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飘零久》 第1章 相见 “孔峙！你不得好……”话没说完，一把匕首就没入了人的脖颈。 孔峙向后退了几步，皱眉用另一只手取出帕子仔仔细细的擦拭沾染到手上的血迹。 雨水肆意地洗刷着这处院落，血液混合着雨水在地上静静流淌，显得异常诡异。3636号咽了咽压根不存在的唾沫：[宿主……这是这个月你杀的第六个傀儡了。] 一团白色的光团出现在尸体旁边，光团凑近看了几眼傀儡死相。身子轻轻抖了几下，随后迅速飞到孔峙身边。 孔峙抬眼，静静看着院中景象，不由冷笑出声。 忽然而来的笑声使得3636号又抖动几下，孔峙笑意不减，伸手戳了几下光团：“既然知道是第几个，那便老实待着。” 系统3636号委屈地转了一个圈。 自然演化出一个又一个小世界，这些小世界的气运笼聚就幻化出主系统。再又由主系统从各个小世界意外死亡的人中挑选合适任务者。 一个世界只有一个气运之子，只有原本气运之子死亡后新气运之子才会产生。气运之子相当于一个世界的稳定器，气运之子存在时，世界意识会达到平和状态，以此完成正常运行。而系统的任务就是帮助小世界顺利完成气运之子的更替。 系统3636号自从业以来第一次遇见孔峙这样不守规则的人。 孔峙也忘记了自己怎么来到这儿的，她执行任务的小世界是由一本小说进化而成的。小说是一本龙傲天逆袭爽文。她所扮演的是男主众多迷恋者之一。原书剧情男主凭借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与异世而来的高科技助力下，从草根逆袭成千古一帝。 一本小说的完结不代表小世界停止运转，世界意识会继续推动其发展。可问题就在这男主后期受某些思想所荼毒，登基后变得好战嗜杀。 气运值猛烈下降，因此系统局下派任务者者来感化男主，并以此达成和男主的美好结局。通俗一点来讲，就是和男主谈恋爱让他放下争斗。 当时孔峙听了系统要求后，白眼一翻抱臂倚柱冷漠吐出两个字：“不干。” 随后3636号就看着孔峙除奸佞，斩小人，平起义最后斩杀原书男主，扶持了一个傀儡皇帝上位，自己当上了摄政公主。 剧情能崩成这样3636号也是完全没想到。3636号紧急联系总部，却发现自己彻底和主系统断联，显然这些都是孔峙所为。 总部为了搞定孔峙，派来无数傀儡企图斩杀她。不过都没成功，因为大多数人都死在了她的刀下，战损率高达99.9％。 雷声忽起，一瞬间的光亮惊醒了廊中守夜的侍女。睡意尽数散去，穗计站起身向雨中张望。 不多时，一道挺拔的身影显现在雨中。穗计慌忙撑伞迎上前：“主子。” 孔峙没有应声，依旧冷着一张脸。雨水肆意地打在她身上，血混杂着雨水从衣袖处滴落。待到孔峙踏进房门，穗计才给暗处藏着的暗卫打手势将医女请了进来。 穗计站在孔峙身旁，静静看着医女为孔峙处理伤口。穗计看着深可入骨的刀伤，皱了皱鼻子：“消毒液，系统局开发了屏蔽痛觉的功能了吗？” 84号收到呼唤，从识海中出来瞥了几眼：[没开发出来，孔峙是忍着的。]84号顿了顿又道：[你不许再叫我消毒液！] 穗计没在意84号的话，只将目光再次放到孔峙身上。望着孔峙紧握的拳头，穗计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厉害。” 见穗计没有什么要说话的意思，84号准备回到识海睡觉。一转头就对上了孔峙那要杀人的眼神，84号被吓得一激灵：[啊——] 穗计被84号吓了一跳：“叫什么？” 84号用她那几乎看不到的小手指，指向穗计边上的孔峙。穗计转头看去，孔峙神色如常。 84号：[……] 84号：[她是不是能看见我？] 照常理来说，系统只能被与她绑定的宿主所看到。除了主系统与宿主外没有人再能看见，但84号向穗计做了个发誓的手势：[我真看见了孔峙用特别恐怖的眼神看我。] 穗计略有兴味地看向84号：“去，给她两巴掌。她没反应代表看不见，你死了代表她看得见。” 84号彻底无语：[你怎么不试试呢？] 穗计与84号绑定了很久很久，系统空间中没有能证明时间的东西。穗计想了想，如果照小世界时间来计算，那她和84号就是认识了几千年。 任务者和系统算不上活着，也不能绝对的说是死了。她们更像是信息体，能依附于介质间。穗计是最早的一批任务者，编号004。