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把黑莲花O捡回家》 第1章 第一章 “嗡,嗡……” 震动的手机贴着浴缸,带来一阵微弱不可察觉的涟漪。 浴室潮湿的雾气如一层白翳,阴白的蒙在女人的脸上,她白皙的脸颊蘸着水珠,透着淡淡的粉色,浓密的眼睫低垂着,好似一场沉睡的永梦。 “吁!” 忽的,一口剧烈的喘息划破了这份被挤满浓稠热气的安静。 虞清从梦中惊醒,抬手抹了把脸,只觉得周围的热气闷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救命…… 浴室里掀起一阵巨浪,地板上满是溢出来的水。 虞清脚步虚浮,头晕眼花,在浴室里费了半天劲儿才拉开了门。 瞬间,大片的新鲜空气涌了进来。 虞清着脱力的坐在小板凳上,大口呼吸,怀疑人生。 怎么回事,她不记得昨晚有泡澡啊。 谁给她放的水? 谁给她脱的衣服? 谁给她放了这个她一直舍不得用的浴球…… 还有,你这个手机是不是震动的时间有点长了。 虞清的疑问三连被不停在震动手机打乱。 她回头睨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咬牙接起了电话:“您好?” “虞小姐,终于联系到您了,我们观察到您最近在咨询Beta意外险,我司有一款……” 陌生的声音带着推销员的职业假笑,殷勤热切。 只是听到Beta这个词,虞清就扶上了脑袋。 此刻她有种小说设定照进现实的羞|耻与荒谬。 但这不妨碍她为此斤斤计较:“我为什么是Beta?我怎么不是Alpha!” 许是推销员也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问题,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沉默,接着对方告诉虞清:“不好意思虞小姐,我们这边查看了一下,您直至成年都未分化,的确是Beta。” “哈?”虞清根本就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认真的回答自己,瞬间挂掉了这通奇怪的电话。 是她加班加到脑袋坏掉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现在保险推销都这么离谱的吗?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的念出abo设定的啊? 虞清难以置信,但接着让她感到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她的手机不对劲。 这不是她的手机。 她刚刚是怎么能解锁的啊! 而且为什么这里面的好多app她闻所未闻,任何社交软件的好友都没有她熟悉的名字。 虞清头皮一阵发麻,觉得事情不对劲起来。 她飞速翻看起手机,发现另一件让她两眼一黑的事:她在翻看app的用户个人资料时,赫然看到自己名字旁标着一个烫银“Beta”标志。 Beta…… 这不能是她以为的那个Beta吧。 她不是穿到abo世界了吧。 “嗡。” 手机一声振动,给虞清送来了最有力的证据。 【市政短信提醒,尊敬的虞清女士,您这月的Beta补贴已到账,请及时确认……】 “个十百千……一万。” 看着面前明晃晃的四个零,虞清缓缓发出一声感叹:“靠北。” 她真穿到abo世界了。 虽然学生时代虞清看过不少小说,但她对abo设定也不是很了解。 毕竟每个太太都有她们自己的私设,记太多也没用,她只挑了几个基础设定记。 比如Alpha和Omega会因为信息素互相吸引。 比如Beta没有分化,没有腺体,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也不会受影响。 在虞清看来,Beta就像可以捏成任何形状的橡皮泥,勤勤恳恳工作的工蚁,没有味道的海绵小蛋糕。 所以也没人告诉她,当Beta有这么多钱拿啊! “就说嘛,abo世界里受到高档待遇该是我们Beta才对。要是没有我们Beta,你们Alpha、Omega怎么谈轰轰烈烈的恋爱。”虞清捧着自己的新收入,很自然的就接受了自己成为abo世界最不起眼的Beta这件事。 毕竟虞清作为新时代的游戏码农,拼死拼活996,今年才勉强月薪税后过万。 而在这个世界,她只凭每月给她的补贴就跟过去工资持平,搁谁谁不迷糊啊! 再说了,她虞清一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一没系统,二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穿书,Beta的身份起码能保护她不受信息素影响。 虽然不能做A做O都精彩,但当Beta有多多的钱拿,只要好好工作,财富自由指日可待! 凉风贴着地面吹来,虞清感觉一阵神清气爽。 她步伐轻盈的走到镜子前,准备欣赏一下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盛世美颜,却不想镜子前是一张跟原世界的她一模一样的脸。 那一双杏圆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盛着镜子折射的灯光,明亮又干净。 它看起来充满了好奇,又格外失落。 虞清认认真真的盯着镜子,发现自己这张脸连她过去眼下那两颗痣都没少。 虽然说虞清这张原装脸足够漂亮,但她都来abo世界了,也不给她换张脸。 她还没当过明艳大美人呢。 “小气。”虞清摸摸自己的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撅了下嘴。 “咕噜~” 似乎是附和,又或者是提醒。 虞清的肚子叫了。 虞清低头,就看到自己小腹瘪瘪,一副很久没有进食的样子。 难怪她刚刚觉得浑身乏力,头晕目眩。 空腹泡澡,她不晕谁晕。 天大地大,吃饱最大。 适应了自己新身份的虞清决定出去觅食,顺便考察一下这个世界的物价。 千万不要告诉她,这一万块钱在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什么大数目!