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骗子魔法师是我前任》 第1章 序 爱的契约 “约翰,我爱你。” 洛杉矶街头的车流来来往往,闪烁的灯光打在朱利安的面颊上,将那张轮廓分明的五官照得忽明忽暗。他独自一人站在一栋孤楼的天台上,俯瞰街区夜景。珠宝般的夜景正闪闪发光,倒映在他沏满哀恸的绿色双眸中。他上前了两步,迎着夜风,直到脚掌立于天台边缘。 他要跳楼。 身下,行驶的车辆不断鸣响嘈杂的喇叭,那刺耳的鸣笛声几乎盖过他喃喃自语般的呼唤,于是他给自己打气似的,又重复了一遍。 “约翰,我爱你。我知道你在那个世界能听见我,我也相信你就在那个世界等我。而我想告诉你的是,在你那数量多到可以组成一支足球队的前任名单中,也只有我一个——愿意奋不顾身地陪你去死,哪怕主动下地狱也要找你。 “因为我是全天下最爱你的人,约翰。” 朱利安微微倾身,直到半个脚掌都突出于楼面。再俯身向前,仿佛要拥抱眼前那条街。他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几乎要开始下坠,甚至脑袋都即将撞上坚硬的地面,进而迸出脑浆。 但只是几乎—— “孩子,三层楼高真的很难摔死。你只会活受罪。”身后蓦然响起低沉嘶哑的声音。 朱利安退了两步,返回安全的天台,颇为不满地转过身,看向背后那人。 那人不是约翰。 不速之客拥有一身烈火灼烧过的皮肤,黑色的长卷发海藻般飘飘扬扬。无疑是个恶魔。 “还是说,你是想用这种拙劣的把戏骗康斯坦丁出来吗?”恶魔用磁性的嗓音继续开口,“康斯坦丁那个骗子狡诈又奸猾,他是不会中这种招术的。你在白费力气,孩子。” 朱利安冷哼一声,没做回答。 “但有一点你猜对了,康斯坦丁不是会草率死在一场监狱暴动的人,他的确还活着,像只难杀的老鼠,东躲西藏,鬼鬼祟祟。” 朱利安挑起眉。“他在哪?” “老鼠还能在哪?某处肮脏街头的下水道吧……” “合着你也不知道。” 恶魔有些气急败坏。“只是我没心思逐个下水道地去翻。况且,我对那家伙也不感兴趣。初堕者盯着康斯坦丁的灵魂,我尚且没有不自量力到要与地狱之主争个胜负。” “那你不是来找我引出约翰的?因为据我观察,你的眼睛有点发红,身上硫磺味有点重,长相更是与一头彻头彻尾的恶魔别无二致。而据我所知,所有恶魔都喜欢追着约翰的屁股跑。那么——” “我是来找你的。”恶魔打断朱利安的长篇大论,语气有些急躁,“因为我感受到了你灵魂深处的欲求。身为恶魔,那份欲求永远是我们最好的食粮。所以我出现在此,是为了满足你的那份欲求。 “我为你带来一笔交易。” “交易?约翰警告过我不要和恶魔做交易,你们的交易都满嘴谎言,充满欺骗。” “康斯坦丁还向你许诺过忠贞不渝的爱,可他现在在哪里?只要你看清契约,从头到尾好好读一遍,那我自然没有什么做手脚的余地。朱利安,你是聪明人,只有蠢人才会被恶魔的交易欺骗。” 朱利安思索了片刻,不禁觉得恶魔说的也有些道理。 “那你能给我提供什么?” “我可以实现你内心最深处的愿望。”恶魔露出邪恶的笑,“给予我想要的,然后向我许愿,我就会为你实现愿望。” “哪怕这个愿望是让约翰回到我身边?” “哪怕这个愿望是让康斯坦丁这辈子都再也离不开你。没错。” 朱利安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听起来挺诱人的。” “那么成交?”恶魔通红的小眼睛中闪着贪婪的光。 朱利安伸出手,在恶魔掏出的契约上随手写下名字。“成交。” “我们就此达成契约。”恶魔收回契约,等待着魔法的生效,“康斯坦丁会如约回到你身边,而你的灵魂也会于三年后的今天归于我。到那时我会再来找你,朱利安·卡尔·蒙诺。” “嗯,敬候佳音。” 第2章 午夜老爹的钞能力 两年零十个月后。 洛杉矶街头的夜晚与往日别无二致的,散落着满地垃圾、呕吐物和流浪汉。流浪汉好像死了一般,瘫坐在一团分不清是尿液还是污水的液体边。那团液体临着一处爆裂的水管,水管已经干涸,一端直挺挺地杵向对面,另一端贴着墙壁摇摇欲坠。 朱利安走近那处水管,随手扯下半截。铁管断裂的轰鸣声惊醒了那个流浪汉。流浪汉冲他粗鲁地骂了两声。 朱利安没在意。 因为他注意到流浪汉背后的墙壁上有一幅涂鸦。 涂鸦的主题是养鸡场改革和提高母鸡的产卵环境,要保证每只适龄母鸡都实现一室一厅的生活条件—— 还是老一套。 朱利安扫视过那个流浪汉——此人的生活条件显然离适龄母鸡还有一段距离。而这人见朱利安对他爱答不理,正执迷不悟地用下流话挑衅他。 于是朱利安干脆给了他一铁管。他这一铁管打断了流浪汉地滔滔不绝,并成功引起了几声凄惨的呜咽和哀嚎。 但朱利安依旧没在意。他加快脚步,转过一处拐角,钻入内街。 他身后,突兀响起几声水渍的噗呲声——有人在跟踪他。 朱利安握紧水管,快速闪入一处窄街,并小心压低声音。 身后的脚步声没停。 他屏住呼吸,观察四周,恰好有一个大型垃圾桶——形状也很合适。他躲入阴影。 脚步声逐渐逼近。 朱利安不禁心跳加快,呼吸变急,在那脚步声与他的呼吸声几乎重合时,他果断挥舞手臂,手中铁管划出尖锐的破空声,直到与某个硬物接触—— 砰! 哐当! “哎呦——” 唰唰唰—— “给你脸了敢跟踪老子——” 水管的尖端有些生锈,钩得另一人的齿缝间也擦出红褐色的痕迹。 朱利安一脚踩在那人的后背,提了提水管,那人的上颚被扯得生疼。 “唔呃呜呜……” “谁派你来的?” “唔……呃呃啊……是……” “说话。” “呜呜呜……或不……呼啦……” 咔嚓! 嘣! 地面上崩出几颗带血的牙。 “抱歉,”朱利安平静地将铁管一端从这人嘴里取出,“我总是会忘记人的嘴里只有没东西时才能说话。” “你是不是——有病!” 这人现在说话有点漏风。 于是朱利安又给了他几铁管。 “哎——呦——” “是谁派你来的?” “我只是路过——啊——别——哦呜——啊啊——” 嘣! 咔嚓! 地上又崩出两颗带血的牙。 “唔呃呃——呜呜呜……” “抱歉,这就是用铁管做武器的一个坏处——我很难控制好力度。” “呜呜……” “好了,别废话了,说点我想听的——你为什么跟踪我?” “大哥,我真的只是路过……” “别鬼扯,你跟了我两家汉堡店,还有四家披萨店,你就那么饿吗?” 这家伙呜咽两声,吐出几口夹杂唾液的血。“你个狗娘养的……欠债不还!” “啊哈——”朱利安重重踩在这家伙的后颈,将铁管尖端比在这人的鼻梁前,假装挥舞几下,仿佛他要优雅地打高尔夫——虽然他连高尔夫球场都没去过,但好歹他看过电视,“果然是那家派来的。离付款日还有足足两天,你们老大就等不及了?该再有耐心一些,我们做的是大生意,不要像个沉不住气的毛头小子。” “看你拳场的生意,你怕是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这倒也是,最近上面管得严啊,生意不好做。但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说得准呢?” “呸——狗娘养的!” “你骂我两次了。” “你要是按时还不上……老大……老大会宰了你的!你这是与整个帮派为敌!” “而你在和我的铁管为敌——猜猜看,一根直径五公分的铁管,需要几下能将人开瓢?” “呃,不是……” “三到五下吧……这取决于我想让你受多少罪。” “等等——你不能——” 朱利安高高挥舞起铁管,仿佛要打出一记完美的hole-in-one,铁管划出优美的曲线,即将落在那个同样优美的颅骨上。 “永别了,你这个——约翰·史密斯——爱叫什么叫什么。记得替我向你的老板问好——哦,不,我忘了,你会下地狱,而那个地方和洛杉矶的邮件往来可能并不怎么方便——” “不——不要——” “而你的老板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从社会新闻上看到你的死讯,死因大概是喝多了,或者嗑嗨了,然后撞到了脑袋——除非洛杉矶警局突然洗心革面,拒绝了我的厚礼,反而愿意调查你这种社会败类的死因——但我觉得那不太可能,你说呢?” “呃——求求你——” “总之,我决定给你个痛快——就一下,一点都不痛。当然,我也不能保证,毕竟我又没有被铁管揍过——” “别——我不想死——” 朱利安始终没有理会,他任凭铁管落下,发出重重的钝器击打音。 铛—— 他手中的铁管还未来得及击中,便脱手落下。 朱利安只感受到一股撞击,重重击在他的后脑,随后眼前一黑,他彻底晕了过去。 . 朱利安醒来时,后脑痛得像是被铁管揍了,晕晕乎乎,甚是不清明。他眨了眨眼,才理清现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仓库。四周摆放着一些器材,一看就不正经,衬托得这间屋子更像是某种不正规影片的拍摄地点。 他到底是被抓到哪里了? 朱利安试图活动四肢,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牢牢束缚。他正坐在一张拆了电线的电椅上,动弹不得——不,他不太确定这把椅子到底有没有拆电线——这取决于抓他的人有没有精神问题。 而陌生人正站在屋子一角,稀疏的月光投下,照亮了那张长满瘤子的丑脸,脸上染满鲜血。那人咧开嘴,冲他啐了一口,唾液蘸着血丝,嘴里少了几颗牙。 是那个倒霉蛋。 朱利安长叹一口气。 这下风水轮流转了…… 那人似乎正在报复朱利安此前的无礼行为,正不断用言语辱骂来重建可悲的自尊心。但以人类自尊心的易碎程度而言,估计效果不太好。 朱利安懒得理他,他忙着环顾四周。因为这个白痴只对他言语攻击,而不敢动手动脚——这说明有人禁止他这么做。然后,这进一步证明整件事背后都另有黑手。 朱利安在寻找那个黑手。只不过,他呲牙咧嘴地把脑袋尽可能转了大半圈,也没能在仓库里找到第三个人影。 但他的的确确听到了第三个声音。 是一个雄浑沙哑的男低音。 “你是朱利安·卡莱布·蒙诺,约翰·康斯坦丁的前男友之一。” “正是区区不才在下。”朱利安挺直了脊梁骨,他对自己这重身份相当满意,恨不得搞个纹身纹脸上——但当年约翰阻止了他,因为会影响接吻的兴致。而朱利安恰好很在乎约翰的接吻体验。 “很好。现在我为你带来一笔交易。” 交易……又是交易! 朱利安眯起了眼,这才在正对面的那一片黑暗中勉强分辨出一个人型。 是个肤色黝黑的……黑人。简直与夜色融为一体。 朱利安皱起了眉。天知道为什么黑人都喜欢大半夜出来活动,那身皮肤简直是他们黑夜中的保护色。如果他们借助这一层伪装去实施抢劫、谋杀之类的活动,无疑会获得比其他种族优越得多的体验感和成功率。 而他们甚至不需要为此多交税! 朱利安为此极为不值。但他更为不值的,是这群人往往身在福中不知福,经常腆着个脸抱怨自己受到社会的不公对待,可处境更糟的其他少数族裔甚至还没开口说话呢! 朱利安判断,眼前这人无疑也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渣滓。此时,这块渣滓首先朝那个缺了几颗牙的倒霉蛋丢了几块珠宝,就赶走了他。然后一手举着一块头骨形状的石膏,一手握着一根花里胡哨的权杖,站在那里凹造型。他刺目的眼白扫过朱利安。 “这不是石膏,是我同胞妹妹的头骨。” 这人能读我的心?! 朱利安开始头疼了。“你也是那个圈子的?难怪你提起约翰……可我要提前声明,我可对魔法那档子事一窍不通。约翰从来不让我接触那些。” “他是把你保护得挺好的。可我还是找到你了,并且得知你欠了一大笔钱。” “那是以讹传讹。我从不欠人钱。