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抱剑归》 第1章 第一章 我已经有三天没有梦到你了,这让我很痛苦。因为我知道,我的大脑已经开始淡忘你了,用不了多久,有关于你的所有记忆就像你那件衬衣一样,随着时间慢慢褪色。 那些鲜艳的记忆,不再像从前一样深刻。 我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无论你怎么挣扎,都不能与时间的力量抗衡。 我去阿雯那里把我们的文身又复刻了一遍,重新上了色。总得有一样东西得时时提醒着我,你还在我身边。 阿雯劝我,不要与时间为敌。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对她笑笑,莫名地说了句“随缘去吧”。 回到家,我才反应过来,你的离开不就是咱们的缘么。 自从你离开后,我只爱做一件事——睡觉。 睡着的时候,我才能见到你,夜夜如此,我甚至想永远地停留在睡梦之中,可惜,梦总是要醒的。 下楼买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摆摊的算命先生,你也知道,在你走之前我是从不信这些的,但那天我还是找他算了一卦。 我问他,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 他说,这辈子是不能了,下辈子还要看缘分。 他的话不假,我暂且信了他。 算命先生看了看我,又说我寿命不长。 我竟然在这段时日里难得有了高兴的情绪,把这一生的日子缩短,是不是就可以再次见到你了。 晚些时候,你父亲来找我了,我看着他的脸,竟忽然有些恍惚,措不及防地闯入回忆之中。 我似乎看到了你,如果你到了这个年纪,会不会和你的父亲一样儒雅? 你一定会比你父亲更精神,你会笑眯眯地看着我,眼角掩饰不住笑纹,两鬓虽然泛白,但还是神采奕奕地看着我,问我今天想吃什么。 如果能一直沉溺在幻想里该有多好,就不会去面对这些那该死的事实——你已经离开我了。 终于,你父亲的话唤醒了我,我知道,自己永远都不看不到那一天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像燃过一片野火,把所有希望焚尽,只剩下漫漫无垠的死灰。 你父亲说,人死不能复生,别把自己圈在这里,出去散散心吧。 可是我不觉得你死了,这个家里全是你的气息,每天沉溺在我们的家中,对我来说是一种享受,怎会是画地为牢。 他还说,要把你的东西带回家去。我最初是不愿意的。如果把你的东西全部收拾走,这就意味着,我一个人在着空荡荡的房子,再也感受不到你的气息。 它们代替着你,陪伴在我身边,失去了它们,那我对于你的一切念头,就都没了。 看着你父亲毫无生气的眼神,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居然想霸占他们对儿子的所有念想,二老何尝不是忍受着丧子之痛这莫大的煎熬。 我答应了你父亲的请求,让他们把你所有的东西打包带走。 在给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我仿佛经历了一遍凌迟。 那种感觉太难受了,我要把咱们精心营造的家一点一点的剥开,把属于你的那一部分抽离出来,你所有的气息随着你父母的离去消失殆尽,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我的世界。 你终于彻彻底底地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每一件事都失去了意义,每一天都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了你的痕迹,我想,你已经跟随你的父母离开了吧。 一个人守着一座空房子实在是难挨,你父亲说的对,我需要出去散散心了。 我只收拾了一个背包——那是我求你父母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秋梓木,我会回来的。 你不止一次地说过,想去看看中原的沙漠。就连出事的头一天,你还在网上搜着去那里旅游的攻略。 现在,我背着你的背包,登上了飞往新疆的飞机。 旁座的小姑娘真聒噪,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拉着她的男友说个不停。 不过想想,我以前和你出行的时候,也喜欢同你说很多话,所以那小姑娘也不令人讨厌。 不知怎么,这对小情侣忽然就讨论起了剑三,巧的是,我们也曾玩过这款游戏。 思绪有些恍惚,我忽然很怀念咱们在大学一起通宵打游戏的日子。 曾经令我们痴迷的游戏,如今已经有一年没再碰过它了。 我从包里拿出你用过的笔记本电脑,开了机。明明知道飞机上没有网络信号,可我还是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剑三程序。 这个世界上没有奇迹,游戏也没有成功启动。 忽然有点沮丧,我趴在折板上昏昏睡去。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听见你在拼命地喊我的名字,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似乎有人在用一把钝刀在我的心上来回拉锯,我觉得你就在我的身边,我想找到你,可怎么做都是徒劳。 忽然间我又坠入了一片深渊,猛烈的剧痛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想醒过来,可再一睁眼又是无尽的黑暗。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头皮流下来,风声呼啸在我的耳旁,丝丝的冷气伴着剧痛钻进了我的脑袋。 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死亡。 我竟然有些期待,秋梓木,我大概快要找到你了。 快些吧,再快一些。 身边的小情侣还在讨论着剑三818,广播里空姐似乎在通知着什么。可那些与我毫无干系,我似乎在一个被隔绝的空间里。 我不想被打扰,也不想做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环佩碰撞的声响。有人把我抱起,似乎是要把我摇晃醒。 我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强烈的光线就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刺进了我的眼中。而我,只看到了阳光闪现,便又陷入了黑暗。 眼部的刺痛让我忍不住捂住眼睛,我猜我的表情一定很狰狞,不然面前的人也不会被吓到半天说不出话。 我揉着不停流眼泪的眼睛,尴尬地笑笑:“我眼睛被阳光刺激到了,暂时看不清东西,你有什么事?” 我听到了想念已久的声音:“你不是中原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眼泪汹涌而下,久违的惊喜在心里转瞬即逝。 若不是这个男人的穿着cos服,我甚至以为站在我面前的就是秋梓木。 我好想看看这个和秋梓木声音相似的男人。可惜,再怎么睁大双眼,也是徒劳。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去唤秋梓木的名字,本以为会抓到他的胳膊,没想到扑了个空。 “既然你的眼睛有伤,还是好好歇着吧。”紧接着便是离开的脚步声。 他要走了。 