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的物价跟虞清原世界差不多。 菠萝烤的汁水飘香,浸了菠萝汁的烤肉滋滋冒油。 虞清的味蕾得到了极大地满足,钱包也没有受伤,双人烤肉套餐只花了一百六十九。 “目前看来两个世界的区别只是多了个abo设定。”虞清吃着肉,嘴里念念有词,还不忘低头看手机里原身的基本资料。 原身也叫虞清,和现在的虞清一样都是游戏公司的职员,同样的也是24岁。 只不过原世界的虞清大学毕业就上班了,现在已经做上了小组长;abo世界的虞清研究生刚毕业,现在还是个初入职场的新人,月入五千五。 虽然要从头再来,但自己有从业经验,应该能少走些弯路。 而且也多亏了原身读了研究生,不然按照她的大学学历,政府的Beta补贴只有五千块。 “书中自有黄金屋啊。”虞清吃饱喝足,愉快的拍了拍肚皮。 夜晚街景繁华,盛夏茂密的树叶吞没路灯,剥落的光亮好像落入城市的星星。 虞清托腮欣赏着自己的新居住地,接着就看到有水渍淅淅沥沥的砸在窗户上。 玻璃上倒影的人脸茫然一怔,接着意识到—— 下雨了。 虞清没有带伞,烧烤店给了她一把透明伞。 她撑着伞,哼着小曲,步伐轻松。 烤肉的香气飘散在雨水中,滴到路面的水珠像丰盈的油脂,这是一场属于Beta的丰盛狩猎。 新世界的第一天对虞清来说还算不错,小雨扫去了夏日的闷沉,让人心情愉悦。 她想明天还是休息日,可以先睡个懒觉再熟悉工作,然后制定个三年计划,升职加薪,重新坐回小组长的位置。 “没错,就这么办!” “滋滋……” 虞清干劲十足,一侧巷口的灯对着她的眼睛突兀的闪了一下。 虞清蓦地停下了步子,下意识的朝巷子里看去。 雨水穿过断断续续的光亮,一帧一帧的,好像被分解了一样。 穿过老旧垂落的电线,丢弃在路边的老式家具四仰八叉的躺着。 像是废墟。 又像是庇护所。 虞清盯着沙发看了很久,直到她注意到阴影里有束毛茸茸的东西垂在地上。 它茂盛粗壮,却又奄奄一息,好像小狗病恹恹的尾巴。 “恋恋。” 念头一闪而过,虞清的心脏突然跳得急切起来。 那是虞清在原世界养的小狗—— 一条因为生病严重,被人遗弃的串串金边边牧。 那是5月20号的傍晚,病入膏肓的小狗拼尽全力爬向唯一为她驻足的虞清,从此她们成了彼此唯一的家人。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只有不到两年。 在虞清终于有钱租下一套房子的时候,在她终于不用让恋恋趴在潮湿的阳台等自己的时候,恋恋就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先离开了她…… 恋恋…… 虞清捏着伞飞快的跑进了巷子,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一层一层,比星光潋滟。 既然这个世界的她才刚刚工作,既然这个世界和她原本的世界构造相似。 那么为什么,在这个世界恋恋不能是还活着的呢? “恋恋!” 虞清的尾音在急促的喘息声中激动上扬,她撑着伞,一把掀开了的沙发上破纸壳。 轻盈的水珠在空中画出一道道闪烁的路径,在昏暗的巷子里剥下光点。 雨幕中有沉重而艰难的呼吸声,好像生命在死亡的边缘苦苦挣扎。 虞清期待的,是看到一只和恋恋一模一样的小狗。 而不是一个躺在湿软破烂的纸壳下,浑身湿透的女人。 虞清愣住了。 女人瘦得苍白,贴着沙发的背脊能看到凸起的骨头。 同时又是那样的纤细,蜷缩的身形看起来比恋恋还要小一圈。 那茂盛又奄奄一息的“尾巴”是她的头发,失落的挂在她的脸上。 她瓷白寡淡的眉头皱成一团,看不到的痛苦把她精致的五官打碎。 周围没有光,雨珠落在虞清的伞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明明它渺小的没有力量,却在虞清的脚下砸出血腥的味道。 这不会是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吧…… 虞清脑袋嗡的一声:她这是误入了什么凶杀现场。 她才刚来到这个世界,还不想这么快就领盒饭啊! 虞清登时一阵慌乱,脑袋绕着巷子左看右看,生怕有杀手从黑暗处突然跳出来,随手就给她抹了脖子。 只是还不等虞清为了自保而逃跑,她的耳边就传来一阵破碎的呼吸。 “……咳,咳。” 更浓郁的血腥扩散在潮湿的水汽中,Beta嗅不到开在血腥里的白茶花香,只撑着一把伞轻轻向她倾斜。 “你……” 俄而。 风雨飘摇中,虞清的眼里撞进了一双摇摇欲坠的眼睛。 那精致的一张脸苍白的不成样子,失焦的,无望的。 可她婴儿般浅蓝的瞳子又好像难以一遇的珍贵宝石,无言的注视着虞清,让人无法逃跑。 动物的体温通常比人要高,所以小狗即使被雨水淋湿,爪子搭在膝盖上时,掌心还是热热的。 可人类不一样。 雨水把女人身上的温度都冲刷掉了,她的手凉得彻骨。 那瘦削的指节揪着虞清的裙摆,就快嵌进她的裙摆,她的身体。 她吐出热气,就好像把浑身仅剩的热意全都捧给了虞清。 要她,救救她。 鸽:只是伞倾斜了一瞬,就要为此赔上后半生了呢。 虞·懵然不知·清:妈妈,我捡到狗了耶! . 评论红包,明天更新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月亮倒挂在夜空,星光寂寥。 交叠不休的急救车鸣笛穿过细密的雨丝,或许医院永远都不存在宁静的夜晚。 “医生!快来救救我女朋友!” “有医生吗!快来救命啊!” “医生,他拿抑制剂给自己脖子划了个口子。” …… 这夜连绵不断的雨水把世界都打湿了,急诊的消毒水透着潮湿气。 虞清作为Beta嗅不到空气中不断被空气处理器疯狂洗涤的信息素,只剩下手术室的红灯在她的眼眸长亮。 今晚这座城市好像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虞清坐在急诊大厅的椅子上,已经看到数不清信息素失控的人。 虞清看着瓷砖上连绵不断的血滴,下意识的抬手拂过膝盖。 尽管那被拼尽全力捧到她面前的热意已经渐渐变得潮湿,但她的手始终记得那个轻的好像羽毛的人。 雨水把她打湿在路边,让她没有办法随便被一阵风吹走。 就好像专门为了等虞清的到来。 “你还在啊。” 回忆中,手术室的门自动打开。 医生看到坐在外面的虞清,有些诧异。 “昂。”虞清点头起身,后知后觉自己其实在把女人送到医院后就可以走的。 而医生在看到虞清点头示意,明显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些感激:“太好了,今天晚上被化工厂爆炸波及到的Alpha、Omega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实在是分身乏术。如果你不在,这位Omega小姐就棘手了。” “很严重吗?”虞清被医生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都忘了说她其实是想走的。 医生叹了口气,跟虞清透露:“很严重,今晚东城爆炸的化工厂是抑制剂厂。爆炸范围很广,信息素原料泄露严重,咱们作为临市,很多对信息素敏感的Alpha和Omega都被影响了。” 虞清吃了一惊:“所以她也是被波及到的Omega吗?” “**不离十。”医生点头,“我们检测到这位Omega小姐有受不知名信息素影响,进入发热期的迹象,所幸她没有真进入发热期,不然就麻烦了。” 只是这么说着,医生又认真叮嘱虞清:“不过等这位Omega小姐醒来后你最好问问她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一定要报警。” “您放心。”虞清点头,正义感和责任感都在燃烧。 “那我给你说一下这位Omega小姐的情况,照顾她的事就先拜托给你。”医生打开电子记录手册,“轻微脑震荡,多处擦伤、软组织挫伤,送来时身上的血是由于左小臂被钝器划破,伤到了大动脉。出血量吓人,但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有后遗症。” “这两天不要沾水,饮食清淡,缝合伤口四天换一次药,软组织挫伤处每天早晚涂药……” 医生说着,虞清就在敲备忘录。 等她交代完,虞清也跟着记录完了。 “手速不错啊。”医生看着虞清的备忘录,竖起大拇指。 虞清嘿嘿一笑笑:“敲代码,手速不快不行啊。” “陆医生,病人。” 这么说着,医生胸口的急诊联络器就疯狂闪烁起来。 轻松氛围没有持续下去,医生闻言转身飞奔。 虞清寻着医生的身影看去,就见急诊大厅外停着五辆救护车,鲜血染得她心口沉甸甸的。 “怎么会有这样严重的事故。” 静坐在病床前,虞清脑袋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门外医生护士匆匆忙忙的身影不知道又去处理哪起被波及的事故,病房倒是安静有序,就好像在另一个世界。 虞清叹了口气,手里捏着的纸被吹出细微的声响。 她忙按住了纸张,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此刻的安宁。 刚刚才办理入住的时候,医院也在统计东城工厂爆炸的受害者。 因为虞清不确定Omega小姐是不是受到波及的Omega,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护士就先给了虞清登记表,让她等确认后,再填好交给她。 名字啊…… 月光透进病房,落在虞清守着的病床上。 Omega小姐还在睡着,干净的面庞落在皎洁的月光下,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她左侧的小半张脸,安稳平静,又好像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线。 虞清看了看手里的登记表,也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叫什么。 她会是哪本abo小说里的主角吗? 自己又会在她的人生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呢? 过分浪漫主义的想法在虞清脑海中蔓延,叫她在床边慢慢托起了自己的下巴。 月影寥寥,冷调的肤色在光影下白的太干净,都算不上拒人于千里之外,虞清在一旁瞧着,靠在床侧的手指探出又收回,妄想僭越,又不忍玷污。 这跟虞清回忆里,Omega小姐一点点被消融在雨幕里的样子完全不同。 当时她真的流了好多的血,叫虞清抱起她来的时候,以为她浑身只剩下了骨头的重量。 那湿黏黏的马尾在空中扫荡,像是小狗垂落的尾巴,让虞清无端想起她去世的小狗。 恋恋啊…… 就在虞清即将陷入回忆的时候,一双婴儿蓝颜色的眼睛闯入了她的视线。 Omega小姐醒了。 她冷淡的目光好似一柄利剑,叫虞清心口顿时一阵乱跳。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偷看人被人抓现行还尴尬的事情了。 虞清滚了下喉咙,尴尬都来不及尴尬,就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是哪里?” 不知道刚刚虞清看到的画面是不是做贼心虚的幻觉,此刻她在Omega小姐的眼里,并没有看到那种锐利的攻击性。 反而是那婴儿蓝色的瞳子,有种干净无邪的澄澈清明。 就好像新生出来的雏鸟。 虞清心神一动,仰面朝上的手掌好似施施然落进了一团蓬松的羽绒。 只是等她攥了下手,空空荡荡的掌心就提醒她回神,跟面前人介绍:“这里是医院,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我刚才在路边捡到了你,就给你打了120。” 虞清言简意赅,Omega小姐听着却露出一种茫然。 就好像……她完全不记得这回事。 想想也是,那个巷子那么昏暗,她又快死了,怎么会记得发生了什么呢? 虞清垂了一下眼睛,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失落。 “我知道你救了我,可我好像……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受伤。” 这声音太茫然,好像迷失在了这个下着雨的世界。 