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当废皇子,你偷偷当皇帝?》 第9章 守军惶恐,惊人消息 “玉牌丢了?!”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比王陵的死还大! 任何地方的军队玉牌,都是比守将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军队里有严格规定,调兵时候,只认牌子不认人! 就算是自己死了,也要保证行军玉牌的安全。 谁要是丢了,起步就是杀全家的大罪! “今晚行动停止!所有人,封锁万年县!” “找行军玉牌!” 没有丝毫犹豫,城内守军全都放下了手中任务。 相较于任务,如何避开杀头的大罪才是要紧事。 在万年县乱成一锅粥的时候。 万年县远处三十里的一处官道上,数百名刀斧手缓缓靠近了一处营地。 营地前方,一名身穿银甲,容貌绝美的年轻女孩正站在此处。 “谭叔叔。” 看到刀斧手抵达,她抱拳跟为首的谭文吏打招呼。 “京城周遭,私自动兵太惹人眼,将军费尽力气才弄来这三百多号人护住小姐。” 谭文吏指了指身后的刀斧手。 此次归朝,裴盈并没有带多少人,手中部队能参战的,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四五百号。 加上舟车劳顿,体力消耗巨大。 战力方面,自然是比不过提前准备的太子一伙。 “够了。” 裴盈认真开口,趁着篝火透出的光亮。 她拿出了此地的地图认真研究,分析着在此处应该如何跟袭击者战斗。 “那在下就等着小姐凯旋归来了,大将军说了,您尽管杀,这次的战斗,朝廷内所有人都会装作不知。” “嗯,谭叔叔您去吧。” 夜色下,烛火映照着裴盈满是坚定地小脸。 …… 深夜,镇国大将军府灯火通明。 一直等待在府上的裴元武眉头紧锁,早已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 今夜他将手上能调动的刀斧手,全都偷偷送出了城。 可等待了两个多时辰,却没有丝毫消息传回来。 这让裴元武忐忑不安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好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谭文吏出现在了院子里。 “大将军,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小姐说没问题。” “好!” 裴元武当即大喜。 “这群夹着尾巴,只敢躲在暗处的货色,不论来多少,我们裴家都要将其杀的片甲不留!” “我倒是要看看,王陵到时候怎么跟太子交差!” 裴盈的部队数量虽然不多,可他们是从边关带回来的,历经沙场的老兵。 加上自己送去的数百名刀斧手配合作战。 就算是王陵有太子撑腰,仅凭他在万年县那点守军,也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忽然走来。 “大将军,兵部侍郎周允执求见,” 裴元武和谭文吏心中惊疑不定。 “请进来。” 裴元武在朝中多年,有些私交,兵部的侍郎周允执就是其中之一。 能让对方专门半夜跑来的,多半是出了大事。 所以裴元武不敢耽搁,连忙让谭文吏将其请了进来。 果不其然,刚到这里,周允执便满脸惊慌的道: “元武老兄,不好了!” “什么事?” “我今晚去库房里清点的时候,发现太子命人偷偷将兵部的武器盔甲送到万年县了!” 周允执是聪明人,看到如此不同寻常的情况,便猜到是太子要对裴家后人动手。 于是冒着风险,专程找到了裴元武,希望他能及时作出反应。 裴元武心下感动,低声道: “多谢老兄仗义通知,我知道这件事,已经做了准备。” “有准备就好,有准备就好,我得知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来,就是怕你赶不上。” 周允执松了口气,嘴里感慨道: “太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两千部队的兵甲,说调动就调动!” “若是让陛下知道,绝对要严厉惩处他!” 刚坐下的裴元武,在听到两千的数量后,忽然僵在原地。 “老周,你刚才说……多少兵甲?” “两千啊!” “怎么可能!不是只有一千吗!” 裴元武亲自查到的消息,是王陵拿了太子一千兵甲! 可周允执却忽然说两千,这怎么可能! “是两千,半个月之前送去一千,前两日又送去一千,负责运送之人,给兵部的交代是万年县最近要增防。” 周允执对这期间发生的事也很疑惑。 “完了!我只给盈盈准备了抵御一千部队的人手!” “什么?!” 此言一出,周允执吓了一跳。 谭文吏当即牵来了战马。 “大将军,没时间了,我已召集府上所有护卫!随时可以出发!” “走!” 裴元武心中发寒,连忙带人朝着外面赶去。 可刚带着数百名护卫,趁着天还未亮走上街道。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裴大将军,这是去哪啊?” 太子带着赵德,早早地等待在了裴元武出行的必经之路上。 “滚开!” 裴元武怒吼。 可赵德却一步上前道: “裴将军,您在京城内部召集人手半夜上街,以您大将军的身份做这种事,恐怕不太合适吧?” “冲过去!” 裴元武愤怒至极,谭文吏连忙按住了他。 “大将军,冷静!” 他们的处境极为严峻,带兵上街就算了,还被太子抓住。 若是传到乾帝耳朵里,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太子殿下,我家将军并非半夜召集人手上街,只是得知女儿回来欣喜不已,夜半难眠,才带着府上的人,准备亲自去接。” 谭文吏认真开口,说出的话也有了几分道理。 赵德见状,连忙回头看太子的脸色。 太子笑了笑,走上前道: “不错,本宫也觉得大将军应是思女心切了。” “恰好偶遇,不如本宫陪你一起去接人。” “不必了,小女何等身份,哪里需要殿下亲自去接?” 裴元武经过提醒,终于冷静下来。 不过太子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拦住他,闻言便道: “若是本宫非要去呢?” 第10章 兵甲无用,目瞪口呆 现场陷入死寂,落针可闻。 为了省时间,裴元武冷冷道: “自己跟上吧,没给您备马。” “无妨,本宫早就备着了。” 太子淡淡开口,脸上满是得意。 他的阻拦导致又耽误了些时间,裴元武的心中越来越凉。 此次前去,恐怕裴盈已经凶多吉少! 众人各怀心思,快步朝着万年县的方向疾驰。 马蹄踏过地面掀起阵阵烟尘,天光划破远方苍穹,温热的光芒逐渐照在裴盈清冷的小脸上。 裴盈迷人的眸子遥望着远方的旷野,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 一整夜了,她们未曾休息。 缓缓朝着万年县靠近着。 斥候接连三次前去刺探,每次回来却都说没有发现王陵部队的踪迹。 裴盈带兵经验虽比不上那些老将,却也明白兵不厌诈的道理。 她认为,没有查到对方踪迹,只是因为自己的部队能力不够。 并非是王陵没有出兵。 战场上,最让人担心的就是敌人看不透。 这意味着对方的层次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 因此每一轮斥候归来报告没有察觉到敌军踪迹时,裴盈心中的担忧就会更深一层。 她几乎已经肯定,王陵的部队早就出动。 他们藏在某处自己察觉不到的地方。 一旦自己踏入包围圈,他的便会一拥而上,将自己撕碎! “将军!” 就在这时,几名斥候拖着已经跑到浑身瘫软的马儿,来到裴盈面前。 “情况怎么样?” “没,没找到……” 斥候结结巴巴的开口,脸色异常难看。 “有鬼不成!?” 裴盈身后,几名老将皱眉怒喝。 他们都是裴元武的旧部,此次归来也在被嘉奖的将领之列。 纵使行军打仗多年,却没有任何人见识过这般诡异的情况。 “情报里不是说这群宵小之辈,要将咱们当做山贼剿灭吗,怎么藏头露尾的!” “要我说就直接打到万年县,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是,杀上万年县就行了!” 裴盈低声道: “诸位叔父莫恼,切莫中了敌人诡计,咱们慢慢靠近,伺机而动。” 对方不动,裴盈不可能不动。 她认为只要越靠近京城,万年县的守军就越难动手。 千余人的大部队继续朝着万年县靠近。 京城远郊,前往万年县的官道上。 裴元武已经带着部队走出了三十余里。 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任何打斗的痕迹。 这让他心中发寒。 太子沿途倒是轻松,甚至还说起了风凉话。 “裴大将军是不是多虑了,本宫一路走来只觉风平浪静,想来京城周围是没什么威胁。” 赵德嘿嘿一笑,得意地说道: “殿下,京城乃天子脚下,安定是很正常的嘛,不过京城之外的地方会不会出问题,那就不知道了。” 太子一直都对八柱国家族不满,今日的表现更是不加掩饰。 有句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 八柱国如此鼎盛,却只有乾帝能镇住他们,很少有人能买他太子的账。 “殿下不必幸灾乐祸,不管是此处还是万年县,任何人胆敢让家女擦破一点皮,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裴元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相比暴怒时,冷冷说出这句话的裴元武明显更有压迫感。 刺骨的杀意紧紧锁定太子和赵德。 刚还在嬉笑的两人,顿时心中一寒。 赵德更是牵着战马,默默远离了裴元武一段距离。 …… 万年县,秦阳搬了一把椅子静静的坐在城门外的官道上。 他换了一件新的长袍,遮盖住了身上的淤青和伤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在他身边跟着鲁有冠。 后面站着一列从礼部要来的队伍,和一批用来赏赐的白银绸缎等物件。 按照朝廷的礼制,迎接裴盈他们归朝,是城外三十里。 但乾帝开口捧了裴家。 这个标准就成了京城外五十里,在万年县迎接。 秦阳今天来此提前准备,也是严格按照礼制。 如果有人从他面前走过,就会发现这一幕极为诡异。 在他背后的万年县里,城门紧闭,城墙上来来回回走动着官兵,似乎在城内不断忙碌着什么。 城外的秦阳,却支起了一把大伞,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和他们泾渭分明,双方之间互不打扰。 “殿下,万年县是不是出事了啊?这都卯时了,怎么还不开城门。” “可能吧。” 秦阳耸了耸肩,伸手揉着胸口。 城内守军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苦苦寻觅的行军玉牌,此刻正安静的在秦阳胸前放着。 蹬蹬蹬。 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脸焦急的裴元武带着谭文吏和太子来到了万年县,便看到了正堵在大路上的秦阳。 “老九?” 看到秦阳安然的坐在这里,太子忽然愣住了。 “皇兄,早啊。” 秦阳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坐。” “你……你在这里搞什么!” 太子没有下马,瞥了一眼万年县城,发现这里城门紧闭,城墙上人头攒动,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接人啊,父皇说的,皇兄莫非忘了?” 秦阳指了指自己身后几十号人的队伍。 裴元武此刻也瞪大眼睛。 “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夜就来了,父皇亲自交代的事,本王自然要提前准备。” 此言一出,谭文吏立刻失声叫道: “半夜?那万年县的人……?” 信息量太大,搞的在场众人全都满脸迷茫。 昨晚半夜他就来了,万年县的王陵呢? 太子安排的人呢? 那两千套兵甲呢? 都去哪了! 太子脸色难看至极,转过头瞪了赵德一眼。 赵德已经吓尿了,这么大的事要是被搞砸,他回去势必要被重罚。 “我去问问。” 他慌忙翻身下马,跌跌撞撞的朝着城门前跑去。 只是还没等他叩门,城内的守军就注意到了他们一群人。 吱呀一声。 沉重的城门开了一道小缝。 王陵的副将满脸慌张,越过了赵德,快步跑到了太子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殿下,玉牌丢了。” “废物!一群饭桶!” 太子瞬间头皮发麻。 费了这么大力气,人没杀就罢了,玉牌还丢了。 这么大的罪状,可不能扣在他头上。 几乎是在瞬间,太子就在心下做出决定。 “此事和本宫没关系,自己的烂摊子,你们自己担!” 话音落下,他策马转头便跑! 第11章 太子跑路,众将归朝 “殿下,您等等我!” 赵德见状,虽然不明情况,但主子都跑了,自己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 他连忙一路小跑上马追去,和太子一起仓皇逃窜。 “这……” 裴元武和谭文吏看完了全程,却不知道此处将领和太子究竟说了什么,此刻也是一脸懵。 “今日迎接之礼仓促,还望二位不要怪罪,回朝了后代我向父皇美言几句。” 就在他们一脸迷惑的时候,秦阳忽然开口。 