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樱桃》 第1章 第一章 第一章 “我要辞职。” “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的很,没必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折腾来折腾去,也不是不让你转正,就是单纯的想要再磨练你……” 闻祈又平静的重复一遍:“我要辞职。” “反正我们都没有签合同,也不需要交接工作,很方便。” 坐在座位上的经理说话的声音一顿,他讪笑,又说:“你还太年轻,才刚刚出来工作呢,不知道工作的可贵,你需要抓紧这个机会,你知道现在市场上工作一年比一年不好找……” “我们公司还是很欣赏人才的,你也别觉得埋没,你还年轻,几个月而已……” 听不懂人话的人很多,闻祈才毕业几个月,就发现这个世界上几乎全是这样的人,他只能无奈的又重复一遍:“我要辞职。” 和经理说了半天,闻祈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从公司回到租的房子。 两室一厅的房子空空荡荡,闻祈在决定辞职的那天,就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就收拾好,能邮寄的全部邮寄回了老家,不能邮寄的送人或者挂在二手软件上卖了。 到了临走这一天,只有一个大箱子。 箱子还是闻祈刚考上大学那年爸爸给他买的,质量很好,好到闻祈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箱子还在。 闻祈曾经孤身北上,走的时候坐的火车,也一个人都没说。 在曾经颓废的日子里,闻祈几乎和所有朋友断了联系,到现在还在稳步联系的几乎一个都没有。 辞职是早就想好的事情,工作上的不顺心其实很简单,闻祈和同期同事一起进公司,同样的岗位,不同的是同事有背景,同样的工作,闻祈和同事一起做,但提成少了几乎三分之二。 这是其他人不小心泄露的,至于到底是不是不小心,闻祈没有追究。 反正都要离职了。 更多的时候,闻祈会想起已经去世的父母,他的父母很恩爱,几十年来如一次,闻祈是老来子,父母四十来岁的时候才怀上的。 头胎。 用农村人的话来说,是老蚌生珠。 六十多岁的年龄病逝,算不上好,这辈子也算不上差,只是闻祈迟迟走不出这个坎。 这次从北方离开,他选了火车。 闻父以前总说,在闻祈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坐在绿皮火车上,和闻母辗转各个工地。 一直到怀上闻祈,两人才回了老家,在家里盘了地种水果,只是为了照顾闻祈。 闻祈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有贸然买坐票,结果三天两夜的火车卧铺还是把闻祈折磨的够呛。 闻父说,火车卧铺最下铺总是有人走动或者坐下,不好,中间又空间狭小,闻祈就买了最上铺。 可父亲也没说最上铺不好下来,闻祈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几乎都没下过床,最后一天甚至直接在床上啃干面包,干脆不下床了。 闻父和闻母曾经说什么一起靠在床上看风景,什么欣赏旅途的风光,闻祈是一点也没感受到。 坐到最后,闻祈脸都木了——他本身长得英俊,颇有几分帅哥的意思,只是脾气萎靡,看起来就不好惹,现在更是疲惫异常,脸上都起了黑眼圈。 终于离开火车站,闻祈出了站口,好久不见的大伯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闻祈的大伯比爸爸大几岁,和身体不好的父亲不一样,大伯身体很好,今年快七十,还能骑车来接闻祈。 当然,是老年人可以开的老年车。 前几年大伯还是无驾照驾驶摩托车,实在危险,最后闻祈大哥把老人的摩托车收缴了,换成老年车。 闻祈刚坐上车,大伯就用家乡话关心闻祈:“怎么回来了?外面过的不顺心么?回家也行,你大娘做了你爱吃的香肠,你回来也可以继承你阿爸的果园。” 闻父去世之后,家里的果园没人照顾,大部分都荒废了,大伯偶尔会帮忙,但大伯也忙,只能照顾比较能活的一部分。 闻祈本来想自己打车,但他大哥说,闻大伯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每天就算没事也要开老年车出去晃悠几圈,刚刚好来接闻祈。 大伯的热心让闻祈很暖心,只是长期不和人打交道,闻祈如今的语言系统还没重组好,只能微微笑了一下,哽出一句:“谢谢。” 大伯啧一声:“谢什么谢,你爸爸是我弟弟,你就是我半个儿子,我看着长大的。” “回家了就好,你爸也是个恋家的,回家了你大娘给你做好吃的。” 