她轻轻摇摇头就挥散了虞清的失落,却没办法帮自己找到记忆的落点。 眼前是一片空白。 虞清可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忙比划起来,尝试帮对方回忆:“工厂爆炸你有没有的印象?火光,烟雾,信息素,轰的一声。” 虞清认真的看进Omega小姐的眼睛,那双平平无奇的黑色眼睛腾得冒出一阵火光。 Omega小姐兀的攥了下手,爆炸的炽烤感停在她的脸上,叫她点了下头:“好像……有。” “那你就是被东城的工厂爆炸波及了。”得知Omega小姐不是因为其他原因伤成这样,虞清松了口气。 她接着拍了拍Omega小姐的肩膀,告诉她:“没事了,都过去了,这里很安全。” ……安全。 坐在病床上的人默然重复着这两个字,她好像不是很明白安全的意思,眼神空洞洞的。 只是等虞清的掌心越过冷气,覆在她的肩膀上,她才像是真的明白了“安全”的意思。 或许带给人安全感的从来不是环境。 而是另一个人。 虞清当然不会注意到自己随手一做的动作有什么意义,接着就拿过一旁的住院表:“你叫什么?医院在统计被波及的受害者,后期可以政府申请补助的,我帮你填。” 只是虞清没料到,她话音落下,病房里就按下了长久的沉寂。 Omega小姐安静的呆坐在床上,细密的眼睫像是乌鸦垂落的翅膀,盖住了她瞳子浅蓝色的光亮。 她叫什么…… ——:“你给我记住,你叫江念渝,是江家的女儿!你这辈子都不能忘记!你要是忘了,就等着像我一样被人抛弃吧!你记没记住!记没记住!!” 女人尖锐的声音像一把锐利的军刀,她掐着她的脸,死死的要她记住她的名字。 Omega小姐,不,应该叫她江念渝,顿时感觉到一阵恐惧,整个人都绷紧了。 “……唔。” 记不起来,头疼欲裂。 痛苦挤过江念渝嘴巴的缝隙泄露出来,沉重的折磨着她。 这样的反应吓了虞清一跳,但接着她就明白过来这位Omega小姐陷入了失忆的头疼中。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没有名字也没关系。”虞清忙起身扣住了江念渝的手,阻止她失去的记忆伤害她。 一瞬间,江念渝失控的心跳缓了下来。 她慢慢从头疼欲裂中缓过来,视线里只剩下虞清扣在她手腕上的手。 骨骼分明,纤长白皙。 就像,不,就是她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只握着伞把的手。 颤抖的吐息落在虞清的手背,她注意到江念渝抬起的眼角泛着红意。 只是,这就是她刚刚失控仅剩的破绽了。 她平静的太快,好像没有多余情感的程序。 “那,”江念渝停顿一下,用很淡的声音问虞清,“我叫什么?” 她需要一个名字,就像是一段程序需要一个代号。 虞清沉思,接着脱口而出:“不知名小姐!” 她脑回路清奇,期待的看着江念渝:“医生说你有点轻微脑震荡,我估计失忆可能也跟这个有关,过段时间就好了。在你想起你名字之前,我就先暂时喊你‘不知名小姐’吧。” “不知名小姐。” 轻轻地,江念渝将这五个字念得很慢,像是将每一个字都在她的嘴巴与牙齿间转了一圈。 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没有人强迫她记住不想记住的东西。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江念渝的胸口搬开了,让她突然就有了喘息的空隙。 不知名,也是名字。 “好,我就叫这个名字。”江念渝跟虞清点头。 肉眼可见的,她的眼睛看起来比刚刚有了些神采。 虞清瞧着,默默收起了手里的登记表:“登记的事明天我问问护士再说,今晚先好好休息吧。” 这么说着,虞清就在江念渝的床边支起了陪护床。 江念渝看着她利落的铺开被褥,不安与茫然的心不知为何悄悄落了下来。 她对虞清点点头,说:“好。” 雨水噼啪落在窗外,好像砸在透明雨伞上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明显影响不了病房里睡觉的人,虞清均匀的呼吸很快也融入了睡熟的大家族。 只有某个人迟迟没有入睡。 漆黑的病房里,江念渝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转头,视线像窗外的那轮月亮,悄无声息的攀上了虞清的脸。 这人睡得很熟,吐息均匀,唇瓣微张。 她抱着枕头压着脸,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 江念渝那双沉寂的眼睛里,写着茫然,写着困惑,像被雨痕划过的窗户,轻轻皱了起来。 医院是城市里最洁净的地方,任何信息素的味道都会被冲洗掉。 可为什么这个Beta唇间的气息,从她醒过来开始,就这样的令她无法忽略。 好想尝一尝。 江念渝:老婆,你闻起来香香的。 . 今天依旧是留言红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浸满雨水的凉风钻过老旧的窗户,吹动起床边围起来的帘子。 虞清的吐息合着风的节奏,缓缓穿过江念渝的病床,零碎的落在她的鼻尖。 江念渝失去了记忆,连带着有些常识也忘了。 不然她就会意识到,Beta根本不应该有味道,而不是贪婪的在空气中攫取。 那味道好干净,比起周遭吸饱了水汽的潮湿空气,虞清的味道更加干净,叫人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能看到远处升起来的太阳。 蒙蒙亮的天,总是充满希望。 江念渝不动声色的总结着,随之滚了下喉咙。 比起Alpha和Omega能用现实中相应物品拟态的味道,这个Beta身上散发的气味虽然缥缈,却似乎更加可口。 “唔……” 一声微弱的哼唧突如其来,虞清唇上淡淡的粉色随着呼吸轻轻张合。 有好几次江念渝看向虞清,都觉得她丰盈饱满,毫无戒备的,仿佛很好欺负的样子。 真有那么好欺负吗? 江念渝眼瞳微眯,冷清的眼神里慢慢透出了Omega最原始的欲|望。 疏影缭绕,床边的影子一进一退,好像蜗牛的触角。 江念渝的手指悬在半空中,每朝虞清徐徐吐息的唇瓣近一寸,就要退回去半寸。 她想要触碰虞清的唇,却总在最后一秒被理智控制住。 