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但改嫁四次[七零]》 1、穿书 “叮,《前途》剧情已传送完毕,请宿主查看。” 一间墙壁洁白的病房里的环境却算不上干净。 每间病房有三张床,私人空间全靠活动的隔帘保障。 姜秀躺在靠窗户的单人病床上,瘦的皮包骨的身体上插满了各种仪器,床头仪器时不时响起滴答声,空气里漂浮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闭上眼睛,将系统传送过来的剧情快速浏览了一遍。 文.革十年,破四旧,斗地主。 祖辈上是地主的男主被打成了黑五类,过着受人冷眼的苦日子,他熬到了改革初期,跑到南方打拼奋斗,男主初到南方身无分文,又和一群人发生冲突受伤昏迷。 书里名叫姜秀的女配,晚上关了小吃店回家途中救下男主,将他带回家照顾。 八零年初期,遍地是黄金的时代却并不安全,姜秀一个寡妇带三个孩子开一个小吃店,她长的漂亮,来吃饭的有一半人都打着歪心思。 姜秀缺一个能护住她和孩子的男人。 男主为了报恩,和姜秀做了名义上的夫妻。 两人互相扶持,拼搏未来,五年后,男主成了远近闻名的商业大佬,而姜秀在去接孩子放学的路上被一伙抢劫犯捅穿了肚子,当场丧命。 姜秀死后,男主一生未娶,抚养他和姜秀的孩子和四个继子长大成人。 剧情到这里就结束了,里面的女配和她同名同姓,这点倒是让姜秀意外。 姜秀:“你为什么选择我?” 系统机械的声音响彻在姜秀的脑子里:“你缺一个健康的身体,我缺一个修复剧情的宿主,我们可以合作,宿主要是能完成任务,我可以给宿主一个健康的身体和一笔丰厚的奖励。” 一个健康的身体对姜秀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二十三岁的她,人生里有四年时间都躺在病床上。 她的病就是个无底洞,爸妈背了一身债,实在撑不住了,两人心存愧疚的给她买了一堆好吃的,就这么把她丢在医院走了,这一走就再没回来,照顾她的只剩下年迈的外婆。 姜秀能活到现在,全靠社区和广大救助者的捐赠。 姜秀:“书里的姜秀呢?” 系统:“书里的姜秀觉醒了纸片人意识,得知自己这一生会嫁给四个不同的男人,和她结婚的每一任丈夫没几年就会去世,自己最后也落得当街丧命的下场,姜秀无法接受自己的一生,循环自杀,导致整本书剧情崩坏,需要有人代替她走完剧情。” “宿主确定接受任务,我会将宿主传送到书里。” 姜秀睁开眼,扫了眼自己躺了四年的病房。 病房里除了她,剩下两个床位换过无数人,每天一睁眼先听到的是仪器声,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每天都会面对来病房里形形色色人的眼神。 同情的,怜悯的,可惜的…… 姜秀闭上眼。 她现在就像活在动物园里,天天被不同的人观看。 这种日子她过够了。 “我接受。” 系统:“好的,我会把宿主传送到原主和男主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按照剧情走向,你关了小吃店,回家途中经过巷子看见受伤昏迷的男主,你把他带回家。” 姜秀听见“叮”的一声,很快意识陷入了昏迷。 等再次有了意识,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八十年代的巷子,而是乌漆嘛黑的屋子,身上还压了个体格高大健硕的男人! 屋里光线太暗了,姜秀看不清他的长相,只依稀看得见轮廓分明的棱角。 她还没反应过来眼下是什么情况。 一股陌生的剧痛突然从身上炸开。 她脑子迟钝了片刻,反应过来,在心里面咆哮:“系统,你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系统:…… “宿主,抱歉,机器出故障,把你传送到和第一任丈夫结婚洞房这天了。” 姜秀难得的从系统冰冷机械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不好意思:“为了保证剧情的完整度,宿主需要按照书中剧情正常发展走下去遇见男主,如果越过剧情提前寻找男主,则任务失败。” 姜秀:!!! 她咬了咬牙:“所以,我要经历三个丈夫才能遇见男主?” 系统:“是的。” 姜秀:…… 脑海里传来“叮”的一声,系统:“已将原主和第一任丈夫的剧情传送给宿主,等宿主走完第一任丈夫的剧情,我会再联系宿主,为宿主传送第二任丈夫的剧情。” 姜秀这会没工夫看。 她在医院躺了四年,身体对疼痛感已经麻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副身体,这副身体不耐疼,姜秀觉得她疼的快要昏过去了。 周北眼睛在黑夜里也能看清点,他注意到女人疼的五官紧皱,牙齿紧咬着下唇,额头和雪白的颈子都浸出了点薄薄的冷汗。 男人呼吸一紧,拉过薄被盖在姜秀身上,穿上衣服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就关门走了。 刚才还充满旖旎的屋子此刻就剩下姜秀一人。 疼痛缓解了许多,她无语的望着黑漆漆的房梁,快速浏览了下系统发给她的剧情。 原主姜秀是姜家老二,因为弟弟要结婚,家里人就开始给原主相看对象,想着用她的彩礼钱给小儿子娶个媳妇。 恰好周家也在给受伤退伍回来的周北相看媳妇。 周北在执行任务时左小腿被两颗子弹打穿,成了跛子,知道的人都不愿意把姑娘嫁给他。 姜家因为急需钱给小儿子娶媳妇,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原主嫁过去当天婆婆就和他们分了家,小两口日子一开始过得还好,后来国家探到附近山下有大量煤矿,就安排退伍军人周北做国营煤场的厂长,负责经营开矿经营煤场。 后妈一家看到周北不仅挣钱了,还当上厂长了,于是虚情假意讨好原主,撺掇原主把她当年改嫁过来的两个儿子安排到煤场工作,还隔三差五的找原主要生活费。 娘家人也三天两头找原主,让她多给周北吹耳边风,把娘家人也安排到厂子里上班。 原主想着都是一家人,便天天央求周北帮忙。 周北对亲爸后妈一家早没了亲情,更瞧不起岳父一家的厚颜无耻,两人天天为了这些事争执吵架,日子越过越糟心。 原主怪周北冷心冷肺,还不体谅她。 周北却被原主的老实和愚蠢搞的身心疲惫。 就在两人婚后第三年,煤场里一处矿区突然塌方,他为了救人被一同埋在下面,等人救出来已经没气了。 周北一死,婆家人抢走了周北的钱财,把原主和她刚生下的孩子赶出家门。 原主这才看清婆家人的嘴脸,但已经为时已晚。 原主第一任丈夫的剧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姜秀:…… 作为局外人,她都被原主的愚蠢气到了,更何况是身为她丈夫的周北。 姜秀倒挺为周北可惜的。 周北在退伍前是连长,他在秘密执行一件重要任务,就在任务结束时,被赶来的敌人同伙持枪击中小腿,两颗子弹贯穿骨头。 周北的腿保住了,但成了跛子,走得慢了看不出腿跛,走快了就明显了。 如果他没受伤,现在应该已经升到团长了吧。 姜秀捋完脑子里的剧情,这才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 都这会了,还是疼。 想到男人刚才毫不犹豫的离开,姜秀脑海里闪过原主的记忆。 两人同房是原主先主动的,原主记着她妈说的话。 让原主嫁过去好好对周北,别嫌弃对方是个瘸子,人家没瘸以前,我们都攀不上这门亲事,夫妻的那点事也是原主妈教她的。 周北在碰她之前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不会强迫你。” 姜秀这才知道周北刚才那么快离开的原因了。 倒是个说话算数的男人。 姜秀适应了下原主的身体,比她那副破败枯朽的身体强了百倍,身体哪哪都很棒。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摸黑胡乱的套上衣服,迫切的想要下床走走。 在病床上躺的那四年,姜秀都快忘了怎么走路了。 她迫不及待的爬下床,屋里太黑,两只脚寻摸半天找不到鞋子,索性不穿了,扶着床站到地上,双脚踩到泥土地上时,姜秀激动的大喘了几口气,眼眶也激出滚烫的眼泪。 姜秀松开扶着床沿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会摔倒,身子晃了晃,吓得又扶住床沿。 没事,这不是她那具千疮百孔的身体,这是一具健康的身体。 姜秀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松开扶着床沿的手,尝试着走了几步,等逐渐适应了这具身体,姜秀兴奋的在屋里跑起来,也不管脚下的泥土地硌不硌脚。 在隔壁屋里冲了个冷水澡的周北,推开屋门就看见光着脚丫在地上跑的撒欢的姜秀。 周北:?【你现在阅读的是 】 2、兴奋 屋里面跑的正欢的姜秀看到冷不丁推门进来的周北,刚迈出的脚硬生生僵住。 他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他肯定看见她在屋里发疯的样子了。 姜秀绞尽脑汁的想合理的解释,她咳了咳,将跑的有些乱的头发别到而后,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晚上吃多了,跑跑步消消食。” 周北垂眸看向姜秀光着的两只脚。 姜秀尴尬的脚趾扣地:“屋里太黑,我没找到鞋子。” 周北:…… 周北关上门,进屋点亮煤油灯,灯芯里簇拥着小小的火苗,照亮了黑漆漆的屋子,也让姜秀看清了原主第一任丈夫长什么模样。 姜秀第一眼先是被对方高大的身形惊住了,她离周北不远,目测只到他胸膛那。 男人皮肤并不白,比小麦色还黑些,应该是常年暴晒太阳的原因,脸型线条流畅冷硬,眉毛浓黑,衬的眉骨深邃冷冽,留着很短的头发,指缝都夹不住的短。 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工字背心和军绿色长裤,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线条匀称结实。 姜秀心里忍不住惊叹,这人不仅体格高大,某些地方也大的惊人。 她现在回想起来都直打哆嗦。 想到两人前脚还负距离接触,这会又衣服整齐的对视。 姜秀终于感觉到尴尬了,尤其看到脚上沾着的泥土。 更丢脸了。 她太兴奋了。 在病床上浑浑噩噩躺了四年,每天睁眼第一个愿望就是癌症能消失,她能好起来,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现在愿望实现了,她才忍不住雀跃。 周北主动打破沉默:“我去给你倒水洗脚。” 男人转身出去,姜秀注意到男人的左腿。 他走的不快,不细看看不出跛脚。 姜秀趁周北倒水的功夫,坐在床边打量屋子的全貌。 土黄色的泥土墙,床也是一张简单的木头双人床,床头放着一张长桌子,桌上摆了两个印着牡丹花的白色搪瓷缸,桌子下面放了一个板凳,床尾挨着墙的角落放了个红黑色的木箱子,箱子上挂了把锁。 屋里除了这些家当,再没其它东西了。 穷的不能再穷了。 但姜秀知道,周北并不穷,而且还攒了一些钱。 周北回家之前就猜到自己受伤退伍回来,后妈每个月拿不到他固定寄回来的八块钱工资,肯定会提分家,所以回来后一口没提自己有抚恤金和退伍费的事,想趁此机会和后妈一家断干净。 后妈也的确这么干了,她嫌周北以后都给不了家里钱,家里还多一张嘴吃饭,更觉得一个瘸子一天肯定干不了一个满工。 于是和周北亲爸一合计,给周北说了个媳妇,在两人结婚当天就把家分了。 周北好一会才进来,端着木盆放在姜秀脚边,视线在姜秀沾着泥土的脚上掠过:“没热水,我刚烧了点热水。” 男人顿了下,想到刚才姜秀身上浸出的一层薄汗,倒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声:“要洗澡吗?” 姜秀快速点头:“要!” 她已经四年没洗过澡了,每次都是外婆濡湿毛巾帮她擦洗。 想到年迈的外婆每天在家里和医院两头奔波照顾她,还每天哄她,逗她开心,姜秀就觉得难受。 她一定好好做完这个任务,换一个健康的身体,以后都由她来照顾外婆。 姜秀泡完脚,周北又端了个红底金花的搪瓷盆过来:“家里没大木桶,你先用这个凑合,过几天我找人做个大木桶。” 这对姜秀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她能自己动手洗澡。 姜秀笑了下:“谢谢你。” 周北眼里闪过几分讶异,和姜秀从相看到结婚有五天时间,两人见面次数少说也有四次,姜秀每次见了他都低着头,从来没笑过。 倒是今晚她第一次红着脸主动碰他。 姜秀趿拉上鞋子,看了眼还站在屋里的周北。 两人虽说刚刚有过负距离接触,该看的都被对方看光了,可姜秀到底做不到在异性面前坦然洗澡的事。 她正想着要不要让周北出去一下,男人倒先一步开口了:“你洗完叫我。” 说完转身走了。 姜秀松了口气,还好,省了她开口的尴尬。 姜秀插上门闩,脱掉衬衫,她看了眼这具身体,皮肤挺白的,又捏了捏身上的肉,虽然瘦,但好歹能捏到点肉。 不过原主瘦归瘦,可有些地方是一点也不瘦。 姜秀按照原主记忆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说是毛巾,不过就是一块干净的布片,后妈一家和周北分家后就给了周北两间破屋子和一大一小两个桌子。 哦,还有四个碗筷和两个盘子,外加一个洗菜的破木盆。 不过有三个碗都有点豁口。 她现在用的毛巾和搪瓷盆还是娘家送过来的陪嫁。 不过也只有这两个陪嫁而已。 家里还真是要啥缺啥。 小院里乌漆嘛黑,蛙虫鸣叫声此起彼伏。 东边屋里。 赵艳玲和两个儿媳妇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就坐回床边。 二儿媳妇胡秋兰撇了撇嘴说:“没想到老大还挺会疼媳妇,结婚头一天给媳妇又是倒洗脚水又是倒洗澡水,这会大晚上的还在院里洗衣服。” 哪像她男人,天天下完工回来往床上一趟,啥都等着她伺候。 都是女人,凭啥老大媳妇就那么好福气? 赵艳玲看出胡秋兰对她儿子有怨言,顿时拉下脸:“你羡慕姜秀,那你把她赶走,你跟老大过日子去啊。” 胡秋兰一噎,低着头没敢再说话。 老三媳妇戴春杏是个精明的,也是个嘴甜的,她哄了哄老太太,然后问:“妈,那姜秀真是个软脾气?” 赵艳玲哼道:“那还有假?我和你爸打听了好几天,那姜秀不仅是个软脾气没主见,还是个老实勤快的。” 软脾气的老实人好啊。 老实人好拿捏。 她把姜秀说给老大,就图以后好拿捏姜秀。 他们和老大虽然分家了,但还在一个院里住着,只要老大不在家,她还能让老大媳妇多给他们家干干活呢。 这样一来,他们全家都能上工挣工分。 多划算的好事。 戴春杏知道婆婆打的什么注意,当时婆婆看中姜秀的时候就给她们说过。 但她心里还是有点没谱:“妈,你说咱们啥活都让大嫂干,大哥知道了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赵艳玲斜了她一眼:“她敢说咱们就偷偷收拾她,多来几次她就害怕了,老大也不可能天天守在她身边。” 戴春杏脸色一喜,这法子可行。 于是说:“妈,等明早大哥一出去,我就去给她来个下马威,让她给咱们做早饭,要是您老人家哪天上工干累了,还能让大嫂替你干,让她干满八个工分,这些工分可都是你的,你还能在家歇着呢。” 赵艳玲被哄的笑了下:“你看着来。” 胡秋兰暗暗撇嘴,她还不知道老三媳妇嘴这么甜打的啥主意? 不就是图了婆婆手里的钱吗。 老大去当兵这些年,每个月给家里寄八块钱,连着寄了六年多,算下来都有六百块钱了,虽然给两个儿子娶媳妇花了点钱,但手里肯定还剩了些。 院外的周北洗完衣服晾在绷绳上,见屋门打开,知道姜秀洗完澡了。 姜秀端着搪瓷盆出来,茫然的看了眼黑漆漆的院子。 洗澡水倒哪啊? 周北走过去端走她手里的搪瓷盆:“我去倒。” 姜秀也没矫情,松开手,然后就着月色打量了眼院子。 周家是个大院子。 东边有三间夯土房,是周北亲爸和后妈一大家子住着,北边一间厨房和一个鸡圈,分家时周北亲爸说厨房两家共用。 她和周北就住在西屋,西屋的夯土房年头久了,土墙外表坑坑洼洼,估计房顶的茅草也腐烂了,姜秀刚才就闻到了一股发霉的味道。 不行,她得给周北说说,赶紧把屋顶的茅草换了,人长时间闻发霉的味道,身体会生病的。 姜秀正要回屋,忽的看见对面窗户上趴着人影。 姜秀:…… 她熟知原剧情,知道趴在窗户上人影是谁,也知道周北的后妈一家子打的什么注意。 不过她不是原主,不会被她们牵着鼻子走。 原书剧情主要写的是男主的发家史,原主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所以她只要带着孩子离开三任丈夫遇见男主的剧情走向不变,其它的应该不受影响。 姜秀转身回屋,脱了鞋子躺在床上,听见男人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她又往贴着报纸的墙壁挨了挨。 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和异性同床共枕,还是她现在名义上的丈夫,而且两人刚才还做了亲密的事。 姜秀不由得开始紧张。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还是个薄被子。 姜秀盖了一半留了一半,在男人进屋时她快速闭上眼假装睡觉。 周北关上门,看了眼直挺挺挨着墙壁躺着的姜秀。 眼睛是闭着的,眼睫却时不时抖动着。 周北:…… 他吹灭油灯,摸黑睡到床边躺下:“别太挨着墙,晚上墙上会爬蝎子。” 姜秀汗毛陡然炸起,索性也不装睡了,刷一下坐起来:“咱两换个位置行不行?” 周北:……【你现在阅读的是 】 3、酥麻 姜秀晚上如愿以偿的睡在床外。 周北把被子都给她:“天热,我晚上不盖被子。” 两人不用睡一个被窝,姜秀可算松了一口气。 没了油灯的火光,屋里面又是一片黑漆漆的。 身边躺了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虽然这人是她丈夫,姜秀还是不自在,床不大,两人就算各自占着床边,中间也只隔着半只手臂的距离。 