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进入惊悚游戏后成了主神黑月光》 第1章 黄金乌鸦1 烟雾在飘。 一呼一吸间吐出白雾,恰恰好模糊了卡座上精致的脸庞。 “掐掉。”烟雾中传来一个倦怠的男声。 抽烟的男人反应过来停了一下,轻挑着扯出一个笑,“怎么,池少闻不惯这个。” “闻不惯,呛人。”池宿瞥了他一眼。 随着烟被掐掉,池宿扫过座位上的其他男女,勾唇嘲讽,“你今天叫我来就是看这个?” “当然不是,你看那边。”男人笑着朝角落指。 他抬眼望去,只看见那里冷冷清清坐着一个人。 斯文优雅的白天鹅,和周遭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刚眯起眼准备仔细打量,却刚好与天鹅抬起的双眼相对。 天鹅有着双浅棕色的毒蛇眼睛。他这样想。 但随着天鹅展颜一笑,那股不经意间被他抓住的虚伪狡诈模样就立马就被冲淡,淹没在了那副金丝眼镜下。 “怎么样?是你喜欢的款吧。”抽烟的人用手肘捣了捣他,挑挑眉骄傲道。 “确实是我喜欢的款。”池宿漫不经心笑着,毫不避讳地继续从上到下扫视那人。 他直白露骨的打量近乎挑衅,可天鹅却半点不恼。反而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朝他伸出手: “去外面吗?这里很吵。” “好啊。”他接过那只手起身,慢悠悠跟着离开。 穿过狂欢的人群时,天鹅忽然开口,“很多人都在谈论你。” “是吗?”他看着眼前的背影,好奇般勾起了嘴角。 齐玉妄被他话语里的那份笑意勾得回了头,心尖一跳。 昏暗的酒吧灯光下,池宿那双眼睛却依旧亮得惊人。 绿得像在药水里腌过,永恒在最佳状态的欧泊石。 齐玉妄顿了两秒,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你很漂亮。” 池宿笑出声。 “你的搭讪技巧真烂,庆幸自己长了张好脸吧。” “不去外面了。”他脚尖掉转方向,“吧台,我请客。” “你想喝酒吗?”齐玉妄声音依旧温和,顺从地跟上脚步。 “你喝。”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示意齐玉妄坐在旁边,“龙舌兰还是威士忌?” “龙舌兰。”齐玉妄顿了一下说。 “一杯龙舌兰,一杯葡萄汁。”池宿敲敲吧台,惹得齐玉妄愣了一秒。 也就是这一秒,一个醉汉就忽然倒在他身上,酒液打湿他的衣衫。 “抱歉,我处理一下。”他推开醉汉站起身,露出一个抱歉的笑。 池宿不在意地摆摆手,“快去快回。” 酒很快调好,随着端上来的却不止有酒,还有一封信。 他下意识看向隐在黑暗中的调酒师,是不认识的新面孔。 嘴角拉出个笑,半是警惕半是调侃地说:“干嘛给我一封信?你爱上我了?” 没有回应。 犹豫了几秒,他伸手拿起信。黑色信封被蛇形状的火漆封住,手感厚重。 拆开信,开头的内容就让他皱眉头。 「亲爱的池宿先生:」 「请于今天晚上9:00前来参加乌鸦的生日宴会。 请务必准时——主人最厌恶迟到。另请着装务必低调,万勿夺了主人风采。」 非常简短的信,他两三秒钟就扫完准备放下质问。 但放下信时,与一条蛇对视。 他吓得退后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原本嘈杂的环境突然变得寂静,空气中只有他鞋子踩在地毯上发出的沉闷声音。 柔和昏黄的灯光很好地照顾了他适应黑暗的眼睛。甚至有些太照顾了,以至于他读信时压根就没有察觉到光影变化。 一个完全封闭,连门窗都没有的宽阔房间。 黄金珠宝堆洒在桌面地下,反出来的光能晃瞎人的眼。 像他小时候的房子,因为不懂装饰所以就把配套的家具摆件随便往里面砸,硬生生砸成富丽堂皇的模样。 面前站着六只动物,或者说六个长着动物脸的人。 蛇,狮子,羊,孔雀,老鼠,马。 自己刚才就是站在蛇面前,被那双冰冷忧郁的紫色眼睛吓了一大跳。 六只动物后面有一张长桌,主位坐着一只乌鸦。 在乌鸦闭上的双眼处停留了两秒,池宿移开了视线。 与此同时,脑海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话时语气诡异的温和。 “欢迎来到游戏:黄金乌鸦的生日宴。” “新手关卡:座位排序。” “作为一位在乌鸦手下工作的贵族人士,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察言观色,以在这位阴晴不定的乌鸦手上求得存活。” “关卡限定时间:半小时。” “如若排序错误或超过时间,将变为乌鸦库藏的一部分。” 池宿的嘴角抽了抽,“就是会死喽。” “是的。”系统顿了一下回答。 “你下次可以直接说,”他漫不经心地走向那群动物,“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没等系统回应,他停下脚步,“怎么排序?该不会要我一个个搬吧?” “不……”系统的语气拖得有些长,似乎被问住了,“你只要告诉我顺序,他们会自动排好。” “最后一个问题,这里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池宿的语气很平,像是在讨论今天午餐该吃什么。 系统也只是回复了他四个字,“无可奉告。” 虽然料到了是这个回答,但他依旧感觉很不爽。 “第一次排序,狮子,蛇,马,孔雀,羊,老鼠。”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面前的六只动物自发性地移动起来,按照他所说的顺序依次坐下。 他按照实力做了粗浅排序,只做第一次的测试使用。 所以当系统问“是否确认选择”时,他果断回答,“不确认。” 他看向周围堆着的黄金,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柜子。 柜子边角挂着串将落未落的珍珠项链,边缘镶金的宝石围簇着一张照片。 把照片衬得像遗照,珠宝显得像贡品。 池宿想,等他死之后,他也想要这样的贡品。 照片是一张合照,乌鸦和孔雀同站在一幅画前。照片中乌鸦的眼睛下垂,穿着和今日一样的西装。 孔雀则露出一个笑。只是他总觉得这笑有些虚伪,带了几分僵硬和厌恶味道。 “狮子和孔雀换位。” 身后动物们开始移动,池宿接着走到照片上的那幅画前。 画很大,照片上只拍入了一小角。颜料上贴着契合底下颜色的宝石,圈一样围绕中心旋转,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画上画的是一只乌鸦在用宝石做窝,窝上的那一圈宝石都硕大,只是…… 池宿皱眉看向角落的那一颗绿宝石,隐约觉得这一块有些黯淡。 找不到椅子,他便站到地上堆着的珠宝上垫脚,一手扶着画框边缘往上够,直到勉强碰到那颗宝石。 只是轻轻一碰,那颗无光的宝石便从画上落了下来,摔在了地毯上。 下来退后一看,只见贴着宝石的地方多了一个圆形的小洞,穿透墙壁一直往内延伸。 是老鼠洞。 他走到坐在餐桌的老鼠面前,仔细看了一遍他身上的装束。 首饰与衣料的光泽度差着半个色阶,每件饰品都眼熟,像把房间里的摆设都顺了一遍。 也许都是偷的吧。他猜。 他又依次走过其他动物,尽管所有动物都穿得低调,但他还是能从细节中依稀看出他们各自的财力。 从兜里翻出的一块金表,藏在衣领下的翡翠项链,看似平凡却裁剪漂亮的衣服…… 财富是藏不住的。 狮子孔雀穿得最为富贵。其中孔雀几乎是明着不隐藏了,四五层的项链堆叠在一起,恨不得站起来开屏展示。 马和羊普普通通,蛇……蛇就穿得有些过于破烂了。 衣服已经变成了薄薄一片,一扯就要烂掉了。显然是多次洗涤,反复使用。 “蛇排到最后,老鼠倒数第二,狮子第二。” 池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看着动物再一次换好位置。 孔雀,狮子,马,羊,老鼠,蛇。 这就是他的最终排序了? 系统再一次问道,“是否确认?” “否。”他盯着最末端蛇阴沉的脸,心里总像有鬼在徘徊般不安。 迈步重新走到蛇面前俯下身,就像刚到来那时与他对视。 眼前银白色的蛇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所有动物中,他是唯一垂眼的那一个。 顺着他的眼神向下望去,堆叠的蕾丝中,池宿隐约看见了一丝黑色的痕迹。 翻开他的外套,拨开胸口的领结,最终在贴近胸口的隐秘口袋里翻出了一根黑色羽毛。 一根乌鸦羽毛。 羽毛根部缀着一颗切割精巧的紫宝石,颜色和蛇的眼睛如出一辙。 这是一份礼物。 池宿捏着羽毛抬头,蛇依旧是一副阴沉静默的模样。 好像忠心耿耿,又像是随时准备张开獠牙咬人。 “蛇和孔雀调换。” 放回羽毛。他站起身,躲开起来换位的蛇和孔雀,直直走到主位乌鸦的面前。 他往下蹲,直到自己的身体与坐下的乌鸦齐平。 从乌鸦的视角看去,假如蛇坐在次主位,他那根藏在胸口深处的羽毛就会露出一个角,展示一般放在乌鸦面前。 “讨厌比自己打扮得华丽的人吗……”池宿笑着扫了一眼乌鸦的装扮,又看向蛇,“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眼神又一次在长桌两侧流转,最终停留在马和羊身上。 唯一没有出现任何线索的两只动物,也是他现在唯一犹豫的两只。 就在这时,他低头,偶然望见乌鸦的盘子里盛着一份黄金做成的不明菜肴。 由于整个餐桌都是黄金布置,于是池宿下意识将眼光避开桌上。 黄金餐盘、黄金餐布,连餐布上繁复的花纹都是同样的金色,单调得令人想吐。 但…… 他皱眉,强忍着不适一个一个座位走过,直到走到第二排的座位时才停了下来。 代表着排序四,现在羊坐的那个位置上,餐盘里空无一物。 再一次走到乌鸦面前,目光搜寻片刻后,从边几上抽出一本皮质封面的菜谱。 刚翻开第一页,池宿就愣住了。 只见菜谱的开头,第一道菜上明晃晃写着:烤小羊排。 继续往后翻,确认了整本菜谱上就只有这一道肉菜。 他抬头深深看了羊一眼。 那只羊做着天真到愚蠢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盘子里的异样。 温顺的,美味的,微笑着的……待宰羔羊。 池宿闭了闭眼,将菜谱轻轻合上,“确认排序。” “已确认排序,正在检索排序是否正确……” “排序正确,恭喜过关。” 随着系统宣布新手关卡完成,脚尖的地毯黄油般化开。 纯白色瓷砖反射出池宿的脸,昏黄的灯光被明亮取代。他听见人声,老鼠般低声地交谈着。 “游戏:黄金乌鸦的生日宴。” “销声匿迹三年的乌鸦以一场生日宴会正式宣布回归,作为他忠诚的手下,你自然不能错过这场盛大的晚会。” “请注意,贴心的管家为宾客标明了三条规则,以便许久不见的手下们可以明白乌鸦的脾气。” “第一,乌鸦是最尊贵的。” “第二,黄金是傲慢的,不要触碰它。” “第三,一定要帮助画框里的吊死鬼。” “主线任务:存活,直到宴会结束。” “您当前扮演的角色:绵羊家的小儿子。” “角色任务:上进的心。当角色地位比当前地位更高时,游戏才会结束。” “每天早晨将会公布乌鸦对您的好感度增减,请注意,这将影响您角色任务的成败。” “本场游戏为个人赛,角色之间可不通过合作来完成任务。” 听到绵羊的那一刻,池宿心里一沉。可还没等他细想,肩膀就被一双手给按住了。 抬头一看,是一个浑身雪白的妇人。 白胖的身体被厚重的棉花裹住,帽子和衣服都是一团团的毛绒。 全身上下唯一的艳色是血一样的口红,红得扎人眼。 “我的小羊羔!今天去乌鸦先生那里,你可千万千万要表现好!”她一边说着,一边慌张地在她那个同样毛茸茸的手包里翻找着什么。 好一会儿才翻出一枚徽章,上面印着一只胖乎乎的卡通绵羊。 没等回应,她直接把徽章塞给池宿,又继续说:“家里可都靠你了。这是家徽,可别弄丢了!” “唉,也不知道乌鸦先生会不会喜欢……” 她愁苦地捏了捏池宿的脸蛋,“你怎么就长了这一副妖艳模样,半点羊的温顺样子都没有。” 池宿嘴角抽了抽。 活了22年,还从来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评价他的脸。 拍开妇人捏着自己脸颊的手,他敷衍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瞧你这个样子!”妇人恨铁不成钢,“要不是就剩你一个了,我才不会选你来” “往前走,左边那个门。赶紧去,迟到了可不行。”妇人紧接着推了他一下,催促他往前。 池宿心里骂了一句,一边扯着脖子上的毛绒项圈,一边不情愿地向前走去。 这身像玩偶装的毛绒衣服让他热得要命,也让他感觉丢人得要死。 穿着一身绵羊装是要参加谁的生日宴会?乌鸦今年满六岁了吗? 推开门,全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男人女人们,不管是在交谈还是在饮酒都停下动作,整齐划一地偏过头。 幽灵一样的眼光围绕他,眼珠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 很快私语声再一次传来,眼睛嘴角弯起,染着笑意谈论或讥讽着。 池宿能从那些人的表情中读出羡慕和嫉妒。迎着这样的眼神和议论,他淡定地走到餐桌前。 餐桌上已经坐了三个人。 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女人是马,两个男人是狮子和老鼠。 总共七个人的座位,主位乌鸦空着,下面孔雀和蛇的也空着。 餐桌上的人也在注视着池宿。 他丝毫没有被影响到,表情连变都没变,只从容落座,双腿交叠在一起。 “玩家对吧。”狮子男用肯定的语气开口,与他对视,“认识认识?” 池宿只是笑。 “如果你想要认识我,那么不是应该由你先开始自我介绍吗?” 狮子男看起来很不高兴,立马想要出声。可一阵钟声响起,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像是一个信号,周围的人们纷纷变得安静起来,统一望向楼梯口处。 首先传来的是皮鞋声。一股黏稠的,像是走在水上的声音。 一个戴鸟嘴面具的黑衣男人迎着崇拜的目光走下来,如同某个神祇。 他蛇一样从楼梯上滑到主位面前坐下,脱下几乎没有摆动的长袍放到一旁。 池宿注意到,这位乌鸦先生似乎穿得很低调。如果按显眼程度来说,自己身上这身绵羊装都要更惹人注意些。 但他不知道自己身上这身是否能用华丽来形容。 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计较自己的食材比自己穿得更有“创新”。 所以……他暂时忽略掉了这个问题。 “欢迎。”乌鸦先生以一种圆滑的语气开口。 “不需要拘束,我不希望我们久违地见面太过严肃。” 他手指尖轻点着桌面,眼睛不知在看向哪里。“很遗憾,我们中的两位朋友不能够参加今天的宴会了。” “不过……”他又轻快起来,“只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无需在意。” “真是怀念,我们很久都没有见面了。” 声音中带了几分迷离,乌鸦先生微微侧头,眼睛不知在看向哪里。 与此同时,池宿余光瞥见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正战战兢兢地朝乌鸦先生靠近。 池宿觉得这位管家有些奇怪。 怎么说呢?管家虽然穿着正式的西装,但总给他一种刻板的……不太聪明的感觉。 管家在乌鸦先生耳边快速低语几句,说完就飞一般逃走了。 随着管家的离开,乌鸦先生也重新拿好长袍披上,“抱歉,临时有些事,不能和各位继续谈了。” 他微微欠身告辞,转身朝着楼梯走去。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转过身来望着他们。 池宿隐约觉得他是在看自己。 但他的眼睛几乎被隐藏在面具下,于是叫池宿也分辨不清。 乌鸦先生再一次开了口,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笑意。 “今天晚上,一个一个来我的房间找我,我有事情要和你们谈。” 说完后,他便转身飘上楼,彻底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随着他的离去,周围定格成相片的人忽然重新活了过来,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没有发生过。 “已触发支线任务:夜晚的邀约(1:30)” “任务目标:请在凌晨1:30前往乌鸦的房间。” “支线任务不影响主线进度,但失败可能会使扮演者在游戏途中遇到困难。请谨慎对待。” 系统才说完没多久,刚才跟池宿搭话的狮子男就再一次开口。 “小子,你可别惹事。”他眉毛拧得紧紧的,“这个本不是普通的本,要死可别带着我。” 池宿回神看向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怎么?我惹什么事了,我没看出那只鸟有哪里生气。” “你疯了!”狮子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他往上看去,确认了乌鸦真的没有在上面才松了口气。 “他是这关的boss,你敢这么说他?” “他本来就是只鸟。”池宿放下交叠的双腿,身子往前倾,“他就这么小气?因为我陈述了事实,就要杀了我?” “再说了,这是个人赛,我……”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感觉右肩有一股湿意开始蔓延。 抬头望去,发现是一个npc贵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故意把酒倒到了自己身上。 “乌鸦先生也是你能侮辱的?” “一个落魄家的小儿子也敢这么说,仗着有几分姿色真以为自己算个人物了?”男人嬉笑着,连带着他身后的跟班也跟着笑。 池宿望着自己本就吸水的衣服被泼了一身酒,太阳穴都跳了起来。 “是吗?”