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夏至》 第1章 第一章 八月的宣城,沉闷潮湿,时晴时雨,好似太阳和云朵约好来一场整蛊的游戏。 “来人评评理!” “小姑娘你撞了人怎么不负责呢?” 许知薇感到哭笑不得,她的胳膊被坐在地上的老人死死拽着,因此她不得不俯下身。老人中气十足看不出哪里受了伤,老人的叫唤声引得路人停留驻足。 “老人家。我是看你晕倒了,才来看你的状况的。”许知薇好声好气地说道道。 老人的嗓门更高了,他用打着补丁的衣袖擦去自己眼角莫须有的泪水:“那你的意思,我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坑你了?” 老人说着自己负债的儿,逃跑的媳,生病的孙,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声泪俱下:“哎哟,我怎么这么命苦?” 不知情的路人们将二人围成一圈,有拍视频发给亲友吃瓜的,有沉默不言的,有事不关己直接走了的。 这时,一个路人发声:“姑娘,咱说句公道话,如果是你干的就把人家老人送到医院做个检查,那不是你干的……你这么有善心了,不如做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也是功德一件。” 其他路人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老人家多可怜。” 许知薇感觉自己像是哑巴吃黄连,但是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和他们纠缠不清,今天是她上班的第一天,她可不想第一天就迟到。 “老人家,你起来先。” 她试图将老人扶起来,老人家偏偏不如她的愿,反而变本加厉地在地上撒泼打滚。 在许知薇一筹莫展之际,一道声音打破了她的窘境。 “我刚刚目睹了全过程,这位小姐并没有撞到你。” 许知薇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声音的主人个子很高,许知薇需要抬头才能看见他的脸,利落的黑色寸头,一双温柔的桃花眼削去了剑眉带来的锐气,穿着简单朴素,黑色V领短袖恰到好处的包裹住他,若有似无的肌肉线条隐隐流露。 晏清?怎么会在这里? 脑中突然浮现的名字,使她的心脏跳得比被老人讹的时候还要快。 她的视线连忙从他的身上撤走,不知道该向什么地方看去,最终像做错事的小孩般垂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老人。 这一秒,她认为还不如被老人讹呢。 “我有刚刚全过程的录像,如果您再胡搅蛮缠,我不介意作为小姐的证人和你一起去警察局一趟。” 那道声音清冷,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的变动,晏清面带笑容,却让人感到有压迫感。 老人一听到警察局三个字,神色明显慌乱了,他随即松开了握住许知薇的手,然后笑嘻嘻地从地上站起来,眉眼中尽是讨好的神色:“都是误会一场。” 晏清看了一眼许知薇被老人攥住的手臂上留着一道红红的痕,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老人:“噢?误会?”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仔细打量着老人的样貌,一把拽着老人的手腕:“我看不像,跟我去警局。” 老人慌了试图挣开他的手,他看起来没有怎么用力,但手力惊人。而晏清似乎看出老人的意图,他将自己的力道轻轻一转老人的手腕就随着他的力道向内转去。 老人疼得五官都拧成一块,脸都红了:“疼疼疼……有话好好说嘛。” 许知薇现在真的有事,不然她也会给老人点颜色瞧瞧,如果好人都碰到这样的无赖,以后谁还敢帮忙呢。 但此刻她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晏清,够了,放开他吧。” 晏清松开了老人的手腕,他的眼神中带有鄙夷的色彩,仿佛在说下次别让我再抓到,不然有你好受的。 许知薇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匆匆从人群中挤出去,走向明心武馆。 一天前,许知薇还是个失业交不起房租的倒霉蛋。直到昨晚,许知薇收到来自师兄的邀请,让她代替自己去武馆做随队医生,许知薇才感到生活有了着落。 现在,她要开启新生活了。 许知薇走在路上感觉有人跟在她的身后,她回头看去正是晏清,他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 跟着我? 她很快地否认了这个念头。 也许是顺路? 许知薇故意调整步速,她发现她走快,晏清也走快,她走慢,晏清也走慢。但他们之间总保持了两米的距离。 许知薇内心确认了这个想法。 说她自恋也好,亦或者做贼心虚也罢,怎么样都好,她希望晏清不要再跟着自己了。