那婴儿蓝的眼睛极具迷惑性,好像好奇的孩子在探索新世界,却又透着纠葛的贪婪。 循环往复,不知疲惫。 “为什么又让我加班啊,狗屎,都是狗屎!” 虞清的愤怒突如其来,字里行间全是对加班的憎恶。 江念渝明明知道虞清是在说梦话,可眼神还是顿时变得茫然无措,像只偷觑漏了馅的兔子,悬着的手指下意识的弹了一下。 没人会注意,那无限靠近的手指似乎有那么一瞬贴在了虞清的唇上。 高喊过的唇瓣沾了点唾液,温温凉凉的。 江念渝抬起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背,清冷的瞳子罕见的表现出了木讷,就这样注视着像是被烙下什么印记的指腹。 她碰到了。 可是什么味道呢? 江念渝凑近了自己的手指嗅嗅,苍白的凉风下,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明明上一秒还因为可能露馅而乱跳的心脏,这一秒又变得空落落的了。 江念渝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了,神色比意识到自己失忆了还要茫然。 她低垂着眼睫,空荡荡的掌心叫她失落的理智回来了。 当理智重新凌驾于Omega的原始本能上,江念渝再次转头看向虞清时,她的神情就恢复了冷清。 月夜寂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虞清睡得四仰八叉,丝毫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觊觎着。 这人喊完了,就忘了,也没影响她的睡觉,咂摸咂摸嘴又睡了过去。 怕是明天醒来也不记得自己的嘴巴碰到了什么。 不知怎么的,江念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庆幸。 她将自己的手指收了收,像是藏起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话说刚刚这个Beta在喊什么? 加班吗? 她很讨厌加班? 她在工作的地方都经历了什么,叫她做梦都还记得,并愤怒不已。 本来江念渝觉得自己该去睡了,可脑袋莫名随着虞清的梦话深入下去。 她有些好奇,又有些怅然。 ——是啊,这里失去记忆没有过去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已。 她现在拥有的记忆很少,起点是那把主动向她倾斜的伞。 这夜的雨砸的凌乱不堪,自那把伞起,却没有一滴落在她的身上。 好奇怪。 江念渝冷静的在心里庆幸这个人是个Beta。 却又接着失落于,她只是个Beta。 窗外的雨小了些,啪嗒啪嗒的打在窗户上。 江念渝侧身蜷起,下意识的朝虞清所在的那侧近了近。 虞清身上的味道似乎是什么令人放松的魔法,让江念渝嗅着,须臾便沉沉睡了过去。 . 昨晚睡得晚,醒的也晚。 倦怠的飞鸟略过窗户,江念渝才好似被打搅了清梦一般睁开了眼睛。 说来也奇怪,明明潜意识里她笃定自己这夜不会有好梦。 可是直到睁开眼睛,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 她感觉自己很久都没有睡这样好了。 昨夜一场雨过后,洒进来的阳光都格外干净,叫人觉得放松。 江念渝正要舒一口气,她却猛地注意到一侧的陪护床消失了,连昨晚睡着的人也没有了。 前后不过两秒钟的时间,阳光就变了一种形状,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晒得人头脑发懵。 这种惊恐不知道从哪来的,江念渝只知道她心跳的飞快。 “吱呀。” “早上好,不知名小姐,你起床了吗?” 就在江念渝要下床找人的前一秒,她面前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冒了出来,虞清笑眯眯的看着江念渝:“你醒啦,是不是昨天一天没吃东西,饿醒了?” “医院食堂今天有八宝粥,还有小米粥,你看你想要吃哪个。医生说你要吃清淡点,不过医院自己腌的小咸菜没关系,我多要了几种来,你尝尝有没有你喜欢的。” 虞清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到床头柜上。 她动作利落,给病床上的江念渝支起小桌板,高挑的身形在江念渝身上投下一道忙前忙后的阴影。 虞清看不到,江念渝紧张的神色正不动声色的平静下来。 失去记忆是件麻烦且痛苦的事情,刚刚那一瞬间江念渝感觉她好像漂泊在大海的孤舟。 她看不到前路,更没有归途。 直到清粥的香气飘过来,她看着给她忙前忙后的虞清,才好像看到了她的锚。 “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虞清掰开筷子,一边摩擦,一边问江念渝。 江念渝摇摇头,主动帮虞清归置堆在桌子上的各式各样的小咸菜。 “那脸颊的伤口会影响你吃东西吗?还有头呢?头还疼吗?”虞清接着又问。 江念渝听着,先是听话的寻上了自己覆着纱布的左脸,接着又感觉了一下脑袋,很快就又对虞清轻轻摇了下头。 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太乖。 以至于当她垂下的碎发扫过包着纱布的脸,叫人觉得格外心疼。 虞清觉得,大概在失忆前江念渝就是个冷淡不喜欢说话的人,所以才这样用行动代替语言。 而且失忆的人本就对环境感到陌生,还是不要过多的打扰她,让她觉得自在最重要。 只是在这之前,虞清还有件事想稍微确定一下:“那个不知名小姐……你有没有想起点什么,比如你是谁?” 似乎是昨天的头疼,让江念渝对失去的记忆产生了抵触情绪。 她今天面对这个问题,想也没想,就冷淡又任性的回以了否定。 第三次摇头。 床帘围起的空间好安静,虞清的失落肉眼可见。 有的人二十五岁了,经历了社会的毒打,却还是会幻想自己能够拯救谁。 虞清偷偷叹了口气,在心里劝自己这种事情急不得,毕竟失忆是医院都没办法解决的病征。 还是着眼于眼下—— “你想吃哪个?”虞清将桌上的两碗粥推到江念渝面前,让她先选。 小米粥飘着层米油,看起来格外可口。 