我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木一样,贪婪地索取着有关秋梓木的每一分气息。 “别走,”尽管眼睛看不见了,但是我发现此刻我的其他感官异常灵敏。我朝着他的方向追了过去,本以为就要成功了,脚下却踩到一条软软的东西,那东西动了一下。 我这才发现我没穿鞋子,而我脚下那冰凉又柔软的,好像是一条蛇。 若是在以前,我早就吓得尖叫了,但是现在我竟然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冲着脚下的这盘活物打了一个响指。 只听见不远处簌簌作响,我听见蛇吐信子的声音。 “你们苗疆人可真不友好。”男人的低沉的声音传来,听得出他语气不善,但是还是与我客气地开着玩笑。 苗疆人,他是在说我么?这个称呼我只在以前玩剑三的时候听到过。 我不是在飞机上么,怎么会有蛇呢,旁座的小情侣什么时候换成了一个男人? 我喊着空姐,想要接受医护,顺便再找找我的鞋。 对面的男人叹了一口气,走到我的面前,说:“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我把你的眼镜治好。” 他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态度却是强硬而不可推辞。 去医院看个眼睛而已,压根不用他带我去。可是我为了留住他,还是点了点头。 马的嘶鸣声在身边响起,我听到了有什么东西伏在了地上。 我有一种直觉,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在飞机上了。 渐渐的,我的眼睛恢复了一些,能够透着光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了。 果然,我已经不在飞机上了,周围是无边的雨林和缠绕不尽的藤蔓植物。 流水声和鸟鸣充斥在整个雨林。 这可真是一件神奇的事,可是我对这一切并不新奇。目标是新疆,却身处南方雨林,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看着面前男人的轮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袭月白金边的劲装利落收腰,玄色革带悬鎏金银杏璎珞。高马尾束于金冠,碎发拂过凌厉眉峰,眸光清亮深邃。 他背着一把重剑重剑,手持一把刻着银杏叶的轻剑,活脱脱一副秦风二少的样子。 如果面前这个男人是一个coser的话,那我这一身是怎么回事? 我身上紧裹着紫色的包身开胸裙,颈上和腰间的银饰微微有些重量,随着动作玲琅作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很有可能是穿越了,穿越到剑网三的世界。 看着穿着,我应该是一个五毒教的。 巧的是,我曾经的游戏角色就是一个毒姐。 很高兴,我终于离开了那个让我绝望的世界。 秋梓木,我很想把这个奇遇告诉你,如果你能和我一起穿越,那会是中什么样的场景? 可惜,你不在我身边。那我来到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面前的事物已然变得清晰,那就意味着,我的眼睛恢复了。 我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的眼睛,他的眸子漆黑,眼神深邃不可测,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看来,他也是抵触我的吧。也许是出于客气,带我治眼镜也只是一句客套话。无所谓了,我就是想听他说说话。 我瞒着他,装作看不清事物的样子,摸索着走到他的身旁。 “不劳烦你,”我转过身指了指古树上的木屋,“你陪我说说话吧。” 这位藏剑男子仰着头看了看树屋,又攥了攥手里的缰绳,有些犹豫:“这么高,你怎么上去?” 对啊,我怎么上去? 虽然说在这个游戏的世界里可以施展轻功,但是我一次都没练习过。而且我的眼睛“还未好”,如果不偏不倚地飞上去,岂不是漏了馅。 “算了,”我席地而坐,指了指旁边的那一块地方,示意他过来,闲聊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看得出来,他对我还是有所戒备。 我能理解,毕竟教派不同,是敌是友还没有分清,怎么能随便透露底细。 “是我唐突了,抱歉。”我表示不问了,准备问问他这个世界的设定,没想到他还是回答我了。 “叶寻剑,”他面无表情地念出自己的名字,然后盯着我的眼睛,问道:“你叫什么?” 他的眼神犀利,似乎透过眼神能把一切看穿。 我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我叫什么?是告诉他我也现实中的姓名吗?当然不行。 告诉她我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吗?那么又有一个问题需要我去思考:我究竟是灵魂穿越到这幅躯体上,还是连人带魂一起穿越过来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和腿上,多了好几处虫蛇形的文身。 我赶紧转过身去,撩开后肩上的染布,露出肩胛骨问道:“我这儿有没有一块胎记?” 我看不见叶寻剑的表情,只听得他沉默了一阵,在我的追问下,才缓缓开口:“有。” 我放下心来,长处一口气:“那就好。” 胎记还在,就说明我的身体还在这里。 叶寻剑这次没有沉默,我话音未落,他就已经给出了答案:“不对,不是胎记,是个蛇形纹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这一晴天霹雳似乎把我的魂都抽空了。 我的灵魂只身来到这里,没有秋梓木的陪伴,甚至曾经的身体都没有带来。 “你叫什么?”叶寻剑的目光从未从我的脸上离开,他的目光如炬,看得我好不自在。 “我……”我想说我不知道,但是,这种话听起来很假,而且显得很没诚意。毕竟他都自报姓名了,虽然不知真假,但是他的态度还算诚恳。 我呢,我究竟叫什么? 我在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身份? 正在我窘迫之时,一个急促的童声解救了我。 “凤,凤灵姑姑!” 一个苗寨孩童躲在树后面怯生生地喊我,他的眼神与我对视后,急忙低下头看向我的脚边,不敢再看我。 凤灵,这是我在现实中的名字。 我没有时间感叹这个巧合,因为我看到叶寻剑的脸色微微一变。 但只是一瞬间,他的脸上又恢复如常,我甚至怀疑刚才是不是我的错觉。 叶寻剑的目光也被那个小男孩吸引了过去,几秒钟后,他面无表情地拉回视线,看着我。深邃的眸子里尽是不可测。 为了化解尴尬,我指了指阿图的那个方向,对他说:“听,他叫我凤灵姑姑呢。” 我一边强调着自己的名字,一边观察着叶寻剑的神色。 “你是凤灵?”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不动声色地踱了踱步子,分析道:“那个孩子那么怕你,莫非你就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凤灵?” 杀人如麻?我被这个词惊到了。虽说五毒门派精通蛊毒,以各样奇诡之剧毒攻敌,但是也不至于视人命于草芥吧。 可是看那个阿图担惊受怕的神情,我又开始怀疑自己:我对这个身体的主人一无所知,也许她真的有杀人如麻的经历呢。 