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许知薇停下脚步回过身问道。 晏清笑了笑,歪了下头,一脸无辜地道:“许知薇,天下的路都是你家的吗?” 那双眼睛怎么看怎么真诚,即使话中带刺也能被品出别样的意味来。许知薇本来想要说很多很多,最后在对上他的视线的时候,又都把话给咽回去了。 晏清和从前一样的语气瞬间把她带回到六年前。 他们的认识因为一场争吵而起,后来不打不相识。 “许知薇,贿赂本少爷,我就教你这道题的解法。” “许知薇,还有两个月就毕业咯——你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啊。” 晏清课间总是借着帮助同学解答题目亦或者分享小零食的烂理由坐到她的边上,当时他的眼神中总是充满无忧无虑,语气中总是充满自信,好像什么大事在他的面前都是芝麻点大的事而已。 虽然嘴毒,但总会照顾她的情绪,在难过的时候会笨拙地坐在她的身边不说话陪伴她,等她情绪缓过来的时候,给她递来一颗薄荷糖果。 学习名列前茅,但做出的行为又不像是刻板印象中的好学生。他的时间不会总用在刷题上,会看漫画书,会偷偷在课堂上睡觉,偷偷涂鸦传小纸条,但想要的总是积极争取,从班级名次,到他们坐同桌也是晏清主动找老师,以学习互助的理由得来的。 “你看吧,我就说我们能当同桌吧。” “我怎么说的?快拜入晏门。” 曾经的回忆历历在目,许知薇回过神来,视线落到地上,低声囔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嘴毒。” 即使许知薇的声音再小,晏清总能听得一清二楚,他迈步走到许知薇的身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管闲事。” “我也走这条路,一起走吧。”说完,晏清没再看她,自顾自地往前走。 许知薇跟在他的身后不语。 看着他的身影似乎比以前高了些,背部肌肉变得比以前结实些,是运动留下的痕迹,至于头发……以前好像就是寸头,这倒是没变过。 许知薇反刍着记忆中的人和现在的变化。 她想过很多次他们重见的场景,最终像是作废的草稿纸被揉烂了后丢入垃圾桶,她将这种想法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地方,她不奢望能够重见,即使重见,她又该用什么理由再站到他的面前? 一个在高考前两个月毁约逃跑的人? 晏清是她的前男友,更准确的来说,也许连前男友也不算。 所谓恋爱,只不过是高中时期一个不懂事的赌约,就像和朋友玩游戏输了进行大冒险的惩罚而已,谈一场为期3个月的恋爱,但那只是游戏。 一开始只是游戏,但是到了后面这场游戏越来越真,让她有些无法自拔,如果是一场梦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只是,后来她不得不醒来,游戏终将有结束的时候,她必须要离开这个地方,她不想身边的朋友为她而担心。 如果必须有一个人要做决断,那就让她来做。 于是,在高中毕业的前两个月,她休学了。 明心武馆门口。 两尊大石狮矗立在武馆木门的两侧,两侧高高的白色围墙将内部建筑包围,许知薇看着晏清迈步走入明心武馆内,她也随之走了进去。 武馆内部有一个广阔的庭院,布局如同四合院般,一个大大的擂台在院子的最北侧,而两边是一些关着门的房间。 庭院中大约有十几个人穿着练功服跟随着广播的口号进行晨练。大多是一些三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性,少部分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 他们看见晏清走来,不约而同地停下练习,一一和晏清抱拳打招呼,一口一个大师兄喊着亲切,而晏清关切随和地询问他们练功的进度如何,他们争着说希望大师兄可以提点一二。 原来他也是武馆的人?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那、那之后岂不是要天天碰面? 许知薇心中的思绪乱飘,暗中祈祷希望一切顺遂,是不是该买点什么礼物赔礼道歉? 有个穿着练功夫的大约十七八岁出头的小伙,他探头看见了晏清身后的许知薇,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语气充满好奇的意味:“大师兄,藏得够深啊,带女朋友来了?” 许知薇刚打算迈步踏过台阶走的离他们近一点,听了这话差点走不稳被绊倒,她连忙摆摆手:“不是的、他不是我男朋友。” 晏清本来扬起的嘴角有一瞬间消失,但很快又笑了起来,走到许知薇的身边,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接下她的话。 “嗯,不是男朋友” “是未婚夫。” 第2章 第二章 晏清炸裂地发言让许知薇的脑海空白了三秒。 