江念渝感觉自己失忆前对食物很挑剔,手一指就选了小米粥:“这个。” 虞清什么也不挑,在江念渝选完后,就拿走了八宝粥:“那我喝这个。” 窗外落下两只麻雀,你凑凑我,我凑凑你,接着就蹦跳着一起飞走了。 虞清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主儿,咬了口包子,就跟江念渝聊天:“我跟你讲,幸好我醒了就往食堂跑,要是再晚一点这些东西就都没了。” 原来是这样。 江念渝咬了口腌渍的黄瓜,爽脆的声音回荡在她的唇齿。 她不动声色的放下心来,觉得今天的早餐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一顿。 ——虽然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的第一顿饭。 想到这里,江念渝就意识到什么,忽的一言不发的看向虞清,看的虞清心里打鼓,不自然的眨了眨眼:“怎,怎么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江念渝轻声。 阳光落在她婴儿蓝的眼睛上,干净澄澈。 却也清冷薄情。 不知道是身为Omega的缘故,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江念渝的身体里一直有种不安的危机感,尤其是她现在失忆了。 该说是谁都可以吗? 江念渝只希望她所处的环境永远稳定,她周围的人永远不要离开她。 可一早发生的插曲,让昨晚勉强稳定下来的江念渝又产生了动荡。 她这才注意到她还不知道这个Beta的名字。 如果再发生今天早上这样的事情,她甚至都知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她。 虞清闻言愣了一下:“我没给你说吗?” 江念渝坐在她对面,认真又执着的点点头:“没有。” “啊昨天太忙了,我给忘了,不好意思啊。”虞清摸了下脑袋,不好意的笑笑。 接着她就放下手里的勺子,认真给江念渝自我介绍:“不知名小姐你好,我叫虞清,黄农虞夏的虞,冬温夏清的清。” 黄农虞夏,冬温夏清。 又是细细咀嚼的一个名字。 江念渝在心里轻念着这几个字,每一个发音都碾着她的喉咙。 日光微微偏斜,落在小桌板上。 上面残羹剩饭,悠闲的早餐时间就这样结束了。 看江念渝吃好在擦拭嘴巴了,虞清才开口跟她说:“那个……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昨天事故波及太多人,医院人手不够,待会儿我来给你换药,可以吗?” 听到这件事,江念渝冷淡平静的表情顿了一下。 她失去了记忆,醒来后就感觉浑身都在痛。虽然她还没有仔细检查过身体,但她感觉得到,自己的伤不止表面看到的这几处,她的后背、肩膀没有一处是好的。 ……是她来给自己换药吗? 夏日明媚的阳光炽烤大地,晒红的却是藏在房间阴影里的少女。 “……可以。” 江念渝点过头后,虞清就主动收拾起了小桌板,好给待会换药腾空间。 而就在她收拾碗筷的同时,她耳边也传来一阵布料摩擦过肌肤的声音。 起先虞清没当回事。 直到她抬起头,就见江念渝手指利落,已经把身上的病号服脱了下来。 在虞清的认知里,女孩子的身体永远白皙,永远稚嫩。 江念渝婴儿蓝的眸子干净的不谙世事一般,好像春日里折下的白山茶。 可那厚厚的纱布贴在江念渝的锁骨,缠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她神色清冷,像是高台上被人恶意磕破的石膏雕塑,又被人拙劣的用自己以为是的修补来修复。 虞清呼吸一滞,她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神迹。 同时又因为另一种原因,心快从喉咙出来了。 她说的换药可不是…… 好像是得这样。 但再,再怎么说也该循序渐进的来不是? 虞清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脑袋里语句乱飙。 这是她紧张焦虑时的毛病,甚至她还趁乱在想——也不知道江念渝是只对自己这样,还是说换做任何人都会。 而我们的神迹小姐似乎并不能理解虞清的反应。 她失去了记忆,好像一并也失去了些其他的东西。 比如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比如人与人之间的分寸感,比如布料之下的羞|耻感…… 她表情平静,眼神冷淡,看着刻意回避自己的虞清,轻轻歪了下脑袋。 仿佛无声的审判,叫人觉得自己的面红耳热都是因为自己思想龌龊。 “你……” “唰。” 江念渝刚要出声,接着就被忽然钻进来的风打断了。 帘子在动,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笑嘻嘻的钻到了江念渝的病床前。 这小孩看起来天真无邪,眼睛却毫不避讳的看着江念渝,一幅稀奇打量的神态。 虞清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将江念渝护在了身后。 没人听到刀子划过布料的声音,江念渝望着面前挡过的背影,转手将小刀藏了起来。 这动作自然的像是江念渝的本能,如果虞清晚来一步,刀子就会抹过小孩的手臂,或者脖颈。 而接下来的动作,江念渝也无法辨别,是不是也同样出于她的本能—— 受到惊吓的Omega从后面揪住了虞清的衣角,她清冷柔弱的声音贴着虞清的耳朵,怯怯的跟她讲:“虞清……害怕。” 虞清: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Omega。 . 今天依旧评论红包[亲亲] . 小鸽今天终于想起来把段评开啦ov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第4章 第四章 这是江念渝第一次喊虞清的名字。 她轻轻弹舌,“虞清”两个字就蹭过她的牙齿,每个发音都被她咬得清楚,却又惶惶不安。 扑簌簌的热气顺着虞清的耳廓落下,她受不了痒,更受不了这种无法形容的麻,下意识回避。 