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 第1章 你好啊，岑昭静 “你好啊，岑昭静” 岑昭静顺着声音来源转头，只见一个比自己稍微高大概两三厘米的身姿挺拔的女生在窗前看自己，阳光洒在她身后，江弦逆着光走近，嘴角的笑意已达眼底，隐约能看到藏在唇下的小虎牙，似乎是看出了岑昭静的疑惑，她先一步晃晃手中的一小沓白纸。 “我是你wx上联系的江教练，是来上体验课的吧，填写一下基本信息，我们一会儿开始。”说着又去给人倒了一杯水“那边有饮水机，一会儿可以自己去接水，偶尔有空也可以来拳馆喝茶哦。” 岑昭静一边微微点头回应她的话，一边在资料表填写基本签到内容“好了。” 江弦接过资料表扫了一眼“跟我来，这里有公共缠手带，下次如果要继续练最好还是自己买一条，到时候不懂可以问我。” 岑昭静点点头，跟着江弦到镜子前，因为不喜欢很多人挤在一起浪费时间，所以买的是一对一私教课，整个拳馆只有两人，江弦看着也不过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是看着却很专业，不过已经开始计时了，岑昭静也没有废话，按照教练要求，六分配跑步六分钟，拉伸一下，一分钟不中断跳绳，中断一次加时三十秒，一共三组，热身完毕已经出了不少汗，休息一分钟就是基础教学了，岑昭静发现，江弦就像笑面虎，不论是在气场还是训练时。 岑昭经刚喝两口水，江弦就拿着缠手带走来，笑吟吟的“手伸过来，我给你缠。” 江弦蹲下给岑昭静缠绑手带，这个视角可以看到江弦蓬松的，嗯，岑昭静不太懂发型，这应该是小狼尾吧，看着很干净，是中长的，可是看着却软乎乎的，很好摸的样子，这样的距离甚至可以闻到江弦身上淡淡的香味，真的有人出了汗还是香的吗？ 还沉浸在自己思索里的岑昭静措不及防对上江弦突然抬起的眸子，四目相对，许是方才的想法，岑昭静有点心虚，不过她向来不会表露出来。 江弦只是笑笑，好似没有注意这小插曲，她站起身，不得不说江弦的眼眸真的很有侵略性，哪怕带着笑意也威压十足，好似方才她蹲下的温柔是错觉。 江弦拍拍手“发什么愣呢？昭静” 没来得急思索那句略带不明意味的称呼，其实很正常，只是岑昭静就是觉得不一样。 训练过程可谓是上气不接下气，江弦似乎很清楚自己那一块薄弱，训练方式和自己在网上看的不太一样，明明是第一节课，强度却不小，她也不会浪费时间，动作细节都在休息时间讲解示范，这样休息完就可以直接实践。 随着计时器倒计时结束，江弦却跟没听到似的“继续，不要停，我没说停。” 训练结束，岑昭静接过江弦递来的纸巾擦擦汗，平复了喘息，两人面对面坐下，江弦再次颔首为人解缠手带，指尖时不时相触，岑昭静看着江弦静静的给自己解缠手带，就像在细心的给伤者解开绷带一样，认真的眉眼，似乎在对待一个珍宝，与方才训练时完全不一样的面孔，岑昭静不由得想，现在的教练都这样温柔吗？ 江弦把解下的缠手带挂到擂台边上透气，又拿了一瓶新的常温的电解质饮料，倒在两个纸杯，端过来递给人 ”谢谢“岑昭静分明看到木质桌上还有半杯咖啡，应当是江弦方才喝一半的，况且饮料一般要额外收费吧。 江弦慢悠悠喝一口”我们喝不要钱“言下之意让人不用担心。 ”感觉怎么样，第一节课？“ ”嗯，还不错“不得不承认，江弦这个教练还是很负责任的，两人四目相对了一小阵，江弦先移开视线。 ”过来会很久吗？“应当是惯用的语句，关心会员来的路程好推销课程。 “还好“岑昭静没怎么搭话，但也没表现出不耐，江弦也不觉得尴尬，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岑昭静看了一眼手表，起身“江教练。” “嗯？” “之后如果需要续课或者有其他需要咨询的，我们手机联系，方便吗？” 江弦看了她一小会，随即又笑起来“好呀，当然方便。” “对了，江教练，方便问一下，你全名叫做什么，我好备注一下。” “江弦”江弦几乎是瞬间就回答出来，岑昭静都愣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个笑眼盈盈的女生 “好，江弦教练，下次见” “下次见，岑昭静” 第2章 一起吃饭吗？ “岑昭静？”江弦微微喘着气，脖颈上还挂着毛巾，见到岑昭静更是笑意盈盈的走过去。 这会儿天将黑未黑，江弦就这么沿着海平面上的观景台朝岑昭静走来，黑色的T恤搭配黑色的训练裤，是很朴素的运动穿搭，穿在江弦身上却格外板正又随性，这人似乎无论穿什么都很整齐，哪怕刚运动完也没有丝毫疲态，黑色的鸭舌帽檐下是那双侵略性的眼睛，哪怕这双眼睛一见到自己就盛满笑意，却依旧无法掩埋眸中隐忍的血性，不过她毕竟是竞技对抗项目的私人教练，这样倒像是个活招牌。 岑昭静的文科没有很好，她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只是江弦每次走向她，她都觉得有种特别的感觉，她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 江弦走到她面前停下，摘下帽子，随意的别在腰间。“好巧，你在这里散步吗？” “嗯。” “你住在这附近？” “嗯，没几步就到了，刚好路过这儿，就来看看海。江教练刚跑完步？” 江弦笑着看她“今天没课，没什么事情做，就出来跑跑，你呢，吃饭了吗？” “还没。” “正好，我也住在这附近，我回去换身干净衣服，一会一起吃饭?” 岑昭静其实不怎么喜欢人多，本想拒绝，但看着江弦的眼睛，又不想拒绝她“好。” 两人边走边聊，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江弦在说话，岑昭静只是回应几下。但江弦看出来了，其实岑昭静很高兴，因为她回应时偶尔会有带上笑意的气声。 “私下叫我名字吧” “为什么？” 话在江弦肚子里滚了几圈，到了嘴边又嚼了嚼，这才以一个比较放松的口吻说出“交个朋友？” “噗嗤”岑昭静没忍住，她一向很会观察别人的神色，所以无论是虚情假意还是说谎，恶意或是小心翼翼都能看得很清楚，她清楚的看见，江弦好看的眉目轻皱又松开，嘴角微颤，又轻抿，随即才又牵扯着嘴角，说出交个朋友这四个字。也许别人有可能是装的，但江弦不会，岑昭静也不知哪来的信任感。 岑昭静自然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笑意让江弦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的耳垂很红，她居然这么容易害羞。 “抱歉，刚才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岑昭静想不出一个像样的借口，但她觉得江弦会下这个不像样的台阶，而江弦也确实这么做了，她轻咳一声，表示知道了，但她们都心知肚明方才岑昭静为什么笑。而岑昭静笑了，江弦就也笑了。 “我快到了。” “嗯，嗯？” 见江弦没反应过来，岑昭静又觉得好笑，今晚似乎格外心情愉悦，也不知道江弦是不是有什么魔力。 “我说，一会见，江弦。” 江弦愣愣看着她，半晌才开口“一会见。” …… 江弦站在路灯下，一米七三的身高，身材比例也极好，简称行走的衣架子。 岑昭静从另一端走来，远远的就看见了路灯下的人儿，越走近越清晰，不仅是视线，心跳也是。路灯晕染着江弦的发丝，给她整个人镀了一层光，美的有些不真实，她穿着白衬衣和西裤，白衬衣很修身，衬的她藏在衬衣下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她穿的很端正，袖箍也佩戴的一丝不苟，好似精心打扮了，西裤上系着一条好似是训练用的专用皮带，格外帅气，让人移不开视线，白衬衣的诱惑，皮带的禁欲，两种特性融在眼前这个充满攻击性的人儿身上，她穿着一双擦得很干净的作训靴，看着应该是精心挑选过的，虽然和正装搭配显得有些突兀，可偏偏在这个人身上，一切都刚刚好。 江弦也看到了她，再次笑着向她走来，逆着灯光，好似是专门来接她回家的，好似江弦就是安全感的代名词，只要让人看到就能安心。 