不仅是许知薇,连边上的少年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大的可以塞下一个白馒头。 “大、大师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少年震惊的表情久久未消,半响才想出个彩虹屁。 “啊?” 许知薇抬头看向身边的人,她的眉头微皱,眼神中充满不解。 晏清的视线偷偷瞄到许知薇的表情,嘴角的笑容压不住,他耸耸肩,故作慵懒无所谓地补充道:“噢、是未来的。” “大师兄加油哈。”那少年一副恍然大悟地表情,他拍拍晏清的肩膀,还对晏清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随后以训练为由先行离开。 “晏清,你可不可以不要乱开玩笑?……” “影响不好。” 她看向晏清的眼睛,眼神认真,但语气却底气全无,就好像一级勇者面对九百九十九级大魔王一样,往前是大魔王,往后是村民的寄托。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嗯?” “什么影响?” 他的眼神有瞬间的恍惚,随后俯身下来和她对视,一手撑住了她身后的桌子,嘴角笑意半分未减,像是在询问老师问题的好学生般。 明知故问。 许知薇撇过脸,她要被气的牙痒痒,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给他来一个庐山升龙霸,但总归是想象。 “阿清来了。” 此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左侧的屋内走出,向着许知薇他们的方向走去。 他身着白色的唐装和同色系灯笼裤,手上端着蓝白色瓷茶缸,慢悠悠地往茶壶内吹了一口气,皱着眉毛啜了口茶水。 一改慵懒的姿态,直起身子,双手抱拳,晏清恭敬地说:“张师父。” 世上终于有人能治住你咯?许知薇看着晏清的反应偷乐。 许知薇也马上直起身板,两手直直地搭在大腿两侧,两位这样一站好像上学时期课间在走廊打闹的同学在被教导主任看到的一瞬间,口中谈论的话题一下就从昨夜八点档的剧情转到了,然而他们的假正经全然被教导主任看在了眼里。 “嗯。” “你是、那个……那个……” 张师父对他点点头,偏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许知薇,许是因为老花的缘故他眯起了眼睛,他挠了挠头自己光洁头上仅留的几缕头发。 许知薇见他老人家半天没想起来,才连忙提示道:“张师父,我是许知薇,是我的师兄蒋礼茂让我来的。” 张师父皱着眉头仔细听她在说什么,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噢!曲十苇啊,蒋医生和我提到过的。你过来吧,我把你介绍给徒弟们认识认识。” 许知薇茫然地眨巴着眼睛,一时之间语塞不知该不该提醒张师父听错了她的名字。 她看见晏清在偷笑,更准确的说是明目张胆地笑,不过为了不伤及师父的面子稍微收敛了些,至少没有笑得很大声。 张师父耳背,对后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走到大堂中间,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为数不多的弟子,张师父清了清嗓子道: “接下来,简单说两句。” “先介绍一下,我们的新成员,曲飞,曲小姐。” “我们馆里新来的随队医生。” 在一旁的许知薇听见张师父的介绍,感到头有些痛痛的,非物理层面的痛。也许老人家该治疗一下耳背,对彼此都有益处,张师父获得了好听力,许知薇的能力可以被认可。 她从胡思乱想中抽离,适当地找了个时机,提醒道:“张师父,是许知薇。” “噢,是许之妹啊。大家记清楚。” 先是皱起眉头听她说了什么,随后张师父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 张师父是改了,改的不多,许知薇认了。 她无奈地看向队伍中的人群,大家伙似笑非笑的表情,努力强压着嘴角,或许已将这辈子最痛苦的回忆都想了一遍,然而只有当事人才会知道有多无语。 接下来,张师父向许知薇介绍了一下大概馆内的情形与工作。 武馆内的医疗工作主要以跌打损伤为主,辅以成员偶尔生个病如感冒发烧一类给予及时的治疗,遇到危机状况需要及时做好抢救措施,呼叫救护车来。 许知薇主要学的是六经辨证的内科与针灸。但中医哪有更偏向于哪一科的呢,至于针灸应对疼痛类疾病简直是特效药一般,简单的问题下针即除不是问题,外科如接骨推拿一类,虽非师门所传授,但在学校里时也跟诊过一二位老师,学过一些。 许知薇放下心来,工作难度不至于胜任不了。 “我们的拳派以内家拳为主,太极、形意、八卦掌。即可养生又可防身。” 手放在胡子下面,张师父由上到下捋,说到可以防身时,语气中充满自豪。 许知薇对武术并不了解,所有印象都来源于港片武打电影,从成龙家具城王者到咏春叶问而已。 