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拼图:卡斯蒂利亚的谎言》 第1章 从G大调开始 意识像是从深渊中缓缓浮起,耳边是机器规律的滴滴声,鼻腔中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我缓缓睁开眼,天花板洁白而陌生。阳光透过医院的百叶窗洒在我的脸上,像是记忆的一道缝隙。 “你醒了。”护士站在床边,声音柔和,“感觉怎么样?” 我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 几分钟后,我才从医生口中得知,我失去了部分记忆。他们说这叫“选择性失忆”,但他们也说,我醒来的第一时间,抱着那把琴,哭得像个孩子。 除了名字之外,我只记得音乐。指尖划过琴弦,仿佛某个久远的声音会从灵魂深处苏醒。 几天后,我被安排转入一所学校——雾屿卡斯蒂利亚音乐高中。 —— 我站在校门口,阳光刚好洒下,把整座校园都染上了淡金的光。雾屿卡斯蒂利亚音乐高中,不同于传统学校的钢筋水泥风格,它像一座镶嵌在梦境里的建筑。 门口是三座哥特式尖顶的石柱拱门,顶部雕刻着羽毛与音符交织的纹饰。走入大门,脚下的石板路是仿古风的青砖,蜿蜒穿过一片花园,花园中种着海棠与白玉兰,空气中混着淡淡的木香和琴弦余音。 教学楼远处鳞次栉比,建筑风格融合了中式飞檐与西式石塔,楼体上还缠绕着紫藤。每一扇窗户都像画框,窗后隐约能听见钢琴与提琴的合奏,层层叠叠地铺在空气中,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边界。 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从我身边走过,女生的制服是烟蓝色长裙搭配暗红领带,男生则是立领外套配银扣长裤。优雅、安静,却又充满青春的律动。 “你是转学生吗?”一个声音响起,我转头,是一位背着小提琴盒的高个女孩。 我轻轻点头,她露出爽朗的笑:“欢迎来到雾屿卡斯蒂利亚。这地方有点像城堡,也有点像梦。” 我低头看看手里的转学资料。上面印着我的新名字:七月澜。 不记得原来的自己了。 但看着眼前这充满音符的校园,仿佛某种熟悉的旋律正慢慢浮出水面。 刚踏进教学楼,迎面而来的是几位身穿教师长袍的老师。他们的服饰也极具中西融合的风格——男老师多穿着中式斜襟长衫搭配现代剪裁的西装外套,而女教师则是改良式旗袍外罩长披风,像是从音乐剧中走出的人物。 “新生通道在这边,欢迎你来到雾屿卡斯蒂利亚。”一位笑容温暖的老师站在立柱旁,手里拿着签到册。她的语调柔和,嗓音如低音提琴般醇厚,“你是七月澜同学吧?欢迎加入我们的家。” 我点头,内心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 老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递来一枚小小的金属徽章,“这是我们学校的迎新徽章,象征着‘用音符拼出灵魂光影’的信念。你会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旋律。” 我低头看,那徽章是羽毛与琴弦交织的造型,镶嵌着一颗细小的蓝宝石。阳光下,它反射出淡淡的银蓝色光芒,几乎要刺痛我的眼。 “谢谢。”我轻声说,却不敢直视那光。 在侧厅,还有几位老师正在为新生发放地图和课程安排表。一位年轻的钢琴教师热情地为我介绍教学楼的分布,他的语速很快,像在用音符说话;而一旁负责乐理课的女教师则细心讲解了课表变动机制,还用发带帮我别住被风吹乱的校徽布角。 那一刻,我忽然有些释然。即使我对自己过去的记忆仍一无所知,但这些人眼中流露出的善意与尊重,却让我不再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这所学校似乎在用它的方式告诉我——你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欢迎,七月澜同学。”教务老师微笑着接过我的文件,他的声音温润,像刚冲泡的红茶,带着不动声色的亲切感。 “谢谢。”我轻轻点头,语气出于本能地礼貌,却仍带着些许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迟疑。 