在她之前的一个任务者因任务失败而在时间流中迷失，连带着前几十个系统全部不见踪迹。 在这样的情况下，穗计与84号打破了这一魔咒顺利且成功的完成了成百上千个任务。 默契搭配的同时，拌嘴亦是常有。只是她们都不反感，因为这是唯一消除孤独的办法。 玩笑归玩笑，穗计垂眸思考片刻问：“系统局恢复我的权限了吗？” 自从穗计和84号退休后，主系统就将84号的系统空间，以及穗计在小世界获得的各种灵丹妙药全部封存了起来。 84号晃动几下手臂，空中浮现出一块透明的操作面板：“早恢复了，怎么？你要搞事情吗？” 穗计与84号对视，一人一统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拍即合，穗计将精神力转移至操作面板。84号在旁辅助，不多时二人皆听到了“连接已断开”的声音。 医女在给孔峙包扎好后，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可孔峙一句也没听进去，因为耳旁主统两人吵的她想动手捶死她俩。 3636号也悄悄从识海中飘了出来，与孔峙一起观看着穗计与84号的‘表演’。 孔峙问：“3636号，我为什么能看到她的系统，还能听到她和系统的交流。” 3636号挠了挠头，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系统培训中没提到过，似乎从系统局出现起就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如果没断联的话，或许能问问别的统知不知道。] 3636号自认为很委婉的提醒孔峙可以连接一下总局，奈何孔峙压根不吃这一套。 孔峙：“哦，那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3636号：[……] 一边医女一边穗计和84号，原本手臂痛，现在疼痛转移到脑袋了。孔峙烦躁的撑头倚在桌案上，挥手让医女退下去。 此时穗计与84号也彻底断开和系统局的联系。 [爽！老娘早就烦透了那个任务机制！爽！]84号激动地说道。 “做了几千年任务了，哪怕退休后穿梭各个世界也没此时舒服！”穗计眼睛亮亮的，不由自主的也露出笑来。 这时孔峙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边上悠悠飘来：“怎么？本宫受伤，你很开心吗？” 穗计转身瞬间转变了表情：“自然不是公主受伤，属下亦是心疼。只是……” 话音戛然而止，这让正想听听穗计怎么狡辩的孔峙不禁皱了皱眉：“只是什么？” “只是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属下因着这伤可以照顾殿下我就开心的不得了。” 孔峙闭上了嘴，望向穗计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怜悯：“那你开心太早了，想必你之前就曾听闻本宫脾气不好。仅是这个月，从府中就抬出去了六个人。你觉得你能撑多久？” 穗计笑说：“我自然会陪着殿下长长久久。” 孔峙一时也不知道穗计是装的，还是本身脑袋就少一根弦。 孔峙叹了口气：“本宫要休息，你下去吧。” 一个任务者在身边对于孔峙来说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刀，随时会要了她的命。可穗计又似乎和她在某些地方有些相似，孔峙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没有直接杀了她。 屋中只有她一个人，窗边蜡烛被风吹的一闪一闪。任务者的命掌握在主系统手里，可那样强劲的敌人却没有了结她。所以孔峙自大地想着，一个新任务者而已不足为惧。 3636忽然从识海中跳了出来：[我想起来了！那个系统是84号系统！她曾经给我们这些新生系统做过培训！] 孔峙显然不知道84号有什么特殊之处：“所以呢？” [所以我们危险了！84号的宿主是任务者004，我曾听说这个004可大有来头！] “004。”孔峙念叨着，“我是多少号？” 3636号瞄了一眼操作面板：“3710号。” “有任务者在任务中死亡吗？”孔峙忽然一问。 主系统派来杀她的都是傀儡，换种说法就是人偶，有思想的人偶。