裴元武察觉到事态似乎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但不管如何,起码自己的女儿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松,随口答道: “那是自然,有劳九殿下。” “大将军客气。” 两人交谈时,谭文吏一直不发一言的打量着秦阳。 “杀!” “杀!” …… 正当他们在此等候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遥遥望去,一杆血色军旗早早挺立而起。 后方大军叫嚷着杀了过来。 为首之人脚踩棕色战马,身穿银甲,倾国倾城的小脸上遍布寒霜和杀意。 这是裴盈带着归朝的将领们,和父亲交给她的几百名刀斧手赶来了。 一路上他们什么消息都没有查到。 但却坚定的认为王陵没有那么好对付。 这就导致裴盈等人的精神越来越紧绷。 直到终于靠近万年县,他们也确定了,王陵的部队一定在这里等着。 既然这样,那就和他们拼了! 刚好远处秦阳和裴元武的人混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支部队。 这就刺激到了众人敏感的神经。 扛着长枪短刀的,就冲了上来。 “这是要杀了我?” 秦阳吓了一跳,转头看向裴元武。 自家部队,裴元武当然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慌张的冲上前,伸出双手在半空挥舞。 “别打,自己人!” “赵王孙,尉迟良,汪友恭……你们老眼昏花了吗,老子的人你也打!” 他精准的叫出了冲锋众将的名字。 铆足了劲往上顶的众将,顿时愣住,看清来人,他们连忙对着后面大吼。 “别打!别打!是大将军来了!” 后面的人群这才缓缓停下。 “您怎么来万年县了?” “这都哪跟哪啊?” 众人纷纷围拢上来,七嘴八舌的和裴元武交流着。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没事了。” “没事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心中一松。 “大哥,你不会给我们搞的假情报吧?” “涮兄弟伙呢。” 放松下来后,有几个和裴元武关系好的将军走上前调侃了起来。 裴元武摩挲着下巴道: “他娘的,老子会拿你们的性命开玩笑?” 众人议论了一番,秦阳见缝插针走上前道: “欢迎各位将军归京,本王受父皇之命,前来迎接。” 在他身后,鲁有冠立刻带着礼部的人拿着圣旨上前,宣读对众人的封赏。 人群自动分开,身穿银甲的女孩走上前,带着他们跪在地上。 在她走出的时候,秦阳瞬间呆住了。 虽然容貌和身材,都盔甲遮住大半。 可感受到她眉宇间那股飒爽英姿,秦阳还是能确定,这是一名绝世美人。 有时候,美是种感觉。 就算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也足以让人沉醉。 不愧是跟自己这京城四少齐名的京城四美啊。 秦阳摩挲着下巴,一时走神,思绪飘到了天外。 “末将裴盈接旨。” 这时,清脆的声音传来将秦阳拉回了现实。 两人对视,秦阳才察觉到面前少女似乎也一直在看着自己。 “那谁,老鲁,把流程走一下。” 秦阳对着她笑了笑后,转头对着鲁有冠开口。 流程很快走完,礼部的人将赏赐的银子和丝绸也分发结束。 秦阳的任务终于完成。 虽然期间磕磕绊绊,最终的结果还是不错的。 “走吧,一同归京。” “是!” 众将翻身上马。 “父亲。” 裴盈来到了裴元武身边,两人低声说起了这次事情。 在交流过后,他们却没有得出答案,更没想明白在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整个万年县的守军都被按在了原地。 “我看那小子好像知道些东西,不如让小姐去问问?” 这时,谭文吏忽然意味深长的开口。 他想起了昨天秦阳上门求见裴元武的事,猜测秦阳可能知道内情。 “也行。” 裴盈淡淡点头,骑着马来到秦阳身边。 “殿下,昨晚发生了什么,能否告知。” “这么直接?” 秦阳发现,裴盈的性子似乎有些耿直,就连裴元武和谭文吏都没有这样直接询问。 倒是她过来打探时,开口便问。 “我不知道啊。” 秦阳摇了摇头,费力的拉着缰绳。 马儿颠簸,来回的路程已经把他晃得七荤八素,原本就受伤的身体,现在更是岌岌可危。 “殿下不想说吗。” 裴盈用大眼睛紧紧的盯着秦阳。 虽然耿直,但她不傻,很快就察觉到了秦阳的意思。 “我什么都不知道,能告诉你什么。” 秦阳无奈的笑了,昨晚他可是杀了守将,夺了玉牌。 犯下这种事,就算他是皇子,也是逃不脱的大罪。 总不可能因为对方漂亮,就直接告诉她。 裴盈眼看没有问到,就不再继续问了,她不是个多话的人。 但她也没走,就这样静静的跟在秦阳身边。 看着有些呆呆的女将军,秦阳耸了耸肩,策马准备自行远离。 可在马儿转向时,意外牵动了他的伤势,身子一软,秦阳便朝着一侧滑了过去。 “殿下!” 鲁有冠一直跟在秦阳身后,见他滑下战马,连忙大喊! 秦阳奋力伸手,想抓住缰绳,却差了一寸。 他的马匹并非战马,京中贵族向来不喜欢战场上那种固定身体的马鞍和蹬具,觉得这玩意儿丑陋。 这就导致他们的马鞍和蹬具都是装饰作用,实际的固定效果并不好。 身为纨绔的秦阳就是吃了这个亏,眼看要翻下去。 一只玉手忽然探过来,奋力一拽,竟然硬生生将秦阳扯了过去。 馨香的味道传来,秦阳转过头,赫然看到自己竟然被裴盈抱在怀中,被拉着和她同骑了一匹战马。 本来这是香艳的一幕,但下一刻,裴盈忽然在他耳边小声道: “殿下好像……受伤了?” 秦阳心中一沉,刚想解释,却察觉到了更加恐怖的事! 低头看去,裴盈的手此刻正护在自己胸前。 在他胸前放着的,是王陵的玉牌! 第12章 同骑回京,惹人非议 “弄疼你了吗?” 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秦阳抬起头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停下,在看着自己。 “臭小子,从我闺女的马上下来!” 眼看两人贴在一起,裴元武立刻满脸惊慌,指着秦阳大骂! “爹,殿下似乎身体不适。” 裴盈并未开口说出秦阳受伤的事。 “乖女儿,爹知道他舟车劳顿很累,但是你们……男女授受不亲啊!” 裴元武听到女儿开口,连忙解释道。 “无妨,我送他回京。” 裴盈认真开口。 一旁的谭文吏微微皱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小姐,对一个陌生男人这么奇怪。 裴元武对外向来是说一不二。 只是在面对女儿的时候,却变得百依百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眼看裴盈当着众人的面都这样讲了。 他只好狠狠地瞪了秦阳一眼,警告他不要做坏事,随后便策马跟在了裴盈身后紧紧盯着,生怕自家的鲜花被拱。 “怎么有些如芒在背呢?” 秦阳察觉到危机似乎已经度过,就咧嘴对着裴盈笑了笑。 但下一刻,背后有些异样的感觉,是裴盈趴在了他的身上。 秦阳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香风便吹到了他的耳朵上。 “你杀了王陵。” 宛如晴天霹雳的声音,让秦阳的脑袋嗡的一声! “什么王陵?” “玉牌在你身上。” “什么玉牌?” “你救了我们,谢谢你。” “什么救了你?” 通过刚才和裴元武的交谈,裴盈除了汇报自己在边关地区的驻防任务完成情况之外。 还得知了太子其实安排了两套兵甲,运到万年县。 两千套兵甲,完全足够将裴盈等人杀的片甲不留,就算加上裴元武送来的刀斧手,也阻挡不住。 可万年县守军没有动作。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县城门口,坐着一个负责接人的九殿下。 这家伙就像是置身事外,到现在还迷迷糊糊的带着人跑来接裴盈。 按理说如此反常的情况,应该会有人将这件事跟秦阳联系在一起。 可联想到秦阳多年来的风评,没有谁能往这方面想。 直到裴盈在他的胸口,摸到了那块行军玉牌…… 她瞬间就想清楚了一切。 不过她想明白是她的事,秦阳主打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反正他不承认,就没人能将事情扣在他的头上。 可惜,裴盈下一句却直接将天聊死了。 “回去之后,若是王陵死讯传来,我便猜对了。” “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有可能是他昨天吃坏肚子忽然死在茅厕里呢。” 玉牌被发现那一刻,就已经很难圆了。 但秦阳相信,就算是现在直接拉着自己去火化,此刻这张嘴应该也是坚如磐石,不怕真金火炼的硬。 “作为感谢,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玉牌的事,别人知道会很麻烦。” 裴盈忽然语气一变,认真开口。 “随你。” 秦阳耸了耸肩,没有再说话。 马儿颠簸,虽然这一段路上和裴盈心心相印的贴贴很让人沉醉,可聚散终有时。 他们在几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京城门前,各级官员退朝后早早地等候在这里,列队欢迎。 之所以说乾帝将裴盈的迎接阵仗,提升到了不属于自己的高度。 就是因为这一环。 朝廷各级官员,大大小小的都要来此,给一个年轻的将军作陪。 这已经类似捧杀。 但裴元武接了,原因无他,只是他裴家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感受着百官的夹道欢迎,远处围观的百姓目光投来的时候,裴元武激动不已。 自己裴家这一代多夭折,到最后只落下个女娃。 很多人都感慨,裴家运势已尽。 受人非议多年,他心中自然不满。 今天便是一雪前耻的机会,女娃怎么了,威名照样传遍全京城。 此时的秦阳还坐在裴盈的战马上,被无数人关注着。 “那是谁啊?” “小郎君呗。” “有理。” 百姓们不了解情况,还以为秦阳是裴盈的相公之类的,两人同骑战马归来。 有几个还凑上前大声说俩人有夫妻相。 闹得裴盈冷若冰霜的脸上,都有些泛红。 在场朝廷各级官员更是议论纷纷。 “不是说不愿意婚配吗?这都贴一块去了!” “裴元武这老小子整天看着憨头憨脑的,没想到他才是最阴的,全都来接他女儿,让他风头占尽不说,还用自己女儿钓来个皇亲国戚的身份,他裴家的位置这不又稳了?!” “这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九殿下是真享福啊。” “人家命好,比不了。” …… “殿下,咱们撤吧。” 鲁有冠走上前,对秦阳低声开口。 他跟在旁边,距离人群很近,走一步能听到十句议论。 再这样下去,明天自家殿下就要被传成入赘裴家的赘婿了。 “走走走。” 秦阳心中一直想着玉牌的事,准备赶紧回府上将玉牌砸了或者藏起来。 否则一旦被人发现,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本王的任务完成了,你们自便。” 秦阳翻身下马,对着裴家众人作别,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裴盈微微皱眉,谭文吏这时轻抚胡须走上来。 “小姐对九殿下似乎很感兴趣?” “嗯。” 裴盈是个很耿直的人,就算是面对类似感情问题的时候,也不扭捏作态。 “那我去查查殿下的情况,回来和您讲讲。” “好,谢谢谭叔叔。” 远离了京城里的喧嚣,秦阳快步回到自己地处偏僻的王府,还没进门,旁边的小巷子里就窜出了一批人。 “殿下留步!” 说是留步,可他们却没有嘴上讲的那么有礼貌。 几十个从宫里喊来的身穿黑甲的壮汉,列成两排堵在了秦阳的王府门前。 每个人都是凶神恶煞的,为首之人,更是人高马大,气场摄人。 “马鸿运,你拦着本王做什么?” 秦阳眉头一皱。 他认得面前之人,这是御前侍卫统领之一,武功高强,专门负责乾帝身侧的安防事务。 能让他亲自过来,说明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殿下,您似乎忘了什么事吧。” 马鸿运一步上前,眸中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第13章 户部诸君,是敌人啊! “什么事?” 秦阳只恨自己刚才没有将胸前玉牌随便找个水沟扔掉。 若是对方因此而来,恐怕今天自己是没好果子吃了。 不过马鸿运此时倒没有太多杀气,只是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在空中拈了拈。 “您前两日夸下海口,说要给户部原封不动的将借走的银子还上。” “怎么,办完了陛下交代的任务,就翻脸不认账?” “哦,就这事儿啊,怎么还能请得动你们这些人?” 秦阳松了口气,嘴里嘟囔起来。 刚他差点以为自己杀了王陵的事情败露,连怎么跑路都想好了。 “我也不想来,户部那些杂草的,说我们这个月的俸银,要从殿下手里拿。” 马鸿运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悦。 看他这说话的样子,想来是跟户部已经吵过一架,才来的这里。 想到这些,秦阳心中一动,立刻义愤填膺的道: “户部这些货色,人事不干,整日就会互相推诿!还安排您这般身份的统领来给他们充当要账的,简直辱没了各位宫内近卫的身份!” 此话一说,不仅贬低了户部,还暗自捧了一手马鸿运。 这就导致马鸿运原本凶神恶煞的脸色,顿时就好看了很多。 “马统领莫慌,今日他们不给你们做主,我替你们做主了!” 秦阳笑呵呵的继续补充。 这般贴心的发言和承诺,让接触他不多的众人感觉自己找错了茬。 “九殿下,您这人还挺讲究人,刚才多有得罪。” 马鸿运连忙抱拳行礼,此刻甚至有些汗颜。 他们刚才可是凶神恶煞的堵门来的。 “户部欠你们多少银子?这些东西一直都是户部管的吗?” “是啊!欠了三个月俸禄,几百名兄弟家里都马上揭不开锅了!” 马鸿运气愤的开口。 按理说他们的俸禄虽然不低,可户部的体量,应该是随手就给了。 哪里需要拖欠三个月。 秦阳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的重点,拉着众人便进了王府。 “敢问马统领,是不是此前得罪过户部和太子一党?” “这……” 听到这里,马鸿运立刻摩挲着下巴思索起来。 但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这个时候,旁边一名侍卫忽然道: “对了,半年前咱们是不是阻拦过一次太子的车驾?” “半年前?那都多远的事了,他们……心眼那么小?” 马鸿运本就是个暴脾气,心里也不记事。 但他这些手下,经过了秦阳的引导,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了。 “三个月前,太子身边那个赵德过来抽调人手,说是给东宫搬一些添置过去的物件儿,我们当时有巡逻任务,就没去,说不定是那个时候惹了祸?!” “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户部侍郎曹廉,我有次在街上遇到他,没打招呼,好像就被记恨上了!” “我好像是盯着人家新娶的小妾多看了两眼,他们这么记仇吗……?” 众人越说越离谱。 可联系到最近不发俸禄的事情,他们竟是都觉得自己的推测是真的。 秦阳眼看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哪里还管他们真不真的。 他直接开口,一锤定音道: “各位,你们跟户部结下太多梁子!以后难混了!他们那心眼,比针尖还小,你们知道的呀!” “我奉劝你们啊,这次还是好好拿了本王的银子,回去少闹事,多拿钱孝敬户部和太子,人生在世嘛,该服软就得服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胳膊拗不过大腿啊!” 此言一出,预想中的害怕并未出现。 反倒是让马鸿运等人暴怒不已。 “什么服软,那不得憋屈死!?” “我们哥几个混到现在,又不是吃干饭的!哪天没勤恳做事?那些俸禄使我们应得的!” “兄弟们随便拎出去一个,武功在江湖里都是一流高手!现在跑来皇宫当护卫只是求个稳当,能弄到让我们都吃不上饭的地步,还要给他们求饶?” “拿了这笔银子,大不了不干了算球!” 所有人都捶胸顿足,马鸿运更是徒手攥碎了秦阳一个瓷杯。 这让秦阳暗自心痛不已,毕竟他这破落王府,本身家当就不多。 能摆上来充门面的茶具都是用一个少一个。 “对了殿下,那个……银子您什么时候给我们?” 马鸿运虽然和秦阳聊的很投机,众人都对朝廷里的某些官员派系不满。 可钱还是切实摆在面前的问题。 所以在聊了半晌后,他假装不经意的,不留痕迹的又提起了正事。 “殿下……” 后面站着早就不敢吭声的管家鲁有冠,此时连忙小声呼喊秦阳。 他是知道秦阳斤两的。 现在王府哪有钱啊。 就算是把整个王府折价抵出去,恐怕也凑不够两万白银。 怎料秦阳此时却拍着胸膛保证道: “今天下午吧,各位留在这里都别走!本王去去就回!” “殿下仁义!” “等殿下好消息!” 众人一听顿时大喜。 秦阳立刻带着鲁有冠走后门离开。 走在街上,再度离开家门的鲁有冠哭丧着脸道: “殿下,咱们用货票去兑了银子?可是货票只有一万五千两,之前用了五千两银子去礼部办事了。” 这次秦阳他们花的有些超了,手中货票只剩这么点。 五千两的差价,秦阳肯定是给不起的,除非把王府抵出去。 “别慌,说不定丝绸和酒的价格上涨了呢,太子那边不是前两日还购买了一大批,送到了万年县吗。” 秦阳还是很轻松的,带着鲁有冠回到了西市口。 “你看!” 刚到这里,他们便看到负责此处闹市的官吏,正在翻牌子改价格。 今日丝绸和酒水的价格,都有不小的涨幅。 卖掉手中货票,差不多两万白银便能凑够了。 “太好了,太好了!” 鲁有冠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连忙拿着货票出来准备和秦阳去找负责此处的官吏兑换。 像是这些货票,也有些后世炒期货的味道,买完后可以回到自己购买的店铺里换取现货,也可以直接在闹市口官吏这里,换成银子。 确认了这次能换出来银子后,两人就朝着兑换的地方走去。 可就在他们刚来到此处时,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本宫来兑银子!” 来人正是东宫太子和赵德,两人满头大汗,扛着一个布袋子站在了官吏面前。 秦阳定睛一看,这家伙竟也是拿着丝绸和酒水的货票! 第14章 兄弟争利,都别玩了! 太子确实和秦阳一起过来挤兑市场了。 前段日子为了能按照辅相陈敬德的意思,调动万年县的兵力。 他不只安排了兵甲,还安排一批丝绸酒水送予此地守将,让他们自己留一部分的同时,剩一部分犒劳士兵。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王陵身死,整个万年县的部队都没有动身执行任务。 气的太子只好厚着脸皮,去将自己送出的物资全都要了回来。 只是送出去东西容易,想要回来却有些难。 在过去的时候,太子买的酒已经快被喝完,丝绸也被他们分了一批给家眷。 太子暴怒,劈头盖脸的骂了所有守将。 人家东西早早到手了,被骂几句也不气不恼,不争不辩,只是低着头不吭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最终逼得太子只好拉下老脸,命赵德带数百人,分批前往各大将领的家中,将丝绸追回。 酒水不够的,就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从他们军营的库存里强取军需库存补足。 最后整体算下来,除了丢人之外,太子竟是一点实际亏损都未出现。 这顿时让万年县的众将觉得此子面目可憎,对他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 在他走的时候,喊了三遍城门守卫,才有人慢悠悠下来给他开门。 至于运回货物时想喊人搭把手,也根本无人理会。 “老九,你怎么来了!?” 太子此刻也注意到了秦阳。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遇到老九时会败自己的运势。 于是在看到秦阳后,他顿时满脸警惕的向后退了几步。 为了能尽快将这些物资出手,他刚将货物拉回来,便去各大商铺兑了货票来到这里。 就差最后一步,绝对不能让秦阳搅局。 “皇兄好啊,我也来换点银子。” 秦阳走上前,低头看了一眼赵德护在怀中的一摞货票。 双方对视,秦阳莫名其妙的嗤笑一声。 别人不知道,可秦阳却知道太子这些货票哪来的,甚至已经猜到了他在背后做了什么。 秦阳的嗤笑,让太子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他顿时拉下脸,还想摆出东宫的威严,沉声道: “有什么好笑的?” “笑着跟您打个招呼也有错?皇兄未免太严格了。” 秦阳两手一摊,满脸无辜,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见状,太子心中嘀咕,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这两日遇到了太多事,确实有些风声鹤唳,精神紧绷了。 “殿下,您这货票太多了,换不完啊。” 这时,负责此处市场的官吏脸色难看的开口。 太子拿来的这些货票规模庞大,是供应军队的。 他们只是个京城里的小市场,虽然花几天时间也能吞下,可太子却要求他们当天就收走所有货票。 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毕竟每种货物,每天的价格都是有波动的,他们一口气收这么多,不合规矩不说,还会有亏损的风险。 本来他们这种官吏就不算是官员,属于官府的编外人员。 出了事,上面的大人们第一个就会拿他们开刀抵罪。 “本宫说让你收,你就收!” 眼看自己要出现损失,太子顿时色厉内荏的瞪着对方。 这名小吏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殿下,我真做不了这个主……要不您去问问上面的大人们?” “做不了主,本宫就认你是吃着皇粮不办事,今天就斩了你!” “殿下,您饶了小人吧,我要是收了您这么多票,一样活不了啊!” 小吏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眼看太子这样欺负人。 秦阳看不过去了,笑呵呵的站在一边说起了风凉话。 “皇兄,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 “咱们皇族出来就代表着皇室的颜面,做事要立得住,怎能这样逼人家呢?” “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岂不是给他老人家添堵吗?” 太子心中一惊,忽然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一个秦阳。 这小子虽然不参与太多朝堂上的事务,却非常危险。 作为恶名在外的长安四公子之首,秦阳的胆子大得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自今天若是强买强卖,被他抓到把柄捅到父皇那边,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太子冷哼一声。 “关你什么事?” 小吏连忙对着秦阳投来了感激的眼神。 秦阳则是扬了扬下巴,好像在告诉他顺手的事儿。 “当然关我的事,我俩今天也是来赚钱的。” 秦阳从怀中摸了摸,很快掏出了一叠货票。 “也是丝绸和酒水,市场上今天价格不错,我们便来兑点银子。” “你来晚了!” 虽然不知道秦阳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货票,但太子却极为霸道的给他下了死刑。 “今日既然是为兄先来,便没有你的机会!” 话说到这里,他也不装了。 将手中货票推到小吏面前,冷声道: “能换多少换多少!” “明日我还来找你,若是三日之内换不完,有你好看的!” 这番话就是将秦阳后面几日换银子的机会也给剥夺。 像是太子这样,强行往市场里扔货票的行为,会将市场价拉的极地。 丝绸和酒水的价格下降会持续一段时间,就算秦阳三天后再来,也不可能赚钱了。 “皇兄,你真得给我先换。” 秦阳搓了搓手,仍旧礼貌的提醒。 “凭什么?” “换出来的银子,我要还给户部啊。” “你……!” 太子眼前一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秦阳说能还上户部的银子。 原来是拿来炒货了! “要不您去跟户部说一说,让弟弟少还点?” “不可能!” 太子狠狠地瞪着秦阳。 “还不上是你的问题!关本宫什么事!” 他忽然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抓住秦阳挪用户部钱款的把柄,今天兑换完了票据后,就要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得去父皇那里参秦阳一本! “唉,看来皇兄是执迷不悟了。” 秦阳叹了口气。 “你要干什么?” 太子忽然警惕的盯着秦阳。 “折价呗,能怎么办呢?” “要是这还不收我的货票,那就不讲道理了。” 反正不是自己的银子,秦阳觉得折价后价格一时半会估计涨不上来,太子受到的影响会比自己更大。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太子顿时急了。 “你敢!!” 第15章 美人现身,包养老九? “我有什么不敢的。” 秦阳光脚的不怕穿鞋。 “折半价,我还不上,皇兄亏一半,大家一起受朝廷责罚。” “有句话说的好,法不责众,想来父皇也能理解咱哥俩。” 刚被太子欺负的小吏见状连忙开口道: “折价的话,您二位的都可以收。” 太子觉得自己遇到秦阳的时候,和遇到朝廷中其他人都不一样。 朝廷里的各级官员或者皇亲国戚,都还是爱面子的,做事会讲究。 但秦阳做事不讲究,明摆着脏。 遇到这种,他除了表面上训斥之外,还不能撕破脸,否则便是自降身份跟这般纨绔子弟较真了,传出去掉的是自己的面子。 沉吟片刻后,他冷笑起来。 “可以,本宫就花点银子,和你一起卖。” “把我们两个的,都半价收了吧。” 啪。 他将货票朝着小吏一扔,便双手抱胸,看着秦阳。 “哦?” 秦阳眉毛一挑。 这皇兄也不是个善茬。 想来是准备将秦阳的货票折价后,彻底让他还不上户部的银子。 “这是您二位的银子,今日不收了。” 小吏很快将秦阳的货票收了一部分,又收了一批太子的。 两人拿到银子,太子却没有走,冷嘲热讽道: “老九,户部的银子,还还得上吗?” “当然还,我做事向来讲究,不会说好之后又变卦。” 秦阳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太子又想到了自己去万年县将丝绸酒水拉回来的事,心中疑惑。 这小子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殿下,咱们怎么办啊?” 