姜秀一会睁眼一会闭眼,就是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问:“你睡了吗?” 黑暗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还没。” 姜秀:“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周北双臂枕在脑后:“你说。” 姜秀:“你有空可以把咱们家的屋顶翻新一下吗?不然屋里都是一股霉味,闻多了对身体不好。” 周北“嗯”了声:“我明天一早出去割茅草送回来再去上工。” 姜秀望着黑漆漆的屋顶:“要不我明天跟你一起去生产队,找大队长给我安排活。” 周北:“先不着急。” 这个回答在姜秀的意料之中,因为原剧情里原主也这么问的,周北也是这么回答的。 现在是1972年,每家每户的成员都要去生产队上工,男人满工是十个工分,女人是八个工分,当然,干的活也不一样。 男人一般体力活重一点,还有些半大点孩子和没有劳动力的老人干的都是轻巧的活,工分相对也很少,一般都是四五个工分。 姜秀知道自己就算不上工,周北也能养活这个家,而且还过得很滋润,他的退伍费和抚恤金叠加起来每个月能领四十块钱,一年就是四百八,这笔钱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是一大笔巨款。 就是城里吃商品粮的工人有的一年也拿不到四百多块钱,何况周北之后还有其他工作和进项。 屋里再次恢复安静。 姜秀闭上眼,感受着健康身体的体温和心跳,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旁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周北转头看了眼睡着的姜秀,绷紧的身子才松弛了几分。 男人转过身,面朝墙闭上眼。 谁知一闭眼脑海里就浮出姜秀在他身-下疼的颤抖,一双手死死推着他的手臂,那力道在他眼里跟猫爪挠过似的,酥麻的快意直窜天灵盖。 周北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搓了搓脸,从床尾跳下去,去外面吹了会凉风。 . 第二天一早,姜秀是被公鸡打鸣吵醒的。 她睁开眼看了眼陌生的环境,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书中世界,不过这一觉是姜秀四年来睡的最踏实最舒服的一次了。 她起来就没见周北的影子,应该去割茅草了。 姜秀看了眼窗户外面的阳光,心情美好的伸了个懒腰,只是在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时,美好的心情被打破了。 “咋还睡着呢?都几点了还不起?!” 屋门“砰砰”被砸了两下,门外女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新媳妇第一天进门就赖床啊?你妈没教你新媳妇第二天起来要伺候公婆的吗?” 姜秀:…… 戴春杏还在砸门,拳头再一次砸上去的时候,屋门忽然从里面开了。 她砸门可是用了全劲的,这力道一下子砸了个空,也被惯性冲击的往前扑了几步跪趴到地上,姜秀在戴春杏扑进来的时候就连连后退。 看着跪趴在她脚下的女人,姜秀‘受宠若惊’的笑了下:“周家的见面礼跟别人家不一样吗?怎么一大早就给新媳妇磕头?” 戴春杏:!!! 狗屁的见面礼! 她仰起头就对上姜秀笑眯眯的眼睛,气的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本来想一大早给周北媳妇一个下马威的,谁知道这贱蹄子忽然开门,才害她摔倒! 戴春杏爬起来也顾不上拍身上的土,冷着脸就教训姜秀:“你也不看看几点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你咋就那么懒?咱们家还等着吃完早饭去上工呢,你还不赶紧去做饭,还让人催你?!” 原剧情里,原主第一天嫁进周家没让婆家人催。 她早早起来去做饭的时候,赵艳玲支使胡秋兰让原主把她们的饭也做上,原主没拒绝就做了。 姜秀一点也没将戴春杏的愤怒放在眼里,轻飘飘的说了句:“没问题,我去做,保准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 戴春杏还想骂人的话在姜秀答应做饭时一下子憋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贼难受,她哼了声:“那就快点的,我们还等着吃饭呢。” 说完就出去了,想到什么又拐回来,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她:“这是我们柜子门的钥匙,你们和我们都分家了,你要是给你们家做饭,就用你们的粮食,别动我们的,还有,要先给我们做饭,爸妈还饿着呢。” 戴春杏搬出了周国和赵艳玲。 姜秀嗤了声。 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姜秀走出屋子,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不再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而是没有被城市污染过的新鲜空气。 院子里蹲了个三岁大的小男孩,穿着灰扑扑的褂子,褂子上缝了好几个补丁,两只手在地上扒拉着泥土玩。 原剧情里,赵艳玲带了两个儿子改嫁给周国,那两孩子一个比周北小两岁,一个小四岁,在周家排行老二和老三。 她两儿子娶媳妇的钱用的都是周北每个月寄回来的八块钱攒起来的,这孩子应该是老二的儿子周有金,毕竟老三四个月前刚结婚,不可能蹦出这么大的孩子。 姜秀去井边打水洗脸,然后回屋里拿原主从娘家带过来的柳树枝砸出来的牙刷。 姜秀叹了一声:原主太穷了。 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已经准备吃早饭了,周家还冰锅冷灶的。 躺在床上的周国不耐烦的说:“咋还不做饭?” 赵艳玲在补裤子的破洞:“我让老三媳妇去叫老大媳妇做饭了。” 周国:“老大媳妇不是挺勤快的吗?咋还赖床了?” 赵艳玲缝完最后一根针脚:“估计被老大折腾惨了,累着了呗。” 赵艳玲自认为她没看错人,姜秀的勤快在他们红星生产队可是出了名的,今天赖床肯定是被老大折腾的。 周国:…… 隔壁屋里,周大森也躺在床上,揉了揉饿扁的肚子,抬脚蹬了蹬坐在床边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的胡秋兰:“大嫂要是还没做饭,你就和三弟妹做饭去,我都快饿死了。” 胡秋兰看了眼院里洗漱完撸起袖子去厨房的姜秀,拍了下周大森的脚:“你别蹬我了,她做饭去了。” 另一间屋子,戴春杏躲在门后面数着她和周二森的小金库,五块六毛四分钱,她啧了一声,老太太把他们一大家子的钱都把在手里,这些钱还是周二森这几年偷偷攒的,在结婚那天悄悄交给她保管。 “媳妇,大嫂做饭去了。” 周二森从窗户前过来,吓了戴春杏一跳,她使劲打了下周二森的肩膀:“你要吓死谁啊,让咱妈知道咱两偷偷攒钱,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周二森也吓了一跳,赶紧把门关上:“你咋又把钱拿出来了?” 戴春杏:“我就过过眼瘾。” 周二森:…… 赵艳玲去了隔壁屋里,给胡秋兰说让她盯着点姜秀做饭,别偷咱们的粮食。 一听姜秀可能会偷粮食,胡秋兰赶紧去了。 . 这是姜秀第一次见七十年代的厨房,一间不算大的屋子,墙角垒了个土灶台,靠窗户放着一张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头的案板,挨着案板和灶台中间立着一个木头柜子。 柜子分上下两层,下面带锁的是赵艳玲他们的,上面不带锁的是她和周北的。 上面柜子里没放多少粮食,就一个葫芦瓜和一小把青菜,一个鸡蛋,外加三个硬邦邦的窝窝头,自留地的菜倒是有,不过分家的时候赵艳玲闭口不提给周北和原主分自留地的事。 原主老实性子也不知道要,周北每天忙外面的事,也没想过这些。 不过现在占据原主身体的人是她,她还想体验一下休闲种菜的快乐,所以这自留地必须要一部分回来。 姜秀把锅和分给他们的几个碗筷洗了下,余光瞥见有人站在门口,转头看了眼。 胡秋兰靠在门框上看她:“妈让我来看你饭做的咋样了。” 姜秀懒得搭理她,这年头没洗洁精,也没个好抹布,都是一把刷子刷锅碗,不过姜秀照样做的不亦乐乎。 这比病恹恹的躺在病床上什么也干不了的好太多了。 “欸,你男人昨晚给你倒洗澡水了?” 胡秋兰还记着昨晚的事。 姜秀舀了一瓢洗过水朝胡秋兰泼过去:“你挡道了。” 胡秋兰一下子蹦到厨房外面,但脚面和裤腿还是溅了一些水,她气的骂道:“姜秀,你故意的是不是?!” 姜秀:“是你不会站地方。” 胡秋兰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这就是婆婆嘴里说的软脾气好拿捏的媳妇? 她咋一点没看出来? 见姜秀又泼了几瓢水过来,胡秋兰气的又往后退了几步。 周有金噔噔噔的跑过来,好奇的看着胡秋兰一跳一跳的:“娘,你玩蹦蹦呢?” 胡秋兰拍了下周有金的后脑勺:“玩个屁,一边玩去。” 周有金挨了打,憋着嘴跑回屋里找奶奶去了,没一会屋里传来赵艳玲的骂声:“胡秋兰你要死啊,你打我孙子!你把我孙子头打坏了,老娘扒了你的皮!” 胡秋兰:…… 都怪姜秀,不然她也不会挨这顿骂。 巧妇为难无米之炊,说的就是姜秀。 调料什么都缺,除了盐巴也没其他的调味品。 姜秀清炒了个葫芦瓜,蒸了一碗鸡蛋羹,把三个窝窝头都热了,然后把清炒葫芦瓜盛在盘子里,和鸡蛋羹还有窝窝头都放进唯一洗菜用的木盆里。 最后把锅刷干净,把菜刀放进锅里,盖上锅盖。 齐活! 想吃早饭,吃菜刀去吧。 还想拿捏她,做梦去吧。 姜秀端着木盆出去,胡秋兰看见她端着吃的,朝屋里面喊:“爸妈,大森,二森,春杏,吃饭了。” 话一落地,三个屋子人哗啦一下全出来了。 周国和赵艳玲坐在院里的方桌上,周大森和周二森还有戴春杏也坐下了,胡秋兰也摆起架势坐到饭桌前,等着姜秀把饭菜端过来。 结果,大小七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姜秀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端着饭菜径直回了她和周北的屋子。 周国&赵艳玲:?? 周大森&胡秋兰:?? 周二森&戴春杏:?? 姜秀把饭菜放到桌上,转身关门时还冲院里几个人扬起笑脸,特别乖巧的说:“你们的饭菜也做好了,在锅里呢。” 说完“碰”的一声关上了屋门。【你现在阅读的是 】 4、分家 赵艳玲终于感觉到不对了,支使胡秋兰:“你去厨房看下。” 胡秋兰跑进厨房一看,菜板和锅台干干净净的,哪有饭菜? 她不信邪的揭开锅盖,却看到锅里放着一把磨得锋利的菜刀。 胡秋兰气的拿起菜刀往出跑:“娘,她就没做咱们的饭,她还把菜刀放锅里向咱们示威!” 赵艳玲脸色一下子就冷下来,狠狠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好你个姜秀,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媳妇,没想到你敢跟我示威!” 戴春杏见婆婆发飙,很有眼力劲的起身就冲过去砸姜秀的屋门:“姜秀,你赶紧给我滚出来给咱爸妈道歉,把你做的饭菜也给我端出来,不然我们跟你没完!” 胡秋兰见戴春杏在公婆跟前殷勤的不行,也不甘示弱,举着菜刀跑过去跟她一块砸门:“姜秀,你吃了豹子胆了是不是,还敢骗咱爸妈,你出不出来?” 周国看了眼,没打算管,结婚第一天的新媳妇敢向他们示威,不收拾收拾,她还真以为自己能耐了。 赵艳玲也没管,她这会脸色难看的厉害,要是姜秀在她跟前站着,她能扒了姜秀一层皮! 明明都打听了好几天,确定姜秀是个出了名的软脾气老实人,怎么娶回家一下子就硬气了? 赵艳玲脸色一沉,八成是周北撺掇的! 周大森周二森也没管自家媳妇。 婆娘们打架,他们男人看看就行了。 住在隔壁的刘家人听见周家的动静,饭也不吃了,大大小小几个人跑到周家半开的远门外看热闹,本以为是周大森和周二森的媳妇闹起来了,谁知这一看才知道,是周大森和周二森的媳妇欺负周北的媳妇。 戴春杏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砸门。 胡秋兰手里还举着菜刀。 周北家的屋门死死的关着。 刘秀芬顿时瞪大了眼,赶紧给她男人说:“你跑得快,你快快快,快去大队长家叫你大队长过来,就说周家要出人命了,让大队长赶紧过来!” 朱大强也不犹豫,转身就朝大队长家跑去。 刘秀芬生怕闹出人名,想要进去劝劝架,忽然听见五岁大的儿子朱熊说:“娘,周北叔回来了。” 刘秀芬扭头一看,老远处的周北拎着两大捆茅草往这边走。 她拽着朱熊跑过去喊:“周北,你媳妇让你家里人欺负了,你赶紧的回去救她。” 周北脸色一沉,快速经过刘秀芬时说了句:“谢谢刘嫂子。” 刘秀芬喘了口气,扭身看向跑得快了就有些跛脚的周北,叹了一声。 可怜的娃,要是没伤着腿,哪会又回到乡下受这份罪。 . 周家的动静不止惊动了刘家,连另一边的杜家也惊动了。 杜家大小一帮子也是饭也不吃了,撂下碗筷就跑过来看看出了啥事,杜家最小的媳妇凌红娟一眼就瞧见胡秋兰手里举着菜刀,惊呼一声吼道:“胡秋兰,你举着菜刀要杀人啊?!” 说着,杜家一家子就冲了进来。 杜家人口多,杜老汉两口子生了七个男娃,各个都娶了媳妇,虽然前面五个儿子分出去了,但两个小的留在家里,杜家要是遇到个啥事都会拧成一股绳,别人也不敢随便欺负他们。 不像朱家,就朱大强一个儿子,老爹早些年没了,剩下一个老娘,家里面就他一个成年男人,自是不敢和周家人硬着来。 凌红娟就是杜家老幺三个月前刚娶的媳妇。 胡秋兰听见凌红娟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举着菜刀过来了,顿时吓得丢掉菜刀,摆手解释:“你别瞎说,我没杀人!” 周国和赵艳玲看见这么多人冲进来,一下子坐不住了。 周国觉得他们自家人关起门来怎么闹都行,但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赵艳玲觉得她一个后娘,就算不待见周北和他媳妇,也不能做的太过分让别人戳脊梁骨。 一直待在屋里的姜秀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 虽然清炒葫芦瓜除了盐味没别的味道,但对于吃了四年流食的姜秀来说,却是美味的。 她听见外面的吵闹声,也知道有邻居过来了。 姜秀一直在等周北回来。 她要干一票大的。 正想着周北什么时候才回来,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周北回来了。” 姜秀知道机会来了。 她一直躲在屋里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周北回来,让他亲眼看到自己媳妇被他家人合起伙欺负的一幕,变相的告诉她,她跟他是一条心,不会向周家妥协的。 也正好能让周北痛快的杀一杀周家人的威风,以后周家人想拿捏她还得掂量掂量。 一听周北回来,胡秋兰有些怕了。 她又跑到门跟前砸门:“姜秀,你出来啊,你给大家伙说我为啥拿着菜刀,是你把菜刀——” 话说到一半,关着的屋门毫无预兆的从里面拉开。 胡秋兰正砸着门呢,力道一下子没收住,人踉跄了一下没控制住往前屋里扑倒。 姜秀借机假装被胡秋兰扑倒在地,手上一点没闲着,在胡秋兰胸-上肚子上和大腿-内侧使劲掐了十几下,掐的胡秋兰嗷嗷叫。 “啊啊啊,我打死你个贱蹄子!” 胡秋兰被掐的火气蹭一下直窜脑门,也顾不上院子里都是人,举着手就要打姜秀。 姜秀死死抓住胡秋兰的手,又趁机在她胸上使劲掐了几下,嘴上说着和动作完全不符的话:“二弟妹,我错了,我听你们的话,我去给你们做早饭,你别打我了。” 姜秀几句话就把早上的事解释了。 杜家人和院子外面听见动静跑过来看热闹的人都鄙夷的看向周国一大家子。 可真够不要脸的,都分家了还让新媳妇给他们做饭。 新媳妇不做,他们就把人堵在屋里收拾人家,还要拿刀砍人家。 胡秋兰被掐的眼前直发晕,又被姜秀装委屈的话气的一口气上不来。 她就没见过这么倒打一耙的人! “死女人,我跟你拼了!” 胡秋兰一下子甩开姜秀的手,一巴掌扇过去,结果手还没碰到姜秀,后衣领就被一股子力道猛地一拽,整个人一下子被那股强大的力道拽起来朝后面踉跄的倒去。 要不是周大森及时扶住她,胡秋兰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姜秀看到忽然出现在屋里的周北。 男人高大的身形几乎遮住了矮小的屋门,屋里的光线也瞬间暗了一度。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周北弯腰扶起姜秀,姜秀顺势扑进周北怀里,将脸蛋用力埋在男人健硕的胸肌里,单薄的身子抖-动的厉害。 不是吓的。 是憋笑憋的。 实在是胡秋兰刚才被她掐的嗷嗷叫的惨样太逗人了。 她怕自己露馅,只能出此下策扑进周北怀里,伪装成自己害怕的浑身发抖。 周北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扑进怀里,手臂还死死的抱着他的腰。 男人身躯霎时间绷紧,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抖的厉害,抬起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我回来了。” “她没事我有事!” 胡秋兰推开周大森,脸色发青的瞪着扑进周北怀里的姜秀,心里直骂:不要脸,就算是两口子,哪有当着那么多人面抱一块的,太不要脸了! 而且她咋还委屈上了?! 凌红娟嘁了声:“你能有啥事,刚才拿刀要砍人的是你,扑进去把人新媳妇按在地上打的人还是你,要有事也是新媳妇有事,我看你生龙活虎的很。” 