孔峙不信这么久没有像她这样的任务者，那么是被抹杀了吗？ 3636给出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回答：[不是死亡，是叛逃。] [七个任务者叛逃，具体其实我也不清楚。反正系统局的档案历史是这样的。] 第2章 初见傀儡 “那七个人叛逃，逃去哪了呢？”孔峙喃喃自语。 3636号察觉出孔峙的情绪，默默飘向她，轻轻落在孔峙的肩膀上：[回家了，回到原本世界去了。] 孔峙听着肩上光团说的话，不由笑起来：“我们不都死了吗？回去不也是……算了不说了。” 3636号安慰似的蹭了蹭孔峙的脸，一人一统难得的和谐相处。 [宿主，有办法回家的，会有办法的。不过我们还没找到而已！] 孔峙笑了笑，并没有被3636号安慰到。 任务者与系统都来自异世界，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 孔峙如今的举措无异于挑战主系统的权威，现在是 穗计如往常一样端着梳洗用具推开孔峙的房门，孔峙已经起了一会儿了。跟在身边的下属，每日在孔峙上朝前都要来一趟。 穗计起初感到奇怪，后来想想也对。孔峙和当了皇帝没什么两样，皇帝每日起来还有人请安问候呢。 只是唯一让穗计觉得有意思的是，言官对于孔峙这个摄政公主持坚决反对态度。毕竟挟天子的罪名实在难以估量。 骂孔峙的折子看似写给皇帝，可实际都是送到孔峙这来。孔峙看后却也没怎样，奏折依旧每天不断，言官也依旧活蹦乱跳。 孔峙将前来汇报的玄武送走后，才注意到不知等了多久的穗计。 穗计：“殿下，早啊。” 孔峙“嗯”了声，利索地洗了把脸。将头发挽好后，便乘着马车上朝去了。 看着蒙蒙亮的天，穗计打了个哈欠：“消毒液，我再睡会儿，孔峙回来前叫我一声。” 穗计迷迷糊糊地回到住处，快要睡着时84号忽然将穗计叫醒：[穗计！！宿主！宿主！] 穗计带着些被吵醒的幽怨问：“怎么了？” [傀儡进入小世界了，而且正在向这边靠近。] “你能感觉到？”穗计在来到这之前，一直是个兢兢业业完成任务的优秀任务者。对于主系统规范任务者所用的傀儡并不了解。 [系统间都能相互感应，傀儡身上有着主系统的力量，所以能知道。] [孔峙和她的系统已经往回赶了，在此之前，穗计你得做出点反应了。] 并非是小题大做，84号和穗计都默契的认为，这次的傀儡并非是向着孔峙来的。 穗计起身推开房门，原本吵闹的府邸此刻安静的不像话。连天气都配合着渲染气氛，几朵乌黑乌黑的云不知什么时候将太阳遮蔽。 不属于这个小世界的，只有穗计和孔峙。对于拥有主系统力量的傀儡来说，一切任它调配，就比如说这府中的人。 一道黏腻的目光从暗处而来，穗计觉察迅速，将随身携带的匕首迅速扔向那处。 傀儡躲闪过去，见着被人发现，干脆不躲了，从暗处现出真身。 望着熟悉的身影，穗计不由心下一惊。是她才见过不久的谋士，一连三月日日前来，她与孔峙都没有发现。 可若说是责怪也算不上，因为只有傀儡动用力量时，系统才能有所察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孔峙一个月内能发现六个傀儡，确实有些本事。 “任务者004，恢复连接，完成任务。”傀儡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 “重复，任务者004，恢复连接，完成任务。” 穗计就站在原地静静听着。见穗计不理它，傀儡有些恼怒：“004，不完成任务你会被主系统抹杀！” 穗计“嗤”了一声：“如果它能抹杀掉我，就不会让你一个傀儡前往小世界警告我。” 早在听闻有孔峙这样一个反骨仔的时候，穗计心底就暗暗有了猜想。主系统既然认为她们给它带来了威胁，为什么不在威胁产生时就立刻解决？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主系统压根拿她们没办法。 “来来来，要打就别废话。”言罢，穗计就冲了出去。 [穗儿！！往它脑袋敲！脑袋没了傀儡就死了！] 傀儡也不甘示弱，用力量幻化出两把短刀随后迅速抵挡穗计的攻击。 院落中回荡着兵器碰撞的“铮铮”声，穗计手握长剑，一次次进攻，然而傀儡却只一味抵挡不做进攻。 眼见着穗计的体力渐渐被耗尽，傀儡扭转手腕就要往穗计身上扎。 