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由命》 第1章 第一章 今个是四月初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天气,阳光正好,并不晒人,也不显得闷热,照在身上还有些舒服,百姓们洗洗衣物,晒晒干果,倒显得有些悠闲。 这样鲜活平和的景象,却让另一边显得有些压抑。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这会儿皇帝正在气头上,只要是能呼吸的,那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无论是谁都不想丢了脑袋,都像个鸵鸟似的,将头埋的很低。 哪怕是无法无天的小王爷,也是安安静静地跪在一旁,什么也不说。 见到这幅画面,殷昊明的火气更是噌蹭往上涨,狠狠地拍了一把龙椅,这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上尤为突出,他随即指着底下跪得整整齐齐的大臣们怒道: “朕要你们有什么用?一天到晚,舌战群儒倒是一个比一个能,现在呢?说话啊?都哑巴了?” 停顿了一下,见依然没有人站出来说话,殷昊明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成为一个暴君了,现在他看谁都不顺眼。 “三天之内,再想不出来!朕看你们的脑袋都别要了!退朝!” 随着大太监胡前一嗓子的退朝,殷安伸了个懒腰,呼出一口气。 可算完事了,再多听一会儿耳朵非起茧子不可。 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瞧着三三两两四散开来的大臣,殷安只觉得有些恍惚。 他又好好的活过了一天,这可真不错啊! 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门口走去,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早点回府。 还没等他乐呵两秒,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给拦下了: “随煜,你一天到晚鬼点子多,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呢?” 殷安回头幽怨地看了一眼五皇兄殷阙,他已经打算跑路,回去喝喝茶撸撸猫,为什么要叫住他啊。 他不想动脑子,实在是烦人。 于是他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随便打了几句哈哈。 皇上生气的原因,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光出点子没有什么用,用到实际的时候,才能知道有多难实现。 先帝在位期间,觉得江湖人士的手段和杂耍戏班差不多,没有什么威胁,根本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加上听信身旁宦官的谗言,要多糊涂有多糊涂。 这导致百姓每天只能战战兢兢地过日子,生怕一不小心惹到江湖人士。 虽然可以报官,但是官府也只能管管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武功高强的,他们想追也追不上。 归顺官府的还好,就怕遇到那些真有本事的,打又打不过,抓又抓不上,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就算往上上报,也只能石沉大海,没个音讯。 江湖人士偶尔也会出手,可惜都是一群老狐狸,没有什么好处,他们也不想管这么多。 又不能老让他们办事,都仰仗那些人去了,天下就得乱。 索性在新皇上任时,就先解决了第一件事情: 收买江湖势力,充当官府要员。 既然你们要江湖事,江湖规矩解决,那就满足你们。 武林盟就是属于效忠皇家的那一派,有的人说是有把柄在新皇手里,也有的说是给他们好处给到位了,甚至还有的说,这是他们自愿的…… 可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这其中的缘由,依旧是没有泄露出一点,外人也就更无从探听了。 见殷安这副摸样,殷阙也没点破他,跟着无奈的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 岐国现在也不过三位亲王,两位公主,其他兄弟姐妹死的死,关的关,剩下的手足里,就数小王爷最得圣宠。 年纪小不说,又不争不抢,还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兄弟,这几点加在一起就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至于其他皇族,其中两位公主都还没有出嫁,却有自己的公主府,一位是静琳长公主,另一位则是玖韵公主,两人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都未找自己的驸马,但是面首却是养了一堆。 