可是转念一想,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不过是换个世界继续过活,日复一日地熬过这一生,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杀人如麻这个词,今后与我不再有关系。”我说着,走到那个小男孩的面前,问他:“你是在叫我?” 小男孩显然没想到我会走到他面前去问他,瘦弱的身体微微发抖,他的衣衫破旧,头发乱蓬蓬的,显然没有大人照顾他。 这个小男孩看起来十岁左右,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抱着树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小鬼,”我挑了他的一绺乱发,别在他的耳后,“你是不是在叫我?” 小男孩泪眼婆娑地瘫坐在地上,捂着脑袋啜泣道:“求求你不要杀我呜呜呜……” 我的灵蛇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我蜿蜒过来,扬起身子“嘶嘶”地吐着信子盯着小男孩。 我冲着灵蛇啐道:“退回去,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献祭了。” 很奇怪,我虽然没有原宿主的记忆,但是却对于她的蛊毒技能了然于心,就像天生就会一样。 大概是我曾经对五毒的门派技能熟记于心吧。 小男孩又哭道:“不要献祭我呜呜呜……” 这哭声吵得我头都大了,看来这个凤灵还真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能把一个小孩子吓成这样。 我问他:“你叫什么?” “我叫阿图,姑姑我是好人,不要杀我呜呜呜……” 我与一旁的叶寻剑对视了一眼,露出无奈的表情,他反而冲着我玩味一笑,真是个贱兮兮的家伙。 我冷了冷脸,佯装生气的样子,威胁面前的阿图:“你再哭,我就把你做成尸人。” 原本伏在树干上嚎啕大哭的阿图听到我这话,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他立刻闭了嘴,揉着红红的眼睛,抽抽搭搭地说:“凤灵姑姑,我不,我不哭了,但是求求你不要把我做尸人呜呜呜……” 不知道这副身子的主人在以前有多残暴,把这个孩子吓得语无伦次的。 我有些不耐烦了,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叶寻剑走到阿图的身边,把他从树上拔下来,调侃道:“毒医凤灵,果然名不虚传。你这样吓唬他,他能说出来就怪了。” 说着,他伸出手替阿图抹了一把眼泪,露出和善的表情,用略带奇怪的口音说道:“阿图,这是你的姑姑吗?” 阿图摇了摇头,转头偷瞄我一眼,又摇了摇头,刚哭过的声音略带嘶哑:“她不是我姑姑,但是我们都叫她姑姑……” 叶寻剑用大手揉了揉阿图的头:“那你来姑姑这里找她有何事?” 阿图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不是我找她,是族长让我去请姑姑过去一趟。” 我有点纳闷,如果说这个男孩是族长家的孩子,那他为什么这么一身破烂脏乱的打扮? 正想着,叶寻剑就问出了我所疑惑的问题:“你是族长家的?” “不是的,我一个人住,”阿图摇摇头,伸出手指了指村落边缘:“那是我家。” 看来是一个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 叶寻剑了然地挑了挑眉,继续问:“是不是没有人敢来找凤灵姑姑,所以就派你过来?” 阿图点了点头:“他们都怕姑姑把他们杀掉。” 我明白了,叶寻剑所说的传闻杀人如麻的凤灵,就是我。 我看着这个童稚的孩子,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愿意来?” “因为族长说如果我来,就帮我去找爸爸妈妈。” 眼前的孩子虽然衣衫褴褛,但他清澈的眼神和天真的想法就像一双小手,轻轻触碰着我的心。 帮孩子找父母应该是个幌子,族长他们只不过是用这个孩子来试探罢了。如果成功了,皆大欢喜,如果是羊送虎口,死了一个没父母的孩子,也没有损失。 人性的丑恶,在哪个世界都如出一辙。 叶寻剑似乎对这些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他俯下身,与阿图对视着,问:“你知道族长请姑姑过去有什么事吗?” 叶寻剑的眸子在光线下显得非常特别,再加上这一身中原特色的穿着打扮,让阿图又忘记了回答,反而是在好奇地打量起叶寻剑来。 “嗯?”我试图把阿图的思绪拉回来,便重复了一遍叶寻剑的问题:“族长……” 一听到我的声音,阿图立马瞪起惶恐的眼睛,还不等我问完,赶紧小心翼翼地回答:“族长的儿子病啦,想让姑姑去给他看看。” 第4章 第四章 说实话,我并不想去给什么族长的儿子看病。 虽然自我穿越到这副身体里,原宿主的蛊毒医术就像印刻在我脑子里一样,让我熟捻于心。但是我对于族长那帮人没有好感,让我去给反感的人治病,会让我觉得是种麻烦。 我看着眼前的阿图,摇了摇头:“小鬼,你回去吧。” 阿图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一愣。他还是很怕我,不由得往叶寻剑身后缩了缩,瞪着有些忧愁的大眼睛问我:“姑姑,你不和我一起过去了吗?”说着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央求我:“姑姑你就和我去一趟吧,求你了。” 姑姑实在是懒得去啊…… “快回去吧。”我打了一个响指,灵蛇从不远处匍匐而来,我顺手帮阿图理了理头发,“你回去给族长说,姑姑……” 本来我想说“懒得去”,但是又觉得这么拂了人家的面子不太好,毕竟都是一个寨子里的。只好改口道:“你就说姑姑有要紧的事要出远门,等我回来再过去吧。哦对了,”我牵着阿图的手,把他领到我的树屋下面,对着不远处的叶寻剑拜托道:“怀剑兄,能不能帮我上去?我的眼睛看不太清。” “嗯?”叶寻剑反应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施展轻功,揽着我飞上了树屋。 我没想到叶寻剑的动作这么迅速,还没有反应就已经站在树屋之上了。 叶寻剑站在树屋上,仔细打量着这里的一切,而我则边走边解释:“我看那个孩子应该是个没父母的小可怜,我打算给他收拾点穿的用的,让他带回家去。” 叶寻剑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收拾了一个背篓的衣服物件,叶寻剑先把背篓送下去,然后又把我带回了地面。 与叶寻剑道过谢,我把背篓放在阿图的面前,说:“这些你先拿回去,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了,就来找姑姑。”说着我指了指背篓里的一个镂空木匣子,嘱咐道:“这里面有一只小玉蝉,你把它养大,它会帮助你很多。” 阿图懵懂地接过背篓,背在背上,抬起头又问了我一句:“姑姑,你真的不和我去族长家里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叶寻剑说道:“我们走吧。” 叶寻剑看着我,挑了挑眉:“去哪儿?” 我看着他,有些心虚,他是不是已经发现我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但是我还是看着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治眼睛啊。” 叶寻剑笑了,他伸出手揉了揉一旁阿图的头发,嘴角勾出一丝戏谑:“可是你的眼睛不是好了么?” 我的内心万兽奔腾,原来这个家伙早就发现了,正挖坑等我跳呢。 真是尴尬。 “眼力不错。”我夸奖道。 “过奖过奖。”他回应道。 我也不再接这个话茬,问他:“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叶寻剑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远处的夕阳,最后才说道:“不知道” “……” 这个藏剑弟子总不会无缘无故来苗疆的,他这话显然是在敷衍我。 我又问他:“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他这次倒回答得挺利索:“游历。” 藏剑弟子来苗疆游历,还真是稀奇,来体验文化碰撞么…… “那天色不早了,不如……”我顿了顿,才冲他挥了挥手,打发道:“那你早些上路吧。” 既然没有必要带我去治眼睛,不如就让他离开吧,毕竟他是一个陌生人,刚才还揭穿过我的小把戏,想想还是会有些尴尬。 刚才留他,不过是想听一听他的声音,怀念一下秋梓木。 可惜,他终究不是秋梓木。而我,也不能一直留着他。 可谁知他却不慌不忙地踱了两步,说:“不急,正好我闲来无事,刚好和你一同去见见这里的族长。” 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一定是个黑人问号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去见族长了? “我没说我要去见族长。” “那就陪我四处走走,了解一下苗疆风光。”叶寻剑说完环视了一下四周,脸上的表情有些气馁,看样子他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他刚才环顾四周的时候,眼中有一丝忧虑,该不会是见惯了西湖美景,突然遇到这不见天日的雨林,绕不出去了吧。 我斜着眼睛看他,用刚才他调侃我的语气反问他:“你不会是迷路了,想叫我带你出去吧?” 果然,他轻咳了两声,淡笑道:“如果姑娘能把我领出去那就更好了。” 可是我也不知道路啊。 但是不能够暴露自己是一个穿越者的身份,我还是礼貌地冲叶寻剑笑了笑,在他充满期望的眼神下,对一旁的阿图安排道:“小鬼,你带这位叔叔出寨子。” 我看到叶寻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有些沮丧:“你真的不去?” “不去。” “好吧,可怜的小鬼,”叶寻剑有些失望,他蹲下来给阿图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走到马跟前,打开马背上的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小罐药膏交到阿图的手里,交代道:“看来你免不了一顿打了,叔叔这里有金疮药,给你一些。” 说完,叶寻剑抱起阿图,把他放到马上,然后牵着马向远处走去。 阿图的头发又黑又长,被胡乱地挽在脑后,破衣烂衫包裹在他嶙峋的小身子骨上,不免让人心疼。 叶寻剑牵着缰绳走在一旁,马蹄声响彻在雨林之中。 苗疆向来不太欢迎异族,他这样出现在寨子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更何况阿图本就是受人欺负的没父母的孩子,这样和异族人出现在大众视线里,也很有可能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软了下来,我似乎听见了坚冰暖化的声音。 “等一下!” 我思索了再三,决定还是帮一帮这两个人。 第5章 第五章 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快些追上去,不然会来不及。 取了骨笛,引了灵蛇,我快步向叶寻剑的方向走去。 终于追上了了他们,叶寻剑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也停下来,转过身来。 叶寻剑的眼睛里亮亮的,可以看得出,他很欣喜。 “你还是来了。” 看来,他早就料到我会反悔吧。 我也没多说什么,看着他奕奕的眸子笑了笑:“嗯,我来送送你。” “好。” 一路无话,只有不紧不慢地脚步声和忽近忽远的鸟鸣声。 我不在时,阿图原本是很轻松随意的状态,我一加入他们的队伍,阿图就变得紧张拘束起来,在我牵他的时候愈加紧张,走路都变成同手同脚了。 叶寻剑轻笑了一声,他走到我和阿图的中间,将我俩分来,摸了摸阿图的脑袋顶,语气轻松随意:“小孩,你几岁了?” 阿图仰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含糊地回道:“阿妈走的那一年,我是八岁,”,他又掰出手指算了算:“我今年已经十岁了。” 看来这个孩子已经独自生活了两年之久。 我忍不住问他:“你母亲去哪儿了。” 阿图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吗?”叶寻剑冷不丁地问道。 叶寻剑这话问得奇怪,按理来说不应该问她的母亲去哪儿了么。 一个母亲离开自己的孩子这么久,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阿图陷入了回忆的遐想,脸上露出对母亲的渴望:“阿妈很好看,嗯……”他说着,忽然看到了叶寻剑背上的轻剑,眼睛一亮:“她有一对轻剑,和这个叔叔的一模一样。” 一对藏剑的轻剑?看来阿图的母亲是一位藏剑弟子,又或者有藏剑弟子送给过她一对轻剑。 叶寻剑千里迢迢来苗疆,会不会和阿图的母亲有关系呢?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寻剑,说出了我的猜想:“她母亲很可能和你们藏剑有关系。” 我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叶寻剑会不会就是阿图的父亲? 不过后半句话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在叶寻剑脸上看到了不悦。 叶寻剑冷了脸,皱着眉说道:“别这样看我,我不是他爹。” 居然能敏感地猜出我的心思,还反应这么大,我真怀疑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族长的屋外。 族长的住处不似我的树屋般简陋,他所住的房子是一个二层的由藤蔓搭建而成的阁楼,阁楼周围还有一层小院子。 我停下脚步,看着叶寻剑深邃眼窝中的蓝色眸子,说道:“我就送到这里,剩下的路让阿图带你走,我们江湖有缘再相逢。” 谁知这个叶寻剑去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在周围踱步走了一圈,环顾着周遭的环境,笑吟吟地看着我说:“此处风景甚好,我决定改日再走。” 说着他牵起阿图对我说道:“走,我陪你见见族长。” “你……”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跟着我去族长家里么? 我一个杀人如麻的毒医,带着个中原的异族人去族长家里,像话么!你说你非要跟着我去也就算了,还带着两把泛着寒光的剑,这分明就是去惹事的嘛! 我正准备拒绝他,就看到一个老人从阁楼里走了下来。 “凤灵姑娘,真是有失远迎啊!阿图,姑姑来了你怎么不给我通报一声,真是个没规矩的。” 面前这个老人应该就是族长了,他笑呵呵地看着我,虽然说着讨好我的客套话,但是身子却是不动声色地向后避了避。 “族长……我……”阿图似乎很怕这个族长,战战兢兢地松开叶寻剑的手,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也不敢再靠近我和叶寻剑。 