说起来,你难道不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吗?你知道我的姓名,甚至中间名都知道,可我只能看出来你是个非裔魔法师。” “众人都叫我……午夜老爹。” “行吧……老爹。”看起来又是个喜欢给人当爹的……朱利安呷呷嘴,“你得知我欠了一大笔钱——然后呢?” “五百万美金——现金。你为我找到约翰·康斯坦丁。有消息称康斯坦丁来了洛杉矶,你将他交给我,这笔钱就归你了。”午夜老爹一挥权杖,黑暗中突然跳出来一个行李箱,冲着朱利安敞大了口,露出其中满满当当的绿色钞票。 朱利安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他眼睛都看直了——但最多看直了一秒。 因为他有定力。 “我和约翰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这种事你找我没用。” “你会比你想象得更有用。” 朱利安瞪着午夜老爹那张模糊在夜色中的脸,试图用眼神传达一些质疑。 “你要找约翰做什么?为什么不自己联系他?” “道理很简单,那个小骗子怕我,在躲着我。” “你要找他算账?” “不,合作。” 午夜老爹将钞票向朱利安的方向推了推,朱利安看着那绿油油的票子,心脏一紧。 “你肯定没安好心。约翰躲着你只会是因为你要害他。” “即便如此,又有何不可?按你所说,你和康斯坦丁也很多年没有联系,已经没有关系了。” “只是没有物理层面上的关系。可在精神上,我们始终相连。因为连接我们的是爱情,只要这份爱存在,我就始终和他同在。” “……” “我想,你这种人肯定不懂这份道理。你肯定不懂爱有多伟大。” “……”午夜老爹隐约翻了个白眼,攥紧了手上的头骨,“妹妹,你确定这个人可以找到康斯坦丁吗?他看起来脑子有问题。” “你才脑子有问题,对着块骨头说话。” 午夜老爹没理他,继续喃喃自语念出听不懂的咒语。“我明白了,妹妹。我明白了。”然后掏出一副手铐,解开束缚朱利安的绳索,释放了他,“这副手铐是魔法金属制造,可以抑制魔法的使用。用这幅手铐抓来康斯坦丁,你就可以获得五百万美金。” 朱利安脑海再次划过那满满一行李箱的纸币,牙齿不禁泛酸。 “我说过了。我是不会为了区区金钱就背叛约翰的。我们之间是爱情,你不要用肮脏的金钱侮辱我们的这份情谊!” “你有一周时间。”午夜老爹最后一次将印满本杰明·富兰克林的钞票晃过朱利安的眼,朱利安咽了口唾沫。 “听人说话!别拿钱侮辱我!我是不会做的!收回你的破行李箱,我瞧不上!” 午夜老爹如他所说地收回了行李箱。“我等候你的结果。” “喂——”朱利安眼睁睁地看着午夜老爹消失在夜色中,和他出现的过程一样扑朔迷离,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那串手铐,不禁思考这串手铐铐在约翰手腕上的可行性。 不,别想多,他没有拿爱人换钱的卑劣想法——但可以想歪,他的确在想情趣——但是是有安全词做前提的情趣。 他简单思考了一下午夜老爹带来的整场交易,不禁慎重地决定,至少相信其中的一句话,就是——约翰·康斯坦丁来了洛杉矶。 第3章 那个女人是谁 “约翰,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泽德盯着眼前那个招牌,原地跺了跺脚,一步都不想踏入,“这地方看起来比我奶奶的旧靴子还要老。” “没有那么夸张,亲爱的。”康斯坦丁举起手中的烟,吸了两口,尼古丁和焦油的香气涌入肺部,带来灼烧般的快感——丝卡牌香烟,他的最爱,也是他从英国带来的最后一包,“顶多像你妈妈的那顶旧假发……” “我妈妈不带假发。” “那就是你爸爸的旧假发。”香烟的火星烧至滤嘴,康斯坦丁将烟头丢在地上,随意碾灭,“总之快点进来吧。”他干脆拉住泽德的手,“别担心,有老约翰在。况且,地下酒馆可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场所,在这里,你能了解到你曾无法想像的整个世界。” “是我曾无法想象的整个肮脏世界。” 康斯坦丁叹了口气,未能反驳。他默默抬起眼,目光落在这家店的招牌上。招牌上的霓虹灯因电流不稳定,正不规律地发出刺眼的光,一闪一闪地勾勒出这家酒馆的名字——“暗之吧”——无疑是在蹭光之吧的热度。 “我们就不能去光之吧吗?约翰。”泽德一进门就继续抱怨,捂着鼻子刻意地咳嗽了两声,“那个地方看起来至少更现代化一点——更二十一世纪一点。而这里,霉菌重得像在五月花号的底层甲板。光是在这里面吸一口气我觉得我就要感染至少三种疾病。” “没有那么夸张,亲爱的。” “事实上,有那么夸张,约翰。甚至我已经开始觉得嗓子疼了。”泽德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打了几个喷嚏。她看向酒馆内昏暗的灯,正照耀出浑浊到发黄的空气——可悲的丁达尔效应。泽德后悔没带个口罩了——不,口罩尚且不够,她所需要的其实是防毒面具,“不过,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想去光之吧?” 康斯坦丁也扇了扇鼻子。“我说过了,我和光之吧的老板很久之前有些交情,而这份交情不利于我们办事,更不利于打探情报——路西法是个嗅觉敏锐的人,察觉到我们要做什么,他会强行插入其中添乱的。” “路西法?那个‘魔鬼’路西法?” “路西法·晨星,他的人类名字。但毋庸置疑,他就是那个路西法——那个魔鬼——事实意义上的魔鬼。” “你的人脉还真是广啊。” “多交些朋友总没坏处……”康斯坦丁牵着泽德躲过酒吧里两个醉鬼,他们正打算借着酒劲骚扰泽德,“这就是我即将要展示给你的了,小泽,我和这家酒馆的老板也有过一段交情,而这家酒吧的常客,也大多认识我。