非但没恼,他脸上反而露出一个笑。 抬起脸看向那个男人,语气轻柔得要命,“乌鸦先生知道我坐在这里是因为他喜欢我的身体吗?” 嬉笑声瞬间停止,贵族们像只被掐了脖子的鸡。 见眼前的男人阴沉下脸,他继续说:“不如我告诉他怎么样?” “就今天,正好他要和我见面。” “你……你少得意!”男人像是被打了一拳,脸吹气球一样鼓起来,“我警告你,不许告诉他!” “我可不敢保证。”池宿缓缓站起身。 “你要去哪儿?”男人急忙问。 池宿的笑容更大了。 他眯着眼,笑得像刚杀了人,“当然是去洗澡,毕竟我要和我亲爱的乌鸦讲悄悄话。” 不再理跳脚的npc,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第3版……我发誓我这次真的不改了。T.T 感谢观看,有错字可以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黄金乌鸦1 第2章 黄金乌鸦2 “一群神经病……” 池宿皱着眉擦衣服,擦了有一会儿才不耐烦地把纸捏成一团丢掉。 抬头望眼前的镜子,纯白衣服上红色的酒渍依旧显眼。 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让他烦躁。冲洗掉刚才因擦拭染上的酒渍,池宿看着镜子沉默了下来。 面前的镜子格外大,几乎占完了整个墙壁。边缘是黄金边框,做成了乌鸦羽毛的形状,包裹着整个镜子。 周围静得可怕,他开了口,对系统说:“乌鸦会因为我的……穿着影响好感吗?” 很久都没有听到回应。 “原则上来讲……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系统终于在他脑海中开口。 “但……”系统似乎带了几分无奈的笑意,“我认为不会的。” “啊,抱歉。我以为什么都能问你呢。” 说的是抱歉,但池宿语气里似乎完全没有歉意。 系统也完全没生气,语气依旧温和,“没关系,你可以什么都问我。” 没再接话,他抬手想要关掉水龙头。 低头时,手却顿住了。 目光被镜子下方,黄金边框与墙的连接处,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东西吸引住。 似乎是一块小小的木牌,被巧妙地卡在羽毛雕花的缝隙里,不细看很难看得出来。 只稍微犹豫了一下,池宿便做出了决定。 他抓住自己脖子上那个已经被扯得半松的毛绒项圈,用力向下一拽! “嘶啦——” 那圈厚实的毛绒被他硬生生扯了下来。 不顾被勒红的后脖颈,他用项圈包裹住自己的食指中指,尝试去够木牌。 上方接触到黄金的毛绒瞬间就开始融化,变成奶白色滚烫黏稠的不明物体。 忍着这种不适感,他抠了好久才把木牌给弄出来。 在木牌出来的一瞬间,他的另一只手迅速扯掉毛绒项圈扔到一边。 接触到那一滩黏稠的皮肤已经被烫成熟虾一样的红,几乎要蔓延到皮肉上,连带着一起撕扯下来。 他拿起木牌,只见上面写着一首字母细长的诗: “乌鸦发出三声尖叫, 丢失掉骄傲,自我与爱情。 羔羊血肉灌注身躯, 烤到融化,烤到艳红。 一切皆亡, 我即骄傲,我即黄金。” 讲真的,他没看懂这是什么意思。 默念了几遍试图让自己记住,正要离开,镜子的边缘却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紧接着,“砰——!!!” 一声巨响,整面镜子毫无预兆地炸裂,碎片暴雨般飞溅。 本能后退一步躲避手臂护住脸部,碎玻璃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划破了脸颊。 睁开眼睛,只见底下的镜框开始渗血。 羽毛缝隙中一点点地渗出来,坠落在白色洗手台上。 血在台子上蔓延,汇聚到水龙头的底部紧紧包裹住。 下一秒,水龙头猛地抽搐起来。伴随着骨头磨蹭的声音,一股液体从它内部喷出来。 出来的不是水。 是散发着刺鼻腥臭气味,红艳艳的血。 中间的水龙头才飙血没多久,旁边两个紧接着也发出两声爆炸。 三个水龙头同时发疯一样喷血,洗手盆很快就被装满,溢到地上。 池宿第一时间跑去开门。 门却像是被定死了,怎么拧也拧不开。 撞击也只是徒劳,除了让他左半身子被撞得生疼之外,其他什么都没得到。 血液很快积了一滩,用不了多久就会淹没他整个人。 回过去试图关闭水龙头。果然没用。 他看着镜子下那个淡淡的痕迹,知道可能是木牌惹了祸。 望着黄金镜框,他无比后悔之前的随意。现在大概率是找不到项圈了。 俯身在血里捞了半天,果然屁都没捞到。 池宿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拿起一块镜子碎片。也不管手会不会被割伤,他马上开始鼓捣木牌。 “快点……快点……” 他额角冒出冷汗,不自觉默念着。手掌渗出的血与水龙头里的融为一体,顽劣的木牌却怎么也卡不进去。 血液已经没过了他的大腿,让他的精神越来越紧绷。 镜框似乎在逐渐增厚,木牌越来越难卡进去。 高压之下,他放弃了碎片,两手摁着强行把木牌怼了进去。 金属啃食掉他一部分皮肤,水龙头停止流血了。 还没来得及喘息,房间却逐渐开始沸腾起来。 “咕嘟咕嘟” 血在哼歌。 升腾起的蒸汽将整个房间笼罩,催眠般让人想要融化在里面。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走!” 直到最后一声突然变成了尖叫,池宿的大脑像被挖走了一块般疼痛起来。 剧痛让他从迷茫中清醒,周围密集的泡泡不断鼓起,像是要把他直接煮烂在这里。 捂着脑袋艰难前进。眼前是旋转的蒸汽和想拉着他去玩耍的小羊泡泡。 摸索着移动到门前,门还是锁着。 只是没有之前的牢固,用力推时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忍着疼痛与幻觉,他逼着自己去撞门。 一下,两下,三下…… 在血流中行动让人格外费力,更何况周围的温度还在不断升高。直至他将要脱力时,那扇门才终于慈悲地敞开,彻底被撞烂。 他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喘息,就要开始捏鼻子闭眼憋气。 因为紧接着的就是涌出来的血。 堆积在洗手间里的血在他倒地的同时就紧跟着涌出来,冲脏他的头发身体,黏在他的皮肤上。 衣服又吸进去了大部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比鬼还像鬼。 血流向四方。他睁开眼大喘气,身边缭绕着湿热的腥膻味。 是羊血。 闭上眼,就这么瘫倒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 直到泡泡彻底从眼前失望地消失,直到飘来飘去的蒸汽彻底散去。 “操……”他吐出呛进嘴里的血沫骂了一句,扶墙起身。 吸满了血的绵羊服格外笨重,他不得不拖着无力的身体先挤掉一部分衣服里的血液再继续行动。 拧完衣服,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池宿靠着墙颤抖起来。 他嘴角弯起,竟然是被气笑了。 这算什么?越处理越脏,越处理越乱? 这下好了,酒渍是彻底看不出来了。毕竟他现在整个人都是红的。 “怎么回去?”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朝系统问。 “往你面前的方向一直走。”系统平静回应。 他按照系统规划的路线往前,没走几步路却又听见脑海里传来声音。 系统的声音里包含了几分不明的意味,几乎像是温柔地叹息。 系统说:“你心里的期待可能并不能实现,房间里没有浴室和换洗衣服。” 池宿感觉自己要原地爆炸了。 又或者说他本来应该在刚才的羊血煮自己环节中就直接爆炸,只不过延缓了一会儿。 他觉得系统的话是活脱脱的嘲讽。 但他还是挤出了一个笑,眼睛里闪着扭曲的光,“好的,我知道了。” 回到原本的宴会厅,里面的人已经散了,空荡荡的。 按照系统的指示上了 2 楼,果然找到了自己的住所。 右边一侧,两两相对着 6 间房。每间房上都有一个动物标记,分别代表不同的玩家。 另一侧,离客房最远处。他望见那里还有一间房,门上标记隐约是乌鸦的模样。 收回眼神,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间小羊门前。门把手上有一个小小的凹槽,是他刚得到的家徽模样。 从湿乎乎的外套口袋中拿出家徽,放在上面开了门。 内部是一个白到刺眼的房间。 一切都是毛茸茸的,不论墙壁还是地板,桌子还是床。 甚至当他进去转过头关门时,发现门背也是白白的一团毛绒。 唯一不同的是正对床的镜子,黄金镜框配实木桌,不细看几乎就是刚才厕所里镜子的缩小版。 本该是唯一讨喜的东西,但他却因为刚才的事怎么看怎么恶心。 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没有第二扇门。 他不信邪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确定了真的没有浴室和洗手间。 池宿身上的火快把整个房间的毛都烧掉,他恶狠狠地扯下一块毛绒墙壁,放到皮肤上揉搓。 勉强擦掉些身上的血后,他走到镜子前手拉着桌子试图把它挪到角落。 这镜子本来就让他不爽,更何况对着床。 只是不管他怎么拉怎么推,镜子始终纹丝不动,像是被钉死在了那里。 没办法,他也只好把它放在原地不动。 做完这一切后,他不顾衣服的血,直接躺到了床上。 他忽然感觉很累。 或许大脑已经在血里面被煮了个精光,以至于自己现在看什么都是昏昏沉沉的。 白茫茫的一团,模糊转到他脑子里。 是了,羊总是跟睡眠挂钩,而这个房间看起来又这么好睡…… 这么想着,他眼睛不由自主地合上,彻底陷入了沉睡。 他睡了很久,迷迷糊糊间却闻到一股香味。 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在梦中围绕着他,馋得让他流口水。 身体很热,尤其是脚。是一种甜美的热,几乎要让他融化在梦乡里。 等等。 这个味道……好像是烤羊肉吧? 池宿猛地睁开眼。 天已经完全黑了。朦胧的月光照进房间,却没把房间照亮丝毫。 原本白云一样的房间已经变得焦黑,弥漫着羊肉香气和淡淡的焦糊味。 整个房间都是黑的,除了他面前的那面镜子,以及他脚下熊熊燃烧的烈火。 原本的床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束缚在他手上的铁链,高高把他吊在墙上。 抬头也是一片黑,只能感觉到手被死死束缚着。 他尝试挣脱,用重力把自己往下拽。 但铁链拴得牢牢的,非但没松开半点,还差点没把他的手给拉脱臼。 挣扎也没有用,手腕连转动都很困难,只有手指尖端勉强能碰到铁链。 身下烧着的火焰升得很高,如果他不弯腿,时不时就会燎过他的脚底。 他只好发力把腿抬起,维持一个极其累的姿势。 抬头望那个镜子,眯起眼仔细看。他发现镜框在逐渐增厚,羽毛尖不断往内部伸。 到了一定厚度时,上下框竟然用力一碰,把中间的镜子咬碎了。 围绕着镜子的黄金羽毛变成了尖尖的牙,镜子咧出一个笑,“好吃……” 好……吃? 池宿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间,但很快他就没时间震惊了。 因为那原本像黏死在地下的镜子,以一种沉重的姿态缓慢挪动了起来。 粗糙的摩擦声在地上响起,缓慢却一刻不停。 他能够清晰看到,那面镜子正在朝自己蠕动,嘴里还嘟囔着各种赞叹的话。 谁要这种夸奖啊??? 身上挣扎的动作更激烈了。他用尽一切手段把自己往下拉,手指拼命去碰手腕上的铁链。 但没有用。 无奈之下,他绷紧酸痛的腰腹,引体向上般把自己拉上去了一瞬间。 本想借此看清上面是否有可破坏的脆弱处,可上去了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吊着的链子。 有的只是锁着自己手腕的那一圈,压根就没有支撑点。 这本来就是个不可能被解开的链子。而自己也并不是被吊着。 而是被捆住,悬在空中。 多次的挣扎让他手腕磨出了血,顺着滴落到他的肩上。 直到有一滴偶然落到了地上的火堆里,像落了一泼油,让火势猛地增大。 池宿下意识往下看,熊熊燃烧的烈火里,他隐约望见一只羊。 斑斓的火焰本身就足够让人沉迷,飘忽不定的焰尖让他大脑发乱,灼热也几乎要烧烂他的思维。 在他的幻觉中,火堆旁边又出现一只羊。 池宿一下瞪大了眼。 不,不是幻觉! 他拼命把自己的脑袋往下伸,手腕再怎么痛也不在乎,尽他所能弯下了最低限度。 眯眼,尽量忽略掉摇晃的火焰。 只见火堆附近,有一群红色的绵羊围绕着火堆在不断奔跑。 不知疲倦,也不知在追寻什么。只是围绕着那一圈灼烧他的木柴,循环不停地奔跑。 它们太小,太像火了。有着和火一样的光,却只是淡淡的微光。完美融进环境中,轻易就叫人将它们忽视。 “嘿,小羊!”池宿试图呼唤它们,“我是你们新一任的家主!” 小羊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奔跑。不管他说什么都继续往前跑。 池宿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望着自己左胸处别着的家徽,他决定赌一把。 虽然庆幸因为嫌脏没有顺手把它放在兜里,但左胸对于目前的他来说依旧是个挑战。 深呼吸一口气,他拖着几乎被烤熟的身子,弯曲膝盖蜷缩,再次把身体往上提。 只不过这次不是抬头,而是低头。 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向下,向着自己的左胸口狠埋去,埋得越低越好。 他张开嘴去咬那枚家徽,好几次都咬在衣服的棉絮上,啃了一嘴干掉的羊血。 腰腹已经开始颤抖,酸痛感把他往地上拽,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心一横,他用尽所有力气又往上抬了一截,同时大张开嘴狠狠咬住胸口。 咬到了!池宿眼睛亮了起来。 由于这次咬的面积太大,他只感到自己舌尖抵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体。 慢慢收紧牙齿,确认自己牙齿卡好最底部的别针。 撑着的那一口气瞬间散了,他彻底卸了力,任由自己的身体往下坠去。 重力把家徽撕扯下来落入他口中,也让他手腕感受到一阵剧痛。 唇齿间被别针割伤的伤口被更大的痛苦掩盖,但他不能停下,镜子已经快到面前了! 泪水模糊了眼眶,他使劲眨眼把它们都逼出去。嘴对准火堆外的小羊,想扔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确认方向后,他将口中的徽章吐出,希望能够掉到预想的位置。 太近了。 徽章先是落到火的边角,又顺着木柴往下落。 上面带着的丝丝鲜血又让火亢奋起来,再次升高加热。 所幸小羊们注意到了徽章。 在第一只小羊奔跑遇到阻碍时,它站在徽章前停了下来。 随着第一只小羊停下,后面的小羊也接着停下。他们围绕着徽章左转右转,像是在讨论些什么。 在意见获得一致后,它们终于抬头,望见了被吊在空中的池宿。 小羊们着急了。 它们爬上木柴,挪动小小的身体试图拯救可怜的烤羊池宿。 池宿的太阳穴开始跳起来。 他肯定不能让这群羊用这种方式去救他,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你们能听见我说话吗?”他再一次试图沟通,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哑,“听得见就别爬木柴了。” 小羊们果然停止,纷纷回到了徽章所在地,抬起头看他。 池宿示意他们往前看,“看到那面镜子了吗?去上面,有东西就推下来。” 他确信下来的方法只会在那面镜子上,毕竟那已经是这间房里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小羊们听到他的命令,把目光转向了那面不断移动的镜子上。 那面依旧在念着“好吃好吃”的镜子已经挪到了火堆附近,底下的柜子几乎快要撵到木柴。 听从着他的命令,小羊们开始了艰难的攀登行动。 有的羊踩着别的羊爬上柜子的把手顺着往上,有的羊用自己的小脑袋顶住柜子试图减缓它的移动。 黄金做的柜子把手被小羊们踩得融化,只留了半个圆在上面。 在第一只小羊终于艰难地登顶桌面时,镜子已经在池宿眼前了。 这也让他彻底看清了桌面。上面放着一堆女士化妆品,杂乱无章,让他没有任何头绪。 正当第一只小羊要去推离自己最近的化妆刷时,池宿低头,望见了被小羊们融化的柜子把手。 一道灵光在他脑海中闪过。他又抬头去看那面镜子,或者说镜框。 它还是像那样,上下开合着,像嘴唇在吃东西。嚼得很快,一刻都没停过。 “别推那些东西了!”池宿连忙命令道,“站在镜框旁,把它给我融掉!” 小羊听到他的命令,连忙又跑去融化镜框。 高温的身体很快将镜框烧出了一小个角,但对于如此小的小羊来说,一只显然是不够的。 所幸,越来越多的小羊爬到了桌面上。 它们统一站在一个角,镜框每融化一点就往前走一步。 池宿也努力把自己贴近墙壁,尽量减缓镜子贴近自己的速度。 他听见木柴被碾压断裂的声音,火焰也逐渐小了下去。 闭上眼,即将被镜框内羽毛接触到身体的那一刻,镜子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 随后,他又听见熟悉的女人尖叫声。 凄厉的,不可置信的尖叫。 睁开眼,池宿终于松了口气。 低头,只见小羊站着的地方,明晃晃缺了一部分。 如同被咬了一角的饼干,不再完全连接在一起。 手上的铁链忽然松开,他跌倒在地上,下意识蜷缩着往旁边滚。 没有火。 看向原本火堆的所在处,只见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黏在墙壁上的焦黑逐渐散去,像是被轻轻吹走的一片灰,剥离开来露出房间原本的模样。 身下重新变得毛茸茸,房间逐渐开始长出家具。冒泡一样膨胀出一个又一个,充气城堡般又变回了可爱的小羊房。 