穗计反应过来正要撤开身子，耳边就响起利器破风的声音。铁箭正中傀儡脑袋，血溅了穗计一身。 “啧啧。”孔峙有些嫌弃的声音从穗计身后传来，“傀儡又不会累，就只等着你没了力气杀你个猝不及防。何况主系统的武器向来诡异，被其所伤恢复缓慢。” 穗计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转头看向孔峙：“我死了，你正好是没了一个敌人不是吗？” 孔峙将重弓收回空间中，摇头否认穗计的说法：“任务者和任务者不会是敌人。” 孔峙坚定的说着漏洞百出，仅需要一个证明就可以彻底粉碎的观点，割裂感十足。 穗计将帕子紧紧攥在手里：“那你怎么敢确定，我和它不是在演苦肉计？” 孔峙一时没有说话，只是取出一张湿帕子扔给穗计：“来到这儿三月有余，我最初只想看看你要干什么，谁知道你除了和你的系统拌嘴外什么也不干。” “还有，真的很吵！”孔峙补充道。 穗计：“……” 84号：[……哇塞。] 3636号看气氛正好飘近84号，说：[好久不见！] 84号抬眼去看3636号，随后发出疑问：[你谁啊？] 穗计本来还想和孔峙谈些事情，却被孔峙拒绝，原因是“你先换身衣服吧，有点吓人”。 那刚刚是谁用箭将傀儡咔嚓了呢？府上一个月抬出去六个傀儡是谁咔嚓的呢？也不知道主系统有什么癖好，给人偶做血包。 穗计骂骂咧咧洗完了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等到她走出去，就见着84号3636号还有孔峙聊在了一起。 “呦，殿下同两个系统关系挺好的啊。” 穗计的话没有多少深意，很容易就让人听的明白。孔峙笑说：“算不上。” 穗计擅自断开与主系统的联系，并且和孔峙一起杀了它派来的傀儡。一时间处境着实尴尬，困在小世界中也不是个办法。 穗计自然地坐在孔峙身旁空着的椅子上，抬头便见孔峙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孔峙道：“3636号说你从系统局刚刚诞生时就到这来执行任务了，那你知不知道怎么回到原本的时间？” 穗计愣了一下，回家吗？都死了还怎么回家呢？ “没想过。”穗计看向84号希冀着她能知道些什么。 84号此时落在穗计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先前有七个任务者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确实逃回了原本是世界。] [主系统当时很生气，所有系统都被紧急召回统一修复bug，升级面板。当时还有个系统被主系统直接抹除，那段时间整个系统局上下都心惊胆战。] [现在想想，恐怕是另有隐情。只是明知自己已经死了却还要回去，我不是很明白。] [很简单啊！]3636号道，[说明她们在原本世界没死呗！] 孔峙若有所思，问道：“对了，穗计你还能想起来在之前世界的一些事情吗？” 穗计轻轻摇头，她也想问孔峙。依目前来看，主系统有问题，系统局乃至于任务者都有问题。 “孔峙。”穗计唤道，见人抬头穗计才继续说下去：“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要好。你愿不愿与我合作？” “当然，不能只让你出力。”穗计旋即调出面板，将系统完整的运行轨迹呈现在孔峙眼前。 “我能看到主系统的轨迹。” 最初的一批任务者都有这个功能，只是后来主系统力量日益强大，最终取消了这一功能。穗计之所以能保留下来，源于一次意外。 孔峙犹豫了一会儿，随后牵住穗计伸出的手：“我希望我们都能做到真诚。” 对于合作伙伴，孔峙显然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她从来到小世界起就没做过任务，自然也没有积分能兑换。身上唯一的一件宝物，还是新手大礼包开出来的。 “呐，这个给你，虽然你可能不缺但这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了。”孔峙将一个玉瓶递给穗计。 穗计没有占别人便宜的习惯，取出一枚玉佩给了孔峙：“防身用的，生命垂危的时候能把你送到最安全的地方。” “多谢。” 傀儡来去不定，主系统随意投放。