听到凌红娟说胡秋兰拿菜刀砍人,怀里的姜秀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周北看到了屋门口扔着一把菜刀,脸色瞬间一沉。 周北在部队常年练兵,又经常在外面执行任务,杀过敌人,见过血,脸色一狠,一股骇人的戾气就吓得周家一伙人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就连杜家人也被周北身上的骇人的气场惊着了。 胡秋兰哆嗦了下,想到姜秀掐她的事,又挺直腰杆说:“我刚刚就没打她,倒是她把我身上掐的青一块紫一块,她就是装的,就是让你们都觉得我欺负她!” 凌红娟“呸”了声:“谁不知道红星生产队的姜秀是出了名的软性子,你说话前也不动动脑子,你说人新媳妇掐的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让大家伙看看啊。” “就是,你让我们看看周北媳妇掐你哪了?” 外面也有人起哄。 “看就看!” 胡秋兰刚要掀衣服,猛地反应过来姜秀掐的位置都在胸上和大腿内侧,她要给别人看,那不等于把自己扒-光了吗? 胡秋兰脸色一下子憋得涨红,气的,也是臊的。 见胡秋兰不动,杜鹃哼道:“看看,露馅了吧。” 周北冷冷瞥了眼胡秋兰,视线又一一扫过周家每一个人,周国心虚的移开眼不看自己儿子,赵艳玲也心虚的看向别处,周大森和周二森摸着后脑勺。 戴春杏低着头没敢对视周北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跟深山里的豹子似的,感觉眼神都能吓飞人的魂。 最后周北的目光落在周国和赵艳玲身上:“你们说过,我和姜秀结婚那天就把我们分出去,现在我们已经分家了,大家过好自家的日子就行,你们倒好,趁我不在,逼我媳妇给你们一家子做早饭,欺负她不说,还冲她举刀,这笔账我要是不跟你们好好算,都对不起我媳妇今天受的委屈。” “都分家了还让人周北媳妇给你们做饭,哪来那么大脸。” “就是,都说有了后娘,亲爹也成后爹了,这话真不假。” 杜老汉也哼了声:“赵艳玲你哪来的脸这么欺负你大儿媳妇,你两个儿子娶媳妇的钱都是周北每个月寄回来的钱娶的,你不好好对周北,还嫌人家现在受伤瘸了,把人两口子分出去,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平日里就看不惯赵艳玲在外面嘚瑟她日子过得舒坦不愁,两儿子娶媳妇都不用她掏钱的人,早想逮机会骂她了。 一时间门外面骂赵艳玲和周国的人不少。 大家都是一个生产队的,谁家的破事都知道点。 赵艳玲被骂的脸色阵青阵白,对姜秀更是恨得牙痒痒,她没想到这女人还真能装,装的让整个红星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她是软脾气好拿捏的性子。【你现在阅读的是 】 5、演戏 周北这些年给家里月月寄工资的事生产队的人都知道。 周北亲娘在他十五岁就死了,人前脚死,周国后脚就把赵艳玲娶回来了,生产队都传开了,说周国没和周北娘结婚前就喜欢上赵艳玲了,现在周北娘没了,可不就着急把人娶回家吗。 周国心甘情愿给别人养儿子,却对自己亲儿子不闻不问。 周北十六岁离开家去参军,这一走就是八年,八年就回来过三次,还都是去他娘坟上待一会就走。 可以说周北对这一家子都没感情,换做其他人,估计和周北一样。 赵艳玲忍着火气,没理那几个骂她的人,笑着对周北说:“周北,你误会了,我咋能欺负你媳妇,再说了,我们都分家了,我咋可能让她给我们做早饭,老二老三媳妇也没欺负你媳妇,她们就是跟你媳妇闹着玩呢,谁知道你媳妇胆子小,以为我们欺负她呢。” 周国接上话茬:“就是,闹着玩的,散了吧都散了吧。”然后对周北说:“小北啊,咱们就算分家了也是一家人,自家人有啥事关起门来自己说,别让别人看了笑话。” 周北冷笑:“被看笑话的人是你们,不是我们。” 周国脸一僵。 周北冷冷的瞥向赵艳玲:“逼我媳妇给你们做早饭是闹着玩,把我媳妇堵在屋里,砸门举刀欺负她是闹着玩?那我把你两儿子胳膊腿卸了,给你说我是跟你们闹着玩的行不行?” 赵艳玲脸色一变。 周大森和周二森吓的后脊梁窜起一股凉意。 他们统共也就跟周北在一起生活了一年,他们跟着赵艳玲进周家的时候合起伙来欺负过周北,被周北狠狠揍了一顿,周二森额头有道疤,就是周北当时拿石头砸的。 两人毫不怀疑周北说得出做得到。 凌红娟冷笑:“我也是头一次听说拿刀砍人是跟人闹着玩呢。” “我们家的事有你啥事,你叨叨的就显你能了!” 胡秋兰早就看凌红娟不顺眼了,嫁过来三个月,就属她最能咋呼。 凌红娟的男人杜七牛瞪了眼胡秋兰:“你再说我媳妇,我揍你信不信。” 胡秋兰不敢说话了,周大森也没敢说话,杜七牛长的人高马大,上头又有七个哥哥,他今天要是敢和杜七牛打起来,明天就能被杜家人堵起来揍一顿。 “大队长来了——” 外面有人喊。 “大队长,周家闹起来了,周大森媳妇拿菜刀砍周北媳妇,周二森媳妇砸周北家的门,全家人欺负刚过门的新媳妇。” “我没砍人!没砍人没砍人!” 杀人可是要吃枪子的,她疯了啊她砍人,看见还趴在周北怀里的姜秀,胡秋兰气道:“是姜秀把菜刀扔到锅里,我拿菜刀出来问她啥意思的,我没砍人!” 姜秀吃瓜吃的也差不多了。 大队长来了,也该她表演了。 她用力咬住舌尖,疼的身子一抖,眼泪都飙出来了。 周北察觉到姜秀又抖了一下,正要安慰人,怀里的人忽然松开他,红着眼睛委屈的看向胡秋兰:“我没有,你冤枉我。” 她像是想极力为自己辩解,又不知道怎么辩解,急的四处乱看,最后指向戴春杏。 “是她一大早砸开我的屋门,给我他们锁粮食柜子的钥匙,说是爹娘让她催我做饭,先把他们的早饭做了,再做我和周北的早饭,娘还让二弟妹到厨房监督我做早饭,害怕我偷他们粮食,我没给他们做饭,就给我和周北做了早饭,我才把饭端到屋里,二弟妹和三弟妹就举着刀来找我,我害怕才关门的。” 然后从兜里掏了掏,把戴春杏早上给她的钥匙拿出来给大家看:“这是我公婆他们柜子门的钥匙。” 姜秀抬起小脸,噙满泪水的眼睛湿漉漉的望着周北,语气哽咽了一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周北,我没骗人,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是老实人。 我怎么会骗人呢? 姜秀暗暗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死嘴,憋着,可千万别笑。 周北看到姜秀眼里的泪,胸前的衣服还热乎乎的,是姜秀抱他太久残留的温度。 他相信她:“我知道。” 赵艳玲戴春杏和胡秋兰看着姜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气的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嘴。 这人咋这么能装啊! 大队长正在家吃早饭呢,看见朱大强跑过来说周家儿媳妇拿菜刀砍周北媳妇,吓得扔了筷子就往周家跑,一进周家就听见周北媳妇说的话。 院里的杜家人和外面看热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把事说了一遍。 大队长明白了。 合着周家分家分了个屁。 都分家了还逼着周北媳妇给她们一家子做饭,不给他们做饭,还拿刀吓唬周北媳妇。 大队长一路跑着过来的,连口气都没顺,直接把周家一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一个当亲爹的这么对你亲儿子,你就不怕等你哪天下去了,周北娘找你算账!” “还有你赵艳玲,你良心被狗吃了啊你,你忘了你两儿子娶媳妇的钱是谁给你的?那都是周北的钱,周北现在受伤退伍回来了,你不好好关心关心人家,还把人分出去,就给了这么两间破屋子,还带着两儿媳妇欺负周北媳妇。” “你这叫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狼心狗肺!” “还有你们!” 大队长指了下戴春杏和胡秋兰:“你们娘没脑子,你们也没脑子啊?一个拿刀一个砸门,你们要想去劳改,我现在就把你们送过去!” 戴春杏和胡秋兰吓得脸色惨白,齐齐摇头。 “还有你们两!” 大队长看向周大森和周二森:“你们能娶上媳妇都是托你大哥的福,你两媳妇欺负周北媳妇的你们在干啥?再看戏啊!跟你们娘一样狼心狗肺。” 姜秀暗暗吃惊。 剧情里对大队长的描写并不多,她只在只言片语里知道大队长是个心直口快的好人,而且还是个火爆脾气,好好说一两句不听的话,就直接开骂。 别说,骂的还挺爽。 大队长一番话骂的周家一家子抬不起头来。 周国和赵艳玲多少年了都没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人劈头盖脸的骂过,而且骂的还是专戳他们心窝子的话,周大森和周二森两口子也不敢说话。 大队长看了眼掉泪珠子的姜秀,叹了一声。 其实他认识姜秀爹娘,算起来两家祖辈还沾点亲,不过现在已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大队长对姜秀多少了解些。 人老实,听话,又勤快。 大队长都替姜秀发愁,要是周北护不住姜秀,她以后在周家怕是要受不少委屈。 周北说:“大队长,趁你这次过来,我想重新分一次家。” 周家一群人看向周北,不知道他打的啥主意。 姜秀也看了眼周北,看看他怎么说,顺便提醒下他自留地的事。 大队长:“你说,你想咋分?” 赵艳玲生怕周北抢走她的东西:“不是都分好了吗?咋还分啊?” 周北冷眼扫了眼赵艳玲:“之前分家,分的只有屋子和厨房,钱和自留地还没分。” 一提钱,赵艳玲也顾不上别人咋看她了,立马说:“我可没钱给你!你别想着从我这拿走一分钱!” 周国也怕周北拿钱,好声好气的说:“小北,家里的钱都给老二老三娶媳妇了,真没钱了,自留地你要分就分上一分半地成不成?” 有人听见赵艳玲的话,骂了句:“真不要脸,那是你的钱吗?那是周北每个月寄回来的钱,你两儿子娶媳妇都花的周北的钱,还你的钱,笑死人了。” 杜老汉也没给周国留面子,嘲讽道:“周国,老二老三是赵艳玲带过来的孩子,娶媳妇也是你们两口子花钱,我还是第一次听老子花亲儿子钱给继子娶媳妇。” 这话一出,人群里哄笑一片。 赵艳玲和周国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周北看着周国:“我和周大森周二森都是你儿子,我连着六年半每个月给家里寄八块钱,这六年半我也没吃过家里一口粮,加起来少说也有六百,现在分了家,这笔钱我得要回来。” “你们拿着我的钱娶媳妇,一家子还反过来欺负我媳妇,我这是花钱给自己找仇人。” 赵艳玲气血上涌,吼道:“这笔钱是你自愿给我们的,凭啥你想要就要回去?我们可是你爹娘,儿子给爹娘孝敬钱有啥毛病?” 周北目光冷锐的盯着周国:“是不是自愿给的我爹应该最清楚了。”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里面还藏着事呢? 周国看到院子里的人一个个好奇的样子,脸色僵硬难看,又听周北说:“当然,要是周大森和周二森这六年半都各自给你们上交六百块钱,那这笔钱我就不要了。” 周国&赵艳玲:…… 就是把周大森周二森卖了,也卖不了六百块钱。 周北冷冷的盯着周国:“这笔钱你们不打算给,有些话说出来会造成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掂量。” 这下不止周国害怕了,赵艳玲也怕了。 大队长也看出不对,合着周北每个月寄回来的八块钱不是自愿的啊。 杜七牛好奇问:“周北兄弟,听你的意思,这些钱你不是自愿给的?” 姜秀仔细回想了下有关于周北的剧情,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一回想,还真让她想到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6、算账 在周北的回忆里有过那么一点片段。 周国娶了赵艳玲才知道养活两个半大小子有多累,而且还是给别人养儿子,周国不想出钱出力,就把注意打到周北身上。 在外当兵一年半回家去坟上看母亲的周北,被周国威胁,每个月给他寄十五块钱回来,不然就把他娘的尸骨挖出来丢到山里暴尸荒野。 周北当时在他娘的坟上把周国打了个半死,最后只答应每个月寄八块钱回来。 姜秀:…… 在书里面,这些这是冷冰冰的文字。 可姜秀现在就真实的活在这本书里,对周国的无耻气到都想挖了他的心,看看到底是黑的还是白的。 一个人到底有多恶毒,才能干出用妻子的尸骨威胁儿子寄钱去养活别人家的儿子事? 姜秀现在是同情周北的。 也心疼他隐忍了这么多年。 周国生怕周北说出当年的事,急的堵住他的嘴:“家里没那么多钱,最多只能给你八十块钱,剩下的我打欠条,每年干的工分挣的钱再慢慢还你,这样行不行?” 一下子给出去八十块钱,简直是在剜赵艳玲的肉。 家里满打满算只有一百块钱,之前因为周北每个月寄八块钱回来,家里生活好了,他们伙食也经常改善,不止给两儿子娶了媳妇,她还没少接济娘家,所以这六年多时间钱花的就剩下一百块钱。 赵艳玲还想着家里不缺钱,反正周北每个月都会寄钱回来,谁知道他受伤退伍回家了,以后每个月一分钱都没有了。 大家伙听见周国一下子能拿出八十块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生产队的人家,就好比杜家人七个男丁,每年挣的工分也不少,但到年底分一分粮食,七个人拿到手的钱也不过八九十块钱,分到手一人也分不了多少。 杜老汉骂了句:“吃儿子人血馒头的牲口。” 周国气的噎了下。 周北:“行,现在就拿钱写欠条,不会写字我代笔,你按手印,今天有大队长和生产队的人作证,我也不怕赖账。” 大队长赶紧让跟过来的儿子回家拿印尼。 戴春杏一听家里一下子能出八十块钱,这钱还要给周北,心疼的直抽抽,她一直哄着婆婆,就想着把人哄高兴了,能从她手里抠搜点出来。 现在倒好,钱没了,都进周北两口子口袋了。 欠条是周北写的,上面明确写了周国和刘艳玲欠周北五百二十元,每年还五十二元,十年还清。 每年还五十二,周家一家就算勒紧裤腰带都不一定能凑出来。 最后在大队长的冷眼下,周国和刘艳玲硬着头皮摁了手印。 姜秀看了眼欠条上‘十年还清’四个字,心里一秃噜,然后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周北。 书里的他活不了十年,最多活两年半。 欠条写完了,周北收起来,看向大队长:“大队长,周大森和周二森媳妇拿菜刀砸门要砍我媳妇的事也得算一算,还有刘艳玲让两个媳妇逼我媳妇给她们做早饭这事,这些不能就这么过了。” 从刘艳玲进了周家门周北就没叫过她娘,有时候会喊一声婶子,现在直接直呼名字了。 胡秋兰气道:“我都说了我没想砍她!” 凌红娟:“狗屁,我们进门就看到你拿菜刀站在姜秀屋门前,我们眼睛不瞎。” 杜七牛顺着媳妇的话:“对,不瞎。” 杜老汉:“就是,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胡秋兰:…… 我们周家的事,关你们杜家屁事啊! 戴春杏没敢狡辩,她砸门的事别人都看见了。 大队长虎着脸说:“这事你不说我也得跟他们算账!” 大队长看了眼周家三个婆媳:“刘艳玲,分家是你提出来的,家都分了你还让你两儿媳妇逼着周北媳妇给你们做饭,你老脸还要不要了?胡秋兰还有你,你拿菜刀的事大家伙都看见了,你还狡辩啥?我告诉你,得亏今天周北媳妇没事,不然现在来的就是县里的公安同志!” 说完又瞪向戴春杏:“一天天就属你鬼心眼最多,干活偷奸耍滑,别人工分都是满八个,就你天天六七个,我都不稀得说你。” “还有你们。”大队长看了眼院子外面看热闹的:“那些个干活偷懒的,工分干不够的,年底别人能领到粮食,你们就喝西北风去吧!” “刘艳玲,胡秋兰,戴春杏,你们三从今天开始去生产队挑大粪,干不满一个月不准走!” “还有周国周大森周二森,你们婆娘欺负周北媳妇你们也不管,你们三去山底下把那一片地开出来!” 那片地碎石头和杂草特别多,根本不好开,活又累工分还少。 挑大粪的活也是一样,又脏又臭又累,工分还少,还要干一个月,那不是折磨人吗? 六个人一听,一个个脸色大变。 见她们不乐意,大队长哼笑:“不愿意啊,不愿意我把你们欺负周北媳妇的事报到公社,让民兵把你们带到劳改场改造去。” 刘艳玲第一个摇头:“我愿意!” 胡秋兰和戴春杏也赶紧应声:“我愿意。” 挑大粪虽然又臭又累,但比劳改场好太多了,就是精壮的汉子去劳改场都能被扒层皮,更别说她们三个女的了。 周国周大森周二森也赶紧说:“我们去干。” 开那片地就算再累,也比劳改场轻松,他们不傻。 大队长看了眼周北:“周北,你觉得我这么处理咋样?” 周北:“可以。” 他知道大队长没把这事报到公社,没把人送到劳改场,是怕一家子六个人全进了劳改场对向红生产队名声不好,会影响秋收评选优秀生产队的机会。 周北卖了大队长这个人情。 大队长满意的点了下头,一回头看到院子还堵着一堆人,扯着嗓门开始吼:“都几点了?都挤在这不上工了?今天的满工分还想不想要了?还不赶紧散了,等着我送你们!” 大队长一发话,挤在院里看热闹的人一溜烟的全跑了。 杜家人也跑了,凌红娟临走前朝姜秀挤了挤眼:“我就住你们隔壁,没事了可以找我唠嗑。” 姜秀轻轻点头:“好。” 今天还得感谢杜家人,要不然她这场戏还演不了这么精彩。 院里人一走光,一下子显的的有些空。 周国知道自己现在和周北压根就没啥父子情了,哼了声冲两个儿媳妇发火:“你们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做饭,还上不上工了?” 胡秋兰和戴春杏憋着一肚子火去了厨房,赵艳玲也没好到哪去,脸色铁青的回了屋子,没一会屋里传来周国和赵艳玲吵架的声音。 周北低头看着只到他胸膛前的姜秀。 她好像吓着了,又和结婚前一样低着头不说话。 也是,胡秋兰她们都动刀了,她能不吓着吗。 周北问道:“你身上哪伤着没?” 姜秀摇头:“没事。” 就舌尖疼,刚才咬的有点狠了。 她看到院门内的两大捆茅草,小脸上有些惊讶:“你一早上割了这么多?” 