝了一口,浑浑噩噩的脑子缓过来很多。 她对秦慕龄不打自招:“我和许闻听掰了。” 秦慕龄从手机上挪开眼,流露出可惜的表情:“你之前不还说打算和他深入发展。” 汪有简疲于提陈芝麻烂谷子,故意放出烟雾弹:“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在讯问室。” 秦慕龄常和警局打交道,听到讯问室就自动把许闻听划到不省心的区域,起身用手在汪有简头上扫了扫:“霉运快走开,脏东西都消失。” 汪有简被她逗笑:“大老板还挺迷信。” 秦慕龄不屑地坐回到椅子:“你懂什么,我这叫言出法随。” “后半句不对。”汪有简喝了口咖啡,故意卖关子。 秦慕龄好奇她能拿出什么令人震惊的台词,眼巴巴看她咖啡喝了一口又一口。 直到汪有简放下杯子,潇洒地穿上外套:“走,送我回家睡觉。” “我等你那么久,你就说了句你要回家睡觉。”秦慕龄气不打一处来,上去拽住她的衣领向后扯了一下,得意走在前面,“要走也是我先走。” 汪有简伸脚轻轻扫向秦慕龄的细高跟,趁她慌神,抢先跑出门。 “跑有什么用,车钥匙在我这。”秦慕龄傲然摸向口袋里的车钥匙,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 汪有简站在门口晃晃手里的车钥匙,留下一个轻蔑的笑,大步向车走去。 秦慕龄攥紧拳头跟上去,准备搞偷袭。 汪有简时时防备,在她出手前成功上车,顺手锁好车门。 秦慕龄用力拍了一下车窗。 汪有简冲她做了个鬼脸,以为她会气急败坏,却目睹她秒变杀伐果断的优雅女神。 神经变女神,百分百是周围有熟人。 汪有简看清形式,解锁车门把钥匙双手奉上:“老板请开车。” 秦慕龄从容拿过钥匙上车,启动车子。 车开出去不过二十分钟,秦慕龄的手机响响停停两次。 汪有简深知秦慕龄事业心重,忙起来分秒必争。 她不好意思占用她太多时间,好心开口:“把我放路边,你忙你的去。” 秦慕龄唇角带笑,冷淡至极:“没有人可以命令我。” 汪有简看傻子般瞥她一眼。 秦慕龄毫无察觉,将她送到小区门口,留下一个飞吻,疾驰而去。 汪有简看都不看,借着咖啡的后劲往家赶。 回家蜷缩在黑暗里,汪有简又做梦了。 梦里她回到十六岁,第一次去乡下奶奶家,参加奶奶的葬礼。 从小到大,她没见过奶奶,对奶奶根本没有感情,别人哭天抢地,她趁乱跑到阁楼里躲清闲,从不显眼的角落里发现一个铁盒子。 盒子里有一对老旧的银镯子,一封看起来不新不旧的信封。 她未加考虑,直接打开看。 熟悉的字迹跃然于纸上,父亲在请奶奶安心,承诺待她百年之后,定会将司世修接到身边,不再让他唯一的骨血孤苦无依。 字字句句,不亚于五雷轰顶。 汪有简无法接受对他呵护备至的父亲背叛了母亲,更无法相信家里收养的哥哥,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明明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明明父亲说二十岁的他对母亲一见钟情,心里脑子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会……怎么会…… * 一觉睡到下午,汪有简饿着肚子走出卧室,从冰箱里拿出面包片和酸奶,坐到桌前往嘴里填。 味同嚼蜡咽下半片面包,汪有简实在吃不下去,漱漱口爬回床上,愣愣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十多分钟,被突兀的手机提示音打断。 她这才记起来,之前困意来的太急,让她忘记给手机静音。 她捞过手机解锁,清除掉五花八门的软件通知,拉黑许闻听,在按下静音前收到一条新信息。 来自司世修:小简,下雪了。 汪有简揉揉眼睛,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才点进对话框。 或许是因为紧张,她打字的手有些发抖。 打打删删三四分钟,才发过去一个“嗯”。 信息发出去十多分钟没得到回复,她又担心起来,惴惴不安拨过去电话,得到的是冰冷的已关机电子音。 理智彻底被摧毁,她随便套件衣服,抄起车钥匙就走。 