大伯的热情让闻祈手足无措,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点什么,不该是谢谢,或许是一些事迹拉进关系,可他着实也张不开口。 每当这个时候,闻祈就会感到害怕,比起热情,他更想要不认识的公事公办的司机,什么也不说,这样他可以直接付账下车,然后回到家里继续龟缩。 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闻祈都认为自己是败者。 闻祈迟钝的开始怀疑自己做的结论是否正确,他的确很怀念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但一旦回到农村,交际又不可避免的产生。 和大城市关上房门就没人打扰不同,农村来来往往的人从前几代就互相认识,哪怕只是单纯在门口站两分钟,可能都有人找上门来说话。 闻祈心里焦躁,表现在躯体上,就是双手不停的摩挲安全带。 大伯在心中叹了口气,生死是一条不能跨越的鸿沟,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自觉活的已经够久了,面对死亡依旧不能坦然,何况是从小感情就重的闻祈? 急不得,这些事总要慢慢来,除了闻祈,没人真正意义上的能帮助闻祈。 他开始告诉闻祈最近一年来发生的事情:“村里的路又烂了,上一条路还是在你刚出生的时候修的,也该修了。” “有个工程队就住在我们村子附近,现在坐车不好坐,怕工程误工,现在都是只有一些车能过,公交车之类的都换了条道走。” “你要是想上街就找我,我带你去,你骑你爸的摩托车也行,或者找你三堂哥,你三堂哥专门带小孩去读书,你要是想坐车,就提前一天给他打电话……” 闻祈双手更紧的抓住安全带,眉眼里是化不开的焦躁,这么说来,不管去哪都必须和认识的人打招呼,对半死不活的闻祈来说,这简直是折磨。 甚至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回家更折磨,还是在北方面对傻逼领导更折磨。 也许他该像几年前一样,休学之后在某个大晚上回家,避免一切有关的探望。 不管好心还是坏心,对于闻祈来说都太压抑,太痛苦。 闻祈的难过表现的很明显,在他父母死后,闻祈姣好的脸总是灰暗,眉毛和眼睛像是常年抚不平的波浪,忧愁似乎生长在他身上的每一处,吸收闻祈的生气,让闻祈慢慢的枯萎。 他不制止,看人待事都比以前慢几分。 终于,车到了闻祈家,闻祈下了车,逃也似的把为大伯选的白酒塞在副驾驶,然后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跑回家里关上院门。 闻祈家的院子从四分之三的地方截开做了栏杆,用泥土砌墙,只有中间留了可以供小车通过的区域,再用铁门分隔开。 家里的屋子门都开着,屋子久了不住人就会倒塌的特别快,所以大伯每天都会把家里可以打开的门全部打开通风,晚上再关上。 闻祈直接坐在了地上。 有院门的存在,其他几家养的鸡鸭没办法进来,加上大伯隔一段时间打扫一次,地上很干净。 家还是闻祈走的样子,门口种了好几颗不同的果树,光是李子就有两个品种,还有很难吃的橘子树。 居然也结了果。 再往院坝右边走过去,是柴房,柴房旁边野生的樱桃树还活着,甚至开了花结了小小的果子。 生机盎然。 闻家死气最重的人现在就坐在地上。 有点累,过了会儿,闻祈呈大字瘫倒在地上。 太阳快要落山,水泥地温度尚可,四月的天气一切都很好,等到了五月六月七月,再倒下去就能吃到新鲜的铁板烤肉。 路上一切的忧愁和对未来的担忧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闻祈甚至想就这样睡下去。 然后,公路上传来了工人收工的声音,无数工人交流的声音落在闻祈耳边,他听见大伯在喊人。 “沈栯,今天这么早就收工了吗?” 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路对面大喊:“今天收工的早。” 闻祈死机的眼睛转了一圈,眼珠子往公路上看。 沈栯又说:“您什么时候继续来做饭?” 闻家的人做饭都好吃。 闻大伯笑:“你什么时候又抓到鱼我就什么时候来。” 沈栯答好。 闻祈不知不觉的听完两个人说话,眼睛都亮起来。 沈栯的声音很好听,清冷自成一片,按理说高冷的人不会高声回答别人的问题,可沈栯不一样,配合起他的声音,多了几分呆萌。 比他这个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好多了,闻祈想,这个世界上果然有很多能活的很好的人。 就像没人照顾也能结果的野樱桃,或者漫天遍野的野草。 而他,是一滴水。 落在土里就消失不见。 是一本初夏治愈文,很短。 