比刚开始多了些东西,也终于出现了浴室。房间总算是有了几分正经房间的意思。 好歹不像是白云捏的娃娃屋。 身上干结的血液似乎也被火焰烤化融进了里面,他抬手,望见熟悉的光洁手臂。 结束了。 池宿松了口气,刚想闭眼放松,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焦糊味。 他快速寻找。只见那群小羊站着的地方,明晃晃被灼出了一个洞。 眼见火焰就要朝旁边蔓延。他本能地将它们捞起,下一秒又被烫得松了手。 “已获得道具:小小羊” 「简介:」 当它的血肉落入火焰中变成香甜可口的食物时,它的灵魂凝成滚烫灼热的岩浆。 「能力:」 美味的小羊善于调节自己的温度。无论是加热,还是变冷。 「备注:」 他爱你,他忠诚于你。 接触到小羊的那一刻,系统的声音同步在他脑海中响起,来得十分“及时”。 如果在他用手直接去捞之前说,他会认为他很贴心的。 “呼……”池宿吹着自己有些疼痛的手心,朝着小羊的方向命令,“调低温度。” 听从着他的命令,小羊们逐渐由红转黑,变成了一个个冰凉的小铁羊。 它们亲昵地爬到他腿上,跳着去够他的指尖。 于是他便顺着伸出手,一个一个数过蹦起来的小羊头。 一、二、三…… 总共 10 只小羊。10 只……过于香的小羊。 即使他不低头也可以闻到那股浓郁的香味,馋得让人流口水。 整个房间都是烤羊肉香味,仿佛误入了哪家烧烤店,一进门就能让人幸福地眯起眼。 池宿顺着这股香气放空了一会儿,呆呆地望了窗外好几秒。 看着漆黑的夜色,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现在几点了?”他问系统。 “2:50。”系统回答。 闭上了眼,他不是很想面对这个现实。 抱着一丝几乎不可能的希望,他再一次开口问,“所以我的任务失败了?” “是的。”系统也只是这么回答,“但你依旧可以去。” 呵呵。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旷工和迟到哪个罪过更大? 虽然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多,但也比不去强。 只能祈祷别掉太多好感了。 苦恼地揉着眉,捞起裤子上的小羊揣进胸口口袋里扣好扣子。池宿起身推门。 外面是一片寂静。 几乎像一块涂上去的纯黑颜料,只有他房间里透出的几缕月光将一小角照亮。 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门随着他的离去而上锁,彻底切断了光源。 他从口袋里揪出一只小羊放到手心,调了个不烫手的温度,就借着小羊微弱的光往前走。 暖烘烘的小羊带来些许安定感。但池宿的整个心思却都扑在了那只乌鸦身上。 他说:“我应该怎么加他的好感呢?切掉自己的一条腿或手宝藏一样献给他?” 系统沉默了。 “我认为……”系统停顿了很久,最后用一种假笑的声音回答,“我不认为这值得。” “噢,是的。”池宿赞同了他说的话。 “我也暂时没有做残疾人的想法。只是根据刚才事情推测。” 他脚步不停,说着话竟然还能看清路稳定地向前走,“乌鸦先生的初始好感是多少?” “我不能告诉你。”系统的语气带了几分歉意。 “不需要抱歉。”他咂吧了两下嘴,又冒出一个新想法,“那么你觉得一片呢?只切一小片,能不能把他因为我迟到的好感给加回来?” 又一次沉默。 池宿也耐心地等着他回答,如同在煎肉时等黄油化开。 “我不知道。”终于,他脑海里传来空洞的声音。 系统在他大脑里窝成一团,语气甚至有几分不可置信的茫然。 “我真的不知道。” 感谢观看,有错字可以提> 第3章 黄金乌鸦3 来到了乌鸦房间,面前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忽明忽暗鬼一样的光。 他抬手敲了敲门,没得到回应。 等了很久,直到他加大力度又敲了一遍,才传来一声“进”。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烧着火的壁炉。 壁炉前摆着两张椅子,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微微侧头,垂落的长发投下一片阴影,将五官掩映得模糊不清。 他对池宿说:“你迟到了。” 没等回应,他便起身拿上一旁的面具戴上,缓缓走到池宿面前。 不同于晚宴上。这张面具去掉了羽毛装饰,也不再有长而尖的鸟嘴。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黑,几乎和房间中的黑融为一体。 池宿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没想到乌鸦先生却突然俯身,凑到他脖颈处, 冰凉的面具边缘快要贴上皮肤,鼻尖动物般嗅闻着,带着旖旎的味道。 “你身上很香。”乌鸦先生几乎是在咕哝,“真奇怪,怎么会这么香?” 虽然知道香味大概率是源于自己口袋里的小羊。但他还是有些不适地后退一步。 强行露出一个笑,他说:“我打扮了一下。” 这个理由很蹩脚,但他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是吗?”乌鸦先生似乎在笑。 他微微偏头,语气平静得可怕:“所以这就是你迟到的理由?” 池宿心里一沉,手指掐进掌心。 但面上还是笑着,带上了故作的无辜,“对不起,我太久没有见到您了……于是紧张得忘了时间。” 眼前的人沉默了很久。 乌鸦先生直起身,却依旧保持着贴近的距离。 这只鸟在望自己,或者说审视。 池宿抬眼对上他的眼睛,不带一点闪躲和心虚,丝毫不畏惧。 乌鸦先生的眼睛处仍是漆黑一片。像是面具内藏着一轮月亮,于是光线便被禁止进入里面。 最后,是乌鸦先生先偏了头。 躲开池宿的眼睛,他露出一个笑容。 “当然。”抬手拍了拍池宿的肩,指尖在收回时若有若无地擦过对方的手指。 池宿颤了颤,眯起眼悄悄打量他。 乌鸦的手太冷了,冷得让人想逃跑。 乌鸦先生开始往回走。 他一边走一边说话,语气再一次变回了那种令人不解的迷离,“你很漂亮……没有看出你打扮了,是我的错。” 重新坐下,伸出苍白的手朝旁边的座位做了个请的手势,“坐吧。” 说实话,池宿并不是很想要坐。 那里离壁炉太近,勾起了他不小的心理阴影。他还暂时没准备好被切片,至少现在不是。 眼睛转到乌鸦先生身上,他仍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只手依旧悬在空中,静止一般不动。 无可奈何,他也只好顺着乌鸦先生的意思走到另一边落座。 柔软的沙发将他包裹,却不到一点放松。只警惕地望着火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被吊起来。 “羊是很乖巧的动物,对吗?” 旁边,乌鸦先生突然开口。 他转头,心脏停跳了一瞬。 只见乌鸦先生怀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羊。 一只羔羊,柔软的一小团,静得像玩偶,蜷缩着窝在他怀里。 池宿强撑着不露怯,手指不自觉捏紧了沙发扶手,回答,“是的。” 乌鸦先生又笑了。 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语气却像直线一样平,“如果真的这么愚蠢就好了,这样就会幸福了。” 一阵沉默。 池宿想不出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想明白乌鸦先生话里的暗示。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空气中只剩下火焰燃烧木柴发出的噼啪声。 时间过了很久。乌鸦先生忽然开口,“你对我是忠诚的,对吗?” 池宿侧目,看见他正心不在焉地抚摸着膝上的羔羊,垂落的发丝遮住了一部分脸。 “当然。”池宿听见自己回答。 “那好,我有个任务给你。”乌鸦先生停下摸羊的手,伸进衣服口袋拿出一挂项链递给他。 伸手接过项链放到手心一看,只见上面挂着一条蛇。 “蛇确实接到了任务。”乌鸦先生的声音带着古怪的笑意,“但他逾期未归……让我很是困扰。” 池宿抬眼,对上了乌鸦先生突然凑近的脸。 “去他房间看看。”那声音亲切得令人毛骨悚然,“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他点头答应,将项链收起。 正要问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注意,乌鸦先生却开口说了一句突兀的话, “啊,对了……” “你应该认得那是蛇族的家徽。他的房间……你可以自由使用。” 池宿微微皱眉,奇怪地抬头看了乌鸦先生一眼。 这句补充来得刻意,让他摸不着头脑。 但面上依旧不显,还是说:“我明白了。” “已触发支线任务:神秘的蛇” “任务目标:请调查出蛇失踪的真相。” 接到了系统任务,谈话也接近尾声。池宿觉得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他在等乌鸦先生的放话,但眼前的人却迟迟都不开口。 乌鸦先生在发呆。看着炉火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火烧得越来越旺,烧得池宿越来越烦。 火光把乌鸦怀里羊的影子扭成怪诞的形状,让他更加想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我可以走了吗?” “啊,当然,你可以走了。”乌鸦先生这才如梦初醒地转头,语气带了几分歉意。 松了口气,他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就在即将踏出房门时,乌鸦先生的声音又再次从身后传来。 “你的衣服怎么了?” 池宿愣了一下回头。 火光跳跃,模糊地映照着乌鸦先生戴着面具的侧脸。 他忽然就露出一个笑容。 他微微低下头,实话实说:“被人泼的。” “谁泼的?”乌鸦先生语气淡了下来。 “我不知道。”池宿藏了几分试探,刻意在话语中掺杂了几分困惑与茫然,“他们说我不尊重你。” 面具后传来一声轻哼,“当然,我会处理的。” “你不需要操心这些事。”乌鸦先生手指敲击着沙发扶手,“你只需要管好蛇,明天我会送新衣服给你。” 池宿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他垂眼,目光穿过面具的缝隙,试图捕捉乌鸦先生的眼睛,“真是太感谢您了,先生。” 几乎是甜蜜的,烤饼干一样温暖的语气。在上面加上奶油点缀,紧接着变得更加柔软。 看着乌鸦先生忽然静止的身体,飘忽的火焰忽然就不再能烧灼自己。 “晚安,祝您做个好梦。”他鞠了个躬。甜得像糖渍过,轻得像一朵云。 说完后退了几步才转身,豹一样轻巧离去。 随着房门合起,气声一样的话消散在房间里。乌鸦先生呆呆地望着关闭的房门,久久没有回神。 空气安静了很久,壁炉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只一直蜷缩在他腿上的羔羊已经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终于,他轻轻抬起手摘下面具。 苍白的双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指尖颤抖着喃喃自语。 “他祝我好梦……” “他爱我!” 外面,悠闲回房间的池宿当然没有想到自己的话掀起了多大波澜。 他捧着小羊去照项链。项链上的蛇有银白色的身体和紫色眼睛。 和他开场见到的那条蛇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如果我一直待在房间里睡觉不去调查,乌鸦会知道吗?”他问系统。 系统沉默片刻无奈回答,“我认为他会知道的。” “噢,那可真遗憾。”他状似惋惜地耸肩,叹了口气。 溜达到蛇的房门前,用项链开门,他拉开一条门缝观察。 才匆匆扫了几眼就马上关上,里面简直冷得可怕。 住所也堪称是穷苦,他甚至怀疑那床上垫的东西比床本身还要硬。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绵羊屋温馨无比,至少自己不会因为睡觉而腰椎间盘突出。 还是先睡觉,下次再进行调查吧。 愉快地下了决定。池宿回到自己房间。 他先是寻找了一番,最后在梳妆台找出一个带有盖子的玻璃罐。 把口袋里的小羊一只一只揪出来放到玻璃罐里,睡着了的小羊们彼此交叠在一起。 被调低了温度的小羊黑漆漆的,像一团团起伏的黑墨汁。 他点了点离自己最近小羊的头,脱下衣服美滋滋钻进床盖上被子。 临睡前,他甚至还期待了一下明早乌鸦先生会送来什么衣服。 第二天早晨,池宿还在美美沉睡当中,系统却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主线任务相关播报:” “角色:乌鸦,好感度-15。” 池宿皱着眉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头顶。 该死的鸟!他还以为昨天那番动情的表演已经够糊弄人了,结果这家伙居然还在为他迟到而生气! 他烦躁地把脸埋进枕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也只能认命地坐起身,眯着眼睛揉太阳穴。 “现在几点?” “7:30。”系统温和回答。 很好,几乎快睡了 5 个小时了。 他眼皮跳起来,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从窗帘缝中透进来的刺眼阳光。 下了很大决心才又穿上那身绵羊服。洗漱完毕后,他站到柜子前。 确认了一下里面的小家伙们都还安好,他严肃地嘱咐它们“就待在这里别乱跑”。 做完这一切后,他伸了个懒腰,预备下楼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一开门,一个男人紧贴着在门口站着。 他被吓了一跳,家徽都差点抖落到地上。 来的人是昨天的管家。 管家的皮肤很白,尸体一样白。配上呆滞无神的眼睛,活像刚从坟里爬出来。 他沉默地举着一个银质托盘,上面整齐叠放着一套崭新的衣物。 池宿这才想起昨天乌鸦先生的承诺。 “谢谢,你可以……”他定了定神,脸上挂起客套的笑容。 正想要接过托盘打发他离开,手却在即将碰到时停住了。 他注意到,在管家戴着白手套的指缝间,隐约露出一丝属于托盘把手的金色光泽。 黄金做的? 可那副手套分明完好无损…… 池宿眉头微蹙,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转而去拿衣服,管家却在这时机械地鞠了一躬。 “衣服。”管家将托盘高高举起,几乎怼到他脸上。 池宿被惊得后退一步,手臂抵住门框。 他宁愿摔在地上也不愿意碰到托盘。他可不想融化在黄金里。 硬着头皮侧过身,他朝着管家说:“帮我送进来吧。” 管家停顿了两秒点头,按照他的吩咐向内走去。每一步都像设定好的程序般刻板。 把托盘放到床上后,本应该离开的管家却忽然转身,直勾勾盯向房间角落那个放着玻璃罐的柜子。 池宿心里一紧。 两三步跨过去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同时伸出手一把捂住玻璃罐口。 “香。”管家似乎很兴奋,歪着头试图窥探。 摇头挤出一个假笑,手指悄悄扣紧,“没什么香的,你闻错了。” “香!”管家执拗地重复,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 说完,他小狗般向前倾身,眼见手指就要越过池宿的肩…… “够了!” 池宿猛地按住管家,眼神转冷。 他微微眯起那双绿眼睛,唇角勾起一个刻薄的弧度,“你的主人没有教过你什么叫礼仪吗?” 管家一下子立正在原地,眼中浮现出真实的恐惧。 “现在知道害怕了?”池宿一步步逼近,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直到将管家逼到门框边,他才抬起下巴,手指向走廊,“滚出去!” 管家像只受惊的鸟般窜了出去,滑稽的跑姿让池宿差点笑出声来。 但笑意很快凝固在嘴角。 一件黑色不明物体不慎被管家遗失,轻轻落在羊毛地毯上。 他上前捡起,是一根乌鸦羽毛。 没细想羽毛为何会从管家身上掉落,他马上就起身跑到门前拉开门。 走廊却已空无一人,连半点脚步声都未留下,仿佛那个诡异的管家从未存在过。 “该死……”池宿骂了一句重新回房,将羽毛揣进口袋。 回到柜子前,他哄了哄焦躁的小羊们,“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暂时忍耐一下。” 说完,他拿起玻璃罐的盖子盖上。里面的小羊瞬间因为缺氧失去了活力,彻底变成了休眠的纯黑状。 看了看摆在床上的衣服,池宿想都没想就选择了不穿。 揉着眉头下楼,快走到楼下时与四张脸面面相觑。 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坐在座位上,面前放着空碟子,明显是在等他一个人。 除了乌鸦先生外的所有人脸色都不好,池宿能够明显察觉出,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怨气。 池宿:…… 这又不是他的错好不好?谁知道人齐了才能吃饭啊? “你似乎很享受让他人等待你。”乌鸦先生倒是笑着调侃,只是看到他衣服时皱了眉头。 “为什么没穿我给你的衣服,你没有收到吗?” 语气里……居然带了几分委屈??? 池宿觉得这事很不对劲。 强迫自己忽略掉心里的奇怪,维持镇定的表情走到座位上坐下。 然后抬头,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你的管家太奇怪了,所以我耽误了一会儿。” 