结果就是她看到背后的人正揪着自己的衣摆,根根分明的骨节嵌进衣摆里,跟昨天她向自己求救时几乎一样。 她说她害怕。 虞清心口被戳了一下,江念渝羸弱的声音像是小狗瑟瑟的呜咽,叫她一下挺起胸膛,站出来给她撑腰。 “小孩,谁允许你随便闯进别人的病房的!”虞清严厉呵斥,表情严肃。 小女孩看着虞清的脸愣了一下,瞬间变成了怯怯的模样:“姐姐别生气,我找不到妈妈了。” 虞清可不觉得小女孩刚才那副神色是在找妈妈:“你觉得刚才的样子像是在找妈妈吗?” 小女孩见谎言被拆穿,咬了下嘴唇。 接着她就像是又想到什么,伸手就去拉虞清的手:“那姐姐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找我妈妈,我怕再走错病房。” 小女孩说着,就闪着双大眼睛朝虞清看去,好一副可怜的样子。 那被她抓住的手指明晃晃的摆在太阳地里,说话的功夫就不顾虞清的意愿要拉她走。 而江念渝就在虞清身后看着。 神色冷冷。 那方才还怯怯的眉头骤然皱起,充满杀气,好似凶兽察觉到自己的领地被人入侵。 她太熟悉这样的天真。 以至于她一眼就看出,她们是同类。 江念渝攥着虞清衣摆的手紧了起来,生怕虞清如小女孩所愿。 可虞清也不会如所有人所愿,她看着小女孩可怜的样子,告诉她:“我给你找护……” 不等虞清说完,着急的呼唤就从走廊闯进病房:“小雨!小雨!请问有没有人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梳着两个双马尾。” 听到女人描述的特征,虞清不由得低下头,接着就看到小女孩脸上里不情愿的神色。 果然。 虞清立刻拎起小女孩的手,把她从江念渝的病床旁拎了出去:“你好,你这是你的孩子吗?” 满脸慌张的女人刹住步子,焦急瞬间变成了喜悦:“是的,是的!谢谢您!” “小雨,妈妈跟你说了不要乱跑,吓死妈妈了。”女人失而复得,紧张的抱住了小女孩。 而这个小女孩也一转刚刚的平静,扑在女人怀里哭了起来:“妈妈……” 虞清在一旁看着,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又哪里不对。 只是不等她反应,女人就抱着小女孩站了起来:“谢谢你,小姑娘。” 虞清忙道:“举手之劳。” “小姑娘,真的太谢谢您了,我就这一个孩子,要是真丢了,我真不知道……”女人哽咽着不敢设想下去,对虞清很是感激,说着还要给她掏钱。 “别别别。”虞清赶忙拒绝,“医院人多,您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孩子看好,别再看丢了。” 她是真怕女人再想出什么别的报答方式,接着说:“我有病人要照顾,她很需要我,就不跟您多聊了。” 医院的都是病人,女人闻言顿时不再多拉着虞清感谢,抱着女儿离开了。 小插曲无伤大雅,就像床边的帘子一样,抖抖都没了。 可并不是所有事,抖一抖都能没有。 “都没……”虞清刚走回病房,想告诉江念渝没事了,话没出来就屏住了。 江念渝跪坐在床上,修长的指骨扣在她敞开的病号服上。 昨夜的雨把天空冲刷的湛蓝,白光洋洋洒洒泼在她身上,半遮不掩的露出一侧的身体。 她还保持着刚才的样子,锁骨沿着她的肩膀画出条白皙清冷的线。 这人白的很干净,又瘦得纤细,好像被春雨砸了一夜,垂得要掉下来的山茶花。 不会有别的Omega比她还要漂亮了。 虞清脑袋里闪过这么一句话,接着才好似回过神来一样,忙低头别过自己的视线,做足了非礼勿视的礼貌。 可江念渝却完全没有了刚才被小女孩窥探身体时的害怕神情,反而跟更早时一样,不以为然的给虞清“坦诚相见”,轻声提醒她:“不换药?” 是啊,是该换药了。 虞清轻吸一口气,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坐到江念渝身后给她上药。 诊断书里显示,江念渝是后背着地,背后是受伤最严重的地方。 那原本平坦白皙的肌肤结了痂,青青紫紫布满淤痕,叫人看的触目惊心。 虞清眉头紧锁,不由得觉得:信息素也并不是什么值得追求的好东西。 这个abo世界看起来又好又不好。 身为Beta的她,以后也要活得更加小心才是。 虞清想着,手上的动作也做得愈发小心。 她怕弄疼了江念渝。 却不想自己的吐息此刻正温热的落在江念渝的后背,轻缓又沉重。 Omega的感知力比其他两种属性优越得多,江念渝静静的接受虞清给自己上药,清晰的感受着她的对自己的怜惜。 伤口的疼痛来的明显,昨晚她嗅到的味道也同样明显。 比起缓解疼痛的薄荷,江念渝更喜欢虞清不小心落在她伤口上的呼吸。 江念渝唇瓣轻咬,贪婪地又嗅了一口虞清的味道。 她很久没感觉到这样的安心了,似乎在她失去的记忆里她从没有安心过。 她好想要虞清一直在她身边。 空白的记忆是最肥沃的土壤,新生出的思绪不断的分出枝杈,正不遗余力的重新建立起江念渝跟这个世界的联系。 她残存的本能在面临威胁时,抽刀应对。 在面对伤痛时,压住自己的情绪,冷淡克制,面无表情。 可她现在“新生”的本能也在蠢蠢欲动。 她想以后都和虞清一起吃早餐,让她帮自己上药。 她们会在这被帘子围起的地方聊天说话,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就一起睡下。 依赖欲从江念渝的后背蔓延开来。 也无关爱与不爱,没有记忆的人需要一个锚。 窗外的清风缓缓吹拂而过,江念渝感受着虞清指腹在自己背后小心翼翼的挪动。 欲|望好似雏鸟的羽毛,逐渐丰盈起来。 刚刚虞清在帘子外对小女孩妈妈说的话,江念渝都听到了。 既然她说她要照顾自己。 既然她知道自己需要她。 那她们大抵可以一直在一起吧。 忽的,窗外吹起一阵杂风,叫茂盛的树梢纷纷抖动起来,好像一阵轻蔑的嗤笑。 笑她的天真。 . 给江念渝上完药,虞清就去护士站交登记表了。 虽然上面基本没什么信息,唯一的年龄都是她看江念渝的长相估计的,但虞清还是希望医院能尽快帮江念渝找到她的家人。 “这有些麻烦啊。”护士长看着近乎空白的登记表有些苦恼,“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虞清摇头,“昨天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头疼的脸都白了。