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会给我们提供不少情报。” “真的吗?”泽德一脚踢在第三位男士的裆部——这一位从康斯坦丁没能注意到的死角钻出,差点用那只肮脏的手碰到泽德,泽德忍不住又踢了一脚,直到这人哀嚎一声,无力地跪倒在地,“他们如果认识你,就应该知道要离我远点。可他们却跟苍蝇似的围着我转,没完没了!” “抱歉,亲爱的。” 泽德突然站住了脚步,甩开康斯坦丁的手。“说真的,约翰,我为什么不能像查斯那样在门外等你呢?” “因为我要保护你。” “你保护我?” 康斯坦丁耸了耸肩。“好吧,也许是你保护我。你刚才踢那杂种那两下,足以证明你有这个实力。而老查斯,他要守着他宝贵的出租车不被贴罚单,否则,亲爱的芮妮就要跟他发脾气了。” “真是没天理!” “没天理的事多着呢,早点习惯吧,小泽。” 随着他们接近吧台,光线逐渐变亮。泽德开始适应这浑浊的空气。她看见康斯坦丁坐在吧台边,冲酒保熟络地打了个招呼。 “两杯威士忌,谢谢。” “我才不会喝这里的酒呢!” “好吧,那就一杯,要加冰块——” 酒保像个npc一般点点头。泽德不禁怀疑,哪怕他们提出要两杯陈年马尿加柠檬,这个酒保的脸上也不会有一丝波澜。 “所以你的情报呢?”泽德一屁股坐在康斯坦丁旁边,顺手接过那唯一一杯威士忌,喝了一口。 康斯坦丁无奈地笑出声,伸手示意酒保再来一杯。“别那么沉不住气,亲爱的。哪怕今天得不到任何情报,光是和我喝一杯,不也值了?” 泽德冲他翻了个白眼。酒保为他们端来另外一杯威士忌,淡棕色的液体映得冰块闪闪发光。泽德突然在酒保那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到一丝惊讶。他微微张大了嘴,目光投向康斯坦丁和泽德身后—— 他们身后,骤然响起另一人的大呼小叫。“那边——JC——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没有看错吧——真是不敢相信——我都好久没有见过你了!” “见鬼的——居然还真有人认识你,还叫你JC?”泽德也张大了嘴。 康斯坦丁没有着急回头,而是先气定神闲地喝完了那一整杯酒,然后冲泽德挑了挑眉,仿佛在说“你看吧,熟人这不就自己走上门来?” 泽德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总之,接下来就放心交给约翰。”康斯坦丁毫无知觉地理了理风衣的领子,又正了正衬衫的领带,摆出一副游刃有余——不,老奸巨猾的模样,冲泽德眨了眨眼,“亲爱的,好好见识见识我是怎么打探消息的吧。首先,第一条要诀就是——” “你在叫谁亲爱的?”身后响起又一个不一样的声音,这声音打断了康斯坦丁的未竟之语。康斯坦丁突然僵住了,因为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有些糟糕,有些不应该出现在洛杉矶。总之,是他此前完全没有料到要应付的对象—— “你在叫谁亲爱的,约翰?”这人见康斯坦丁没有回复,干脆重复了一遍,然后伸出双臂,从背后环住了康斯坦丁。他的手臂从康斯坦丁的腋下穿出,直至包住胸部。康斯坦丁只感受到耳边传来的热气。 呼吸。人类的呼吸。至少说明这位是人类。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泽德现在可以确定他们即将要面对不详的事情了。因为从这个金发陌生人出现并且突然从背后抱住康斯坦丁开始,康斯坦丁的脸上就接连浮现起茫然、诧异、恐惧、不安,以及深深的烦躁。当这种情绪出现的时候,基本就是康斯坦丁卷入某种麻烦的征兆——并且这种麻烦都不是能顺顺利利、轻而易举解决的。 所以,泽德确定,他们即将卷入大麻烦了。 但康斯坦丁毕竟是专业的骗子。他迅速压下这些复杂的情绪,显得像是从未有过这般心情一般,转而露出一副怀念又深情的模样。他轻轻拉住环在胸口上的那双手,试着将其掰下。 “好久不见啊,卡莱布,我也很想念你。” . 朱利安从那个偏僻的仓库逃出来后,走了三里地才打到了第一辆车。但他上车后,既没去拳场,也没回家,而是径直来了“暗之吧”——这个顾名思义乌漆嘛黑到走两步就要绊三跤的地方。 因为这个地方情报最为丰富,可以找到约翰。 但这并不意味着朱利安打算在这里就找到约翰。更不意味着他准备好了看到约翰正带着新的女朋友——那个深色头发大眼睛的漂亮姑娘——如胶似漆地喝酒。 尤其是那姑娘真的很漂亮。 所以朱利安快气疯了。 “那个女人是谁?” 朱利安没有松开环住约翰的手,而是直接发力,将他从吧台边的座位扯起来,像抓一只小鸡仔,轻轻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然后,朱利安自己坐上了康斯坦丁先前的位置,成功隔开康斯坦丁和泽德。 朱利安转过头,盯着泽德不放。 “你是谁?” “哈?” 泽德一脸茫然地皱了皱眉,目光绕过朱利安,落在了他身后的康斯坦丁身上。只见康斯坦丁捂住了脑袋,重重叹了口气。 “卡莱布,泽德。泽德,呃……叫他朱利安好了。” “只有朋友能那么叫我,而你,显然不是朋友。” “哈?”泽德愈发匪夷所思,“你又是?” “JC——想不到真的是你!”第二个陌生人走近,脸上激动万分,他重重拍了拍朱利安的肩——看起来他先前大喊JC指的并不是约翰·康斯坦丁,而是朱利安。 朱利安随手拨下这人的手,目光却根本不从泽德身上离开。“等等,瑞安,下次再聊。现在我在忙——忙着处理人际关系。” “人际关系?” “我在抓奸。” “哇哦!”