拿着银子清点完成的鲁有冠,此时也有些害怕的走上前。 虽然刚才秦阳和太子的交锋,让他觉得很解气。 可爽完了,还是要想想现实问题的。 “还差多少?” 秦阳摩挲着下巴,低声问道。 “货票按照市价还剩八千两,刚才给兑了三千两银子。” 鲁有冠报出来的数字,被听觉敏锐的赵德听到了。 他连忙小声对太子说了一句。 太子闻言,冷笑讥讽道: “说大话的口气不小,只是本事嘛,还差了点。” “还差多少?”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清冷的声音忽然传来。 几人转头看去,便发现一道倾国倾城的身影出现在了远处。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子,穿着素净的白色衣裳,不施粉黛却以美艳不可方物。 她所过之处,周围的男女老少都忍不住侧目。 就连见多识广的太子,都有一瞬间失了神。 “你怎么来了?” 秦阳看着身穿常服的裴盈,好奇开口。 这丫头之前身穿战甲的时候,颜值被遮挡了大半,就已经很惹人眼了。 现在换上了普通的衣服,美貌更是完全的展现出来。 秦阳终于明白京城四美之首的含金量,和自己这京城四少的差距有多大。 “想见你。” 裴盈轻抚额前秀发,语气淡淡对秦阳说道。 此言一出,市集来往之人的注意力全都汇聚在了秦阳身上。 嫉妒,不解,愤慨等各种目光差点将秦阳撕碎。 就连站在旁边的太子,眼睛都瞪得宛若铜铃! 这对吗? “……别说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就是他们误会的意思。”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巨石扔进了湖中。 周围所有人都顿时炸开了锅,指着秦阳议论不休。 “噗。” 秦阳一口气没上来,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我听说你欠了户部不少银子?” 裴盈没有理会周围的变化,走上前,从鲁有冠手里拿过货票瞧了起来。 “是。” “一万七千两银子,这些给我。” “那你岂不是冤大头?” “我喜欢。” “若我不愿意呢?” 秦阳对这个拦路虎很不满,他还有几种办法赚银子,虽然时间可能晚几天,可只要有这些本金和货票,起码还能再多赚一些贴补自己。 裴盈一来,将银子给自己补满。 消息泄露后,说不定后面户部的人闻着味儿就过来将银子要走了。 “小灵,把银子给他。” 裴盈没有回答秦阳,只是将货票塞进了腰间的荷包里。 “是。” 她的侍女小灵立刻走上前,塞给了鲁有冠几张大面额银票。 “我没说卖给你。” 秦阳皱眉盯着裴盈。 “那你来拿吧。” 裴盈指了指自己纤细的腰肢,那里挂着一个紫色的小荷包。 “罢了。” 秦阳知道这些陷阵杀敌的将军都是什么实力,不愿招惹,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这时却忽然发现,太子看自己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老九,和裴将军的关系似乎不错?” 裴家原本就和太子不对付。 此时却和秦阳走的这么近,假以时日,若是他们真的借着秦阳的身份成为皇亲国戚,势必会对自己不利。 这让太子心中愤怒至极。 裴元武在他心里已经被彻底划成了小人之列。 明明在朝堂上脸皱的跟苦瓜一样,说不让女儿许配给秦阳。 私下却是舔着脸往上硬凑。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都是朝臣,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相敬如宾也正常。” 秦阳淡淡开口。 太子冷笑起来。 “本宫不知是谁先敬的谁,只是提醒九弟,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能掺和的!” 功高震主的裴家,后代只有一名女眷。 这是最完美的状态。 偏偏有人想打破这个状态。 秦阳就是这个被人捅上来当这个出头鸟的人。 “皇兄不妨展开说说,究竟是谁不能碰?看今天这状况,您还是自己看看手上的银子能否回本为好。” “那件事失败,会有很多人付出代价,这里面也可能包括你。” 太子紧紧的盯着秦阳,语气中已经带着几分威胁。 他似乎猜到了。 万年县的事和秦阳有关。 恰在此时,裴盈的侍女小灵忽然走上前,脆生生的说道: “九殿下,我们家小姐想请您去迎春楼吃顿饭,能否赏脸?” 秦阳皱眉瞥了一眼站在远处静静看着自己的裴盈,心中疑惑。 他也很好奇,裴盈为何会一直缠着自己。 “去,美人作陪为何不去。” 第16章 户部侍郎,提起就干 “只是我这还有点小事要处理。” 秦阳府上还有一群彪形大汉等着银子,准备先回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 裴盈从后面走上来,轻声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阳对裴盈的举动感到奇怪,见状裴盈便开门见山道: “这里不方便说。” “嗯?” 秦阳心中一惊。 这丫头不会是被自己的魅力迷倒了吧。 他可是记得,朝堂上裴元武可是严词拒绝的,还说要看裴盈的意思。 没想到对方从边关归来,竟然真有这方面心思。 难道真的像是太子所说的那样,裴家人才凋敝却功高盖主,准备用皇亲国戚的身份让家族存续? 想到这里,秦阳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真的和裴家联姻,确实有助于他在朝廷中站稳脚跟,但随之而来的麻烦也会越来越多。 他忽然回忆起王陵临死前说过的话。 莫非幕后主使,并非太子? 那又会是谁想让裴家绝后,父皇知晓这件事吗? 回去的一路上,虽有美人在侧,可秦阳却没心思理会,闷头想着事情。 “殿下!” 刚到王府门口,曹廉等人便满脸堆笑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老不死的,怎么又是你?” 秦阳张口便骂,丝毫不给面子。 曹廉阴险无比,今日特地喊来了马鸿运等宫内侍卫要账。 摆明要祸水东引,最好是能让他们和秦阳发生口角,双方大打出手,狠狠地将秦阳揍一顿。 当然,这种情况很难发生,毕竟秦阳还有一层皇室身份。 不过用马鸿运这群人,来恐吓秦阳的目的还是很容易达到的。 知晓了他的心思,秦阳自然没有丝毫好脸色。 见他迎头就是污言秽语,曹廉的眼角抽了抽,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被人这样怒喷,让他很没面子。 今日他们是来要钱的,自然不能当场跟秦阳交恶,于是他强压心头怒意,对秦阳问道: “听说殿下手中已经凑足了银两,不知何时交与我户部?” “消息倒是挺灵通,看来这点银子,比那十几房小妾更让曹大人彻夜难眠,不过今日这银子,本王是为府内侍卫要的,不会交给户部。” “什么?” 听到秦阳要将银子直接给马鸿运等人,曹廉顿时急了。 “就算是要给他们发俸禄,也是我户部来做此事,殿下越权插手,岂不是目无朝廷法度?” 出乎曹廉预料的是,秦阳此刻竟然点了点头,认真说道: “确实是这样,大人若是不满,去吏部和刑部告吧。” “殿下,好说好商量,非要弄这么难看吗。” 曹廉见状,只好拉着秦阳走到一边,说了几句软话。 户部拖欠宫内侍卫,还是乾帝近卫的俸银,这种事要是传到了乾帝耳朵里,恐怕户部自己也要受惩处。 他没胆子告。 “本王倒是可以商量,可府上那些人,愿意和你商量吗?” 秦阳笑了笑,开口说道。 “你们在聊什么!?” 就在这时,早早进入府内的鲁有冠,带着马鸿运等一众侍卫走了出来。 马鸿运瓮声瓮气的走上前,声音低沉的看着曹廉,宛如一头猛虎蓄势待发。 他今天刚在户部和曹廉打了一场嘴官司。 最终曹廉将他推到了秦阳这里,想把马鸿运等人当枪使,这已经让马鸿运和手下兄弟们处在暴怒的边缘。 来到王府,又有了秦阳煽风点火的引导,让他们确信了自己是和户部结仇。 此番马鸿运再度看到曹廉,语气中已经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 在宫里当差有些年头,他还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挤兑过! 今日若是不帮兄弟们找回场子,对不起自己这习武数十载的一身本领! “没什么……” 马鸿运这般吃人的表情,让曹廉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还想昧了老子的俸银?” “敢拿走一文钱,我和兄弟们把你活撕了!” “……这本就是户部的银子,就算是要回来,也要走我们的流程发给各位。” 曹廉吓了一跳,他记得几个时辰之前,双方只是吵了一架而已。 马鸿运何至于这般暴躁? 朝廷里面各级官员吵架扯皮的事情太多了。 又不是只有他们被拖欠了俸禄,收成不好的年份,甚至在过大年时,他们都拖欠过下面官员们的皇粮。 “放你娘的屁!户部欠我们的银子就要还,立刻还!” 马鸿运一把攥住了曹廉的脖子,九尺高的汉子力大如牛,猛然发力就像是拎鸡仔似的将曹廉提了起来。 “曹大人!” “马统领,冷静啊!” 户部诸官连忙冲上前,想阻拦马鸿运。 但下一刻,十几名壮汉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宛如一堵小山,封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马鸿运的手下兄弟们。 “松手……松手……” 曹廉早已年过半百,被举在半空后身体差点散架。 慌忙的拍打着马鸿运粗壮的手臂,一口老气差点没喘上来。 “殿下,您说怎么办?” 这时候,马鸿运看向了秦阳。 “放下吧,这些银子全都补给各位,这是咱们说好的事,你放心。” 秦阳一直在旁边看戏,曹廉能被这样抓起来掉在半空,可是很少见的。 直到马鸿运暴怒后下不来台,才想起了他。 秦阳自然而然的给了个台阶。 “那就这样办了!” 马鸿运一松手,曹廉从半空跌落,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再度抬头时,秦阳已经将两万两银票递给了马鸿运。 做完这件事,他甚至还转头过来对着曹廉笑了笑。 “曹大人,本王也帮你们化解了一场矛盾,不必言谢。” “当然,若是有机会在父皇面前帮小王美言几句,也是好事。” 曹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本想说什么,可面对虎视眈眈的马鸿运等人,一时间竟不敢吭声。 原本他们想的很美好,在上门逼迫秦阳后,得到了他还钱的承诺。 户部不用多花一两银子,既能让他去接回裴盈,还能在事后将秦阳私自取走的两万白银弄回来。 可现在看来,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秦阳这些银子根本就没打算交到他们手中。 就算是还,也是直接用到朝廷里,给宫内侍卫发俸了。 “好,好……老夫一定会的。” 曹廉在手下人的搀扶下挣扎着爬了起来,转头望向马鸿运等人。 “各位都是宫里的,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你们却这般对我,今日之事我记下了。” “曹大人无需费劲,老子不干了。” 马鸿运冷笑一声,随手将战甲头盔取下。 第17章 归还玉牌,化解杀孽 在他有了动作后。 现场众多侍卫纷纷效仿。 “你们……” 曹廉的心中一颤。 本想以回朝廷后的动作来做威胁。 这群人却像是疯狗,硬要将事情越闹越大。 他们可是乾帝近卫! 在宫中不说身份有多高,起码在乾帝面前已经混的脸熟。 若是就这样离开,让乾帝知道缘由,自己以后还在朝廷怎么混? 一股冷汗瞬间从曹廉背后冒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马鸿运,只是欠了几个月俸禄,搞得像血海深仇。 但有一点曹廉很清楚,这件事今日绝对不能闹大! “马统领,此事确实是户部做的不地道,我给您道个歉。” 曹廉的语气软下来,脸色僵硬的笑了笑。 身后的户部诸官此时全都张大嘴巴,满脸震惊。 窃窃私语声传来。 曹廉知道,这是手下人正在议论自己。 作为户部的头头脑脑之一,他对一名侍卫道歉,传出去同样丢人。 可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曹大人不必劝,我们也懒得在朝廷里待。” 既然已经撕破脸,马鸿运便不准备再留恋。 他和兄弟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去哪里都能混口饭吃,不需要在朝廷中受气,整日被人算计。 “这……这……” 曹廉这下真的有点怕了。 他挠了挠头,一脸尴尬,此时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马鸿运等人已经不可能留在朝廷,但他一走,曹廉也里外不是人。 双方都已经被架了起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走了多可惜,不如我跟秦叔叔说一声,调来王府做侍卫。” “嗯?” 众人转头看向说话之人,发现竟是一直被他们忽略的裴盈。 裴盈刚才在和秦阳来此后,便一直静静的站在屋檐下,仿佛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也就是在这关键时刻,才终于走到众人视线中。 马鸿运和手下几人对视一眼,看到他们微微点头后,便赞同道: “九皇子这里吗?