四月有没有橘子我忘了,但很想写文里的某个桥段,如果没有的话,大家都当某个特殊品种吧~ 下一更6.9晚上十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天色暗沉,闻祈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简单下了一碗面。 面是闻大伯给的,家里什么都没有,闻大伯让闻祈去他们家吃,闻祈不想去。 没办法,闻大伯只能留了一袋米和一把面。 闻祈本来还是不想要,闻大伯说:“你刚回家家里什么都没有,还要收拾好几天,先拿着,以前你爸妈在家不种田,也是吃我们的,一家人,不在乎这么多。” “你要再绕就去我家吃饭。” 闻祈不说话了,默默收东西。 闻大伯叹气,拍了拍闻祈的肩膀,说:“你记得摩托车怎么骑吧,街上还是老样子,你回来的不巧,要过两天缝三,街上热闹再去买点东西” 闻祈觉得自己怎么样都能活,倒是无所谓,他只在意另一件事:“今年清明节是在谁家?” 闻大伯说:“你二爷家,已经办了,怎么了?” “已经办了?”闻祈声音提高,很不可置信:“清明节不是明天吗?” 闻大伯说到这件事也很无语,他伸手指对面,摇头说:“算日子算出来,说清明节这天不吉利,要么提前要么延后,延后一天又下雨,就提前了几天。” 猜到闻祈要做什么,闻大伯说:“你去祭拜也不在意这点时间,挑个时间直接去就行,你爸妈要是看见你去看他们,一准高兴。” 也是……祭拜父母,并不是一定要和大家一起。 闻祈硬撑着扯了一下嘴角,因为很久没笑,看起来很僵硬,“你说的是。” 把闻大伯送走,闻祈翻箱倒柜找出还没用完的酱油,还有闻父生前宰的辣椒酱,用青红生辣椒,宰成颗粒,泡上油,就是能放很久的辣椒酱。 冰箱里还有做白事留下的辣椒水,闻祈更想吃辣椒酱,配上下了一碗面。 闻大伯给的是粗面,以前在家里,闻父和闻母都喜欢吃细面,只有闻祈回家的时候才会下粗面。 闻祈心里堵得慌,幸好下的不多,随意吃了几口就没了。 回来的时间里,闻祈总是想起过去的事,他偶尔也会想回来的决定是不是正确,比起远离,好像回到属于父母和他的地方,让他更忧伤。 可如果不回家,闻祈也不知道该去哪了。 闻祈如同行尸走肉,铺上床。 再没有人会在知道他回来的前几天把被子和棉絮拿到太阳下晒,再铺好床,准备好闻祈喜欢的东西等闻祈回来。 深夜躺在床上,闻到的不再是阳光的气息,而是一股长期没人的潮味。 死去的人带走了还活着的人,让闻祈每一天都只有一具空空的身躯到处走动。 再感受不到幸福。 清明节当天,闻祈带上闻父闻母还在世时买的丧葬用品,用口袋提着,再带了酒和饮料,还有闻大伯送的泡粑。 闻母喜欢吃各种粑,闻祈又感谢了一遍闻大伯,他回来的太匆忙,什么也没准备。 可惜天色不好,黑夜刚揭下帷幕,淅淅沥沥的雨就下了下来。 家乡的雨就是这样说来就来,天气预报从来不准。 闻祈带了把伞,要是不带伞,被闻父闻母看见了肯定要心疼他。 他不希望闻父闻母在地府还要心疼他,他们一定会在下面急的团团转。 闻祈拿起伞,轻笑一声,然后提着一塑料袋的丧葬用品往山上去。 闻父闻母葬在半山腰,和爷爷的坟墓相对,离的很近。 闻祈爬了几分钟到了,清明节前扫过墓,墓前还有白色的纸钱和红色放炮的残骸。 墓已经被打扫过,闻祈把香蜡都插上,下了雨,就算点燃也会熄灭,闻祈就没点。 家里的纸钱有点潮,倒是和雨天很配。 闻祈把带来的饮料和酒都放在墓前,喝了两口酒,说:“之前我回家还吐槽,说你们买这么多丧葬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完,现在看来,倒是你俩有先见之明,知道儿子靠不住,提前给自己买了。” 他有点难过,闻父和闻母去世之后,闻祈总会过多思虑。 比如,他会想,如果不是因为在四十多岁生了他,会不会两人就不会去世? 闻大伯知道闻祈这个想法之后狠狠痛批了他。 “你怎么能这么想!生死不由人,他们要是听见这话肯定会很伤心,他们爱了你一辈子,不是让你埋怨自己的!” 闻祈忍不住,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缺少抗压的能力,可父母去世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什么也做不好。 他是个懦弱的人,只想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闻祈又喝了两口酒,闻父以前一喝酒就被闻祈和闻母骂,说他不在乎身体,现在闻父已经喝不到了,而闻祈喝再多也不会有人阻止他。 他想说很多,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在时间的冲刷下,说话和分享成了闻祈生活中并不重要的一部分,以至于他现在遇见想要倾诉的对象,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闻祈这两年过的乏善可陈,在父母去世之后,他谨遵二老的遗愿环游中国,却只是草草略过,什么都没在心里留下。 