三位亲王,其中两位都已经有了王妃,一位是霖王,殷阙,还一位是文王,殷煊辉,而洛王殷安能要到封号独立出去,那完全是凭借着撒泼打滚要来的。 说起来,这个封号还是殷安自己想的,他小时候非常喜欢听自己的母妃讲故事,卫贵妃是卫将军的掌上明珠,从小随着父亲走南闯北,曾在一条名为洛川的河边栖息过,她说自己永远记得,那条河特别清澈,里面有多少鱼儿都看得清,河边还有一些从没见过的花,只有在晚上开,十分好看。 每讲到这里,她都会看着手腕上的红色划痕发呆。 小时候的殷安不懂,长大了才明白。 卫家没有窝囊废,连女子也得习武,卫贵妃曾经的一手鸳鸯锏在皇城内,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正在学堂的稚子,读到巾帼不让须眉,脑子里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卫玲玲,可惜先皇害怕枕边人的暴动,在卫贵妃进宫之前,就派人把她的手筋挑断了。 手不能抬,肩不能扛,卫玲玲是真的要恨死先帝了,后面慢慢养了几年,手才能慢慢地做一些动作。 她自己也明白,她不是嫔妃,她是人质,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安心,她一直都很小心,哪怕再多的刁难,也忍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座大型牢笼里待了多少个春秋,又期盼了多少个冬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殷昊明从一个寂寂无名的皇子,变成了当今圣上,她的苦日子,终是到头了。 前太子有些窝囊,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说话结巴,又没胆识,能当上这个太子,完全是凭借着母妃才在先皇面前站住脚。 肖舒妃仗着自己得宠,天天吹耳边风,哄骗着先皇立自己的大儿子为太子,让一干忠心耿耿的老臣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血溅三尺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也有那苦口婆心的劝皇帝改口谕,却引来了杀身之祸。 眼瞅着朝堂就要完了,各大皇子开始动手了,明面的,暗面的,到处整的鸡犬不宁。 先是皇帝被下了毒,查来查去查到了太子身上。 先皇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先将太子软禁了,又将肖舒妃的妃位降到了美人,任凭她如何哭闹皆是充耳不闻。 关了太子将近一个月,在肖美人面前什么都不提,肖美人爱子心切,着了道,认为皇帝要弃了她们母子,偷偷与母族联系。 信半路就被截走,送到了先皇的手上,后宫嫔妃本就不能无故与母族联系,肖美人又写的大逆不道,就是再喜欢她,哪有皇权重要。 肖美人一直在说自己冤枉,但是皇帝根本不听,直接下旨,将肖氏一族满门抄斩,太子与他的胞弟七皇子一同被赏赐了白绫随着母妃去了。 太子之位就这么空了下来。 然而这件事还没过多久,却出现了一批大臣。 他们向先皇进言,分析了所有的局面,随后就推选了四皇子做新的太子。 四皇子被推上了台面,因为现在再也找不出比他更适合的人了。 母族是世家之首,百年名誉在那摆着,自身能文能武,其他兄弟姐妹,谁能比得上呢? 就连他自己也是那么觉得的,他陶醉在周围的恭维中,沉浸在巴结的礼物中,就这样一点一点被各方的声音淹没。 终于,他等来了最上方的一纸宣召,郑重的让他入宫听宣。 四皇子毫无防备的进了御书房,内心激动不已,他虽然跪在那里,满脑子却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就要是太子了! 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当面宣布的不是太子继位诏书,而是赐死的判决。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御前侍卫要来捉拿他了,四皇子自然是不甘的,抢夺了侍卫的武器在御书房与皇帝对峙,然而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箭给穿透了心脏,当场去世,连带着自己的母妃也被活活打死,背后的世家销声匿迹了几天,便又送了两个更加年轻漂亮的女子进了宫,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朝堂上一时间人心惶惶,谁也不敢去触皇帝的霉头。 太子之位又一次没了音讯,倒是让宫内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 可惜好景不长,先是十一皇子写的东西被发现了,上面赫然写着: 天无情,地有情,感念怀此,两良皆痛,只叹力不从心,若有所思,敢与天争。 这东西一出来,十一皇子大惊,连呼不是他的东西。 皇帝贵为天子,自然是天,说天无情,这不明摆着指责先皇无情,又写敢于天争,这意思不言而喻,先皇当即震怒,将十一皇子关入天牢,十一皇子生母前去求情被直接打入冷宫,非召不得出。 后又出现,六皇子和后宫嫔妃通奸,据说先皇过去的时候,还看见了妃子身上的白污。 