隆冬时节的清辉市多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说来就来。 汪有简在积雪变厚前赶到简湾别墅,从地下车库乘电梯到一楼,迎面遇上赵管家,语气难掩急切:“赵叔,我哥呢?” 赵管家不假思索:“前院。” 汪有简“嗯”一声,抬腿向外跑。 漫天飞雪中,司世修长身玉立,像凛冽的雪松,让人无法忽略。 汪有简远远望着,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导盲杖,自责和愧疚霎时如雨倾泻。 他本该在最好的年纪大展宏图,拥有无限的未来,如今却双目失明,固步自封。 罪魁祸首是她。 是她凑热闹在毕业季出游,不幸被拥挤的人群挤入湖中,在被司世修施救时,失手将他的头推撞在救援船的尖角处。 事发之后,司世修一如既往自责没有照顾好她,努力配合治疗,可长久的无望,彻底粉碎他的意志。 他把自己关在卧室,拒绝汪有简的照顾,害怕听到她的声音,迫使他们的关系,从亲密相依变成各自煎熬。 先挺不住的是司世修,他趁着夜深,偷偷留下口信,让汪有简好好生活,不要再牵挂他。 汪有简痛心疾首,疯了般找他,却目睹他割腕濒死现场。 靠着最后一口气好不容易抢救回来,她跪在他的床前,苦苦哀求他继续共同面对,不要丢下她自己。 骄傲如司世修,他可以接受死亡,却不能接受被汪有简反过来照顾,也无法承受她的眼泪。 商谈之下,司世修留在别墅,汪有简另寻他处,一晃就是三年。 这三年掏空汪有简最后的鲜活,扭曲了她的思想。 她不止一次盘算自毁双目给司世修赔罪,可等真举起剪子,她又怕了。 她怕疼怕黑。 她是个自私自利的败类…… 雪不知不觉落满肩头,司世修用导盲杖轻轻敲打地面,转身往回走。 汪有简不确定他能不能接受她的出现,愣愣看着他走过来,在迫近时无措让开路。 擦肩而过的瞬间,司世修准确抓住她的手臂,顺着手臂下去握住她的手:“手太凉了。” 是梦吗?那三年都是梦吗? 眼前的景象让汪有简的大脑停止运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简。”司世修叫她的名字,语气倏忽严肃起来,“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呢,能谈什么呢。 无非就是让她好好生活,组建美满的家庭,然后他找个没人的地方死掉。 汪有简做不到,也不想听。 她宁愿像现在这样,他安安稳稳待在别墅,她从偷偷安装的监控里看他的近况,也不愿意再一次目睹他的生死。 那种感觉太痛,痛到无法形容,她这辈子都不敢再经历。 她拼命压抑住情绪,平稳语气,重复三年前威胁他的话:“哥,要是哪天我看到你的尸体,我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去死。” 司世修叹了口气,衡量许久才笑着说:“我在这过得挺好,你不用过来看我,开车的时候别分心,注意安全。” 情绪崩溃的边缘,汪有简没敢停留,松开他的手臂,不管不顾往地下车库走。 上车开到第一个交通岗,汪有简突然喘不上气。 她紧急将车停在路边,打开车窗。 寒风裹挟着雪扑面而来,打得人生疼。 汪有简眨眨眼,记起司世修曾叮嘱她,不要在冬天开车吹硬风,赶紧关上车窗。 待车窗完全闭合,汪有简在倒影中,看到脸上挂着泪的自己。 “咚咚咚……” 近在咫尺的敲击声响起。 汪有简以为是交警让她把车开走,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抬眼看去。 玻璃那头,许闻听冲她眨眨眼,深邃的眼里藏着几分担忧。 能从警局出来,看来他没犯事。 汪有简下意识松了口气,后知后觉被他看到眼泪,羞耻地把头转到一边,用力在脸上擦抹几下。 “咚咚……” 许闻听再次敲响车玻璃,口型清晰可见:开门。 汪有简装作没看见,一脚踩下油门。 车借着雪飞速向前滑去,汪有简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逐渐变小的许闻听,用理智遏制住突如其来的怅然若失,专心开车。 偏偏车也闹脾气,跑出去两公里突然熄火,任汪有简怎么操作都启动不了。 