回学校之后除了学习也没有交朋友,出来工作后更是孤僻,算起来居然拿不出一件事可以说道。 未免太过失败…… 闻祈喝了一口又一口的酒,大半瓶都快喝完了,雨很大,落在伞上,声音很悲伤。 “刷刷刷——” 雨水冲刷树叶,留下声音。 闻祈总觉得坟墓旁的草在瞎动,他酒量已经这么差了吗?还是说今天拿的酒度数高? 他拿起酒看度数,拿的太近眼睛没对焦,很模糊,闻祈把酒瓶靠后,又看了几眼。 不高啊,怎么还能看多一个人? 闻祈看着一个一身绿的人从草里爬出来,身上还有雨水和泥土的痕迹。 “绿色人”挪了一下,看见闻祈的伞,眼睛一亮,蹭蹭蹭的小跑到伞下面,掀开满是痕迹的帽子,说:“借用一下。” 和奇怪的装扮不同,帽子下的脸很漂亮,白的发光,甚至比闻祈前两年宅家不出门的皮肤还要白。他说话的时候满是书卷气,让人觉得每一句都经过了斟酌,很是妥帖。 偏偏说话的音色又偏向于清冷,更加深了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质。 ——如果说话的人不是穿了一身绿色雨衣,从坟头草里爬出来的话。 闻祈怀疑自己是没睡醒,或者是因为精神不好睡的太多了,怎么会在清明节,在祭拜父母的时候遇见这么一个奇怪的人。 要不是因为闻祈是个无神论者,他都想对伞下的另一个人说:“鬼兄,你是不是走错墓地了,这是我爸妈的墓,没有你的纸钱。”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闻祈张嘴又闭合,但奈何另一人的出现实在太奇葩,而闻祈又完全没有和人相处的能力,只能默默地给两人撑伞。 沈栯拍了几下惨烈的雨衣,发现拍不干净也不在意,自我介绍道:“我叫沈栯,栯树的栯。好巧,你在这做什么呢?要不是因为你,我今天肯定要一路摔下山了。” 沈栯?就是昨天闻大伯在屋里和公路上喊话的那个?难怪声音很熟悉。 闻祈心里百转千回,面上还是一句话没说。 沈栯没得到回答,奇怪的看闻祈几眼,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点头说:“别怕,我不是鬼,我是人,有体温的。” 闻祈:“……” 沈栯思维好跳脱,怎么忽然到了这个话题? 见闻祈还不说话,沈栯也很疑惑,按照闻祈居然敢让出半边伞的动作来看,他不该觉得自己是鬼,可闻祈一直不说话,难不成这人已经好心到了哪怕是鬼也会分伞的地步了? 很善良,沈栯又狠狠点头,去拉闻祈的手:“你摸一下,我是活的,还在呼吸,有心跳。” 闻祈避开沈栯的第一轮攻势,把手往身后缩,沈栯见状更要证明清白了。他拉住闻祈的指头往自己脉搏上按。 “活的。” 闻祈:“……” 沈栯说:“幸好你有一只手拿伞,不然我都按不住你。” 闻祈:“……” 闻祈手下的脉搏跳动的很厉害,温热的气息从指尖一路上涌。 沈栯又说:“你手好冷,你体寒吗?” 哪来的问题宝宝?闻祈僵硬的抽手,沈栯没有为难他,放开了他的手。 然后沈栯开始找闻祈聊天为难闻祈。 沈栯说:“你穿这么少,难怪冷,看来不是体寒。” 闻祈:“……” 沈栯:“你不说话,难道是不会说话,那你会手语吗?” 闻祈:“……” 沈栯:“你拿伞不能打手语吗?那我帮你拿伞,你打手语。” 闻祈:“……” 沈栯:“虽然我看不懂手语,但我可以猜,没关系,我很聪明。” 闻祈:“……” 再冷静的人被这么一通折磨也会冷静不下来,闻祈憋了半天,终于有了说话的语气,他说:“我不是哑巴。” 贸然说话,控制不住说话的声音,闻祈说出来的话,声音就像上课时候和朋友小话那样大小。 不过不用沈栯听清,也能流畅接下闻祈的话。 沈栯像是得到了什么新奇的实验结论,对闻祈看了又看。 “你居然不是哑巴。” 闻祈心好累,他想,为什么看起来很清冷,但是话这么多。 话多就算了,脑回路还很不一般。 不过,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人该消停了吧。 沈栯打量闻祈半天,给了闻祈一个暴击:“你不是哑巴,那你还会手语吗?” 他嘀咕:“如果你会手语,可不可以一边说话一边打手语。” “你要是这么做,别人会先看你手语还是先听你说话,那吵架不就赢定了?” 闻祈:“……” 因为声音产生的好感在此刻全部没了,内心只剩下一句话。 谁来把他带走? 很可爱的小情侣,写到这里被萌死了[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 上天没有眷顾闻祈,闻祈许愿之后睁开眼睛,沈栯还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就好像在研究什么实验课题,不得到答案不罢休。 闻祈:“……” 他这下是真的想死了。 闻祈又憋出一句:“我不会手语。” 