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轨[伪兄妹]》 第1章 Larval / 六月,正是梅雨季。 黏糊又湿漉的空气里,气温攀升。 青苔在阴暗处蔓延。 蝉鸣,孜孜不倦挑衅淋沥的雨声。 某种,隐晦的情愫。 变质、发酵、癫狂。 脚底下,藤蔓疯长。 是纽带,也是枷锁。 ——题记 / 暴雨过后,带走的不仅是潮闷、郁热,还有高中三年夜以继日的疲惫与焦虑。 姜漓雾作为主持人及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演讲时,期待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正对面的两把空椅子上。 今天,几乎所有毕业生的父母都来见证子女最重要的时刻。 唯有她的亲人,缺席。 妈妈和江叔叔在毕业典礼开始前半小时,告诉姜漓雾,参加药物临床试验的志愿者身体出现新类病症,急需他们莅临现场解决问题并安抚家属。 姜漓雾一向懂事,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平常最是懂得体谅大人的难处,更是极其支持妈妈的事业。 尽管她有些不开心,但还不忘叮嘱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回想成年礼、高考以及毕业典礼。 妈妈和江叔叔皆因工作没能陪在她身边。 她不由鼻头一酸,眼眶洇起一层水雾。 “希望未来,我们散落在世界各个角落,依旧熠熠生辉。” 姜漓雾强忍着不让泪珠落下,背完演讲稿,缓缓下台。 下一个节目是舞蹈表演。 大厅漆黑,聚光灯一晃而过,扫到前排几个位置,姜漓雾依稀看到原本空着的椅子上坐着人。 姜漓雾心中不由雀跃几分。 然而,这份欢喜,在舞蹈结束后,灯光亮起时,同黑暗一同褪去。 不知谁的父母来晚了,找不到座位,随意坐在贴着姜漓雾家长牌子的空椅上。 姜漓雾的眸色,由亮转暗。 直至毕业典礼结束,姜漓雾整个人都恹恹的。 闺蜜程雨菡察觉她情绪不对劲,让同班同学带着她父母参观校园,自己则坐下搂着姜漓雾的肩膀,“雾宝,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姜漓雾头顺势靠在程雨菡肩膀处,嗓音软绵绵,撒娇道:“想到你要出国,有点伤心……” “没事啦,我又不是不回国。”程雨菡搂着她的肩膀,“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尽管这些年早已习惯姜漓雾颜值暴击,程雨菡还是忍不住惊叹她的美貌,“雾宝,你真漂亮!” 姜漓雾被夸得脸颊微红。 她自小就爱美,听见别人夸漂亮、好看、美丽等词语,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 姜漓雾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偷偷用零花钱买了双高跟鞋,穿着在卧室走来走去,对着镜子练习优雅的走路仪态,不慎扭伤脚踝,在家休养了一个月。 今天姜漓雾踩着跟十厘米的恨天高,搭配一身粉金色长裙,金线钩织珠饰从肩部顺延至胸部,腰部打结突出纤细的腰线,裙摆纱裙薄如蝉翼,行走间,流光溢彩。 程雨菡双手托腮,痴迷地望着姜漓雾。 忽地,想起来什么好笑的事情,仰头笑道:“我给你说,四班那个学人精,见你今天穿的礼服好看,一个劲问我什么牌子的,我告诉她后,她炫耀说,这个牌子的衣服她家里有很多件,然后又说她连续几年,参加这个品牌的新品秀场,次次坐在第一排,怎么没见到过这条裙子?她话里话外在暗讽你穿的是盗版。” “我就告诉她,这是漓雾的哥哥托服装设计师提前定制的,独一无二。” “她一下子就蔫儿,给霜打的茄子呢,乐死我了。” 赫德私立高中规定周四、周五可以不穿校服。 四班有个女生喜欢照着姜漓雾穿搭一比一还原,在被校友指出来后,不但不承认还内涵是姜漓雾模仿她。 不仅如此,她还偷拍姜漓雾的丑照,私下在学校论坛发布,造谣姜漓雾的丑闻。 姜漓雾也没惯着她,按照哥哥曾经教给她的办法——从根本解决问题。 在姜漓雾成功当选学生会会长后,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永久封禁她的账号。 赫德私立高中是全球连锁学校,有独立的社交软件平台,全部的师生均有账号,被封号的学生,对学校最新政策和新鲜八卦,完全眼瞎耳盲。 姜漓雾提起手下败将,没有太多反应,手指抚摸柔软的面料,思起这条裙子的由来。 这条裙子,准确来讲是姜漓雾小学时,在纸上随手勾勒的涂鸦。 不知怎的,竟跑到江行彦手中。 是江行彦让姜漓雾童话梦成真。 近几年,江行彦在国外,姜漓雾每次考好成绩,会给他撒娇,让他帮忙代购奢侈品或是购买未在国内上架的衣饰。 久而久之,她喜爱的牌子和设计师,江行彦最为熟悉。 设计师凭借卓越技巧和工艺,在她的涂鸦上精雕细琢,既保留原稿的设计,又通过线条重构,将它打磨成一件完美的作品。 