在张师父提到的三个拳种里,无疑最清楚的是太极拳,大学里被逼着学过一二,但与其说自己学的是太极拳,不如说自己学的是健身操,自己僵硬的如机器人般的身姿一点也没有武术家的风范,再深入一点对太极拳的印象停留在广场上晨练的大妈与大爷。 这些慢悠悠的动作,可以防身?许知薇看着张师父好奇却又不敢问,生怕说了让人家不高兴。 “太极在流传的过程中,由杨氏将太极的功用一分为二,养生之术教于王公贵族,杀伐之术教于黎明百姓,在流传的过程中因为需求的不同,慢慢地演变成了公园太极。太极走向没落。” 张师父好似能听到许知薇的心声一般,他解释着太极的流传史,接着开始感叹起学武术的人也越来越少,曾经在他师爷那辈弟子随随便便拉出来几百人,到他师父就已经几十人,到现在只有零星十几人。 许知薇也对这个话题感同身受,不仅是武学如此,中医更是如此。 晨会解散后。 许多成员都对这个新来的小姑娘产生好奇,三三两两的站在许知薇的身边和她聊天。 “许神医,咱们以后的身体健康就交给你啦,你放心,咱们依从性绝对好。” “许姐姐,有没有男朋友呀,考虑一下我呗。” “许医生,听你口音是本地人吧?哪个区的啊?说不定我们一个区的,之前还见过呢。” 大家的热情将许知薇埋没,面对许多陌生的面孔感到头晕,她从小就不善于面对社交场合,做医生以来稍微改善一些,无非是在诊室里敲电脑,一问一答,最多是两三个病人她尚能处理,今天这么多人的问题让她应接不暇。 “你们是不是太热情了些?嗯?吓到知薇了。” 话音未落,晏清就已站在了许知薇的身前,将成员与她隔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空间,让她得以喘息。 一股如三月春风般安逸的气息被许知薇察觉,她发现是从晏清的身上传来的,他们彼此的距离近到可以嗅到衣服的香气,不免让她的脸有些发烫。 成员们察觉晏清似乎和许医生关系似乎不一般,再加上屈服于大师兄的淫威之下,个个都收起了好奇心,也意识到自身的确也过于热情,赔笑道:“是,许医生我们没有坏心眼的。” “之妹啊,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和我说就行。” 带着师兄弟们去练功前,他留下了不咸不淡的一句。 谢谢尚未说出口,就被晏清的调侃给噎住,他故意的叫错名字。 好幼稚一男的!! 许知薇盯着他,试图将自己的杀意传达出来,但她盯的眼睛都干了,晏清也没有一点反应,最终她放弃了这种无聊的举动。 医务室。 武馆的医务室相对于医院的来说,没有那么重的消毒水的气味,反而充斥着淡淡的艾草味道,房间内部简单,一张木制桌椅,靠墙有一张治疗床,一个洗手台。 许知薇拉开沉重的木椅,靠在椅背上,享受片刻的宁静,没有人打扰的时候真是i人天堂。她用手机查询关于中医古籍的内容,拿出一个小本子将重要信息摘录下来。 一小时后。 许知薇的手腕因抄录而变得酸涩,她停下笔休息一会。她回忆着今天从遇到晏清到共同工作的经历,想来有点不真实。 嗯,可能是打开方式出了错误? 她拍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她悄悄推开医务室的门,留出一道小缝,凑了上去,看见晏清带领着师弟们有条不紊地训练,果断的关上门。 不是假的啊。许知薇失落地坐回位置上,将头埋进手臂中,叹了一口气。 她好奇晏清对自己的态度,好似和以前相差无几,但真要说的话,还不如见面时恶语相向,让她来的更好受一些。如果,一切能重新开始就好。 她想了很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决定下班后和晏清好好说一说。 下班后。 许知薇向晏清招手。 正和师弟聊天的晏清看到了许知薇的信号,很快地结束了对话,三步并两步地向医务室走去。 “哟,什么事啊。之妹。” 许知薇恨自己刚刚已经排练好的话,怎么到现在就怂得说不出口了呢? “关于、早上说的话题,那个,希望你可以和我就像普通朋友那样重新来过,不然的话,别人会误会,对你或者我的风评都不好。” 许知薇没有抬头看晏清的表情,她咬咬牙,只是按照事先预想的那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剩下的事情全靠天意。 一分钟、两分钟。 许知薇没有听见答复,她抬起头看着晏清,等待他的反应。 “普通朋友?” “许知薇,事实怎么在你口中成误会,你好意思说出口?” 语气降低至冰点,他的笑容凝固住,眼神像一滩死水般无波澜,饶有味道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细细品味。 “如果、你在意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不对。” “但,那都是过去式了,人总要向前看。” 许知薇的手背在身后,两手指尖互相绕圈以降低压力,她深呼吸后抬头。 他的眼眶若有似无地泛红,眉毛紧蹙,语气不再平静,随之而来的是愤怒,夺门而出,晏清的话在她的脑海中久久回荡。 “许知薇,永远不可能过去的。” 第3章 第三章 连绵不绝的雨,让人的心情也变得潮湿。 上回的谈话至今已过了一周的时间,自那次以后晏清再没有再对她亦或者对外说过让人误会的话了。 