族长瞪起眼睛,表情威严地“这个孩子,没了娘就是没规矩,一会儿我好好教教他。” 这个蓄发泛白的老者看似在训斥阿图,其实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叶寻剑,一双精明的双眼正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叶寻剑。 我从老人的目光中看到了戒备和厌恶。 他应该是极其不喜欢叶寻剑的,我不知道族长看到异族人会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如果不是我站在这里,如果族长不是碍于我的面子,估计已经开始撵人了吧。 “这位是?”族长勉强笑了笑,指着叶寻剑问我。 叶寻剑拱了拱手,用中原人的礼节,微微颌首,说道:“初次见面,我是凤灵的旧友,这次路过苗疆来看看她。” 叶寻剑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听说令郎患疾,我便陪她一同过来看望。”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只能冲族长点点头,说道:“这位是叶寻剑,专程来看我的。他的医术在中原也是一等一的。” 听到我这么说,族长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他看着叶寻剑的眼睛审视了一番,又看看我,终于请我们进去了:“哦,快请进快请进。” 走进院子里,叶寻剑用不经意的语气问道:“听闻苗疆人人都会蛊毒医术。” “大侠说的不错,”族长点了点头,感叹道:“苗疆人确实都会点蛊毒医术,只是技艺的精湛程度不同罢了。” “只有我们一族……”族长说到这里,脚步顿了一下,叹息了一声:“唉,大概是得罪了神灵吧。” 在我的印象中,剑三这个游戏里的设定确实是人人会蛊毒医术,但是听族长的意思,好像是只有他们是个例外。 再看看族人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全是剑三里的外观服饰,这就让我很纳闷了。 难不成,我没有穿越到剑三这个游戏里,而是在一个不仅限于剑三设定的混乱世界? 叶寻剑停下脚步,问道:“听族长的意思,咱们这里只有凤灵一人会蛊毒医术?” 怪不得这个寨子里的人都那么怕我,原来是怕我毒杀他们。但是他们又不敢得罪我,因为没人敢保证以后不会求到我。 “凤灵”可真是一个矛盾的存在,既能杀人,又能救人。 第6章 第六章 族长看了叶寻剑一眼,才笑吟吟地恭维我,语气中满是阿谀奉承的味道:“凤灵姑娘可是我们寨子的希望,谁离了她,都得小心翼翼地活。” 说话间,族长已经领我们走进了阁楼里。 “幺儿身体抱恙,不能出来迎接,还望凤灵姑娘海涵啊。” 阁楼里面并没有看到族长那生病的儿子,只能问道一股淡淡的草药气。 看来族长家是真的有人生病,不然也不会在家里煎药了。 如果只是生病的话,随便找个大夫看看就好,根本用不上我手中的蛊毒之术。 能这么大费周章地找到我,就说明他儿子得的是不寻常病,而且情况危急。 “人呢?我瞧瞧。”我懒得再与族长说一些客套话了。 族长并没有把我领去见他的儿子,而是走到我旁边,压低声音说道:“凤灵姑娘,借一步说话。” 看来是看病前,族长想嘱咐我一些禁忌,但是又不想让叶寻剑听见。 我摸了摸阿图的头,又拍了拍叶寻剑的肩膀,说:“叶寻剑兄,你先带阿图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叶寻剑思忖了一下,问道:“我不能你一起进去么?” 我给他使了个眼色:你没看这老头态度很坚决么。 叶寻剑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只好叹了口气,说:“我和阿图去马那里等你,”说着他又捏了捏阿图的胳膊,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阿图,说道:“你要听话,莫要乱走动。” 说完,他们便走出了阁楼。 我已经有些不高兴了,冷着脸看着族长,露出不悦的神色:我只是看望你生病的儿子,你怎么还这么多事? 这个族长是不是以为我太好说话了,若不是怕他和族人以后再欺负阿图,我早就拂袖而去了。 “凤灵姑娘!”谁知这老头忽然就老泪纵横,跪在了我的脚边。 这老头要干嘛,真是折寿! “求求你救救幺儿吧,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想把他扶起来,谁知道他趴在我的脚步死活不起来,我只好厉声吓唬他:“你再这样折我的寿,我就把你和你儿子都毒死!” 这句话终于有效果了,族长站起身,拉着我坐在木凳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絮叨起来。 我仿佛回到了不久前阿图在我耳边哭泣的时候,心情烦躁,耳朵都要炸了。 在我亲手捏死了一只不听话地从我袖口钻出来的蝎子后,族长终于消停会儿了。 他立刻停止了抹眼泪的动作,从怀里摸出一个物件,瞪着它痛心疾首道:“我儿前些天出门被人所伤,长卧不起!” 我接过族长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枚雕刻着梨花的银针。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中清楚又迅速地给出了我答案:唐门暗器——梨花针。 “凤灵姑娘,这很严重吗?这针是不是有毒!”原本坐在一旁的族长吓得站起了身。 “这是唐门暗器,是最常见的一种。使用它的人要么是唐门弟子,要么就是偷过唐门的暗器。” “你儿被这枚针所伤?”我观察着银针尾端雕刻着的梨花问道。 “这枚梨花针比唐门男子使用的梨花针更加小巧,梨花雕刻得也更为精致,”我下出结论道:“这枚梨花针的主任应该是个女子。” 组长接过梨花针,小心翼翼的包在手帕上放进怀里,“那倒不是,我在他衣袖里翻出来的。” 想来也奇怪,有哪个男的会在衣袖里藏根针,除非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我只好又问:“那证明真和他的伤有什么关系?” 族长好像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只是在自顾自地沉思:“幺儿用帕子包起来的。这帕子和针不是我们苗疆的东西。我想他是被外族所害啊。” 看来,刚才那个包裹梨花针的帕子也是一条线索,我不禁往族长手里的帕子上多看了两眼。 就在这时,族长手里的帕子就像被人抽走了一般,倏地一下飞进了我的手里,空留一枚梨花针躺在族长的手掌里。 想都不用想,是叶寻剑做的好事。 “这怎么……”族长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已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帕子,那是一张绣着半张面具的白底蓝纹的手帕,帕子上虽然只绣了半张面具,但是我从那树叶型的面具依然可以认出,那是剑三游戏里,唐门的门派标志。 我更加确定了,帕子和梨花针的主人是同一个人——一个唐门弟子。 看着族长瞠目结舌的样子,我只好露出乖张骄纵的神色,表现出一副夺帕子的样子:“这帕子甚是奇特,我不由得就想多看两眼,一时兴起就就用了点不寻常的手法,可吓到你了?” 不知道族长究竟是被我的表情吓到了,还是被我手臂上缠绕而来的灵蛇吓到了,连忙伏低做小拱手道:“不敢不敢,凤灵姑娘你一切随意。” 而我也渐渐失去了耐心,接着问回刚才那个问题:“那你儿子到底是怎么伤的?” 