提及哥哥,姜漓雾想到他目前正在瑞士,忙着收购信贷公司,除了过年和祭祖,几乎都不回国。 见人没哄好,程雨菡拿出摄像机,转移话题,“对了,今天我拍了很多好玩的照片视频,还有你的美照,给你看看!” 两个饱满的后脑勺凑在一起,嘻嘻笑笑,观看有趣视频。 有几处因为姜漓雾在后台,没有注意到的笑点,全都被程雨菡拍摄记录下来。 在看到同班男生表演魔术露馅时,神情由雄赳赳气昂昂转为大惊失色,其态度转变之快,堪比小品精彩瞬间。 姜漓雾直接笑出了声。 不好的情绪逐渐消弭。 程雨菡此次带的摄像机不是她新买的,为此她在心里埋怨了N次老爸怎么会那么粗心,在她反复强调后,还拿错了摄像机。 这段视频播放完毕后,自动跳转至八年前交响乐团的演出视频。 画面一看就是坐在音乐厅前排拍摄的,视角格外清晰。 视频中正对着的低音提琴。 镜头挪动—— 低音提琴后面一位穿着定制西装的男生。 英伦腔调深色西装马甲,精湛的剪裁与工艺,剪裁利落,每一道缝线都完美呈现出男生英挺俊美的身材。 他坐的位置离观众席最近。 其他乐器演奏者们在弹奏激情高昂的曲调,每个人专注认真,唯有他透着股还未睡醒的散漫随性,眼风轻扫前排,唇角勾着无所谓的弧度,像充人数塞进去的闲人。 其他乐器声音渐小。 男生等到适时切入点,拉起琴弓,开始独奏,气质随之变得优雅沉稳。 像低音提琴这种“庞然大物”,大多数演奏家选择站着演奏,但他身形高大,坐着亦游刃有余。 他的衬衫袖口挽到肘部,上下来回压弦时,结实遒劲的手臂青筋浮动,十分性感。 200cm左右高的弓弦乐器,在他手里奏出浑厚而低沉的乐音,仿若英雄迟暮轻声诉说曾经的辉煌。 男生手臂摆动,每一次都发力都恰好好处,琴弓和琴弦亲密摩挲,张力拉满的曲调,攫取所有人的心跳和目光。 比之更有张力的是掌管乐器的男生。 程雨菡的目光在摄影机与小红的脸庞间来回游移。 不出所料,她看到姜漓雾泛红的眼尾、湿润的眼眸,以及揉眼睛的手…… 雾宝,这是在思念自己的哥哥吗? 脑补嗑CP的种种场景,纷纷冒出。 这是她对姜漓雾唯一不敢说出口的秘密。 她喜欢伪骨/科,狂嗑他们这对颜值爆表的兄妹。 但她不敢告诉姜漓雾。 毕竟这种事情,网上写写看看就算了。 此时此刻,程雨菡文思泉涌,想起某粉红网站许久未更新的小说。 程雨菡越想越激动,说了句,要去陪爸妈逛校园,急忙匆匆离开。 睫毛扑簌,姜漓雾不解望着闺蜜的背影。 她眼睛进了东西,非常不舒服,还想让她帮忙吹一下呢。 * 姜漓雾去更衣室换好学士服,对着镜子,学着校领导在领奖台对其他优秀毕业生做的那样,学士帽的流苏从右边换到左边。 拨穗礼,象征麦穗成熟的仪式。 打开门,等候多时的少年背脊绷直。 "姜同学,你可以和我合照一张吗?"黎宇航模样清秀干净,加上高高瘦瘦的,笑起来阳光有活力,很像韩剧校园里的男主。 当然他本人也确实是一名家喻户晓的童星,参演过不少热播剧。平时他很少来学校上课,同学们对他的了解还不如粉丝。 他洁身自好,绯闻几乎为零,私底下性格冷淡,同学对他态度也乏乏。班里想追他的女生不少,可他说话一板一眼,毫无情趣,让人望而却步。 见他态度如此,从小侵染名利场的公子哥大小姐,也懒得放下身段去主动讨好一个娱乐圈的“商品”。 姜漓雾对他的主动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之前学校举办活动时,黎宇航救过差点被人群挤得将要摔倒的她。 课间每逢她回头,都能和他视线交汇。 青春期敏感青涩,荷尔蒙雷达能轻易捕捉暗恋者发出的信号。 一想到这,姜漓雾偷偷瞄了他一眼,脸颊悄然爬上粉云,低声应道:“好。” 对面的少年,听到她的回答后,紧握的手指,缓缓松开,只剩下肩膀僵硬。 第一张照片,不敢靠得靠近。 少年搂着她肩膀时保持着绅士风度,指尖始终虚虚搭在布料上。他在心底默念:要表现得正常点,别太奇怪。 可躁动不安的心跳出卖他的紧张。 好担心,姜漓雾离他那么近,会不会听见。 要是听见,姜漓雾会不会以为他心律不齐,有心脏病。 ‘咔嚓’ 黎宇航手指不听使唤,按下拍摄。 姜漓雾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随即,她连忙去检查照片拍的怎么样。 照片里的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丑哦。 姜漓雾好看的眉毛蹙起,删掉照片,将手机重新塞回他手里,“没拍好,重拍吧。” 黎宇航清清嗓子,说了声抱歉。 他去电影节走红毯,都没那么激动。 他按捺住紊乱的心跳,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镜头上。 “3” “2” “1” ‘咔嚓’ 窗外繁盛的绿色是背景,日光穿过树枝,斑驳的光影落在他们头顶,为他们的青春镀上一层光。 少男和少女稚嫩青涩的面容,被相机定格。 是独属于十八岁,最美好的他们。 “这张好看!”姜漓雾开心地原地跳了一下,唇畔笑容可人,“照片,你记得一会微信发给我。” 说完,她悄悄观察黎宇航的反应。 “我……”黎宇航挠挠头,“我好像没有你微信。” 