岑昭静也穿着白衬衫，不过是短款的，搭配黑色包臀裙，踩着两厘米左右高度的高跟鞋，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穿，只是网上说这样比较正式，化了淡妆，两人在路灯下对视，暧昧的氛围滋长，江弦先一步开口，声音下意识放缓，有些温柔低沉“我订了餐厅，烤肉，可以吗？” 岑昭静听出了里面的试探，但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有被这氛围影响到，而且，不止一点点。 “可以。”岑昭静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声音里有些羞涩导致的低沉。两人的交流跟在演默戏似的。 走在路上，岑昭静看着身侧带路的江弦，视线往下，又看着那双漂亮的手，除了拳峰有着打拳留下的茧子，人的手还是很漂亮的，手指也很修长，自己还真没亲眼见过这么漂亮的手，这样好看的人，就像是小说里才会存在的人。 岑昭静很想去牵一下，其实江弦也一直在默默偷看人，她也想牵她，朋友闺蜜之间别说牵手了，拥抱或许都很常见，但偏偏两人都不直，所以谁都不敢僭越。 无言的氛围直到到了餐厅才稍微好转。 饭后，岑昭静和江弦在海边散了一会步，天色不早，在江弦提出要送她回去前，岑昭静就先一步开口。 “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江弦，你也早点回去。” 江弦看着她一会儿，又笑着说“好，注意安全，到了发个信息？” 岑昭静听出江弦尾音的试探，其实就算是以教练的身份让自己回去报平安，也不会这么小心翼翼，顶多说完觉得有些不合适，也不会是这样隐忍的眼神，好似是在请求，好似是在跟自己确认两人的关系是否可以不单单是教练和学员，但为什么，她的眸子经常有着“不合时宜”的克制。 “好。”岑昭静回答。 第3章 这是我该做的 岑昭静：【江弦，我回来了。】 同一时间，手机响起信息震动的声音，江弦刚回到屋内，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看着置顶的人儿发来的信息。“……” 岑昭静看着对话框上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手机屏幕闪烁着微光，迟迟没有等到回应。 江弦：【我也刚到。】 岑昭静没有再回复，江弦盯着对话框看了许久，这才放下手机，拿上衣服去洗澡。 …… 岑昭静：【江教练，明天有时间吗？】 江弦洗完澡，拿着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看着手机的消息，两人心照不宣。 江弦：【下午四点？】 岑昭静：【好。】 江弦：【练完一起吃饭？】 岑昭静：【江教练明天下班这么早？】 江弦：【你是最后一个学员。】 岑昭静：【那，明天见。】 江弦：【明天见。】 …… 隔天下午三点半岑昭静就到了，本意是想着早点到，自行先热身，比较不耽搁训练时间，毕竟晚上要约饭，刚走到训练馆门口就听着里边传来谈话声，江弦没有和自己说话时那么温柔阳光。 “这么着急赶我走？打扰你们小两口**？”说话的是一位长卷发的女人，看着应该是江弦的朋友，不过江弦似乎被方才那句话惹恼了，眼眸带上了责怪的意思。 “不要乱说。”江弦只是冷冷抛出这几个字，声调不温不火，气压却有些低。 那名女子却突然笑了。“你的好学员应该要到了，你这样子真的不会吓着她吗~？”最后一句几乎是贴着江弦耳朵说的，好似在提醒什么。而江弦也往门外一瞥，正好与门边的岑昭静对上视线。 岑昭静也顺势走进去，看着就好像是刚到这里，三人沉默片刻，还是那名女子先开口。 “岑昭静？你好，我是杨烁，你可以叫我烁，当然，叫我烁姐也可以~” “烁。”江弦明显有些不爽了，这位名叫烁的女子反而更乐了，好似在看什么好戏。“你叫她烁就可以了，她不常来，别在意。”江弦似乎是在跟自己解释。 岑昭静点点头“嗯，烁，你好。”而后又看向江弦“江教练，那我先去热身。” “好。” 热身后，烁已经走了。等到训练结束已经是六点整了。江弦把训练馆的电源切断，关好门，和岑昭静一起下楼。 其实岑昭静有点奇怪，就算是私人场地，也没有这么早关门吧，而且也没有第二个教练，每次自己来也没见着有其他学员，自己看网上体验课的链接也下架了，训练场环境这么好，一看就是常年打扫，东西看着也很新，但如果是新店开业，不是应该吸引人流量吗？自己看店门口也没有牌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江弦的私人训练场。自己确实对江弦还有些陌生，不过自己没打算去克制心底滋生的好感。 “我开车来的，顺路送你回去吧，训练完换身衣服比较不会感冒，等你准备好，我来接你去吃饭。可以吗？”江弦说完安排，沉默了几秒，又笑着补上一句“可以吗？”就好像在邀请自己跟她约会似的。 可是以教练和学员的身份，这样是否太亲密了？ 但这是江教练邀请的。 “好，那麻烦你了。” 江弦笑了，到了停车位，江弦将车解锁，为岑昭静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岑昭静坐进去后江弦才上车。行云流水的过程，好似两人已经做过很多遍了。 送岑昭静到家后，江弦也回去换身干净衣裳，然后到岑昭静的楼下等她。 江弦：【下次来训练可以带身衣服，训练馆有淋浴室和一次性毛巾。狗勾微笑.jpg】 岑昭静也换好了衣服，化了淡妆，从窗口看到等待的人儿，于是边下楼边看信息，看到那个狗勾表情包，没忍住笑出声，这表情包和人的反差也太大了吧，这么凶的人怎么能这么可爱？ 走出楼梯口，看到路灯下的人儿，不由得加快脚步走过去，江弦等自己的时候似乎总喜欢站在路灯下边，似乎总怕自己会找不到她。 岑昭静看到江弦对自己笑，朝自己走来，但突然又变成跑步，她说“小心！” “？”岑昭静转头的时候，寒光已经逼近，想要躲闪已然来不及，努力动弹脚踝想要移开步伐，肾上腺素却来的有些迟，已然摔倒在地，但脸上被溅到的温热却并不属于自己。 江弦的手掌被小刀刺穿，她用血肉卡着刀刃，随即握拳，顶膝，在那人吃痛的时候又补上一个正蹬，将其踹倒在地。岑昭静眼睁睁看着江弦咬着牙面无表情的将刺穿手掌的小刀拔出，殷红的血液汩汩流出，争先恐后，她就好似感觉不到疼似的，小刀被她丢在地上。 “你没事……”江弦话说到一半，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应当是那人的同伙，摩托车上的人拿着棍子朝自己这里快速驶来，江弦几乎是同一时间蓄力，在那人的棍子挥动前，江弦的拳头更快一步，砸碎那人的摩托头盔的镜片，摩托车随着惯性滑出去，在水泥地面摩擦出火光，那人也同一时间被打飞出去。 岑昭静只觉得心跳尚未平复，急促地呼吸后，视线里出现的画面便是散落满地的镜片碎渣，被击倒在地的人动了几下仍旧爬不起来，随之而来是警笛声和江弦朝自己走来的身影，她的右手似乎已经失去知觉，垂落在身侧，掌心触目惊心的刀口和手背被镜片划开的血色花纹，鲜血像断了线的珍珠，藕断丝连的依附地面。 “江弦……”岑昭静的嗓已然干涩，艰难又颤抖的唤出眼前人的名字。破碎的记忆拼凑，刚才江弦似乎想过同归于尽，也没有想过离开自己身侧半步。 迷迷糊糊被警察带去做笔录，而江弦也被送去包扎，等两人从警局出来已经晚上十点整了。 袭击自己的那两个人是犯罪团伙的惯犯了，听说刚放出来还没一周，江弦也因此被授予见义勇为的称号。 两人在街上走着，晚风徐徐，江弦看着岑昭静的侧脸，斟酌片刻。“吓到了吗？” “嗯。” “别怕，已经没事了。嗯…就是晚饭得变成夜宵了。”江弦本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因为岑昭静看着确实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岑昭静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江弦。 “？”江弦被岑昭静突然的视线盯得一愣，也和岑昭静一起停在栏杆边，刚想问她怎么了，却发现她的视线停在自己被绷带缠着的右手上，心里一暖，笑了。“不疼的，放心吧。” “为什么？”岑昭静强忍着发涩的嗓，尽量让说出的话不那么颤抖。 江弦不太明白这个问题，有些疑惑。“你在问，我为什么保护你？”似乎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问题。可岑昭静的眼神分明藏匿着心疼，所以江弦就再一次回答了这个拥有固定答案的问题。“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那双侵略性的眸子蕴含着不被动摇的坚定，好似要烙进岑昭静体内。好似保护岑昭静是江弦骨子里自带的本能，是无法忤逆的。 两人在栏杆边四目相对，直到海风拂乱发丝，岑昭静才移开视线，看着海平面。 “江弦，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第4章 初吻 也许努力无数次，机会也不会有那么一两次，也许拼尽全力后依旧失败很痛苦，这种感觉和失去所有很像，而且是带着希望和血汗去失去的，怎么会甘心呢？但，我又怎么会被打败呢？失去的所有，就像是不可多得的风景，风景有漂亮的，也会有极端天气，也会有暴雨天，看不见的雾霾天，但如果我没有见过，我怎么知道她是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得到过，唯一收获的是阴雨天隐隐作痛的伤口。 但万一呢？我的心脏还在跳动，如果万一有那么一两次机会突然出现，那必定是在绝境和逆转的时候，所以，在我的心脏停止跳动之前，我都不会放弃。不，就算停止跳动，我也不会放弃。 “岑昭静，你知道我第一次跑十公里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岑昭静看着她，摇了摇头。 “我在想，我爬，也要爬完。”海风呼啸。 “我不怕失败，哪怕这种感觉很不好，也许有时候失败还会伴随着失去，但既然开始做了，我就不会留后路。”江弦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岑昭静，我们确实见过。”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了你好久了。 江弦没有继续说话，但岑昭静从她的睫毛颤动，指尖轻叩栏杆的动作，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隐忍克制的情愫，虽然她觉得，江弦这样的人，如果有那样的感情，不该是说不出口的性子，也不该是这样的克制。 “你…”岑昭静还没说出什么，江弦难得的打断她。 “想喝奶茶吗？我请你” “…好” 到了奶茶店，江弦点了一杯标准糖和一杯五分糖的，岑昭静接过江弦递来的奶茶，是五分糖的那杯，她知道自己的口味，知道自己的体能弱点，知道自己的性格，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两人半倚着观景台的栏杆，喝着奶茶，半晌，岑昭静才开口。 “我知道，拳头对于一个拳手的重要性。” “重要性？”江弦停顿了一下，复又开口“岑昭静，别怕。” 江弦看着她，江弦似乎说了很多次别怕，偏偏次次都挑拨着岑昭静的心弦，因为江弦真的能做到，保护她，江弦说到做到。 “拳头只是拳手的武器，武器没了，那就换，就像赛车手的赛车，你见过赛车手赛车报废，见过赛车手不需要领航员的吗？” 你就是我的领航员。 “我练拳，上擂台，我肯定想赢，但那只是一个杯子一个腰带，我上不了八角笼，我依旧有我的擂台。”我的拳头，本来就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保护你而握紧的。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我真的会恨死我自己。 海风带着咸腥的味道拍打在脸上，偶尔唇角还能尝到一丝。岑昭静喝了一口奶茶，掩盖这股味道，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两人倚着栏杆，看着被城市灯火晕染的海面，虽然表面有着霓虹灯的倒影，但不难看出，这样深的海在夜里，实在是漆黑不见底，像是深渊一般，感觉掉下去，就会被淹没。 岑昭静余光瞥着江弦的侧脸，江弦只是默默的抿着奶茶，看着海面，岑昭静一时竟有些担心江弦会不会做出什么突然的危险的举动。 “今天的奶茶味道不对，不够甜。” “嗯？”岑昭静被她无厘头的一句话弄的一愣，一时半会接不上她的思路。 江弦抬起眸子看她，见她没回话，把奶茶递到岑昭静嘴边“真的，你试试。”江弦的尾音有些上挑，这让岑昭静不由得被她带了过去。 一边想着，也忘了这根吸管江弦喝过，岑昭静就这么俯身喝了一口，分明很甜，不等咽下，唇上柔软的触感袭来，岑昭静的大脑一边空白，只觉得口中的液体被剥夺，甚至侵略而来的是，柔软的…温热的，这是…舌头？ 脑中的甜腻让岑昭静无法做出反应，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柔软的触感已经离开，海风拂过，只觉得唇上，还有些余韵。 岑昭静看着江弦的眸子，江弦也没有躲闪，岑昭静分辨不出自己的情愫，也分辨不出江弦眼中的情绪，又一阵海风刮过，刮走了视线的交融，两人默契的错开眼神，江弦再次看向了海面，岑昭静也看向了海面，只是余光在江弦的脸上，岑昭静不敢转头直视她，她也没有回头。 江弦确实做出了突然的举动，不过不是岑昭静所想的那种，而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渴求之中的突发情况。 第5章 试探 那天晚上，江弦没有喝完那杯甜的发腻却让口腔发苦的奶茶。在想起和她用同一根吸管的时候，其实心底就像是那晚被海风拂过的海面一般，不平静却也不波涛，那丝波动来源于什么，岑昭静很想细想，但她不敢。那个吻，是为什么，岑昭静很想问她，但她又怕。 怕她的答案是自己想要的。 又怕她的答案是敷衍，是玩笑。 又怕她不给自己答案，只是默默看着自己。 岑昭静突然就胆怯了，分明是江弦主动的。 岑昭静躲在被子里，焦虑让她无法入眠，可偏偏又在回味那丝触感，打开手机搜索栏，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却不知道怎么搜索，烦躁之余将手机丢在一边。 如果她只是和其他朋友一样，网上也说，对直女而言，亲亲抱抱都很正常。 岑昭静突然想到，自己明明有她的联系方式。 于是她又捡起被丢在一旁的手机，打开聊天界面，看着对话框，虽然江弦有时说话很多，但其实自己和她还真没有在手机上聊过。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是怎么想的呢？直接问会不会不太好，万一她没有回自己，那自己要怎么办呢？ 人在害怕的时候总会不断从蛛丝马迹给自己找借口，找逃避的理由，就像现在，岑昭静瞥到了手机上方的时间显示凌晨一点零二分。 心底有一个声音再次出现。 【她万一睡了呢？也许这只是一个玩笑？这么晚问她这个问题岂不是打扰她休息?显得你很在意这件事，万一她没这方面意思，你们戳穿后岂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心理暗示愈发严重，岑昭静的灵魂再次被拖着走。 【她可是你唯一一个朋友】 声音出现在大脑的一瞬，心里咯噔一下：对啊，她是我唯一的朋友，虽然两人都没有明确过，但江弦的行为，明显有意在护着她。如果自己不去奢望，如果自己不去细想，如果自己不会不甘心，两人就可以一直是朋友，岑昭静突然有了私心，平静了许久的心脏被一个吻拨动，就好似平静的水面泛起的波澜，反反复复。不想有一丝失去她的概率，一点点都不想，如果可以不失去她，我…… 我真的甘心吗？ 