族长大概也看出了我的不耐烦,挠了挠头,不确定地说:“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是被一个女子所伤。” 刚才叶寻剑也分析说,梨花针的主人是一个女子,那由此可以推断,梨花针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唐门女子,但是具体是不是唐门女主伤了族长儿子,还不得而知。 我只好继续问下去:“你儿子究竟伤哪儿了,怎么伤的?还有,你怎么确定就是那个女子伤了你的儿子?” 大概是我的问题激起了族长对儿子的心疼,他咬牙切齿地愤愤道:“那个外族女子真是狠毒!” 我已经失去了耐心,最后问了一遍族长:“伤了头还是身子,或者是胳膊腿?你先让我看看病人啊。” 这个族长要是还答非所问说一些车轱辘话,我就不打算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族长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还沉浸在对唐门女子的痛恨以及对儿子伤势的心疼之中:“凤灵姑娘,你可一定要为幺儿报仇啊!” “不治了,告辞。” 第7章 第七章 我懒得再与他废话,甩了甩袖子准备打道回府。 族长一见这架势,赶紧拽住我的袖子,“姑娘留步!”一边说一遍拉着我往阁楼上走:“我儿性命攸关,如今正在阁楼静养,快随我来。” 我甩开他,不悦道:“我也不是个见死不救的,只是一直在浪费时间的难道不是你么?” 族长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看他这样我也不再难为他,吩咐道:“如果想让我去给他治伤,就别跟进去。” “好,好!”族长忙不迭地答应我,又问道:“姑娘还有什么要用的的么,我这就去准备。”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把叶寻剑叫上来比较好。但是又怕族长对于外族不信任,会不答应我。 “你把我朋友叫来,我需要他的帮忙才能医治你儿子。” 族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没一会儿,叶寻剑就随着族长上来了,我发现,这时叶寻剑手里还牵着阿图。 族长站在楼梯下冲着我拱了拱手,道:“我儿蓝若就靠你们了,拜托了!”说完他那精明的目光在叶寻剑的身上一晃而过,又冲我感激地笑笑,这才下楼去了。 叶寻剑牵着阿图走了上来,族长居然会答应让阿图也跟进来,不知道叶寻剑是怎么做到的。 阿图还是那么怕我,小声地叫了一声姑姑,便站在叶寻剑的身后不吭气了。 叶寻剑勾了勾嘴角,笑吟吟地看着我,说:“我以为你刚才会献祭灵蛇逼我出来呢。”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上了阁楼。 阁楼上只有一间非常大的屋子,推门进去,我看见一个男子半躺在床帐之中。 整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冷冽的香气,这种味道很奇怪,不似阳刚,颇为阴柔。 床帐里的男子显然没想到会进来人,他伸出手把床帐拨开,一张俊美的脸露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真实的、现实版的剑三毒哥。 他应该就是族长的儿子蓝若。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蓝若究竟属不属于五毒门派,但是他身穿的那一身五毒成男的破军套——凤归仙乡,我还是很熟悉的。他额头上佩着的满月型的银质额饰,有几分说不出的勾人气质。 “凤灵!” 床帐上的男人看到我惊呼一声,他眉头紧蹙,如临大敌一般。 从这个男人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种极为仇恨的目光,虽然他的身体很虚弱,但是眼神中迸发出的憎恶却是歇斯底里的。 叶寻剑试着自我介绍:“我是凤灵的朋友,你爹……” “怎么,我爹让她来毒死我?那就来毒死我,反正我一定要去中原!” 我懒得管他的家事,“你去哪儿我不管,我就是来看看你的伤。” “我没伤,我好得很!”他说完哇得吐出一口血。 “我来看看是不是好得很,”我驱使灵蛇缠住他,去检查伤情。 我在他身上什么伤也没检查出来。 “所以你到底伤哪了?” “我伤哪儿和你有关系么?你不是巴不得我们全寨子的人都死光么!你这个魔鬼!把我们……” 他突然噤声,怕惹怒我,悻悻地闭了嘴。 叶寻剑也调侃道:“啧啧,这生龙活虎的,哪里像受伤的样子?” “哼!” 我不再废话,“既然你不想治,那就算了,免得耽误我时间。” 蓝若那句“魔鬼”的指控像淬毒的冰针,让阁楼的气氛瞬间凝固。 我嗤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笛边缘,灵蛇感应到我的情绪,嘶嘶吐信,蛇瞳锁定了床榻上色厉内荏的男人。 “魔鬼?看来你精神头足得很,还能有力气编排人。这口血吐得倒是挺有气势,可惜,”我微微歪头,“吐再多血,也掩盖不了你起不来床的事实。” 叶寻剑站在我侧后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虚张声势的“病人”,不过嘴角的戏谑淡了些,眼眸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他轻轻“啧”了一声,目光扫过蓝若脸上泛起不正常潮红的脸颊,以及那身精美却略显凌乱的破军套。 “凤灵姑娘说得对,这生龙活虎骂人的劲儿,确实不像重伤垂危。族长这老泪纵横的,莫非是心疼儿子失恋了,闹绝食?” “你……你们懂什么!”蓝若立刻反驳,挣扎着想坐直,却又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攥紧身下的锦被。 他瞪着叶寻剑,眼中添了几分被戳中心事的狼狈。“外族人滚出去!我族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轮不轮得到,可不是你说了算。”叶寻剑向前踱了一步,目光落在蓝若身上,“我们是受你父亲所托来‘看伤’的。既然你说没伤,那这口血总得有个说法。莫非是苗疆特有的相思病,需得以心头血为引?” “你闭嘴!”蓝若反驳地叫道,眼神却慌乱地避开了叶寻剑的视线。 我懒得再看这场闹剧。现在,我只想尽快了结这桩麻烦。 “灵蛇,探。”我冷冷下令,不再看蓝若,指尖在骨笛上敲击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缠绕在蓝若身上的灵蛇收紧了身躯,蛇头昂起,幽绿的竖瞳死死盯住蓝若的胸口。 “啊!”蓝若发出一声痛呼,身体猛地弓起。他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 叶寻剑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身体微倾,目光紧盯在蓝若胸口的位置,那专注的神情,像是在捕捉某个信号。 我也感知着灵蛇传回的反馈。起初是混乱的心跳,剧烈的情绪波动,还有一股阴寒之气盘踞在脏腑深处。这股寒气并非寻常伤病,带着一种诡异的粘稠感,缓慢地侵蚀着生机。 灵蛇的力量如同探针,小心翼翼地刺入那团阴寒的核心。 就在触及核心的瞬间—— 一缕极其细微的幽蓝色流光,倏然从蓝若的胸口皮肤下渗出,它并非血液,更像是一段活过来的、扭曲的代码。边缘闪烁着电流般的光点!这流光转瞬即逝,若非灵蛇的感知与我心神相连,肉眼几乎无法捕捉。