他们碰面时也的确如许知薇希望的那样像普通朋友,话题仅停留在打卡式的问好。更多时候,一天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许知薇不清楚这样到底好不好,似乎对晏清来说并不公平。 对于之前的事情,她已经道歉过了。而解释,她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 解释了,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让对方接受吗? 解释了,也不能回到从前那样,更何况是自己先抛下对方离开,于良心也不安。 不如,就让对方讨厌自己,讨厌到要死就好。 晏清能不能接受道歉,选择权在他的手上。 许知薇小时候喜欢在作业本上一笔一划的写,每个字都架构得体,写得很认真,以至于中指侧面因为笔杆的压力而陷进去,因此现在她的中指指节还有点弯曲。 如果,她能写下完美的字迹,会因此得到满足,但如果出现一个错别字时,她就会想把作业纸撕下来揉烂了丢弃。 完美的时刻终将是少数的,更多的时候一本完整的本子会被她撕得七零八落。 就像现在一样。 过去的感情对她来说就像是完美画作上的污点。 而那个污点,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建设成一个东西很难,而毁掉一个事物却来的很容易。 他讨厌我就好。 他讨厌我才是对的。 上午许知薇的工作很清闲,她都开始怀疑武馆招聘自己的意义是什么。 张师父对每一位弟子的练习前指导都非常到位,从练前热身到如何卸力预防自己受伤,无不是一一讲解。 每位弟子也非常争气的听师父的话,以至于一周以来她根本没有什么用武之处,这样反而领工资叫她感觉怪尴尬的。 许知薇靠在医务室门口,看着院子里面的人们每日按部就班的练习,她有了一个好主意,她开始拿着《伤寒论》的条文进行背诵,都是基本功,一起做,说不定更有氛围感。 她开始在脑海中回忆条文。 “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 还没等她背完,今天院子里似乎有了新的活动,吸引了许知薇的注意力。 “我们最重要的是用以实战。今天队伍中两两组队比武,胜者筛选出来再比。” 张师父一如既往地双手背在身后,年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清咳了两声后,将分配的名单报出来,由晏清来组织这场比赛。 晏清将弟子们两两分组之后,开始先从序号在前的组开始比赛。 “阿亚和霍哥先来。” 说罢,人群中钻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许知薇刚来的那日吃瓜的少年,另一个则是三十岁左右的大叔。 他们两个站上了被绳子围起来的擂台,互相抱拳行礼后便开始了对战。 阿亚先发制人,手臂快如闪电从身后扬至霍哥的脸前。 霍哥一个后撤步挡住了他的攻击,随之迎合住了阿亚的手掌,霍哥的手背抵着阿亚的手掌顺着他的力量而去,随之一推,阿亚便飞了出去,阿亚便飞了出去,大约有一两米的距离。 但阿亚的反应很及时,一个标准的落地翻滚动作将里力卸了出去。 擂台下的弟子到阿亚面前将他扶起来,关心地问他有没有受伤。 “多大点事,我年轻身子骨硬的很。霍哥牛逼。”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笑着被师兄弟抬起,阿亚说道。 许知薇看呆了,这些招式颠覆了她的认知,想来自己学到删减版了,教练该去哪里补交学费? 许知薇发挥了自己职业精神,上前查看阿亚的伤势如何,她叫阿亚将上衣脱掉看看,阿亚脸却红了,千百个不愿意。 “许姐姐,我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他起身后还在许知薇面前蹦蹦跳跳了几下,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确没有受到什么大伤。 许知薇至少透过他的胳膊肘部裸露出来的地方看见,是没有明显的伤,也就不再要求他脱衣服检查。 看来,他们虽然打的势头很猛,但好歹下手有个轻重。以前看过一个视频,说高手懂得合理地运用自己的力量,想来一定是这样。 “好、好。你要是之后有什么不舒服了,不要憋着,和我说哦。” 像是对自己弟弟说话般,许知薇嘱咐他。 许知薇没有离开大院的打算,她站在弟子们的后面,看着他们对练,万一需要她,她也能来的及时。 随后,两两比赛对练,筛选出五个优胜者后,迎接着他们的是晏清。 “你们四个一起上吧。” 早已在擂台上做好架势等待他们上来的晏清,语气轻松,颇有自信,仿佛和他们对战就和吃饭一样简单轻松。 谁也没有对他的行为产生不服气的感觉,反而个个迫不及待地摩拳擦掌。 “以往师兄都懒得参与比赛的,今天竟有如此雅兴,哥几个一定不让师兄失望。” 以霍哥为首先站到了擂台上,四个人分别占据了擂台的四个角落。 晏清,什么时候这么厉害的? 可以一挑四? 