姜漓雾唇角微微上扬,很淡的弧度,“现在加吗?” 她发出邀请。 “好。”黎宇航毫不犹豫地答应。 “叮” 黎宇航扫姜漓雾的二维码,申请成为她的好友。 同一时间,电梯门打开。 姜漓雾即将按下同意按钮的食指,悬停在空中。 江行彦骨相利落,眉眼深邃,无可挑剔的脸搭配一米九的身高,放到人群,极为抓人眼球。 更何况他走在最前面。 姜漓雾一眼就认出许久未见到的哥哥。 校长和主任们小心翼翼紧跟在他身后,保持合适的距离,鞠着躬,讨好意味十足。 擦肩而过时,姜漓雾感到周遭的空气化水结冰,将她整个人滞在原地,可偏偏心跳如鼓声,一起一落皆如此清晰。 心脏妄想破冰而出。 她默默在心中祈祷,希望哥哥没看到她和别的男生说话。 这样想着,姜漓雾不动声色地和黎宇航拉开距离。 倏地,被日光拉长的身影顿住,身后一行人也停在原地不动。 “姜漓雾。”江行彦逆光伫立,回眸,“收拾一下,准备回家。” [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开文啦~~ 简单排个雷~ 1.男强女弱 2.哥坏妹好 童话版故事简介: 流浪的小白猫看见一条蛇,一动不动的,很僵硬。 见状,小白猫摸了摸它冰冷的鳞片,担忧地问它:“哥哥,你还好吗?” 小白猫以为他冷得说不出话,赶紧抱住蛇身,想用柔软的绒毛温暖它。 蛇嗅到小白猫的香气,蛇尾盘旋缠住小白猫,蛇信子顺着小白猫的脖颈上下□□,琢磨怎么一口吞掉。 小白猫浑然不知危险来临,哪怕被蛇尾勒得喘不过来气,还呆呆地问:“哥哥,有暖和一点吗?” [比心]大家喜欢的话,记得点个收藏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Larval 第2章 Obliquity 姜漓雾刚来江家时,妈妈提醒她:“行彦这个孩子,不喜欢肢体接触,你和他相处要尽量避免这些。” 不喜欢亲密接触?为什么? 和亲人抱抱、贴贴、亲亲不是很正常的吗? 姜漓雾觉着,哥哥好奇怪。 只有蛇才会这样。 冷冰冰的。 姜漓雾忍不住担忧:大家会不会讨厌哥哥? 事实证明,姜漓雾的担心多虑了。 大家并没有讨厌哥哥。 相反,姜漓雾嘴再甜,笑容再可爱,也比不得哥哥竞赛拿奖、考试第一,以及被耶鲁大学录取,获得的夸奖多。 姜漓雾好郁闷,被那么多人喜欢的哥哥。 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哥哥是不是没有意识到,我们是一家人啊。 姜漓雾只好以问题目为借口,敲响哥哥的房门。 哼,才不是为了想学会他的学习方式,考的比他好呢! 绝对没有! 但是总那么打扰他,不太好吧。 妈妈说,最近哥哥在准备毕业论文、忙着公司项目推进以及TED演讲。 他好忙。 接连问过几次问题的姜漓雾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他。 她苦思做题,坐了半个小时,也发呆了半个小时。 数学题好难。 老师讲的内容她听不懂,家教讲的她也听不懂 但老师说这是考试重点,必定会考。 姜漓雾抱着卷子,去找哥哥。 哥哥—— 没有在学习! 哥哥在! 在打游戏! 好过分! 姜漓雾那点踌躇和赧然瞬间消失。 她让哥哥讲题,哥哥自然地接过卷子,放下游戏柄,不管游戏的小人被恶龙打死。 哥哥好聪明,三言两语帮她捋顺在脑中乱飞的字母和符号,把它们归类成简单易懂的公式。 这类题型困扰她一个多星期,所以当她独自做对一道题后,她十分兴奋、激动地凑上前,亲了哥哥一口。 糟糕…… 忘记哥哥不喜欢亲密接触了。 哥哥没有太多反应。 黑眸淡淡扫她一眼。 只一眼,足以让姜漓雾焦灼,垂头,手指交缠,仿若犯了天大的错误。 江行彦难得正色道:“以后你不能随便这样亲别的男生。” “哥哥,也是别的男生吗?” “不然呢?”江行彦手肘支起,托脸,斜睨她,有些无语。 “哦,好吧,不过我没亲过别的男生,但是有别的男生亲我。” “谁?”江行彦语气不自觉加重。 姜漓雾清亮的圆眼,眨巴两下,老实交代:“有个男生和我一起参加作文比赛,我们双双获奖,公布获奖的那天,我们俩在外面采购买元旦晚会所用的装饰彩灯,他一激动就亲了我一下。” “亲你哪边?” 单纯的姜漓雾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她乖乖地抬手指了指右脸。 下一秒,江行彦很凶地拽着她的手,拉着踉跄的她进入洗手间,抽出一张张湿巾,用力在她清透白皙的皮肤上下摩挲,意图盖去某些早已不存在的痕迹。 很快,姜漓雾的眼眶和脸颊都泛起绯色。 好疼。 镜子里,少女的皮肤稚嫩,来回几下,右脸明显比左脸肿了很多。 她哇一声就哭了。 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漓雾感觉到体内有温热液体流出。 姜漓雾低头又抬头,眼泪决堤,哭的很更厉害了。 是血。 一条蜿蜒的血迹自大腿内侧往下流,雪白的肌肤衬得那抹红色,很是刺眼。 江行彦动作骤然凝滞。 他下颚绷紧,皱眉俯视她,像是在看散落一地的拼图碎片,不知从何下手。 “死不了。” “我知道。”