从医院醒来已经三个月。 我记得自己会拉小提琴,能准确分辨出每一个音阶背后的情绪变化,甚至能默背贝多芬第五交响曲中段的节奏。可我记不起父母的脸,记不起家在哪里,也不记得自己为何会住进医院。 医生说,我的记忆是“选择性缺失”。而音乐,是我为数不多的锚点。 “女生宿舍在B区。”老师指了指右前方那幢被樱花包围的小楼。“你是走读还是——” “住宿。”我不假思索地答。 他又说了几句欢迎词,我点头应付。 随后,一位负责学生事务的辅导员引导我前往宿舍区。 宿舍楼位于校园西北角,被一整片樱花林环绕着。初春的樱花尚未全然绽放,却已有几枝悄然吐蕊,风吹过时,花瓣轻轻飘落,在石板小径上铺成一层淡粉色的霞。 宿舍楼是三层高的灰砖红瓦小楼,楼体曲线柔和,屋檐下垂挂着风铃。推开木质门厅,一股温暖的檀香扑鼻而来。 走廊干净整洁,每间宿舍门口都挂着金属铭牌,镌刻着学生名字和班级。我的宿舍在二楼东侧,是一间独立单人间,门口贴着我名字的铭牌“七月澜”。 “这是你的房间钥匙和生活卡。”辅导员递给我钥匙,“你可以慢慢收拾,晚些会有宿舍长来接你一起去欢迎晚会。” 我点头接过,站在房门口,看着这个崭新的开始,心里竟有种奇异的平静。 推门而入,房间不大,却干净温馨。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铺着蕾丝花边的书桌,窗帘半掩,阳光穿过缝隙洒进来,为地板染上一层柔光。那种光线的温度,仿佛点亮了某个被我遗忘的片段。 墙上挂着一幅墨蓝底色的星空油画,星点若隐若现,似乎随角度变幻闪烁。 送走辅导员,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空间——安静、温暖,还有音乐的味道。 我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打开了琴盒。 那把小提琴,是我在医院醒来时就放在床边的。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我只知道,只要握住它,心里便不会那样迷惘。 弓落,弦响。窗外几只麻雀受惊飞起。 “G大调……果然还是从最平稳的调子开始。”我低语。 正准备收起琴时,门响了。 “七月澜学妹,对吧?我是你楼下的学姐,光影拼图研究会的部长,来招新啦!” 门外的女声明亮悦耳,像春光敲响心门。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印有“PHOTON LAB”字样社团服的女生,扎着高马尾,眼角上挑,笑容带着一丝不安分的自信。 “你拉琴的声音好听死了!像我们剧本里的主角。”她笑得灿烂,“放心,我们社团不抢琴。” “你怎么知道我——” “你窗开着啊,整条走廊都能听见。快来,我们光影拼图研究会,正缺你这种‘光音系’的角色!” 我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就被她半推半就地拉到了旧教学楼的顶层。 那是一间改造过的小阁楼,天窗透进自然光,洒在堆满拼图、玻璃装置的木质地板上,角落里还有一个泛着蓝光的立体地图装置。 “欢迎来到光影拼图研究会。” 一个戴着机械护目镜的男生坐在角落调试设备,“我们收集的不是拼图,而是——记忆碎片。” “怎么拼?”我问。 “用音乐、影像、梦境……甚至是时间。” 这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让我一怔。 我抬起头,天窗落下的光线如瀑布般洒落,那人站在光中,仿佛从模糊梦境中走出。 他身着深蓝风衣,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苍白的皮肤,深邃的眼眸,像从旧时光的剪影中走来,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既视感。 他站在光影交织的中央,目光静静地落在我身上。 “沈澈,光影拼图研究会副社长。”他说话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令人不自觉屏息的分寸感。“我负责剧本逻辑和视觉拼接模块。听说你是‘光音记忆型’,这种媒介我们一直在找。” 我怔住,还没从他那种奇异的熟悉感中缓过神来。 “你刚才说……什么类型?” “光音记忆型。”