沈栯很遗憾,多有意思的方向,可惜闻祈不会手语:“好吧。” 那他自己回去学再试验。 一句好吧让闻祈松了一口气,他握住伞,心想,这下沈栯不会再说话了吧。 沈栯确实没再问闻祈问题了,他想起来自己还没感谢闻祈,于是又开始感谢闻祈。 “谢谢你分我一半伞,你真是好人。” 知道他是个好人,能不能不要再为难他了,闻祈眼神复杂的看着沈栯,恨不得现在雨就停下,然后和沈栯分道扬镳。 不爱说话的人在人际相处上几乎都是缺陷,比如闻祈要是能正常说话,他就能制止沈栯,不让沈栯随意发散。 但他不想说话,就只能听沈栯各种说话没有办法。 说老实话,沈栯不算个话多的人,他所有的话几乎都在表达自己的疑问,如果闻祈在第一个问题就回答了,就不会有接下来的问题。 只是他的思维发散简直让半死不活的闻祈难以理解,怎么从A到C,又从C到了E。 闻祈连A都还没想到,听的一愣一愣的。 被沈栯一打岔,闻祈心里想的东西都散了,他默默的打伞,希望沈栯能保持现状,和他一样一句话都不说。 沉默是闻祈经常会做的事情,他对此很熟练,也不会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感到尴尬。 偌大的山林之间,只能听见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 闻祈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沈栯吸引过去。 沈栯很好看,浑身带有书卷气的好看,他相貌端正,嘴唇很薄,唇色也很淡,像是粉色,看起来就像是老人口里的读书人长相。 闻祈看见沈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还没成熟的桑葚,似乎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论题。 在闻父闻母去世四年之后,闻祈终于对某件事产生了近似于好奇的心情。 他像是初生的婴儿,因为好奇,所以一直看着沈栯。 然后闻祈看见沈栯吞了一口口水,不知道是馋了还是饿了。 闻祈:“……” 他为什么会对沈栯好奇,这真奇怪。 但是没有成熟的桑葚不能吃,也不好吃,闻祈偷偷半垂身体,把地上的泡粑捞起来。 用塑料袋包着,闻祈本来准备自己吃的,没放在外面,很干净。 只是不知道沈栯会不会计较,有的人不吃祭拜过去世人的东西。 闻祈戳沈栯的肩膀。 沈栯转头看着闻祈,他皱着脸,凶饿的目光从未成熟桑葚转到闻祈身上。 闻祈紧张的把泡粑递过去。 沈栯饿狠了,双目发光,直接抓住闻祈手上的泡粑。 “给我的?” 闻祈对沈栯亮晶晶的眼睛毫无抵抗力,而且这本来就是准备给沈栯的,闻祈点头。 没想到沈栯得到回答,直接就把泡粑掏出来咬了一口,嚼嚼嚼。 闻祈:“!” 他还没说这个泡粑是祭拜过人的。 现在还要说吗? 闻祈原本就紧张,现在更想晕倒了,为什么下雨天的清明节还有人在外面乱晃,这简直不符合常理。 但是…… 但是…… 闻祈在沈栯咬第二口之前,急促的说:“这个,我用来祭拜过。” 沈栯又咬了一口:“祭拜的哪个神?必须要信徒才能吃吗?那我现在转信。” 闻祈:“……?” 沈栯:“……?” 闻祈不由得失笑,沈栯是个很有趣的人,他解释道:“不是,这个是我用来祭拜父母的,有的人会觉得不吉利,怕你介意。” 沈栯点头:“你居然会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闻祈:“……?”你的重点是不是出了点错误? 沈栯说完这话,又说:“其实让我转信你爸妈也行,我是有用神论者。” “有用神论者?”闻祈重复一遍,好奇的看向沈栯,一向沉闷的脸上出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鲜活。 他只听说过无神论者和有神论者,还没听说过有用神论者。 沈栯解决掉一个泡粑,道:“意思就是说,谁有用我信谁,没用就算了。” “现在我饿了,你祭拜父母的泡粑让我变得不饿。”沈栯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倒是有几分信徒的模样了。 “那我就信你爸妈。” 闻祈:“……”沈栯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青春活力,和闻祈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很活,一个活人微死。 闻祈难得有了想和人聊天的冲动,他想知道沈栯还能说出什么有意思的话来。 可在肚子里搜刮半天,闻祈也找不出什么话题来。 他是个孤单且无趣的人。 闻祈很想和沈栯再说一句话,他沉思片刻,好不容易找了个话题:“你的动作还挺像。” 沈栯把自己合十的手抬起来又落下去,理所当然的说:“看剧看的。” 天又聊死了。 