许知薇有些疑惑,在高中的时候从来没听说过他会武术,六年时间可以让一个人从小白到高手?那么张师父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仅在疑惑的两三分钟时间里,晏清已经轻轻松松地将三个弟子踢下了擂台。 场上单方面碾压的攻势,不免让许知薇睁大了眼睛。当一个人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发挥特长的时候,竟然可以帅到这个程度。本来为他捏一把汗的心理,也完全被打消了。 许知薇从心自嘲自己皇上不急太监急。 不知不觉间,她的脸上竟浮现了笑意。 在擂台上,还剩两个正在互相配合,一个朝左边向晏清挥拳,另一个从右边向他一技鞭腿踢去。 或是,他们面对的是大师兄的缘故,完全是放飞自我了,没有一点收着力。 晏清的步伐灵活,先侧向右前方闪避避开了攻击力更高、速度更快的鞭腿,随之利用前臂格挡住左侧的挥拳。 随后轮到他的主场,他扫踢同时攻击两个人的下盘,双双倒地。 “再多练练吧。” 停住了手,从容的从擂台上跳了下来,他在师兄弟的喝彩中留下一个挥手的背影,离开了大院。 许知薇有个错觉,感觉晏清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看向了自己,就好像是在操场上投篮的男生看见喜欢的女生路过,于是孔雀开屏努力向篮筐投篮的样子,不过晏清做的很轻松。 “阿亚,你知道晏清学武术多久了吗?” 阿亚仔细地揣摩着晏清的攻击躲避的思路,以充实自己的战斗经验,他的思考被许知微的问话打断。 “大师兄他,其实我听说是三年前才来的。” “赵师父的脾气怪,不按入门的先后顺序论辈,按实力论辈。” “大师兄他底子很好,但也非常刻苦,之前每天不要命地练拳,有时候练的手因为打靶子而青紫,肿得跟猪蹄一样,还被师父当众骂了一次呢。” “希望我哪天也可以做大师兄,嘿嘿。” 阿亚回忆了一小会儿,开始像和姐妹聊八卦那般,把对晏清所知道的信息一一透露给许知薇,以及说道对未来的美好畅想时,语气都轻快不少。 下午医务室内。 医务室桌上的《叶天士全书》,一页又一页翻动,一个字也没有在这本书主人的脑海中停留,许知薇想着早上阿亚的话。 此刻,敲门声伴随着木门吱呀声打破了医务室的寂静。 “请进。” 许知薇抬头寻声看去,瞳孔一缩。 晏清站在门口,他的脸上尽显疲态,等到许知薇说请进的时候才迈着左脚踏入屋内。他自然而然地坐到了许知薇一旁的病人专座。 “手疼。” 他把手腕搭到了柔软的脉诊垫上。 这是这周他们说的除了问好之外的第一句话。 “可能是早上对练时用手过度了。” “手疼不需要搭脉。” 想来或许是早上的对练太过于勇猛导致的。于是,她合上书本,从椅子上起来,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腕。 一双宽大带着温热的手掌,上面因武术训练而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触感有些粗糙,外表没有红肿等异常。 “痛不痛?” 紧接着,小心翼翼地扭转晏清的腕关节,她问道。 “嗯。” 许知薇细致的问候,让晏清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上学时那样。 那时候他总是非常调皮,难免有些擦伤一类,她总是会咋咋呼呼地从黑色笔袋里拿出创口贴,先是郑重嘱咐要拿清水清洗再贴。 其实伤口不痛,伤的也不严重。 但看见她为自己担忧的样子,心情变得格外好,不免得想要逗逗她。 而现在他不敢表现的过于开心,再说,许知薇还没有把离开的事情说清楚,他也还没有原谅她的不辞而别。于是他只是冷淡的回应。 “目前是没有看出什么异常,这两天减少手腕部的活动,看看会不会减轻一些。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更为妥帖。” 冷淡地回应,让许知薇捉摸不透他到底痛还是不痛,她只好耐心的按照流程的嘱咐着医嘱。 “你真的知道吗?” 晏清没有回答她,许知薇为了确认对方真的明白了,她看向晏清。随后,晏清才点点头。 “许医生帮我探查病情后,我感觉自己好了一半了。” 许知薇才反应过来,他又开始作弄自己了。 难道晏清的世界里只有逗我玩一件事么? 松开了手,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再理会他的玩笑话,盯着自己的书本,良久后才道:“幼稚。” 晏清手臂放在桌子上,脸依靠在双臂上盯着她。 “是,我是幼稚。” “我们两个半斤不要笑八两。至少,我不会抛下约定独自逃跑。” 晏清看着她装模作样的看书,心里尽是讨厌,却又无法做的真正的生气。 也许,是因为早上对练时,早将对她的气撒到了无辜的师兄弟身上。又或许是,这一周以来他说服了自己接受现在的情况。更可能是,六年来的日日夜夜,他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一次次希望出现又被一次次打破,不断的折磨着他的内心,所有脾气也被磨完了。 