当下天威震怒,赐鸩酒两杯。 这么一来二去,先皇病倒了,太医来看过,是急火攻心,需要药物辅佐调理,才能慢慢好转。 本来没什么事,但是不知道是哪个粗心的小太监把药方打湿了,害怕受到责罚,就自己照着写了一份。有些不清楚的地方,连蒙带猜,人参鹿茸等大补的药物,在他看来,就是好东西,一股脑地全给熬了,造成先皇差点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好不容易太医院齐心协力,把人救回来了,又传来九皇子差点被毒死的消息。 先帝只得彻查,把剩余皇子都带走,连殷安都被抓起来受了皮肉之苦。 最后查出来,和一干皇子有关系,但是却是无心之过,九皇子之前受了风寒,几个人送了些药材,没交代清楚,让人都加进去了,导致九皇子中毒,差点人也没了,先皇想到自己的遭遇,自然是愤怒不已,把这些送药的皇子都关了起来,没有命令不得出宫。 殷安一被放出来,就找殷昊明大倒苦水。 他虽然是来倒苦水的,但是也是在偷偷观察着他的哥哥。 在观察了几日后,殷安想明白了。 这所有的事情都有他皇兄的参与,哪有人被下毒了,脸色除了苍白,好像也没什么大碍。 殷安只觉得一阵发冷,他敢确定,自己的哥哥在这么多年里,一直在谋划,母后大概也是知道的。 只有他,谁也没有告诉过他。 后来先皇死了,听太医说,心力交瘁,加上药物入侵,虽然都是大补的药,不过只要是药便有三分毒性,又是混合补物,那毒性更是不用说。 再加上先皇一心烦,就不用膳,导致体虚,前面的一干后遗症全出来,人自然也就没了。 先皇走后,胡前带着一干重臣找到了落灰的诏书,这皇位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九皇子殷昊明的手中。 新帝一上任,就为老百姓带去了一个好消息,减税,这让新帝得了不少好口碑,皇宫里被软禁的那几位,就算是再胆大的,也没人敢提。 该赏的赏,该罚的罚,杀伐果决,没有一点含糊,先帝留下的烂摊子,新皇用了两年时间,才堪堪回转,倒是让一干众臣呼出一口气,没选错人。 就算是这么厉害的陛下,也没办法彻底搞定现在的局面。 殷安不想去触霉头,反正这不是需要他操心的,他只需要当自己快乐的小王爷就够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他甚至连皇宫大门口都没走到,就被拦了下来。 第2章 第 二 章 “王爷请留步。”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他迈出大门的脚给拽了回来,殷安回头瞧了一眼,他背后站着的果然是胡前。 他有不好的预感,而且是非常不好的预感。 胡前做为大太监,一般只有及其重要的事情才会亲自办理,其他的时候,都是差遣小太监或者小宫女去办,他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事十有**不对劲! “胡公公找本王有事?” 只见胡前恭敬地冲着殷安行了个礼,笑眯眯的开了口: “洛王爷,圣上请您到御书房走一趟。” 御书房?这得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啊! 殷安心里直突突,从登基以来,这么严肃的情况,只有两次。 一次是封王,一次是母后去世。 其他的时候,大部分都是想到哪里,就在哪里见面,根本不会这么正式。 看着越来越近的门口,殷安非常想逃跑。 “胡公公,你跟本王透个底,皇兄这是在唱的哪一出啊?” 胡前走在殷安的身后,还是那副姿态,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他恭敬的回答着小王爷的问题: “王爷说笑了,老奴哪能揣测圣意呢?不过奴才瞅着陛下这会儿心情不错,王爷可能会碰到什么好事。” 听了胡前的话,殷安心都要死了。 皇兄有好事能找他?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心中的退堂鼓持续在响,甚至连挪动的脚步都一步变半步,就想要晚一点进去。 站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殷安觉得自己现在跑应该来得及。 念头一出来,殷安就这么做了,只不过刚转了个身,老狐狸胡前立刻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皇上!洛亲王带到!” “……” 殷安连忙去捂胡前的嘴,果然笑眯眯的人都心黑。 里头很快传出了殷昊明的声音: “随煜来了啊,快进来。” 殷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眨着眼睛装无辜的胡前,雄赳赳气昂昂的推门进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来行刺的。 御书房里点着熏香,殷安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味道,却又不敢说,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走到皇帝面前,稳稳地跪了下去。 “臣,参见陛下。” “起来说话,这里没有外人,胡前,赐座。” 