眼看车里的温度跌至个位数,汪有简暴躁地锤了一下扶手,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三角架支在车后方,站在路边拨通道路救援。 她说明情况报上地址,回头观察路况。 白色的雪,黑色的冲锋衣,瞬间戳进她的眼里。 秦慕龄说过,体验良好的性,是女人最好的补药,可以开解世间万般愁绪。 她快要承受不住身体里积攒的情绪。 她需要这样的药。 “车坏了?”许闻听踩着雪过来,一步一个脚印。 汪有简看他两眼,总觉得他在幸灾乐祸。 许闻听把从车里带来的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我来处理,你去我车待着。” 汪有简直勾勾看着他,未加掩饰的贪欲映现在眼底。 第3章 第三章 许闻听迎上她的目光,很快又躲开。 汪有简觉察他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不对。 许闻听没事人一样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他的车跟前,打开车门:“车钥匙和手机给我,你上去暖和暖和。” 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汪有简十分心动,听话地交出手机和钥匙,规规矩矩坐到后座。 “我很快回来。”许闻听温和一笑,关上车门原路返回。 汪有简挪到中间位置,看着他的背影,本就躁郁的心更加不安。 她讨厌别人不求回报替她去做事,致使她联想到司世修。 他老是义无反顾挡在她的身前,替她处理好所有的事,把她精心保护得像个巨婴,以至于无论出什么事,司世修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摘出去,弄得她特别被动。 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汪有简下车走回去,恰巧遇到救援人员过来。 汪有简直接横插一脚,和救援人员交涉。 许闻听默默等她沟通完,不放心地上前:“车里暖和,怎么不多待一会。” 汪有简漫不经心:“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忙。”许闻听出其不意。 汪有简看着正在检修车辆的师傅,没当回事:“你说。” “你能不能收留我。”许闻听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 真真是瞌睡遇到枕头,省得汪有简花心思找台阶。 “可以吗?”许闻听将她的沉默当拒绝,拉拉她的衣服,眼里蒙上一层雾气,仿佛随时都会掉眼泪。 汪有简听他类似撒娇的声音,被呛得咳嗽一声。 许闻听表情无辜:“是冷到了吗?” 大马路上被男人拉拉扯扯,和把内裤套头上有什么区别? 汪有简享受不了,扒拉下他的手,默默挪动脚步。 “你真的不能收留我吗?”许闻听步步紧贴,不达目的不罢休。 “你能不能像个……”汪有简不胜其烦,扭头对上的却是许闻听湿润的眼眶,脆弱得让人心疼。 她咽下说到一半的话,顺理成章说:“你一会跟我回去。” “车况有点复杂,这处理不了,我给你拖到4S店去。”检修师傅过来打断。 “可以。”汪有简斩钉截铁。 雪天是最容易磕磕碰碰的日子,车送到4S店,前面排了七八辆车。 等是不可能等,汪有简选择留下电话,把车扔在那,开许闻听的回家。 临上车,汪有简朝许闻听伸手:“你不认识路,我来开。” “你忘了,我们在商场遇见,是我送你回的家。”许闻听提醒她,“我找得到。” 商场相见,是他们的的久别重逢。 当时两人一眼就认出对方,体体面面吃了顿饭,许闻听提出要送汪有简回家。 汪有简没拒绝,甚至鬼迷心窍在家楼下主动吻了许闻听。 但这事不全是她的责任,许闻听也低头了。 现在回溯起来,她无比庆幸当时天黑,没让她成为被参观的猴。 不然这事就是她黑历史中的显眼史。 汪有简不敢再深想,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许闻听开启导航,状似无意地问:“你那天为什么会吻我?” 怎么回答? 荷尔蒙上头? 排卵期□□强? 怎么回答都奇怪。 汪有简索性沉默。 趁着红绿灯的空隙,许闻听看向她:“如果我今天不回来找你,你会找我吗?” 