现在只要许知薇在这里,就足够了。 许知薇不给予回复,她假装自己很忙,低着头抄写病历本,一个字一个字的落笔,整整齐齐。 “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可以离开了。” 将椅子朝许知薇的方向拉的更近了,一手托腮,看着她的无聊把戏,不知道她还要逃避多久,他抽出了许知薇的本子,那空白页面上留下了笔迹的一道横线。 “我有问题。” “我想问,高考前两个月你去哪里了。” 许知薇伸手试图将病历本拿回来,晏清却站了起来,高高地举起病历本,许知薇也站了起来,垫着脚要把病历本拿回来,他们此刻的距离非常近,近到只要一方站不稳就倒在了另一方的身上。 “还给我!” 许知薇跳起来想夺回本子。 “你先回答我,我以后就不会再来烦你了。” “许知薇,我找了你六年,连听一句解释都没资格吗?” 第4章 第四章 咔哒的推门声阻断了他们的对话。 门缝外的表情错愕,以他的视角来看他们的姿态无异于小情侣打情骂俏,自己来错了时间。 还未等门外的人离开,许知薇先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谈话,或许意外的打断是她离开的最好机会,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医务室。 医务室此刻一片沉寂,气温好似将至冰点,那原本因紧张而紧绷的脸,反而露出一丝笑容,晏清自嘲般笑笑。 从相遇到现在,晏清已给过她好多次的机会。 想要一个解释,很难吗?还是说,从头到尾对于这段感情,只有他一个人在意? 推开门,晏清回到自己的租房中。 漆黑的小房间内,只有一盏小台灯亮起。 【房东 :晏先生,下个月你的新室友就要搬进来了。】 修长的指节随着时钟节奏叩击着桌面,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的人,听见铃声传来的消息,看了一眼后,随意将手机抛在床上。他闭起了眼睛,对这个消息他并不感兴趣。 他的脑海中循环播放着许知薇离去的背影,不带一丝犹豫,就像六年前那样。一个人怎么能在那么重要的节点突然消失。 他不信事情的背后只是简单的失约而已。但每次提及,希望得到答案时,他又无比害怕,怕听见自己最不希望的答案。 除此之外,他好想了解许知薇这些年来的情况。 过得好不好? 还和以前一样爱哭吗? 还看小说和动漫吗,喜欢看着故事的主人翁战胜困难后姨母笑? 在桌面的角落有一幅相框,照片中的少年少女脸上沾染着奶油,他们肆意地笑着。晏清看着那个少年,他感觉少年像是在笑他,笑他胆小,越活越回去了。 翌日。 即将迎来周末,经历一周辛苦训练的徒弟们开始琢磨着明天晚上该去哪里放松,经过热烈的讨论最终将目标定在了新开的烧烤铺子。霍哥带头在群里吆喝。 【霍二 : @全体成员明儿就周末了,各位不要太辛苦,犒劳下自己哈。我请客,都给个面![周五 17 : 00 AM ] 】 【霍二 : @许知薇许医生方便的话,也来。 】 晏清本身是对聚会不太感兴趣的,没有去的打算。但他看见群里的消息,他多想一秒钟,都是对许知薇的不尊重,她百分百会去。 以他的了解,许知薇并非是自身多么想去,会去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拒绝又或者想着如何才能更好的融入群体,诸如此类。 他打算去找许知薇,问她的意愿如何,如果不想去不必勉强自己。 他从更衣室出来,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很快下班了,脚步速度不自觉地加快。 “许…” 话尚未说出口,晏清远远地看见许知薇身边有一个男的,他们在聊着什么就要走出武馆的大门,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至少,比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要来得开心些。他将话咽回去。 八月的傍晚,并不凉快,柏油路在白日吸收的热气,在此刻慢慢发挥着它的余温,风吹过都带着暖意,落日用橘色调将世间染色。 他不由自主地跟了出去,反应过来时,已经大约离开武馆有五米的距离了,他有些难以理解自己的行为,就像是犯罪电影中的跟踪狂一样。 然而,内心却在和他说。 跟下去,再看看,他们是什么关系? 那两人并肩行走并且谈笑风生的模样,虽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内容,这样的场景却让他的心如同遭受了电击,一种别样的情绪弥漫在胸口,像是身体中某一条血管停止了运作,觉得堵得慌,就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 不自觉地咬紧了牙齿,他垂眸看着地上重复的砖块路。 会是男朋友? 或者,我已经不再是她身边最好的…… 朋友? 