孔峙将偏房腾空让穗计搬了进去，方便是方便了不少，只是流言也就这么传出去了。 京中各势力变着法的前来打听，好在都被孔峙挡了回去。 “你怎么最近总在休眠状态？”穗计看向毫无精神气的84号。 [因为没有足够的能量，和主系统断联就没有办法再获取能量了。] 虽然84号存储的能量足够她维持运行几千年，但她还是选择最原始的恢复方法——休眠。 第3章 信任与不信任 穗计笑了笑，随后变戏法似的从虚空中揪出一团光来，伸手将光团送向84号：“还有比你还小气的系统吗？” 84号与光团彻底融为一体后，精神好了不少：“以备不时之需嘛，现在用不到，攒着以后总会有用。” 坦白身份后穗计就自然地在孔峙这待了下来，而孔峙与穗计像是达成了一种约定。 你不见我，我不见你。 84号将这种奇怪的默契总结为，王不见王。 实在避不开的情况下，二人才会礼貌的点点头。 而府上其余人对于这种奇怪的气氛接受良好，或许是孔峙提前通知过，穗计有什么要求众人都会满足。这样的举措，赫然是将人置于一个尊敬的地位。 不过…… 穗计抬眼望去屏风后几个下人正在布置吃饭的餐桌，隐隐约约能看见比往常丰富许多的菜品。穗计轻晃手中团扇，不一会儿一个侍女绕过屏风走到穗计跟前。 穗计眯了眯眼赶在人说话前开了口：“你家主子终于想起来有我这个人了吗？” 闻言侍女将头埋的更低了，穗计说完话才答道：“姑娘是客，主子近来太忙，自是有错在先。今日令人送了些新菜式来向姑娘赔不是，只是再多话通过我们这些人传给您也少了诚意，所以主家今天就来了。” 84号飘在边上看着眼前的这伶俐的丫鬟，抓了把瓜子准备看好戏：[虎狼环伺下还能养出这样忠诚的属下，这个孔峙真不一般呐！] 穗计将团扇搁在桌上，起身边理衣裳边答：“谁都天真，主系统就不会创造出傀儡。” “我现在好奇的是，她那个系统是怎么维持运转的。” 系统想要维持运转只有依靠中枢系统的能量，而连接中枢系统与任务者就会被监控。 系统与任务者不同之处在于气运种类，每个人身上都有微弱气运。气运高于常人次于气运之子被称为气运者，气运与小世界齐平者世界将其称为气运之子。 气运者则由能力划分为两类，次者为系统，另一个便是任务者。再经主系统从世界优中选优后，开始做任务。 穗计与其余任务者有些不同，或许是执行任务途中拥有的能力。天地自然中诞生的力量穗计都能取用，这也是为什么84号与她敢断联的原因。 可孔峙一个被主系统从小世界捡来的人，怎么会有能对抗主系统的力量。蹊跷，太过蹊跷。 [你怀疑她是主系统的人？] 穗计轻轻摇头：“那倒没有，我在想她或许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只是我没有证据证明，我从各个世界开启时就在系统局，我没见过与我一样的任务者。只有编号在我之前的那三个人，才有可能和我一样。” 系统局后期又接连进行了几次大整改，上至操作面板小到系统形象都与先前截然不同。 [关于1-3号系统库没有详细记载，只模糊的提到1号和2号是自毁消散。她们的系统也被封存永不启用，3号做任务时被困紧接着无数系统前往营救都以报废结束。] [直到你我出现。] 穗计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后恢复如初。自做任务开始至今千年，听到的关于自己的故事太多，而如今再回想穗计竟感到有些不真实。 她记得第一个世界任务，是杀了反派为主角让路。而然这个反派自小接受过特殊教育，不信任任何人。3号以母亲的身份前去准备趁他不备杀了他，可惜很快就被发现了。 第一次做任务的任务者总会太过于理想化，以至于结果与预期大相径庭时无力回天。主系统的冷漠则是看着她们死去，而后下派新任务者继续做任务。 千百次任务提心吊胆，不是谁做事都滴水不漏。 穗计绕过屏风，桌前坐着的人听见动静抬头与她对视。 迎着光孔峙看不真切，一直望着穗计直到她坐下。而这期间穗计也将孔峙看了个一清二楚，还没反应过来孔峙就听到：“我还以为日理万机的公主殿下，把我这个小人物忘了呢。” 孔峙笑了笑：“我有错在先，是该受罚。不过我也确实琐事缠身。” 穗计自然听懂了孔峙的意思，但那又怎样？穗计装作不知，应到：“那今天还真是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孔峙一时语塞，此时碗筷也被送了上来。