他绕开了衣服的话题,故意提自己迟到的原因。 “是这样吗?”乌鸦先生又笑起来。他笑着,语调却是平静的,“我会提醒他的。” “前提是,你得换上我给你准备的那件衣服。”说得倒是轻柔,却明晃晃含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是我特地为你选的,你穿起来一定会很好看。” 暧昧的内容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池宿尴尬地笑了笑,无奈在压迫的眼神下点了头。 乌鸦先生终于满意,笑盈盈从主位上站起来,缓步走到池宿身边。 微微俯下身,长而卷曲的发丝随着动作垂落,轻扫过池宿的耳廓。 带来一阵细微,却让人头皮发麻的痒意。 “你又打扮了吗?还是好香……”他再次用那种仿佛梦呓般的语气低语。 故作亲昵的姿势让池宿感到一阵恶心。 好在他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便直起身离开了。 看起来心情格外的好,连脚步都轻快了几许,不再是沉闷的,踩着水一样的声音。 乌鸦先生的心情好,池宿的心情可一点都不好。 侍者上完菜之后,他看着满桌的食物,本来饿着的胃因为情绪而萎靡。 草草塞了块面包以免自己饿死,他马上就想要回房间去。 才走了几步路,连楼梯都没上。身后就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小白脸这就走了?” 池宿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回头,“什么?” “长了张好脸蛋很得意是吧?”狮子男把玩着手中的刀叉,脸上写满轻蔑,“乌鸦先生对你的好感度是满的吧?” “好感度?”池宿挑了挑眉,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装什么傻?”狮子男嗤笑一声,将刀叉重重放下,整个人后仰靠在椅背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我们可没你这么好运,都接到了麻烦的支线任务。” 他的脸色阴沉了一瞬,随即又挤出一个假笑。 目光在池宿疑惑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恍然大悟般直起身子。 “啊,我忘记了。你是新手,对吧。”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没等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解释起来: “所谓好感度,就是 NPC 对你的喜爱程度。越受他们青睐,你得到的待遇就越好。”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眼神轻蔑地扫过池宿全身,“不过别高兴太早。我见过一个被 BOSS 特别喜爱的玩家,没接到任何支线任务,最后还是因为太弱死在了游戏里。” 这番话说得露骨,几乎等同于明示。 池宿却不恼,反而勾起唇角,“你凭什么认为他就这么喜欢我?因为我长得好看?” 他确实清楚自己生得一副好模样。 任何人都应该感叹这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精细得无任何瑕疵的艺术。 那双被无数人评价为傲慢的上挑眼,永远挂着虚伪笑容的唇。 恶毒又轻浮的气质,骨头里透出来的懒散感。 他的那双眼睛,是阴森的绿。人们在私下恨他,说他艳俗又浅薄。 但当他到他们面前,哪怕只是嘲讽地一笑。无数人就前仆后继,蜂群围绕花一般拥簇他。 不过说实话,他还没那么自恋。认为一个大概率是精神变态的恐怖游戏Boss也会喜欢上自己。 就算有,也绝不可能到迷恋的地步。 “不信?”狮子男冷笑,“那你倒是说说,你接到了什么任务?” 池宿挑眉,“还是那句话,如果想让我说,就要你们先说。” “说就说!”狮子男像是憋着一股气,“他让我们去调查孔雀失踪的事。这可是最难的两个任务之一,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池宿眯起眼,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眼神移到另外两个人脸上,等着他们的回应。 其他两人看着有些犹豫,但见狮子男已经开了口,也只好跟着附和。 骏马女犹豫着点头表示自己的任务和狮子男相同,老鼠男则怯生生地说:“我,我的是打扫下人房间……” “打扫房间?”池宿突然来了兴致,“包括那位管家的房间吗?” “应该包括吧……”老鼠男困惑地回答。 池宿在憋笑控制表情。 强忍着笑意,故作无辜地眨眨眼,“你们这么可怜啊?” “我还以为大家在开玩笑呢。我确实没接到任何任务。” 狮子男狠狠瞪了他一眼,看起来想直接把他生吞下去。 “要不我帮你们吧。”池宿无视那道杀人的视线,笑得像只狐狸。 他本就想去管家房间搜查,简直是天赐良机。 顺水推舟,一举两得。自己还不需要悄悄潜入,简直是完美! “你——”狮子男刚要发作,就被池宿打断。 “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池宿指向老鼠男,“我先帮他打扫,再去和你们调查孔雀。” “任务难度又不看参与人数。”狮子男嗤之以鼻,“也就是新人才会主动去接别人的支线” “你要跟就跟,不过别拖后腿,也别指望我会帮你完成你的主线任务!” “当然。”池宿难得的好脾气,甚至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感谢了狮子男的科普。 随即,他转向老鼠男,表情瞬间切换成了友善热心,“我只是想帮忙,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老鼠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那好吧,谢谢你。” “动作快点。”狮子男看不惯老鼠男的模样,啧了一声抱起手臂。 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色,极其快速,几乎看不清。 “毕竟孔雀的任务,可不容易。” 听到催促,老鼠男立刻放下手中的餐具看向池宿,“那……我们现在就去?” “不行。”限定好说话版池宿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他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样子,“我得上去换衣服。” 见老鼠男欲言又止,他紧接着露出一个笑容继续,“我总不能违背乌鸦的要求吧?” “啊……说,说得也是。”老鼠男闭嘴默默退后。 “谢谢理解。”池宿轻轻一笑,转身上楼。 悠哉悠哉地回到自己那个毛茸茸的小窝,他打开玻璃罐,从口袋掏出偷偷藏起来的一小块面包。 用手撕成更小的碎块,他将面包一点点投喂给罐子里那些立刻活泼起来的小家伙。 见小羊们蹦蹦跳跳吃着,他愉快地哼起了小曲。转过身,目光投向床上的托盘上。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捏着衣物的边缘,把叠好的衣服和裤子拎起来。 抖开一看,上面的设计让池宿倒吸一口气。 做工裁剪优良,衣料顺滑。偏偏皮带处是两条金色的蛇。 鳞片纹路清晰可见,蛇头昂起露出尖锐的毒牙,一看就凶得要命。 这金灿灿的光泽,这冰冷沉重的质感。 他甚至不用猜就百分百确定这绝对是黄金做的! 骂了一句,迅速放下危险的裤子,又拿起托盘上的衣物配件查看。 幸运的是,在一堆诸如袖扣领针之类的零碎配饰里,他找到了一副手套。 立刻将手套戴上,试探性地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蛇形腰带。 没有融化。 眯起眼睛,脱下自己身上的绵羊服,举起来用边角处再次靠近黄金。 绒毛又迅速变成了胶质感的黏稠,马上就要滴落在托盘上。 见有了结果,他抬手迅速将绵羊装移开。 “呵。”望着那身绵羊服融化的部分,他发出一声冷笑。 这张角色卡,活得还真是如履薄冰。 自己岂不是还得感谢这只鸟?虽然他也不完全是好心。 把绵羊服扔到角落,他小心翼翼换上衣服,注意着不要让蛇接触到皮肤。 新衣服到意外地合身,衬得他肤色更白,身形也更加挺拔修长。 如果不是在这里收到,他大概会很喜欢的。 可惜没有如果。 穿戴整齐后,他将那个碍眼的托盘从床上拿下,和那件被彻底嫌弃的绵羊装一起塞到了角落。 扫了一圈房间又把玻璃罐盖上,他终于满意地离开。 感谢观看,有错字可以提> 第4章 黄金乌鸦4 池宿下楼时,望见老鼠男倚在楼梯扶手上不断向上张望。 “你换个衣服怎么这么慢?”老鼠男忍不住向他抱怨,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扶手。 他没有解释,只是轻轻扯了扯自己的上衣。 动作间,腰间那两条缠绕的黄金蛇腰带便刻意地显露出来。 抱怨声戛然而止,老鼠男露出一种混合着怜悯与畏惧的神情。 “往哪里走?”池宿不喜欢这种眼神,冷淡地打断。 他也识趣地不再提,指向一条幽暗的走廊,“在那边,你跟着我走就行。” 池宿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穿过扭来扭去的走廊,走出主堡后,一栋低矮的建筑很快出现在眼前。 一个仆人早已等在门口。他站得直,背却有些发抖。 “先生们,请跟我来。”仆人推开门,领着他们穿过狭长的走道。 详细介绍了每个房间的布局和清洁用具的位置,最后仆人递上一张写满注意事项的纸。 在躬身告退时,他小心地补充:“管家先生在睡觉,还请你们动作尽量轻一些,不要吵醒他。” “他看起来状态有些糟,大概是累坏了。” 仆人离开后,老鼠男低头看了看清单, “嗯……看起来任务不算多。要不我们先打扫其他地方,最后再去管家那边?” 显然,他不是很想进管家的房间。 “随你。”池宿当然无所谓。反正他又不是真的来干活的。 简单分配了一下各自负责的区域后,池宿便随手拿起一把扫帚,开始了“认真”的工作。 动作敷衍地在地上划拉,眼神频频瞟向尽头那扇紧闭的门。 那里和其他房门略有不同。应该就是管家的房间。 以至于当老鼠男做完两间房出来时,发现池宿还在心不在焉地原地晃悠。 “你……”老鼠男有些无语,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写满困惑,“你既然不想干活,那为什么要主动提出来帮忙啊……” 池宿被这直白的抱怨弄得顿了一下,但却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 干脆利落地把扫把往老鼠男怀里一塞,动作自然得像是塞给了他个大宝贝。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他露出毫无诚意的假笑,漂亮的绿眼睛眨了眨。 “我确实不擅长打扫。不如你负责普通的,我负责管家的。也省得你担心吵醒他,怎么样?” 老鼠男手指不安地绞着抹布,犹豫着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不愿意去那个诡异的管家房间。 但…… 他抬眼,有些一言难尽地望着池宿。 让眼前这个一看就不靠谱,心思完全不在打扫上的家伙单独去? 这人从头到脚都写着“麻烦制造者”。让他进去别说打扫了,不把里面弄得更乱,直接把管家彻底激怒就不错了! 心里还在天人交战,眼前的人竟然直接不等了!迈开腿就往管家房间走。 “等,等等!”老鼠男连忙阻止,“不行,你……要不还是我们最后一起打扫吧?” 他用带着点恳求的语气说道。 “不。”池宿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自信满满地抛下一句,“放心,我心里有数。” 老鼠男还想伸手阻拦。可他却灵巧地一闪,抢在他碰到自己之前拧开门把手,溜了进去。 如仆人所说,管家正躺在床上睡觉。苍白的躯体直挺挺地平躺着,双手交叠在胸前,盖上白布就可以马上拉走。 池宿无视了管家,目光快速在整个房间扫了一遍。 狭小的空间被各种家具塞得满满当当。雕花衣柜、笨重的书桌、塞满瓶瓶罐罐的置物架…… 简直就像安全感缺失的鸟在筑巢。 眼睛最终落在那个塞满杂物的柜子上。 最显眼的是一张蒙尘的相框,照片里管家穿着笔挺的制服,正亲昵地贴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 管家笑得开心,完全没现在畏缩的模样。只是女子的面部被人用墨水涂得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一点脸。 轻轻摇晃相框,里面传来细微的咔嗒声。他猜测相框背后还藏着东西,于是上手去拆。 一张泛黄的卡片飘落出来。上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主人的生日:11.8”。 “今天是几号?”他问系统。 “11 月 8 日。”系统也立马给了回应。 池宿皱起眉。 那乌鸦的生日不就是今天吗? 将相框放回原处,他继续在柜面进行搜寻。 翻着翻着,角落里突然翻出一条银白色的蛇。 他以为是假的,刚准备绕开蛇就往前扑。 猛地收回手,却还是被闪电般缠住手腕。他都准备好要被咬,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来临。 他疑惑地睁眼。只见小蛇只是缓缓绕着自己的手臂向上爬,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尾巴轻轻一扫,蛇碰倒了旁边的墨水瓶。 墨汁翻滚到地上,睡着的管家也随之被吵醒。 池宿还在警惕着小蛇,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转头看,原来是管家正悄悄从床上下来试图逃跑。 见他转过身,管家大叫起来。 “害怕!害怕!” 像是被人重重锤了一下,面前的管家开始在房间里乱窜。 他撞倒物架上的瓶罐,踢乱角落叠好的衣服。 巨大的噪音让池宿一阵心慌——要是把外面的人引来可就麻烦了。 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抓住发疯的管家。 抓的是手腕处,却只抓住了空袖子。 抬头,只见原本应该有着管家头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下一秒,一只漆黑的乌鸦从管家领口钻出,扑棱着翅膀朝窗户处飞去。 看起来依旧呆傻。疯狂地撞击着紧闭的窗玻璃,羽毛四处飞散,嘴里还叫着“害怕害怕”。 池宿:…… 他早上真的有这么吓人吗? 虽然有些无语,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准备去抓那只乌鸦。 立刻朝着窗户边跑去,伸手想要抓住那只还在徒劳撞击玻璃的傻鸟。 手指即将碰到乌鸦的瞬间,缠在手臂上的小蛇却突然收紧了。 “嘶——!” 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铁钳夹住般的疼痛。他不得不缩回手去处理这条捣乱的小蛇。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乌鸦竟然就歪打正着地撬开了窗户上的插销,“嗖”地一下飞进天空。 眼见着乌鸦在自己眼前消失,池宿右手一把抓住那只在手腕悠哉盘踞的小蛇。 “你——”池宿怒视着手臂上的小东西。刚要发火小蛇就开始装无辜。 它轻巧地钻出他的手心滑上脖颈,小脑袋去蹭他脸颊,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池宿当然不会因为这点讨好就消气。 狠狠敲了一下小蛇的脑袋,他恶狠狠地说:“少来这套!你这家伙到底是谁?” 小蛇无辜地歪着头,信子“嘶嘶”地吐着,像是在辩解。 恼火地伸手想要再抓它下来,滑溜的小泥鳅却开始游走。 他怎么逮都逮不住。 放弃挣扎,池宿任由这小东西缠在自己脖子上。 算了,抓不住就抓不住吧,只要它别再捣乱就行。 大概是蛇家徽在作怪吧…… 大概。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老鼠男急促地敲门声。 “你那边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 “没事。”池宿快速应了一句,打开一个缝从管家房间挤出来。 老鼠男立刻凑上前来狐疑地打量他,“你该不会根本没在打扫吧?” “怎么会呢……”他强行露出一个笑,“只是……打扫真的是一件比我想象中还要困难的事。” “你就没在打扫,对吧。”老鼠男面无表情地重复。 池宿尴尬地笑了两声,明智地选择了不再回应。 叹了口气,老鼠呢似乎对此结果早有预备。 挤开池宿自己打开房门。看清屋内的一片狼藉后,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乱成这个鬼样子? 等等…… 猛地睁开眼,他再次快速地扫视了一圈。 房间里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管家呢?”他疑惑地问道,“他人去哪儿了?” “变成一只鸟飞走了。”池宿靠在门框上,耸耸肩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说道。 见老鼠男一脸不信,他无辜地眨眨眼,“我说的是真的。” “我才不相信!”老鼠男终于崩溃了。 他绝望地靠到墙上,眼神空洞,“乌鸦先生要是知道管家不见了,肯定会把我给杀了……” “我觉得他根本不会在乎。”