倒是个好去处。” “多谢裴将军安置……” 曹廉也松了口气,看向裴盈的目光中满是感激,恨不得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秦阳摩挲着下巴,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裴盈。 他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随他们闹,反正不是自己收场。 没想到半路走出了一个裴盈。 她口中的秦将军,是皇宫近卫大统领,号称枪棍天下第一的秦从之,和裴元武是故交。 虽然皇宫中的普通近卫统领,有几十号人,时常更替。 可数十年来,掌管着各级统领的近卫大统领只有一人,便是秦从之。 “事解决了,还不走?” 面对他们的感谢,裴盈并未多言。 见状,曹廉连忙抱拳。 “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去镇国大将军府拜访。” 马鸿运也抱拳道: “我们兄弟伙什么时候来此?” “明日吧。” “多谢裴将军安置。” “嗯,去吧。” 裴盈仍旧淡淡的回应着。 “不叨扰了。” 马鸿运对着裴盈和秦阳行了一礼后,也带着兄弟们转身离开。 “怎么往我府上塞护卫?” 在他们走后,秦阳拉着裴盈回了府上,开口问道。 “换些护卫是好事,这些年来,殿下可没自己的亲卫。” 裴盈指了指院子站着的侍卫。 这些虽然都是朝廷安排给秦阳的,可他们究竟是谁的眼线,谁都不知道。 就像此前秦阳在王府上做了什么事,只要有心,随随便便就会被人知晓。 裴盈刚才站在王府外面的,便察觉到了这个情况,于是才有了顺水推舟,开口为秦阳替换侍卫。 “这倒是没问题,多谢。” 秦阳点了点头。 这时候,屋外的侍女小灵走到了几名侍卫面前。 “走远点,我们家小姐不喜欢人多。” “您这要求……” 几名王府侍卫见状,顿时欲言又止。 “听不懂?” 小灵叉着腰,柳眉倒竖。 “好好好,走走走……” 裴家的人,侍卫们自然不敢招惹,陪着笑脸快步离开。 “唉,我要是有天也能这么威武就好了。” 鲁有冠对着秦阳的侍女小月感慨起来。 “那估计只有咱们殿下当太子才行咯。” 小月嘟囔道。 她是小时候被秦阳捡回来的,和那些不知道是谁眼线的侍卫不同。 “嘘,这种话少说。” 远处的小灵见状,对着两人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后,便将他们拉走。 房间里只剩下了秦阳和裴盈两人。 “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怎么在这里就摆开架势了?” 秦阳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挑眉看向裴盈。 “这里说话也方便。” “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杀的王陵?” “用手杀的。” “你好像和传闻中不太一样,谭叔叔跟我说你什么都不会,整日玩乐,还喜欢美女。” 裴盈拖着小脸,歪头对他说道。 秦阳转过头看到这绝世可爱的样子,心差点都化了,开口嘟囔道: “最后一条倒是没错……”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像是和邻居闲聊,世间很快到日落西沉。 秦阳知道了她今年二十岁,六岁没了娘亲,两个哥哥早夭…… “你为什么帮裴家?” “那是帮自己。” “骗人,那又为何帮了马鸿运,他和你可没关系。” “看不惯呗。” 秦阳耸了耸肩。 “说明你人还不错,和皇室还有朝廷的人都不一样。” “这算是夸奖吗。” “是。” 天色终于完全暗淡,裴盈站起身。 “把玉牌给我。” “干什么?” “玉牌不能丢,也不能毁,否则会死很多人。” 秦阳挠了挠头,凭他的本事,确实做不到不知不觉的将东西送回去。 原来在白天裴盈摸到玉牌的时候,就想到了该如何处置。 既然无须再牵连更多人,他便不再坚持,从怀中拿出了玉牌。 裴盈接过玉牌,将其放进了自己的腰间的紫色小荷包中。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鲁有冠快步跑进房间,在秦阳耳边低声道: “殿下,王公公来了!” 秦阳眉头一皱,立刻警觉。 王公公是宫内总管之一,出宫时大多都是为乾帝亲自办事。 深夜找自己,恐怕是乾帝那边让他传话。 “请进来吧。” 第18章 总管上门,晋王回朝 鲁有冠很快将王公公请了进来。 “殿下真是好大的架子,陛下口谕也敢耽搁。” 刚进门,王公公便捏着嗓子尖声尖气的说道。 大乾宫中太监分数十二个衙门,外称十二监。 十二监之首便是司礼监。 监内的提督太监主管宫内一切宦官礼仪刑名,权利很大。 此处监首,就是宫内太监的大总管。 除此之外,便是内官监,御用监、司设监、御马监、神宫监等监首。 王公公便是都知监的监首,十二总管之一。 都知监负责各监行移、关知、勘合等事,跟随皇帝出行开道,常伴君侧。 因此王公公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也极高。 出宫时,不管是对谁都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模样。 就算是面对太子和朝中高官都是如此。 更别提是遇到秦阳这种在京城中没有实权,地位低下的皇子。 “王总管,能让您半夜来此,父皇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秦阳立刻带着裴盈站起身。 王公公瞥了一眼坐在秦阳身边的裴盈,又看了看秦阳,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深深的看了秦阳一眼后,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屑冷哼道: “陛下让九殿下记得明日上朝。” “做什么?” 秦阳微微皱眉,自己虽然是太常寺少卿,却并不经常上朝。 这已经在朝廷中默认了。 再加上他人微言轻,去不去都一样,时间长了就没多少人管。 乾帝却忽然将他喊去,倒是有些奇怪。 “殿下上朝不就知道了?” 王公公冷冷回了一句,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传话结束扭头便走。 “明日既要上朝,便早些休息,玉牌的事你不用担心,不会和你有任何牵扯。” 裴盈轻声道。 秦阳应了一声,将她送出了王府。 推开大门,萧瑟秋风从长街上灌入府内,吹得丝丝凉意入骨。 鲁有冠很有眼色的递给秦阳两件裘衣。 秦阳接过一件,靠近裴盈后,将其披在了她的身上。 “多谢殿下。” 裴盈安静站着不动,仰着小脸开口。 …… “你们看那是谁!” “九殿下又来上朝了,今天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清晨,秦阳刚来到金銮殿上,便有几名好事的官员低声议论起来。 还不到半月,秦阳已经上朝两次,出勤次数已经打破了以往几年的记录。 秦阳对众人的议论已经习以为常,也不管百官的队列位置,随便找个了柱子的位置站着,方便自己倚靠。 “皇兄早呀。” 就在秦阳昏昏欲睡的等待时,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秦阳转过头,便看到了南映梦正站在自己身边笑着打招呼。 在她身后还站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剑眉星目的年轻男人。 看到他的瞬间,秦阳瞳孔一缩。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二哥,好久不见。” 秦阳迟疑一瞬后,便开口打招呼。 “九弟,最近勤勉不少。” 男人笑着走上前,热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 面前之人是大乾二皇子,晋王秦涛。 晋王这两个字的含金量极高,诸王之中,以秦晋为尊。 秦王的封号到现在乾帝都未曾给出,却早早的将晋王之名交给了老二,就连太子都要往后排。 原因也很简单,他很强。 当年北狄南下连破十三关。 晋王亲率一支铁骑,身中三箭的情况下,仍旧横扫北狄三部,收回七座关口。 后亲自请愿坐镇北关,和北狄交手大大小小不下百场,至今收回关口达十座。 而晋王,便是太子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之所以一直都未曾将秦阳这些普通的皇子放在眼里,就是因为太子面前有一座这样的大山。 相较之下,秦阳这些人倒不算什么了。 可能也是因为晋王的存在,太子才会在秦阳想和镇国大将军府扯上关系时极为警觉。 一个就已经足够头疼,他要尽力避免再出现下一个晋王。 “皇兄何时归京的,都没个消息。” “归来仓促,便没有告知太多人。” 晋王笑了笑。 秦阳瞥了一眼旁边的南映梦。 没告知太多人,这丫头却似乎早早知道了,甚至还和晋王一同来到金銮殿。 前几日自己去接裴盈回归,难道是在掩盖晋王归京的消息? 若真是这样,此番归来,晋王是要做什么? 就在三人交谈时,秦阳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投射而来。 转过头,他看到了正跨步走过金銮殿大门的太子。 看到晋王,太子丝毫不加掩饰的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便径直走到了最前方的皇位旁侧站住。 这般行为,仿佛是在宣誓这座金銮殿的主权。 大乾境内官员上朝之前无须在午门外等候,只需在金銮殿内按照武左文右的队列候着便好。 在这期间,会有一些纠察御史,记录言行失仪者,朝会后通报处罚。 这个位置除非有乾帝特殊要求,否则不会极为严格。 不过今天情况却有些不同。 “都站好,朝廷的言行失仪者,由葛经赋做好记录!” “是,殿下。” 监察御史葛经赋连忙应声,朝堂上的官员们察觉到不对,连忙三缄其口。 朝廷各部的都是人精,很快就有人猜到缘由。 纷纷将目光放在远处的晋王身上。 却发现对方此时正在和南映梦低声闲聊着。 旁边的秦阳则是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侧倚在金銮殿粗壮的柱子上听两人说话。 看这架势,完全将太子的话当了耳旁风。 晋王军功卓著,南映梦母后是莲妃,莲妃背后又站着江南世家。 两人都有资本不将太子放在眼里,至于旁边站着的秦阳,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谁沾上他都会很难缠,偏偏又是皇室身份,朝廷里没人愿意闲来无事招惹。 随着众人的目光汇聚在晋王几人身上,太子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反应。 “古人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葛大人,你说是吧?” “是……” 葛经赋擦了擦脑门的汗,周遭的官员们全是一副看戏的神态,并没有人出来帮他说话。 监察御史是个人厌狗嫌的官位,平时就是用来抓他们小辫子的。 对他们有好感的朝廷里几乎没有。 就在葛经赋进退两难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陛下驾到!” 第19章 朝堂述职,委任秋猎 刚才还站在最前方高位上颐指气使的太子,立刻偃旗息鼓。 百官低垂着脑袋高呼万岁。 “平身吧。” 乾帝声音低沉的开口。 紧接着,按照朝会的流程。 鸿胪寺少卿宗时越上前,先汇报入京离京官员情况。 淮西江南等诸多外派官员的近况汇报后,便是边境的事务。 兵部侍郎齐云甲刚准备拿着文书走上前,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袖子。 出手的是兵部尚书袁弘文。 “大人……” 齐云甲疑惑的低声开口。 袁弘文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老二,你刚好从北方边关回来,边关事务,就由你来汇报吧。” 就在这时,乾帝的声音悠悠传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晋王目光沉静,没有丝毫怯场,大步上前。 “臣启陛下!此番坐镇宣府五载,仰赖列祖列宗神威、陛下天恩垂照,边关虽险未堕寸土,然风雪已淬我肝胆,容臣剖心奏陈三事!” “宣府镇十七堡堠台,朽坏者十之有三,去岁冬夜,鞑靼斥候正是从塌陷女墙攀入独石口!臣今携卫所兵血书万言!” 说着说着,他忽然单膝跪地,从怀中抽出一份表面斑驳的信件,高声道: “七千边军儿郎愿自减三月饷银,但求陛下敕工部调拨青砖五十万、精铁三十车!若得此资,明年开春前必令长城龙脊再贯阴山!” 嘶! 此言一出,刚还准备按例汇报的齐云甲才明白过味儿来。 敢情陛下今天是让晋王开口,顺势拨下物资呢。 远处的秦阳则是摩挲着下巴盯着晋王,暗叹这番发言极为专业,不愧是专门打仗的晋王。 果不其然,乾帝满意点头道: “准,剩下两件事呢?” “那火筛部今岁吞并土默特三帐,控弦骤逾三万。” “其游骑今夏竟敢白昼踏过黑河,臣亲率三百死士焚其粮车于野狐岭!” 说话间,晋王从腰间抽出一把已经砍到崩刃的长刀,高声道: “此刃斩获百夫长首级时崩裂,胡虏甲胄之精,已非昔日革裘败絮!” 刚才要物资时,乾帝还未曾有过太大反应,可在看到这把刀后,他的声音终于严肃起来。 “兵部与工部协作,督造新发甲胄,岁末前取送边军。” “是!” “第三件呢?” 乾帝缓缓问道。 晋王从怀中取出一个黑黢黢的糠饼。 “陛下,此乃边军果腹之物。” 说话间,他将糠饼奋力撕开一角,扔进嘴中,竟是咬的咯吱作响。 “这……” 朝堂上众人啧啧称奇,都疑惑为何这种糠饼,能嚼出来这样的声音。 “西山粮道被豪强截留三成,到边关竟掺沙砾二五!臣一时情急,擅斩七名粮枭悬首关口,请陛下降罪!” 边关的事务繁杂,自是无法理得清。 到了这里,秦阳也明白今日为何乾帝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晋王汇报了。 戍边期间,晋王需要做事,也要承担错误。 今日回归京城,看似是述职,实则是乾帝在帮他平事。 短时间内便能猜到乾帝心思,所需之物已取,所负之罪可解,边关外的重点已经说明。 将自己和部队以及关外的问题全部托出,干净利落。 怪不得乾帝也很偏爱晋王。 果不其然,在听到他所言后乾帝便道: “你做得对,阵前扰我军心者,其罪当诛!克扣军粮者,更应格杀勿论!让大理寺去查,此事不算完!” “多谢陛下。” 晋王高声回应。 这时候,乾帝转头对太子问道: “太子有什么意见?” 太子早就看出了今日朝会,是父皇在帮老二。 自己这时候掺和进去没有任何好处。 “父皇英明。” 乾帝微微点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 “还有什么事吗?” 乾帝再度开口问道。 “陛下,剩下的都是喜报了。” 晋王笑着开口,身后的南映梦走上前,从腰间抽出一封卷宗。 “哦?这是……” “前线捷报太多,就不在朝会上耽误各级官员的时间了,待到退朝后,还请父皇自己看。” 晋王这是上朝后第一次叫父皇。 而这一声父皇,彻底叫到了乾帝心里。 在太监将卷轴送到了他的面前后,乾帝将其扯开,上面记录的战功竟然有足足两丈之长! 乾帝哈哈大笑,心情大好。 “好!好!好啊!” “今年就别再去了,留下来等待秋猎,朕带着你们一起休息休息。” 秋猎是每年年末之前,都会举行的活动。 皇室成员都会参与。 而晋王卡着这个时间归来,还带来了诸多喜讯,也向着众臣传递了诸多讯号。 太子眼看今天已经有些把持不住朝政的感觉了,连忙开口道: “父皇,儿臣即日便开始准备。” 乾帝摇了摇头道: “此事无须你亲自动手,朕已有人选。” 乾帝所说的话,让众人都有些好奇,竖着耳朵准备等乾帝说出人选。 “父皇想选谁?” 南映梦这时开口问道。 满朝文武里面,除了她这个跟着晋王过来的人之外,其他人还真是不敢问。 “让老九去吧,他是太常寺少卿,接归朝将领的事做的不错。” 乾帝淡淡开口。 “什么”?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正在远处靠着顶梁柱睡觉的秦阳。 “我?” 秦阳微微皱眉,今天的事情,他本来都以为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却没有想到,这次秋猎也要交给自己。 这父皇是鬼迷了心窍? “此事太过复杂,儿臣把持不住。” 秦阳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 秋猎要选猎场,找兵马,备餐食,还要给各级官员发邀请,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随便拎出来一样就要跑断腿。 他们秋猎是享受了,倒是让自己劳心操神。 “让太平公主和你一起,她跑的熟。” 晋王这时也忽然开口,意味深长的道。 秦阳心中疑惑更浓,他跟这位二哥虽然关系不算坏,却也没到这么熟的地步。 怎么都上赶着要自己去主持秋猎? “好啊。” 就在他想再度开口拒绝之际,南映梦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帮他应下。 乾帝微微点头,补充道: “老九,此次秋猎你也同去,朕早就想看看你的本事了。” 秦阳瞬间心中一惊。 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20章 王陵之死,彻查此案 “父皇知道的,儿臣没什么本事。” 秦阳懒洋洋的开口,尽量将自己伪装起来。 乾帝笑道: “本事不大,运气不错,袁弘文!” 随着乾帝开口,一旁的辅相袁弘文缓缓走上前。 “启禀陛下,微臣有要事禀报!” “万年县守将王陵,诈称军情急报,诱杀边关功臣裴盈将军于万年县外小霞山,此獠猖狂至此,实乃动摇国本之祸!” “幸得陛下垂佑,城内副官堪破逆贼之意,裴将军归途是夜,王陵畏罪自尽,才未让朝廷蒙羞。” 此言一出,朝堂上群臣顿时震撼无比。 刺杀裴家的人,这是多大的胆子? 至于被自己的亲信觉察,畏罪自杀,更是让人觉得奇怪。 若是这种事都不跟手下亲信通气,自己闷着头做,怎么可能成功? 此事疑点重重,袁弘文就这样厚着脸皮报上来? 果不其然,在听到袁弘文开口后,乾帝没有说话。 他早就知晓这件事,只不过是今天才拿到朝堂上来讲。 “诸位爱卿,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陛下,臣有一言。” 辅相陈敬德少见的开口了。 听到他发言,太子立刻有些紧张的望了过来。 他当初就是听从陈敬德的意思,将物资送到万年县的。 现在王陵死了,玉牌又丢,就算自己想竭力撇清干系,也很容易被牵扯到。 似乎是感受到了太子的目光。 陈敬德转头和他对视,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你说。” 乾帝的声音传来。 “陛下,王陵妻弟现掌宣府粮道,当速锁拿防其窜逃。” “万年县之事疑点重重,臣请遣暗卫与大理寺携手密赴万年县,核验诸将六月行踪。” “裴将军归途受惊,应增设封赏稳固军心……” 陈敬德在朝中乃是老臣,二十七岁致仕入朝,宦海沉浮三十余年,人已经老到不行。 可威望和手段却在这么多年的沉淀中,变得极为扎实。 此番解决之策,立刻引得百官赞同。 “准。” 乾帝淡淡开口,又一件大事翻篇。 事情落到陈敬德手中,太子顿时松了口气。 秦阳冷冷看向陈敬德,他知道此人的底细。 陈敬德深受乾帝器重,自从太子幼时便被委任为太子少师,两人关系紧密。 在他接手辅相的位置后,更是和太子如胶似漆,也是太子登基之路的重要助力之一。 此番太子操控万年县针对裴家,恐怕其中也有不少陈敬德的影子。 “老九此番前去,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就在秦阳靠在柱子上假寐,思绪飘香天外时。 乾帝的声音再度将他拉回现实。 秦阳是真的有些怀疑这个老头知晓自己的动作了。 “没。” “没就好。” 乾帝没有再继续追问,朝会继续。 秦阳身边,南映梦一直在追问晋王边关的事情,似乎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晋王待人温和,遇到同族兄妹发问,便没有丝毫隐藏,将自己所知尽数告知。 直到聊的南映梦都没了力气,才终于停下。 这时,她看到了一直在旁边睡觉的秦阳,一蹦一跳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皇兄的运气真好啊。” “怎么说?” “你知道吗,我听说王陵不是畏罪自杀的,而是被人杀的,你去的那天晚上,整个万年县的部队只差一步,便可出城呢。” “竟有此事?” 秦阳诧异的看了一眼南映梦。 这家伙看着天真活泼,却知道太多隐秘了。 莲妃整日将她放出来在京城中乱窜,到底是想干什么? “是啊,偷偷告诉你,父皇正在查那人是谁呢。” 秦阳深吸一口气,虽然他做的很干净,可王陵死的事情确实太奇怪了,根本圆不回来。 那天去过万年县的外来人员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作为一个向来都不争储君,在京城里纵情声色的皇子,若是有干掉王陵的手段或势力,那就很奇怪了。 “是该查查。” 秦阳点点头。 南映梦将手背在身后,用肩膀顶了顶秦阳,哼哼笑道: “皇兄,不会是你杀的吧?” “是我。” 秦阳耸了耸肩,半真半假的开口道。 “皇兄真会说笑,那我去跟父皇说了啊。” 南映梦捂着嘴轻笑,这家伙继承了莲妃那股媚劲,一颦一笑间便总是让人浮想联翩。 好在秦阳这几年去过不少风月之所,对美貌有点抵抗力。 “说吧,正好还想让父皇帮忙把罪责推了呢。” 秦阳今天亲眼看到太子在万年县的罪证,被乾帝交给了陈敬德打理。 又看到晋王在边关的过失被乾帝一笔勾销。 心中还真浮现出过一些吐露出真相的想法。 只是很快就止住了。 这两人都是未来的皇储人选,乾帝自然可以大事化小。 自己还差了很远。 挺了半日,朝会终于结束。 临走之前南映梦还约着他下午去礼部和太常寺筹备秋猎,秦阳随口应了一声,便准备先回去休息。 刚抵达王府,便看到了一道身影正站在远处等待着自己。 “大忙人,这几日怎么不去找我了?” 来人是秦阳的好友,同为京城四公子之一的沈砚之。 他虽然并非朝廷内的官僚,家世却也极为显赫。 沈家是皇商,掌管江南漕运茶盐。 按照大乾律令,沈家后代不能入朝为官。 不过沈家用另一种曲折的办法,进入了大乾朝廷中。 那便是送女人。 每年送,代代送,大王小王都时长会得到他们的上供。 整个大乾境内的江南瘦马,他们养出来了八成不止。 最终,送出来了沈砚之这个太后侄孙的身份。 保沈家昌盛到如今。 “这几日太忙了。” 秦阳此前便是经常和沈砚之一同混迹在京城的各处酒楼。 “没有你在,兄弟我对影独酌太过辛酸,今晚一起去千芳院吧,有人跟我说想你了,猜猜是谁?” “人太多,猜不到。” 秦阳耸了耸肩,拉着沈砚之进了王府,刚坐下便问出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今年秋猎,是沈家还是内帑拿银子?” 沈砚之一愣,随即笑道。 “原来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啊。” 第21章 使者上门,秋猎筹备 “我刚在朝廷接了任务,你便来了,不是为此还能是什么。” 秦阳和沈砚之之间关系很近,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凭借沈家的渠道,自己接下了秋猎事务的情况肯定也瞒不过他。 “分着来,户部按例向皇室拨付白银,他们出一半,内帑出一半。” “皇商沈家一毛不拔?” 秦阳有些惊讶。 “非也非也,这银子算什么?真正贵的都是在账面之下的!” 沈砚之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开口纠正。 “知道为什么出银子的时候,陛下的内帑一半,户部一半吗?” “为何?” “很简单,为了他们面子上好看呗,你看我们沈家,什么时候上过你们皇榜?其实我们才是出的最多的!” 按照沈砚之所言。 掏了银子,摆在台面上能赚面子。 至于物资,军资,还有设宴款待群臣以及外来使者的的厨子和食材等,全都是沈家在背后置办。 这些东西朝廷从来不提,把他们皇商当老牛压榨。 乾帝为了显得自己秋猎没有花费民脂民膏,还要出一半所谓的银子开销。 “这样和你说吧,就是他们花十万两,沈家要花五十万,还不留名,你说我们图什么呢。” “那你今日找来是想做什么?” 秦阳终于切入了整体,沈砚之见状便从怀中抽出了一把银票拍在桌子上。 “公事公办,先来和您老人家混个脸熟,别克扣太多。” “这么严肃?” “那是当然。” 按照沈砚之所言,朝廷各级官员根本难以合作。 朝廷律令之下,没人敢贪得太多。 可一级一级下来,十成银子最后就只剩三成用来办事。 这次负责的人是秦阳,沈砚之便想趁着熟人身份,让他少要一些。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你要帮我办件事。” “好啊,你说便是。” 沈砚之立刻激动不已。 秦阳要是愿意帮忙,他们这一趟就能省下不少银子了。 “你过来。” 秦阳低声在沈砚之耳边交代了几句。 听完后沈砚之顿时瞪大眼睛。 “不是吧,你要死啊?听兄弟一句,此事碰不得!” “我愿意。” “你……唉,算了。” 沈砚之叹了口气感慨道: “没想到你小子一出手,就要最好的,那我便先帮你记下吧,有需要的时候随时跟我说便是。” “放心,一定会用到你。” 秦阳笑呵呵的将他送出府上。 刚开门,便看到南映梦站在外面。 “皇兄,勾丽国来了几位使者,他们此前和大乾势同水火,此番前来父皇刻意交代,一定要咱们亲自过去,不要丢了排场。” 秋猎是一大盛况,也是凸显大乾实力的时候。 因此会邀请周遭不少小国牵来。 勾丽国是大乾东部的一个小国。 他们的知识,文化,技术,作物,甚至连祖先都是从大乾迁移过去的。 一直奋力发展,都不温不火,还不愿意臣服大乾。 多年来双方交战不少,大乾赢多输少,时间长都懒得搭理他们了。 而勾丽国尽管连番战败,但耐不住他们这里的人自我感觉良好,认为真打起来,大乾不会赢自己。 所以双方之间谁都看不起谁。 此番虽然他们的使者被邀请了过来,却并不太受朝廷待见。 为了不让这群夜郎自大的货色闹事,南映梦便准备喊上秦阳一起过去,先把他们安置下来。 “走吧。” 秦阳对这个国家也有所耳闻。 不过让他亲自去接待,还是头一次。 换了身衣服之后,他就跟着南映梦一起来到了鸿胪寺。 这里便是大乾接待外来使者的地方。 这是大乾九寺之一,职责是外宾接待、朝会仪节及民族事务,政令受礼部管辖。 里面的官员职级和秦阳当差的太常寺一样,也是受礼部管辖。 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秦阳就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 一群人竟然围在这里吵嚷。 “此处乃朝廷重地,不能带刀进去!” “我们是外来之人,既然是外来者,按照你们这里的老话来讲,来者都是客,哪有让客人脱衣服的道理?” “什么脱衣服?卸下佩刀就是脱衣服了?” “佩刀就是我们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负责此处的鸿胪寺少卿尹君谦,此时已经跟一名身材矮小的男人,争吵的面红耳赤。 对方似乎是故意过来恶心人的。 仅仅只是进个门,就闹出了诸多麻烦。 按照大乾的法令,进入鸿胪寺的都是贵客,刀兵尽藏是基本礼节。 不管是对方还是鸿胪寺内的侍卫,都是没有刀兵的。 只是双方之间积怨已久,对方来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突然要拿着极为寻常的规矩说事,便是找茬了。 就在他们争论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弹丸小国,来我大乾侈谈礼仪,和两小儿辩日有何区别,真是令人发笑!” 说话的人是秦阳,正在争吵的尹君谦,转头看到是秦阳来了,顿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朝廷里面的官员都是很爱面子的读书人,有时候吵架还拉不下脸。 但秦阳不一样,他的恶名京城人尽皆知。 老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今天勾丽国的人遇到秦阳,算是遇到对手了。 “你是谁?” 为首的矮小男子看到秦阳,顿时就皱起眉头。 虽不知来的是谁,但看这样子应该是面前跟自己吵架男人的上级。 “我是负责此次秋猎的大乾九皇子,秦阳。” 秦阳淡淡开口。 在听到秦阳身份的瞬间,对方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既然是这样,他就索性将事情闹得大一些。 “大乾号称礼仪之邦,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吗?” “我们不远千里来此,竟然连门都不让进,这传出去难道不会让人耻笑吗?” 秦阳摇了摇头道: “我们欢迎的是藩属国和盟友,你们沾上哪条了?” “不守规矩的可以直接不进去,没有人求着你们过来参与,少张嘴还能省些银子呢。” 第22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怎么这么说话?” “就这还是大乾皇子?” “真是没教养!” 勾丽国的使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此前他们来大乾,负责接待的官员都是为了不惹祸端,尽可能的满足他们。 作为小国,外交说不上话,兵力更是少的可怜,资源还匮乏。 这就让他们内心极为敏感自卑。 来到大乾后,他们见识到了大乾的兴旺,心里便更不是滋味,毕竟多年来很多勾丽国的官员都觉得,自己和大乾官员的身份是对等的。 在心中不平衡后,这些人便从欺负大乾官员们身上得到变态的满足感。 不过今天,他们遇到了朝廷里最大的奇葩。 “你这弹丸之地来的货色,敢骂我?” 秦阳眉毛一竖,指着勾丽国使者便开骂。 “老子今天就不让你们进了,爱去哪去哪,有本事去朝廷击鼓鸣冤,看看谁敢管!” “你……” 眼看秦阳如此凶神恶煞的样子。 在场勾丽国众人忽然有些害怕。 秦阳早就看出来这群人就是纸老虎,色厉内荏。 “我们千里迢迢赶来,不让进鸿胪寺……我们去哪?” 为首的使者憋了半天,语气忽然软了下来。 不过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秦阳也不可能可怜他们开门放人。 “自便。” 秦阳转身便走,本来强行被乾帝扣下这个任务就让他觉得麻烦,现在几个弹丸小国的使者还来叫嚣。 今日被修理一顿,也算是他们正好撞在枪口上了。 将名册上勾丽国的名字划掉后,秦阳将其交给尹君谦。 尹君谦有些害怕,低声对秦阳道: “殿下,这勾丽国之人极为难缠,近日您这般对待他们虽一时痛快,可若是他们真将事情捅到朝廷,恐怕您会受责罚啊。” “这才哪到哪?” 秦阳盯着他,忽然笑了笑。 这笑容让尹君谦觉得背后发毛。 就在他还担心今日之事闹大时,一旁的南映梦忽然开口道: “勾丽国向来目中无人,夜郎自大,皇兄做的没错。” 有了她的表态,尹君谦这才终于放心。 “皇兄,今日还会有几批藩属国的使者抵达,不如您和我在此等一会?” 南映梦熟稔的挽着秦阳,两人一起坐在了鸿胪寺门前。 尹君谦很有眼色,早早安排手下抗了一把大伞过来。 秦阳的皇室身份只能算一般,导致他如此殷勤的,主要还是南映梦。 京城中人都知晓莲妃极受乾帝宠爱,南映梦也被其视为掌上明珠。 尹君谦为他们准备了大伞遮阳还不算,又让人上了一些时令的水果和茶点,直到他越来越离谱,甚至在后来还将几个摇扇子的人都喊来时。 秦阳的嘴角都抽了抽,同为皇族,他可从来都没有享受过这待遇。 南映梦终于开口了。 “尹大人,不必安排了,你先下去吧。” “是,那就有劳二位迎接远来使者了。” 整整一下午时间,鸿胪寺来了三波人。 让人奇怪的是,每一个来此的使者队伍,竟然都对秦阳和南映梦极为客气。 两人甚至都没有自我介绍,他们便快步进入了鸿胪寺内。 根本不用请。 与勾丽国相比之下,简直好了太多。 “也没什么难的,何须咱们亲自来此?” 日落西沉,秦阳转头看向南映梦。 南映梦捋了捋发梢青丝,捂嘴笑道: “此事能这般稳妥的办成,多亏皇兄。” “哦?” “若非皇兄当着众人的面,将勾丽国的人赶走,他们也不会走这般轻松的进鸿胪寺。” 在秦阳轰走他们后,消息很快就在使者们圈子里传开。 他们本就是外来者,自然要互通消息,报团取暖。 为首的勾丽国第一个过来试探,就是看看大乾对待他们的态度。 结果误打误撞遇上秦阳。 连鸿胪寺都不让住了。 有了先例。 原本还在观望的使者们,连忙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一声不吭的全都进来了。 秦阳缓缓点了点头。 这时候,负责招待这群外来使者的尹君谦走了过来,看了看秦阳,又看了看南映梦,搓手道: “启禀二位大人,今日前来的所有使者已经安排到位。” “这个招待耗资,和用以交换上供的回礼,您看……” 使者来访,都会带上一份礼物。 前些年大乾因为地大物博,号称礼仪之邦的缘故,对方上供的礼物,都会被大乾以两倍三倍的价值回礼。 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为了显出大国风范。 而鸿胪寺预算并不多,朝廷的拨款到现在还没有放下。 尹君谦此番开口,便是想要银子和物资。 “预算做了吗?让我看看。” 秦阳伸出手,问他要详细账册,弄清楚他们钱准备花在哪里,这很重要。 “好。” 尹君谦很快就命人拿来了一个小册子。 上面详细的记录着周遭国家的使者上供过来的东西。 秦阳在京城混迹多年,简单扫了两眼就评价道: “又来占便宜。” “啊?殿下何出此言。” 尹君谦有些疑惑,秦阳随意指着一处记录道: “暹罗去岁进象两头,一只抵京便口吐白沫,太医验出瘟疫,数百户人家沾染;另一只足跛目盲,找象奴一问,说是暹罗商队淘汰老象,以赭石涂皮充当幼象!” “今年贡犀角四十斤,你猜猜又是什么成色?” 秦阳都不用诬陷他们,便能确定他们又是在以次充好。 “皇兄为何这般了解?” 南映梦好奇开口。 秦阳冷哼一声道: “去年我听说有幼象进京,极通人性,还能表演杂耍,便亲自去看了。” 他们可以说秦阳别的不行,但是吃喝玩乐这一块,还是很在行的。 “那您老看看,还有别的有问题吗?” 尹君谦肯定不敢干得罪人的事。 于是连忙将上贡的记录往秦阳手里推了推,希望他能多找出一些毛病。 秦阳扫了一眼便继续道: “龟兹玳瑁十只,去年开箱时甲壳渗黑汁,腥腐之气绕梁三日,今年还这般糊弄。” “缅西贡乌木千斤,我听闻此地白蚁虫患未解,木料切开应全是蚁穴,难堪大用。” “廓尔努的金钱刺绣总是存放不当,一股霉味……” …… 听着秦阳讲了这么多问题,尹君谦的心很痛。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是收的这一类物件。 怪不得朝廷收回去后,一直不吭声,用都没用出来过,市场上也未曾见过。 原来是家丑不可外扬。 就算这样,他们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回礼都是丝绸,瓷器,茶叶之类的顶级奢侈品。 “殿下,咱们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尹君谦连忙发问。 秦阳大手一挥道: “怎么办?他们怎么对大乾,大乾就怎么对他们!” 第23章 滥竽充数,夜会美人 “岁贡总价不足十万两,换得瓷器、丝绸等回赐逾五十万两。” “以小劣验我朝容忍之度,若纵容则次年更甚!” “这些回礼,你不必管了,本王来办!” 秦阳淡淡开口,不就是换垃圾吗,他有无数种办法能换出更次的回礼。 既然双方都在以次充好,那就开始互相伤害吧。 “殿下,咱们可是代表了朝廷,一定不能掉了面子啊!” 尹君谦有些害怕。 这毕竟是关乎到朝廷颜面的事。 各个小国可以厚颜无耻,以次充好要求他们回礼。 但大乾若是以次充好,恐怕传出去了,会影响他们多年来积攒的名声。 “你觉得,本王办事会这般讲究?” “那您……” 尹君谦迟疑的看着他。 南映梦好奇道: “皇兄有什么好计策?” “很简单,我给你们几种东西,你当做回礼送给他们就是了。” 秦阳嘿嘿一笑,脑海中已经想出数种“好东西”。 “嗯?!” “皇兄有什么能送的?” 尹君谦和南映梦都满脸惊讶的看着他。 “我有天山龙种后裔,日行八百!还有御赐内造七宝,附钦天监祥瑞批文,最后是龙涎香余料,御医亲制!” “如何?” “这些……太贵了吧!” 秦阳所说这些,在大乾境内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这种好东西,他竟然舍得送出去? “三日时间送来,让他们等着就是了。” “对了,这几日的餐食标准,往下砍一半!” 临走之前,秦阳忽然想起了这群人过来还能混饭,斩钉截铁的下令缩减开支。 鸿胪寺的餐食,由于是招待外宾所用,向来是精烹细作。 空耗银子不说,还都喂给了白眼狼。 就像是勾丽国那种,吃了跟喂到狗肚子里没什么区别。 “是,殿下!” 在他走后,尹君谦有些不放心,开口对留在此处的南映梦问道: “公主,九殿下这样做……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望着秦阳离去的方向,南映梦轻声道: “这么有意思的事,纵使出了问题又何妨,做得好了,自有人替他兜着。” “明白!” …… 入夜,秦阳回到府上,换了一身紫色云锦衣,洗了把脸便出门了。 他晃悠着来到了镇国将军府。 自从裴盈归来出了事后,虽然没有人伤亡,却也让裴家增强了戒备。 不出几日时间,便将府内护卫加倍。 光是门口站着的护卫都有十几名,森严之态,和秦阳前几日来时完全不同。 不过秦阳也不是善茬,更不会怯场,随手找了一个护卫便开口道: “能否知会一声裴将军,就说九皇子求见。” “我们家大将军近日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护卫一听是秦阳过来,虽然是皇室,也没给什么好脸色,摇头拒绝。 “我是说见你们家小姐,不是裴大将军。” “我们家小姐?”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立刻后退几步,宛如看到了豺狼。 早就听说朝堂上乾帝赐婚之事,没想到今天让他们给碰上了。 裴将军是什么人物? 那是天仙般的存在,怎么可能插在这种牛粪上! 一念及此,他们眼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 “那更不可能了!” 秦阳无奈扶额苦笑,自己这名声,是该找个时间挽回一番了。 否则去哪里都是烂菜叶子臭鸡蛋的待遇,寸步难行啊。 他有些明白,为何朝廷里那些官员总是很在意名声了。 不过这点困难就让他离开,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他思索着怎么闹一闹,引起将军府里人的注意时。 门忽然开了一个小缝。 裴盈的侍女小灵冒出头道: “负心汉,这么久了才想起来抽空看我家小姐?” 这句话有点狠。 一瞬间,周围所有人看秦阳的目光全都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这小子,对我们家小姐做什么了!?” “我撕了你!” 大汉们瞬间围了上来,将秦阳团团包围。 秦阳在人群中连忙道: “什么负心汉,你说话要讲证据!” 噗嗤一声,小灵乐的笑弯了腰。 “哎呀,随口说一句嘛,我看人家唱戏的总是这样喊,自己早就想喊一声了,就是没机会。” “各位大哥,人家开玩笑的嘛,放他进来吧。” 听到这里,众人才放开了秦阳。 “下次这种玩笑不要开,影响你们小姐声誉。” “万一您二位在一起,那不就没影响了吗。” 小灵像是个红娘,话里话外甚至有撮合秦阳的意思。 “也行。” “你真想啊?” “想想不行吗,到时候让你去做通房丫头。” “噫……我才不要。” 秦阳一路上调戏着小灵,很快就接近了后院。 路过一处院落的时候,小灵对着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拉着他俯身快步跑开,蹑手蹑脚的样子,秦阳不用猜就知道是裴元武的住所。 “怕什么,见见你们家小姐,又不是要娶走。” 他嘟囔了一声,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尽量让脚步轻一些。 