周北:“不算多,下午下工我再去割点茅草,后天找人一起把屋顶翻新一下。” 姜秀:“好。” 她转身进屋:“快吃饭吧,饭都凉了。” “我去洗把脸。” 周北走到井边打水洗了把脸,直起身时瞥见了从东屋里出来的周大森。 周大森撞上周北黑沉沉的眼神,吓的步子一顿,又扭头回屋了。 周北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今天这事还没完,回头他还要找他们算一笔账。 屋里面没饭桌,不过靠床的位置放着一张桌子,姜秀坐在床边,周北过去抽出凳子坐下,早饭是一盘葫芦瓜和蛋花青菜汤,外加四个窝窝头。 刚才被周家闹腾了一顿,饭菜都都温了。 周北拿了个窝窝头咬了一大口,余光看见姜秀咬了一小口窝窝头细嚼慢咽,她吃饭的样子文静好看,不过吃饭速度太慢了。 姜秀也注意到周北吃饭的速度,秀眉蹙了蹙,提醒道:“吃饭不能太快了,容易伤胃。” 周北:…… 男人原本咬一大口的窝窝头的,闻言咬了一小口,但也比姜秀那一口多得多。 一顿饭下来,周北都是跟着姜秀的速度,比他在部队训练一天都累。 见姜秀吃了一个窝窝头,喝了半碗汤就放下筷子,周北皱了皱眉:“你不吃了?” 姜秀轻轻点头:“吃饱了。” 原主饭量本来就不大,她也不敢吃得太撑,怕伤着胃。 周北:…… 这跟鸡吃食有啥区别。 男人见她不吃了,把剩下两个窝窝头和菜底子还有汤都吃完了,就这样也只是吃了个六分饱。 吃过饭姜秀端碗筷拿去院里洗,周北从她手里接过:“我去洗,你歇着。” 姜秀也没跟他抢,她抬头看了眼已经腐朽的茅草,现在是白天,还能看到屋顶有些地方隐隐透进来的亮光。 姜秀:…… 但愿在屋顶没翻修好之前别下雨,不然这屋子就成水帘洞了。 周家人这会才做好饭,一家子坐在院子里沉着脸吃饭,喝的是能看见水的米汤,吃的是一盘清炒豆角,连一点油水都没有。 三岁的周有金憋着嘴哭:“奶奶,我要吃肉,我想吃肉,我不吃窝窝头。” 周国骂道:“吃屁吃,别说肉了,以后连细粮都别想了。” 周有金北周国凶巴巴的样子吓到了,哭着钻到赵艳玲怀里,赵艳前脚才因为给周北钱的事和周国吵了一架,也知道这钱不给周北是不可能的,毕竟周国威胁周北的事她也知道,但就是心疼。 那可是八十块钱啊。 戴春杏和胡秋兰脸色也不好看,尤其是戴春杏。 本来想巴结婆婆从她手里哄点钱,谁知道钱没捞着,还被大队长安排去挑粪,这就不说了,头上还莫名其妙背了五百二十块钱的账。 她倒了多大的霉,咋当初就嫁进周家了。 赵艳玲看见周北在院里洗碗块,恨恨的咬了一口窝窝头,就像是在嚼周北的骨头。 周北整个人都是松弛的,压根没把几人放在眼里。 男人把洗好的碗筷端回屋里,看到坐在床边仰头望着屋顶的姜秀,她身板小,也很瘦,抬着头时,将纤细雪白的颈子拉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周北无端的想起昨晚女人颈子上布满细碎的汗珠。 腰身更是细到他只有一只手掌的宽度。 想到自己昨晚头一次开荤还来了个半路刹车,一晚上有大半晚上都在院里吹凉风。 听到姜秀问他:“咱家还有粮食吗?橱柜里没吃的了。” 周北咳了声:“有。” 男人走到床头柜子前蹲下,从兜里取了个钥匙打开柜上的锁子。 姜秀转头好奇的看着,周北高大的身形挡着视线,她看不见柜子里有什么,正好奇的猜测着,就见周北拎着三个袋子走来放到桌上。 “这里面有一斤细粮,两斤红薯面,一斤半玉米面,明天我找大队长请一天假,借大队的骑自行车带你去县城,我们再给家里添置点东西,等屋顶翻新完,我再给隔壁盘个灶,找人做个碗柜和案板,再给家里做个饭桌和柜子。” “自留地我们分了一分半地,我抽空去把地隔出来,以后你想吃啥菜就种啥菜。” 周北顿了下:“等忙完了我再给院里隔道围墙,以后关起门来过我们的日子。” 姜秀觉得隔道围墙的主意不错,也省的和那一大家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倒胃口。 她看了眼桌上的细粮和粗粮。 倒是没想到周北藏的还有这么多粮食,她抬头问:“这是分家分到的吗?” 剧情里也没写赵艳玲分家给周北粮食的事。 周北:“分家后我去买的。” 男人递给姜秀一张存折,存折下面还压着几张大团结和许多各种各样的票卷。 姜秀眼皮一跳,抬头再度看向周北。 周北耳根有点红:“我们现在是两口子,家里的钱你管着,我身上留了三十块钱,这几天置办家里东西用。” 姜秀:??? 不对啊,剧情里周北就没让原主管过钱,就连周北有多少存款原主也不知道。 这怎么和剧情走向不一样? 不过对方给钱,不收是傻子,她虽然是穿书做任务,可一点也不想委屈自己。【你现在阅读的是 】 7、温柔乡 周北上工走了,周家那群人也着急上工跑了,家里就剩下姜秀一个人。 她知道周北存的有钱,但具体不知道多少。 当她打开存折看了一眼后,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一千八百块! 好家伙,这在七十年代可是巨富了! 周国和赵艳玲要是知道周北有这么多存款,肠子都得悔青。 姜秀忽然明白了书里面周北为什么没给原主交存折,估计是怕原主性子软拿不住钱,被周国和赵艳玲抢走。 至于为什么又交给她,应该是她今天对抗周家,和周北站在统一战线上的原因? 姜秀数了数,票卷有好多种,工业票,糖票,棉票油票应有尽有。 周北常年在外当兵,又是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领的工资和票都攒着,不过里面唯独没有肉票,应该是肉票有日期,所以应该是被他处理了。 大团结有七张,七十块钱。 周北留了三十,加起来总存款就是一千九百元。 嘶,她现在算不算是个小富婆? 虽然不是自己的钱,但握钱在手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姜秀把钱和存折原锁在柜子里,把钥匙藏起来,刚忙完外面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周北媳妇,你在家吗?” 姜秀:“我在家。” 过来的是凌红娟,她还穿着早上那身浅麻色衬衫和灰色裤子,布料虽然是最次的,但很干净,一块补丁也没有,凌红娟头发刚及肩,扎着两个小揪揪,衬的脸蛋圆圆的特别可爱。 当然,嘴巴也很可爱。 今天怼周家人的话姜秀可爱听了。 凌红娟一进屋就看见屋子里破破烂烂,又把周家人骂了一顿。 凌红娟前几天刚检查出怀孕,他男人疼她,不让她上工,凌红娟在家待的也着急,周围邻居都上工了,也没个聊天解闷的,就来找姜秀了。 她多看了姜秀几眼,今天光顾着看热闹了,现在才注意到姜秀长啥样。 这么一看,还挺漂亮的。 不过漂亮是漂亮,可性子太软乎了,容易受欺负。 两人聊了几句,姜秀问:“你知道周家分给我们的自留地在哪吗?” 家里没菜了,她得摘点菜回来做午饭。 凌红娟:“走,我带你去,顺便带你看个热闹。” 姜秀来了好奇,锁上门跟凌红娟出门。 七十年代的农村风貌一帧帧的映入姜秀眼里,一眼望去都是泥土路,夯土房,家家户户顶上都铺着茅草,上面糊了一层混着稻草的泥巴,在经过大队部的时候,到是难得的看见瓦片顶。 凌红娟见姜秀看向大队部的屋顶,笑道:“咱们向阳生产队在公社也排得上名的,每年咱们生产队的产量可都是排前三,你看有的生产队大队部,哪有瓦片顶。” 这倒是事实。 原主所在的红星生产队和向阳生产队归一个公社管,向阳生产队的大队部屋顶就没有瓦片顶。 等到了地方姜秀才知道凌红娟说的看热闹是啥热闹。 不远处,赵艳玲,胡秋兰,戴春杏三人挑着扁担,扁担两头挑着粪桶,三个人痛苦的皱紧眉头,想用手捂着嘴,但手上也一股子臭味,姜秀离得远感觉都闻到了臭味。 胡秋兰看见了姜秀,气的愤愤的扔下扁担,粪桶里的粪水猛地溅出来,有好几滴都溅在赵艳玲和戴春杏的裤腿上,两人嫌弃的哇哇叫。 戴春杏:“你就不能轻点放啊!” 赵艳玲恶心的直干呕,骂胡秋兰:“你要死啊你。” 胡秋兰抬手指过去:“娘,姜秀来看咱们笑话来了!” 她两个胸和大腿-内侧现在还疼着呢,这贱女人给她使阴招,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赵艳玲和戴春杏抬头看去,就见凌红娟和姜秀从地头走过去。 姜秀捂嘴:“好臭。” 凌红娟也捂嘴:“太臭了。” 赵艳玲&戴春杏&胡秋兰:!!! 她们三真想把粪桶扣在凌红娟和姜秀脑袋上! 周家自留地离家里并不远,只是凌红娟为了带姜秀看热闹,特意绕了个远路,自留地差不多有六分半地,周北和她得了一分半地,剩下五分地是周家的,地里面种了挺多菜。 有黄瓜,青菜土豆,还有豆角茄子,灯笼椒,菜品倒是挺多的。 姜秀摘了点豆角和黄瓜,还有灯笼椒,出来没拿篮子。 当然,家里也没有。 她和凌红娟一人拿了点往回家走,路过一个地头,看见不远处还有两个人挑粪,其中有个男人穿着黑色褂子和黑色长裤,脚上是草鞋,衣服上缝缝补补了很多补丁。 那人头发挺长,额前头发遮住了眼睛,只露出笔挺的鼻峰和消瘦的下额。 很瘦,但身上肌肉很扎实。 这是给姜秀第一感觉。 不过看着年龄好像不大,看着还像个半大的孩子。 姜秀问了一嘴:“那两个人是谁呀?” 凌红娟看了眼,拉着姜秀快走几步,等离得远了才说:“那两人成分都很高,那个短头发的,他爷爷留过苏,家里老人经不住折腾,人都没了,就剩下他和他爹两个人。” “那个长头发的叫林文朝,祖辈上都是地主。” 说到林文朝,凌红娟叹了声:“要说最可怜的还是林文朝,林家被红-卫兵抄家那一年,他才八岁,他爹娘都死在了那一年,爷爷也活活吓死了,就剩下奶奶和他相依为命,那年才八岁的他就一个人挑起了养活奶奶和自己的担子,每天干着最苦最累的活,住着最差的地方,领着最低的工分,太可怜了。” 凌红娟知道的这么清楚,都是她男人给她说的。 她说:“姜秀,以后见了他们离远点,别被他们连累了。” 凌红娟后面嘱咐的话姜秀没听见进去,她这会满脑子都是林文朝的背景。 他和男主的身份背景如出一辙,年龄也一样,而且都姓林,书里面男主比原主小四岁,原主今年19岁,林文朝15岁,除了名字不一样,其它全部都对的上。 姜秀有个大胆的猜测,名字不一样的话,会不会是男主去南方的时候,自己改了个名字? 不然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姜秀忽然打了个激灵,心里不停的给系统念叨:“他要真是男主,你可不能判定我任务失败啊,我可没越过原主三任丈夫特意去找男主,是他自己冒出来的。” 姜秀回到家心里还在叨叨,只不过一直没得到系统的回应。 估计得等第一任丈夫的剧情走完,系统才会出现。 姜秀回到家就把破旧的家打扫了一遍。 活动筋骨的感觉特别爽,越干越有劲,现在要再让她回到躺在病床的日子,姜秀觉得自己一天都活不下去。 趁周家人没回来,姜秀先占用厨房把午饭做好。 把青菜洗干净剁碎,加点葱花和调料搅拌上玉米面,等铁锅烧热,把菜饼子沾到锅上,周北分到的只有碗底一点油,早上炒菜用了点,烙饼肯定是不够的,姜秀也不敢浪费油。 没油润锅,饼子有点粘锅,姜秀翻的勤一点倒还好。 她躺在病床那四年,前期病症没那么严重时,没少看美食视频。 菜饼子烙好,又凉拌了个黄瓜,清炒了一盘豆角,最后来个玉米疙瘩汤。 饭刚做好周家人就回来,姜秀端着两盘菜出来碰见推门进来的周国父子三人,三个人弓腰塌背,一脸疲惫,可见那活有多累。 父子三人一进院子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早上就没吃啥东西,又干了一上午体力活,又累又饿,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到从厨房出来的姜秀,一个个脸色都变得难看至极。 周国也不知道周北给他媳妇说了啥,愣是让一个软脾气的人硬气起来,一点也不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周国哼了一声甩胳膊回屋了,给周大森和周二森说:“等你们媳妇回来,让她们赶紧做饭!” 周大森虎着眼死死瞪着姜秀,周二森也瞪着姜秀。 兄弟两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这女人才嫁到周家一天就害的他们没了八十块钱,还背了五百二十块钱的账,害的他们媳妇去挑粪,害的一家子一个月干着又脏又累的活还挣不了几个工分,往后的日子再没了以前的滋润,恐怕都得啃窝窝头就野菜。 姜秀可不怕他们。 她闻了闻凉拌黄瓜和炒豆角,发出一声享受的喟叹:“真香啊。” 盐和醋还有灯笼椒和大蒜拌出来的味道挺不错的。 这下周家两兄弟更气了,两人被那饭菜的香味勾的肚里的肠子像是被人搅了几下,饿的直发慌。 姜秀把菜端回屋里,又拐回厨房把烙好的一摞菜饼和疙瘩汤也端出来,正好碰上挑完粪回来的婆媳三人,三人蔫巴巴的,满脸苦相,可见挑粪的活有多痛苦。 在她们看过来的时候,姜秀嫌弃的捂住鼻子:“你们掉粪坑里吗?怎么这么臭,太影响食欲了。” 说完还配合的干呕了一声。 然后颠着步子回了屋子。 赵艳玲干了一上午的活,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怨气,回到家又被姜秀嘲讽了几句,一下子忍不住了,过去就要找姜秀算账。 戴春杏长记性了,偷偷溜了。 胡秋兰没长记性,她还记着被姜秀掐过的仇呢,跟着赵艳玲过去找姜秀算账。 “姜秀,你别以为有周北给你撑腰,老娘就不敢收拾你!” 胡秋兰跟着喊:“你给我滚出来!” 姜秀走到屋门口懒懒的靠在门框上,嫌弃的抬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好臭啊,能不能离我家远点,别把我刚做的饭熏臭了。” 赵艳玲肺都要气炸了,她撸起袖子,还没动手,靠在门框的姜秀忽然捏着鼻子大喊:“救命呀,婆婆打儿媳妇了~” 赵艳玲:!!! 胡秋兰喊:“你闭嘴!” 姜秀挑衅的歪了歪脑袋,继续喊:“救命呀~” “你给老娘闭嘴!” 要不是怕周围的邻居又跑过来凑热闹,把她们欺负姜秀的事捅到大队长那,到时候她们就不是在生产队挑大粪了,而是去劳改场挑大粪。 赵艳玲真想活生生撕烂姜秀的嘴。 赵艳玲那个悔啊,她当时咋就看走眼了,以为是个老实的,没想到是个浑身长满刺的。 婆媳两没讨到便宜还惹了一肚子气。 胡秋兰和戴春杏又苦哈哈的去厨房给一大家做饭,本来早上就没吃啥,又干了一上午体力活,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偏偏进了厨房还闻到姜秀做晚饭的香味。 胡秋兰吸了吸鼻子使劲闻着香味,馋死她了。 戴春杏给灶里面添柴火,也不知道这破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原来日子过得多好啊,都怪她婆婆,看人都能看走眼,娶了个惹事精回来。 中午周北回来的有点晚,姜秀往窗外看了好几眼才看到周北背着两大捆茅草回来。 原来他回来这么晚是去割茅草了。 男人步子迈的大,能看见有一点跛脚。 周北一进门就察觉到盯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循着目光看去,见姜秀趴在窗户上,见他看过去,姜秀笑了笑,脆生生的笑道:“饭好了,洗完手进来吃饭。” 周北脚步一顿,心里最深处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从娘没了后,再也没人特意等他回家吃饭。 以前家里人留给他的都是空盘子,去了部队都是一帮老爷,操练起来一个个跟不要命一样,到了饭点都不用人催,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吃饭。 男人锐利的棱角都柔和了许多:“我洗把脸就来。” 周国靠在床上,从窗户正好看到外面,骂道:“不值钱的狗东西,那狐狸精甜两嗓子就把他魂勾没了。” 赵艳玲冷笑:“尝到女人滋味了呗,男人那玩意进了温柔乡可不就软了骨头。” 周国:……【你现在阅读的是 】 8、争吵 姜秀舀了两碗疙瘩汤放在桌上,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抬头看见周北进来。 男人体格高大,屋门又矮小,进屋时不得已歪了下头,避免脑袋碰到门顶。 姜秀把盛好疙瘩汤的碗往前推了推:“玉米面做的疙瘩汤,我放了点盐和葱花调味,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周北:“好。” 男人拉开板凳坐下,喝了口已经温了的疙瘩汤,余光看到姜秀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周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夸奖道:“好吃。” 周北的一句夸赞,让四年没做过饭的姜秀有一种成就感。 姜秀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她笑起来很好看,眼底也像是铺满了细碎的亮光。 现在六月份,天正热的时候,吃过饭好多人都要休息会,周北却不休息,又出去割茅草。 姜秀蹲在井边洗碗筷,注意到周北的左腿比昨天要跛点,从他受伤到现在不过两个月,现在的医学也没后世发达精进,伤势肯定恢复的也不是特别理想。 加上他退伍回来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这两天还要抽空割茅草,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姜秀忽然有些愧疚了。 早知道先不给周北说换屋顶的事了,短时间闻闻发霉的茅草问题不大,但腿要是不养好就是一辈子的事。 病了四年的姜秀只认定一个道理,有个好身体比什么都强。 “死瘸子。” 周家饭桌上有人咒骂了周北一句,姜秀小脸一冷,抬头冷冷盯着胡秋兰。 胡秋兰端着碗筷往厨房走,察觉到姜秀的目光,扭头瞪她:“你看啥看?我又没骂你。” 姜秀:“但你骂我男人了。” ‘我男人’三个字从嘴里生涩的吐出来,还真让姜秀不习惯。 但这会哪管习不习惯的事,胡秋兰骂周北的话她没听到就罢了,听到了就不能就这么算了。 “周北腿是怎么瘸的你们不会不知道,他是保家卫国的军人,是为了守护我们这个国家,他和犯罪-分子,特务分子周旋打仗的时候你们在花着他的钱还骂他没良心!