穿过一条条马路后,抵达商业街,街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极易将他和目标冲散。 他提起了一万分的精神,从许知薇的嘴里得不到什么,而他只想要给六年的寻找一个答案而已,或者说一个让他能够彻底结束的方法,如果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他会选择放手。 他好恨许知薇的不辞而别,他想过好多种重逢的场景,或许会在她最爱的甜品店,或者是学校边的老旧书店,亦或者是在约定的草原上,那些地方,他都去过了不下百次,每次去每次期待,每次回每次失望,到最后已经麻木,去这些地方好像只是习惯性地做任务而已。 无论那一种重逢的场景,他发誓自己一定会狠狠地让这个不辞而别的女人好看,让她体验等待的痛苦,再让她得到希望后又再失望。 可当真见到许知薇的时候,脑海中的构想立马烟消云散了,只想要把最好的都给许知薇,再把丢失的几年属于他们的时光全都补回来。 他认了。 也许,她上辈子救过我命吧。 那二人走进了一家火热的奶茶店,晏清透过店外的玻璃窗向里面看去,看见他们各手捧一杯奶茶坐在椅子上聊天。 晏清觉得已经足够了,再看下去也没有意思了,于是转身离开。 快乐是他们的,和我无关。 周六晚上。 【许知薇 :好、谢谢霍哥。那我就不客气啦! ^ ^ [周六 10:30 AM ]】 许知薇看着自己发的最后一条群聊信息,叹了口气,人根本没办法同情自己,即使是在几个小时之前而已。 她对于聚会的事情已经考虑了好长的时间,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了,在面临聚餐的时间节点上又开始懊悔。 她在衣柜里挑挑选选了好多件衣服,没有一件满意的,零乱的衣服散在床上一堆。时间紧迫,最后不得不选,选择了百搭的款式,白色修身上衣和蓝色牛仔裤,黑色的长发利落地扎成高马尾,非常具有活力。 搞定了最难解决的问题后,她便出门了。 烧烤店内肉香四溢,滋啦滋啦的烤肉声叫人垂涎欲滴,店内的位置都已经满员了。 许知薇走上二楼包房的门前,她深呼吸,随后敲了敲门,营业式的微笑着:“大家久等啦,我来了!” 众人热情地邀请许知薇进门,并且特意给她留了一个宝座,晏清的边上。 许知薇耐不住大家的热情,只好坐在晏清的边上,她感到有些凉意,应该是空调的凉气朝着这边吹的关系,她入座后看向一旁的人,他正低头刷着短视频,仿佛对她的到来一无所知。 她松了一口气,保持这样刚刚好。 随着一盘盘烤串被端在桌上,他们聊着这段时间的练功心得或者家长里短,说到兴奋之处便举起酒杯共饮,吃饭的氛围被抬到最热烈的时候,大多人喝了些啤酒处于飘飘然的时刻,正感到自在舒适。 许知薇没有怎么参与他们的话题,只是被点到名字的时候,回答了一二,如点点头又或者微笑回应。至于喝酒,她也并不擅长,但好在是啤酒,相比白酒的**来说,啤酒更像苦味的气泡水而已。 小时候看大人喝酒,她也希望快点长大,能尝到酒味,而当真长大了,却发现还不如奶茶来的好喝些。 霍哥又叫了几打啤酒端上了桌,或许是气氛到了,几个人提议开始玩酒桌游戏,没有人说不好的。 除了晏清和许知薇都没有说话的人,被默认为同意了。 游戏的内容很简单,为了让向许知薇这样不怎么玩的人快速进入状态,他们选择了一个叫做逛园子的游戏。 规则就是,在每次开始之前制定一个主题,如植物园就报植物相关的事物,但不能和前者重复、也不能报错名字、也不能有所迟疑。 这一轮,由霍哥开始提出逛动物园,从霍哥自身开始从左到右轮转一圈,许知薇是倒数第二,晏清倒数第一。 许知薇的手感觉变得凉冰冰的,在没轮到她之前,她就在脑海中盘算着动物的名字。却没曾想,瞬间都已经到她边上的人。 “鹈鹕” 许知薇反应过来的时候,迟疑了几秒。 众人乐呵呵地看着她,说她犯规了,需要喝杯酒。 几轮下来,许知薇已经熟悉了这个游戏的规则,有些得心应手起来。但之前的酒精开始发挥作用,让她白净的脸开始变得红彤彤,思维似乎也变得慢了一些。 “赖油” 再次轮到她的时候,她嘴瓢了。 “哈哈,许医生,再来一杯。”众人笑着催促着她把那杯酒饮下。 许知薇感觉自己不能再喝下去了,试图拒绝却被他们用酒场话术拒绝了,正打算傻乎乎地端起那杯酒时。 在她身边一言不发的人,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之后,她的酒我喝。” 大师兄发话,没有人敢反驳,大家见好就收。如此,晏清不仅要喝自己的酒,还要帮许知薇喝酒。 许知薇悄悄在他耳旁说不用这样,晏清就像没有听见一般,只要许知薇一输,他就喝。以至于,他的脸快要红成关公了。而许知薇越是谨小慎微,越是输。 游戏散场后,师兄弟们走的走,只留下他们二人。 许知薇看着喝的快要不省人事的晏清,又问他家住哪里给他打车,得不到一点回应,但又没办法把他丢下不管,因为他因为自己变成这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晏清搀扶出门,叫了一辆计程车。 “师傅。麻烦去鸿源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