他嘴角微翘,目光温柔却深不可测。“听到旋律便能激发视觉记忆的人,非常稀有。你刚触碰拼图时的反应,就是典型的反馈。” “原来我这么特别?”我笑着调侃,却掩不住内心微微泛起的波澜。 “你不仅特别。”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柔,“你,像极了另一个人。” 我的心脏,仿佛被什么轻轻敲了一下。 他顿了顿,从玻璃盒中取出一块不规则的拼图碎片,递给我:“她,也总是从G大调开始。甚至喜欢用同样的琴弓手法。” “她是谁?” 沈澈没有回答,只是将那块拼图放在我掌心。指尖触碰到那一瞬,仿佛一道裂光划过脑海—— 樱花树下,落英缤纷。 一个少年正半跪着为我系琴弓,动作娴熟,神情温柔,像是在完成某种庄重的仪式。 空气中浮动着草地的清香,远处传来熟悉的旋律,哀伤却宁静。 “七月——澜——” 风声中,有人在呼唤我。 我猛地一震。 “你没事吧?”部长凑了上来,眼中满是关切。 我努力让呼吸平稳,却仍无法从那种既视感中挣脱—— 我……认识他吗? 不,应该不认识。 可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像极了“曾经的我”? 拼图看似普通,却在阳光下折射出诡谲光影。触碰它的那一瞬,我仿佛看见了深埋脑海的某段回忆。 “我看你眼睛发光了诶,真的假的?”戴护目镜的男生凑近,像在看实验对象。 我轻声说:“我……看到了一段回忆。”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沈澈眼神微微一颤。 “那就对了。你确实很像她。” “她?” “我们以前的成员……名字已经没人记得了。” 我蹙眉,隐约察觉到他们有所隐瞒。 那天晚上,我回到宿舍时,发现书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本封皮泛旧的日记。 翻开第一页,上面用熟悉的字体写着: “如果你找到了这些碎片,说明你已经快要找回‘自己’了。” 落款是:L.Yin。 我紧握日记本,心脏剧烈跳动着。 窗外,樱花瓣随风飘落,像是时间轻声低语: “春光沉眠,而你,终于醒来。” 此章节AI辅助创作,如有雷同,欢迎指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从G大调开始 第2章 初音共鸣 晚霞铺满天空时,校园的钟楼敲响了六下,仿佛也敲进了我心里。我换好校服外套,胸口别着那枚羽毛琴弦的迎新徽章,跟随人群朝音乐厅方向走去。 雾屿卡斯蒂利亚的音乐厅修建在一片高台之上,由深蓝色琉璃瓦覆顶,四周被藤蔓与灯笼花环绕。天色逐渐暗下时,它像一座静默的礼堂,等待光与旋律的降临。 晚会由一段弦乐四重奏拉开序幕,灯光渐暗,舞台上的光影从金色转为深蓝。主持人声音柔和地介绍欢迎仪式与表演顺序,我只是坐在新生区的一角,静静聆听。 我本不喜欢这样的喧嚣,但音乐在这个学校,并不只是热闹的装饰——它像拥有灵魂。 ** “接下来,是我们光影拼图研究会为新生特别准备的一场即兴演出。” “请欣赏——《共鸣》。” 当灯光重新聚焦在舞台中央,沈澈出现在聚光灯中。 他穿着深蓝风衣立在黑色三角钢琴前,背景是一幅被投影拼接出的油画风景,画面随着他抬手而轻轻扭曲,像梦境在流动。 音乐一开始,我就无法挪开目光。 他弹奏的不是任何熟悉曲目。那是他写的旋律,像是某种心跳,又像雨落在旧窗的声音。 音符是缓慢的、近乎低语的,仿佛正走过一条梦中长廊。他的手指像雨滴敲击在琴键上,每一下都精准而冷静,却在尾音处留下柔软的空白。 背景的影像也随之变幻——最初是一片灰蓝色森林,树影重重;随后是洒落阳光的旧楼窗框;最后,是一棵盛开的樱花树,花瓣无声飘落。 我瞪大了眼。 那是……我梦中看到的画面。 我的呼吸紊乱了。 这一刻,我感觉不是在“听”音乐,而是被什么东西“叫醒”。 **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演奏。”身旁的女生小声说,“他说那叫‘感应式共鸣’——他能通过感知周围听众的情绪,把音乐调性临时改编。” “你是说……他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我难以置信地低语。 “不,是你‘心里残存的旋律’。” 我下意识捂住心口。 