池宿干巴巴地安慰,“这样吧,要是他问你,你就说管家被我吓跑了。” 看老鼠男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池宿硬着头皮抄起扫帚,把他往门外推,“你先在外面等会儿。” 茫然的老鼠男被他推出门外,池宿望着眼前的房间,头皮发麻。 自己上次打扫房间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 他忘记了。 对着满地狼藉发了会儿呆,他努力回忆家里的管家平时打扫的样子,笨拙地尝试模仿。 脚尖把碎玻璃拨到墙角,把倒下的衣架踢正。抹布在桌上胡乱抹了两把,扬起的灰尘呛得他直咳嗽。 “见鬼的……”他低声咒骂,干脆把地上散落的衣物全塞进衣柜,用力关上门。 几件衣服卡在门缝里,他也懒得理会。 粗糙地打扫了一遍,他对着空荡荡的床铺发愁,正想着该怎么伪造管家还在的假象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我任务完成了!”老鼠男欣喜地说,完全褪去了刚才的萎靡模样,“系统提示我任务完成了!我不会被罚了!” “噢,那就好。”池宿放下手中的枕头,松了口气。 看来这个任务的要求并不高,大概只要“看起来像是打扫过”就行了? 既然老鼠男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也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 走过去,拉起还沉浸在喜悦中老鼠男的手腕就往外走,“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回去吧。” “他们两个估计等急了,我认为还是快点回去。”见老鼠男有些犹豫,他又补充。 提到了狮子和马,老鼠男的表情再次垮了下来,低声应了句“好”。 快步走出房间,池宿身后像是有鬼在追。 他要洗手…… 不,他一会儿回去要洗澡。 走了一半的路途,他正在发呆时,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蛇的任务时。 身旁一直沉默着的老鼠男却突然开了口,“你应该挺有钱的吧?” 愣了一瞬间,他第一次仔细打量这只老鼠。 老鼠男很瘦,苍白而又纤细,骨头看起来脆得像饼干。 一副又大又厚的黑框眼镜几乎占满了他整张脸,把他的眼睛映得又小又可怜。 单薄的衬衫挂在他饼干人一样的身体上,显得整个人像一根白筷子。 他有着一头短发,乌黑而微卷。刘海毛躁地遮住眉毛,让人不自觉关注他的眼睛,也更容易发现他大大的黑眼圈。 “你怎么看出来的?”池宿收起眼神回答。 “没什么,一看就能看出来。”老鼠男撇了撇嘴,看起来高兴又不高兴,“你们这种人身上都有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池宿没因为他口气中的讽刺生气,仍好奇地问。 老鼠男犹豫着看了他一眼,还是回答了,“对什么都无所谓,令人讨厌的散漫劲。” “这么明显?”池宿来了兴致,故意凑近了些,“那要不要认识认识?” 他朝他伸出手,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你不大喜欢那两个人对吧?我们单干怎么样?” “你一定要用这么讨人厌的方式吗?”老鼠男皱着脸说。 “Well……”池宿眨了眨眼睛,“这样比较符合你刚刚给我的人设嘛。” 叹了口气,老鼠男最终还是接了他的手,轻贴了一下手指尖,“程司远。” “池宿。” 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池宿显然变得更开心了,“你挺会看人的嘛,做相关工作的?” “不……”程司远的嘴巴抿成一条线,“是你实在……太引人注意了。” “虽然我以前,也算是做过类似的工作吧……” “小时候住孤儿院的时候,经常帮忙干些卖东西的杂活,接触的人比较多。” 他的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平静地叙述着事实。 “噢……”池宿捂住心口,眼睛垂下来,上下睫毛几乎要合上,“真可怜。” 程司远没接他的话。 沉默持续了片刻。就在他快要忘记这茬时,池宿又突然凑近,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你知道我其实毫无感触,对吧?”池宿诚恳道。 程司远被气笑了,“当然,我没指望你同情我。” “那太好了。”池宿夸张地舒了口气,“我实在是挤不出来眼泪,所以只能跟你直说了。” 程司远:…… 他错了。 这人不仅仅是那种典型的富二代纨绔子弟。他是最令讨人厌的那种类型。 深吸一口气,他决定马上结束这个令人高血压的话题。 “你应该藏好你脖子上的那条蛇的。”揉了揉太阳穴,生硬地转移。 “我知道。”池宿点着小蛇脑袋,试图把它塞进自己衣服里,“我在尝试让它听话。” 他们回去时已经接近中午,小蛇在进城堡的那一刻才乖乖往下滑藏进他衣服里。 来到餐厅,桌上午饭已经做好放上,中央新换的玫瑰娇艳欲滴。 狮子男和骏马女就站在楼梯口,像是等着他们归来。 “怎么了?”还在想着午餐有什么好吃的池宿看见他们如临大敌,有些不明所以。 狮子男没有回答,只是阴沉地转身往楼上走去,“跟我来就知道了。” 池宿回头看了一眼餐桌,略微对美食有些遗憾。但也没说什么,跟着上了楼。 进了孔雀的房间,池宿只感觉自己眼睛被攻击了。 华丽到几乎奢靡,却又丑得让人难以置信。 高饱和色彩在家具壁纸上横冲直撞,大串珠宝随便粘在天花板地面。 像珠宝商和油漆工在争夺地盘。数不清有多少颜色在他房间里,也分不清闪着光的到底是珍珠还是另一个太阳。 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也是这个房间唯一不色彩缤纷的东西。 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悬在绳子上,低垂的头颅随着绳索旋转。 男人低垂的脸模糊不清,只能从那身衣服看出他生前的显赫身份。 池宿想,如果这幅画不是纯粹的黑白灰,大概也是一副闪瞎人眼的模样。 狮子男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发颤,“我把他们带来了。” “是……吗?你带了……能帮助我的人回来?”画框内传来粗糙的声音。 “介绍一下……” 狮子男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回头看了池宿和程司远一眼,“是老鼠和羊。” “谁叫你带他们来的!” 像是被捅了一刀,吊死鬼嘶吼起来。 连带着他周围的背景也开始变红,转变为一种令人不安的刺眼色调。 池宿后退一步,随时准备跑路。 但下一秒吊死鬼又诡异地安静了。 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冒泡一样的声音,“你们让我很生气。” 语气竟然是平和的。 “不过……只要你们能完成我的要求,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们一定完成!”狮子男抢着答应,生怕他后悔一样。 脑海里传来声音。 “已触发支线任务:吊死鬼的请求” “任务目标:杀死背叛者蛇。” 池宿猛地抬头看向吊死鬼。 吊死鬼脖子上的绳子一晃一晃,连带着他的身子也晃动起来,吊死鬼说:“我是被蛇害成这样的。” “他背叛了乌鸦……杀了他……然后拯救我!”他几乎是在尖叫。 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脖子上的绳子猛地勒紧,钓鱼一样把他往上拉。 双脚在空中徒劳地蹬踹了几下,却仍然不及上方人的力气,被硬生生拽进了画框上方的黑暗中。 直到他的鞋尖消失在画框里,房间里彻底陷入了寂静。 狮子男面色惨白,半晌才找回声音,“走……我们出去……” 跟着大部队的脚步一起出了房间,池宿在心里盘算着刚才的支线任务。 滑到手臂处的小蛇不安地动了动,他抬手轻拍以示安慰。 “你们有谁见过蛇吗?”狮子男强撑着问道,声音还在发抖。 “没有。”池宿当然是这么回答。 程司远看了他一眼,也跟着摇头。 “该死……”狮子男咬牙,眼睛扫了他们一圈,“有见过的一定跟我说,我手上有道具,只有我能对付他。” 说完他就匆匆回房离去,恨不得直接消失在原地。 骏马女也回了房间,走廊只剩下了池宿和程司远。 程司远深深看了池宿一眼,眼神复杂,“希望我没站错队。” “当然没错。”池宿勾起唇角,目送他离开。 走廊重归寂静,池宿没有回房,只快步下楼来到餐厅。 伸手取下那瓶新出现的玫瑰花,花的正中央,一个红色的小羊玩偶伪装成了玫瑰的模样。 翻过面,只见小羊的侧身绣着一串英文。 “Master misses you”(主人很想你) 捏紧了玩偶,他将剩下的花还原漂亮,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走向柜子打开玻璃罐盖,内部的小羊逐渐开始恢复活力,绒毛泛起血色。 等到它们彻底醒来后,池宿举起那个玩偶问,“你们的主人是谁?” 小羊们貌似没听懂,只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跳。 怕它们摔到地上,他也只好拿手去接。 “听得懂我说什么吗?”他无奈又问,一次又一次把不断跳上手心的小羊们赶下去。 可小羊们还是不断循环着往上跳。看起来甚至有些着急,开始在手心上蹦来蹦去。 “好了好了,别跳了。” 他看不懂小羊们想表达的意思,想停下小羊们却不允许。 又一轮下来,池宿合上自己的手心,关住了一只没来得及赶下去的小羊。 抬起手,他把那只小羊托起来展示,“够了啊,我就带一只。” 小羊们终于安分下来。 他松了口气,点点手心上那只羊的脑袋,“遇到你主人,就调高一点温度提醒我。” 那只小羊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指,像是答应了。 池宿这才把它单独放进衣袋,将其余的小羊装回玻璃罐。 透过玻璃,他能看到那些小羊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似乎是在担心,又似乎是在留恋。 感谢观看,有错字可以提> 第5章 黄金乌鸦5 晚上,池宿因为焦虑提前下了楼。 以为没有人,他本想再看看餐厅。却没想到乌鸦先生已经坐在了位置上。 只是在楼梯上愣了一下乌鸦先生就马上回头,仿佛一直在刻意等待自己的出现。 乌鸦先生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声音里带着微妙的愉悦,“你这次来得可真早。” “毕竟我迟到了两次?”池宿生硬地露出一个笑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低下头假装对自己的餐盘很感兴趣,乌鸦先生的目光仍如芒在背。 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乌鸦先生带笑的声音再次响起,“蛇很喜欢你。” 池宿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 下意识低头看去,只见那条银白色小蛇不知什么时候又从衣服里钻了出来,懒洋洋挂在自己脖子上。 甚至还用那小小的三角形脑袋,亲昵地蹭了蹭自己的下巴。 这家伙什么时候出来的?! 手握成一个拳头。池宿刻意掐着手心的伤疤,反复告诫自己冷静。 “可能吧。”他的笑容和刚才一样别扭。 “蛇……很喜欢你。”乌鸦先生好像察觉了又没察觉,语气变得悠长,又飘忽起来。 试探性地抬眼去看乌鸦先生。 那人仿佛陷入了迷乱,靠在椅背上发呆自顾自回忆起来。 他第一次在清晰的灯光下仔细看这只鸟的脸。 本是凌厉的面庞却在此时不明不白地显得柔和,像加奶了的咖啡,柔柔地变成浅棕色。 或许是灯光给予了他足够的偏爱,渡了一束恰好的光。 不然怎会如此温和又苦涩,让人忍不住想拥抱怜惜。 心里有一种感觉。一种熟悉的……被惊艳的感觉。 这场面好像曾经见过。 是在哪里呢?在一部电影还是一本书?一座城市还是一个角落? 不记得了。他向来记性就不是很好。 池宿心里卷成一团杂乱的麻线,不自觉连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 一片寂静。 直到其他几位玩家的身影陆陆续续出现在楼梯口,脚步打破了这份宁静。 乌鸦先生也终于清醒过来,恢复了沉静的状态。 不知怎的,池宿感到一丝莫名的遗憾。 “既然都到齐了,那就上菜吧。”乌鸦先生的语气没了之前的飘,只是仍带着笑。 他拿勺子敲了敲杯。叮叮两声,大门处两排服务员便鱼贯而入。 服务员们穿着整齐的制服,脸上蒙着黑布。那黑布是长条状的,一圈一圈绕在他们脸上,把他们裹成一个椭圆形的球。 惊奇的是,即使是这样被蒙住脸,他们的动作也丝毫不乱。 弯腰,上菜,调整餐盘位置,最后鞠躬退出。每个人都如此,每个人都一样。 池宿的脸色很差。 因为就在那些服务员打开餐盘盖子时,一股浓烈的香味扑向他鼻尖。 盘子内,粉红的肉被切开半块,与香草和酱汁配合着摆了个盘。 本该是让人提起食欲的东西,他却半点不欣喜。 那是羊肉。 是那道菜单上说的烤小羊排。 他看向乌鸦先生,对方也只是兴致乏乏地撑着脸坐着,丝毫没有动刀叉的意思。 察觉到池宿在看自己,乌鸦先生才来了劲,“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不是单纯地在询问,语气带了几分轻微的甜,狡猾地在尾部弯出波浪音。 池宿只是看着他,没接话。 气氛变得有些僵。乌鸦先生望着池宿,嘴角下降些许。 “都尝尝吧,这道菜是厨师特制的,味道很不错。”话虽然是对所有人说,但眼睛却盯着池宿不放。 其他人迫于压力拿起刀叉。细微的切割声在空气中晃荡,依旧没改变池宿半分。 很久之后,池宿才开了口。 他望向乌鸦先生面具下的眼睛,声音清晰而平稳,“不是我不喜欢。” “只是今天不是您的生日吗?我更想留些肚子,去吃蛋糕。” 几乎是蜂蜜一样的语气,从风中飘过来,飘进乌鸦先生鼻尖里。 糖羽毛化在口腔里,痒痒地搔着他的上颚。 马上就不生气了,眉梢间又重上笑意,满意地哼出声。 “当然,当然……”他轻快得像在唱歌,抬手朝着空气招了招。 一个仆人不知道从哪里出现,颤抖着低下身凑到他唇边。 乌鸦先生侧过头低声吩咐了两句。那人立刻点头应是,匆匆离去。 “好了,”乌鸦先生重新看向餐桌上的众人,语气依旧是欢快的,“主菜就都少吃一点吧。” “毕竟,一会儿可还有更美味的生日蛋糕等着大家呢。”他补充着,目光再次飘向池宿。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也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在他话音落下的没多久,餐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内容也极其诡异的生日蛋糕。 蛋糕一共有7层,按照他们的地位依次排序,最底层是老鼠,最顶层是乌鸦。 每一层各个摆着代表他们的动物,所有和玩家有关的都不是好结局。 最底下的老鼠被关在大牢里,马头被押上断头台,狮子被赶出城堡。 至于他自己? 呵呵。当然是和昨天几乎一样的场景。 被吊起来放在火堆上烤,任谁不说一句Yummy, yummy(好吃好吃)? 除去乌鸦不看,没有明确暗示危险的动物就只有蛇和孔雀两只。 孔雀站在一个到处都是他自己画像的房间里,正对着镜子臭美。 蛇则是默默蜷在一个小房子的床上,外面是漫天的风雪,厚厚在门外积了一层。 玩家们脸色看着都不是很好,都彼此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大蛋糕。 池宿本来也在沉默的行列当中,可惜乌鸦先生拿着刀,第一块切的就是小羊。 蛋糕内部渗出血一样的汁水,黏黏地粘在蛋糕刀上。 外部白色的奶油被染红,乌鸦先生小心翼翼地将蛋糕盛到盘内。 他端着盘子,带着温柔的笑容,走到池宿面前。 “来吧,”他将烤羊蛋糕递到池宿眼前,声音轻柔得像在诱哄,“你不是想吃蛋糕吗?” 眼看着像凶杀案的蛋糕就要递到自己面前,池宿心里满是抗拒。 他去看乌鸦先生的脸。乌鸦先生脸上笼罩着虚伪的柔和,对比起最开始的真情流露假了不止一点。 这次怕是躲不掉了…… 他硬着头皮,心中飞速盘算着应对之策。正准备伸出手,先假装顺从地接下这块烤羊蛋糕时…… 胸口内侧口袋里,那只被选中的小羊却猛然升高了温度。 心口被烫得一跳,刚刚抬起的手马上僵住。 如此异常的反应,显然没有逃过乌鸦先生的眼睛。 对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做出疑惑,“怎么,你不想吃吗?” 一滴冷汗擦过池宿脸颊。咬了咬牙,他一下子抬起头对上乌鸦的眼。 熟悉地挂上营业笑容,他眨眨眼撒娇一样说:“我能吃蛇的那一层吗?” 这下轮到乌鸦先生失语了。 眼看着眼前的鸟呆愣起来,马上就要变成石雕,他的笑容变得越发真诚了,“你觉得他会介意吗?” “不。”乌鸦先生下意识般吐出,声音收得很快。 掩饰着露出一个颤抖的笑,紧接着又说:“我的意思是……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默默地收回手中代表了小羊的蛋糕,他转手用了个新盘子切下蛇的那一层递给池宿。 甚至藏了些小巧思,特意切的是带了蛇本身的那一部分。 那一整张床都被切了下来,装满了整个盘子。 乌鸦先生端着这盘分量十足的新蛋糕,再次走到池宿面前。 这一次,他的动作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池宿双手捧着接住,差一点点指尖就要擦过边缘的奶油。 他想,如果吃完这一整盘,自己一定会被当场腻死。 但,在乌鸦先生期待的目光下。