姜漓雾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这是……月经。” 初中开学没多久,老师安排女生们集体去阶梯教室学习生理知识,姜漓雾有认真听讲。 班里女生也都陆续来月经,只有她还没来。 妈妈有些不放心,领她去医院做检查,医生只说她幼时营养不良,身体亏缺,饮食上多加注意,营养均衡。 她哭泣,是因为她还没做好人生翻开新篇章的准备。 而且,听班里有女生说来月经很痛的,她最怕疼了。 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恍惚间,姜漓雾听见剧烈的关门声。 她抽抽鼻子,没缓过来劲,微微发育的胸/脯,一上一下起伏着,她默默抽出湿巾,掀起睡裙,轻轻擦掉腿上的血。 她蹲下,顺带着把地板上红色血渍也清理干净。 可是,刚抹去一个红色血渍,新的红色血渍又在地板上绽放。 她洗洗手,揉揉眼睛,用纸巾擦掉湿痕,扔到垃圾桶。 回想起好友曾说过,有次出去玩忘带卫生巾的解决办法。她抽出长长的纸巾。对折几下,厚厚一团,放在内/裤上面。 随后她缓慢提上内裤,生怕纸巾会掉落。 做完这些,有点不太会走路,她试着抬抬腿,异物擦过全身最柔嫩的地方,很不舒服。 做完这些,她余光瞥见原本干净的垃圾桶有几张沾染血迹的卫生纸,未散去的红晕,再次铺面双颊。 她又抽出几张纸巾,盖在上面。 刚想离开,转念一想,不如直接把垃圾扔掉。 她这样想,也这样做。 她蹲下,将用过的垃圾袋系好蝴蝶结,接着,打开橱柜的门,为垃圾桶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姜漓雾。”清冽的嗓音落在头顶,带着几分笑意,“你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姜漓雾显然没想到他回来那么快,微愣后,小声解释,“我没有偷偷摸摸。” 她保持蹲着的姿势,有些不好意思,不敢抬头,天花板的白炽灯打在她一截白白的后颈上,宽松的睡裙和纤薄的背脊间隙里,依稀可见粉色内衣透出。 一条肩带滑落,另一条挂在肩膀处带子不用想也是什么。 江行彦凝视她通红的耳朵,啧一声,女孩就是麻烦。 姜漓雾接住他给的塑料袋。 透明的、印着雏菊花纹的塑料袋。 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女性卫生用品。 见她一脸茫然,江行彦随口问:“会用吗?” 热爱学习的姜漓雾,懵懵地接过他的话,“哥哥要教我吗?” 姜漓雾问这句话的时候,哥哥的形象在她心中,还是讲题时那个什么都会无所不能的哥哥。 她没想那么多。 那天,姜漓雾换上新的粉色内/裤,上面承载能接住液体的月亮船。 是哥哥提前放上去的。 经此一事,姜漓雾小心翼翼,怕再惹哥哥不高兴。 白天相处时,透过细微末节观察哥哥的反应,晚上睡觉前复盘那天发生的事情。 她在思考哥哥,究竟因为什么原因发怒。 她最初以为,哥哥是因为她亲了他而发火的。 但细想,不对劲。 冬天,雪地上,害怕摔倒的她从拽着哥哥衣服到牵起他的大手,未曾见哥哥皱眉不悦。 春天,划船时,船身晃了下,站起来拿三明治的她不小心坐到哥哥腿上,哥哥也只是笑着打趣她是个贪吃鬼。 夏天,游泳池,哥哥嫌弃她体力不好,但还是会耐心教给她游泳,除了偶尔被她不协调的四肢气到,打几下她的屁股。 秋天,煮红酒,哥哥的酒杯碎了,他会拿起她的杯子品尝。 他们是很亲密的关系,哥哥不会在意这些。 综上所述,哥哥生气,另有其因。 事情发生一年后,班里有女生早恋,那个女生的妈妈来学校,姜漓雾领着她来到班级,在姜漓雾的印象里她很温柔的阿姨,会从烤箱里拿出好吃蛋糕和姜人饼干。 可就是那么温柔的阿姨,当着班内师生的面,砸碎手机并扇了她女儿一巴掌。 接连几天,全校都在讨论,说那个女生和职校的黄毛谈恋爱,用零花钱偷买手机和电话号码,和黄毛每天聊到半夜,两个人当街接吻还被学校老师抓个正着。 那一刻,姜漓雾隐隐猜到哥哥生气的原因。 兄长不是长辈,是平辈,但也有管教职责。 哥哥是怕她早恋,所以才会发火。 她很想告诉哥哥,亲她的男生不是黄毛,可惜那个男生寒假过后就转校了,姜漓雾没机会领着那个男生到哥哥面前证实这一点。 早恋就像高悬在她和哥哥中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泛着寒光的利剑击退她一次次想谈恋爱的少女情怀。 她不敢提到这个话题,更不敢当着哥哥的面提起别的异性,生怕敏锐的哥哥步步逼问,扼杀她萌发的情意,并惩罚她。 一想到高中三年的惩罚,姜漓雾忍不住打个寒颤。 手机屏幕按灭,姜漓雾对黎宇航笑了笑,无声用口型说:“回家联系。” 黎宇航被她清甜的笑容晃了心神。 他家中好几个长辈分别在娱乐圈担任制片人或导演。他资源尚佳。他从小浸染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见惯了里面的黑暗,并不代表他认同。 谁内心没有干净一隅? 谁不向往美好的事物? 姜漓雾回更衣室脱下学士服,摘下学士帽,提着书包,一路小跑追上江行彦。 