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这景象太熟悉了。不是现实中任何疾病的症状,而是游戏BUG!是角色模型加载错误、技能特效残留或者地图数据溢出时,屏幕上偶尔会出现的、一闪而过的数据流残影!那种蓝光带着闪烁不定的像素感…… 现实、游戏。荒谬感将我淹没。 第8章 第八章 难道这并非一个真实的异世界,而是一个巨大的游戏服务器?连伤病都能以数据BUG的形式呈现? “那是什么?!”我失声低喝,目光死死盯着那流光消失的地方。 几乎是同时,叶寻剑猛地冲到蓝若面前,贴近他的胸口查看。他眼中的审视化为震惊,随即是某种被证实了的了然。 他猛地抬头看向我,眸子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我看到了惊愕、痛苦、挣扎,和绝望。 在我捕捉到的瞬间,他已垂下眼帘,睫毛遮掩了所有波澜,快得让人怀疑方才所见只是我的错觉。但他紧握剑柄那指节泛白的手,却暴露出他的情绪。 他也看到了,而且,他认出了那是什么,他不仅知道那是什么,这景象还深深触动了他。 “什么东西?”蓝若茫然忽然痛苦地喘息着,他没有看到身上的数据流光,只感觉到胸口的剧痛。 “凤灵!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闭嘴!”我厉声打断他,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刚才的发现和叶寻剑的异常反应上。 叶寻剑对现代词汇的熟悉、那与秋梓木如出一辙的声音,此刻对游戏BUG数据的瞬间识别,无数线索在我脑中出现,一个近乎荒诞的猜想出现在我脑海。 难道他真的是秋梓木?! “叶寻剑!”我盯着他的眼睛,“你刚才看到了,对不对?那蓝光那是什么?!” 叶寻剑抬起头,脸上已恢复了平静。他避开我的目光,视线落在蓝若身上,语气平淡:“蓝光?在下只看到这位公子痛得厉害,脸色发青,或许是某种罕见的寒毒。”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这症状确实古怪,非寻常医理能解。” 他的刻意疏离,像一层薄冰,浇熄了我心中的希望。 “是吗?既然叶大侠认为是寒毒,那想必有解法?”我故意语气不善。 叶寻剑目光扫过蓝若,又极快地掠过我,那眼神深处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为一句:“此毒阴诡,根植心脉,强行拔除恐伤及性命。或许需要找到源头,或者,以毒攻毒。”他最后四个字说得极轻,仿佛意有所指。 “以毒攻毒?”我看着蓝若痛苦扭曲的脸,又想起族长提到过的“外族女子”和那枚唐门梨花针。唐门……以毒和暗器闻名。 线索似乎隐隐串联起来。蓝若的“伤”,这诡异的数据流光,那个神秘的唐门女子,还有眼前这个身份成谜、反应可疑的叶寻剑。 阁楼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阿图吓得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蓝若的呻吟断断续续。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族长焦急万分的呼喊,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凤灵姑娘!叶大侠!不好了!寨子外面出怪事了!那些死掉的野猪,它们又活过来了!还在撞寨门!” 野怪复活,撞寨门? 我和叶寻剑几乎是同时看向对方。数据野怪复活了。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数据世界的BUG出现了? 蓝若惊得忘记了疼痛,挣扎着想要起身,脸上满是恐惧。寨子里的人对山林野兽再熟悉不过,但“复活”二字,已超出了他们认知上限。 叶寻剑的反应比我更快。他的身影已掠过我身边,径直冲向阁楼的木窗。 “走!”他只丢下一个字,人已从窗口翻了出去。 我的心猛地一跳,秋梓木每次开怪前也是这样。 “阿图,跟着我!”我来不及细想,一把抓住阿图,也冲向窗口。蓝若的惊呼被我们抛在身后。 跃下阁楼,混乱的景象映入眼帘。 苗寨此刻火光晃动,人影幢幢,惊恐的叫喊和男人们的呼喝交织在一起。 寨门是用粗大原木捆扎而成,此刻正承受着疯狂的撞击。 寨门剧烈震颤,透过缝隙,我看到了撞击的源头。 硕大的野猪,眼珠却空洞无神。它们身上布满了伤口,有的甚至能看到断裂的肋骨和**的内脏——这分明是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然而此刻,这些躯壳却疯狂地撞向寨门。 更诡异的是,它们伤口里流淌着与蓝若胸口出现过的一模一样的幽蓝流光! 数据冗余的野怪真实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叶寻剑已立于寨墙之上,他反手拔出了背后的重剑,观察着那些野猪,眉头紧锁,似乎在分析着什么。 “凤灵姑娘!”族长老泪纵横,“快!快用你的蛊毒!杀了它们!杀了这些怪物!” 我没有立刻动作。蛊毒杀人容易,但对付这种由异常数据驱动的死物,效果未知,更重要的是,叶寻剑那专注的姿态,让我心中那个猜想再次翻涌——他果然认识这东西,他在寻找什么,破绽还是源头? 就在这时,一头体型最大的野猪喉咙里发出怪响,猛地朝着寨墙撞来,它身上幽蓝的数据流骤然变得刺眼。 “小心!”我脱口而出。 叶寻剑的反应更快! 他手中的千叶长生精准地刺向野猪脖颈处那泛着幽蓝光的伤口! 一种类电流过载的滋啦声响起。 刹那间,那团数据流扭曲荡漾开来,野猪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嘶嚎,动作戛然而止。它身上的幽蓝光芒疯狂闪烁。紧接着,它身体的腐肉和骨骼开始崩解。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股腐臭气味。 叶寻剑不是靠蛮力,而是精准地找到这些BUG的核心,一击瓦解。 寨墙上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 叶寻剑收回千叶长生。火光映着他神色凝重的侧脸。 我心中已是惊涛骇浪。这种战斗方式,这种对“数据弱点”的精准把握,这绝不是NPC能做到的,这分明是一个玩家在面对游戏BUG时才会使用的技巧。 秋梓木他当年在游戏里遇到BUG,也是这种思路。 “叶寻剑!”我再也按捺不住,我要问问他究竟和秋梓木有什么联系。 “你知道那是BUG核心对不对!” 他转过头看我,火光在他的眼眸中跳跃,那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情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姑姑!叶叔叔!”阿图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也爬了上来,,指着寨门外幽暗的深处,“寨子里老人们说过,夜里不能谈论那个,会把‘十六夜红月’招来的,她吞噬迷失者的幽魂……” 第9章 第九章 十六夜红月! 剑网三有名的诡异BUG!竟也是寨子里流传的禁忌! 叶寻剑的身体僵住,他看向阿图的眼神变得冷酷。 而我的心,则被这个名字狠狠攥紧。 阿图的话,叶寻剑刚才那超越常理的一剑,还有幽蓝数据流光……所有线索被“十六夜红月”这个名字串联了起来。 这个世界的异常,居然和它有关!它是关键,是谜底,也可能是链接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介质。 