藏在心底的最后一丝反抗的声音被恐惧淹没，像是那夜刮过的海风，将灵敏的听力扰乱。 手机再次息屏，对话框没有再闪烁。 江弦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七个大字消失，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 “……” 人这一生不过就是一个自我承认的过程。 你无法去细究一件事能给你带来什么。 想要共情是很难，毕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想要融合，有的人出生台阶高，有的人出生台阶低，哪怕双方都很努力也不见得可以得到认可。 出生就有钱的人怎么共情一个出生两手空白就要撑起整个家的人，普通人为了活着而疯狂努力也不见得买得起有钱人家出生就有的代步工具。 就像岑昭静谈吐得当被别人说家教好，可哪有什么家教，她都是自己忍着扛着一步一步挺过来的，所有的努力得到的结果都被轻飘飘的一个评判盖过，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她的一切，她的所有，她从降落在这个世界上开始，一切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不管哪一步走错了，那都是她一点一点混杂着泪水爬上来的。 江弦出生就有钱，可所有的情感能力都是她一点一点学来的，哪怕付出比别人多三倍四倍，十倍的努力，也只会被别人说，你是靠家里，靠资源。轻飘飘的否定她所有的苦痛。 总有人说，你出生就比别人少奋斗，你有钱，你本来就比别人轻松。 但没有人知道江弦被噩梦惊醒的夜晚，早上睡迟的一分钟，课余时间偷看喜欢的书籍，会被打到掌心流血，跪到膝盖发麻，被责骂到体无完肤。日夜担惊受怕，直到染上疯意的内心被隐忍覆盖，才能掩盖这种恐惧。 得到认可，真的很难。但越是这样越说明，你在变强，你做对了，所以，她们不敢认可你，怕你太轻松的变强。 “但是一直处在高压环境，人是会出问题的。” “所以，岑昭静。” “所以，江弦。” “我来了。我认可你的所有，我爱你的所有，无论你是怎样的人，重点是你，而不是怎样的你。因为是你，所以，我爱你。” …… “嗡嗡”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都从梦境中醒来，江弦揉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拿起手机看看信息，是岑昭静发来的。不过手机上只显示了【对方撤回了一条信息】，很明显，岑昭静故意的，不过江弦也很愿者上钩的回复“上午十点，我去你家接你，请你喝咖啡。”江弦的嗓还有些低哑，许是还没从梦境里拉回思绪。 岑昭静听着江弦发来的语音条，她其实也没想到江弦会秒回，而且这句话的语调似是邀约又像是通知，但很奇怪她们似乎总有奇怪的默契，就比如说现在，岑昭静听出江弦的言外之意“约会”。 “好。”岑昭静简短的答复，也是用语音条的形式。思索片刻，又补上一句“可以讲价吗？” 这下轮到江弦懵了，还没等江弦思索出什么，岑昭静又发来一条语音。 “上午八点半。”这次她没有问江弦方不方便。 “收到。”江弦马上回复，语调的尾音有些难以抑制的上扬，和她的嘴角一样，压不住。 凌晨四点半莫名出现在聊天界面的语音条，连接着两人默契的脑回路，就像是两块最破碎的拼图，找到了最适配的痕迹。 第6章 “约会” “你好姐姐，摩的滴滴都有，小车不怕晒，摩托不怕堵。”岑昭静想着如果江弦来接自己，应该会开车来，索性就在路口等她了，就算没开车来，也能早些见到自己，只是刚在路口站定，刚好这个时间，拉客的也多。岑昭静正想回答，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江弦的声音。 “昭静。”江弦自清晨的暖阳走来，穿的没有过分正式，但却是休闲的板正的轻正装，迎面走来，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混杂着沐浴露的香气，不带姓单唤名的称呼，在温柔的语调里有些亲昵，那双侵略性的眸子也染上不加掩饰的柔光。 岑昭静的心跳漏了一拍，也忘了回应，拉客的人早已失去的离开，只剩两人原地相望十余秒。 江弦低笑一声，伸手，试探性的靠近岑昭静，见她没躲闪，便大胆牵上了。 “走吧，喝咖啡去，我订好位置了。” “…好。” …… 岑昭静看着菜单，最终两人都选择了推荐的热门饮品卡布奇诺，微甜又不会过分苦涩，这家店的店员似乎认识江弦。 “等我一会，我很快回来。”江弦一手撑着桌沿，阳光灌溉在她周身，为她镀上了温软，岑昭静第一次发现，原来凌厉和温柔可以同时出现在一双眉目里，江弦的温柔快要把她浸没，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海，蛊惑着人沉迷坠落，好似温柔乡，让人眷恋，难以自拔。 “你去哪？”岑昭静没有轻易放江弦离开，而是盯着她的眸子。 江弦显然没有猜到人会这样问，愣了片刻，随即笑意更深。“我去给你拿咖啡，等我一下，很快的，乖。”尾音泯灭在岑昭静鼻尖萦绕的清香里。江弦靠的很近，岑昭静无法忽略这份温暖。 “好…”看着江弦起身走向前台，自己才跟江弦第一次这样约出来，就已经眷恋到离不开她一秒了？她身上莫不是有什么毒药。 江弦确实没有让她等很久，短短四分钟就端着托盘朝人走来，除了两杯咖啡，还有一块小蛋糕。将食物放下后就将托盘递给跟来的服务生，随后坐在岑昭静对面，笑眼盈盈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品尝，这样的期待不似推荐一家好店，岑昭静看着卖相极好的小蛋糕和有着爱心拉花的卡布奇诺，抬眸看江弦。 “你做的…？”有些试探的语调。 “你怎么知道的？”江弦有些意外人猜的那么快，不过也只有一点点，因为她知道岑昭静那么聪明，一定会猜到。“尝尝看～” 岑昭静在江弦炙热的目光中先是呡了一口咖啡，味道很浓郁，咖啡和牛乳的结合很丝滑，咖啡豆应当掺了耶加雪菲，整体很柔和，很温柔，就和做这杯咖啡的人对待自己时一样。 “很好喝。”岑昭静如是说。 江弦看到岑昭静抿着的嘴角，笑着开口。“想笑就笑嘛，看到你笑，我会很开心的。” 岑昭静听着人直白的语言，耳根微微发烫，还是浅浅的笑了，发自内心的。 江弦又开始伸手示意她尝尝蛋糕，蛋糕是可可碎和蓝莓酱的结合，岑昭静用小勺子挖了一小块，中间似乎有些阻力，岑昭静将勺子送入口中，蛋糕的巧克力香很浓郁，上面的奶油微凉，软软绵绵的，入口即化，有着蓝莓的颗粒感还有咸甜的口感，中间的阻力应当就是这个，整体味道融合的非常完美，一点都不腻，让人不由得感叹惊喜。 江弦看着岑昭静抿着勺子，迟迟不松口的样子，就像是小猫猫一样，可爱的要命～ “中间我加了些黄油饼干碎，中和奶油的甜，这是属于你的特制，只有你能尝到。”江弦边解释，在说最后一句前特意停顿了一下吸引岑昭静的注意力。 岑昭静又盯着江弦看了有几秒，才红着耳朵收回视线。片刻后发现江弦还在看自己，这次是委屈巴巴的湿漉漉的眸子，好似小狗狗一样，岑昭静顺着江弦眼睛停留的地方看，自己的勺子，还有…蛋糕。 岑昭静这才发现只有一个勺子，方才光被人吸引去，都心不在焉的，正要起身去再拿一个勺子。 “你去哪？”江弦赶紧叫住人。 “拿勺子啊。”岑昭静不解。 “这不是有吗？”江弦指了指岑昭静刚放下的那把。 岑昭静刚想说这个勺子她方才用过，但她又看着江弦的眸子，委屈巴巴的又带着点无辜，她心领神会，但还是想逗逗这样的人儿。 “这个…”岑昭静故作为难。 江弦却是大胆的轻抓岑昭静手腕，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她。 岑昭静难以想象一个比自己大的，而且还担任自己教练的，虽然才刚几天。这么一个侵略性极强的人儿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过她很喜欢，也确实被江弦俘获了。 