胡公公连忙指挥小宫女搬椅子,放在了殷安旁边。 殷安看了看胡公公,又偷偷看了一眼自家皇兄,站起来拍拍土,坐了下去。 “不知皇兄找臣弟……有何吩咐?皇兄也知道,臣弟家有一宝,每天都得忙着照顾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有事赶紧说事,别拖拖拉拉的,我要赶紧回府,有事呢! 殷昊明哪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思,也没计较,只是戳穿了他的小心思: “朕难道不知道,你养的猫儿是什么样的吗?” “……皇兄……我想回府。” 见殷昊明不想和他讨论他的宝贝,只好讪讪地开口,这要这是别人,殷昊明早就叫人拉下去砍了,但是这是自己的弟弟,又没办法,这么多年的德行,要改也改不过来。 “随遇啊,叫你过来,也没别的事情,今年多大了?嗯?你自己算算。” “……” 语重心长的模样让殷安忍不住抖了抖,他就知道找他肯定没什么好事。 为什么问年岁……这难道是要催婚吗?可是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没办法,殷安只好严肃地伸出一双白嫩的手,开始计算自己的年岁。 “别算了,朕替你说,十九了,你最是聪明的,知道朕找你是为了什么。” “皇兄,我只想和白球一起活到地老天荒!” “你再贫!信不信朕立刻就把你那猫儿给你扔掉!” “皇兄!” “没用,就你最让我操心。” 殷昊明没有等殷安继续往下狡辩,直接就打断了他的发言。 他觉得如果自己不说快一点,这小兔崽子不知道又要说点什么。 “最近呢,宰相家有意把他们家的嫡女送来,你小时候见过的,朕觉得将她许配给你,给你当个王妃也是不错的,如果你不喜欢,武林盟那边也有意想把自家小姐送来,据说是文武双全,也不失貌美,不过当王妃可能不行,当个侧妃还是可以的” 殷昊明被他气极,也不做那些表面功夫,就差揪着殷安的领子告诉他,你快给我成家! 然而殷安听了他的话,却立刻站起身,椅子一踢,直直的往地上一跪,就望着殷昊明,也不吭气。 “你这是做什么?嗯?” “皇兄,母后临终前说的话,臣弟是一句都不敢忘,她只愿我们这辈子平安无忧。皇兄身体安康,又有作为,不失为一代明君,臣弟自觉自己已经满足,皇兄休要再提这等话。我对人家姑娘没有任何念头,耽误人家终生不说,又未有子嗣,亏待了良家儿女。臣弟不敢妄为,恳请皇兄另换人选。” 说完,殷安也不等殷昊明开口,狠狠地磕了个头。那声音大的,殷昊明都觉得他是要把自己撞傻。 殷安拒绝的意味很明显,你要是非让我娶,我就晾她一辈子!这件事你爱找谁找谁,反正我不干! “不敢妄为?我看你胆大得很!你这是在威胁朕吗?连母后都敢搬出来!那你倒是自己找一个!” 殷昊明一拍桌子,就将砚台往殷安身上砸去,砚台砸到殷安身上他也没感觉到疼,但是衣服却替他造了罪,墨水全泼到身上了。 殷安也不说话,只是顶着一身的墨一个劲地磕头,那架势仿佛要将御书房的地给磕出来一个洞。 胡公公想上前,被皇帝一个眼刀制止。 “他爱磕,就让他跪着磕,狗奴才要是敢求一句情,你就和他一起上牢里待着去。” 胡公公还是想求情,哪怕进牢里也行,皇上他们都是他陪着一起长大的,小王爷虽然闹腾,但是心不坏,皇上也狠不下心把小王爷关起来,可是胡前知道,这会儿要是真求情了,皇帝一定会说到做到。 一个在气头上,一个死不认账,谁都不肯退让一步,他只能叹一口气,把不远处的砚台捡起来,放回到原处,之后无奈地站在一旁,听着殷安磕头的声音。 殷昊明却像没事人一样命令胡前上来磨墨,他坐在上面批奏折,不时抬眼看一眼殷安,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不知道磕了多久,眼看殷安委屈的都要掉金豆子了,殷昊明这才没了脾气。 “停下吧,先回去休息,回去给我好好想想。” 殷安赌气地不吭声,也不接话,随便行了个礼,坐在地上就开始揉腿,什么礼仪也不顾,殷昊明倒是笑了。 “怎么,刚才可是一个劲地磕头,这会儿还知道累呢?” “回皇兄的话,臣弟只是休息一段时间,明天继续。” “混账!” 眼看第二次的砚台是真的要砸过来,殷安立刻起身,扭头就跑。 “皇兄!臣弟告退啦!祝皇兄半夜做梦,美人入怀!而且就是宰相家的美人,武林盟的大小姐。” 也不管后面怎么让他停下,权当听不见,拿出平生跑的最快的速度,殷安疯狂往外奔,再待一会儿,他怕殷昊明能把他皮扒了。 坐到了马车上,他才忽然觉得头比之前更疼了一些,揉了揉被磕疼的脑袋,殷安有些发愁,这下可怎么办呢? 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王府走去,殷安望着车顶,听着哒哒的声响,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它只需要随着既定的路线行走就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但是他不行,因为他不是马车,他是个人。 回到府上,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后,殷安更是觉得,自己得想个办法了,不然他皇兄真的干得出来给他硬塞人这件事。 “喵~” 正躺在床上苦恼的小王爷,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高兴得不得了,谁叫他,都没有这一声让他高兴。 “啊~球球~我好难过~你看看这是什么事情啊,你快让我摸摸,安慰一下我。” 殷安兴冲冲地把靠过来的小白球抱在了怀里,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它的小肚皮,感觉有些心安,又亲了亲它的爪爪,一颗心终于是平静下来。 一静下来,就忍不住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给宰相家使绊子,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 想了很多的办法又一一否决,他觉得自己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他皇兄肯定不会饶了他,还得压着他去给人赔礼道歉,并且绑着娶了人家女儿。 殷安想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叹了口气,把小白球放到地下,看着它走掉,伸手拽过被子,蒙头大睡起来。 第二天一早,洛亲王告假,声称自己感染了风寒,无法上朝。 殷昊明看完后撕了他的告假折子。 第三天,洛亲王又告假,风寒还是没好。 殷昊明看完后又撕掉了。 第四天,洛王爷依旧告假,风寒加重了。 殷昊明看都不看,直接撕掉。 连着几天都是这样,只见折子不见人,殷昊明也不等了,直接带着人就踹开了洛亲王家的大门。 他非要把这人揪出来好好打一顿。 “殷安呢?” 跪在地下的一干下人,哪敢说别的,只能跪在地上打颤,最后还是老管家出来回话: “回……回皇上的话,王爷前几天吩咐,他要住在皇宫,一直未归府。” “一派胡言!给朕搜!” 搜来搜去,只搜到一封信。 殷昊明迫不及待打开,想看看自家弟弟又要闹出来点什么事情。 “皇兄亲启: 见字如面,莫要想念,臣弟自知感染风寒,害怕传染给皇兄等一干重臣,自愿去民间各处寻找名医治病,病除,人回,皇兄莫担心。我带银子啦!肯定不愁吃喝,别担心啦! 病入膏肓的洛王爷留。” 殷昊明气得撕了这封信,什么风寒!还病入膏肓?现在才几月份?怎么可能风寒!而且哪有病人到处乱跑的?说白了就是不乐意了,带着东西出走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朕把这小兔崽子抓回来!” 第3章 第 3 章 再说殷安这边,就几天的工夫,他已经从皇城临祈跑到了泗城,大约是离开了皇宫,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殷安打定主意,如果皇兄还要说出成家之类的话,他就不回去了。 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一直反复循环,他就不信十年八年的,那些个世家真就等他一个。 实在不行,就当他死了呗。 这么一想,殷安又高高兴兴地咬了一口糖果子,背上的背篓也没有那么重了,就连身下的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踢踏的更欢了。 从有记忆以来,殷安到达过最远的地方,也仅仅只是郊外的山庄,这还是第一次跑这么远。 那些在字里行间描写的绝美景色,殷安只能靠想象,假装自己也是去过这些地方的。 可是一个没有去过的人,又怎么能凭空在脑子里作画呢?所以他根本想象不出来。 就连选择逃跑路线的时候,也只是随便选了个地方,就这么一股脑地过去了,甚至连暗卫都没带。 不为别的,他只是认为,府邸的下人一个都不能信。 先是担心他安危的老管家,要是知晓自己的计划,他肯定第一个先去告状;再其次是府里的下人,这群人大部分都是他皇兄变着法塞进来的,殷安也懒得戳穿,反正都这么好用,也不会有其他什么,留着就留着呗。 在皇兄找他的第二天,他就开始计划了。 先是装作不经意似的拦住了不同的人问了不同的地方,每个地方都问的非常详细,生怕错过一点。 他不知道仆人们得到了这些信息会怎么做,但是他了解他皇兄。 等到发现他不见的时候,就让他们到处猜去吧,一时半会儿也抓不上他。 吃完了糖果子,殷安将手上的塘渣拍了个干净,又将面具戴好,继续哼着歌朝着前方走去,眼看着就要进城了,却被堵在了门口。 城门口的人排得很长,速度也不快,人群一点一点在往里面移,门口似乎正在盘查着些什么。 殷安算了算日子,每天一封告假折子,这个时候,他皇兄应该还没发现,所以肯定不是在找自己。 那这是在盘查什么呢? 他不动声色的朝着前方观望。 进城的人鱼龙混杂的,什么样的都有。 背着东西的妇女,她怀里还有个正在哭闹的小孩子,她正一遍遍的安抚,声音也随着长时间的哭闹而逐渐没有了耐心;还有应该走商道的商贩不知道为什么也穿插在其中;甚至里面还有几辆华丽非凡的马车,周围的奴仆也是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这样的会盘查得久一点,身上没什么东西的,随便看了看,也就让过了。 殷安摩挲着脸上的面具,思索着要不要摘掉。 这一路走来,面具戴在脸上已经很吸引人们的视线了,但是摘掉的话…… 因为排在后面,无法看见门口有没有眼熟的官差,殷安有点犯嘀咕。 只要进城,就得被盘查,虽说也能不进城,但是,晚上怎么办,总不能睡到外面,这城外的官兵应该是不认识他的,而且在视线内也没有看见有眼熟的官差。 