池宿还是拿起叉子,当着他的面叉下一小块送进嘴里。 意外的好吃。 蛇的蛋糕内部是完全的雪白,无论是蛋糕体还是奶油。 蛋糕尝起来也是一股冷冷的味道,形容不出来……像是咬了一块甜味的雪。 本来就饿的池宿最后竟然吃了不少。盘子里的蛋糕整整被他吃完了一半。 周围人也被乌鸦先生依次分了蛋糕。其中骏马女看起来好几次想开口说话,但都被狮子男给拦下了。 狮子男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光打量着池宿,眼睛眯起。 池宿可压根没注意狮子男。 他看着那条被自己刻意留下的蛇犹豫,在吃和不吃之间反复徘徊。 吃了它,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不吃,又会不会错过某些东西? 最终,在短暂地思考了几秒后,他还是选择把蛇吃掉。 巧克力融化在嘴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了正确的决定。 他选择吃掉,只是因为…… 他看着那条蛇的眼睛时,忽然荒谬地觉得它想要钻进自己口腔里。 就像刚才觉得乌鸦很可怜一样荒谬,就像突然想吻一片树叶一样奇怪。 生日蛋糕吃完,玩家里就没有一个高兴的 。 “你们不说些什么吗?”乌鸦先生望着众人,十分悠然地说。 所有人都是一副生吞了一整个柠檬的表情。 “生日快乐。”还是池宿率先开口,扯出一个笑来。 有了他带头,其他玩家也不情不愿地跟着假笑着附和起来,“是啊,祝您生日快乐。” “呵呵,真好。”乌鸦先生似乎真的对这敷衍的祝福感到满意。 他扬起嘴角,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场面了。” “看你们这么高兴,我就不打扰你们玩了。”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褶皱。 “不过……明天是派对时间,可千万不要错过。” 说完,他终于肯起身离开餐桌。施施然了上楼,留下一众黑着脸的玩家。 “已触发主线任务:生日派对” “任务目标:请在明天早8:00前来到大厅参加乌鸦先生精心准备的生日派对。” “啧……终于来了。”一旁的狮子男烦躁地揉头,莫名在空中点了两下。 没等有人开口问,他就主动解释,“明天是最难的关。” “我们刚才吃的蛋糕,代表了我们每个角色的死法。”说这话时,他眼睛转向池宿,“几乎是必死局,进这场的就没几个人能活。” “你是自愿进来的?”池宿挑眉,察觉到他与严重的平静。 狮子男也爽快承认了,“对,我是主动进的。” “这场游戏有概率掉落一个bug级道具,名叫‘特殊身份卡’。” “解释起来很麻烦,你们可以理解为,拥有了他后,在之后的每一场游戏里都能有特权。”狮子男仍旧在空气中不断滑动。 程司远忍不住问他,“你一直在空气中划……你在做什么?” “你们过关了会知道的,但我估计不可能。”狮子男没做解释,只叹了口气,“你们最好别在这关捣乱,不然我先杀了你们。” 他眼神无波,但显然说的是真话。 “我直白地告诉你们,我这张卡是最容易过的卡,要不是倒霉抽到孔雀任务,可能会更容易。” 说到这里,他望向池宿,“我很意外他居然会答应你换蛋糕的需求,之前从没有过先例。” 池宿没接话,只是望着他眯眼沉思。 “我能知道的是,每个蛋糕都有每个蛋糕的解法。” “老鼠是不要被发现偷东西,马是不要被发现背叛的心思。” “至于羊。”他摇了摇头笑了,“没人知道羊。这张卡是张必死卡。” “我认为乌鸦是恨羊的,但是你……”他细细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池宿。 “或许他真的很喜欢你。” “他讨厌羊?”池宿想起那天晚上与乌鸦先生的见面,“我不认为他讨厌羊。” 他同样以一种新奇的眼光打量着狮子男,停顿了一下开口: “他只是……” 乌鸦先生抱着那只羊的画面在池宿脑海里不断闪过。 他苍白的手指抚过那只小羊的头,卷而长的发丝垂到羊的身上。 一下又一下,小羊的耳朵轻微晃动着。 他会恨它吗? 它会恨他吗? “我也不知道……”池宿的语气带着奇异,似是确认又似在否定。 “但我绝不认为他讨厌羊。” “或许吧。”狮子男也没细究这个问题,“我对你的生存不抱希望。但如果你能出去,绝对会火的。” 池宿懒得去解他话里的谜,于是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回应:“或许吧。” 衣服内的蛇动了动,池宿望向楼上,扔下一句,“你们还要聊就聊吧,我要上楼睡觉去了。” 说完也没等任何人回应,他直直上了楼。 回到房间,他先是把蛇揪出来让它滑到床上,又把小羊们放出来透透风。 他坐在床上,羊和蛇趴在他腿上。 小羊们好像格外喜欢蛇。一个个紧挨着蛇身,把蛇当栅栏一样跳来跳去。 伸手摸了一把它们。蛇倒是还好,小羊们就被直接摸得翻滚一圈,晕晕乎乎倒在被子上。 池宿笑出了声,伸手点点小蛇的脑袋,“一会儿去你房间可对要我温柔点。” 小蛇吐着信子缠上他的手指,眯着眼好像是答应了。 “真不知道你干嘛住这么冷的地方……”他摇摇头不解,抱着它到怀里拉上被子。 “蛇不是都喜欢热的地方吗?” 暖融融的被窝里,银白色的蛇几乎要消失在白云团里。 它将自己团成一个圆,像在等待着被做成长条状的面包。 蹭了蹭池宿的胸口就当回应,小蛇渐渐闭上眼睡着了。 “帮我关下灯呗。”点了点睡着小蛇的脑袋,池宿嬉皮笑脸地跟系统说。 系统在他脑中叹了口气。下一秒灯光熄灭。 他更加愉快,拢着小蛇把自己往床里埋得更深。 被子盖住他的半张脸,呼吸间都是暖融融的味道。 临睡前,他还不忘嘱咐系统,“一会儿凌晨把我叫起来,我要去完成任务呢。” “是,主人。”系统又无奈又想笑,回复时故意拖缓了尾音。 感谢观看,有错字可以提> 第6章 黄金乌鸦6 凌晨三点,系统温和的声音准时将池宿从睡梦中叫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才迟钝地想起要去蛇的房间。 本想独自前往,小蛇却不知何时又黏了上来,紧紧缠着自己手臂不放。 无奈,他只好带上这个黏人的东西。 和蛇拉扯的中途还吵醒了一只小羊。是他昨晚带着出门的那只,也蹦跶着要跟着去。 又增添了一位同伙,池宿这下终于学会了小心翼翼。 轻手轻脚下床开门关门,他没再吵醒其他任何一只羊。 用项链打开蛇的房间,里面依旧冷得惊人。 半掩的窗户外传来树叶摇晃的“沙沙”声,夜风卷着寒意一阵阵渗入骨髓。 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明明自己的房间是暖融融的春,但相隔不到5米的蛇的房间却是刺骨的冬。 在黑暗中摸索了一圈,发现这个房间居然还没有灯。 关上不断漏风的窗户,他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艰难寻找线索。 翻过泛着潮湿气息的木柜,搜寻吱呀作响的地板。 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张简陋的床上。 掀开纸一样枕头和床垫,在床板与墙壁狭窄的缝隙里,他摸到了一本边角破烂的书。 书缺了页,只剩下几张残篇。 打开书,他一字一字地阅读下去,越看眉头越紧蹙。 这似乎是一本童话书。 主角是一个不受家族喜爱的男孩,父母早亡,在亲戚家备受欺凌冷落。 他的家族是个徒有其名的落魄小贵族,空守着贵族的架子,既贫穷又死要面子。 九岁那年的寒冬,男孩被姑父姑妈赶出家门,蜷缩着几乎要冻死在雪地里。 接下来的字迹变得扭曲颤抖,仿佛书写者正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或者说……激动? “那是一个男孩……脸……温暖…… 我接住他的手……他对我笑……他说…… ……他的眼睛……森林……这里是……乌鸦的城堡……? 怀抱……喜欢……” 寥寥数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大概是蛇小时候被乌鸦救下,并带回城堡的故事? 如果是这样,蛇似乎并没有背叛乌鸦的理由…… 至少从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正想翻到下一页,指尖刚触碰到书页边缘书就自动翻开了。 一条蛇猛地从书页阴影中钻出,直冲面门而来。 本能地将书狠狠甩开,整个人像被烫到一样弹跳下床。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心脏狂跳,惊魂未定地搜寻着那条蛇的踪迹。 一阵风吹开了刚才关上的窗。 周围树叶的沙沙声逐渐变得清晰,像是蛇在吐信,忽远忽近地靠近。 竖起耳朵仔细听,吹拂的风变成了呜咽,隐约传来雨的声音。 不……不是风,也不是树叶。 是一个人在哭,声音潮湿黏腻,带着令人心悸的绝望。 “好冷。” “好冷……” 屋内的光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偏头一看,是窗外下了雪。 暴风雪。 雪花飘落进来,一片一片化成晶莹的水。 小心地侧身拉住门把,和预想中的一样没有拉开。 腰部和颈部有柔软的东西在滑动,直到那物体的尾巴尖离开自己身体,房间内的哭喊声猛然增大。 风雪拍打着窗子呼呼啦作响,在钉子一样尖锐的风声中,他又听见了沙沙声。 有东西在摩擦地面,扭动着朝自己走来。 “对不起……” 哭声哽咽。 “我必须要……吃掉你。” 池宿瞪大了眼睛。 果断放弃眼前的门转而缩进角落。在一片黑暗中,他仍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已触发支线任务:雪夜哭声” “任务目标:请找出最爱你的那条蛇,只有他才会放你走。” 直到系统说出了任务,眼前的黑暗中猛然亮起六点紫色的光。 紧接着,三条庞大的巨蛇凭空出现,盘踞在他面前。 三条有着紫色眼睛黄金色皮肤的蛇。无一不禁盯着自己,信子嘶嘶作响,蛇口大开露出白森森的毒牙。 它们本就离他极近,并且还不断往前面滑。 一摸脖子和腰,果然就是那三条蛇不见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找那条活着的真蛇,可偏偏现在这三条蛇长得一模一样。 想想……快想一想。 脑海中不断闪过与那条蛇的回忆。它蜷成一团的模样,狡猾的身体与一眨一眨的眼睛。 对!眼睛! 皮带上的两条蛇本来就张着嘴,现在吐信也是理所当然。但眼睛不一样,真的那条会眨眼睛! 池宿立马抬头往上看,偏偏那三条蛇却该死地都不眨眼。 正疑心是不是自己想错,试图寻找其他破绽时。胸口的口袋却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骚动。 那只一直安分待着的小羊竟然钻了出来,跳到了空中。 它主动让自己发热,在黑暗中十分显眼,像一颗香气扑鼻的小太阳。 中间那条蛇的身躯微微一顿,蛇口也下意识地闭合了一下。 左右两边的却像是看到了美味的点心,庞大的身躯猛地弯下,朝着那只发光的小羊争抢而去。 池宿抓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改了动作指向中间的那条,“这一条!” 还是晚了一步。 几乎在他喊出声的同时,小羊就被一条蛇飞速咬住吞进肚子,不见了踪影。 “恭喜您选择正确。” 随着系统话音落下,除了他选的那条蛇以外,其他两条都消失在了原地。 庞大的身躯迅速缩小,褪去了一身的黄金,蛇变回了银白模样。 它扭动着身子,焦急地重新爬上池宿的身躯。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用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脸颊。 池宿没有回应。 他在找小羊。 不信邪地在地上不断摸索着。终于,在靠近墙根的地方摸到一个坚硬的小铁块。 停顿了一下将它握紧,收回手展开拳头。 手心上,一只冰冷的小铁羊静静地躺着,像是从未鲜活过。 脖子上的小蛇舔着他的脸仿佛在安慰,池宿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捧着小羊。 伸手推开重新变松的门,他回了自己房间,径直走到床前。 这次他没掩盖声音,于是床上的小羊们被吵醒。 它们迷茫地抬起头跑到床边,歪着脑袋看着他,毛茸茸的脸蛋上写满疑惑,像是在问他去了哪里。 他只是将手中冰冷的小羊放在他们中间,说:“我很抱歉。” 望着冰冷的同伴,原本活泼的小羊们瞬间慌乱起来。 它们把自己加热成通红模样,贴近那个小铁块试图去暖。 床单被烧出一个一个洞。池宿没有阻止它们。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焦糊味,系统看不下去一样开口: “不要难过。只要把它放在烧得正旺的火中,过一会儿它又会活过来的。” “道具是不会死的。” 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安抚意味。 “谢谢。”池宿平静回答,却微微皱起了眉,“但我并没有感到难过。” 他调低了小羊们的温度,轻轻用手指抚摸着他们的额头。 然后继续用一种淡淡的,带着一丝不解的语气说: “我真的不难过,我只是……” “我只是认为它们有理由怨恨我。” 系统怔住。 “是吗?”过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又开口,“我很抱歉。” “不,你不需要道歉。”池宿把小羊们放进玻璃罐里,“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你没有任何理由道歉。”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只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系统恢复了平日的温和语气。 躺回床上,池宿眼睛盯着上方的天花板,“你有名字吗?” 系统这次是真的失语了。 “你为什么这么问?”他疑惑道。 “别误会。”池宿露出一个极其浅淡的笑,“我只是觉得你的感情很丰富,几乎像一个人类。” 系统似乎在吸气。 “我……”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又挂上熟悉的温柔面具,“我的确有名字。” 池宿仍然能够感受到他尾音细微的颤抖。 “我叫燕清温,很高兴认识你。” …… 第二天,池宿醒来时,看见蛇盘在镜子前。 细长的小蛇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件西装套在自己身上,小小的三角形脑袋从领口探出来,显得可爱又滑稽。 “你像一支被套上衣服的铅笔。”池宿顿了一下调侃,伸出手让它缠到自己手臂上。 蛇的尾巴收拢在他的手腕,这次带池宿走了玻璃罐里的所有羊。 毕竟这可是那位老玩家口中的最终关卡,或多或少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慌。 下楼,大厅已经为派对做了准备。 中间的餐桌被撤下,空旷的房间上飘满了气球。丝带遍布在周围,装饰得华丽,却偏偏没有任何家具。 下了楼,除了乌鸦先生和狮子男以外,其他人都到了。 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他们,狮子男的脸色很不好,眼睛下挂着两个大黑眼圈。 乌鸦先生倒是显得很开心,站到中间时嘴角都是弯的。 “今天就是生日派对了,希望各位玩得开心。” 今天乌鸦先生换了衣服,罕见地没有穿长袍而是穿了西装。 他姣好的身材被凸显出来。宽肩窄腰长腿,苍白又结构分明的手,淡薄的唇。 几乎可以说是池宿的理想型。 但是他对此持保留意见;他可不想赌面具下的到底会是怎样一张脸。 悄悄摸了摸手臂处的小蛇,带着笑意低声跟它耳语,“你今天穿得跟那只鸟很像嘛?” “从哪儿找的衣服?” 他话里藏了几分试探,脸上却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小蛇当然是不会回应他,只是缠紧,亲昵地在衣服里纠缠他的手臂。 池宿没再理小蛇。因为乌鸦先生已经停止了讲话,眼睛扫过一众玩家。 冥冥中有一种直觉,他认为乌鸦先生又在看自己。 不,他确认这只鸟在看自己。 与此同时,燕清温在他脑海里说话了: “主线任务相关播报:” “角色:乌鸦,好感度 5。” 抬起头,乌鸦先生接下来的话语变得水一样模糊不清。 他只听清了最后一句: “……我今天有些事情,恐怕不能参加派对了。你们随意玩,不用管我。” 说完,乌鸦先生便转身,绕开众人,推开大厅的门离开了。 门关上他背影消失的瞬间,大厅内的灯光忽然熄灭下来。 眼前忽然变得一片漆黑,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密闭的小盒子。 周围逐渐传来悠扬的歌曲,高跟鞋皮鞋清脆的踩踏声。 灯光骤然亮起,周围瞬间繁华起来。 西装革履的男士,闪闪发光的纱裙,珠宝悬挂在颈部腰间,酒杯晃荡交错。 红色嘴唇裂出一个笑,洁白牙齿开合。 双手捂住头,他的大脑开始不对劲了。 身体在冒泡,从内部打翻了一瓶沐浴露或者肥皂,咕噜咕噜卷成绒白的毛。 蓬松柔软的梦境裹着他的大脑往上飘,飘过乌黑的羽毛与闪闪发光的蛇鳞。 小羊再次在池宿面前浮现。 剃掉了羊角只剩头,身体是紧致的红棕,皮肤是油光的镜面。 摇了摇头拼命把幻觉从自己脑海中赶出,指甲掐进手心,他用疼痛把自己拽了出来。 大口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眩晕感稍稍退去,他重新抬起头,仔细观察四周。 大厅还是原本的那个大厅,只不过一瞬间出现了很多人。 还有……动物? 远处,他看到一只孔雀被众人围簇。角落,一条蛇紧盯着他的脸庞。 