谁都没资格骂他一声瘸子,你更没资格!” 说完姜秀气不过,端起洗碗水朝胡秋兰泼过去。 胡秋兰被姜秀一张嘴皮子说的一愣一愣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半个木盆的洗碗水泼成了个落汤鸡。 胡秋兰“啊”的尖叫了一声:“姜秀,我跟你拼了!” 姜秀站在那动也不动:“来啊,你今天敢碰我一下,我立马去公社,去县里举报你辱骂为保卫国家受伤的退伍军人,还殴打退伍军人家属,到时候你就不是挑粪这么简单了,把你送到劳改场改造一年都是最轻的了。” 举着手跑过来的胡秋兰一下子刹住了脚步,咬着牙死死瞪着姜秀,还真不敢跟她动手。 胡秋兰的头发沾了水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衣服也半湿半干的滴答着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看向周大森:“大森,你就看着你媳妇被人欺负?!” 姜秀说的话周家人都听见了,虽然都不太相信真有姜秀说的那么严重,但经过今天早上的事,他们都不敢赌。 万一真跟姜秀说的一样呢? 那她们岂不是都得进劳改场? 周大森也不敢打姜秀,要是姜秀给周北告状,以周北的性子,估计都能卸了他的胳膊腿。 周大森不耐烦道:“行了,你别叨叨了,换身衣服把锅碗洗了,歇一会还得上工。” 胡秋兰气的嘟囔:“我咋就嫁了个窝囊废!” 姜秀气也出了,心里也舒坦了,端着洗好的碗筷回了屋子。 等姜秀关上门,戴春杏放下碗,拧着眉问刘艳玲:“娘,你和爹真没打听错?姜秀真是个软性子的人?” 这哪一点跟软性子搭杆了? 周国和刘艳玲也纳闷,他们打听了好几天,问了好多人,都说红星生产队姜家的二女儿姜秀是个勤快听话的姑娘。 人老实,性子软乎,在家里很听爹娘哥哥的话。 怎么到了他们家,性子就变了? 刘艳玲还是坚持自己的认定的,斜眼瞪戴春杏:“咋地,我和你爹啥时候办砸过事?姜秀那个狐狸精肯定从小就是装的老实听话,不然她爹娘和哥嫂都能扒她一层皮,现在嫁到咱们家,又有周北给她撑腰,可不就挺直腰杆硬气了呗。” 刘艳玲又气又后悔,之前咋就被姜秀的外表蒙骗了。 当了一辈子鹰,反被鹰啄伤了眼。 周家大门外,一道高大的影子投射在泥坯墙上,轮廓凌厉的侧脸隐匿在阴影中,中午的阳光又太刺眼,看不清男人眼底的情绪。 这人正是周北。 他走出大门就听见了胡秋兰骂的话,本来没放在心上,却听见姜秀为他打抱不平。 她说他是他男人。 他说他是为保家卫国才受的伤,她处处想着他。 除了娘以为,姜秀是第二个维护他的女人,用她那小身板对抗周家一大家子。 姜秀不嫌弃他是个瘸子。 在胡秋兰想打她的时候,周北想冲进去护住她,但没想到姜秀自己能解决。 . 上午还是酷暑,下午就刮起了风,天气也闷热的厉害。 姜秀看了眼阴沉沉的天气,心里直打鼓。 老天爷,你不会玩我的,对吧? 可千万别下雨啊,至少等屋顶翻新了再下雨。 姜秀下午又去菜地摘了点菜回来,趁周家人没回来,先把晚饭做好。 姜秀打算做西红柿打卤面,就用玉米面做。 先把玉米面揉好放在一边,开始生火熬西红柿卤。 有了早上和上午的经验,晚上生火特别顺利,把西红柿卤做出来盛在盘子里,姜秀闻了闻,虽然调料不齐全,味道差了点,但已经不错了。 她擀好面条,等水开了把面条丢进去,顺便把一根黄瓜切成丝放进盘子里。 面条煮好,全部捞出来放进木盆里端到屋里,又回屋把西红柿卤和黄瓜丝也端过去,姜秀前脚进门,周家一群人后脚到家。 三岁的周有金闻到香味,哭着喊着要吃饭,他饿了。 胡秋兰被他吵的脑门疼,拍了下他脑门:“你天天就知道哭哭哭,吃吃吃!” 刘艳玲一巴掌呼在胡秋兰肩上:“胡秋兰!你再打我孙子脑门,老娘剁了你的手!” 胡秋兰:…… 其他几个人累的话都不想说。 戴春杏今天吐了好几次,都是被臭味熏吐的。 她和胡秋兰洗过手去了厨房,厨房里的香味更浓了,勾的两人饿的更难受了。 戴春杏气的踢了下灶口前的板凳:“都怪咱爹娘,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看个人都能看走眼,要是找个软性子好拿捏人的大嫂,咱们至于过这么苦的日子吗。” 胡秋兰虽然平时看不惯戴春杏,但针对姜秀却和她站在统一战线上。 胡秋兰也骂骂咧咧的。 姜秀等不到周北回来,猜到他又去割茅草了,于是自己先把饭吃了,院子里的周家一家子也开饭了,几个窝窝头,一盘水炖出来的茄子,一盘拌黄瓜,除了盐味啥也没有。 几个人闻着姜秀家的香味,一个个脸色难看的食不下咽。 周国吃了几口扔掉筷子:“不吃了。” 刘艳玲看了一天的大粪,又饿又没胃口,吃了几口就想吐。 周大森和周二森闻着姜秀做的饭菜香,把干巴巴没滋没味的饭菜吃完,周有金哭闹着不吃,嫌难吃,想吃大娘做的饭。 周有金口中的大娘正是姜秀。 赵艳玲不想让姜秀听了得意,抱起周有金回屋:“不哭了,明天奶奶给你煮鸡蛋吃。” 天擦黑的时候周北才回来,又背了两大捆茅草,天阴沉沉的,连一颗星星都没见着。 男人看了眼天色,把割好的几大捆茅草都拎到了隔壁屋里摞在破木板子上。 出来时听见隔壁屋门打开,姜秀探出脑袋,一直辫着的麻花辫解开了,乌黑微卷的长发铺开散在肩上,有几缕头发滑到肩前,衬的衣领上的颈子更白了,脸蛋也更小了。 姜秀一双眼睛乌黑发亮:“我做了西红柿打卤面,你先吃饭。” 周北脚步一顿,视线在姜秀一张一合的唇畔上逗留了一会:“我洗把脸就来。” 姜秀专门把面条过了凉水,不至于坨。 周北洗了把脸过来坐在板凳上,将酸疼难受的左腿伸直,埋头吃着大碗里的面条,见姜秀来回出去两趟,第三趟回屋时,手里端着洗脚的木盆,里面放着一块麻色巾布。 周北囫囵吃完满满一大碗面条,又见姜秀起身收拾碗筷,他阻拦道:“我收拾就行,你去泡脚。” 姜秀拿走他手里的筷子:“我已经泡过脚了,这是给你倒的水,你泡泡脚,再用热毛巾敷敷你的左腿,能缓解肌肉紧绷和酸痛感。” 周北神色一顿,心窝像是被擂鼓震了下,隐隐作疼的左腿好像也没那么疼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9、任务 周北脱掉鞋袜,将双脚放进去,又猛地抬起来踩在木盆两侧。 收拾碗筷的姜秀扭头看了眼,疑惑道:“怎么了?” 周北:“有点烫。” 姜秀:? 她眨了眨眼,精致小巧的脸蛋有些不解:“我试过水温,温度刚好。” 周北:…… 可能她和他对热水的烫度感知不一样。 男人忍着烫意,再度将脚放进去,皮肤一下子红了一个度。 周北捡起脚盆里的毛巾敷在左腿的伤疤上,敷了一会,又胀又酸的疼痛感减轻了许多,他低头看了眼左小腿上的伤口,前后各贯穿了两个弹孔伤疤,狰狞难看。 周北想事想的入神,等姜秀进来才回神。 见姜秀盯着他小腿的伤疤看,站在那也不说话,周北以为她吓着了,连忙拽下裤脚:“抱歉,吓着你了。” 姜秀摇头:“没吓着我。” 她躺在医院那四年,什么伤和疤痕没见过,以前住在她隔壁床位的男人断了两条腿,换药的时候也没拉隔帘,血呼啦啦的,姜秀都习惯了。 她只是在想,周北当时中弹是不是很疼? 周北去隔壁冲凉,姜秀趁这会功夫钻到被窝里脱了衣服裤子堆放到一边,就穿着背心和短裤。 她还记得周北说晚上墙上会爬蝎子,所以还是占着床外的位置。 周北冲凉回来见姜秀已经睡下了,身上包着被子,就露出一颗脑袋,和昨晚一样,眼睛闭着,眼睫时不时抖-动。 周北:…… 他吹灭灯,眼睛在黑夜里比寻常人要敏锐,能看清屋里的轮廓,男人从床尾绕过去。 黑暗中,姜秀明显感觉到床“咯吱”一声,一下子让她想起了昨晚的新婚洞房。 床好像也嘎吱响了一会。 旁边传来细微的声音,好像是周北在脱衣服。 姜秀没来由的绷紧身子,白天还没感觉到什么,一到晚上两人睡一张床,姜秀才感觉到紧张,她想到剧情里原主和周北有一个儿子。 周北死的那一年,孩子才八个月。 姜秀眼睛咕噜噜转。 怎么办? 要不要现在走剧情,和周北生儿子? 就在姜秀在要与不要之间纠结时,周北忽然问:“你那里还疼吗?” 姜秀下意识夹–了下腿,昨晚的疼也钻入脑子里,顿时怂了。 周北那玩意太大了,她怕自己受不了疼晕过去。 算了,要不再等几天,等她再缓一缓。 姜秀小声道:“还有点疼。” 黑夜里,周北耳根红的能滴血,他觉得姜秀应该误会他的意思了,周北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换了个话题:“我明天去卫生所问问,给你买点药带回来。” “不用!” 姜秀的拒绝脱口而出。 开玩笑,不管是什么年代,乡下最不缺八卦,她敢保证周北前脚去卫生所拿药,后脚向阳生产队就能传出周北一晚上把他媳妇折腾坏了的事。 “已经好多了,今晚一过就不疼了。” 姜秀不想再围绕这个话题,翻过身给周北留了个后脑勺:“我困了。” 又怕周北明天背着她偷偷去卫生所,姜秀又扭身提醒:“你明天不要去卫生所。” 周北眼睛适应了黑暗,比刚才看的更清楚。 见姜秀皱着秀眉,一脸不放心的他的模样。 他开口:“我不去。” 姜秀这才放心,扭回身继续睡觉。 窗外的风好像比入夜那会刮的大,门也被吹的碰碰响,姜秀都担心这破房子被大风吹倒了,但她还是在担惊受怕中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下起了大雨,瓢泼大雨砸在跟莲藕一样的屋顶上。 姜秀睡得正香,感觉脸蛋湿漉漉的,身下的床好像也在移动,发出咯吱声。 姜秀猛地坐起来,依稀看到床边站了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赤着膀子,手臂肌肉-硬邦结实,她的角度正好对着男人的侧腰,男人因为用力拉床,扎实的腹部肌肉轮廓更加凸显。 但姜秀此刻顾不上欣赏腹肌,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看到屋顶四处都滴答漏雨,和水帘洞没啥区别。 姜秀:…… 老天还真玩她呢! 周北看姜秀醒了,不再收着力道,两下把双人木板床拽到中间,然后单手撑住床沿跳到床的另一头,动作一气呵成。 周北把靠在他这边的被褥掀起来,雨水滴在床沿上,瞬间留下一圈水渍。 现在只有姜秀睡的这半面是干爽的,上面也不漏雨,其它地方正滴答着雨水。 周北穿上工装背心,对姜秀说:“你那淋不到雨,你安心睡。” 姜秀看他开门出去,叫住他:“下这么大雨,你去哪?” 周北脚步一顿:“我去隔壁睡,茅草挺多的,抽点出来也能凑合。” 姜秀秀眉微蹙,隔壁屋顶还不如这间呢,隔壁连床都没有,雨下进去打湿地面,就算铺茅草也湿的睡不了。 而且周家那一家子也知道这间屋子漏雨,肯定等着看他们笑话,要是让他们看到周北大晚上去隔壁睡觉,还以为她因为破屋子和周北闹脾气,指不定明天去生产队瞎传什么话。 她看了眼还剩下一半床铺的空间,身子往外挪了挪,腾出点地方:“你别去了,那边湿的更睡不成,我们两挤一挤还是能睡得下。” 周北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姜秀。 姜秀的眼睛很漂亮,眼底细碎的星光比煤油灯的火苗还亮。 他伸出去的脚又收回来:“好。” 姜秀看着周北关上门,吹灭煤油灯,屋里一下子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她的听力变的敏感,听见周北的脚步声从床尾绕到另一边。 床板忽然‘咯吱’一声。 黑夜中,姜秀感觉到极具压迫感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刚才还挺镇定的姜秀,这会开始紧张了。 她又往床边轻轻挪过去,耳边传来周北低沉磁性的嗓音:“别挪了,再挪就掉下去了。” 姜秀:…… 她找补解释:“我想给你多腾点位置。” 周北:“不用,我这点地方足够了。” 在外执行任务,冬天在雪地里潜伏十天半个月都是常事,漏雨的屋子和半张板床已经很不错了。 姜秀躺的平平展展,因为太靠外,右胳膊在空里架着。 床本来就不大,两人这会挤在一起,姜秀盖着被子都能感觉到从周北身上传递过来的热气,跟个火炉一样,这要在冬天至少是个暖炉神器。 她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忽然想到几个词很适合她和周北现在的处境。 夜黑风高,狂风暴雨,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好像适合做任务,生孩子。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预兆。 姜秀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周北直到听见旁边传来绵长的呼吸,浑身绷紧的肌肉才逐渐松懈。 他翻过身,手肘支起上半身,另一只手臂握住姜秀的右胳膊,轻松将人往里挪了些,收回手时,低头看了眼睡得香沉的姜秀。 周北自认为看人从没看走眼过,可却在姜秀身上栽了跟头。 和姜秀第一次见面他就把她了解透了,老实,没脾气,不爱说话,跟人说话也不敢抬头对着别人的目光,这性子是打小在家里受欺负造成的。 但嫁到周家的姜秀,自信明媚,说话会看着别人的眼睛,不吝啬自己的笑容。 从今天和胡秋兰的事上就能看出来。 她嘴皮子很厉害,并非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老实好拿捏的性子。 周北躺回原位,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屋顶滴落的雨珠。 东边屋里。 三家人都被滂沱大雨吵醒了,赵艳玲趴在窗户上看了眼。 外面黑漆漆的,也看不见什么,她又躺回去,对睡的死死的周国说:“今晚的雨挺大的,西屋肯定成水洞了。” 语气带着幸灾乐祸的快感。 隔壁周大森屋里,胡秋兰也趴在窗户往外看,一边看一边揉着被姜秀掐的紫青的地方,晚上睡觉那会她还给周大森看了。 胸口,大腿-内-侧,大片青紫,要气死她了! 不过想到西屋今晚的惨状,胡秋兰又觉得痛快了不少。 这场雨下到天蒙蒙亮才停。 姜秀这一觉睡的沉,第二天一早又被公鸡打鸣吵醒了。 起来没见到周北的身影,原本睡在最边上的她不知道什么睡到了中间。 天光乍亮,照进如同莲藕的屋顶。 屋里到处都湿漉漉的,墙壁贴着的报纸也被雨水浇的稀烂,屋子原本就破,现在更破了。 姜秀没有抱怨,精神十足的爬起来开始收拾,比起生不如死的躺在病床上,有事可干可太幸福了。 七十年代的农村都是泥巴路,昨晚下了一场雨,路上估计都是泥坑,今天县城应该是去不成了。 姜秀走到床边,看了眼老式沉重的木板床,撸起袖子,撅着屁股使劲把床往里面推。 “咯吱”声响的有些频繁了。 姜秀觉得,她得和周北说一声,不行打一张新床,不然真到了跟周北‘睡觉’的时候,‘咯吱’声就够震天动地的了。 万一周北动静再大点,这破床塌了也不一定。 周北天不亮就起了,起来去隔壁看了眼几大捆稻草,他昨天看天色不对,把稻草都放在破板子上,下面没沾上雨水,倒是最上面一层落了点水。 他去厨房做好早饭,端着饭菜进屋就看见正撅着屁股,咬着牙卖力推床的姜秀。 娇小的一个人,却干劲十足。 愣是将厚重的木板床推了一小段距离。 周北把饭菜放在桌上走过去:“你去洗脸刷牙,我来推。” 姜秀看到周北动手,直起身捏了捏有些酸困的手臂,视线在周北的手臂上停顿了几秒,男人稍一用力就将厚重的木板床推到靠墙的位置。 那一瞬间的爆发力使手臂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姜秀:啧。 这身体一看就很健康。 还很有劲。 这一点她亲身体验过。 周家几人今早特意起了个大早,就想看周北和姜秀的笑话,想看两口子垂头丧气的望着他们漏雨的屋顶叹气。 一想到他们淋了一晚上的雨就痛快。 先出来的是赵艳玲,胡秋兰和戴春杏也一前一后出来了。 这次换成周家父子三人趴在窗户上看热闹,结果没看着两人垂头丧气的场面,倒是看见周北端着做好的饭菜进了屋子,掩上屋门。 然后屋里传出木床摇晃时发出“咯吱”的声响。 赵艳玲&胡秋兰&戴春杏:…… 周国&周大森&周二森:…… 不要脸! 忒不要脸了! 大清早就干这种事,老姜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盖屋顶 这场大雨不止姜秀家屋顶漏雨了,生产队还有好几家也漏雨了。 雨过天晴,连着暴晒了两天,泥土地已经干了。 周北一大早把几捆茅草拿出来晾晒,顺便去隔壁杜家找杜六牛杜七牛商量下明天翻新屋顶的事。 不白让他们帮忙,给工钱,管饭。 杜六牛杜七牛从屋里出来,杜七牛笑道:“北哥,你跟我客气啥啊,翻新屋顶顶多两天就干完了,还要啥工钱,你和嫂子管个饭就行了。” 杜六牛:“就是,咱们几个提钱多生分,还是不是兄弟了。” 杜六牛杜七牛比周北小三四岁,周北十五岁的时候还在向阳生产队,那时候杜六牛杜七牛才十一二岁,成天跟在周北屁股后面,周北在山里面打麻雀,烤麻雀的时候,没少给他们两吃肉。 就算八年没见,三人关系也不生疏。 这就是为啥那天周家一家子欺负周北媳妇的时候,杜家一窝蜂的冲进来。 周北笑了下:“谢了。” 他又去了隔壁朱家,给朱大强也说了翻新屋顶的事。 朱大强和杜家人一样:“还要啥工钱啊,不要,我在你那吃饭就行了。” 刘秀芬从屋里出来,说道:“你们家屋顶是该翻新了,前两天下雨是不是没少漏雨?” 周北:“嗯。” 刘秀芬嘟囔着把周国一家子骂了一顿。 周北:“刘嫂子,前两天那事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刘秀芬笑道:“就碰个嘴皮子的事,有啥可谢的,倒是你媳妇,你得多上点心,不然哪天你不在家,再被周家人欺负了咋整。” 周国点了下头:“谢谢刘嫂子提醒。” 杜家,杜六牛媳妇许翠给一岁的儿子喂了点米粥,问杜六牛:“老六,你真不打算要工钱?” 杜六牛瞪了他媳妇一眼:“废话,我要是要了北哥的工钱,我成啥人了?那时候三年大灾,我们家人口又多,兄弟七个分两个窝窝头吃,我和老七差点饿死,是北哥带着我们偷摸上山,给我们打麻雀打兔子烤着吃,我和老六才熬过来,要不是北哥,我现在哪还有命娶你。” 杜六牛续道:“你嫁过来这两年,你有见过咱爹跟周家人打交道吗?” 许翠细细一想:“还真没有。” 杜六牛说:“爹感激北哥带着我和老七度过那三年,把北哥当恩人,所以在北哥娘没了后,周国跟着娶了赵艳玲,爹看他们一家子恶心,北哥走后,这些年爹也没去过周家。” 