还在纠结着呢,殷安却发现队伍动起来了,似乎很快就要轮到他了。 他提前从马上下来,思索了片刻,还是将面具摘掉了,小心地观察着前面的所有人。又竖起耳朵偷偷听他们的谈话。 可惜也没让他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正感叹呢,已经到他了。 那官兵朝殷安伸出手,殷安不明所以,沉默了半晌,吞吞吐吐地开口。 “官爷,这是什么意思?” “哦?第一次来泗城啊,诺,城门上贴着,过城税一个人要交三十铜,你还带了个畜生,二十铜,一共五十个子。” “啊……这……官爷,我待不了多久的,这钱也得掏吗?” “少废话,只要进城就要交,这是规定,要不交钱,要不滚出去。” 殷安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荷包,假装依依不舍地掏出一两银子。 “剩下的就当给几位买酒了,我第一次来,官爷能不能找个人给我介绍介绍?” 殷安一边说着一边又将面具带回到了脸上,这些守卫每天都盯着通缉令想要多赚一份金银,只要不是通缉令上的人,他们自然也不会为难。 那士兵本想打发他走,但是看到自己手里的银子,思索了一下,向着不远处的小棚子里叫道: “赵吉,你过来,带这位爷逛逛。”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不远处应了一声,紧接着,一个大约**岁的身影便飞快地跑了过来,他在殷安的面前站定,看着戴面具的殷安,他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然而只有那一秒,很快他就扬起了笑脸,恭敬的朝着殷安拜了又拜。 殷安点了点头,打量起面前这个名为赵吉的小孩,他的衣服上有很多补丁,袖口衣角都有些发白,衣服裤子看着就是短了一截的,但是在这种夏日里,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吉很自然地接过了殷安手里的绳子,就连背上的背篓,这小孩也想要接过去,却被殷安拒绝了,在他心里,赵吉怎么说都只是个孩子,而且一开始,他只是想找个人给他介绍一下这个地方,所以这时候小孩给他牵马,在殷安看来,已经是额外的事情了,自然不可能再让他背自己的背篓。 赵吉也没有说什么,他也只是单纯的以为,这位爷不喜欢别人触碰他重要的东西,这类人他见得多了,自然也没有不识趣的继续提及,跟在这位爷的后面,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话。 他说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从泗城是个依山傍水的简单介绍,到哪里有好看的风景,再到好玩的地方,就连出了名的花楼,谁家姑娘有什么拿手绝活都一一为殷安介绍着,听的殷安一个头两个大,他有点不明白,这真的是个孩子吗?怎么什么话都能从嘴巴里说出来? 但是说实话,他也是真的很好奇,花楼里面得是个什么样子,殷昊明管他管的实在是太严了,不允许他出入这种地方,门口站着的向阳花女,他只不过是多瞧了两眼,就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暗卫拖走,实在是没有颜面。 第一次看黄墨,还是他的好兄弟陆景偷偷给他带的,看的两人面红耳赤,结果没几天书就不见了,殷安还以为是陆景舍不得,当面阴阳怪气了好久,给陆景整的满头问号,为了报复殷安,他拿了许多龙阳相关的给了殷安,看的殷安满头问号,两人当场就打起来了,一点也不客气。 最后因为陆景是武将世家身手了得,以殷安鼻青脸肿,陆景被陆大将军暴揍,摁着陆景的头给他赔礼道歉才结束了这场争斗。 现在想来,肯定也是他皇兄的手笔。 反正现在出来了,不如到时候去真正的花楼逛一圈儿,这么一想,殷安还是有点期待的。 可是这点小念头刚出来没多久,甚至还没焐热呢,赵吉接下来说的话,却是勾起了他更大的兴趣。 在这个地方也是有江湖势力的,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甚至还有公开办事的,皇城守卫森严,规矩制度相对其他地区来说,都是十分严格的,就算是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也不敢明面上触碰天子的威严,但是这里跟皇城也差不了多少,殷安记得泗城这里,只有一个被承认的势力,那其他多出来的都是哪里出来的? 这么想着,他也顺嘴问了出来,多了解一点,总比不了解的好。 “当然是塞钱塞的多呀,官府自然也就给了他们打出旗号的权利,不过这些势力都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就连被承认的,也只能算得上是这里的特色,小的听其他人说,泗城里有个隐藏的势力,特别厉害。” 说到这里,赵吉卖了个关子,回头望着殷安,眼睛里写满了,你快问我啊几个大字。 殷安无奈地迁就小朋友。 “那你说说,为什么也没人在这里闹事啊?” 得到了满足的赵吉面上十分得意,却也不忘压低声音,用着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解释: “那是因为,这个地方,有隐月楼坐镇。” 隐月楼? 