额前碎发黏在她冒着薄汗的额头,不爱运动的姜漓雾气息不稳,她望着许久未见的哥哥,粉嫩的唇瓣上扬,梨涡在脸颊绽放,声音像冰镇汽水里的糖果,甜不腻的清爽,“哥哥,你怎么从瑞士回来啦?” “这次回来多久?瑞士收购案完成了吗?” “还是说,哥哥这次来就不走了?” 唧唧歪歪一堆废话,没有江行彦想听的。 姜漓雾怀揣忐忑打听道:“对了,你和校长他们聊了些什么?” 江行彦脚步稍顿,回以冷笑,反问:“你说呢?” 他精心养大的妹妹,娇贵,惧热。可国际高中体育课包括高尔夫球、橄榄球、棒球等,需要室外进行运动。江行彦本想以家长名义捐赠室外空调系统,恰好碰到学校总集团股东抛售股份,所以在她入校前一年,江行彦大量购买股份,三次举牌,成为赫德教育集团的第三大股东,以土地使用权投资入股,涵盖室外空调系统及建造图书馆。。 集团大股东莅临指导,分院校长来迎接,不正常吗? 看样子,这些姜漓雾都忘了。 天天上学脑子一进一出,也存不住东西。 姜漓雾只当哥哥是不想回答,她蹦跶两下,跑到他前面,右手放到头顶,比量,笑眯眯,炫耀道:“哥哥,你看我,我长高了许多!” 闻言,江行彦低眸,瞧了眼她。 姜漓雾满眼都是他的模样,确实可爱。 像他养过的宠物,湿漉漉的黑眸闪烁光芒,满心欢喜地期待主人大手的抚摸。 江行彦揉揉她的头顶,表示赞赏。 他放慢脚步,和姜漓雾并肩走,听她讲最近发生有趣的事情, 树影婆娑,浮荡视线。 雨后的草木清香和哥哥身上的雪松琥珀香交织。 如同柏树屹立悬崖,被海风拂过后的清冽。 很好闻,让人心安的气息。 行走间,他们手背偶尔会碰到,哥哥的皮肤微凉干燥。 姜漓雾想牵住哥哥的手,就像她会牵起妈妈和朋友们的手一样。 可看着哥哥冷着一张脸,姜漓雾立即打消念头。 一路上,许多同学的目光驻留在他们身上,有几个平常和姜漓雾不太熟的女同学联袂而至,话里话外想认识江行彦。 姜漓雾假装没听懂她们表达的意思,三言两语打发她们。 这事,她做得无比熟练。 为了怕尴尬,姜漓雾又继续讲发生的有趣之事。 当她提起彩排时和男主持人闹出的笑话时,江行彦脑中闪过,方才少年少女站在一起,很是青春的画面,像校园电影的海报。但他觉着,哪哪都不顺眼,想撕碎。 至于男主持? 怎么是个男的,都和姜漓雾有关系。 “姜漓雾。”江行彦眸光略深,声线戏谑低沉,“送你是来上学的,不是让你来谈恋爱的。” “啊?”姜漓雾听到这句话后,瞳孔微震。 心脏怦怦狂跳,她没想到这个话题会来的这么快,她和哥哥三年见过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但他们几乎每晚都会视频聊天。 她自认为,她是个好学生,每天按时上课,认真听讲,考试成绩优秀,这些哥哥都知道。 哥哥这句话说得好像她不务正业一样。 “我毕业了,而且还是优秀毕业生。” 姜漓雾这句话的本意是她高中三年有好好学习,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偏偏落在江行彦耳朵里,意思变成她毕业了,可以谈恋爱了。 江行彦拿出烟盒,手腕稍稍用力,拿出一支香烟,轻咬烟蒂,“顶嘴?” 姜漓雾抿唇,“不敢。” 不是没有。 不是不想。 是不敢。 那就是心里不服气? 江行彦笑了笑,未语。 姜漓雾被她隐晦不明的眼神,盯得后背冒冷汗,“他……他是迷,迷路了。” 她一紧张就结巴,“我,我在…给他指路。” 很好。 江行彦笑意渐浓。 许久未见,姜漓雾不光为了小白脸反驳他,还为了小白脸当着他的面撒谎。 [比心]大家喜欢的话,可以多多留言讨论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Obliquity 第3章 Vandalize 听到哥哥手机铃声响。 姜漓雾松一口气,庆幸可以结束这个话题。 她和哥哥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一路上瞧见很多学生家长和孩子站在一起拍影留念。 姜漓雾羡慕他们,很羡慕他们。 她想和家人一起在她人生重要的时刻合影,记录这个美好的瞬间。 她抬头看了眼哥哥,放弃了这个想法。 哥哥不喜欢拍照。 姜漓雾心中叹气,要是妈妈和江叔叔在就好了。 江叔叔喜欢摄影,会找好角度和光感,拍出她和妈妈漂亮的合照,哪怕拍上几个小时,江叔叔也不嫌烦。 妈妈会领着她找老师们表示感谢,听到老师夸她,妈妈搂着她肩膀的手会加重,等老师走后,妈妈会亲吻她的脸颊,满脸自豪。 可惜他们被工作困住了,不能分身来陪她。 但是,为什么远在瑞士哥哥能赶来? 姜漓雾情绪骤降,怏怏不乐。 江行彦挂断电话,问:“怎么了?” 姜漓雾摇摇头,“没事。” 江行彦显然没什么耐心,掐灭烟,“说。” 某些人真的不知道,自个儿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吗? 一双眼睛就是窗户,心里想什么,一点藏不住。 “我在想……”姜漓雾抿唇,想了想,期期艾艾道:“要是妈妈和江叔叔能来就好了,他们每次都答应陪我,结果每次都没来。