答案是不会,但汪有简撒了谎:“或许吧。” 得到模棱两可的回答,许闻听并未生气,反而心情大好。 汪有简理解不了,将头一歪装睡。 到小区门口,她及时睁开眼,和门卫登记车辆信息,让许闻听把车开进车库。 停完车,许闻听紧跟在汪有简身侧往家走。 一进门,许闻听迫不及待搂上她的腰,吻了上去。 冬日的微凉带着丝丝甜味,汪有简顺势环住他的脖子。 温热的气息蔓延,调动身体全部的血液。 燥热难耐时,许闻听放开汪有简,声音低沉而克制:“别再放弃我了。” 缓缓稳住呼吸,汪有简笑着抬起眼,指尖一寸寸描过他的眉眼,停在眉尾的痣,呵气如兰:“听真话还是假话?” 许闻听将她搂得更紧:“假话也可以。” 激素上头的假话,无非就是我爱你,你爱我,我们永远在一起。 汪有简本来打算编句无足轻重的话逗他开心,结果话到嘴边又觉得烫嘴,走投无路说了句:“你又不是我养的宠物,说什么丢不丢。” 许闻听表情认真:“我可以。” 可以什么?宠物? 汪有简不确定地问:“是我想的那样?” 许闻听和她对视,缓缓点了下头。 汪有简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脑子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你是M?” 许闻听面带疑惑:“什么?” 汪有简看他不像懂装不懂,尬笑两声推开他:“我饿了,去弄点东西吃。” 许闻听眼看她换上拖鞋离开,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疯狂搜索。 汪有简搜罗一圈,用水果做了两份酸奶碗,烤了两片面包。 准备完,她端到餐桌上,瞧见许闻听还杵在门口,无比认真地翻看手机,时不时流露出难色。 汪有简打断他:“我家没多余的拖鞋,你光脚进来,地热不凉。” 许闻听从屏幕上移开,犹豫地把手机屏幕对向她:“你喜欢这个?” 抖S,受虐,囚禁,各种刺眼文字闯入眼里。 汪有简瞳孔地震,看看许闻听又看看屏幕。 脑子里跑过他被关在笼子里的画面。 “你想多了,我没这爱好。”汪有简驱散脑中的画面,岔开话题,“先吃饭。” 许闻听收敛思绪乖巧点头,脱下鞋和外套进门。 汪有简早早坐到餐桌前,把面包片和一份酸奶碗推到对面,示意他坐。 许闻听坐下来,看她面前孤零零的碗:“吃这么点?” 不怪他有这个疑问,小时候的汪有简一顿能吃两碗饭。 但那时候是吃得多,动得多,长大以后运动量下来,汪有简越吃越少,偶尔还可以一整天不吃东西,只喝水。 “你应该关心你自己能不能吃饱。”汪有简懒于解释,用勺子挖了一勺酸奶送进嘴里。 “应该可以。”许闻听拿起勺子,犯困般地抬抬眼皮。 汪有简咽下酸奶,注意到他下眼睑处,若隐若现的青黑:“你不会一直没睡吧?” 许闻听耐心解释:“在警局遇到大学同学,帮他忙活一阵,之后联系你联系不上,开车去你家找你,正好看见你开车出去。” 后话不必说,他肯定是追车,不然也不会那么巧,目睹她眼泪横流。 汪有简耐住对他专业的好奇:“你赶紧吃,吃完去补个觉。” “暂时不用。”许闻听没去动吃的,郑重地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聊聊?” 他们之间,无非就是那点事。 汪有简放下勺子,很快进入谈话的状态:“我单方面认为,我可以和你维持一段开放式的亲密关系,也就是俗称的床伴,你认为怎么样?” 许闻听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蜷缩,像是下定决心:“如果可以,我希望这段时间的意思是永远。” 永远两个字透出的幼稚,让汪有简发笑。 她勾起嘴角,双手交叉拄在桌上,意味深长:“及时享乐。” 许闻听读懂她的拒绝,认命地点头重复:“及时行乐。” 汪有简虽瞧出他的不愉快,但还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让你进门,就是为了解闷,你最好规规矩矩,放弃除消遣外的念头,不然我只能请你出去。” 许闻听神情微变,不过刹那又恢复平静,决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 软硬兼施的道理汪有简明白,自然而然伸手握住许闻听的手,暗示意味十足:“等你休息好,我们做点该做的事。” 