闻祈还在懊悔,雨已经小了,沈栯探头去看,只是濛濛细雨,完全可以不用打伞。 “你要收拾东西下去了吗?”沈栯决定投桃报李,帮闻祈拿东西。 “或者你要直接吃掉吗?” 沈栯知道一点这里的习俗,上坟的物品几乎都是能用的拿回去用,能吃的就直接吃了。 闻祈摇头:“我吃不完,你要吃吗?” 沈栯现在不饿了,对吃的开始有了追求,他不爱喝饮料,更不喜欢喝酒,摇头。 大家都不吃,闻祈和沈栯一起把吃的放在袋子里,闻祈还把香蜡纸钱都放回袋子里。 沈栯微微睁眼,问:“你怎么还要带回去的,还有,不放炮吗?” 一般上坟的步骤都是把香蜡点燃,烧纸钱,最后放炮,没想到闻祈这些东西都装起来了。 闻祈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说:“下了雨,点不燃,没必要浪费,拿回去下次再用。” 沈栯若有所思的点头,又是刚见面闻祈不说话的表情。 闻祈觉得有点不妙,但又不知道不妙在哪。 他眼睁睁看着沈栯用做学术的态度严肃看着他,开始提问:“上坟不是点香蜡召已经去世的人吗?然后再点炮把人赶走,你现在没点香蜡,说明人没来,可是你又在坟头祭拜,说明你心里觉得人已经来了。” “那现在不放炮,是没有驱赶,还是说步骤多余?” 闻祈:“……” 你是问题宝宝吗这么多问题。 一瞬间,闻祈对沈栯所有的好感瞬间下降变成零,从红色变成黑色,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的人? 沈栯还在看闻祈,就像在看自己的什么课题。 闻祈:“……” “你大学学的社会研究学吗?” 沈栯摇头:“不是,我学的建筑。” 那你怎么会问这些奇葩问题? 闻祈想不通,他怀疑是自己这几年活的太封闭已经和社会脱轨了。 闻祈思来想去,想去思来,沈栯还看着他,一副不得出结论不罢休的坚持样。 “……” 闻祈叹气,说:“都不算。” 这下轮到沈栯好奇了。 闻祈说:“我是无神论者。” 沈栯:“……?” 你的意思是,虽然我祭拜父母带了祭品还在坟头认真说话但我其实压根就不信人死了有灵魂这件事是吗? 沈栯:“……” 这下轮到沈栯沉默了。 闻祈扳回一局,轻笑两秒,又回到了厌世脸。 不得不说,看沈栯沉默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临近中午,闻祈准备回家,他拿好东西,问沈栯家远不远。 “你回家吗?远的话我的伞可以借你。” 太远了等一下可能会又下雨。 沈栯摇头:“不用,我去蹭饭,我滑下去。” 闻祈:“?” “滑下去……?” 闻祈还没重复完,就看见沈栯不知从哪抽出一片干竹皮,坐在上面腿一蹬,就从路上下去了。 本来就在半山腰,下了雨地上潮,野草上全是水更滑,闻祈就眼睁睁的看着沈栯像是飞一样,一团绿色刷的下去。 很快就消失了,极其省力。 闻祈看向路上被压扁的野草野花,最后僵硬的转头看向他爸妈的坟边。 所以沈栯会从那边下来,根本不是因为迷路或者摔倒了,就是一路滑下来的。 闻祈:“……” 他不由得再再再次感慨,好神奇的人。 闻祈收好伞慢慢往下走,他想,这么有趣的人,估计之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有趣的人和不有趣的他,一听就不会有很多接触。 …… 闻祈刚到家,闻大伯就给闻祈打电话,让闻祈上去吃饭。 “不用了大伯,我在家里随便吃点就行。” 闻大伯假装很不高兴的吓唬闻祈:“你家里有什么我还不知道吗?什么都没有,今天中午是不是又吃面?” “你才刚回来,来我们家吃饭。”闻大伯顿了一下说:“以前你爸在外面打工,你妈没回来,半个月都不开火,天天在我家吃。”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是一家人啊!快上来,我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鸡翅和鸡腿。” “难不成你要我这把老骨头大雨天的下来接你吗?万一摔了怎么办?”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显得太不识好歹了,闻祈点头,又想起对面的人看不见。 “好,大伯你别急,我马上就来。” 闻祈把香蜡和纸钱放在门槛上,出去一趟潮了,晾一会儿再收进去。 没下雨,闻祈还是拿了伞,又套上雨鞋出门。 闻大伯家离闻祈家很近,走路也就两分钟的事情,从闻祈家荒废的果园往外走,路过一小片鱼塘上一个坡,就是闻大伯的家。 鱼塘到闻大伯家中间还有一小片竹林,闻大伯把竹林圈起来养鸡。 也就这两年的事。 闻祈往上走,路过竹林,看见有个人在竹林里和鸡互殴。 绿色的雨衣。 有点熟悉。 闻祈站在编竹门外,看竹林里的人站在远处,似乎是在观察鸡的走向,观察了半天发现这公鸡居然一直在啄自己。 他奋起抓鸡,失败了。 失败了好几次,竹林里的人才看见闻祈。 