每次都爽约……” 从她提起‘妈’这个字开始,江行彦眉眼压低,手指在屏幕轻敲。 姜漓雾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眼看一个黑色物体向她飞来。 她惊慌失措地抬腿向前迈一步,膝盖微曲,双手捧着,勉勉强强接住。 是一台手机,而手机屏幕显示现在正在给姜雨竹致电。 “这话你对我说有用?你该对你妈讲。” 姜漓雾有些手忙脚乱,手机才摆正,听筒便传来妈妈的声音。 贸然挂断电话,是不礼貌的。 姜漓雾拿着手机放在耳边,温吞吞开口,“妈妈,我是漓雾。嗯……我也不知道哥哥会回国。” “哥哥,他给你们打电话……” 说到这儿,姜漓雾撇撇嘴,盯着哥哥的背影的眼神,带着些许幽怨。 “哥哥打电话可能是想,问一下你们晚上回来一起吃饭吗?毕竟我们很久没有聚在一起吃饭了。” “……嗯,好,妈妈,我和哥哥等你。” 有些话姜漓雾只敢在江行彦面前抱怨。 长辈面前,她乖巧懂事,很少主动提要求。她会伪装成勤俭节约的好孩子,哪怕妈妈主动询问她要不要多给点零花钱,她都会打肿脸充胖子,说自己不缺钱。 听到姜漓雾说的话,江行彦没有太多反应,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不会冲着姜雨竹发任何牢骚。 江行彦掏出车钥匙。 迈凯轮W1车灯闪烁几下,两扇Anhedral鸥翼车门自动升起。 他们面前这辆崭新的跑车,还没来得及挂车牌。 姜漓雾这才注意到,哥哥眉宇间有一丝疲惫。 “上车。”江行彦冷然道。 是他有病。 乘坐十二个小时的飞机,落地后在机场附近4s店提车,一路飞速直奔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只因昨天下午姜漓雾说,“要是哥哥能来就更好了”。 来干什么? 听她讲不中听的话? 跑车沿着道路疾驰飞奔,日光随着车窗外的树叶缝隙浮动,跳跃在江行彦极具攻击性的五官上。 江行彦袖口卷起,手臂肌理硬朗,单手掌着方向盘,黑色袖箍箍在臂膀,领口微敞,肩颈线条利落,浑身透着懒倦感。 不笑时,压迫感十足。 哥哥的手机放在腿上。姜漓雾从包里逃出皮筋扎起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 姜漓雾见哥哥神色不悦,没有再说话,偏头望着飞速倒退的景物。 她不敢给哥哥说话,想着等回到家,哥哥气消了,再把手机给哥哥。 跑车稳稳停在别墅门口。 姜漓雾纳闷哥哥怎么不直接去车库。 “手机。”江行彦道。 姜漓雾递给他。 “你的。” 姜漓雾头顶冒出问号。 惊讶归惊讶,她不敢不听话。 她把套着棕色腊肠犬手机壳的手机交到江行彦手里。 锁屏密码江行彦知道,就像姜漓雾知道他的手机密码和支付密码一样。 “问路的?”江行彦勾起没有温度的笑容,目光带着审视。 姜漓雾:“……” 逼仄的环境里,安静的吓人,姜漓雾感到血液在一点点凝固。 她身边的朋友、家人都很温柔和善,只有哥哥脾气最为捉摸不透,但哥哥也是除了妈妈外最疼她的人。 “我错了……我不该撒谎。”姜漓雾受不了他这种眼神和语气,明明哥哥没有动怒,可她就莫名感到头顶的剑离得越来越近,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让她手脚发软。 “哥哥,我拒绝他的好友申请了,你别生气。” 姜漓雾刻意放低声线,带着鼻音,软绵绵的讨好声,任谁听了都心疼,想抱在怀里哄她。 可江行彦不会,他轻描淡写地反问:“我生气了吗?” 话音刚落,随手一掷,手机重回她手里。 姜漓雾摇摇头,手持手机,当着江行彦的面,拒绝好友申请。 江行彦瞧出她心不甘,情不愿,挪开视线,“还有什么事情吗?” 有事。 姜漓雾见到哥哥后开心是真的,她想趁哥哥心情好,撒撒娇就能收到一笔六位数转款。 没想到…… 她犹豫半天,脸颊洇出红晕。 小时候江叔叔让她尾随哥哥,监督他除了上学干什么坏事,被哥哥发现后,哥哥拿钱堵她的嘴。初高中,哥哥辅导她的功课,看她成绩好会给她转账。寒假有春节,她也能光明正大地要红包,就暑假没有节假日…… 每逢暑假,姜漓雾都郁闷为什么她的生日不在暑假呢? 姜漓雾把他的手机放在车椅上,观察他的反应,看他冷着一张脸后,选择乖乖下车。 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最近姜漓雾看中了一款限量版包包,明天开售,为了买这款包包,她几天前就给哥哥发信息铺垫,表达自己对包包的喜爱之情。 姜漓雾叹息,盯着手机推送的包包广告,开始哀悼。 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回家了。 尽管你很漂亮,和我很般配。 跑车再次启动,引擎声响。 江行彦踩下油门瞬间,高转速的排气声浪尖锐暴躁,仿佛一头猛兽在怒吼。 * 姜漓雾回到家,洗完澡,换好睡衣,整个人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抱着腊肠狗抱枕。 她右手玩着手机,点开微信,看见【已拒绝】三个字,有些遗憾。 