被称作瑞安的男人惊呆了,惊愕与好奇的表情在脸上切换,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以帮忙为名看戏。但朱利安扫了他一眼。这个人不禁退了两步。“好了,伙计,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抓奸加油!” “啊?”泽德也惊呆了,她终于理解了现状,但理解现状不代表要接受现状。一时间,她分不清是该直接攻击朱利安的裆部,还是干脆抓着他的脑袋往吧台上砸。 好在康斯坦丁先行动了。他站起身,从背后搂住了朱利安的脖子,亲昵地吻了吻他的鬓角。 “卡莱布,我们单独聊聊。显然有一些误会。” “误会?” “我和这位女士不是那样的关系。” “暂时不是,但这不代表未来不会发展成那样的关系。” “……”康斯坦丁肉眼可见地翻了个白眼,但因为他站在朱利安背后,所以朱利安没看见。 但泽德看的很清楚。她压下心中因被侮辱而产生的怒火,向前倾了倾身,回想起昔日为数不多的淑女教育。“我和康斯坦丁只是同行的伙伴。” “可是约翰最擅长的就是把同行的伙伴搞上床。” “哈?” “拜托!卡莱布!”康斯坦丁终于忍无可忍,脸上露出如假包换的怒意,“别在这里犯浑!” 朱利安冷哼一声。 “泽德,先出去,在外面等我。” “等你?她还要等你?”朱利安不禁提高了音量。 “算了,还是先回旅店吧。” “旅店!”朱利安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八度,“你们都住在一起了!” “老天!我们不住在一个旅店——还能睡大街吗!卡尔,别发癫了!小泽,快走!” 泽德以最快速度消失在这个长满螨虫和霉菌的幽暗酒馆。 见到泽德离开,朱利安的目光才变得柔和。他转过身,伸手抚上约翰的脸,动作温柔又深情,仿佛刚才莫名其妙找事的人不是他。 完全不是他。 “约翰,我真的很想念你。我对你的思念是你无法想象的程度。”他轻轻在约翰的嘴唇上印下一吻,“而我既然找到你了,你自然可以住在我家,没必要蜗居在一间根本不舒适的旅馆。” 康斯坦丁则气得嘴唇都在抖,他又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朱利安夺过他手中的打火机。橙红色的火星燃起,在两人的面颊之间闪烁。康斯坦丁深吸了一口气,尼古丁使他平静。 “那也不错。” “嗯?意思是你今晚会留宿我家?” “这不就是你的打算么,卡尔?” “那个姑娘不会为此生气吧?” “你在乎吗?” “相当在乎。”朱利安脸上笑意愈浓,“如果她生气了,我会更开心。” 康斯坦丁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烟雾,烟雾缭绕在朱利安的鼻梁旁,为气管带来折磨般的刺痛。朱利安真的很喜欢约翰抽烟的样子。 但康斯坦丁没有着急行动,他只是默默抽完了这一整支烟。朱利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讳莫如深的眼神像是在盯猎物。康斯坦丁似乎轻笑了一声,只是吐出更多呛人的雾。直到弥漫的白烟再也遮掩不住他们之间逐渐靠近的距离—— 面前的嘴唇已近在咫尺。康斯坦丁在烟灰缸内碾灭烟头。 “卡莱布,你还是老样子啊……” 这次,康斯坦丁主动凑上前。口舌交叠,尼古丁、焦油和威士忌的香气弥漫在重合的唇齿间。但在这层层气息之下,异样的旋律奏起,即便是炽热的**也压抑不住和谐表面下的那一丝异变。 他们接吻。他们各怀鬼胎。 朱利安加深这个吻。“约翰,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从我身边逃跑了……” 设定是只有康会用中间名叫卡莱布去称呼朱利安,至于为什么,情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那个女人是谁 第4章 镣铐 康斯坦丁接过酒杯,杯子里的冰块叮当作响。他盯着微微晃荡的酒液,液体在柔和的灯光下泛出金色波澜。 “卡莱布,你怎么突然来洛杉矶了?” “准确来说,我来了有一阵子了。大约是在四五年前吧……纽约的生意趋近饱和,有朋友建议我在LA还可以闯出一片天地。” 朱利安也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这是他珍藏已久的金酒,他本来打算在两个月后的结账日——不,不重要了,只要约翰在这里,其他事情都可以暂时见鬼去。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抬眼看向康斯坦丁。 “事实上,我以后也打算继续在这里定居。西海岸阳光充足,气候宜人,并且有不输东边的纸醉金迷——能享受到多少,只取决于你有多少资本和人脉。这简直公平又合理。” “资本和人脉……么?”康斯坦丁抬高酒杯,透过玻璃杯注视着朱利安,玻璃杯上不规律的纹络模糊了他的视线,“听起来你在洛杉矶过得很好。” “也就那样吧,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哪里都不好,区别只是一个地狱和另一个地狱——没有你的世界,就是我的地狱。” “哦,该死的!”康斯坦丁似乎被逗乐了,他放下酒杯,凑近朱利安,狡黠的蓝眼睛盯着朱利安不放,“真是不可思议——实在是太感人了,卡尔……我都要被你说哭了……” 朱利安却刻意地低下头去,避免与他对视。 “别突然这么看我……约翰,我会不好意思的。” “是么?你还会不好意思——多稀奇啊!”康斯坦丁的表情愈发令人琢磨不透,他的目光落在朱利安的手腕上。 朱利安不自在地将手缩回了衣袖。他又借机理了理腕表,调整了表带内那个小纸包的位置——约翰不需要看到这东西的存在,暂时还不需要。 “所以,你呢,约翰,又是什么风把你吹来洛杉矶了?”朱利安突然捧住康斯坦丁的面颊,嘴唇划过他的嘴角,“虽然我很想听到是为了见我这样的理由,但从你认出我时惊讶的态度,我想,是我自作多情了。” 康斯坦丁果断回吻住他。“这当然不是你在自作多情。自从我们分开后,我就一直盼着能再见到你,卡莱布——可你也知道,我的身边总是有很多危险,还有很多敌人。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你不了解名为魔法的技艺,所以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可我已经被牵扯进去了。” “嗯?” “你的一个同行找上了我。” “同行?”康斯坦丁眯起了眼,“是哪个?” “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 “可能是记忆被消除之类的吧——毕竟,那是名为魔法的技艺。你知道的,约翰,我不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 “……”康斯坦丁默默拉开了与朱利安的距离,“卡尔,你想对我说些什么?” “约翰,我爱你。”朱利安借机深情表白。 康斯坦丁翻了个白眼,又长叹一口气。“很好,多谢了,亲爱的,我也爱你。但此时不是打岔的最好时机——话题回到重点,你口中的‘我的同行’,对你做了什么吗?” “哦,这回事啊,他是做了些什么——”朱利安眨眨眼,语调是不断上挑的尾音,“首先,他绑架了我——” “然后呢?” “还虐待我——”这次是委屈的语气。 “唉……” “我吓坏了,约翰,真的吓坏了——”最后是粘腻的话中深意。朱利安一把抱住康斯坦丁,将脑袋埋进他的侧颈,不断冲着约翰的耳垂吹气。 “够了……”康斯坦丁推了推他,“说重点,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话叽里咕噜的,口音有点重,我不太听得懂——不过,大概是在威胁我吧!这么看,我是不是会有生命危险?约翰,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真实理由吗——你要保护我!毕竟,我也不想卷入你们那个世界的纷争,我只是个老实交税的美国公民,我甚至从不零元购!” “卡莱布,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很害怕,约翰,我怕得不敢一个人出门,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万一,下一次我又被绑架了——或者被谋杀了——然后抛尸荒野——我可不觉得洛杉矶警局会为我讨回公道!只有你,我唯一的爱人,只有你会关心我的下落,担心我死在了哪个犄角旮旯—— “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危险,我就只能依靠你了,约翰……” “……说真的,卡莱布,我的耐心也有限。” 朱利安笑嘻嘻地松开康斯坦丁。“所以,你会保护我的吧?” “这取决于你告诉我多少——”康斯坦丁冲他挑起眉。 “我当然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因为我爱你。约翰尼,可你那边呢?你又会保护我多久?又会留在我身边多久?你这次为我的付出配得上这份爱吗?” 康斯坦丁皱紧了眉,隐约捏了捏拳头。但他很快回过神,从口袋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 火光闪起,康斯坦丁重新恢复最佳状态,再次展现出完美无缺的笑容。 “绝对配得上,亲爱的,程度远超你的想象。”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你是为什么来洛杉矶来着?” “当然是为了你,卡尔。” “果然,我就知道你也离不开我——”朱利安亲昵地抚弄康斯坦丁的发鬓,“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毕竟大名鼎鼎的康斯坦丁在我身边,那些来自地狱的小鬼都会被吓得屁滚尿流,还哪里有胆子来找我的麻烦呢?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完全没必要担惊受怕了……” “不,亲爱的,没那么简单。”康斯坦丁也微笑着主动拉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来自地狱的麻烦自然不算什么,但我们要面对的可不止是魔鬼,还有比魔鬼可怕得多的人类——而这群人类里为首的那个危险分子,就是胆敢绑架你还虐待你的混蛋! “你不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我该怎么为你报仇,又怎么保证你之后的安全呢?” “你如此为我着想,我真的很感动。” “感动的机会还多着呢,我们可以把情绪问题留到漫长的未来——现在的重点是,卡莱布,你要把一切都告诉我。” “当然,我肯定会告诉你的,除了你我还能信任谁呢?只是别那么心急,约翰,今夜还很长。” . 朱利安将康斯坦丁拉到浴室。 水流声哗哗而下。雾气蒸腾,白蒙蒙的水汽像蒙在人身上的马赛克。肉色的线条勾勒出精瘦的轮廓,朱利安看得迷花了眼。 “找你的人是午夜?” “嗯哼?” “你刚才还说忘记了……” “你亲了我一下之后我就想起来了。果然爱可以战胜一切黑暗魔法。所以,想要让我回忆起更多细节,约翰,你可要主动一些……” . 