这些事杜六牛没跟媳妇说过,但杜七牛给他媳妇说过。 所以那天周国一家子欺负姜秀,凌红娟帮姜秀出头。 . 周北从朱家出来,又去了趟大队长家,请一天假,借自行车带姜秀去县城给家里置办些东西。 大队长爽快答应了,周北现在住的屋子又破又旧,分家也没分到啥东西,是得赶紧置办点家当回来。 周北骑着自行车回来的时候,姜秀已经做好了早饭。 周家一家子也在外面吃饭,看见周北推着自行车进门,各怀心思。 尤其是戴春杏,气的饭也不想吃了,一想到那两口子拿着八十块钱去县城吃好的喝好的,就恨得牙痒痒。 胡秋兰也气啊,那八十块钱要是没给周北,她婆婆肯定会给有金买好吃的,她这个当娘的还能尝尝味呢,现在除了大粪味,啥味也尝不着了。 周国把筷子一扔,骂两个儿媳妇:“你们做的啥饭,一点盐味都没有,生产队的猪食都比你们做得好!” 三天九顿饭,周国能骂六顿饭,摆明了是不敢冲周北撒气,借机把火气撒到胡秋兰和戴春杏身上。 连着挑了三天大粪的戴春杏实在忍不了了,筷子往桌上一摔:“你爱吃不吃,我还不伺候了!” 说完就回屋了。 不止周国震惊,赵艳玲和周大森两口子也惊讶戴春杏竟然敢跟周国呛声,周国身为公爹的威严被当众挑衅,气急败坏的抄起碗砸向戴春杏的后背:“你反了天了,敢跟老子顶嘴!” 周二森吓得接住碗放在桌上:“爹,你别动气,是春杏不对,我去说说春杏。” 周国在院子里骂骂咧咧,反应过来的赵艳玲也气的摔了筷子,从戴春杏嫁进来就特别会哄着他们二老,周国和赵艳玲都心知肚明,戴春杏就是想从他们两手里哄点钱。 现在家里的钱都给了周北,戴春杏见拿不着钱了,打算翻脸了。 盘子里还有好多菜呢,虽然见不着一点油水,但顶饱啊,他们闹他们的,胡秋兰和周大森埋头吭哧的吃,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周国见他们两口子一会的功夫吃完了一盘菜,气的朝周大森后脑勺打了一巴掌:“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两是饿死鬼投胎吗!” 周二森追着戴春杏进了屋子:“春杏,你不能那样和咱爹顶嘴,那样不好,以后你在家里还咋跟爹娘大哥大嫂相处啊?” 戴春杏坐在床边,冷着脸瞪周二森:“我今天敢跟你爹顶嘴,就没想着以后。” 见周二森脸色微变,戴春杏一把把他拽到身边坐下,小声说:“二森,咱们也分家吧。” 周二森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行!” 戴春杏哼了一声,摸着肚子说:“不分家你想让你儿子跟我们过一辈子还账的苦日子?那不是五分五毛,那可是五百二十块钱,咱们一大家子就是勒紧裤腰带吃糠咽菜,每年也不一定能还上五十二块钱,要是分了家,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就不用和他们摊这笔账了,你想想,你爹娘给你娶媳妇才花了多少钱?剩下的钱我们都没见到,凭啥让我们跟他们一块还账?” 周二森一听媳妇说他儿子,一下子被这个消息砸懵了脑袋:“啥意思?春杏,你怀了?” 戴春杏心虚的低头摸了摸肚子:“嗯,怀了。” 周二森瞬间把自个爹和媳妇闹得不愉快的事抛到了脑后:“你咋知道怀了?你去卫生所看了?医生咋说的?” 戴春杏:“隔壁凌红娟刚开始怀的时候不是老吐吗,我这几天也是动不动就吐,不用想肯定是怀了。” 周二森:“媳妇,会不会是你挑大粪熏吐的?” 戴春杏脖子一挺,揪着周二森的耳朵:“你不相信我是不是?好啊,你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他。” 说完用拳头砸自己的肚子,被周二森一把抓住手:“我信我信,我媳妇的话我能不信吗。” 戴春杏:“那我说的分家的事你到底愿不愿意?你真想你儿子一生下来连口精细粮食都吃不上?” 周二森摸了摸戴春杏的肚子:“他两现在正在气头上呢,等他们气消了,过几天我再找机会跟爹娘商量一下。” 估计到时家里肯定会大闹一场。 周家这边吵翻了天,隔壁杜家和朱家都听见了,更何况跟他们一个院子的周北和姜秀。 姜秀没想到吃个早饭还有节目表演呢。 吃过早饭,周北把洗锅碗的活包揽了。 姜秀看了眼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有心换一身,但原主总共就带来两身衣服,一件更比一件差。 她拿钥匙开箱子上的锁,琢磨了下这个年代的物价,拿了一张大团结和几张票卷卷进口袋,和推着自行车的周北离开周家。 凌红娟吃过早饭出来,看见姜秀,问道:“你们去县城吗?” 姜秀扭头看去:“对,去县城。” “你等会,帮我带个东西。” 凌红娟跑回去没一会又跑出来,给姜秀递了三毛钱和二两糖票,小声说:“帮我捎二两麦芽糖,咱们公社的麦芽糖卖完了,我这几天就想吃点甜的,不吃晚上都睡不着觉。” 姜秀没怀过孕,不知道孕妇馋嘴的时候有多难受。 她将钱和票装进口袋,听凌红娟问:“周家人早上是不是吵架了?” 姜秀笑了下:“嗯,吵的还挺厉害的。” 凌红娟:“我隔两道墙都听见了。” 姜秀看了眼院里铺晒的茅草,凑近凌红娟:“红娟,我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 凌红娟笑道:“啥请不请的,你说,啥忙。” 姜秀:“周家人在家的时候,你帮我盯着点院里的茅草,我怕他们趁我和周北不在家,在茅草上撒尿。” 凌红娟嫌弃的皱眉,拍了拍自己胸脯:“没问题,我一定帮你盯好他们。” 和凌红娟聊完,姜秀才去找周北。 她蹦起来跳坐到后座,冷硬的后座有点硌屁股。 从向阳生产队骑自行车到县城得两小时,一来一回就是四小时,姜秀有点担心自己的屁股。 她伸手戳了下周北的腰:“我坐好了,走吧。” 在姜秀手指戳上去的那一瞬间,周北的腰腹骤然绷紧,腰侧肌肉绷的跟石头一样硬,他扭头低下眸看了眼还戳着他侧腰的细白手指。 周北:…… 姜秀抬头:“怎么了?” 周北咳了声,看向前面:“没事。” 声音好像沙哑了些。【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别动! 周北和姜秀今天运气好,赶上农历初六,县城有集市。 这边的集市和改革开放后的集市不同。 现在不让私自摆摊售卖,属于投机倒把,严重的会判刑劳改,集市上摆摊卖东西的都是各个公社组织的成员,可以花钱买,也可以以物换物。 姜秀注意到有一小部分摆摊的人跟前放着新鲜的野菌子,野山桃,她往前走了一段,忽然听见脚边“嘶嘶”的声音,乱哄哄的声音在集市上炸开:“我的蛇跑了!谁看见我的蛇了?” 蛇? 姜秀低头一看,一条足有婴儿手臂粗的蛇朝她“嘶嘶”的吐着蛇信子。 卧槽! 这么粗的蛇! 姜秀登时吓得头皮发麻,魂都快吓出二里地了。 “别动。” 周北稳住姜秀,弓下腰背,迅速出手捏住蛇头,另一只手捏住蛇身,在卖蛇人气喘吁吁的跑来时,将蛇丢进带盖的背篓里。 那人是个五旬老汉,见蛇被人抓回来了,也没伤着人,总算松了口气。 周北:“下次再抓蛇到县城可得封好盖子,幸好这蛇没毒,被咬上一口顶多一个牙坑,要是有毒,人送医院都来不及。” 五旬老汉连连点头:“谢谢同志,谢谢同志。” 姜秀终于从惊吓中回神,她躲到周北身后,不敢靠近背篓。 软体的无毛动物真的太渗人了,看一眼浑身都能掉鸡皮疙瘩那种。 不过她倒是注意到一件事:“大爷,您这蛇不像是家养的,是哪来的?” 老汉手一直压着背篓盖子,害怕蛇又钻出来:“山里面抓的,今天初六,就来县城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卖掉,问的人倒是挺多的,但活蛇没人敢宰,也一直没卖出去,我刚想去国营饭店问问,提背篓的时候摔了下,这才让蛇趁机钻出来。” 姜秀问出心中疑问:“那卖蛇的钱是不是公社的?” 老汉笑道:“那肯定啊,我就挣个跑腿钱,投机倒把的事咱们可不能干。” 姜秀:…… 她倒想干。 这年头想靠做生意挣钱发家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过倒是去黑市可以偷摸挣点钱,当然,危险也多,搞不好被民兵抓住,严重的判个十年八年的,就得在劳改场待到改革开放了。 如果有机会,姜秀还真想去七十年代的黑市体验一把。 这个点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卖东西的人也多了,姜秀注意到有个大爷背着一背篓手工编织的菜篮子和小背篓,家里正好缺这些。 那大爷刚一坐下,就看见两个小年轻过来。 女同志笑盈盈的问:“大爷,菜篮子怎么卖的?” 大爷:“菜篮子五毛钱一个,小背篓九毛钱。” 姜秀买了两个菜篮子,还没等她付钱,周北已经把钱给了。 男人接走她手里的菜篮子,指尖不小心碰到姜秀的手心,姜秀刷一下将手背到身后,手心使劲在衣服上蹭了蹭。 周北:…… 姜秀擦手的动作一顿,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你抓了蛇,没洗手。” 周北:…… “等会找到有水的地方,我洗下手。” 两人把集市转了一圈,买了两个菜篮子,一个背篓,野菌子也买了点,买得不多,姜秀打算等家里的事忙完,到山上溜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山货,一来留着自己吃,二来可以偷偷拿到黑市试一下水。 就算做任务也不能摆烂,毕竟她要在书里待十三年呢。 姜秀看了眼不远处有卖鸡苗鸭苗鹅苗的,想到家里的鸡圈,抬头问周北:“咱们和周家分家的时候是不是没分鸡圈?” 周北:“好像是,等从集市回去我用树枝扎起来把鸡圈分开。” 姜秀不知道鸡圈里有几只鸡,但绝对有只公鸡,每天早上定时咯咯哒,等她哪天馋鸡肉了,第一个先宰了它。 她问:“鸡圈里有几只鸡?” 周北:“五只母鸡,一只公鸡。” 姜秀:…… 五只母鸡都没把公鸡榨虚,还有精力天天早上咯咯哒。 两人把集市逛完,又去供销社转了一圈,七十年代的供销社挨着墙架了四排玻璃展柜,墙上立着柜子,玻璃展柜和墙柜里放着各式各样的货物。 今天应该是集市的原因,供销社人挺多的。 姜秀也没时间观看七十年代供销社的风貌,她找供销员买了一罐盐,打了一瓶醋,一瓶酱油,又打了二斤油,称了三斤白米,买了两个搪瓷盆和两个盘子,两个碗,顺便买了三两白糖,给凌红娟带了二两麦芽糖。 最后一结账—— 五块二毛六分钱。 姜秀第一次直观的对七十年代的消费有了详细了解。 供销员和买东西的人都很少见一次性买这么多东西的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发现是一对小年轻,尤其那位女同志身上的衣服全是补丁,就更惊讶了。 穿这么穷,竟然能一下子眼也不眨的买这么多东西。 姜秀这些年被人当动物园猴子似的看了四年,所以对于周围人的各色眼神压根没当回事。 盘子和碗放在搪瓷盆里端着,毕竟背篓装不下,剩下的小物件都装进背篓了,姜秀端着搪瓷盆往出走时,周北叫住她:“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姜秀摇头:“没了吧,你有没有要买的?” 周北点头,看了眼挤满人的供销社:“你在外面等我,我买完就出来。” 说着拿走她抱在怀里的搪瓷盆:“我拿着,你出去吧。” 姜秀也没跟他争,转身逆着人-流离开供销社。 六月的天酷热难耐,又在供销社挤了一圈,姜秀觉得自己身上都带了点汗味,她想找个阴凉地方待着,看到斜对面有一棵三个成年男人才能抱住的大树,树底下坐了许多乘凉的人。 姜秀跑过去,抬手在面上扇了扇风,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文朝,你的卖完了?” “嗯。” “我的也卖完了。” 姜秀听到林文朝的名字时愣了一下。 她转身才看到树后面坐着两个少年,短头发那个穿着白色工装背心,皮肤晒的幽黑,五官清俊,身上有股很淡的书卷气。 是那天她和凌红娟在地头看见的人,凌红娟说他爷爷留过苏。 在他边上坐着林文朝,林文朝依旧穿着黑色工装背心,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半只耳朵,也挡住了额头和眉眼。 那天离的远,姜秀没看清,今天离的近了才发现,林文朝很瘦。 要不是他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扎实有力,她真以为林文朝是个麻杆。 姜秀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 怎么又碰见林文朝了。 她现在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确定林文朝可能就是这本书的男主,不然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姓一样,年龄都是十五岁,祖辈上还都是地主。 “系统?” “系统!” “你能不能出来吱一声?” 系统一潭死水,姜秀只能在心里自言自语。 “林文朝要真是男主,你可不能判定我任务失败啊,我可没越过原主的三任丈夫去找男主,我也是偶遇。” 她还想好好做完任务,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和一笔丰厚的奖励照顾外婆呢。 姜秀一直在心里对一潭死水的系统念念叨叨,以至于自己的眼睛一直无意识盯着林文朝也不知道。 从姜秀看向林文朝开始,少年就察觉到了那道视线,他以为对方顶多看两眼就移开了,没想到一直盯着他不放。 林文朝皱紧眉头,少年的眉峰还透着些青涩,但眉头一皱,脸上就显出几分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狠戾。 林文朝转头,被碎发遮住一半的眼睛冷森森的看向几步之外的姜秀。 他见过这个女人,生产队周家退伍回来的军人娶媳妇那天他正好路过。 “你看什么!” 林文朝眼神冷森森的,声音也冷冷的,还很凶。 “啊?” 姜秀回神,瞳孔聚焦,这才发现自己的目光一直落在林文朝身上。 姜秀:…… 完蛋了。 原剧情里,男主和原主这个时候见都没见过,现在她和男主直接对视,男主还和她说话了。 姜秀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失了大半,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随时等待系统冰冷机械的声音出现判她一个任务失败。 看着几步之外的女人因为他一句话吓的脸上的血色都没了。 林文朝:…… 高学书也注意到了姜秀,那天他和林文朝一起经过路口,见过她。 周家那个退伍军人的媳妇。 高学书起身的同时也拽起林文朝,压低声音说:“你别那么凶,咱们惹不起她,她男人是退伍军人,几句话就够我们受得了,你不为你自己想,也为你奶奶想想。” 林文朝脸色微变,拿起背篓:“我们走。” 高学书也背起背篓,正打算离开的两人看见了朝这边过来的周北,周北注意到姜秀和对面两人之间微妙的僵持,姜秀脸上的红润比刚才白了许多。 周北神色一凛,高大的身形微微侧了下,将姜秀半护在身后,目光冷冽的盯着对面的高学书和林文朝,话却是对姜秀说的:“你怎么了?” 林文朝手指死死攥着背篓带子,手背青筋也因为他的力道鼓起。 他回视周北带着审视和冰冷的眼神,等着那个女人开口指责他,让她男人帮她出气。【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遇见男主 导致两方对峙的姜秀在一直没等到系统宣判她任务失败的消息传来时,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到周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隐约间也听见了他的问话。 男人高大健硕的身躯半侧着挡在她身前,目光冷锐的盯着对面的高学书和林文朝。 姜秀忽然觉得,她要是敢说林文朝欺负她,周北铁定能上去揍他。 她找了个借口:“没事,我刚刚在树杈上看到一条蛇,所以吓着了。” 周北浓眉挑了一下,回头看向姜秀,姜秀生怕他不信,煞有其事的用手指比了比:“这么粗,比刚才在街上看到的小一圈。” 高学书虽然意外姜秀没跟她男人告状,但也反应极快的点头:“是有这么一条蛇从树杈上爬过去。” 见周北抬头,高学书赶紧说:“已经走了。” 姜秀岔开话题:“你买了什么?” 周北收回视线:“买了些有用的,回去了再看,我们现在得去趟肉联厂。” 姜秀知道这个年代买肉都要肉票。 而且肉少,供不应求。 不过,她抬头看周北:“咱们没有肉票。” 周北:“我刚才碰到个熟人,换了二斤肉票。” 姜秀眼睛一亮,她吃了四年流食,穿过来又吃了几天素食,嘴里淡的一点味都没有,听见有肉吃,嘴里都分泌出了口水。 馋的。 憋了四年,能不馋吗。 肉联厂和供销社隔着一条街,姜秀跟着周北离开时才想起树后面的高学书和林文朝,于是抬头看了眼。 两人已经走远了。 十五岁的林文朝看着和二十岁的高学书一样高,但没有周北高。 林文朝到底是不是这本书的男主? 如果是,她都和男主见面说话了,系统怎么也没个反应? 如果不是,可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姜秀琢磨了一路,脑子忽然转了个弯。 系统说如果她越过剧情提前寻找男主则任务失败,那么只要她继续走剧情,按照剧情走向和三任丈夫结婚,最后只需要带着三任丈夫的孩子遇见男主,和男主结婚就可以了。 所以,就算她现在和男主见面说话也不会任务失败? 想明白这一点,姜秀心里唯一的担忧也没了。 高兴的跟着周北去肉联厂,等着买了肉晚上回家做肉吃。 周北敏锐察觉到姜秀的情绪变化,感觉到她这会很开心。 是因为买肉才这么高兴? 到了肉联厂才知道,今天买肉的人特别多。 平日里猪肉限量,也就逢初六、十六、二十六这三天集市,县城的猪肉会加大供货量,好多人趁这个时候跑过来割肉。 周北姜秀排在人群后面,到他们的时候,肉摊前就剩下一个猪大腿骨和一条瘦肉。 瘦肉目测有一斤重。 这个年代肥肉比瘦肉贵,卖的也快,肥肉可以炸油渣熬猪油,每次炒菜的时候放一点点猪油,炒出来的菜味也带点荤腥。 看来今天是没法熬猪油了,不过可以熬骨头汤喝。 