沈栯现在特狼狈,头发贴在脸上,清冷漂亮的脸懵懵的,看见闻祈,勾起唇角。 他叫闻祈:“抓鸡吗?” 闻祈:“……” 你滑到别人家鸡笼里去了? 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闻祈最后还是没进去抓鸡,他根据身高优势进去把抓鸡的沈栯拎出来。 沈栯看着瘦,拎起来也不费劲,不知道都吃到哪儿去了。 被人拎起来,他就顺便扒住闻祈的手,不下来了。 闻祈:“?” 被沈栯震惊的一百零八次。 闻祈都忘了自己沉默的人设了,问沈栯:“你这是……?” 沈栯半点脸红尴尬都没有,漂亮的脸清冷气息极浓:“比较省力,我累了。” 闻祈:“……” 所以就理所当然的把他当车架子使? 闻祈站在原地看挂在手上的一团绿色生物,沈栯认真的扒住闻祈,就是不松手。 三十秒后。 闻祈:“……” 沈栯:“……” 一分钟后。 闻祈:“……” 沈栯:“……” 几分钟后。 闻祈:“……” 沈栯:“……” 闻祈最后屈服了,他把人拎着上坡,到了闻大伯的门口。 一到平地,沈栯马上下来,双手合十给闻祈说了句谢谢。 这姿势,和闻祈之前看他信神的姿势一样。 根据沈栯说的有用神论,现在他信的神是闻祈吗? 闻祈平静暗沉的心起了一点波澜,当然,只是一点。 因为沈栯这个人太有趣了,就像黑白世界唯一的色彩,吸引闻祈看向他。 闻祈放在身边的手指微动,最后归为平静。 他和他不一样。 闻祈是失败者,而沈栯是胜利者。 …… 沈栯轻车熟路的绕过院坝到了厨房,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闻大伯家和闻祈家的院坝不一样,闻祈家外面有果园,地势低,所以院坝有一部分没有圈起来,剩下的部分方便过路。 而闻大伯家里在半坡上,没人过路,围栏就直接把整个坝子都围起来了,下面就是养鸡的竹林。 按道理来说,沈栯不可能跨过闻大伯家里的屋子直接滑到鸡笼里去。 闻祈好奇的看沈栯和闻大伯说话。 “不是说鸡很好抓的吗?可是我没有抓住,鸡咬我。” 闻大伯被逗得笑,纠正沈栯道:“那不叫咬你,那叫啄你。” “好吧,”沈栯说:“那就是啄我。” 沈栯长得好看,人又精神,做事认真,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的性格,闻祈能看的出来,闻大伯就很喜欢沈栯。 闻大伯说:“你们年轻人细皮嫩肉的,啄起来方便,下次你就别去抓了,看中哪一只让我这个老年人去抓。” 沈栯摇头:“不,我记了哪一只抓的我,我回家训练一段时间回来一雪前耻!” 闻大伯:“……”这年轻人。 闻祈:“……”找虐吗? 闻大伯把闻祈和沈栯叫进厨房,数落道:“你和闻祈倒是不一样,闻祈现在看着人高马大,小时候也怕鸡。” 闻祈:“?”话题怎么转他这儿了。 因为很少说话,话题忽然变到他身上,闻祈也没来得及说话反驳。 这习惯利别人伤己。 闻大伯什么都抖出来了:“闻祈小时候来我家玩,我家公鸡脾气大,啄他,有几只甚至飞起来去啄他的眼睛,把他吓得不行,躲在他妈后面,说什么也不肯再来。” 沈栯听的津津有味:“后来呢?后来他是不是练习一段时间之后霸气回归和鸡战斗胜利了?” 闻大伯:“……”这孩子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他咳嗽一声:“没,我抱着他在鸡笼外面看鸡,他说哪只啄了他就把哪只杀了。” 沈栯:“……” 他瞅眼一米八几的闻祈,嘀咕道:“玩点杀啊。” “那岂不是想吃鸡的时候就来点杀一只?” 闻祈:“……”这说的什么话。 内心戏一茬一茬的,一句话都不说。 闻大伯把看电视的闻大娘叫来吃饭,把大锅里温的菜都端起来。 “是啊,他可喜欢吃鸡翅和鸡腿了,就是连续一个月吃鸡,后来就不想吃了。” “吃腻了。” 沈栯偷笑,因为在主人家不好意思,捂住嘴巴。 他眼睛咕噜咕噜的,一点也没掩饰的自觉,往闻祈身上转来转去。 闻祈:“……”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闻祈说话了,他说:“想笑就笑吧。” 于是闻大伯,刚来的闻大娘,还有沈栯都笑了起来。 闻祈:“……” 闻祈面无表情,这群人太没礼貌了,笑这么大声,后悔说话了。 闻大伯厨艺好,闻家人厨艺都好,桌上是过年做的腊肉和香肠,两种口味,一种甜的一种辣的。 腊肉是肋骨那一部分,漂亮的红油颜色,看得人口味大开。 还有香椿炒蛋,必不可少的回锅肉和鸡汤。 鸡的鸡腿和鸡翅都被拆下来,分成两份,一份给了闻祈,另一份给了沈栯。 闻大伯再把锅里的鸡头捞起来,说:“闻祈不喜欢吃鸡冠子,我帮你撕下来。” “闻小叔喜欢吃鸡冠子,我——” 闻大伯这话说到一半,鸡头放到闻祈碗里,另一部分停滞在半空中。 闻小叔已经去世了。 闻大伯勉强笑了一下,懊悔道:“我在说什么呢,人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沈栯在桌上啃鸡翅,见没人要鸡冠子,油手端碗伸出去:“没人吃吗?