而那段旋律——那棵樱花树下、那个少年为我系琴弓的片段,居然就那样随着沈澈的音乐,在全场众目睽睽下重现。 我几乎喘不过气。 音乐的尾声是极低的颤音,像湖面上最后一圈涟漪。 光影缓缓熄灭,只剩沈澈一人站在中央。他低头起身,鞠了一躬,影子在地板上像剪影般流淌。 观众席寂静片刻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可我没有鼓掌。 因为我……在发抖。 我不理解他怎么能知道这些——我的梦、我的记忆碎片、我脑海中那段尘封的旋律。那一刻我忽然有些怕他。 沈澈下台时,目光从新生席扫过。 那双眼睛与光影交错,他仿佛对所有人都一视平静——可我清楚,他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不是盯视,而是一种确认。 他,知道我是谁。 比我自己还早知道。 ** 晚会结束后,我随着人潮走出音乐厅,脑海中仍回荡着那段旋律的余音。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铺成银白色的小径。 “你没事吧?”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回头,果然是他。 沈澈站在灯下,面色苍白,额前的碎发被夜风轻轻吹起。他身上的风衣轮廓修长,领口处银扣未扣,露出黑色高领衬衣的一角,像极了旧时代风格的某种浪漫反叛者。 “你……刚刚演奏时……”我哑着嗓子说不出完整句子。 “你记起来了,对吧?”他的声音低缓,却不容否认。 我心中一震,倒退一步。 “你到底是谁?”我问。 他沉默几秒,抬起头。那双眼睛像藏着整片星图,映出我的困惑,也映出他的隐忍。 “我是谁并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你已经开始看见了。” 我睁大了眼。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你演奏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会……” “因为你是‘光音记忆型’。”他打断我,语气平静,“听觉会唤醒你的潜在视觉记忆。我只是在帮你找回你本该拥有的片段。” 我摇头,试图理清思绪:“你认识我?” “曾经。”他淡淡地说。 “什么叫‘曾经’?” 沈澈没有回答,只是伸手,递给我一张纸质请柬,封面是一枚羽毛拼图的浮雕压印。 “明天晚上七点,光影拼图研究会。” 我接过请柬时,指尖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又一阵细微的电流窜入脑海。 ** ——风中的樱花。 ——一个少年笑着说:“拉G大调的时候,你总是最专注。” ——夕阳下,他侧脸安静柔和,而我坐在他对面,琴放在膝上,发丝被风吹乱。 “你……” “你不是一个人。”沈澈温柔地说,“只是遗忘的太久了。” 他转身离去,背影在雾气与光中缓慢融化。 我站在原地,掌心紧紧捏着那张请柬,耳边依旧回荡着他刚才演奏的旋律。 胸口仿佛有什么地方被轻轻撕开,露出深埋的、早已裂开的缝隙。 我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是什么,但我知道一件事—— 次日晚,天刚擦黑,我便按照请柬上的时间来到旧教学楼顶层。 整栋楼只剩寥寥灯光,长廊中回荡着我鞋底踩在木地板上的轻响。 阁楼门虚掩着,光线从门缝中透出。推门而入,熟悉的柔蓝光铺满四壁——立体地图、老式投影仪、各式光片与琴弓交错堆放,一如昨日。 “来了。” 沈澈早已在窗前等候。他站在天窗下,手里拿着一块拼图,指尖来回摩挲。 “我……还在等学姐。”我迟疑。 “她今天不来,”他说,语气平淡,“今天只谈你和你手中的记忆。” 我环顾四周,发现角落多了几张新设的光影屏。屏幕上悬浮着几个关键词:琴弓手法、G大调、宿舍日记、光音碎片。 “你们……一直在监测我?”我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不。”沈澈回头,眼神静得如止水,“我们在‘记录’你。” “记录我什么?” 他走近几步,将手中的拼图放入立体装置的凹槽中。一道微光在空气中浮现,构成一幅动态影像:我第一天抵达学校、抱着琴走进宿舍、在窗前拉起那段G大调…… 我怔住。 “这不是监控,”他说,“是你的共鸣反应通过琴音激发的记忆回声——它们在空间中产生过涟漪,我们只是把它‘拼’回来。” “你说得太玄了。”我苦笑,试图用理性抵御心中的颤抖。 “你不必马上相信,”他从柜子里拿出另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厚厚一叠照片、发黄的笔记本、破旧的胶片。 “这些……是什么?” “她留下的。”沈澈语气中难得出现一丝波澜,“那个与你极其相似的人。” 我小心翼翼翻开那些笔记。 第一页,是熟悉的字迹——和我房间那本日记上的字完全一样。 【2021年春。 如果我失去了自己,请告诉我,琴音是唯一的光。——L.Yin】 “L.Yin是谁?”我几乎是立刻追问。 沈澈沉默了一会儿:“她是……三年前的你。” “你什么意思?”我喃喃。 他看着我,目光穿过夜色,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平行的时间节点。 “我们曾经也招收过一名‘光音记忆型’的成员。她以七月澜这个名字报名,但我们后来发现,她本名是——林音瑟。” “林音瑟……”我低声重复,感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击中。 “她是我们社团‘梦境拼图计划’的发起人。能借助旋律进入记忆场景,再将这些片段用影像拼合,重构情绪迷宫。” “可她后来……”我声音哽住,不知怎么问出口。 “后来,她消失了。”沈澈目光黯淡,“在最后一次实验中,她触碰到一块极深层的记忆拼图,从此陷入沉睡。身体还在学校保健楼的封闭病房里,但灵魂像散在了音符之间。” 我不敢置信地摇头:“这太……荒诞了。” “你以为自己只是个转学生,”沈澈轻轻说,“但你的身体正在沿着她的痕迹返回原点。你来这所学校、遇见我、加入社团,甚至重新拉起那段G大调——都是潜意识的引导。” “你是说……”我喉咙发紧,“我是她的复制体?” “不。”沈澈走近我一步,“你是她本身。只是,你忘了你自己。” ** 空气凝固。 我不知为何,眼眶微微湿润。不是因为悲伤,而是那种近乎本能的熟悉感——像终于看到镜中完整的自己。 “那你呢?”我轻声问,“你又是谁?” 沈澈愣了愣,随即转身。 “我曾是她的引导员。” “什么是……引导员?” “负责协助光音型进入记忆通道的连接者。”他说,“每一次她走入记忆拼图中,我都负责唤醒她回来。” “可那次失败了?”我问。 他没有点头,但沉默就是答案。 “所以你……一直在等我回来?”我几乎无法控制情绪。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他淡淡地说,“我只是守着这些碎片,不想让她,或者你,完全消失。” 我的心在一点点塌陷。 “可我不记得他,不记得你,也不记得自己……我还能找回这些东西吗?” 沈澈沉默了片刻,将手中的琴弓递给我。 “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试。” ** 我接过琴弓,感受到木柄那熟悉的温度,像是某种重逢的信物。 他打开立体装置,投影出一幅名为《碎片入口一号》的场景图:雾屿图书馆、夜色中灯火闪烁的南楼、以及……那棵樱花树。 “明晚七点,我们进行第一次同步演奏。” “你要我……进入记忆?” “不是你一个人。”他看着我,声音沉静,“我会陪你一起。” 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体内某段封闭已久的琴弦被轻轻拨响,低声回应着什么。 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 而是被遗忘的我自己。 立在光影拼图研究会那间布满灰尘的阁楼里,我的指尖仍残留着刚才拼图触碰时的余温。 沈澈站在我面前,他的眼神不再是初见时的淡漠,而是深不见底的专注。像某种等待已久的命运剧本终于落笔,他在确认,那些他以为永远失落的章节是否开始回旋。 我将那块拼图翻来覆去地看,玻璃质地,中心像有水银流转,折光之下似有图像晃动。 “你说这能……唤醒记忆?” “不能保证,但你的体质和频率都吻合。”沈澈将一台像旧式留声机的仪器推到我面前,“这是回音仪,能捕捉你脑电波共鸣时浮现的声音与影像。它和拼图是联动装置。” “所以我只需要……再次触碰?” 他点头,眼神却多了些警告意味。