于是岑昭静坐下，不过江弦得到许可后仍旧没有动作，只是依旧可怜兮兮的盯着岑昭静。 合着这是等她喂啊，真是蹬鼻子上脸，这才几天。 偏偏岑昭静就是拒绝不了江弦，压着笑意拿起勺子，挖了一勺蛋糕喂到江弦嘴里，江弦这才满意的喝面前的咖啡。 轻轻搅动着咖啡勺，就像搅动了原本平静的水面，复杂的心绪中多了一份宁静，平淡里又融了一点喜悦，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指针，行人，日头，交通灯都燃起了降格镜头，在无限流过的世间车马，斑驳光影之中，只有江弦的动作变得清晰，勺子偶尔碰到咖啡杯碰撞发出的声响，在这一刻你好像明白了“与整个世界的节奏错开”的感受。 岑昭静不明白为何眼前人的吸引力如此之大，以至于第一面就无法移开视线，这样的相处又如此水到渠成，甚至不需要猜疑和质问，也不需要很多的试探，两人好似连接于同一条线，江弦对自己的温柔，保护，都太理所当然了，岑昭静有好多疑问，关于面前人的疑问，包括方才的卡布奇诺，让岑昭静觉得甜蜜的有些不真实。 两人过分默契，江弦许是察觉到岑昭静的分心，抬眸看她。 “你可以慢慢的，一点一点的问我你想知道的事。”江弦看似无厘头的冒出这一句话。 “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也许同意和江弦坐在这就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了。 “…”江弦没想到岑昭静会问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眼底又染上笑意，对上岑昭静的视线。这才慢慢开口。 “你想跟我谈恋爱吗？” 第7章 7 谈恋爱…？ 岑昭静一时没回答上来，虽然她们心里都想，但这么快就恋爱吗？对于岑昭静而言，她不喜欢快餐式的恋爱，她想要一段从一而终的感情，她知道这很难。尤其是同年龄的人几乎都在追求热烈，而她却不愿随意，好似古板又执着。 说到底，眷恋只是暂时的，多巴胺上头，她确实也想要床榻身侧有一个人陪伴，但真的想到身侧一直有一个人，毫无自己的空间，那多可怕，仔细思索，岑昭静发现，她大抵只是想要那种感觉，但不是一直都想要，她只愿意一直和一个人要这种感觉，她可以对她负责一辈子，但等热情退却，她们依旧要有能够互相辅佐的能力，那一时的上头和热恋结束后的平淡，都必须和同一个人经历，能同时符合这两个要求的很少，而她自己也不例外，她也还需要继续前进，所以，当下的孤独寂寞，她有义务忍受。 “那，我岂不是可以免费学拳？”岑昭静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重新对上江弦的眸子，带着浅笑看她。 “我很乐意教我女朋友防身的基本技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如果女朋友想学，我有义务帮助她提升。” 江弦看着岑昭静的眸子，她没有问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也没有问她会不会学完后就跟自己分开，相反，江弦认真的眸子好似在说，你想学什么，只要是我能教的，你尽管向我索取，不论你最终决定是去还是留，我只希望你能变得更好，而眼底的那丝笑意又似乎在骄傲，骄傲自己有能力教心爱的人，骄傲心爱的人遇到问题第一反应是想找自己学习。 岑昭静自然看出江弦的微表情，她抿了抿唇，看着江弦片刻，才开口“那就请江老师多多指教了。”这句话说的有些**似的，语调是故意的，江弦听出来的，她默认了那声女朋友，正在对自己发送信号。 江弦并不着急要岑昭静亲口承认她的名分，她知道对于岑昭静而言，自己的问题是突兀的，而岑昭静没拒绝，还回应，已然是承认，她在尝试信任自己。 最怕极端造就的懵懂，和感受过爱意的失去。她知道岑昭静在担心什么，但她知道她不会因为虚妄的担忧而放弃对方主动抛出的机会，也许她不一定会主动，但她敢接住，只要她想要。所以自己不介意多给岑昭静抛一些小枝桠。 从咖啡厅离开后，两人去逛了逛商场，一方面是消食一方面是私心，江弦想和岑昭静多待一会，只不过经过一个柜台的时候，江弦突然想到自己车里的烟盒似乎就剩下一两根了，昨天夜里被自己抽了，这会应该没了。 鬼使神差她和岑昭静走向柜台，她拿起其中一盒，很少有柜台摆这个。 江弦看着手中的烟盒，是银色的盒子，上面写着“smoking kills”。居然觉着有些性感，就像是…她一样，致命，又上瘾。而且是薄荷爆珠的，自己喜欢这种清爽的感觉，味道也不会过浓，只是浅浅的香型。不过，也不一样，烟，是致命的，但她，是“致命”的。 “你抽烟？”岑昭静幽幽开口，平静的眸子看着她。 江弦反应过来刚才拿着烟盒发了一会呆，听闻人的话，将烟盒放回去“我就是看这包装还挺好看。” 她没正面回答问题，岑昭静自然也听出了，走过去，将她放回去的那盒烟又拿起来，并且在江弦疑惑的目光中付了钱，将烟盒递给江弦。 岑昭静的眸子里没有嫌弃，没有责怪，没有异样，也没有毫不在意的平静，有的只是微微的笑意，因为方才这人儿因为自己的一个问话就紧张的手足无措，却也没有选择欺骗，只是半掩饰半将想法脱出。江弦是一个克制的人，至少在**这方面，若是没有得到许可，几乎不会很激进，她宁愿一声不吭，也不会强行靠近，但这样一个克己的人儿，也会因为喜欢一个东西，一个人而下意识温柔，甚至带上一些小心，生怕碰坏了，生怕…弄脏了。 她怕自己不喜欢烟味，怕自己因为她抽烟而不喜欢她。 但是这份自卑，她要帮她擦除，岑昭静很高兴她因为自己有这样的情绪，因为自己对于她是重要的存在。但自己不希望她是因为任何其他的主观意愿而自卑，或因为其他事物，哪怕是因为她喜欢的事物而改变她的主观意志。 例如，江弦本来是抽烟的，她抽烟肯定有她自己的缘由，因为爱她而戒烟，不行。因为爱她而自愿戒烟，才可以。原因可以是因为自己不喜欢烟味，或是她想戒烟来更加健康，或是最终只偶尔抽一两根，但自己希望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自己思考过后，做出的最满意的选择。 “怎么愣着呀？”岑昭静的语调很轻，温柔的将江弦的心拉了回来。 “你…”江弦看着岑昭静将烟塞到了自己的手里。 “如果你是因为压力偶尔抽上一两根，那么我想，在你点上这一根的时候，可以想到我。”岑昭静轻轻的说，眸子看着江弦。 她没有教育自己，也没有忽视自己。 甚至，她了解自己。 江弦握着手上的烟盒，看了岑昭静一小会，将烟盒收起来，嘴角微颤，而后又微微的上扬。 “这是礼物吗？”江弦问。 “算是吧。” “谢谢。”江弦咽了咽喉头，半晌才轻轻回应。 “我还以为我们是在约会。”过了一小会，岑昭静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嗯…，嗯？！”江弦被人这不是疑问句的陈述句给生生将思绪拽了回来，支支吾吾没能说出什么来。 “嗯？不是你说，你女朋友吗？和女朋友逛街，不是约会吗？”岑昭静这次用了疑问句，只是语调毫无疑问，甚至有些纯良。 看似循循善诱，实则愿者上钩。 “是…是约会。”江弦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也不想错失机会，硬生生直白的把这幸运给接下来。 “这样啊，我方才看你跟我说谢谢，比请我喝咖啡的时候还客套，我还以为，你想跟我撇清关系。”岑昭静故作思索。 江弦果然打断了她的“施法”，马上开口“我不是，我没有，我发誓。”但江弦不知道发誓的手势怎么做，愣是比了个“3”。 岑昭静看她这样，绷不住脸了，索性一下笑了出来。 “这什么手势啊。” “啊？这不是发誓吗？” “独家手势？” “啊…” “逗你的啦。”岑昭静见江弦耳朵都憋红了，终于收敛。 “那，你承认了？”江弦果然还是藏不住事，虽然心里想着慢慢来，可一旦岑昭静有动摇迹象，就很想赶紧确定这是真是假，因为她真的等了太久了，忍了太久了，但她不能说，不可以说。 “你是说，约会？”岑昭静看她。 “女朋友。”江弦看着她。 “我还以为，喝那杯咖啡的时候，就已经回答了。”岑昭静没有回避江弦的眼神。 江弦以为，按照岑昭静的性子，也许还会跟自己拉扯几个来回，却没曾想，居然这么快就选择信任自己，她难以相信，就像是做梦一样，她怕是梦。 “江弦。”岑昭静叫她。 “嗯？” “你在咖啡店说过的话，作数么？” “永远作数。” “那，我等你慢慢将过去告诉我。”岑昭静看着她，平静的眸子一如既往深邃，好似她什么都知道，可她分明不知道… “好。”江弦喉头微哽，看着她那双眸子，还是启唇，轻轻的回应。 第8章 8 以现在的自己，去迎战，非输不可，而且，有很大可能，会死。 “岑昭静，我爱你，但我不能为了我的爱人，放弃我的理想。” “你们是同样重要的，我哪个都不能放弃。” “所以，我要赌，就算我会输，我也要去，我赌，我能活着回来。” “岑昭静，看好了，我最后的战斗。” 江弦很爱很爱岑昭静，可在江弦爱上岑昭静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一名竞技运动员了，江弦用行动告诉岑昭静，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她改变自己。没有任何事情应该让她动摇自己。这场战斗，也终将让台下的岑昭静找到岑昭静她自己。 我爱你，所以我尽我所能保护你，用我的能力保护你，我不怕在生活中失去我的双拳，如果这样能够换到你的平安。 我不会害怕因为保护你而失去所谓职业生涯，就如同我不会因为你而放弃我的最后一场比赛。 我热爱我的职业，所以我必须参加这场比赛，必须站上擂台，哪怕我的双拳残破。 …… 心跳好似要撞破胸膛，指尖轻触就能感受到剧烈的撞击感，是蓬勃的生命力，是剧烈的心跳，是人活过来的讯号。 剧烈的喘息声由远及近的穿透耳膜，岑昭静从睡梦中惊醒，胸前的起伏告诉她，这是她自己的心跳。 过于真实的梦境让岑昭静久久不能回过神，好半天才动了动有些酸麻的手，回忆着梦境的内容，先不说为什么又梦到了她，光这个内容而言，清晰的就好似自己的记忆一般。好似，自己曾经很了解她一样。 叹了口气，岑昭静慢慢撑起身子，坐起来，下床趿拉着拖鞋去厨房倒杯水喝。 自己大概是被这家伙传染了…居然也开始神神叨叨的了，都怪这家伙老是一副欲言又止，偏偏又藏不住事，就像是瞒了自己多大的秘密似的。 自从那天和江弦分别后，已经有段时间没约她见面了，连训练都没约。而江弦也静悄悄的，一条消息也没给自己发，可偏偏江弦无理由的追求，打乱了自己的节奏，索性破罐破摔，既然不舒服，那就约出来见一面。 岑昭静思索片刻，拿起手机，正想着怎么约江弦，要不就以训练吧，正好试探试探。 微信提示音响起，对面先一步发送了消息。 江弦：【小狗高兴.jpg】 “…？”这什么意思，岑昭静盯着这表情包半天，又好笑又无语，但心底却有种莫名的暗爽，自己刚想找她，她就来了，还真是奇怪的心有灵犀，但自己很满意。 岑昭静：【？】岑昭静扣了个问号过去。 江弦：【很久没来训练咯，最近怎么样？】 岑昭静有些无语，这人是教练干久了，脑袋也被格式化了么？这销售一样的搭话技巧到底是哪儿来的，受不了了。 岑昭静：【江教练。】 屏幕那头的江弦一看这称呼，不对劲，莫不是生气了，心里警铃大作。 岑昭静看着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整整三分钟，对方都没发出个什么，大抵是在慌张了，眼看目的达成，岑昭静收网。 岑昭静：【你呢？最近在做什么，课很多？】 江弦的脑瓜子转的很快，这是在怪自己这几天没找她么？想自己了？ 江弦的嘴角也是快跟月亮肩并肩了。【没有，最近在准备比赛。】 岑昭静看到比赛两个字，就想到那个梦，好半天没回复。 江弦看着屏幕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 “还玩儿手机呢？”来者是杨烁的哥哥，杨烀。两人连名字都很相像，只是性格却天差地别，杨烁会相对的活泼一些。 江弦这才起身，给岑昭静发了信息【我去训练啦，晚点聊。】 等江弦训练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和杨烀道了别，便走进拳馆内的沐浴室沐浴，换上换洗衣物，出来却看见岑昭静坐在一旁的木制横椅上，正如她第一次踏进这儿，找自己训练时一样。 “昭静，你怎么来啦？”江弦看到她，很惊喜，语调也染上了喜色。 “你说你在训练，我就想着，来看看，方才那个，是你的教练？”岑昭静递给她一瓶水。 江弦接过她递来的水，拧开给她。“对，她是杨烁的哥哥杨烀，杨烁，你见过的，上次那个在拳馆和你打招呼的那个姑娘。”江弦解释了一下。 “八月底我有一场比赛，距离现在只剩下一个半月，所以我叫他回国后过来一趟。” 岑昭静没接，示意她喝。江弦一看岑昭静还专门给自己带水，高兴的嘴角都绷不住，导致喝水的时候水差点从嘴角溜出来。 “比赛，我可以去么？” “啊…？” “我的意思是，去看你打比赛。” 江弦愣了三秒，随即眸子都亮了。 “当然可以，到时候我给你买票，一定给你买一个好座位！” 岑昭静看她这高兴的样，忍不住也跟着人笑起来，放缓了语调。“吃饭了么？” 江弦还没开口，肚子代替她回答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耳朵挠挠后脑勺。“还没有…你呢？” “吃过了。” 啊…？自己还以为这是要约自己吃饭的意思呢，江弦不免有些失落。 “但是我想再吃些，但一个人再做一份，有些多，你要来我家么？正好一起吃。”在江弦找补前，岑昭静又开了口。 “去你家…？”江弦捕捉到了关键词，而且，这意思是，岑昭静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饭？！这待遇，怕不是在做梦吧。 “嗯，我家就我一个，不用担心。怎么？不方便？”岑昭静看着她。 “没，我想去。呃，我的意思是，不会不方便，我怕你不方便…” “我若是不方便，就不会邀请你了，况且，吃顿饭而已，你脸红什么？” 江弦小心思被戳破，耳根都红了，打哈哈的敷衍过去“刚洗完澡，有点热…”随即火速带上包，和人一起下楼。 去岑昭静家的路上，迎着海风，岑昭静才慢慢开口。 “你是职业运动员吗？” “我像么？” “？”这次轮到岑昭静懵了，她好像因为那场梦，加上对江弦的第一印象，尤其是拳手，江弦的眸光看向自己时的克制，她独自一人训练时如困兽一般的眸子，压抑的爆发力，所以自己就对江弦刻板印象了。 想了想，岑昭静才说。“挺像的。” 江弦笑了笑。“谢谢你这么肯定我，不过，我并不是职业的。”江弦只回答了她这个问题，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等她继续问。 “那这个拳馆…” 江弦知道她在疑惑什么，也没有拐弯子。“俱乐部是我名下的，这个拳馆是我的私人训练场地，招募到你这个学员后，我就封锁了授课系统，所以平日里，我没有其他学员。” 这个说法有很多漏洞没有补全，不过江弦看着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似乎是自己问什么，她答什么。 “教练，不是你的主业？” “我是总裁” “哈？” “没骗你，现实意义上的总裁，我的业务范围主要也有网络文学方面，竞技体育是我的爱好，但我想着，做都做了，就多做点，当学习了。对了，你呢，还没问，你的工作是什么？” 岑昭静沉默了片刻用来消化这个消息，霸道女总裁爱上我？好诡异的发展，自己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会被骂狗血骂死的吧。 “我平日里就是做一些兼职，主业…你可以理解为，创作网络文学。”呵，虽然不是江弦名下的，但莫名有一种老板和员工的既视感。 “作家啊，那很厉害啊。” “厉害，倒也没有。”