许闻听见她这样,气笑了。 “吃饭吧。”汪有简理直气壮,努力忘记她令人作呕的语气。 许闻听点点头,语气不容置喙:“谁反悔谁是狗。” 饭后,汪有简把碗丢进洗碗机,站在卧室门口,坦然邀请许闻听:“来睡觉。” 许闻听一反进攻的常态,躺到沙发上,弯起无处安放的长腿:“我在这睡就行。” 汪有简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往起拽:“你怕什么,我又不会趁人之危。” 许闻听顺着力道坐起身,恢复玩世不恭的模样:“你陪我睡吗?” “好啊。”汪有简答应得干脆,等许闻听洗漱完上床,她又临阵脱逃,躲到沙发上。 买沙发时,她只考虑美观,完全没考虑能不能睡觉,这会躺上去十多分钟,她就感觉腰酸背痛。 她受不了坐起来,估摸许闻听应该睡着了,就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蹑手蹑脚溜进卧室。 被子刚掀起一点,许闻听说话了:“来爬床啊。” “睡觉就睡觉,别说话。”汪有简恨不得拿台灯砸晕他。 “情绪太激动,对睡眠不好。”许闻听侧身躺在床边,“我什么都不干,你快躺下睡。” 汪有简默不作声躺到床上,根本没有半点困意。 许闻听同样没睡,呓语般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汪有简毫无头绪,翻身看向他。 在遮天蔽光的室内,什么都看不清。 她犹豫很久:“睡了吗?” “没。” “许阿姨还好吗?”汪有简问出一直藏在心底的话。 扪心自问,许母是个很温柔的人,对汪母爱屋及乌,给予她不曾得到的母爱。 坏就坏在,她不小心捅破司世修是她爸的孩子。 汪母就像是被引爆的炸弹,先是以为许母嘲笑她,生生断绝二十来年的交情,再污蔑汪有简和司世修乱搞,逼他们签下断亲书,甚至一纸诉状将汪有简告上法庭,要求信托将外公赠予汪有简的财产还给她。 那个时候,汪有简才明白,外公生前为什么会把公司变卖,早早把他的遗产一分为二,一份托付给信托无偿赠予汪有简,一份等他死后由汪母继承。 不过其中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还是汪母在法庭上说,汪有简不是汪父的孩子,是恋爱失败的野种,要不是身体原因和父亲的逼迫,她根本不会和汪父结婚生下汪有简。 她甚至责怪起汪父,不应该对汪有简那么好。 更是直言司世修对汪有简好,只是为了汪有简名下的财产。 天崩的插曲,造就司世修和汪有简被逐出家门。 十七岁的汪有简痛苦又迷茫,还是司世修带着只有身份证的她去往清辉市,拼命创业给予她稳定的生活,把她养到二十岁,成功拿到外公留给她的两辈子都挥霍不完的财产。 “状态不错,我回来时她还让我看看你。”许闻听如实说。 他们的见面,除了接吻就是**,从没好好聊过。 汪有简觉得应该好好聊聊,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憋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谈过几次恋爱?” “我自小定下娃娃亲,一直在为她守身。”许闻听言辞恳切,其中的娃娃亲指向再明显不过。 汪有简不敢相信:“你给我的感觉是个老手。” 第4章 第四章 许闻听冷笑一声,像是在嘲讽她的无知。 汪有简装作没听到,暗暗做好他反问的准备,结果等了好一会都没下文。 不问就不问吧,问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和司世修分开这三年,她没少勾搭男人,虽说都是嘴上聊聊,但也掩盖不了她见一个聊一个的事实。 “汪有简。”许闻听突然指名道姓。 “啊?”汪有简搞不清状况。 许闻听语气别扭:“不联系的这些年,你有想过我吗?” 许闻听出国没多久,汪父就把司世修接到了家里。 从羡慕别人,到拥有大五岁的漂亮哥哥,汪有简好奇又开心,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司世修的身上,偶尔想许闻听想到钻牛角尖,也很快被司世修的存在冲淡。 