她好想谈恋爱,想品尝爱情的甜蜜。 班里的许多同学都谈过好几场恋爱。 她成年了,又毕业了,她也可以。 根据她的观察,认识的同龄人里,黎宇航比较合适。 长相气质阳光,看起来是个很温暖的人。 可惜,她拒绝了他的好友申请,把两个人唯一发展的可能性掐死。 烦人哦,恋爱计划泡汤了。 她坐起,从床头柜抽屉,拿出药膏。 药膏涂在手臂内侧,凉丝丝。 近几年,她手臂内测总会出现一处淡青色痕迹,像被针扎过。 涂完药膏,姜漓雾脑中闪过千千万万种想法,从准备高考到筹备毕业典礼,她每天都很忙碌,许久没好好睡个午觉。 下午暖洋洋的阳光和软绵的床垫,合力勾得她困意大发,很快进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手机铃声响起。 “喂……”姜漓雾迷迷糊糊支吾一声。 “漓雾。”江行彦轻声唤她。 姜漓雾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哥哥不生她气了? 和大多数人一样,姜漓雾判断亲人是否生气的标准,就是看对方有没有叫她全名。 “帮我去书房找份文件,我助理过会儿去拿。” 姜漓雾乖乖答应。 她去书房按照哥哥的提示,翻遍书桌和书柜却一无所获。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终于在沙发上发现了那个和沙发颜色接近、几乎融为一体的文件。 奇怪,哥哥下飞机后,还有时间回家吗? 姜漓雾在楼下客厅候着,没等来哥哥的助理,先看见妈妈的助手张婉婉来帮妈妈拿文件。姜漓雾友好地同她打招呼。 又过了十几分钟,张婉婉面如死灰地离开,好像发生了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连姜漓雾和她说再见她都没搭理。 稍后,哥哥的特助古良安赶来,姜漓雾亲自把文件交给他,便去厨房洗草莓。 福姐是家里的厨师,正站在一旁备菜。 姜漓雾洗干净草莓,也给福姐留了点。 “很甜。”福姐尝一颗,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她的身材脸蛋都圆润,看起来就人如其名,是个有福气的人。 福姐眼里的漓雾小姐单纯又美好,和她相处过后,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是很甜呢。 姜漓雾尝了一口,也笑了,然后端着一盘洗好草莓去客厅。 姜漓雾窝在真皮沙发上,脱鞋,双膝并齐,捧着一本书,无聊打发时间,顺便等妈妈、哥哥还有江叔叔回来一起用餐。 天幕悄然变黑。 姜雨竹回到家,面色凝重,声音又冷又硬,“漓雾,你过来一下。” 姜漓雾手中的书刚看完一遍,正在二刷。 正读到“他们俩至死都没有分开,联结他们的是比爱情更坚固的东西:共同的良心谴责。①” 她感叹万千,眼睛冒出不少小泪珠。 倏地,听到妈妈的语气蕴藏着风暴,急忙拿纸擦掉泪水,快步跟上去。 一路上,她把最近做的事全部在脑子过了一遍。 姜雨竹常年在医学科研实验室,穿衣搭配偏舒适简约,说话缓慢有耐心,讲究用事实说话。她坐在二楼小客厅的沙发上,开门见山地问:“今天你去书房了,是吗?” “是的,妈妈。” U盘放在桌子上,姜雨竹继续问:“这个你见过吗?” 姜漓雾水盈盈的眸,闪过不解,“没有。” “那下午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去书房吗?”姜雨竹声音不自觉提高,夹杂着怒意。 姜漓雾心尖一震,略感不安,“妈妈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下午有会议,这个U盘里放着我的研究数据。”姜雨竹说:“这个U盘是在水杯里被发现的,进了水,好在公司有专业人员,花费两个小时成功导出里面的数据。” “当时家里除了你没有别人,如果事情不是你做的,那你告诉我,还有谁?” “我看了走廊监控,下午只有你去过书房。” 姜漓雾这下听明白了,妈妈是在怀疑她。 姜雨竹敏锐注意到女儿眼神的变化,继续引导,“漓雾,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会怪你,你是不是在气妈妈最近忽略你了,所以才选择这样的方式报复妈妈?” “妈妈可以给你道歉,因为工作原因屡次失约确实不对,但妈妈要你说实话,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如果是你做的,你是不是也欠妈妈一个道歉呢?” 姜漓雾清晰感受到妈妈在努力压制怒火。 妈妈语气那么的笃定,直接判她有罪。 寒气从小腿爬升,沿着血管攥住姜漓雾的心脏。 姜漓雾指节发白,她没想到妈妈会这样想她。 “妈妈不是我做的。”泪花在眼眶打转,姜漓雾垂头,肩膀微微耸动,“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啊。妈妈你为什么怀疑是我,就因为我小时候怕你被骂,打碎花瓶,说过一次谎吗?” “可,这次,这次……真的不是我做的……”姜漓雾越说越委屈,眼泪连成串,声音不成句。 