会出来打工也是因为写小说如果没有火，实在是饭都不够吃，但自己没学历，又不怎么爱社交，饭局混不明白，公司也进不去，其实文科不怎么好，理科好一些，但偏偏在刻画心理活动这方面，自己很有天赋，索性，就将这些，写在自己笔下的文章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岑昭静的住处，是一栋很简朴的居民楼，打开门，环境却很整洁，一房一厅式的，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岑昭静让江弦在沙发上等她，但江弦没坐一会儿，就去厨房的门边看她，因为小小的厨房如果挤上两个人，那岑昭静也会施展不开拳脚，所以江弦没有进去，只在门边看着，还是忍不住开口。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你去把碗筷摆上吧，我炒完这个菜就可以准备吃饭了。” 江弦乖乖去摆碗筷，摆完碗筷，又去厨房门口悄悄看人，就像是看到主人回家，黏人的不行的懂事小狗勾。 岑昭静将菜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门边那大狗勾，愣了一下，掖着嘴角，很难忍住笑意，在江弦眼里显得似笑非笑的。 江弦过去帮忙端菜，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牛肉，冬瓜汤。岑昭静做的饭菜都不油腻，就算是备赛也可以吃，有营养又色香味俱全。 岑昭静把饭盛出来，坐下，和江弦一起吃饭，越看越觉着自己对面坐了一个大狗勾，受不了了，这小狗形态是仅自己可见的吗？太可爱了，好想一屁股坐死，奈何人太大只，估计坐下去，有没有坐死是一回事，涩情倒是真的。 然而江弦没有注意到岑昭静小蛐蛐的想法，尝了一口菜，就被厨艺征服了。 “你也太厉害了，怎么能做的这么好吃。”江弦看着她，由衷夸赞。 岑昭静似乎总是会被人直白的赞赏击溃。 “干嘛说的这么夸张…” “真的，好好吃，我都有些后悔来了。” “？”这什么逻辑，岑昭静不明所以。 “吃了你做的饭，外边的，都吃不下去了可怎么办。”江弦摆出一副委屈的被抛弃的小狗勾的模样，湿漉漉的眸子软乎乎的头发，那分侵略性反而成了调味品。 第9章 9 饭后，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这儿也没有其他睡觉的地方，江弦也不好意思多逗留，她主动要求洗碗，可惜，就两个碗两个盘一个饭锅一个汤锅，怎么洗也只能拖到八分钟。 洗完碗，江弦擦擦手，走出厨房，岑昭静已经坐在沙发上，正准备打开她的小电脑。 岑昭静听到动静，抬头看人，这个视角她还有些乖巧。 两人对视了大约几秒钟，江弦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口气，随即拿上外套和岑昭静告别。 岑昭静也没有挽留，点点头，甚至没有送她，只是自顾自打开电脑。 江弦焉了吧唧的出门，刚关上门要下楼，毫无征兆的雷声贯彻耳膜，噼里啪啦的，就像是倒水一般的雨，几乎是泼下来的。 这样的雷雨有伞都估计遮不住，更别提自己刚洗完澡，不想淋成落汤鸡。 雷雨是留宿的借口，但自己，没有敲门的理由。 江弦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自认倒霉，雷公似乎都怒了，又吼了一声，雨水是阻拦江弦离开的屏障，雷声是骂人不开窍。 这时身后传来动静，江弦回头看，岑昭静穿着睡衣披着一件似乎是随手拿的外衣，打开了房门看着楼道口的江弦。 “雨太大了，今晚留下来吧。” “可是……” “雷声很大。”岑昭静看着江弦的眼睛，没有流露出什么，但单薄的身躯，微微湿润的眸子，好似在示弱，好似在说，我怕打雷，你可以留下来吗？陪陪我，保护我。 江弦没再犹豫，果断走了回去，到了门口，先将岑昭静轻推进去，自己再进去，关上门。 她的身体好冷…… 她的手好烫。 两人同一时间因接触而冒出了想法，岑昭静看着玄关处的江弦，思索片刻。正要说些什么。 “我睡沙发吧。”江弦先开口了。 岑昭静看着她，笑了。 江弦不明所以“？” “肯定是你睡沙发，难不成我睡？还是……”你想睡我？岑昭静的眸子说明了一切。 “没，我睡！我的意思是，肯定是我睡沙发，我很老实的。” 江弦自然看懂了岑昭静的意思，一受撩拨就语无伦次，耳根都红透了，也不知在心虚什么，总之就是赶紧解释一通。 岑昭静看她这样，更好玩儿了，她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拍拍身侧的位置，示意江弦也坐过来。 “要一起看会小视频么?” 江弦过去在距离岑昭静三厘米处左右坐下"小视频…？"她试探的问。 “嗯。你又脸红什么？”岑昭静都不太好意思逗她了，这大型犬科满脑子想什么呢，想得多，自己真说一句，又纯情的不行。 “那，是什么样的小视频呀？”江弦乖乖坐在一边看她。 岑昭静看她这样子，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后知后觉看着对方死死盯着自己的眸子，才发觉冒犯，也忘了方才江弦问她关于小视频的事，正要收回手“抱歉……” 话还没说完，江弦似乎看穿她的想法，抓住她正要收回去的手，再次摁在自己脑袋上，主动蹭蹭她的掌心，眸子真挚而干净。 “嗯？没关系呀，你可以摸的。”只想给你摸。 岑昭静看着这人这副模样，只觉着自己真的快要被人这模样吃透了，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又害怕又想要。 心脏再次剧烈的胡闹起来，快要受不住这样的负荷，岑昭静终于败下阵来，胡乱摸了几下就收回手。 随便点开一个视频打算转移注意力，却总觉着脸颊热热的。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你好看。”江弦很直白。 岑昭静转头看她，本想教训她油嘴滑舌，谁知一看到她的眼睛，却说不出话了。 江弦的眸子很认真，好似夸赞她的话，是多么由衷的不可否认的事实一般。 为什么，她如此的认真，好似很怕失去自己，又很克制的不敢冒进。 很奇怪，江弦，你好奇怪，可是我想不起来在训练前，除了两年前那次便利店你找我搭话以外，其他任何有关于你的记忆。你说的以前见过，是指那一次吗？我有好多疑问，我觉得我问不完，这辈子都问不完。 江弦藏不住事，尤其是在面对岑昭静时，爱意不说，也会从眼里流出，闭上眼睛，生理反应也会出卖自己，心跳，体温，甚至因为触碰起的鸡皮疙瘩。 她想要不停的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但太快了，她现在过于激进，岑昭静会觉着她轻浮，她的感情只是一时上头，所以江弦不能一直说，忍着爱意，好难受。尤其是对于狮子座，面对喜欢的人，却不能过分热情，好难受。 视频播放的声音被忽略，心跳声被雷雨声遮掩，极端天气总是容易滋生暧昧氛围。 “那天在观景台。”江弦终于开口。 岑昭静看着她，没接话。 “可以再做一次吗？那天在观景台做的。”江弦看着岑昭静的眸子，她害怕对方拒绝，或是露出那么一丝讨厌自己的模样，但她忍不住，她好想亲她，好想抱她，告诉她，她爱她，她好想她。 岑昭静没有回答，但是眸子也染上了一丝温度，似在默许似在思索。 江弦靠近了她一些，撑在沙发上的手也跟着靠近岑昭静的指尖一些，指尖轻触，江弦与岑昭静的鼻尖也相触，她们四目相对。 主动靠近的指尖试探性覆在那有些冰冷的手背上，将炙热的温度引过去，融化那冰冷，诱导她与自己交缠。江弦将岑昭静抱了过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手穿过她的发丝，轻摁着她后脑勺，微仰头，侧首，将唇瓣附上。 没有海风的咸涩，唇齿间柔软的触感勾的人心尖儿痒，越是柔软就越是难耐，江弦吮吸着那甜丝丝的果冻，她快要疯了。 岑昭静把江弦摁着自己脑袋的手拿下来，指尖顺着江弦的手腕往上，引导着江弦张开手掌，手指穿过指缝与她十指相扣，紧紧握住，另一只手主动搂着江弦的脖颈，媚眼如丝，缠绕着江弦的每一根神经。 