煞风景的实话说不出口,汪有简闪烁其词:“睡醒再说。” 许闻听接着问:“你现在对我什么感觉?” 汪有简被问得烦,草草搪塞:“现在不是提出十万个为什么的时间,你应该睡觉。” 许闻听没应声,好像睡着了。 汪有简睡不着,摸到手机调低亮度,找了个最新播出的悬疑剧,静音播放。 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的剧情,汪有简看十分钟就犯困。 趁着困劲,她把手机随手一放,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她不知怎的被人丢进沙漠,无以复加的炽热烤得她求生不能,机械地向前爬着。 不知道爬了多久,天上突然掉下一块冰,砸得她晕头转向,缓缓睁开眼。 模糊的视线里,司世修起身要走。 汪有简恐慌不已,用尽全力抓住他的衣服哀求他:“别走。” 司世修回头,温声细语:“你在发烧,我买了药给你冲。” 汪有简“嗯”了一声,眼巴巴等司世修带着体温计和药回来,给她量体温,揽着她的肩膀将药送到她的嘴边。 似甜非甜的药流入喉咙,汪有简短暂恢复清醒,意识到眼前种种是她的黄粱一梦。 她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波动,渴望这个梦能平稳些,做得长些。 可最终,她还是没忍住,一把抓住司世修的衣襟,将尘封在心底的思念一股脑倒出来:“哥,我好想你,想你想得快要发疯。” 像是石头丢进沉默的海,司世修没有回应她。 画面再次模糊,汪有简浑浑噩噩松开手,又看到十四岁的许闻听。 他问她:“你还喜欢许闻听吗?” 汪有简所认为的喜欢,是没有会死,可许闻听对她来说,是多些体验的消遣,有就尝尝咸淡,没有也行。 所以他的问题,她不屑回答,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潮湿的睡衣紧紧贴在身上,汪有简全然不觉,满脑子都是司世修喂她喝药的画面。 思念如野草疯长,她硬撑着坐起来,企图打开监控,却发现额头上掉下来个东西。 打开暗灯看了眼,是退热贴。 汪有简完全忘记许闻听的存在,错以为她烧糊涂自己贴上的。 她沉沉吐出口气,回忆起梦里的司世修,又是一阵汹涌的思念。 为了能更方便观察司世修,汪有简特意在卧室里安装了显示器,时不时伴着画面入眠。 她一如往常摸到床头柜的遥控器,打开显示器调到监控模式。 屏幕上显示出简湾别墅的各个区域,汪有简一眼捕捉到身处健身室,由健身教练陪同锻炼的司世修。 她放大镜头画面,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嘴角不自觉上扬。 待到心满意足,身上的粘腻感开始凸显。 汪有简难以忍受,下床去浴室打开热水冲澡。 烧后的虚弱让她没体力大洗特洗,冲了十多分钟就罢休走出浴室。 这边浴室的门关上,那边门口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汪有简忘了反应,定定杵在原地,眼见许闻听提着东西闪亮登场。 睡觉前的记忆飞速闪过,汪有简这才意识到,照顾她的人是许闻听。 她张开口说谢谢,发出的却是嘶哑的呃呃声。 许闻听似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弹射到她的面前:“说不出来话了?” 汪有简发出“呃”的声音。 许闻听忙不迭拉住她的手腕:“我带你去医院。” 提到医院,汪有简自动联想司世修治疗的样子,抵触地甩开许闻听的手,发出抗拒的“呃呃”声。 许闻听观察她的表情:“你说你不想去?” 汪有简点点头,回卧室拿到手机,在标签里快速打出一行字:我的身体我做主,用不着你指挥我。 许闻听面露苦色:“万一炎症损伤到声带怎么办?” 汪有简嫌他多事,在他的注视下从抽屉里拉出医药箱,抠出一颗消炎药生吞下去。 许闻听忙倒了杯水送过来,关心又责怪:“你也不怕苦。” 和黑咖啡比,糖衣片真不算什么。 汪有简敷衍地喝了口水,感受到肚子里传来微弱的饥饿感。 她不客气地指向许闻听放在柜面,印着楼下餐厅logo的袋子。 “知道了。”