周北把那根大骨头和一斤二两的猪肉都买了,后面排队的人见没肉了,不停的叫嚷着,肉摊上的人把刀一使劲剁在板子上,吼道:“没了就是没了,要想买就三天后再过来!” 姜秀觉得老天爷还是宠幸她的,至少让她得了一块大骨头和一斤二两的猪肉。 周北背着背篓,左手抱着搪瓷盆,里面放了一堆东西,右手拎着大骨头和猪肉,一点东西都没让姜秀拿。 从生产队到县城用了两个小时,两人又转了一圈,时间也不早了,周北带着姜秀去了国营饭店,准备吃过午饭再回去。 国营饭店和供销社挨的不远,外面放了个木头凳子,凳子上写着今日供应着什么午饭。 姜秀一眼就看到了红烧肉,炖猪脚。 馋的直咽口水。 周北注意到姜秀细微的吞口水的动作,将东西放在一旁的长条登上,等服务员过来,周北:“一份红烧肉,一份炖猪脚,再来份西红柿鸡蛋汤和两碗米饭。” 服务员有些惊讶进来的两人点这么多吃的。 她不由得多看了眼衣服打满补丁的姜秀,后者身板挺直,睁着一双闪亮的眼睛直视她,漂亮的小脸扬起一抹笑:“我们点好了。” 服务员反应过来,脸色一囧:“做好了给你们端过来。” 如果是原主,被人多看几眼就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 这性格是打小被家庭影响造成的。 但她不会,在医院每天被形形色色的人观看,姜秀都免疫了。 等服务员走后姜秀才反应过来,周北好像点了红烧肉和炖猪脚。 她看向周北,周北倒了两杯水,推给她一杯。 一上午没喝水还真渴了,姜秀一口气喝完才缓解了些,她放杯子的时候,注意到周北的左腿是伸直的,骑了两个小时的自行车,又在县城转了一圈,他的左腿应该不好受。 “吃完饭回去,我烧点热水,你再用热毛巾敷一敷。” 周北眼皮一抬,看了眼姜秀额间和脖颈的薄汗:“好。” 没多会饭菜都端上了桌,姜秀馋的厉害,这几天饭量不大的她竟然吃了一碗米饭和不少肉,不过和周北的饭量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见姜秀放下筷子,周北:“你吃饱了?” 姜秀:“嗯,吃饱了。” 盘子里还剩了不少,周北端起碗,把剩下的吃完,拿着东西带着姜秀离开国营饭店,两人到了停自行车的地方,周北把背篓取下来,看了眼姜秀瘦小的身板,默了一瞬:“你能背动吗?” 姜秀看了眼,背篓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堆得高高的,上面盖了一块白底碎花布,应该是她离开供销社后周北买的。 除了背篓,还有两个篮子,两个搪瓷盆,搪瓷盆里放着盘子和碗。 姜秀试着提了提背篓,小脸憋的涨红。 ——好重。 她记得里面也没装什么东西,顶多一块骨头和一斤二两肉重一点,但不至于提起来这么费劲。 姜秀眨了眨眼:“你是不是买了挺多东西?” 周北:“买了些家里的必需品。” 男人没再问姜秀要不要背,就她刚才提的那一下就知道她行不行。 他把背篓放在自行车后座,再把搪瓷盆压在上面,解开后杠绑着的草绳,将两个篮子穿进绳子里,再用草绳将背篓固定在后座上。 周北利索绑完,跨坐到自行车上,转头看向姜秀:“背篓绑后面了,你坐前面来。” 男人说完就看向前面,耳根都冒出点红意。 姜秀:…… 好家伙。 让她斜坐在前面的单杠上,姜秀担心自己的屁股能不能受得了。 但除了这个办法也没别的法子了。 姜秀走到自行车前,双手扶着车头想要坐上去,周北见她上的费劲,干脆将人抱起来放在前面的单杠上。 “坐好了,我要骑车了。” 姜秀调整了下姿势:“好了。” 周北长腿往外岔开了些,低头看了眼双手抓着车把手的姜秀,她的手纤细白皙,露出的半截小臂也是雪白的肤色,衬的他的皮肤又黑又糙。 周北没敢低头,他稍一低头就能瞧见女人衣服被两团柔软撑起的弧度。 那晚她因为呼吸急促导致不断起伏的柔软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周北闷咳了两声,将注意力放在前方的土路上。 两三点正是最热的时候,姜秀坐在前杠上别提多难受了。 身后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浑身跟火炉一样,源源不断的热气直往她身上扑,屁股-下是冷硬的一条铁单杠,姜秀坐累了就微微动一下调整坐姿,不然那块骨肉一直压在单杠上受不了。 终于在两个小时后到了家门口。 姜秀可算松了口气,在周北停好车后她就跳了下来。 隔壁的凌红娟听见动静,跑出来看到周北和姜秀回来了,她过去拉住姜秀,把上午的事说了。 “早上你们走了我就搬了个板凳坐在你家门口,隔着门缝看你们晒在院里的稻草,你猜怎么着,那周有金在你们前脚走,后脚就跑过去撒尿,被我吼了一顿,吓得憋回去了。” 姜秀觉得临走前跟凌红娟还真交代对了。 她问:“他们没为难你吧?” 凌红娟挺起胸膛:“他们敢吗?我们杜家啥都缺,就是不缺人,周家要是敢为难我,我给老七告一状,他那几个哥哥都让周家人没好果子吃。” 以前姜秀不理解为什么家里男丁越多越好,现在明白了。 家里劳动力多,别人也不敢随便上门欺负。 凌红娟续道:“我家老七中午就在你家屋门口吃的饭,就盯着周家那一帮子,谁敢在你们茅草上撒尿,就揍谁。” 姜秀笑道:“谢谢了。” 凌红娟摆手:“都是小事,对了,给我带麦芽糖了吗?” 姜秀:“带了,我给你拿。” 她刚才和凌红娟说话的功夫,周北已经把东西拿进去了。 姜秀进屋子,看到周北将背篓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在桌上,一块叠起来的白底碎花布,一块泥黄色布料,不知道多少尺,再就是两瓶黄桃罐头,一包桃酥,一包混合的糖果,一包糕点,下面还有一个铁锄头和铁锨,还有个小铁铲子头。 姜秀:…… 难怪这么沉,就这三个铁玩意就够沉的了。 不过对于周北买这么多吃的,姜秀有些意外:“你怎么买这么多吃的?” 周北将背篓放在地上,掀眸看了眼姜秀被太阳晒的白里透红的脸颊:“给你买的。” 姜秀愣了一下,周北解释:“你嫁给我,我连个像样的房子也没让你住上,不能在吃的上面也委屈你,我扯了点布,你有空了找隔壁杜老七媳妇,问问她哪个公社有裁缝,给你做一身新衣服穿。”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姜秀原本只是抱着做任务的心态和周北过完两年半,等他死了,她继续走剧情。 可现在她开始有些不忍心看着周北在两年后死在煤场的塌方里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超绝性张力 姜秀把二两麦芽糖拿出来,顺带抓了几颗糖一并给凌红娟送过去,感谢她上午帮她的忙。 凌红娟正好馋糖呢,也就没拒绝,立刻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充斥在口腔里,那股很馋很馋的劲终于平息了。 “姜秀,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男人的事就是我男人的事,你以后有啥帮忙的,尽管找我就行。” 姜秀笑道:“那我以后就不跟你客气了。” 姜秀回屋把买来的东西都整理一下,周北把自行车给大队长还过去,顺便交了两毛钱的骑车费。 他回到家又把锄头和铁锹还有小铲子放到隔壁屋里,准备上山砍几根合适的小树做三个木把出来固定在锄具上,顺便再捡点树棍回来,把鸡圈分开。 姜秀见他拿着斧头出去,秀眉皱了皱:“你跑了大半天了,要不休息一会吧。” 不然这么高强度的活动,他的左腿怎么受得了。 姜秀的关心让周北心里莫名的熨烫妥帖:“我没事。” 今天的活动量放在部队来说,还不够他每天负重跑步的运动量大。 周北走后,姜秀也没闲着,她情愿自己忙忙碌碌的,也不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边,这让她总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日子。 现在天热,肉放不住,周北临走前已经把肉泡在了刚打出来的井水里。 中午解过馋了,晚上就先不吃肉了,等明天杜家和朱家人过来干活,她再把骨头炖了,总不能别人免费帮她家干活,还让人吃素菜的道理。 姜秀又把西屋半边的院子收拾了下,把两间屋里的地扫了扫,见没啥可干的了,就去鸡圈那找那只天天早上定时打鸣的公鸡。 鸡圈里六只鸡看见姜秀蹲在外面,一个个扑棱着翅膀往角落躲,唯独那只大公鸡梗着鸡脖子冲姜秀‘咯咯哒’的叫。 凌红娟来找姜秀的时候,就见她蹲在鸡圈前对着大公鸡自言自语。 她蹲到姜秀旁边:“你说啥呢?” 姜秀:“让它别叫了。” 其实在给公鸡分析它那个部位的肉好吃,劲道,嫩。 公鸡越听,鸡眼瞪的越大,叫的特别惊恐,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这会已经躲到五个母鸡后面去了。 凌红娟笑道:“哪有公鸡不叫的。” 周北是半下午回来的,拎了一大捆木棍回来,中间还夹了两根细长的木棍,应该是用来当铁锹和锄头把的。 姜秀进屋给他倒了一缸子水端过来:“喝点水。” 周北看了眼姜秀露出来的细白的手臂,接过水收回视线:“谢谢。” 喝完水把搪瓷缸递给姜秀,周北把木棍拎到鸡圈那边,把一大捆木棍倒在地上,抽出草绳,然后往地上插上一根木棍,就用草绳缠住。 姜秀震惊的看着周北连续将十几根木棍插进地里面,用力的时候,手臂肌肉都绷紧鼓起了。 姜秀对周北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前提是,她希望跟周北同房的时候,男人可别把这身牛劲再使到她身上。 她怕自己受不了。 她只想做任务,不想受罪。 姜秀看天色差不多了,洗完手去厨房准备晚饭。 昨天从自留地摘的菜还有,晚上就吃个蒜末烧茄子,烙几张饼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肉吃的太多了,姜秀这会也没感觉到太饿。 她把面搅好,撒了点盐巴调料,把切好的葱花拌进去。 顺时针搅几圈,然后起锅烧油,刚把饼子烙出来,就听见周北在叫她。 “姜秀。” “来了。” 姜秀跑到鸡圈,见男人已经把鸡圈隔开了,问她:“你想要哪两只鸡?” 姜秀眼底一亮:“可以抓两只?” 周北:“嗯,家里六只鸡,分家也按人头算,一家两只鸡。” 姜秀指了下窝在鸡架上最大的那只母鸡和大公鸡:“这两只。” 哪天公鸡把她吵烦了,说剁就剁。 公鸡一看姜秀指着它,鸡眼一瞪,顿时“咯咯哒咯咯哒”的扑棱着翅膀飞起来,被周北一下子拽住翅膀丢到了隔壁鸡圈。 公鸡满地跑:“咯咯哒咯咯哒……” 一公一母扔进鸡圈,鸡窝里还有五个鸡蛋。 周北毫不客气的一窝端交给姜秀:“今晚做个鸡蛋羹你吃。” 姜秀还没忘记原主‘老实人’的人设,顺便演了一下:“他们回来要是看见咱们把鸡圈隔开,还抓了两只鸡,拿了鸡蛋,会不会打我们?” 语气里还带了点未知的后怕。 说完见周北神色微妙的看着自己,姜秀心里一秃噜。 他这么看着自己做什么? 而且眼神还怪怪的。 难道她演的不像? 周北收回视线,垂下眼皮遮住眼底差点没忍住的笑意:“我们拿的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那一份,他们要是想打架,加起来也打不过我一个,你放心吃你的。” 姜秀:“好。” 她转身跑回厨房,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姜秀晚饭做好,和周北一前一后刚端到屋里,周家一家子也回来了。 几个人闻到院里浓浓的饭香味,饿的直咽口水。 周国早上没吃啥东西,干了一上午活差点饿晕,中午也不管饭难不难吃,把自己肚子塞了个饱,下午上工又干了大半天的体力活,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周大森周二森也没好到哪去,又累又饿。 父子三人对周北的怨气越来越大,但谁也不敢惹周北。 周有金也闻到了院子里馋死人的饭菜味,饿的倒在地上打滚:“我要吃肉,奶奶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赵艳玲头疼,干了一天活话都不想说,支使周大森:“把你儿子带回去!秋兰、春杏,赶紧做饭去,天都快黑了,再不做饭还吃不吃了?” 胡秋兰撇了撇嘴,去井边洗手。 戴春杏也憋着气蹲到井边,两人吸了吸鼻子,使劲闻着空气里葱花饼的味道,心里又把周北两口子骂了一顿。 今天早上看周北在院里晒茅草,本来想着等周北两口子走后,让周有金在上面撒几泡尿,谁知道杜七牛的媳妇跟鬼一样在门口喊起来,吓得有金憋了一上午的尿,一个下午都尿不出来。 杜家的杜七牛更过分,吃中午饭的时候,直接端着碗蹲在周北家屋门口,黑黢黢的眼睛盯着他们一家子。 还放话说谁敢在北哥晒的茅草上拉屎撒尿,就揍谁。 戴春杏想不通,也不知道一个瘸子他们杜家有啥好巴结的,难不成还以为周北能给他们家钱? 周有金还在屋里哭,周大森揍了他一顿。 赵艳玲听见动静,跑过去踢了周大森两脚:“我让你把有金带回屋不是让你揍他的!”又哄周有金:“不哭了不哭了,走,让你娘去鸡圈拿鸡蛋给你做鸡蛋羹吃。” 说完牵着周有金回自己屋里,回屋前朝厨房的胡秋兰喊道:“胡秋兰,去鸡圈拿个鸡蛋给有金做个鸡蛋羹。” “知道了。” 胡秋兰擦了擦手上的水。 毕竟是给儿子拿鸡蛋吃,胡秋兰一点怨言都没有。 她跑到鸡圈,刚推开鸡圈门,感觉不对,又退出来看了眼。 发现鸡圈被草绳缠起来的树棍隔开,一公一母两只鸡在另一边鸡圈时,胡秋兰扯着嗓门大喊:“娘!出大事了!鸡圈被别人分成两半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做任务 周家因为鸡圈的事一下子炸开了锅。 周家一家子跑到西屋门口,赵艳玲气的大喊:“周北,姜秀,你们两给滚我出来!” 周国脸色也难看的厉害,那可是两只鸡,凭啥他们说拿走就拿走了,那两只鸡宰了吃肉还能吃好几顿呢,凭啥便宜他们! 胡秋兰:“姜秀,你偷我们家的鸡,我要去大队长那告你!” 周有金抹眼泪哭:“奶奶,我要吃鸡肉。” 周大森在周有金耳边小声说:“你大声哭,帮奶奶把鸡要回来,爹宰了给你炖鸡汤喝。” 周大森一怂恿,周有金就开始嚎着嗓子哭。 屋里面,姜秀正准备放下筷子,周北先一步放了筷子,男人起身:“你先吃,我出去解决。” 有周北出面,姜秀乐的自在。 顺便还能看场戏下饭。 赵艳玲还在外面吼着,周国也开始叫周北,刚扯开嗓子就看见开门出来的周北,周国声音卡在喉咙,气的哼道:“周北,你把鸡圈隔开,拿走我们家两只鸡啥意思?” 赵艳玲:“你凭啥拿我们家的鸡?我们都分家了,你拿我们家的鸡就是贼,我要去大队长那告你!” 说辞和胡秋兰一样。 周北站在屋门口,高大健硕的体格愣是把窄小的屋门堵的严严实实。 他冷冷扫过堵在西屋门口的周家人,沉声道:“是分家了,但鸡圈和鸡没有分,你们就算把大队长叫过来,我还是这句话。” 赵艳玲气的脸色铁青:“鸡苗是我花钱买的,你给家里的钱我们都打欠条了,这些鸡就和你没关系!你凭啥拿我们的鸡?!” 胡秋兰:“就是!你凭啥?” 戴春杏:“就是。” 周大森周二森也想附和,在看到周北冷飕飕的眼神时,顿时噤声不敢说话。 周北冷嗤一声:“你们住的东屋有一间还是我没当兵之前自己盖的,这事大队长一家都知道,照你们这么说,东屋是不是也得还给我?” 一句话顶的周国和赵艳玲啥话也说不出来。 周北:“你们要那两只鸡可以,把东屋的一间屋子腾出来,我把鸡还给你们,你们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让杜老七叫大队长过来。” “不要了!” 赵艳玲扭头就走,重复道:“你要鸡你拿去,我不要了!” 比起一间屋子,两只鸡算啥,她才不想便宜了周北这个死瘸子! 周大森和周二森也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怕自个儿娘为了两只鸡,真把一间东屋让给周北,这样他们两家咋住都是个问题了。 见赵艳玲都走了,周大森和周二森两家也没敢堵在周北家门口,回屋的回屋,做饭的做饭去了。 周国不悦的看着周北,拿着父亲的身份教育:“小北,再咋样我们也是你爹娘,你这么对我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周北冷漠的看着他:“你用我娘的尸骨威胁我往家里寄钱帮你养别人的儿子,就不怕天谴落到你头上?” 周国一下子噎的脸色涨红。 然后也吃了一肚子气冷哼一声走了。 鸡圈里鸡蛋没有了,还少了两只鸡,赵艳玲都顾不上心疼大孙子了,把扯着嗓门大哭的周有金骂了一顿:“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除了要吃的还会啥?!跟你娘一样除了吃就知道吃!” 在厨房做饭的胡秋兰听见了,气的把茄子摔到盆里,对戴春杏嘟囔:“你说咱娘咋好意思说我,从我嫁到周家起,哪顿饭不是我做的?大家都一样上工,回来他们躺着等吃现成的,我还要累死累活的做饭,还落不着好!” 戴春杏看了眼气得不轻的胡秋兰:“还有我呢,我嫁进来也没闲着,做饭也有我一份。” 胡秋兰:“我没说你。” 赵艳玲一发火,周有金看吃不着肉了,瘪了瘪嘴,不敢继续哭了,怕把奶奶惹生气,他以后连饴糖都吃不上。 赵艳玲气的脑门发晕,现在是看啥啥不顺眼,让周有金滚出去找他爹去。 周有金颠颠的跑了,周国沉着脸进来了。 赵艳玲气道:“周北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崽,他不乐意听我的就算了,但你可是他亲爹,你就这么看着他骑到你头上欺负咱们这一家?” 周国坐在炕边,气的胸口直喘:“七年前我用周北他娘的尸骨威胁他每个月寄钱回来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和他的父子关系就断了。” 他虎着一双眼瞪向赵艳玲:“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指望周北能好声好气的对我这个亲爹?” 赵艳玲有些心虚的移开眼,走到周国边上坐下,抬手抚了抚周国的胸口帮他顺气。 “我也是心疼你,你为了我,为了大森二森,在小北那成了罪人,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带着大森二森拖累你,小北也不会不认你这个爹,你别生气了,气坏了可咋办,这个家还指望你这个顶梁柱,我还指着你陪我一辈子呢。” 赵艳玲说几句好听的话,把周国的气也哄顺了。 周国握住赵艳玲的手:“小北现在在气头上呢,我们再等等,等小北气消了,我去找小北好好聊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好歹是他亲爹,他还真让我这个亲爹给他还钱不成。” 赵艳玲笑道:“都听你的,你说咋做就咋做。” 周家那边各怀鬼胎,姜秀这边刚吃完饭。 周北在屋外说的话姜秀都听见了,她知道周北不是愚孝的人。 他有能力有本事,有主见,书里面的周北也是个很拎得清的人。 吃过饭周北又把洗锅碗的事包揽了,姜秀一直等胡秋兰她们用完锅灶才去烧热水。 烧好热水,姜秀端着木盆进来,木盆边缘搭着毛巾。 周北洗完锅碗,把院里茅草摞起来抱到隔壁屋里,等明天杜家和朱家来人一起翻新屋顶。 “忙完了吗?” 姜秀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周北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出来就看到姜秀探头看他,她辫着一朵麻花辫松散的搭在肩前,零碎的刘海遮住细弯的眉毛,只露出盛满了璀璨星光的眼睛。 “水还热着呢,你泡泡脚,再用毛巾敷敷腿。” 姜秀转身进屋,周北跟着她进来:“好。” 想到姜秀也没洗漱,周北端起木盆:“我去隔壁泡脚,你也打点水洗洗。” 姜秀正发愁有周北在她怎么洗漱,没想到男人主动把这个难题解决了。 她去厨房打了盆热水,美美的洗了个澡,换了件干净的背心短裤钻到被窝里。 姜秀今天奔波了大半天也挺累的,但累归累,她却觉得特别踏实。 周北洗漱完回屋的时候姜秀已经睡下了。 男人看了眼脑袋都埋在被窝里的姜秀,放轻脚步上床躺到里侧。 六月份的天就算是晚上也有些热,何况这个屋顶还是漏的,太阳暴晒一整天,屋子里只觉得闷热,也不知道她盖着被子怎么睡着的。 周北侧过身,抓着被角往下拽了拽,想把姜秀的小脸放出来,免得闷出热病来。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拽,闷在被子里的人儿忽然掀开被子,还踢了踢腿,把被子踢到一边,身上只穿着小背心和短裤,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的发光。 周北呼吸一紧,拽住被角遮住她的肚子,闭上眼躺下,尽量不去想刚才看见的极具视觉冲击的那一幕。 身边的人儿忽然翻了个身贴过来,纤细雪白的手臂搭在周北绷紧的腹部上,曲起的右腿压在了男人逐渐苏醒的地方。 周北浑身肌肉霎时间绷紧僵直,呼吸微喘,耳根爆红,皮肤下的青筋血管也因为过度紧绷而鼓起一道道明显的痕迹。 偏偏睡梦中的人儿还摸了摸男人块垒分明的腹肌,嘴里嘟囔着…… 声音很小,但周北听清了。 ——睡周北,生儿子。【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一起睡觉 姜秀记得今天要翻新屋顶的事,所以天蒙蒙亮就起了。 没想到周北比她起的更早,一醒来就没见周北人,倒是听见屋外有脚步声,姜秀趴到窗户看了眼,周北已经把隔壁屋里的茅草全都抱出来了。 她穿好衣服出去:“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周北:“起了有一会了。” 姜秀蹲到井边打水洗漱,打算洗漱完先把骨头汤炖到锅里,再烙点饼子,炒几个菜。 她洗漱完,起身擦脸的时候看到周北把昨晚砍回来的细树棍插-进铁锹头子里,又往锄头上也插了一根细树棍。 男人弄完这些,抬头看了眼一直盯着他手里铁锹和锄头看的姜秀。 周北不自在的移开眼,耳边再次回想起昨晚姜秀睡梦中的自言自语。 ——好健康的身体,一身子牛劲。 ——好大啊,太猛了。 ——睡周北,生儿子。 周北耳根又红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白日里看着秀气安静的媳妇,晚上的梦话说的那么直白露骨。 姜秀把水泼到外面:“我去做饭了。” 周北蹲下身凿小铲子的细棍:“嗯,等会朱大强和老六老七都过来,我去大队部借梯子,顺便再去公社走一趟,找点报纸把墙重新糊一下,你做好饭不用等我,等他们过来了你们先吃。” 姜秀:“好。” 猪骨头泡了一晚上,把血水都泡干净了。 姜秀把猪骨头又洗了洗,扔到锅里添上水,切了点大葱和生姜去腥味,等水开了把上面的浮沫打一打,骨头上也没啥肉,主要喝的是那口汤。 柴火炖出来的骨头汤浓郁鲜香,香味从厨房飘出来,把刚起床的周家人馋的一个个眼睛都直了,饿的肚子直反酸水。 周有金已经在屋里开始哭嚎了,嚷嚷着要吃肉,被周大森收拾了一顿。 胡秋兰摸着肚子,那骨头汤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她舔了舔嘴唇,看到周大森也舔着嘴唇,胡秋兰小声说:“大森,要不让有金在咱娘跟前多哭哭,让咱娘杀只鸡,咱们一家也能沾点荤腥?” 周大森干的那几天累活都赶上他以前一个月的体力活了,天天卖力气,吃的是一点油水都没有,每次吃饱饭还没干多久就饿了,这会闻着肉味,也馋的眼冒光。 他哄周有金:“去找你奶奶,让你奶奶杀鸡给你吃,别给你奶奶说爹娘让你宰的,你敢说爹就揍你。” 周有金一听有鸡肉吃,裤子也没穿,光着屁股就去了赵艳玲屋里,一阵哭嚎声响彻在整个周家。 “奶奶,我要吃肉!” “我要吃鸡肉!” “我不管,我就要吃肉,奶奶奶奶……” 吵的人脑仁疼。 周国闻着那勾人馋的香味也受不了了,用脚踢了踢赵艳玲:“中午宰只鸡,咱们肚子也沾点油水,这苦活还得干二十多天,不吃点荤腥的,我们父子三人身体也扛不住。” 赵艳玲被孙子缠着闹得不行:“行,中午回来咱们宰鸡吃。” 厨房里,姜秀把熬好的骨头汤盛出来,把锅刷干净,开始烙饼炒菜。 刚才骨头汤只是个开始,后面的肉菜才是更香的。 猪肉切成片下油锅,那一瞬间溅起的烟雾气和肉香味让周家几个出来洗漱的人齐齐盯着厨房,眼睛里都冒出对肉食的贪婪和对周北姜秀的怨恨。 “嫂子,你做的啥饭,咋这么香?” 杜七牛在自家院里都闻到了香味,周北前面过来通知他和七哥,让他俩别在家吃饭,在这边吃。 两人也没客气,想着等会过去,结果闻到了从隔壁飘过来的香味,这下一刻也等不了了,直接就过来了。 杜六牛杜七牛前脚进来,朱大强后脚也来了。 三人谁也没理坐在院里的周家人,把他们当空气,周国脸色难看的厉害。 这几个都是小辈,以前见了他还叔长叔短的打个招呼,自从他娶了赵艳玲,这几个人见了他别说打招呼了,就是面对面看对眼了也不搭理他。 姜秀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熬的骨头汤,烙了点饼子,你们先去屋里坐着,饭好了我端过去。” 姜秀是这么说的,但杜老七他们还真没闲坐着。 三人把茅草收拾了一下,又去隔壁屋里把那块破板子拿出来,朱大强回家搬了几个凳子过来,两个凳子把板子支起来当临时饭桌用,听姜秀那边说饭好了,三人全跑过去端饭。 “好家伙,都是硬菜啊!” 杜七牛震惊的眼睛都直了。 他压根没想过嫂子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杜六牛和朱大强看着直咽口水,都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帮忙搭个屋顶也不算啥体力活,结果北哥和他媳妇整这么多硬菜。 豆角炒肉条,白菜炒肉片,黄瓜炒鸡蛋,还有野菌子大骨头汤,烙的金黄金黄的菜饼子,就算是过年也不见得能吃这么好。 几个人把饭菜端到院里,姜秀在厨房准备洗锅碗。 胡秋兰跑进来,“喂”了声:“我看你都做好饭了,赶紧出去吃去吧,我们赶着做早饭,等不了你洗锅碗了。” 姜秀:…… 真当她看不出胡秋兰玩的什么心眼? 最后一道菜是豆角炒肉条,铁锅还沾着肉的荤腥,用菜饼子擦一下就是满口喷香的油底子,姜秀手里正好捏了一点饼子。 她笑眯眯的看着胡秋兰:“今天这么好心帮我洗锅碗啊?” 说完,用菜饼子擦了擦锅底,看的胡秋兰那叫一个心疼的。 她还想着用窝窝头擦一下锅底,躲厨房偷偷吃一口呢。 姜秀当着胡秋兰的面,吃了一口菜饼子:“真香呀~” 然后又用菜饼子擦了下锅底,胡秋兰肉眼可见的着急了。 “你好了没有啊?我还要做饭呢!” 姜秀眉眼一弯:“马上。” 说完,迅速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用刷子三两下刷干净了铁锅,洗完锅姜秀才扭头去看胡秋兰铁青的脸色。 她把水泼出去,专说气胡秋兰的话:“想占便宜,也得有门才行。” 胡秋兰被戳破心思,脸色涨红的瞪向姜秀。 姜秀气人的目的已经达成,懒得再跟她费口舌。 周北比她想象中回来的要早,刚要开饭他就回来了。 男人把梯子靠墙放着,怀里还抱着一大摞崭新的报纸。 西屋门口饭菜丰富,吃的人满脸开心,几个老爷们商量着等会怎么搞屋顶和屋里的墙面,周家父子三人躲在屋里,只能透过窗户缝闻一闻那香味过过瘾。 周国那个悔啊。 要是当时再多打听打听姜秀的秉性,知道她是装老实的,打死也不把她说给周北,重新再给周北说个老实听话的,那今天在院里吃肉和骨头汤的就是他了。 姜秀喝了口汤,问周北:“屋顶翻新完得几天?” 周北掀眸看了眼姜秀水灵灵的眼睛,忽的又想起她昨晚直白露骨的话,没忍住偏头咳了几声:“快的话今天就能搞完。” 姜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总觉得今天早上的周北看她的眼神有一点古怪。 吃过饭姜秀蹲在井边洗碗筷,周北他们四个开始收拾房顶,两个人在下面把茅草剁了剁和泥巴混在一起,杜七牛和杜六牛爬到屋顶上把旧茅草拽下来。 凌红娟吃过饭来找姜秀,许翠也带着孩子过来了。 杜六牛和许翠的孩子今年一岁,刚学会说话,孩子看见杜六牛在房顶上,指着杜六牛“啊啊啊”的叫唤,“跌,跌跌。” 奶呼呼的小孩音萌的姜秀没忍住轻轻捏了捏他圆嘟嘟的脸蛋。 凌红娟笑道:“嫂子,看你还挺喜欢小孩的,你和北哥也赶紧生一个呗。” 许翠:“红娟也刚怀上,你和北哥也加把劲,到时候你和红娟还能做个伴呢。” 屋顶的杜七牛听见凌红娟和许翠的话,看到从外面推了一车土回来的周北,打趣道:“北哥,你听见没,嫂子说想要个大胖小子呢,让你晚上多使使劲。” 姜秀:??? 周北脚步顿了下,看向院里的姜秀。 姜秀昨晚说的梦话再一次响彻耳边。 ——睡周北,生儿子。 因为上午杜七牛说的话,姜秀在周北面前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也就那一会不好意思,几个人忙起来早把那些打趣的话抛到脑后了。 快到中午饭点时,许翠和凌红娟自觉回去了。 姜秀提着篮子去了趟自留地,摘了几样菜回来,经过三岔拐角时,再一次碰见了林文朝。 林文朝身边跟了个年龄较大的老太太,老太太满头白发,脸上布满细纹,眉眼间诉满了忧愁,身上衣服处处都是补丁,但布料洗的很干净,头发也梳的光顺,身上有股很淡的大家闺秀的气质。 凌红娟说过林文朝有个奶奶,想必应该就是对面的老太太了。 林文朝还穿着那件黑色的褂子,他低着头,双手扶着老太太,额前乌黑的头发遮住了眉眼,只看的见高挺的鼻梁和抿着的薄唇。 “奶奶,钱的事我会想办法,药你必须要吃,要按时吃。” 这些话从出了卫生所林文朝就一直在老太太耳边念叨。 老太太被他念叨的烦了,无奈的笑道:“奶奶会按时吃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说完后她感觉到孙子脚步顿了一下,先是看了眼自家孙子,见孙子看着前面,老太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对面走来一个姑娘。 长得白净漂亮,眼睛明亮可人,个子不高,身上的衣服和她一样,打满了补丁。 那姑娘朝她礼貌的点了下头,老太太回以微笑。 姜秀尽量目不斜视的从林文朝身边走过去,就算是尽量忽视他,但从他身边经过时,还是感觉到了从对方身上透过来的森森冷意。 姜秀:……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凶。 老太太扭头看了眼走远的姜秀:“瞧着挺面生,不像是咱们生产队的,文朝,你认识那闺女?” 林文朝:“不认识。” 老太太:…… 林文朝是她带大的,就刚刚他脚步顿的那一下,她就猜出文朝八成认识那闺女。 不过孙子不愿意说,她也不多问。 姜秀没想到自己最近会频频偶遇林文朝。 她细细想了下剧情,在原主和第一任丈夫的剧情里,并没有林文朝这个人物出现。 难道是因为原主嫁到周家后,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原因,所以一直没碰见过一个生产队的林文朝? 算了,以后看见林文朝,她一定能避多远避多远。 姜秀回到家开始准备午饭。 午饭焖米饭,炒四个菜,两荤两素,外加一份青菜豆腐丝瓜汤,饭菜做好,周北他们刚把饭菜端到临时架起的‘饭桌’上,周家人也下地回来了。 周有金今天中午回到家也不说姜秀做的饭菜香了,直接奔鸡圈去了。 周大森去厨房拿菜刀也去了鸡圈,鸡圈里传出母鸡惨叫的声音,没一会周大森拎着一只死透的母鸡递给胡秋兰,戴春杏早早就去厨房烧热水准备烫鸡毛。 一家子听说今天中午吃鸡肉,中午一回家不再像之前一样死气沉沉,倒是一个个精神的很,眼神里全是对鸡肉的渴望。 热水烧开,戴春杏端着一盆烫水去鸡圈那,让胡秋兰把鸡拿过来烫毛。 从周大森宰了鸡交给胡秋兰开始,胡秋兰就提溜着鸡站在厨房门口,朝姜秀他们炫耀。 ——看看看,就显得你们有肉吃,我们也有肉吃,还是新鲜的刚宰的大肥鸡。 杜七牛看了眼提溜着死鸡站在厨房门口的胡秋兰,嘲讽道:“周大森媳妇,你提着个死鸡站那干啥?给鸡送行呢?” 说完杜七牛几个人笑起来。 杜六牛跟着溜了句:“你要舍不得你家鸡,你去陪它呗。” 杜七牛:“我刚想起一茬事,你们还欠北哥家五百二十块钱呢,每年必须要还五十二块钱,你们不赶紧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干活挣钱还钱,还搁这吃肉呢?” 他砸吧了一下嘴:“不过你们也吃不了几次了,就那四只母鸡,吃完了你们以后就只能喝野菜汤了,先说好啊,你们家要是吃不起饭了,可别来我家要饭啊。” 姜秀没忍住笑出声,心里为杜家两兄弟鼓掌——会说就多说点。 周北也笑了下,男人眉骨脸型轮廓都偏锋锐冷俊,不笑的时候,自带一股骇人的冷冽,一旦笑了,锋锐的棱角就会柔和许多。 姜秀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不得不说,原主的第一任丈夫长的是真帅。 可惜,是个短命的。 杜七牛第一个瞧见姜秀频频看向周北的眼神,私下用脚尖碰了碰周北的脚,在周北看过来时,他凑过去笑道:“北哥,嫂子老盯着你看呢。” 周北神色一顿,一转头就撞上姜秀看过来的眼神。 姜秀没有偷看被抓包后的尴尬,反而扬起一抹甜甜的笑:“今天的饭菜好吃吗?” 周北耳根轰的一下攀上了血色:“好吃。” 杜六牛和杜七牛学周北说话:“好吃。” 周北:…… 朱大强也跟着笑起来。 原本想给姜秀炫耀他们周家今天中午要吃鸡肉了,结果被杜家人嘲讽了一顿不说,还牙痒痒的看了场小夫妻眉来眼去的调情。 呸! 狐狸精,不要脸! 就知道勾-引男人! 胡秋兰把鸡提过去和戴春杏一起收拾,两人忙活了好一会才把鸡炖出来。 有了姜秀炖骨头的香味做对比,胡秋兰和戴春杏炖出来的鸡真不咋好吃,但对两个月都没开荤的周家人来说,有总比没有强,几个人跟逃难回来似的,埋头哼哧哼哧的吃,生怕自己少吃一口。 . 一天时间,两间屋子的屋顶总算翻新完了。 两间屋子目测有个六十多平方,并不大,但住她和周北绰绰有余了。 杜七牛听说周北要打桌椅板凳和碗柜,告诉他红旗生产队有户李家人,李家的李老汉是个老木工,给他说做啥样他就能做出啥样。 姜秀顺便问了下凌红娟哪有裁缝,这个凌红娟还真不知道,不过许翠知道。 “咱们公社有个老裁缝,不过她眼睛不太好了,不咋给人做衣服,我知道她家在哪,等你把家里的事忙完了,我带你去趟她家里。” 姜秀笑了下:“那谢谢你了。” 忙完屋顶的活已经天黑了,杜家兄弟和朱大强吃过晚饭准备各回各家。 杜七牛没走,凑到周北跟前,声音压得特别低:“北哥,等你有空了,能不能带我进山打点野味?” 见周北抬眼看他,他嘿嘿笑了下,摸了摸后脑勺:“你也知道,一年到头领到手的肉票没几斤,我们一大家子吃还不够塞牙缝的,我就想着偷偷去山里打点野味回来给我家娟儿补补,别亏着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了。” 周北掀眼皮看了眼蹲在井边洗碗筷的姜秀:“行,等我忙完家里的事,带你和老六进趟山。” 杜七牛:“谢了北哥,我先回去了。” 姜秀洗完锅碗,再洗个澡,天已经很晚了。 今天忙碌一天,又累又充实。 姜秀换上背心短裤-钻到被窝,吸了吸鼻子,空气里不再是发霉的味道了,而是被太阳暴晒过后的草香混着淡淡的泥土味。 她转头看到桌上放着的一沓报纸,打算明天起早点,和周北把靠床这边的墙壁糊上报纸。 周北在隔壁冲了个冷水澡过来,姜秀见他今天破天荒的没吹灭煤油灯上床,而是径直走到床边,从兜里取了一小管药递给她。 姜秀隐约猜到了点,但还是不死心的问:“这是什么?” 周北咳了下,神色有些不大自然:“我早上去公社借报纸的功夫去卫生所买的,我没给医生说你那里疼,我说的其他地方。” 姜秀:…… 这都过去五六天了,她早不疼了。 煤油灯的光线本就不大明亮,周北又背对着光亮,五官轮廓陷在阴影里,小麦色的皮肤攀上了一层红意也看不太明显。 “医生说药膏要抹在伤处揉-按一会,让药效吸收进去。” “你自己抹吗?” 男人问完,想到姜秀自己抹药的画面,又觉得问的不对。 耳根一下子烧红烧红的。 姜秀:…… 要不是为了维持原主基本的人设,她真想跳起来劈头盖脸的把周北骂一顿。 我怎么抹药? 怎么抹?! 那姿势,那抹药的手法,和自.摸有什么区别?! 周北顿了下,看着姜秀水润的眼睛,脖颈青筋剧烈跳动了几下:“或者,需要我帮你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