他在不远处看到了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瘦弱身影,于是立刻迈步朝程司远走去。 “这……”程司远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突兀的变化,同样一脸惊疑不定地朝他奔赴。 两人刚汇合,程司远正要开口询问,一个阴沉的声音却从身后打断。 “最终关卡开始了。”狮子男不知何时出现在后面,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 “劝你们少在这说话,如果你们还想活命的话。” 他的眼神刀子般扫过池宿和程司远,“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别给我捣乱。” 说完他便转身消失,留下一地尴尬的气氛。 池宿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程司远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思考对策,也不敢打扰,只用期待和紧张交织的眼神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程司远终于忍不住凑近悄悄问,“你……想到什么了吗?我们该怎么办?” “嗯?”发呆中的池宿被问住,茫然地转过头看他,“什么怎么办?我没想什么啊。” “你没在想?!”程司远差点快被气死,连平日里的腼腆都顾不上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们的合作关系!认真一点行不行!” “哎呀,我知道了,你别催我。”池宿摆摆手不在乎,眼睛寻找新出现的动物。 孔雀和蛇。 孔雀被一堆人围绕着,大明星一样转来转去,时不时还翘起尾巴开屏,鼻子几乎要翘到天上去。 蛇则是缩在角落里。身躯几乎融进了黑暗里,叫人轻易就把他忽略过去。 好在自己刚才记住了他那双标志性的紫色眼睛,不然恐怕根本无法发现他的踪影。 寻找时,目光恰好与蛇瞳对上,四目相对的瞬间,池宿收获了一个呆愣住的小蛇脑袋。 池宿倒是不心虚,眼睛眯起露出一个笑。 反而是蛇,见他笑了就像是被惊吓到一样低下头垂眼。 似乎有些过于羞涩和……害怕了? 有趣。 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他决定先去会会那只不可一世的孔雀。 转头,对程司远简单交代自己的计划。 “我准备先去找他们两个聊聊。”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孔雀和蛇的方向。 “你认真的?”程司远显然对这两位都有些发怵,鼻子皱起来。 “我当然是认真的。”池宿点头,“你不想去就找个地方等我回来吧。” 程司远如蒙大赦般点了点头,老鼠般窜到一个角落,伸出手对他挥了挥。 池宿:…… 这速度可真快。 整理了一下衣着,池宿绕过层层叠叠的人群,试图接近孔雀。 然而,围绕着孔雀的人实在是太多,像一堵密不透风还会自动反弹的人墙。 无论他怎么尝试,都无法挤进那个核心的包围圈。 在第三次被不着痕迹地“推”开后,他终于放弃了进入内包围区,只在外面游荡。 他竖起耳朵听周围人八卦。 “你非拉着我过来干什么?”一位小姑娘抱怨着。 旁边那位像是她的哥哥,激动地说:“当然是为了巴结大人物!你不知道乌鸦先生可喜欢孔雀了吗?” 蛤? 池宿怀疑自己是听力错乱了。 他努力回想自己与那位乌鸦先生为数不多的几次“亲密”接触,分析每一个细节。 好吧,他真没看出那只鸟有哪里喜欢孔雀。 一点点都没有看出来。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抱着这样的想法,池宿在原地不动了。 他继续听,仔细听,用尽所有的精神去听。 然后他听到: “可不是嘛!乌鸦先生对孔雀先生那叫一个好!各种奇珍异宝,流水似的往孔雀先生家里送,眼睛都不眨一下!” “没错没错!而且,孔雀先生家世显赫,和乌鸦先生简直是门当户对。” “唉,只可惜啊……我听说,孔雀先生似乎对乌鸦先生没什么意思呢,总是冷冰冰的……” 是他终于疯了,还是他终于出现幻听了? 乌鸦先生……追求……孔雀?还被嫌弃了? 他想象着那位气质阴郁的乌鸦先生,做出“捧着真心送礼物却被嫌弃”的舔狗行为…… 画面太美,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信息量有点大,需要消化一下。默默退后从人群中消失,他眼神移回到之前找到蛇的位置。 不见了。 他皱起眉又仔细扫了一圈,却怎么也没找到蛇的影子。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心二意地找着蛇没注意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了个人。 “唔……”池宿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抬头想道歉,却在看清对方的瞬间愣住了。 哦,原来不是撞到了个人,而是撞到了条蛇。 蛇抬手扶住他的腰,让他打了个激灵。 该说不愧是蛇吗?符合他的刻板印象,跟那间房子一样的冷。 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索性就顺势靠在蛇的怀里。 眨眨勾人的绿眼睛,脸上挂起招牌式的轻佻笑容,“这位先生,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应该离孔雀远一点的。”蛇冷淡地说。 “哦?为什么?”池宿饶有兴趣地挑眉,仔细观察着蛇的反应。 “我刚才可是听到不少人说,乌鸦先生很喜欢孔雀呢。”故意拖长了尾音,语气是明显的试探。 “他才不喜欢!”蛇猛地低吼出声。 原本冷淡的紫色眼眸瞬间燃起怒火,尖而长的毒牙露出来,像是要吃人。 这一声在宴会厅里十分突兀,引得许多人侧目。 被众人围在中心的孔雀自然也听到了。他好整以暇地转过头,用一种极其轻蔑的眼神望了过来。 池宿清晰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笑容。 他跟身边的人低语,围绕着他的人群里传来压抑的窃笑声。 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从口型和表情来看,大概率是“怪胎”,“疯子”之类的侮辱性词汇。 手突然变得很冰。是蛇不自觉握紧了他的手。 心脏好像也被这一握冻了一下。池宿下意识反握住那只手。 好歹……这条蛇还当过自己的宠物,怎么就能让别人这么欺负了去? “站到这里当着他的面说。” 他身体前倾,将身后有些颤抖的蛇挡去大半,“我们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被这么直愣愣地戳穿,孔雀显然丢了面子。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乌鸦……”孔雀下巴抬得更高,尖锐的话语脱口而出。 然而,只说了一半声音就戛然而止。 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惊恐地后退两步把自己藏进人群里。 “两个神经病。”孔雀低声骂着,却也不敢再露头了。 他怎么突然一副这鬼样子? 池宿疑惑皱眉,下一秒感觉脖颈处有东西在轻轻蹭自己。 低头一看,原来是衣服里的小蛇又调皮地钻出来,才闭上嘴吐信。 他以为是小蛇露了凶,垂下眼睫去摸它,错过了真正的蛇收起獠牙。 紫眼睛中汹涌的怒火退潮般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炙热的情绪。 眼底的情绪几乎是狂热的,却被他强硬地克制住,淹没在一片幽深下。 不再理会那些投来的异样目光,池宿拉着身后“可怜”的大蛇,快步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不再理会那些投来的异样目光,池宿拉着身后“可怜”的大蛇,快步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停下脚步,他转过身,刚想继续没说完的话题就愣住了。 银白色的蛇一不小心被烤熟了。 充当脖子的蛇身变得扭曲,几乎快要拧成一个麻花结。 完全没有刚才那副冷脸霸气的模样,像一个草莓味圣诞。 嗯……挤得有点歪了的那种。 “你怎么变成粉色的了?”池宿没忍住笑,眼睛弯成月牙形。 眨着眼贴近冰激凌,果然收获了一双瞪圆了的紫色眼睛。 草莓加得更多了。 粉色的蛇想往后退,却又舍不得松开紧握着池宿的那只手。 结果像是忘了怎么走路,动作变得异常笨拙。 身体在肩膀上盘成两个圈,他把头深深埋进自己脖子里。 “我不知道……”闷在蛇身里的话模糊不清,带着浓厚的掩饰。 “真的不知道吗?”池宿继续往前,脑袋几乎要挂到蛇身体上,“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耶。” “你!!”蛇腾一下竖起来,紧张地吐着信子。 他冬一样的身躯染上秋的红,最终却只软绵绵憋出一句: “你不能这样的……” 见他支支吾吾半天就说出句这,池宿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呀,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蛇这种动物居然会这么可爱呢? “为什么不能?”池宿心情大好,呼吸再次轻轻拂过蛇的身体,带着蛊惑人心的气息。 “我还以为……你会很想要呢。” 怎么办?面前的冰激凌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好吃,咬他一口他会生气吗? 被戳中心事的蛇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来。 他变得软塌塌的,好像马上就要被晒得融化在地。 蛇头一会儿圆一会儿扁,似乎想要张开嘴反驳些什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最终,身体还是比大脑更诚实。 草莓奶油悄悄伸长身体,假装不经意地把池宿脖子上的小蛇挤开,自己贴到上面去。 一团更大的冰凉占满了最佳贴贴席,小的那个只好委屈地滑去手臂。 池宿憋笑憋得很痛苦,身体抖动幅度大到让蛇都忍不住担忧地抬起了头。 “你是不是生病了?”粉色的蛇紧张地问。 “我没有生病呢,宝贝。”他捧住那个圆圆的蛇头,终于忍不住贴到上面亲了一口。 “我是觉得你太可爱,所以忍不住笑出来了。” 冰激凌.exe 已停止运行。 面前的蛇彻底呆住,眼睛连眨都不眨,标本玩具一样乖乖待在他手心。 好笑地伸出手指捏了捏那颗圆润的脑袋,下一秒标本活了过来。 蛇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快得像一道粉色闪电! 他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进了冰冷有力的怀抱。 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对方那长条状的脖子给层层缠绕,紧紧裹住。 池宿感觉自己要断气了。 如果是这样死去的,那么自己的坟上会不会写:死于一条粉色的蛇。 ……那还挺浪漫的。 可惜自己暂时还不想死。 用了些力气拍拍裹在自己脑袋上的蛇身,纠缠着他的腹部犹豫片刻,还是不情不愿地收了力。 蛇低头,紫色眼睛里蓄满水汽,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懊恼: “对不起……我没忍住。”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池宿好似宽容地点点头,下一秒却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但是……” “作为补偿,你得亲我一下。” “轰——!” 他几乎能听到面前这条蛇大脑里烟花爆炸的声音。 蛇彻底被烤熟,从头到尾都呈现出一种艳丽到要滴出血来的红色。 脑袋也整个宕机,晕晕乎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我……”望着眼前人调戏的眼神,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双狡猾的绿眼睛晃啊晃,像女巫在调制魔药。 把他本就不太灵光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咕嘟咕嘟冒出黏糊糊的爱心泡泡。 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蛇心一横,猛地闭上眼睛。 笨拙地,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甜蜜感,他朝着池宿的脸颊凑了过去。 就在那吻即将落下的瞬间—— “啪嗒!” 整个大厅毫无预兆地陷入了黑暗。 怀中的池宿疑惑地“嗯?”了一声,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光源消失的方向。 于是,那鼓足了勇气的一吻,最终只亲到了一片冰凉的空气。 蛇:…… 他会一辈子恨今天这个犹豫的自己的! 黑暗中,大厅中央突然亮起一束圆形的光。舞台剧开幕般,精准照亮了站在光束中央的主角。 是一只乌鸦。 戴着珍珠做的白色小帽,身着一袭黑色纱裙。那位乌鸦女士站在话筒上。 “女士们先生们——”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一种戏剧化的腔调,“欢迎来到我主人的生日宴会!” 随后,她一只翅膀骄傲地捂着胸,另一只高高向上扬起。 “派对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所有人做好准备!” 鲜花彩带从大厅中央撒下,她扇起翅膀飞向天空。 周围传来一阵一阵破空声,是群鸟们在展翅。 “那么,今年的派对游戏现在开始!”黑暗中,乌鸦女士的嘎嘎声依旧清脆而响亮。 “问题就是——我们伟大的乌鸦先生,他心中最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呢!” “请各位一位一位去找乌鸦先生,告诉他你的答案!答对的人,将会获得意想不到的丰厚奖励哦!”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无数人兴奋地高呼着孔雀的姓名,像是在庆祝唾手可得的胜利。 手心再一次被握紧。 池宿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却只看到一片沉默黏稠的黑暗。 感谢观看,有错字可以提> 第7章 黄金乌鸦7 灯光亮起。 驱散了黑暗,却没驱散他们二人间的尴尬氛围。 “你觉得答案是什么?”池宿率先打破沉默,目光转向身旁那条情绪似乎还没完全平复的蛇。 蛇明显愣了一下,冰凉的身躯寻求安慰似的又朝池宿贴近了些。 “我…我不知道……”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 “我不知道他最喜欢谁……” 他高大的身躯蜷缩着,像是一株突然失去了阳光的植物,蔫蔫地垂下了头。 “哦?”池宿挑眉,忍不住又伸出手,在那颗扁扁的蛇脑袋上拍了拍,“我还以为,你很了解那只乌鸦呢。” 话语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揶揄。眼睛在蛇身上转了一圈。 蛇身体僵硬一瞬,却没有躲开他的触碰。 顺势在那冰凉的鳞片上捏了捏,仿佛在揉捏一块手感奇异的面团。 歪着头,池宿故作天真地问道,“可你不是喜欢他吗?” “你——!”蛇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抬起头。 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泛起诱人的粉色,他信子紧张地吐个不停,“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 哟,还是暗恋呢? 池宿眼底的笑意更深。挑眉故意凑近,狡黠的绿眼睛一眨一眨: “因为,我看到你的情书了呀~” “从哪里看到的!” 蛇这下是彻底慌了。他甚至暂时忘记了害羞,几乎是弹跳起来,双手紧紧抓住池宿的肩膀。 “所以是真的喽?”池宿却不回答,眼睛眯成一轮狡猾的月,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肩上的手握的更紧了,蛇气球一样鼓起来,马上就可以被游乐场工作人员卷成一朵花或是一只狗。 他瞪着池宿,最终却只委屈地控诉,“你骗我……” 嗯……严格来说,也不算是骗吧? 池宿被他泫然欲泣眼睛看得有那么一丝丝心虚。 那本书也差不多算是情书了? “这怎么能叫骗呢,明明是你自己说的。”理直气壮地说完,看着面前依旧气鼓鼓的粉色大蛇,池宿忽然又起了一股逗弄的心思。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蛇的眼睛,语气暧昧, “既然你心里装着那只乌鸦,干嘛……对我这么亲密呢?” 刻意停顿了一下,绿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就不怕他知道吗?” “不是的!”蛇立马反驳。 