朱利安将康斯坦丁拉到床上。 床铺微微凹陷,空气中残留着汗水与香烟交织的味道。康斯坦丁靠在床头,发梢还带着潮意。他闭着眼调匀呼吸,声音略微发哑。 “卡莱布……” “嗯?” “午夜……那老家伙答应给你钱,是让你……抓我?” “差不多吧。” 康斯坦丁睁开眼,语气依旧平静:“你同意了?” “怎么可能?” “……那就好……” “我爱你,约翰,我怎么可能同意那种事……” “嗯……我知道……” 朱利安坐在床边,为他拢了拢衣领。 “你还是老样子。”康斯坦丁说。 . 朱利安将康斯坦丁拉到窗台上,又顺手拿起打火机。 屋里一片沉默。 温暖的火星闪烁,照亮了并不冷清的夜色。屋内温度回冷,朱利安紧紧搂抱住约翰,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和永远散不去的尼古丁气味。 “午夜还说了什么吗?” “那家伙一直在对一个骷髅说话,神神叨叨的……” “那是他的妹妹,也是他通灵的媒介。” “你跟我说这些我也听不懂。” “没关系,我明白就行了。” “约翰?” “嗯?” “你要去会会那个老爹吗?” “不必了。” “哦?” “没那个必要。午夜的地盘是纽约,在洛杉矶他发挥不出什么本领。所以不必担心他,你是安全的,卡莱布。” “我是安全的……这意味着你又要离开吗?” 康斯坦丁叼着烟,突然陷入沉默。 “……再等等吧,至少要再呆几天。” “只呆几天……” “你知道的,卡莱布,我的所有前任,都是以分手,或者死在我面前为结局。所以,对于你,既然能选择前者,为什么要冒风险去选后者呢?相信我,你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但那个姑娘却属于吗?就是你差点搞上床的那个!” “别吃飞醋了,我和小泽只是同行的同伴。” “去你的同伴!” 朱利安将康斯坦丁一把按在窗台,动作急促又带着压抑不住的情绪。康斯坦丁被他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得靠在玻璃上,呼吸顿时急促,起伏不断的胸膛贴近冰冷的窗面。 窗外夜色愈浓,屋内却暗流涌动。 “卡尔——别那么急……我说过了——我们还有几天……可以相处……” “去你的,康斯坦丁!” “卡尔,说真的……该死——我……我爱你……”康斯坦丁喉咙发紧,像是在强压情绪,“所以我维度不想看你遭受那些可怖的结局……我怕……” 他顿了顿,目光低垂。 “你也理解理解我吧……我这一生已经失去的够多了……” “那是因为你拥有过的足够多——而你却永远不知珍惜!约翰,哪怕爱你的人就在眼前,你也始终以不敢被爱为由而不断逃避!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始终不愿意正视我的心呢?!” “该死——卡尔……停下……该死……我不想看你死……” “而我哪怕死也不想失去你——为什么你始终不明白这一点呢?”朱利安突然面向康斯坦丁,直视他的双眼。在那双绿色的瞳孔中,康斯坦丁看到了悲伤、急切,以及浓重的疯狂——但那疯狂却急转直下,化作冰冷冷的漠然。 屋内的空气似乎跌入冰窖。 朱利安的声音中突然染上一丝奇怪的味道,像是野火烧尽青草后留下的一地灰烬,又像是洪水吞没房屋后残余的遍野哀鸿。 他在火与水的灾难中重新开口。 “所以,约翰,为了让你也理解理解我,我现在明确告诉你——哪怕让你死,我也不会放开你——” “什么?”康斯坦丁愣住了。 啪嗒! 一声轻响彻底打破房间内残余的暧昧。所有的浪漫气息终结于那层冰冷的金属——那层贴在康斯坦丁手腕上、将他的手臂反铐在身后的金属。 “阻——魔——金!”康斯坦丁火冒三丈,“卡莱布,你要做什么?!你说过——你拒绝了午夜的提议!”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朱利安轻轻吻上康斯坦丁的额头,温柔得像一个母亲,但眼神却始终冰冷,“而这就是你对我的爱不够真诚的一个体现了——约翰,你的爱情魔法没能完全破除使我失忆的黑暗魔法,所以我恰好没能回忆起我和午夜老爹会晤中的最后一处细节,也就是—— “那位老爹将金额提高了一倍——而我,也顺势改变了主意。” 康斯坦丁震惊不已。 “很惊讶么,约翰?历来都是你骗别人,这总不能是你第一次被人骗?” 康斯坦丁咬牙切齿。 “你他妈会后悔的,朱利安!你绝对会后悔的!” “谁知道呢?约翰,因为我还想说——你敢离开我,也肯定会后悔呢!”朱利安轻轻拍拍康斯坦丁的脸,又与他交换了一个吻,康斯坦丁借机狠狠咬了他的舌头。看着眼前英国人纤薄唇瓣上的一抹嫣红,朱利安笑得合不拢嘴,“这倒提醒我了,我要再跟那位老爹谈谈条件——如果他打算杀了你,至少得把尸体还给我。” 写这篇的时候完全没动脑子,随便看看吧,纯走肾,不走心。 服了,别锁我了,我啥都不敢写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镣铐 第5章 资本与人脉 康斯坦丁从午夜老爹那里逃出来时,浑身上下只披了一件印花床单。他裹紧这层薄薄的床单,好抵御深夜冷凄凄的寒风。 阵阵寒风吹过,洛杉矶街头的夜晚在没有抗议游行时依然颇为宁静,大街小巷随机散落着酒鬼、瘾君子与抢劫犯。康斯坦丁快步在街头穿行。他的这身打扮在洛杉矶并不算另类,人们不过是将他当成了另一个新来的流浪汉——正在找尚无人占领的一块地盘,或者某个精神不太正常的行为艺术家——还是风格很俗套的那种。 甚至有一位路人给他送了一顶荆棘花环,告诉他:“兄弟,你忘记带十字架了。” 康斯坦丁对着那人啐了一口。 旅店内,泽德盘腿坐在床上,看到康斯坦丁气势汹汹地进门,身上除了床单□□,一时间连手上的资料都忘了看。她瞪大了眼,用力抓了抓凌乱的棕色卷发。 “天哪,约翰,你们这两天也太激烈了!连衣服都阵亡了吗?” 查斯也在一旁补刀。“他们经常这样。” “闭嘴,查斯!”康斯坦丁一边迅速套上备用的衬衫,一边冲两人依次比了个中指,“朱利安那个小混蛋背叛我,为了点钱将我出卖给午夜。费了我一番巧智才逃出来。” “那你还真是受苦了。”泽德摇摇头,“因为我看你跟那个绿眼睛神经病走的时候,还以为你相当乐在其中。” 查斯继续补刀。“依我的了解,约翰也的确乐在其中。” “可以了,小泽,查斯!不管当时怎么想,现在我都要让朱利安付出代价!那个愣头青小鬼会为他的天真莽撞后悔的!” “嗯,约翰,加油!我相信你肯定会让他后悔的——”泽德用力地点点头,“就是你的报复计划应该没我和查斯什么事吧...你自己去找那个神经病的麻烦好了。我可不想再和那个疯子扯上关系。” 查斯附议。“那个叫朱利安的家伙脑子确实怪怪的。之前有一天,我开车送康斯坦丁去机场接他,他看到我之后,抄起消防斧就把我的车砸了——而且一边砸一边吐脏字。真是有病...” “天哪,这人听起来有点超雄!” “可他后来不是道歉了么?”康斯坦丁回忆了片刻,不禁找补,“他还给你赔了辆更贵的新车...” “所以约翰很快原谅他了,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查斯耸耸肩,“约翰,我就说你在这段关系里分明乐在其中——你其实挺享受和那个神经病玩这种危险的爱情游戏的...” “天哪,约翰,你听起来像个受虐狂!” “......”康斯坦丁沉默了,“别扯朱利安的事了。这两天你们有什么进展吗?有调查到什么消息吗?” “哦,当然有!我们查到了天大的好消息——”泽德丢过来两张纸,“在你和你的小男友翻云覆雨、勾心斗角的时候,我和查斯不畏风雨、解开谜题,成功查到了那东西的所在地。” “哦?”康斯坦丁瞟了一眼纸张,纸张上绘制着洛杉矶市区的城镇规划图,图片中有一处鲜艳的红点——是泽德的血迹,“看这个位置,是洛杉矶警局?” “是警局。谁能想到地狱里来的小鬼们会把东西藏到警局的档案库?真是灯下黑啊!” 康斯坦丁嗤笑出声。“我看未必。我倒觉得那帮家伙很聪明,警局的档案库堆满了几十年的资料,想在里面找到关键的那一本才是大海捞针。不过,还好我们有你,亲爱的,你的占卜起了关键作用。” 泽德浮夸地打了个哈欠,挑着眉看康斯坦丁。“多谢夸奖。但现在的问题是,约翰,我们该如何潜入警局。那地方说不上守卫多么森严,但毕竟不是人来人往的沃尔玛超市。” “可以乔装打扮一番?或者故意闹点事佯装被捕?”康斯坦丁有意看向查斯。只见查斯双手抱在胸前,白了他一眼。 “想都不要想!” “行吧,行吧!你们也付出够多的了,该我出力了!”康斯坦丁撸起袖子,脸上神采飞扬,“据我所知,洛杉矶是个纸醉金迷的地方——能享受到多少便利,只取决于你有多少资本和人脉。所以我们只需要积攒足够的资本,再用这些资本打通相应人脉。这些人脉会为我们铺好前进的道路,然后——砰——警局就自然对我们敞开怀抱了!” 泽德皱了皱眉。“用资本打通人脉?约翰,你的意思是用钱贿赂警官?” 康斯坦丁笑了。“亲爱的,别说的那么露骨。只是去结实几个警官朋友,再用金钱加固这份纯洁的友谊。只要友谊足够牢靠,拜托朋友帮几个无伤大雅的小忙根本不在话下。恰好,我很擅长交朋友。” “说的没错,你的确擅长交狐朋狗友。这个贿赂计划也不错,可行性很高——”查斯点点头,同时死死捂住口袋,抓紧自己的钱包,“但唯一的问题是,我们哪来的钱?” “这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康斯坦丁眼睛一转,“我恰好知道一个办法能搞到一千万美金。” “一千万美金?你要去抢银行?” “当然不是。亲爱的,不要总是想那些违法乱纪的事。交给我就好了。真的,相信我。” 康斯坦丁气定神闲地叼起一支烟——这支烟不是丝卡牌,他的最后半包丝卡牌香烟恰好落在了朱利安家,而且这次也没有人替他点烟,他只能自己抓起打火机,按动扣机。 咔嘣一声轻响,橙黄色的火苗燃起,化作烟头上的点点火星。苍白的烟雾四溢,弥漫了整间狭小的客房。 康斯坦丁深吸一口气,卡莱布亲吻时嘴唇的味道似乎还回荡在舌边。他又想起他们最后那个吻——那个撕咬般的吻,带着血与火的气味,带着爱与恨的情谊。那个交织着挣扎与厌弃的矛盾之吻在他们之间落下一层冰冷的隔阂,那个压抑着偏执与恨意的激情之吻又化作一柄利刃,刺破这层隔阂,也刺破他们的心。 那一场暧昧以吻作结,下一场暧昧又会以何物开篇? 尼古丁、焦油、爱。 康斯坦丁咂摩着香烟的味道,忍不住呷呷嘴。卡莱布的背叛为上一轮的爱染上不愉快的尾音,康斯坦丁的计划又会为下一轮的爱掺杂怎样不愉快的插曲? 康斯坦丁不太确定。他只能默默吸着烟,为心底的打算谋篇布局。 但他的计划还未完全成型,查斯打开窗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思考。只见泽德捏了捏鼻子,皱着眉头瞪他,用严厉的语句威胁康斯坦丁——要么把烟掐了,要么滚。 康斯坦丁无奈地耸耸肩,独自转身离去。 不抽烟的人往往会嫌弃他身上的这股烟味,就比如泽德和查斯...他们对康斯坦丁在室内抽烟这件事简直深恶痛绝。 但凡事总有例外——康斯坦丁想,凡事总有例外,因为卡莱布也从不抽烟,但他却不会嫌弃康斯坦丁抽烟——这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卡莱布从来不会。 而那个疯子不仅不会,他反而爱死香烟的味道了。 康斯坦丁太清楚这一点。而他不仅清楚这一点,他也爱死卡莱布被他吻过后,口腔内残余的香烟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