我猛地看向叶寻剑:“你早就知道,对不对?知道这些‘鬼网三’的异常,知道‘十六夜红月’!你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 叶寻剑避开了我的目光。他沉默地注视着寨门外的幽蓝光尘,以及远处雨林深处的黑暗。 过了许久,久到寨民们开始用更加敬畏的目光打量着我和叶寻剑,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此地不宜久留。这些只是开始。” 他顿了顿,终于侧过头,目光落在我脸上,“想知道答案?想知道‘十六夜红月’?那就跟我走。” 我几乎确信——他不仅知道“十六夜红月”,更明白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的,是远超NPC认知的,关乎这个世界本质的真相。 “离开苗疆,去长安。”他目光扫过下方依旧混乱的寨子,最后落在我脸上,“天亮就动身。” 他没有解释,仿佛刚才那一剑和此刻的决定,都是理所当然。 当叶寻剑提出要带我离开时,族长几乎是如释重负地连连点头,巴不得我们这两个灾星赶紧远离寨子,哪里还敢阻拦。他甚至殷勤地备好了干粮清水和两匹马,只求我们速速离去。 阿图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小脸上满是不安。 “要不把他带上吧?”我问叶寻剑,叶寻剑未置可否。 第二日,在天光微熹的薄雾中。我们离开了寨子。 叶寻剑沉默地走在最前。我带着阿图共乘一马跟在后面。 叶寻剑的背影挺拔却透着孤寂,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我心中的疑团堵在喉咙口,却在他的沉默前,一个字也问不出。 江湖中的“BUG”开始如影随形。 起初是微小的异常:路过的动物突然定格在原地,身体边缘闪烁起幽蓝数据残影。一只鸟儿反复撞向同一片空气墙,如同卡住的程序。 叶寻剑对此视若无睹,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早已司空见惯。只有阿图会指着那些异象,小声问我:“姑姑,那兔子和那鸟儿怎么了?” 我无法回答,只能地看着叶寻剑的背影,心一点点下沉。他对这些“BUG”的漠然,比恐惧更让我感到不安。他到底是谁?又或者是什么? 越靠近苗疆与中原的交界,异常变得越发频繁。 复活的野怪再次出现。这次是几只眼冒幽蓝的野狗。它们在固定的路径上来回逡巡,动作僵硬,对眼前的猎物视而不见。 更令人不安的是遇到的任务NPC。 一处林间空地上,一个头顶悬浮着任务卷轴的樵夫,正对着空气挥舞斧头,口中念念有词,重复着同一句话: “砍够十捆柴……就能换药……救阿囡……砍够十捆柴……就能换药……救阿囡……” 他脚边空空如也,没有柴,也没有树可砍。他就这样在原地,对着空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和台词,眼神空洞麻木。 阿图小声说:“他好像寨子里那个丢了魂的李叔……” 叶寻剑的脚步终于顿了顿。他远远看着那樵夫,眼神流露出悲哀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握紧了剑柄,语气严厉:“绕过去!别靠近!” 我们沿着一条商道前行,道路尽头本该是通往巴陵的岔口。然而,前方有一道不规则的、边缘不断扭曲蠕动、散发着刺目白光的巨大“裂隙”横亘在那里。 裂隙内部是翻滚的混沌色彩,如同破碎的万花筒,又像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 一股强烈的吸力从裂隙中传来,卷起地上的落叶碎石投入其中,瞬间消失不见。 以我玩网游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是地图的边界BUG。 叶寻剑猛地勒住马缰,将我和阿图挡在身后。他看着那道扭曲的光门,脸色凝重。 “不能再往前了!那是死路!” 就在这时,一股数据乱流从那扭曲的光门中猛然爆发出来,混乱的信息流夹杂着破碎的画面和尖锐的噪音,直至我的面门。 一股冰冷感瞬间席卷全身!眼前的一切景象——扭曲的光门、幽暗的雨林、叶寻剑紧张的侧脸——所有景象扭曲溶解溶解,我被卷入记忆的洪流。 那一刻,我闪回到了曾经的记忆之中——那个秋梓木还活着的时候。 我的指尖下是微凉的键盘触感,耳机里传来熟悉的的轻笑,BGM是成都广场熙攘的人声和技能音效:“小灵,看我刚做的太阿和千叶长生!帅不帅!像不像大侠?” 我的眼前浮现出大学时期用的笔记本,屏幕里我的毒姐正对着木桩试dps,一个金光闪闪的二少正围着我转圈圈,游戏建模的动作都透着得意洋洋的傻气。 一股悲伤从心底泛,我清楚地知道,这个二少就是秋梓木。 “来,站近点,我们一起截个图!” 画面定格:二少紧贴毒姐站着,背后是喧嚣的成都人流。 屏幕上的场景变成了副本里。我的屏幕灰了,毒姐正躺在副本石地上。团队聊天面板已经有队友对我发出了质疑。 耳机里传来秋梓木镇定的声音:“别慌!拉脱拉脱!没事没事,下次肯定过!我们奶毒第一次打,感谢咱们固定团的朋友们的捧场,一会我给大家代付新出的外观,打完大家记得选一下。” 那声音带着笑意和宠溺,而我早已泪流满面。 屏幕中的场景又转换到了城都,海誓山盟在毒姐的脚下一片片铺开,几乎淹没了整个城都。 我的毒姐与他的二少刚刚完成[缘定三生]的成就,他清朗的声音透过YY传来,背景是舍友的起哄声,带着满溢的紧张喜悦:“截图了没?这张必须珍藏!以后就是我们奔现成功的见证!”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屏幕:“小灵,明天……明天我就能见到你了!” “秋梓木……梓木……”剧烈的头痛和汹涌而来的记忆让我无意识地呻吟出声,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脱口而出。 数据乱流包裹着我,现实与记忆相互交织,悲伤和思念似乎在我心里挖了一个大洞。 就在我心神失守的一瞬,一只温热而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是叶寻剑。 他不知何时已到我身边,一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握着剑柄。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我,里面是极致的痛苦和压抑到极点的挣扎,甚至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深情。 那眼神……那眼神像极了秋梓木! “别碰那些东西!”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也叫那个名字!” 他猛地甩开我的手,转过身背对着我和阿图,过了好几息,他才冷淡的说道:“绕路。天黑前必须离开这。这种‘裂隙’会吞噬靠近的一切。” 他没有再看我一眼,牵住他和我马,走向远离光门的方向。 夕阳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阿图怯生生地拉着我的袖子:“姑姑……你刚才哭了,叶叔叔他……好像很难过。” 我抹去脸上的泪痕,望着叶寻剑那决绝的背影,心脏里又酸又痛。 刚才那眼神……那反应…… 秋梓木,真的是你吗? 如果是你,为何不认我? 你为何如此痛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