“但你要明白,一旦你进入‘音影重构’状态,现实与记忆之间的界限会模糊。如果你失控,可能短时间内无法自拔。”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试?” 他嘴角轻轻上扬,却不是笑,只是一种……习惯性的悲伤。 “因为你必须醒来。” 我没再犹豫。将拼图轻轻放入装置中央,透明机关嵌入时发出“咔哒”一声,整台回音仪瞬间亮起,泛着淡蓝的光圈像水波般荡开。 沈澈看着我,低声:“开始吧。” 我闭上眼,琴弓在脑海中划落。 第一声是 G大调。 紧接着是泛黄画面如潮涌入—— ─── 【回忆片段一】 光斑晃动,樱花轻落。 画面中央,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坐在草地上,低头系着琴弓,手指纤长,神情专注。风吹起她鬓边发丝,她却不抬头,只在低低哼唱着什么旋律。 而我的视角,则是站在她身后。远远看着她,像无法靠近的影子。 “林音瑟,”一个清润的男声响起,从画面右方走来,“你又在自己编曲?” “嗯。”她头也不抬,“给梦写伴奏。” “梦需要伴奏吗?” “当然。”她抬起头,一瞬间,那张脸和我如今的模样重叠。“梦和记忆,本来就是旋律编织出来的。” 画面在那一刻骤然碎裂,如玻璃掉落地面,音符化为飞灰。 ─── 我睁开眼,浑身一冷,意识像是猛然被从某个深渊中拖回现实。 沈澈已经站在我身边,紧紧握住我肩膀:“你看到了什么?” 我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是她……在草地上。她说,梦是可以配伴奏的。” 沈澈眼中光芒一闪,像某种确认。“是‘记忆乐谱模块’的触发点。你唤醒了第一块核心片段。” “她……真的就是我?” 沈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装置从我面前缓缓收起。 他语气忽然沉下来:“林音瑟曾说过,真正的记忆不是‘回忆’,而是‘反射’。藏在音符里的,不是过去的影像,而是你如何再次成为你自己。” 我怔住。 在阁楼的昏光中,沈澈继续操作着那些陈旧却神秘的设备,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编舞。 我却忽然问:“沈澈,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她对吗?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告诉我?” 他停顿了一下。 “我试过。”他说。 “在你进校第一天。你站在阳光下,穿着校服,抱着琴盒。我看着你时,心跳几乎要失控。但你看我的眼神……完全是陌生的。” 他笑了,却带着隐忍的痛意。 “我不敢说。怕你抗拒,怕你逃离。” 他缓缓靠近一步,“可我更怕你永远不醒来。” 这一刻,我的心里仿佛有什么地方缓缓被撬开。 “你对她……对‘我’,到底是什么?” 沈澈低下头,像是斟酌着语言。 “你曾说,我是你记忆中的唯一光源。而我……把整片夜空都送给你。” 我怔住,甚至无法回应。 空气在阁楼中凝固,只有回音仪还发出余光,像星轨残留的痕迹。 忽然,沈澈取出一张泛黄的旧谱。 “这是你留下的。叫做《月光斑影》。”他说。 我接过来,纸张微微发脆,墨迹却清晰而流动。看谱的第一眼,我的指尖便开始微微颤抖。 脑海中,旋律开始浮现,不需要演奏,不需要提醒,我便知道音从哪里开始,该往哪里归去。 像是一场遗忘已久的重逢。 “你愿意,试着拉完它吗?”沈澈问。 我点头。 琴音响起,像清水流经时间的骨骼,带我向着某个更深的自己靠近。 每一个音符,都是一片拼图。 而我,正一点点,将它们拼出自己的轮廓。 自从触碰第一块拼图之后,我的梦境开始发生变化。 它们变得更加真实,像录像般精准,甚至带有声场和气味。梦中有模糊的校园、昏暗的琴房,还有一个总是在樱花树下等我的少年,他不说话,只看着我。 他的眼神温柔,却也陌生。 就像沈澈。 每次从梦中惊醒,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心跳——一种奇异的、即将抵达某个真相前的心跳。 我开始频繁翻看那本日记。 那是一本封皮磨损严重的硬皮笔记本,墨蓝色封面上几乎看不清标题。第一页仍是那行熟悉的字迹: “如果你找到了这些碎片,说明你已经快要找回‘自己’了。”