奔波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孔峙表示，吃饱了再说。 孔峙眼下的青黑让人难以忽视，不知道是忙了多久，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憔悴十分。穗计叹了一声语气软了下来：“我听说皇帝病了很久，外头有传言说他熬不过今年秋。” “明安公主怕是已经开始动手了吧？你找我是想我替你做什么？” 穗计对外面的事情一清二楚孔峙不觉得奇怪，淡定地又给自己添了一碗汤：“宁以安动作太大，是逼着我跳进圈套。我一边防备身边，一边又得盯着朝中众人的动作，实在力不从心。” 穗计打断了孔峙的卖惨：“要我做什么？” 闻言孔峙挑挑眉，心情都愉悦了几分：“去敬慈寺帮我查查宁以安。” 说起这个宁以安来头还真不小，当今龙椅上坐着的是她的亲哥哥宁以兴。孔峙将宁以兴以王室遗子身份接入京后才迟迟发现宁以安的身影，孔峙一时心软放过了宁以安。却不想她在短短四年间，就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 如果说她只为了皇位，孔峙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任她与朝臣周旋。可她一心只想杀她，孔峙万分不解。 宁以兴徒有虚名，当初名冠江南的才气全然不见。接触后才知他只是草包一个，若非寻找气运之子实在麻烦，孔峙必定杀了宁以兴。 反观宁以安，文武双全。胸有大才暗自蛰伏而不张狂，她倒更像传闻中的宁世子。 为了这次行动，孔峙将身边信任的暗卫都支给了穗计，说是保护，可实际的意思二人都心照不宣。 京城正值春季，天子脚下处处繁华。从泊船岸坐船，顺着护城河进入大河才算见到真风景。出来游玩的人不少，河上游船各式各样。一时间也分不明白是赏景还是看船。 游船过了水门，进入开阔河带后原本拥挤的水面一下变得开明。河面上船与船间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穗计回头看向一直开着的水门若有所思。 “船从泊岸来只能从这过吗？”穗计问。 船另一头的秦闻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穗计是在问自己忙摇头：“共七个口，我们刚刚过的是南门。除了两道暗门和中门外，其余都能在白天通行，至于晚上货船出城只能走东门。” 穗计点了点头，不再与秦闻说话，坐在船尾和84号聊天。 而落在秦闻眼中则是奇怪至极，随即掏出小本子写下： 午时三刻，穗氏询问水道后，沉默不语。属下以为，此人别有用心。 河风伴着丝丝暖意撩过穗计的面颊，一阵轻快的感觉霎时传遍全身。穗计舒服地闭上了双眼，见此，84号也停下了滔滔不绝，落到穗计肩头安静的看着河景。 四周只能模糊地听到佳人几声笑语，余下的只有船桨敲击水面的声音。 安静的有些可怕，秦闻本想与穗计随意说几句。只是一回头就看见穗计像是睡着了，秦闻便想等到了地方再叫醒她。 忽然不远处传来嘹亮的号角声，三声一长鸣。河上行驶的游船貌似得到了什么指令，一齐向两边移去。 秦闻默默将遮掩口鼻的薄纱戴的更严实，随后躲进了船蓬中。 “怎么？是有情况？”穗计不解询问。 秦闻没有搭声，只有乘船的船夫停下手中动作，给穗计指了个方向。 一艘装饰华丽精美的画舸，缓缓驶来。船上高挂的旗帜上写着‘宁’字，明显是皇家的船。 秦闻的声音从船蓬中传出：“皇帝久病不起，作为与他血脉相连的长公主自然得做出行动。敬慈寺的签向来很灵，明安公主去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到现在还不明白孔峙的目的就太过迟钝，试探过于明显。所谓信任，在危机四起的时候和没有一样。 穗计想，既然是她主动与孔峙合作，那么她先让人看看诚意也不是不行。 长雀将堆满折子分类放好，又为孔峙添了茶水。见孔峙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长雀一时不敢询问孔峙的意思。 孔峙瞟了几眼欲言又止的长雀，挥了挥手让小姑娘上前来：“我给你一个问题的机会，你想问什么？” 从孔峙刚来时，长雀便陪在了她身边。