泪水和辩解,砸在地板,破碎一地月光。 极怒之人压抑的火,一根火柴,即可燎原,姜雨竹的失望彻底爆发,“那你说,你为什么去书房?你知道上午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志愿者身体突发疾病,和润生物股东的态度对我有多重要吗?下午的股东大会,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机会!” 姜漓雾抽噎道:“我一直都是支持妈妈你的啊,妈妈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崇拜你,我怎么忍心伤害你。” 说到如此地步,女儿还是不知悔改,姜雨竹重重叹息,逼问:“那你为什么去书房?” “是哥哥……”姜漓雾哭得浑身无力,她坐下,拿抽纸放在眼角,很快洇湿一大块,她解释道:“哥哥让我去书房帮他拿文件。” 心底的失望像乌云下的山峦,难见天日。姜雨竹闭上眼睛,惋惜女儿和她下午一样没有抓住机会,“且不说你哥哥卧室有独立的书房,他从来没用过二楼的书房。最重要的是他刚从瑞士回来,压根没时间回家!他上次回家还是去年夏天!” 姜雨竹一字一句敲碎女儿说的话,“你哥哥的什么文件,落在我办公的书房一年多,我都没发现?” 咄咄逼人的话语,如鞭子抽在姜漓雾心口,她怔愣在原地,欲开口辩解,却倍感无力。 姜雨竹猛地站起身。 姜漓雾肩膀瑟缩一下,她以为妈妈要打她。 但,姜雨竹没有,可说出的话,却比巴掌还让姜漓雾疼。 “如果你还当你是我的女儿,就承认错误。” 姜漓雾望着妈妈离去的背影,反复咀嚼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什么意思? 她不承认错误,妈妈就不要她了吗? 可事情本来就不是她做的。 姜漓雾整个人仿佛被巨石砸晕,眸光呆滞,泪水逐渐干涸,苍白的嘴唇毫无血色,后背的蝴蝶骨无助地颤抖着。 偌大的客厅,空荡冷寂,回荡着女生委屈无助的哭声。 “哭什么?”江行彦才上二楼,就听见姜漓雾细细的呜咽声,跟小猫似的,再一瞧,**的瞳孔,那股可怜劲,更像了。 姜漓雾盯着哥哥,没说话。 她有些怀疑,但并不明确,那种想法飞闪而过,她来不及抓住。 猫感受到威胁时,尾巴会炸毛。 “想买的包,没抢上?”江行彦坐到她身侧,跟逗宠物似的,抚摸她柔顺的头发,“看看你手机。” “抢不上,改天领你飞巴黎,去总店买。” 哥哥说话,语气轻松,并不知情。 姜漓雾黑白分明的眼眸泛着水光,涟漪从猜疑转为困惑。 她低头,只见屏幕亮起,一条支付宝通知显示,有一笔收款入账。 她默默数了下后面的零,一笔七位数的转款。 够她买三个包。 哥哥一直都记着,记着她今天毕业,记着她想买什么…… 哥哥比任何人都在乎她。 江行彦被她脸部千变万化的小表情逗乐,他好似能透过她的表情瞧见她身后的尾巴盘在腿上。 这是猫猫在思考,处于好奇但不够自信的状态。 “哥哥……”姜漓雾内心愈发愧疚,她委屈巴巴地伸手抱住哥哥,“对不起,我不仅中午欺骗你,刚刚还……” “刚刚还是什么?”江行彦环住她的腰,顺着她说。 “没什么……”姜漓雾往他怀里钻,这一刻她才感觉,属于她的哥哥回来了。 不是冷漠疏离有压迫感的哥哥,是会逗她玩,关心她的哥哥。 妹妹滚烫的眼泪透过衬衫渗在江行彦心脏的位置。 灼热的触感比兴奋剂更能让他的中枢神经细胞剧烈震颤。 他蚕食妹妹的依赖,掌控欲得以满足。 下巴摩挲她的头顶,大手轻拍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带有安抚性。 察觉到有人窥探,江行彦抬眸,漆黑如墨的双眸微眯,透着压迫感,迸射出的寒光仿佛能割裂一切实物。 佣人吓得手哆嗦,端盘差点掉落,他弓着腰,无声退下。 尽管被警示,下楼梯时,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叹,少爷和小姐他们兄妹关系真好。 这家主人们脾气性格也很随和。 下午他受命去书房收拾卫生,不小心打翻杯子,水洒书桌,桌面上的U盘没能幸免,正当他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时,是管家告诉他,只需将书房恢复原样即可。 然后,他看见小姐去了趟书房,紧跟着,管家重回书房。 他不知道管家如何解决的,但直到现在都没人找他麻烦。 他想,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 【他们俩至死都没有分开,联结他们的是比爱情更坚固的东西:共同的良心谴责】 出自《百年孤独》范晔译本,第十八页。 - 宝子们,有看出我设计标题的小巧思吗~[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Vandali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