——L.Yin “L.Yin”……我反复念着这组签名。 沈澈的目光在听到我说出这个名字时曾微微收缩。我确信他知道,但他没有解释。 我并不打算逼问他。 我能感觉到,他不是不说,而是害怕我承受不起。 那之后,光影拼图研究会每天下午都会聚会。 阁楼角落的“回音仪”成为我与过往记忆之间唯一的桥梁,每一次拼图连接,回音仪都会捕捉下断裂的“音影记忆”。有时候是模糊的街角、有时候是夜色中提琴独奏的回响,甚至还有我与另一个女生在密林中的对话。 那个女生没有脸,声音却极其清晰。 “林音瑟,不要试图拼回全部真相。你不该醒来。” 我惊出一身冷汗。 沈澈当晚守在实验室,等我冷静之后才说:“不是所有拼图都带你回到希望的方向。有的……是记忆拒绝你触碰的结界。” 我忽然问他:“我们社团的真正目的,是拼完整我的记忆吗?” 沈澈看着我,没有立刻回答。 “不是。”他说,“是拼完整一场‘失落的演奏’。” “什么?” 他从档案柜中取出一份编号为“C-18”的文件袋。上面写着“光音记忆型·特例研究”。下方盖着“雾屿卡斯蒂利亚实验班撤销前”的印章。 “林音瑟,不只是你自己。”他说,“你原本是‘雾屿卡斯蒂利亚光音系实验班’的第一位测试者。我们以你的音乐感知能力为中心,试图连接‘拼图模块’,唤醒沉睡的记忆网络。” “实验失败了?” “是。你——晕倒在回音仪前,长时间陷入幻觉。当时整栋旧楼都出现了音像反弹。学校高层被迫终止项目,并清除了所有相关记录。” 我脑中轰然一震。 “那你为什么还保留着这些?” “因为——”他眼神骤然沉下,“我不信你是‘失败者’。我也不信,这段旋律会永远失声。” 空气凝固了几秒。 我低头看那份C-18文件,忽然注意到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回音样本 17-B:疑似自我催眠性人格分裂——备注:代号 L.Yin 出现二重逻辑反应。” “二重逻辑……是什么意思?”我问。 沈澈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你的记忆,被你自己……锁了两层。” —— 当晚回到宿舍 我关上门,第一时间取出那本日记。 那一夜,我的手指紧紧按住那行字:“你已经快要找回自己了。” 我缓缓翻动下一页。 一张拼图掉落出来——那是另一块不规则玻璃碎片,边缘有浅浅的蓝色火焰纹。 日记页上写着: 【碎片坐标02】:旧教学楼三楼南侧录音棚——琴房编号 P-7。 请于午夜前往,回音仪无效,需以真实乐音激活。 ——你知道你自己是怎样的。 我抬头看了看时间:23:15。 不知为何,我毫无犹豫地起身,拎起琴盒,穿过校园,在夜色中缓步前行。 月光撒在青石路上,风吹过琴弦似的枝条,发出细细的响声。雾屿卡斯蒂利亚夜晚像一座沉睡的钟表馆,时间流动变得温柔而深长。 推开教学楼厚重的木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我走上三楼,找到P-7琴房。门是半掩的,像早已知晓我会来。 走进去时,我屏住呼吸——房间中央,那个玻璃拼图静静躺在琴台上,如同等候一位旧友归来的信物。 我坐下,轻轻将小提琴架在肩头。 “C大调……”我低语。 音弓划落。 就在第一声拉响时,四周骤然亮起微光,墙面浮现出淡蓝色旋律纹路,像极了记忆回音仪的光轨——可这不是设备反应,这是……琴音直接触发的空间反应。 一种前所未有的共振—— 风中传来一段熟悉的旋律,是我曾在梦中听过的主题。 随着我一音一音地拉出,整个房间仿佛融入旋律中,光影在空气中流转,构建出一个不断旋转的音像空间——一间布满镜子的音乐室,一个站在镜前不断拉奏的少女。 镜子里的她神情专注,却面色苍白,眼神空洞。 她忽然停下,盯着我。镜中的嘴唇缓缓张开,无声却清晰: “你不是我……你是我逃出去的部分。” 那一刻,我全身发冷。 灯光骤灭,琴声戛然而止。 我惊醒,跌坐在琴凳上,手心沁满冷汗。 回头望去,那个玻璃拼图已悄然发出柔蓝光芒,自己飘向我手中,像完成某种契约。 拼图背后,刻着一行小字: “第三层记忆已启动。” 那一晚,我一夜未眠。 但我知道,从现在开始——我不是在回忆,而是在归来。 之后的几天,我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线牵着,开始主动搜集更多拼图。 那本泛旧的日记,每翻开一页,都会掉出一块拼图。 