十指紧握的手将两人的体温，心跳，全部都狠狠融入在一起，她也不满足。 她的身体在对江弦说，她好想她。可是她的记忆在欺骗她，告诉她，这个人不在她的过去里。 她无法判断什么是正确，只是面前人越是克制，自己就越是情难自禁。 唇齿相触，唇舌交融，岑昭静可以看到江弦眸子里溢出的情愫，那里边有难以言喻的，甚至有一丝痛苦。可她无法了解，但她好想了解。 她看着江弦脖颈凸起的美人筋，富有力量感，却性感的要命。她将搂着对方脖颈的手移开，指尖轻触那筋脉，能感受到强烈的脉搏，和眼前人的轻颤。她坏心眼的轻掐住这攻势猛烈的人儿的脖颈，小小的掌握一下主导权。 江弦，你不要这样纵容我，宝贝我，我真的会情难自禁，我连自己身上的谜题都还没解开，我要怎么解开你的。 十指紧握的手，被紧紧攥着，江弦似乎想告诉她，她的一切，都是她的。她们有很多时间探究彼此。 江弦，我想，我也要疯了。 第10章 10 那一夜过后，二人关系升温迅速，岑昭静也会有事没事在江弦发消息来的时候发一些自己的日常照片，例如，今天喝了奶茶，吃了拌面。 岑昭静辞职了那份机械一般的工作，平日里也就偶尔有兼职做一做，没活儿的时候就上网看看，再次翻阅到自己八年前发布的小说，是一本关于两个女生恋爱的，结局是oe。 很奇怪，内容很生动，好似是自己亲身经历一般，结尾却很突然，就好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刚要更深入的了解，就突然结束了。甚至没留下什么留白，就停留在那次枫叶落下的过道，八年前，那时候自己才十六岁，怎么就写出这样的文章了，文笔其实没有很好，但可以看出真情流露，连惊喜和猜疑都那么自然。 但很可惜，岑昭静本人都不知道这篇小说是怎么创作的，因为她的记忆只剩下二十岁以后的，她只零星记得二十岁那会自己退学了，所以才会没有学历，退学的原因，似乎是…精神疾病，这还是她后来看到自己房间里药盒子才想起来的。她忘了自己的父母在哪儿，是生是死，她当时醒来的时候，只听到医生说她好像出了一场车祸，挺严重的，所以导致记不起之前的事，也没有监护人电话，但好在自己有积蓄，好似就是这本小说赚的钱，那时候赶上了热度，火了一阵，赚了有几十万，正好付了医药费，剩下的钱就是自己租房的费用，其实那时候自己很害怕，医生说没有监护人之后，自己就只能拿着剩余的存款开始游走，退了学，那就是打工租房，失去记忆，岑昭静就像是白纸，看着一切断断续续的事物，孤身一人，为了生存而生存。 虽说这种失忆是概率问题，但到现在四年了自己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零散的记忆连父母的脸都模糊不清。 她也思索过十六岁的她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岂不是早恋，而且还不知道怎么恋的，这么甜蜜却草草结尾，很可疑。她之所以会翻看这本小说多次，一开始是为了找寻记忆。到后来，是因为自己写不出像样的文章，想来找灵感，毕竟这本小说是她唯一一次赚到上万块钱，还救了她的命，让她在出意外后还能租得起房。 但很可惜，她到现在都写不出来，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写的。 现在她遇到了江弦，她想写她，但她写不出来。 …… 听闻江弦还有一个月有比赛，虽然江弦已经说了她不是职业运动员，但岑昭静还是觉着不要去打扰人家训练，不过她其实也想去练一练，因为那一天江弦为了保护她，鲜血淋漓的拳头会在离开江弦后的几个夜晚都跑进自己脑袋里，那一天自己移不动的双脚，和江弦屹立不动的坚定的背影。 当然，还因为，她想她了。 没活儿的日子，岑昭静没什么事情做，文章也写不出来，索性出来透透气。 走着走着却是走到了江弦的拳馆，刚到门口就听见里边打沙袋的声音，不同的是，今天只有江弦一个人，她一个人在偌大的拳馆独自打着沙袋。 她的眸子很认真，隐隐透着光，她穿着黑色无袖和透气的短裤，灯光下她的肩部肌肉很显眼，每一次转胯击打都透着极大的穿透力，她的身上几乎没有赘肉，每一块肌肉都有着雕刻一般的线条，很紧致。 岑昭静看的入了神，她不自觉咽了咽唾沫，难道自己已经想她想到这地步了？ 而且，江弦的身材太好了，专注的样子又太迷人，她困兽一般的眸子盯着沙袋的某个点，精准的击打，伴随着脚步的移动。 岑昭静却想到那一夜江弦眸子里的克制，她现在压抑的力度，就好似那一夜她克制的模样。 岑昭静红了耳朵，但还没等她有更多想法，那双专注于沙袋的眸子突然转了过来，虽然只有一瞬，但岑昭静还是感受到了，就好似江弦骨子里压抑的野性，跟着那警惕的带有攻击性的眸子扫视过来，随即就是锁定猎物一般的打量。哪怕只有两秒，气压还是让岑昭静心脏都拎起来了。 江弦几乎是看到是岑昭静的那一秒就收敛了，可惜岑昭静捕捉能力实在太强，江弦似乎也很知道这一点，她正要摘下拳套，嘴上还说着抱歉，神色都是乖顺和自责。 岑昭静一见她这样，心就软了半分，而且心情也愉悦了十分，不知是不是因为江弦对自己的偏心，就像是肉食动物收敛獠牙，乖顺的在怀里摇尾巴。 岑昭静制止了她摘拳套的动作，走过去摸摸她的头。 “没关系，按照你的计划继续练，我只是来看看你。” “看我…？”江弦眸子亮亮的。 “嗯，很帅。”岑昭静知道她的意思是想问自己是不是专程来看她，但岑昭静就是不正面回答，但丢给了她一个自己的夸赞。 果然，江弦被这一夸，脸本来就红扑扑的，这下更红了，但她还是看着岑昭静，似乎这个回答还不够。 “想着，你一会训练后不知道有没有安排，一个人吃，做饭不好控制量。”这话的意思是，她不光是专程来看她，还想约她。 江弦一下有劲了。 “没有除你之外的安排。”江弦滚烫的眸子看着岑昭静。 岑昭静觉着心脏又被拎起来了，而且跳的很厉害，胸腔都有些疼，她看着江弦对自己笑，很干净。 然后江弦又转回去面对沙袋，她似乎太兴奋了，时不时看一眼自己这儿，调整了好一会才投入进去。 等江弦训练完，时间还早，江弦走过去问她。 “你这几天都没有找我哎，是因为我说要给你开小灶，觉得有心理压力吗？”江弦拿了两瓶水，拧开后给岑昭静，然后再打开一瓶，喝下去。 “倒也不是这个问题。”岑昭静没想到她会想到这一点，心里还挺暖的，语调也放软了，呡一口水，还真有一点小女朋友的娇羞模样，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但江弦看到了，江弦觉得，她真的好美，她又想吻她了。 岑昭静看着江弦仰头喝水的模样，咽下的时候不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美人筋透出强烈的生命力，因为可以看到脉搏的跳动，好似可以看到心脏的频率一般。 “你不是说你有比赛，我想着你抽时间教我，会影响你的训练进程。” “教学的时候，自己也在学习，我其实挺希望你来找我的。如果你怕打扰我，那你想我的时候，就给我发消息，好吗？”江弦一套直球打的岑昭静耳根子发红。 她这段时间甚至上网搜过星座，不是说狮子座嘴硬，骄傲，怎么江弦这么直球，克制又热烈，简直是矛盾的结合体，又勇敢又纯情。 岑昭静还没回答，江弦又说。“其实我这几天都挺想你的，但你也没主动给我发消息，我怕说多了你烦我。”认真又委屈的眸子，还带着试探，岑昭静知道江弦并非直白，只是她勇敢，她也怕说出来会让自己厌烦，怕表达真实想法自己会无法理解。 她爱的克制又热烈。 “好，我想你了。”岑昭静故意停顿一下，然后又继续说。 “我就发消息给你，我不会瞒着你，那作为交换，你也是。不用怕我烦，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不是么？” “好。” “那你先去洗澡，这会吃完饭应该还能散散步。” 一听到可以和她一起散步，江弦赶紧拿上换洗衣服去沐浴。 “给我八分钟！”江弦边跑进淋浴室边说。 岑昭静看着她这仅自己可见的冒失模样，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