听到这个名字,殷安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他确实没有听说过,这倒是十分新鲜: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你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说的好的话,我请你吃好吃的。” 听到吃饭,小孩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可随后殷安却看到,赵吉犹豫了半天,抓耳挠腮的想了许久,最后也只是对着他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开口解释道: “说实话,小的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事情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说隐月楼里的人都特别厉害,能文能武,一个个都虎背熊腰的,他们什么都知道,连谁家吵架啦,或者是,哪地方的东西好吃,只要你问,就一定有答案。不过没人见过那个楼主,我爹说,要是想知道什么事情,就在最高的那个阁楼上放你想知道的事情,第二天去交付一定的东西,就能换来情报。” 殷安心说,这肯定是夸张了,谁会没事干去调查乱七八糟的小事。 一般能问来情报的,肯定是高官,或者是比较出名的势力,难道还能是他们楼主很闲,无聊才建了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势力。不然芝麻大小的事情都有人去问,他们阁主得多神通广大,才能什么都知道?这有点过于神力化了。 赵吉说完便指了指城里最高的楼,殷安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有一座阁楼,但是从外观上看,也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就连华丽的装饰也没有,这算大隐隐于市吗? “那是干什么的?” “酒楼” “啊?它一个酒楼建这么高干什么?那爬上去不得累死?” “可能有钱的老爷们就是这样吧,做什么事情都能随心所欲,他们做出来的事情小的看不懂,能告诉老爷您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殷安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离得有些遥远,却刚好就在他的头顶,他忍不住喃喃自语: “是啊,我也不理解。” “什么?这位爷您说什么?小的没听清。” “哦,没有,我是说我有些饿了,这附近有哪些饭菜合口的?找一家便宜又实惠的,一起吃个饭吧。” 殷安确实有些饿了,因为不知道他得在外面待多久,能省一些是一些,所以他也不需要什么大鱼大肉,而且因为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不同,不如让赵吉带他去瞧上一瞧。 “好的嘞,包您满意。” 两人调换了位置,由赵吉在前方带路,也许是因为殷安叫他一起吃饭,这会儿的他明显比之前看上去更热情了一些,他的话语宛如开了口的豆子,一股脑地便跳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又说了一些殷安从来没有听过的事。 看着兴冲冲地赵吉,殷安也没说什么,任由着他带自己到处走。 小孩子叽里呱啦的声响,周边嘈杂的叫卖,虽说这幅景象和临祈没什么不一样,但是因为周边没有约束,他反而不觉得吵闹,而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这里的规划和皇城不一样,分了好几个区,每个区前面,都会有一些标志性的建筑,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赵吉还悄悄提醒他,这里有贼,什么样的都有,让他自己注意一点。 殷安把钱袋拿在手里,借助了宽大的袖子盖住了手上的动作,他不会武功,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个钱袋了,要是在这里被偷走了,他也别跑了,安安静静滚回去求饶吧。 就走了这么一小会儿,一个少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跌跌撞撞的一个不小心就撞到殷安,他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扒着殷安的腿,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土,转身走了。 殷安看着他的背影,猜测这大概就是小贼了,没看见他的钱袋,可能以为是同门已经得手了,也就不再逗留。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一家看着不错的店,不仅能暂时寄养马儿,周边也有不少饭馆。 殷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赵吉,这孩子的贴心程度他十分满意,等他要离开的时候,也能多给他几两碎银。 