那我吃,我喜欢。” 闻大伯把鸡冠子放在沈栯碗里:“怎么把你给忘了,还好你不嫌弃我老头子用手撕的。” 沈栯咬了两口,说:“这有什么,我在工地上吃盒饭还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以往提起父母,闻祈总会难以控制低沉的情绪,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在乎外界的变换。 但沈栯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他收了吃的,还问:“有辣椒油吗?就是你们闻家自己做的那种,加了白芝麻葱之类的,太香了。” 闻大伯连忙说:“有有有,闻祈也爱吃,我去给你俩拿。” 浓郁的生活气息裹挟闻祈,让他难以抵抗,在这里,好像一切都还是从前的样子。 沈栯……是个生气的人,闻祈从遇见沈栯开始,对他的印象一次一次刷新。 刚开始,闻祈只认为沈栯是个高冷的人,虽然沈栯出现的场景比较好笑,但沈栯长了一张学神脸,人又白,头发不长不短,恰恰好遮住半边额头,眼睛漂亮,看人的时候像是浮了一层水光,清冷平静。 可他一说话,顿感平生,比起成年人的退让试探假意,他更像一个小孩,想知道什么,想要什么,就会直接说出来,想的东西也很有趣。 沈栯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闻祈发现,对于沈栯而言,别人的看法还比不上他吃下的一口饭。 就是这样的沈栯,让内心荒芜多年的闻祈产生了一丝悸动,他好像一把钝刀,偶尔路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开了闻祈心里的黑夜。 他不可怜闻祈,也不心疼闻祈,甚至对闻祈没有好奇。 因为沈栯只是路过的一把钝刀。 在沈栯的带动下,闻祈不知不觉的多吃了一碗饭,吃到最后吃太饱了,饭好像堵在嗓子眼里。 不过反正闻祈也不爱说话,对他没什么影响。 吃完饭,闻祈要帮忙洗碗,闻大伯不干,他说:“你要是洗碗,那人家沈栯坐着多尴尬,别添乱,一边玩去。” 闻祈只好和沈栯坐在一起,听闻大娘说话。 闻大娘很喜欢小孩,面向慈祥,每次家里有人做客,她都忍不住留人下来说说话。 “闻祈你可别看你大伯了,”闻大娘笑眯眯的说:“你再看你大伯也不会让你洗碗。” 闻祈收回眼神,对闻大娘笑了一下。 闻大娘看出闻祈的不自在,点了点沈栯,说:“你可不知道,这小子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非要去洗碗,我们家碗被他砸烂了好几个!” 沈栯一点也不害躁,他点头:“我没想到会这么滑,而且我有在练习。” 练习?闻祈好奇的看沈栯,想听他继续说。 沈栯却不说了,没有要多说是怎么练习的想法,转而想要点菜。 闻祈:“……” 他其实也就一点点点好奇。 可是沈栯不说话,闻祈的好奇就变成了亿点点点。 在闻大娘和沈栯要开始夏哥话题之前,闻祈憋出一句话:“你怎么练习的?” 一句话,让沈栯双眼发光,因为到了擅长的领域,所以很激动。 他握住闻祈的手,说:“我通过控制变量的方法,先试是锅的问题还是水的问题或者是洗涤剂的问题。” 闻祈:“……?”他可能听错了也看错了,这好像不是沈栯擅长的领域,也不该用什么控制变量法吧? 为了话题能延续下去,闻祈只能继续开口:“控制变量法?” 沈栯赞同的看着闻祈,一副找到知音的表情,说:“你也发现这个方法有漏洞了对吧?” 闻祈:“?”什么,他是觉得这个方法一整个都不正常。 沈栯:“因为我忘了还有碗这个变量,所以我后来又加上了碗!” 闻祈:“……”怎么感觉是因为洗一个碎一个所以不得不加上这个变量的…… 闻大娘在一旁笑着开口:“我有次去他家里,全是什么锅碗瓢盆,堆了一地,也就他家只有他一个人住,不然哪有这么折腾的?” 可是沈栯不是和工地一起来的吗?为什么闻大娘会说他家里,他家也在这边吗? 闻大娘没让闻祈失望,几句话就说了这件事:“闻祈你还记得吗?沈栯小时候过年还会回来,他就是我们后面那座山隔壁村子的。” 这消息给的,和没给没什么区别。 闻大娘:“就是以前你爸带你上山打弹弓,累了就在人院子里歇的那家。” 闻祈仔细想了一会儿,冒出三个字:“土房子?” “对,他就是那家人的曾外孙子,以前老人还在的时候过年回来过,你还带人出去打鸟,人不想去,你觉得人家长得漂亮,非拉着人去。” “然后呢,你就对着天上乱开弓,人沈栯带了一本书,说要看书,你就搬了个石头放在身边。” 闻大娘指着闻祈,笑的不行:“你小子还怪心疼人,把你妈给你塞的汗巾拖出来铺在石头上,说是免得弄脏了沈栯的裤子。” “你俩还记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