它们似乎不是简单的物理碎片,而是一种媒介,一种只有我能解读的“信号”。 每一块拼图背后,标注着不同的地点和任务: 【碎片03】:琴房B-2,周四17:00,拉奏《沉静时光》至最后四小节。 【碎片04】:图书馆南塔,音乐史密室,阅读编号“L-118”的藏书并抄写某页乐谱。 【碎片05】:主礼堂地下第三层,被封闭的旧声纹档案馆,编号箱C-0:请取回你留下的那段话。 我照做了。 每一次任务完成,脑中都会浮现更深层的图像与声音。 它们不是幻觉,而是……我亲历的回忆。 记忆碎片开始拼合,一条被覆盖的线索逐渐清晰: 我并不是意外进入光影拼图研究会的。 甚至不是“转学生”。 我——曾是这个研究会的核心。 —— 那天深夜,我又一次回到阁楼。 沈澈坐在书堆旁,手中正拼接一套叫《沉音序列》的装置模型,像是要重现一种消失的声纹系统。 他看见我进来,微微抬眼。 “你回来了。” “我找到了第五块碎片。”我举起手中的拼图。 他的目光在那碎片上停了片刻,轻轻点头。 “很好,离全回音通路开通还差两块。”他说。 我看着他,心跳忽然乱了几分。 “沈澈……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他手中的拼图微微一顿。 片刻后,他将它扣入模型最后一个缺口。 “你觉得呢?”他反问,声音依旧平稳。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我梦见你了,不止一次。你会在樱花树下为我系琴弓,眼神很温柔,但很难过。” 沈澈没有否认。 “还有一件事,”我继续说,“你的手法、你的习惯……都和我梦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他终于抬头,眼中似有波澜浮现,但很快被他压下。 “那说明你已经找回了一部分。” “但我需要你告诉我真相。”我逼视他,“你到底是谁?” 沈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身后的书柜中抽出一本夹着白纸的文件册,递给我。 “你说过的那幅画——墨蓝星空,其实不在你宿舍里,而是在旧实验楼的天象回响厅。”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以前就在那儿工作过。你是光影拼图原型计划的初始执行者之一。” 我瞪大了眼。 “你失去的不只是记忆。”他低声道,“你失去的是整个身份——你是实验系统的一部分。你的名字、声音、指纹、所有痕迹……都被你亲手消抹。” 我大脑轰然作响:“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澈的目光沉了几分。 “你在实验最后阶段,发现了拼图触发机制的问题。‘光音型记忆’不像我们以为的那样只唤醒回忆,它能——” 他忽然顿住,像是不敢继续说下去。 我缓缓说出他未说完的话:“它能唤醒被‘封锁的意识’。” 沈澈望着我,久久无言。 那一瞬,我恍然明白了一些模糊的片段: 实验不是失败。 而是,我亲手关掉了自己。 因为我意识到——若让“全部记忆”归位,不只是自己,很多人都会被牵连。 我低头看着那本文件册,忽然心中一阵寒意。 里面夹着一份已泛黄的名单——“光影拼图实验首席执行名单”。 第一列写着:“林音瑟(代号:L.Yin)”。 第二列:沈澈。 第三列——让我几乎僵住的是: 洛白渊。 我完全想不起来这是谁。 可名字仿佛有某种力量,一瞬间击穿我心底某处空白。 “这个人是谁?”我盯着沈澈。 他没说话,只是望向窗外。 风吹过阁楼,轻敲那具老旧回音仪,它发出细微的“嘀嘀”声,像是某种警告信号正在启动。 沈澈终于说: “他是你记忆的钥匙。” —— 就在那晚回到宿舍时,我打开日记,发现它的最后几页竟变成了一串时间轴。 每一页对应一个日期,下面写着: “记忆同步校准日——仅当七块拼图归位,封锁层将重启。” 而最末一页,空白处只写着: “请在‘白茵音乐厅’那场演奏之前,找回他。” “他”是谁? 洛白渊? 为什么连沈澈都会沉默不语? 而我,似乎也即将触碰到真正被掩盖的——核心记忆。 此章节AI辅助创作,如有雷同,欢迎指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初音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