许闻听转身把袋子里东西摆上餐桌,“我看你冰箱里没有适合病人吃的东西,就去楼下买了清粥和素菜。” 汪有简给他鞠了躬,以表感谢。 许闻听回鞠一躬,开玩笑地说:“我们这算不算夫妻对拜。” 汪有简在脸上过了一遍骂人的话,怕他看不懂,又朝他竖起中指。 许闻听把她的中指顺回去:“省省力气,先吃饭。” 汪有简抬杠地再次竖起手指。 “你竖着吧,竖一天。”许闻听故意说,说完就笑出了声。 汪有简抬杠上头,逞能地把手势推到他眼前,固执地保持手势吃饭。 慢悠悠吃完饭,许闻听去收拾垃圾。 汪有简赶紧把僵硬的手纸掰回原位,简单活动一下,又竖起来。 许闻听用余光瞥见她的举动,举手投降说:“我认输,你别骂我了。” 汪有简给台阶就下,放下手,揉了揉手指活血。 许闻听收拾完回来:“换洗床单在哪,我去把床单换了。” 汪有简指了下卧室,做出拽抽屉的动作。 许闻听会意,刚进卧室就注意到电视上的画面,有点像监控。 他开灯扫视一圈,拿起床上的遥控器,按下返回,在客厅的场景里,看到沙发上坐着读盲书的男人,心口似是被针刺了一下。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司世修。 是那个许母口中,不安分于哥哥身份,欺诱汪有简产生不正常感情,扰得汪家鸡犬不宁的罪魁祸首。 有这么个居心不良的哥,怪不得汪有简误入歧途,玩什么走肾不走心。 汪有简本来坐在椅子上发呆,突然就记起卧室里的监控没关,不管不顾扯开椅子跑过去。 司世修的生活日常,她很介意被别人看到。 卧室里,电视关着,许闻听在忙着换床单。 汪有简有点怀疑是她关之后忘了,过去拍了拍许闻听,冲着电视连续“呃呃”。 许闻听抚平床单的褶皱,装傻充愣:“你要看电视?” 汪有简摇摇头,找回手机打下“你进来电视就关着?”,给许闻听看。 许闻听点点头。 汪有简自我怀疑地捋走额前的碎发,手里的手机忽然震颤。 她下意识捏紧,看到屏幕上写着:火红大呲花。 汪有简接起来,无意间点到扩音,听电话那头传来秦慕龄兴奋的声音,震耳欲聋:“店里来了个漂亮妹妹,跳舞古典舞妙极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君王不早朝的活动,汪有简一马当先,嘴上说要看,发出的声音却是:“呃呃。” “咦?”秦慕龄疑惑,想到有过的先例,“你感冒失声了?” 汪有简平静:“呃。” “没事,死不了。”秦慕龄自作主张,“我四十分钟到,你收拾收拾。” 汪有简明白的呃字没发出来,就被许闻听夺走手机。 许闻听对那头的人说:“你别过来了,她发烧完要好好休息。” “滚!”秦慕龄没给他面子,骂完就挂断了电话。 许闻听放下手机回头,汪有简不知所踪,再看见,她已经换上大衣,兴致勃勃过来抢手机。 许闻听自知无法阻止,妥协说:“等我一起。” 汪有简扯出不怀好意的笑。 “打住。”许闻听解释,“我是为了照顾你,不是去看跳舞。” 汪有简嗤之以鼻。 一行人抵达暮夜湾,秦慕龄把他们安置在排舞室的观众席,孤身去后台沟通。 回来时,她带着两杯饮品,分别递出去:“喝点鲜榨橙汁补充维C。” 橙汁在哪里都能喝,汪有简更关心美人何在,呃呃地指着闭幕的舞台。 秦慕龄会心一笑:“马上开始。” 话音落下,观众席的灯光关闭,幕帘缓缓升起。 目光所及之处,一个飘逸的古装仙子从天而落,翩翩起舞。 至柔至美的画面,汪有简赏着赏着,不知怎么就把许闻听的套在舞蹈动作上。 美男起舞,似乎更适合她。 敢想敢说,他扯了扯心不在焉的许闻听,指着舞台示意他多学学。 许闻听猜出她的意思,但不确定:“你让我学?” 汪有简点点头。 秦慕龄添了把火:“我不介意把人借给你当老师。” 汪有简冲秦慕龄竖起大指,内心夸她有觉悟。 许闻听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别扭感,凑近汪有简耳侧,含糊说:“别耽误人家工作,等回家我给你跳点特别的。” 汪有简黄色脑子能想到的特别,就是脱。 她扭头看了眼许闻听的胸口,燥热得厉害。 担心鼻血窜出来,她赶紧收回视线,扭头看到一张证件照贴了过来。 “这个怎么样?”秦慕龄嚣张地卖弄,“二十一岁男大,家庭美满,生活富足,关系网特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