孔峙身前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只有四人始终如一。长雀是四个人中最小的一个，好奇心最重，人却也最是机灵。 长雀：“主子怎么敢让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去做事？” 孔峙放下笔，端起茶盏来抿了几口：“事情做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个无足轻重的人。试一试她的诚意，不恰到好处吗？” 话虽如此，可落在不清楚穗计身份的长雀眼中就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她若是能用，抵得上十个人。” 同样穗计如果不能用，就是小世界中最大的威胁。 双赢是理想，共伤才是常态。信任与信任相互，在与穗计只认识几天的情况下，孔峙将秦闻指给了她用。她暂时只能付出这些，也确实给了。 长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多的疑问也都咽回肚中去了。跟在人前做事的要看好分寸，再多的问了只会和人离心。 敬慈寺中一处厢房内坐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身旁站着几个僧人。若仔细看去才会发现，几个尼姑素帽下乌黑若隐若现，显然是没有剃度的。 穗计蹲在房顶上蹲的脚发麻，却又被秦闻摁着一动不能动的。 穗计舒了口气，缓缓地动了动脚：“为什么，会突然进来？” 秦闻看了穗计一眼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怎么没有按说好的时间到，两人几乎是与宁以安前后脚到这儿。 穗计总觉得不对，既然宁以安有威胁。孔峙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穗计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秦闻道：“宁以兴病的很重，除了年幼的太子外，宁以安是最好登基的人。” “孔峙这样厉害，怎么不敢称帝？” 闻言秦闻反倒笑出声来了：“不是谁都能坦然去背负骂名，何况主子总顾忌着很多。” 暗中银光乍现，数支羽箭破空而来。秦闻与穗计反应迅速，抽刀抵挡。再看屋中，亦是混乱一片。除了孔峙与宁以安的人外还有第三方，黄雀伺蝉自然是美事一桩。可惹到穗计，计划也算是半路夭折。 穗计飞身向前，找到弓箭手的位置。袖箭触发迅速，正中敌手。穗计转身冲身后秦闻使了个眼色，秦闻楞了一下反应过来，越过围墙往林中躲去。 眼看大批刺客向宁以安所在厢房赶去，穗计将刀收回，站在树枝上静静看着人打斗。 宁以安功夫不错，一人与多个刺客打的有来有往。穗计看了会儿，从树上跳了下来闪身进入宁以安所在的厢房。 随后干净利索地帮宁以安解决了缠身的几个刺客，顺便贴心地给人留了个活口。 穗计扯出一抹得体的微笑，看向宁以宁问道：“姑娘没事吧？” 方才的变故致使宁以安警惕十分，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复穗计，而是将剑横在穗计颈侧：“你是谁的人？为什么救我？” 穗计歪歪头，作出不理解的模样：“什么意思？怀疑我也要杀你？” 穗计的动作使得剑更贴近皮肉，待到剑收回，这处怕是会留下血痕。 宁以安暗骂一声“疯子”，依旧瞪着穗计。 穗计轻笑，用手将剑移开：“放心，我想杀你刚刚就动手了。我随姐姐来此求签，迷路到这儿。就见你和人缠斗，便出手相救。” 谎话随口说出，穗计却是坦然无比。她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没有想杀宁以安。 穗计踢了踢被自己卸了下巴捆起来的刺客：“他们究竟是谁，审一审不就知道了吗？” 宁以安将剑收回剑鞘，难得拿正眼看穗计。宁以安审人的法子，与穗计想的一样，威逼利诱软硬兼施。 可这些听人令的刺客都受过特殊训练，这样的审问压根问不出什么。当然也可能是穗计在这儿，宁以安不好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