今早我又问了问,她还是跟我摇头,看起来什么都没想起来。” “脑震荡的确有失忆的概率。”昨天负责江念渝的医生端着一个大保温杯走了过来,“从检查看,这位小姐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应该是脑震荡引发的暂时失忆,或许过一阵就想起来了。” 护士长也没有那么悲观:“警察要明天才能来咱们医院,到时候我们也重点让警察留意一下,看看能不能从系统找到她。” “还会找不到吗?”虞清脱口而出。 护士长和医生顿时一副小孩的眼神看虞清:“Alpha和Omega是人口登记最大的缺口,很容易出现信息更新不及时,丢失档案的情况。” 虞清眨眨眼,有点听懂,又有点听不懂。 她突然想起很多太太为了方便Alpha和Omega产生交集,有不少刻意为之的灰色私设。 这个登记系统好像就是这个世界的私设。 可这样为了推动主角感情变化的私设,有没有想过她们这些普通人啊! 虞清忧心忡忡:“如果不知名小姐一直记不起她是谁,警察也查不到她的身份,会怎么样?” “这……大概率是要送到收容所了。”护士长面露不忍。 虞清皱眉,直觉告诉她:这个收容所,好像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地方。 “这个收容所里都是什么样的人?” “收容所嘛,顾名思义,就是收容社会上的一些无家可归的人,我有个朋友在那里做义工,她说,最近无家可归的人越来越多,收容所顾不过来,蛮乱的。” “而且如果可以,谁会让自己无家可归呢?收容所里大部分都是有缺陷的Alpha或者Omega。有的是身体缺陷,有的是性格缺陷。不少Alpha都会故意欺负Omega,尤其是那些长得又乖又漂亮的……” 夜色寂寂,零散的星星落在空中,好像被谁遗失的碎钻。 虞清躺在她的陪护床上辗转反侧,脑袋里都是白天跟护士长的对话。 护士长的这个形容,就差写不知名小姐的名字了。 虞清挪着脑袋枕在手臂上,沉默的望向进入梦乡的江念渝。 月影透过窗玻璃落进病房,好似在江念渝的脸上蒙了一层纱。 她睡的稳,侧着身子主动朝着虞清的方向,淡色的薄唇微微张着,呼吸也平静,像是从不对人设防的小动物。 她这么漂亮,这么乖,怎么能让人欺负呢? “最起码要知道自己的名字吧,不知道名字怎么在社会上生存呢?” 护士长的话又飘到了虞清耳边,好像给虞清指明了一个方向,却又没什么用。 她该上哪里去得到不知名小姐的名字呢? “在想什么?” 清冷的嗓音在这夜的安静下格外疏离,猝不及防的飘进了虞清的耳朵。 她愣了一下,回神就看到刚才还睡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那双婴儿蓝的眼睛正静静的注视着她,月亮倒影在她干净的瞳仁里,她的眼睛里好像有说不完的悲伤,看上去却又是那样平静深邃。 咚咚,咚咚。 虞清的眼睛缓慢的眨着,完全比不上心跳的速度。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知名小姐跟她的距离似乎有些太近了,近的好像能数清楚对方的眼睫。 “我……”虞清慌不择路,下意识诚实的回答了江念渝的问题,“不知名小姐还是没有想起自己的名字吗?” 江念渝没有犹豫,对虞清摇了摇头:“没有。” 她回答的冷淡笃定,好像又能蒙混过关。 可女人尖锐的声音又一次闯入她的脑海,惩罚她的无情。 ——“江念渝!你听到没有!你忘记这一切,迟早是会被人抛弃的!!” 惊惧在江念渝的脑袋里瞬间膨胀,繁殖,叫她平静的神色一瞬间面色惨白如纸,身体紧绷。 虞清顿时察觉到不对,忙去握江念渝的手:“对不起,我不该问你名字的,对不起。” “没有。”江念渝冷静的摇摇头,额发下盖着一层虚汗。 在虞清懊悔的道歉声中,她更加专横的把脑袋里尖锐的记忆驱赶了出去。 她不想想起这些记忆。 它们让她觉得痛苦。 这夜好安静,安静的好像能听到所有人的心声。 江念渝借着玻璃下的月光,静静的注视着虞清,声色平淡的试探问她:“你很想我想起自己的名字吗?” 虞清是真怕自己如果告诉不知名小姐,她必须想起点什么,她今晚会陷入更大痛苦,连忙否认:“也没有那么想啦。” “我就是,就是喜欢睡前胡思乱想,哈,哈,睡觉吧,没事儿。” 这话说得让人松一口气,江念渝也点点头,乖巧的在虞清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 只是虞清看不到,江念渝闭上眼睛的前一秒还在望着她。 她感觉得到虞清有什么心事困扰,好像还是关于自己的,可她并不想告诉自己。 为什么呢? 江念渝困惑,觉得有些难以入眠。 只是须臾片刻,Omega贪婪的本性就叫她将虞清的味道悉数吞下,哄着她重新进入了梦乡。 . 不明白的事,梦里不会有答案。 但第二天就会有人给江念渝答案。 翌日清晨,虞清同昨天一样起床就直奔医院餐厅。 江念渝醒来,就看到陪护床被规矩的放在墙根。 她主动架起小桌板,猜测虞清会给她带什么样的早餐回来。 接着周围的帘子就动了一下。 江念渝期待的看过去。 却不想那张她分外讨厌的脸钻了进来。 是昨天闯进来的小女孩。 她手里拿着个漂亮的小蛋糕,进来就放到了江念渝的桌板上:“大姐姐,妈妈让我来找你道歉,昨天是我错了,不该闯进来,对不起大姐姐,这个小蛋糕给你赔礼。” 这孩子表现的太乖巧,看到面前的小蛋糕,江念渝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她紧抿着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用算得上友好的口气对这个小女孩说:“没什么,下次不要……” 只是不想,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小女孩就打断了她:“只是大姐姐,另一个姐姐呢?她去哪里啦?” 小女孩笑的天真无邪,垫着脚,以一种入侵者的姿势走到了江念渝的病床前:“我听说你要被送到收容所去了,因为那个姐姐不要你了。” 虞清:(撸袖子)谁在欺负我老婆! . 今天评论依旧红包包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