他扭捏起来,几乎快要把自己又打成一个麻花结,身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好久才憋出一句: “你很像他……” “我很像他?”池宿歪头,眉毛高高挑起。 他可不喜欢这个说法。他永远不做别人的第二选择。 感到不满,连带着语气也冷淡下来,“什么叫我很像他?你把我当替身玩?” “不!不是……我……你……”蛇的身体变成绕来绕去复杂的迷宫。语无伦次,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懒得等他的解释,池宿直接打断,“OK,我给你一个简单的选择。” “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我?”盯着蛇的眼睛,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蛇瞳孔地震。 下意识想逃,却被一把抓住手腕牢牢定在原地。只能试图瞪大水汪汪的眼睛求饶。 池宿面无表情把他拽回来,“回答。” 蛇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看天花板看地面,就是不敢看池宿。 僵持好一会儿他才好像终于下定决心,深呼吸抬起头,视死如归般对上池宿的眼睛。 “我…我还是……更喜欢你。” 说完他就闭上眼低头,一副等待审判模样。 这幅宛如上刑场赴死的样子让池宿皱起眉毛。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古怪,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搞得我像……” 他的话被一只乌鸦打断。 那只乌鸦不知从哪里飞来,轻巧落在他的肩膀上,用翅膀拍拍他的脸颊。 “先生说轮到你了,快跟我来。”乌鸦嘎嘎叫着。 是之前那位站在话筒上主持派对的乌鸦女士。 虽然脱了珍珠小帽和衣裙,但她的声音的确太独特了。 好奇地伸手想摸摸这只机灵的乌鸦,手指刚抬起来,就被翅膀不客气地拍了一下。 “嘿!别这么没礼貌!”乌鸦女士不满。 “抱歉。”池宿放下手露出一个微笑,“你实在太漂亮了。” 这一套对乌鸦女士很受用,她一下子就不生气,主动用翅膀拍了拍池宿的头,“那是当然,我可是这座城堡里最好的乌鸦!” 池宿点头附和。反正他唯一见过的那只乌鸦看起来也确实不大聪明。 转回头,看向僵在原地,似乎还没从刚才的“表白”中缓过神来的蛇,放柔了声音, “那我先过去一趟,一会儿再回来找你?” 蛇脸上是明显的不舍。 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他阻止了池宿离开的动作。 “等等,”他的声音还有些发紧,“我有东西要给你。” 好奇地停下脚步看他,只见蛇珍重地从衣服内兜拿出一根羽毛。 羽毛尾部镶着紫宝石,是池宿一开始见过的那根。 他明白这东西对蛇的意义,讶然地看着蛇。 蛇红着脸将羽毛郑重地递到池宿面前,真诚地眨眼睛,“送给你,你要好好保管哦。” “可是这不是……”池宿皱着眉开口,他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乌鸦送的,“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吧,你就这么送给我了?” “嗯。”蛇犹豫一瞬,但最终坚定地点点头,“是之前乌鸦先生送给我的,现在我送给你。” “你会用到的,所以我送给你。” 蛇话语中带着的暗示让池宿眯起眼。不再推辞,他接过那根羽毛,“谢谢。” 虽然这让蛇、乌鸦先生和他自己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诡异了。 但他决定暂时忽略掉这个问题。 跟随着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乌鸦女士来到楼上,乌鸦先生的房间还是在原本的地方。 敲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懒散的“进”。 推门走进去,内部的布置和他之前见的没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是,房间的阴影角落里,似乎多了一双双闪烁着幽光的小眼睛。 停在肩上的乌鸦女士飞上屋顶,融为了那些眼睛的一部分。 转头,仍然是一个人背靠自己坐着。 但那不是乌鸦先生。 或者说,不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个戴着面具的乌鸦先生。 “你愣在那里干嘛?过来啊。” 那人转过头来,是一个完全漆黑的影子。没有五官,只是一团人形状的流动黑暗。 声音却出乎意料地清亮,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骄纵。 呆了一下挂起笑,池宿迈开腿走到他旁边,“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没事。”黑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落在自己那由黑色构成的手指上,“坐吧。” 池宿依言坐下。 扫过周边的环境,望见两张椅子中间的小圆桌上,摆了一瓶葡萄酒和两只高脚杯。 过了一会儿,黑影才放下手望池宿。 他那没有五官的脸微微倾斜,做出一个类似扶下巴的动作,将池宿从头到脚扫了一圈。 下一秒突然笑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地欣赏。 “你长得还挺好看的嘛。”黑影语气上扬,带着欣喜,“跟我一样好看,真是难得!” 池宿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自己长得和他真的像吗?或者说这个影子真的有“脸”吗? 看着池宿一脸怀疑的样子,黑影不高兴地扬起下巴。 “你是……”黑影的脸皱起来,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圆桌,“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只新来的羊,对吧?” “他们这次来的新人不错嘛,我喜欢!” 抬手拿起桌上的葡萄酒,他为自己和池宿都倒了一杯。 “陪我喝一杯,这可是新鲜的。”他举杯邀请。 池宿露出一个歉意的笑,轻轻摆了摆手,“抱歉,我不喝酒。” “我也不喝啊。”黑影也笑,语气俏皮地上扬,“是果汁,不信你尝尝?” 很少人能让池宿短时间内惊讶这么多次。 拿起酒杯放到鼻尖轻嗅,浓郁的葡萄香气扑鼻而来。抿了一口,果然是甜的。 酸味比一般的葡萄汁要重些,刚刚好是他最喜欢的口。 抬头望向黑影眼睛处的方向,沉默片刻,他将葡萄汁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他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故意拖长语调卖关子, “你知道吗,我有一种直觉……” 黑影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身体微微前倾,“什么直觉?” “我觉得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池宿这眼睛愉快地眯起,“比我认识一切其他都要好的那种。” 这话似乎让黑影愣住了。一直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呆呆地看着池宿。 足足过了好几秒钟,他才突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毫不掩饰的大笑。 “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抖。 房间角落里原本安静的乌鸦似乎也被感染,兴奋地转动着小脑袋。发出一阵阵“嘎嘎”的,表示赞同的叫声。 等到终于笑够,黑影才重新坐直身体抬起头,“是啊,是啊……” “我也这么觉得。我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他几乎是哼歌一样说,翘起的二郎腿悠闲地一晃一晃。 身旁的乌鸦逐渐安静下来,池宿缓慢地眨了眨眼,问道,“我想我该回答问题了?” “问题?什么问……”黑影先是疑惑,随后才反应过来拍了一下手,“哦,我都差点忘了!” “是那个什么来着……” 他又卡壳了。停顿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乌鸦女士看不下去,飞下来停到桌上用清脆的声音提醒, “主人最喜欢人的是谁?” “啊对!就是这个问题!”黑影连连点头,兴奋地往池宿方向凑近。 “来,快告诉我,你觉得,我最喜欢谁?” 看着那头近在咫尺的,不断流动的黑暗,池宿非但没有恐惧或后退。反而身体也微微前倾,望着那片虚无。 鼻尖对着鼻尖,他感受到黑影的呼吸急促起来。 “Well……”放低声音,池宿的声音变得模糊而暧昧。 “我觉得你喜欢我。” “喜欢……你?”黑影的声音瞬间卡住。 池宿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如同狡猾的狐狸终于看到了猎物掉进陷阱。 看着这成功扳回一城的对局,他愉悦地挑了挑眉。 “啊,抱歉,我的话好像让你误解了。” “我的意思是,”他歪了歪头,刻意模仿着黑银刚才的轻挑,“你最喜欢的是你自己。” “毕竟,你不是也说我很像你吗?”他停顿了一下,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开个玩笑,你不会介意吧?” 说完故意轻轻朝黑影脸上吹了口气,满意地看到他把头缩了回去。 黑暗波动起来。来好像在脸红,又好像没有。 退缩回了沙发椅,他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扶手。沉默了良久,他才突然又爆发出一声巨大的笑。 他笑得夸张,精致的发丝因为过大的动作而垂落。 “当然,当然。”他几乎是用气声在说。 “除了我自己,我还会喜欢谁呢?” 他猛地站起身,朝着天花板的方向大声宣布,“好了!问答环节结束!已经有人得到奖励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瞬间,无数漆黑的乌鸦如同潮水般从屋顶的阴影中俯冲下来。 它们兴奋地嘎嘎叫着,蜂拥着朝门外飞去,去向整个城堡通报这个消息。 混乱中,一根羽毛从某只飞行中的乌鸦身上脱落,轻飘飘地落下。 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了桌上正梳理羽毛的乌鸦女士头上。 “嘿!讨厌!”乌鸦女士跳着飞起来。 黑影却只是伸手捻起那根羽毛,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递到池宿面前。 “你的奖励。” “乌鸦羽毛?”池宿挑眉看手中的羽毛,又看了看黑影。 这奖励会不会有点太随意了? 黑影压根没理他的情绪,直接把羽毛塞进他怀里,“你在质疑我吗?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顺手抓住池宿的手腕,黑影猛地把他向前一拽。 池宿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拽得向前扑去,直接跌进了黑影的怀抱里。 “你……”池宿瞪大了眼睛。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双手打断。脑袋被黑影抱住,毛绒玩具一样揉来揉去。 “从你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这么做了!”黑影的声音里充满压抑不住的兴奋,“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最可爱的一只小羊了!” 似乎觉得光揉还不够,甚至还得寸进尺地捏捏池宿的脸颊。 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地低下头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亲完后立刻轻咳一声退后,硬生生让池宿的疑问憋在了嘴边。 这样的发展是否有些过于荒诞了???乌鸦羽毛是什么定情信物吗? 面上保持着惊讶的表情,他暗自审视着黑影。 似乎是被他这目光看得心虚,黑影一把抓住桌上还在梳毛的乌鸦女士放到肩上。 迎着乌鸦女士愤怒的“嘎嘎”抗议声,黑影强装镇定开口,“咳……抱歉,我刚才……有点失态了。” 看着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池宿笑出了声。 “没关系,只是一个吻而已。”池宿耸耸肩说。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黑影刚刚升腾起的一点点异样光彩。 池宿敏锐地察觉到,那团黑暗的波动似乎停滞了一下,甚至……颜色都好像变得更深沉了? 他在不高兴?为什么要不高兴? 没有再继续说话,池宿等着黑影的回答。 黑影最终只是冷哼了一声,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下次见面……我会很期待的。” “毕竟……那可能会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很久以后?”池宿捕捉到了关键词,歪了歪头,“为什么要很久?你要去哪儿吗?” “没错,我准备去旅行了,今天就走。”黑影倒是很爽快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认识一下她,她会留在这。” 他将左手伸出。乌鸦女士虽然看着不太情愿,但还是顺从地跳到了他手上。 “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暂时是城堡的主人。” 被委以重任的乌鸦女士立刻来了精神,骄傲地展开翅膀拍了拍,“没错,就是我!” 池宿眯起了眼。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他望着黑影眼睛的方向,语气平静。 “你一直是这座城堡的主人,从来没有换过吗?” “当然一直是。怎么了?”黑影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没事,没什么。”池宿笑笑摇头,没有再追问。 黑影也没纠结,只重新举起自己的酒杯,朝着池宿示意了一下,“那么,玩的愉快。” “当然。”他也举起自己的空杯回应,随即轻轻鞠躬,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走廊里行走时,池宿忍不住在脑海里问燕清温: “这真的是恐怖游戏吗?是我太自恋了还是什么,我怎么觉得这么多人都喜欢我呢?” 燕清温罕见地没有回答。 一片死寂。 池宿心里不安,正想再追问些什么,脚下却已经不自觉地走到了楼梯口。 大厅里没有人。 或者换个说法。大厅里没有任何其他npc,有的只是一群“动物”。 除了玩家以及孔雀和蛇,其他人都消失不见了。 蛇在看自己。池宿很明显感受到这一点。 本来想要过去他身边说些什么,但玩家们却很快围了上来。 程司远是最先过来的,却也没来得及开口。 他被紧随其后的狮子男粗暴地一把揪住了后领,像拎小鸡一样挪到了一边。 “喂!你小子,”狮子男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刚才去乌鸦房间说了什么?怎么你就获得了奖励!” “没什么呀,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吗。”池宿没露半点怯,反而嘴角上扬露出欠揍的笑容。 故意顿了顿,欣赏够了狮子男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才慢悠悠开口: “我根本就不需要说什么。他亲了我一口,我就得了奖励。” 狮子男下巴都要掉下来,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气得浑身发抖,却怎么也没蹦出半句话来。 “你……你……” “怎么?”池宿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你羡慕了?” 架吵了一半,狮子男看起来快要气炸的时候。 “砰!” 大厅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 紧接着,一群卫兵涌进来,迅速地将大厅的所有人围住,将他们死死地按倒在地。 “都别动!”压在池宿身上的那个卫兵声音冰冷,力道大得惊人。 池宿感觉自己快要骨折了。 乌鸦这么会变脸的吗?刚刚还亲嘴呢,现在就这么对自己? 他显而易见的怨气当然没有被理会,卫兵只是接着说:“乌鸦先生的家徽丢了,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打扰一下,我刚才就在……”池宿试图解释。 “闭嘴!安分点!”卫兵粗暴地打断,用膝盖顶住了他的后腰。 靠! 虽然池宿一丁点都不情愿,也一丁点都不认为这合理。但他还是和其他人一样,被卫兵们强行拉扯着押向了通往城堡地牢的阶梯。 感谢观看,有错字可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