天字间还有两间,地字间还有四间,人字间剩余的多,虽说要省钱,但是殷安也不太想过于委屈自己,问好了价格递出五两银子,选了一间地字间。 “五天,给我选个朝阴的” “好嘞!客官您拿好,里面请。” 掌柜不愧是见多识广的人,一点都不含糊,登记完毕后,就将一块牌子递给殷安,也不问他为何戴着面具,只是吩咐了小二将殷安带上了楼,便不再多话。 殷安让赵吉在这里等他,他上去认了个门,把肩上的小背篓放下,锁好门之后就匆匆下了楼。 “你想吃点什么?咱们现在去吃些东西。” “真的可以吗?” “可以啊,我都答应你了,当然说话作数。” “好!” 赵吉拉着殷安高高兴兴地往一家店引去。到了门口,看见吃饭的地方,殷安忍不住皱起了眉,说实话他有点嫌弃。 店面虽然坐落在这条繁华的街道,门头却简陋不说,还有点破旧,与周围格格不入,但是他又不好意思打击正在兴头上的小朋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在内心祈祷,希望里面能好一点。 赵吉一进门就大喊: “吴姐姐!我带了朋友过来!要两碗肉笋面!要加肉嘿嘿” 跟着小朋友走进店里,殷安扫了一圈,心放下来了一点,内里还是挺干净的,倒是和外面看着不一样。 “好的嘞!小吉又带朋友来照顾生意啦?” 年轻的老板娘看着赵吉带着一个戴面具的人进来,只看了两眼,就热情的招呼二人坐下,笑盈盈的为他们二人添茶倒水。 殷安将面具摘了下来,随手放到了一边,拿起桌上的茶水尝了尝,并不是很好喝,还有点微微发苦,他不喜欢这种味道,也就没有再继续喝下去。 就在这时,周围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吸气声,这些声音没有逃过殷安的耳朵,他顿时有点慌了。 面前这小子给他做局了?不会是这里面有人认识他吧? 心中慌乱的小王爷,强装镇定,扫视了店里的几个人,没有一个见过的。 在脑子里疯狂搜刮记忆的时候,坐在对面的赵吉从呆愣的状态回过神,他张了张嘴,问出了在场所有人想问的问题: “这位……爷?你其实是女子吧?” “……不是!我是男子!” 殷安长得和名动天下的卫贵妃极为相似,唇红齿白,标致的美人脸。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既不像卫贵妃,也不像先皇,要不是先帝一直有监视卫贵妃,还真就会怀疑这是个杂种,有一段时间,先皇看着他的眼睛,甚至想将他掐死在宫里,要不是卫贵妃的背后还有卫家,他大概真的会那么做。 那是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眼神极为明亮,点缀在这张有些女气的脸上,众人心中只剩下一个词。 巧夺天工。 也不怪赵吉认错,他确实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知道我为什么戴面具了吧。” 殷安看着一屋子神态各异的人,并没有被这样的局面所影响,只是有点担心,万一以后有人拿着画像来找他,在场的人为了赏钱会说出来,这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其他人不知道之后他的行动,但是面的小孩可不一定。 看他这么老练的程度,这之后几天的行程可就要斟酌着说话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殷安一边跟赵吉说话,一边在思考之后的对策,就在他全盘计划完毕之时,热气腾腾的肉笋面,带着一股酸酸甜甜的气息,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在皇宫里吃过玉盏面,里面放的东西,不是御膳房精心准备的,就是装盘很好看的,和面前这一对比,真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闻着倒是很香,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文字,这一碗面也不贵,就算加了肉,也才十五文钱。 抽出一双筷子,看到赵吉在往自己的碗里放辣油,还准备贴心地给他放一些,殷安连忙把碗往后撤了一些。 “我不爱吃辣,别给我放。” 赵吉把手收回来,加到了自己的碗里。 看着赵吉碗里红红的一层,殷安忍不住把碗又往后拉了一点。 挑起几根吹了吹,面条就被塞到了嘴里,只一口,殷安尝到那酸酸的味道,眼睛都亮了,不知道老板是怎么做的,汤的味道都浸到了面里,他又夹起一块笋干塞到嘴里,酸酸脆脆的笋干,嘎吱一口,汤汁的鲜美带着笋干的香脆,把殷安的味蕾填得满满当当。 殷安心情大好,几口面,一个笋干,几口面,一个肉片,再喝一口汤,好不快乐。 殷安吃得斯文,有几个客官眼神直往那瞟,看美人吃饭,赏心悦目,哪怕自己没吃都有些饱了,也有些人点了和殷安一样的,想要尝尝美人吃的什么好吃的,让他享受的眼睛都忍不住眯起来。 吃饱喝足的殷安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子,十分满意,一想到之后都要过这样的日子,他忽然就觉得,这一趟出来的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