秦阳心中感慨,难道每个男人见老丈人的时候,都是这样局促吗? “到了。” 随着小灵的一声呼唤,秦阳转头看到了位于将军府的东南绣楼。 此处是风水吉位,能在将军府有一座独立的住所,还在这样的位置,足以看出裴元武对女儿的爱护。 “走吧。” 秦阳在小灵的带领下,推开门,一股馨香的味道便沁入鼻尖。 穿着一身青色内裳的裴盈,光着脚静静坐在床边,俨然是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你这……要睡了吗?” 月光透过窗沿洒下清辉,映在裴盈脸上,秦阳吞了个口水。 “还没。” 裴盈轻声道,她起身下床,坐在桌边静静问道: “来做什么?” “本王是个体面人,最要面子,前几日得了裴将军恩惠,还了户部的账,今日来此,是还钱的。” 秦阳嘿嘿一笑,坐在了她的身侧。 “你有钱还吗?” “当然。” 秦阳起身,从远处的砚台上拿出纸笔。 “不知你手下部队里,淘汰下来的老马有多少?” “我按普通马匹的市价收!还你个人情!” 第24章 佳人有约,共游京城 “你要拿这些淘汰的战马做什么?” 裴盈面露疑惑,秦阳笑道: “送礼。” 随即他便将今天遇到邻邦使者的事,和裴盈说了一遍。 “战马没什么好换的,我们是常备部队。” “这……” 秦阳顿时神色一滞。 盯着他呆呆的样子,裴盈忽然嘴角扬起道: “不过……也不是没有来路,我这里有一个更好的路子,你要不要?” “哪里?” 裴盈伸了个懒腰,优美的身体曲线在内裳下显得凹凸有致,慵懒道: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明天早上,你去永祥寺门前等我。” “行。” 秦阳吞了个口水,时值深夜,明日佳人还有约,他却厚着脸皮不愿离开。 “殿下思春了?” 小灵从门缝往里瞄了两眼后,笑嘻嘻的说道。 秦阳也没害羞,大方道: “花好月圆,佳人在侧,这样走了岂不是太不解风情。” “可是刚才您进来的消息,大将军已经知道了。” 小灵小声道。 “怎么有种偷情的感觉?” 要是让裴元武过来,就凭他对女儿爱护那样子,知道秦阳夜访裴盈闺门,估计今天绝对会让他横着出去。 秦阳瞥了一眼躺在床上,止不住笑意的裴盈。 “改日还来看你。” “真的吗?” “开门等着就是了。” “好。” …… 离开镇国大将军府,翌日清晨,秦阳早早来到永祥寺。 此处靠近京城西直门大街,地方跟秦阳的王府一样偏僻。 “等很久了吗?” 随手买了二两包子,坐在街边吃的大口流油之际,秦阳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没,刚到。” 秦阳嘴里吃着包子,含糊的回了一句。 “走吧。” 裴盈今天出来前略施粉黛,比昨晚秦阳看到的时候更加漂亮。 秦阳满意的盯着她看了一会,两人已经走到布庄。 “做衣服。” “好嘞!这位小姐您跟我这边来。” 布庄里的小二殷勤的走上前侍候,秦阳则是百无聊赖的坐在旁边。 瞪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看到裴盈从里面走出。 “还去哪里?” “千味楼,他们最近从胡商手中学了些新菜,去尝尝。” “可是咱不是去买马的吗?” “先吃饭。” 裴盈认真开口,随后欺身上前,竟然挽住了秦阳的胳膊。 这一手让秦阳的小心脏砰砰狂跳。 虽然在烟柳之地,经常会和美人接触,可外面这些豪门贵胄家里的大家闺秀,他却没碰到过几个。 更别提是裴盈这般美人了。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裴盈大早上将自己喊出来是干什么了。 这是约会啊! 明白了这一层意思后,他反倒放松下来。 两人一路晃悠,时间很快便来到了深夜。 经过这一整天的相处下来,秦阳发现裴盈在脱下盔甲后,只是个性格很好很安静的女孩。 就连吃饭吃到不喜欢吃的食物时。 她都只是皱了皱眉头,不会多说,继续吃下去。 日落西沉,两人又转回了永祥寺。 “你人还不错。” 寺门前,裴盈对秦阳作出评价。 “好人卡?” “我以为你半路就会走。” “那不会。”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裴盈抬头看了看天色,拉着秦阳来到一家驿站。 京城内有很多驿站,大乾驿站分为民用和军用,军用驿站的势力比民用的要庞大很多。 邮驿分陆驿,水驿和水陆兼并的共三种。 各驿站都设有驿舍,驿丁,驿马,驿驴,驿船及驿田等。 而裴盈是镇国大将军府的大小姐,带秦阳来的就是军驿。 到了晚上,没有急差的驿丁们已经全都在驿站内带着马儿休息了。 “孙叔。” 裴盈很自然的走了进来,和驿丁们打着招呼。 为首的一名中年糙汉此时正坐在人群中心,手里拿着旱烟袋子吹牛。 看到是裴盈过来,他立刻站起身道: “少将军!您怎么亲自来了?” 被叫孙叔的男人迅速来到裴盈面前,但很快他便僵住。 “这是……谁啊?” 驿丁们似乎都认识裴盈,在看到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的时候,全都吓了一跳。 他们可是知道镇国大将军府那位,对女儿是多宠爱的。 多年来很多浪荡登徒子垂涎裴盈美貌,外出多有调笑。 每次都是裴元武亲自打上门,让人数月下不来床才算了结。 久而久之的,裴盈变成了京城中所有官宦富家子弟心中的白莲。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可今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跟裴盈很熟络的样子。 光是看站姿和距离,就根本不像是普通朋友! 在众人疑惑的时候,一人忽然叫出了秦阳的身份。 “这这这……九殿下?” 噗! 正在喝茶的几名老驿丁直接喷了出来。 咣当咣当,众人扔下手头东西,直接将秦阳围了起来。 “殿下,您办事真不讲究!” “大将军的女儿也敢动!” “你们快去通知大将军!就说咱们抓住了九殿下骚扰少将军!” 秦阳满脸黑线的站在原地,因为名声问题,他已经被人歧视很久了。 都没轮到他说话呢,就已经被打成了反派。 就在他们群情激愤时,裴盈忽然开口。 “九殿下今天过来是要给各位替换驿马的。” “替换驿马?” 这下,刚才还喊打喊杀的驿丁们顿时瞪大眼睛,满脸惊喜。 “驿站里有多少老马?” 终于轮到秦阳说话,他开口问道。 “大概几十匹,您要给我们换多少?” 驿丁们平时用的本来就有很多是朝廷部队里淘汰下来的战马,只有很少一部分好马,负责传递重要讯息。 因此在听到能凭空换马的消息后,生怕秦阳离开。 老孙甚至还给他沏了壶茶,将他请到了上位。 秦阳想了想,这次来到朝廷拜访的使者有十几拨,便开口道: “二百匹,每匹老马市价多少?本王给你们折算成银子。” “老马……市价已经是十几两银子了,您要是帮忙换的话,十几两银子我们可买不来啊。” 老孙有些迟疑的开口。 秦阳却摇头道: “谁说成本价收了?我再问你,市场上一匹好马价值几何?” “大概四五十两。” “那就按三十五两银子收,如何?” 秦阳淡淡道。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老孙顿时瞪大眼睛,声音颤抖的问道 “真的吗!” “来,本王给你批条子,过几日你去找沈家取就是,告诉沈砚之是我让你们去的。” 秦阳抬手要纸笔,便准备将银子给他。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吗?直接换马?” 老孙还是和做梦一样。 “有个小小的要求……你们去找个染坊,让他们帮忙染黑鬃毛。” “知道天山龙马吧,照着那个染,染的好了本王还有重赏。” 秦阳补充道。 听到这里,裴盈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她已经能想象到,秦阳将东西送出去时,那些外来使者激动的样子了。 第25章 惊天秘密,夺嫡之路 “你就这样送东西出去,不怕被人揭穿,掉了大乾的面子?” 走出驿站,裴盈背过手走在街上,转头对秦阳问道。 “我怕?你该问那些以次充好的使者们怕不怕!” 两人一路边走边聊,很快便来到了将军府门前。 刚靠近便听到一声怒吼! “小子!你带我女儿干什么去了!?” 秦阳心中一动,抬头便看到远处的两个大石狮子中间,站着杀气腾腾的裴元武。 裴盈上前一步刚想将秦阳护住。 秦阳便先走上前笑呵呵的道: “大将军好久不见,气色真好。” “好个屁,我们家盈盈刚从军队退出来,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之辈便接连骚扰,真当老子不管事了吗?” “军队退出来……是什么意思?”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秦阳忽然一愣。 这时候的他才想起一件事。 此前晋王从边军回京,入朝述职,按理说裴盈这种也从边军回来换防的将领,也应该上朝述职的。 就算是轮不到她汇报,起码也不会连朝堂都没进去。 原来是退出了军队! 太子削弱裴家的目的……还是达成了。 “爹!” 裴盈有些生气了。 裴元武这才没有继续对秦阳怒骂。 “我已经不再掌兵了。” 裴盈轻声回答了秦阳的疑惑,顿了顿后,她又补充道: “其实这件事你不该知道。” 看着虎视眈眈的裴元武,和鎏金牌匾上写着的镇国大将军府几个大字,秦阳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但忽然,他又想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地方。 “敢问将军……裴盈是被谁撤下的?” “陛下啊,还能有谁?” 裴元武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服。 这一瞬间,秦阳如遭雷击。 王陵临死前说过,刺杀裴盈并非太子的意思,可秦阳却觉得是太子指派,目的是为了断裴家的后。 而裴盈在回归后,一直对秦阳杀了王陵的事守口如瓶,没有告知父亲,也从未告诉过秦阳自己从军队离开。 就是因为她明白,自己知道也没用。 那场刺杀背后并非是太子授意,而是乾帝! 乾帝动手,兵甲大范围调动还未被发现,便能解释的通。 朝堂上,乾帝冷落太子,是因为前段时间命人交代他办的事情失败了。 还闹出了诸多乱象,甚至连行军玉牌都丢了一晚上! 怪不得最近他培养和关注的重点变成了晋王。 而秦阳,就是乾帝毁灭裴家计划的破坏者。 “好,好啊……” 秦阳想到了那天晚上,自己若是没有提前发现乾帝的安排。 自己亲自过去,很大可能会死陪着裴盈一起死在万年县。 乾帝失去一个在外名声烂透的皇子,撇清干系的同时,还能换得八柱国之一的裴家绝后。 可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秦阳此刻已经想明白了所有的事,一股愤怒骤然浮现在胸膛。 转过身,秦阳看着满脸复杂的裴盈。 “你早就猜到了吗。” “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 “现在不是时候。” 裴盈摇了摇头。 一旁的裴元武已经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脸色也严肃起来。 “此仇不报,我很不爽” 来到这个世界,秦阳还是第一次被人算计,甚至差点丢掉性命。 算计他的人甚至还是这个王朝中身份最高的皇帝。 裴元武虽然不知这其中曲折,可在听到秦阳所言后,却冷哼一声,心直口快道: “小子,你什么都没有,要报什么仇?凭什么报仇。” “什么都没有吗,那我夺嫡就是了。” 秦阳认真道。 等他走上这个王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等着他处理的就只有一个乾帝了。 “真敢说啊,嫌自己活得久吗?” 裴元武吓了一跳,立刻朝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别人之后才松了口气。 “有什么不敢说的。” “裴将军,我要是能夺嫡成功,能否将女儿嫁给我。” 秦阳忽然开口,目光如火,紧盯裴盈。 裴元武先看了看女儿。 发现她竟然没有开口拒绝,瞬间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 “别说吹太大,能活过秋猎,把这事儿办好,老夫就考虑一下。” “考虑个屁,这么大将军给不出准话?” “你……你……” 裴元武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呛话,牛脾气也上来了,怒道: “活过秋猎,我不会再守门堵你。” 言尽于此,他的意思也很明白了。 秦阳笑了笑,点头道: “秋猎嘛,本王早有计策。” “过几日再来叨扰。” 和裴盈父女告别,秦阳便回去准备了。 想要夺嫡,就要将朝廷的大事办好,这样才能从一众皇子中杀出来。 在他走后,裴盈看向裴元武道: “父亲,为何不告诉他秋猎的事。” “你们俩还没在一起呢,这小子什么鸟样,京城里都知道,我要亲自看看他是不是你说的那么好。” 裴盈无言。 裴元武叹了口气继续道: “虽然你不愿说,可听你们聊,我也猜出是谁的手笔了。” “陛下为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准备了太多年,又岂会这般善罢甘休,这次秋猎,难免又要房倒屋塌。” …… 深夜,皇宫养心殿内。 陈敬德和乾帝正一同加急处理最近水患奏书,忙到现在。 便主动给乾帝倒了一杯茶水,盯着茶水,他忽然道: “陛下批阅劳神,臣见您杯盏中乃宣州新贡的瑞龙团茶芽,忆起茶经所载,上者生乱石,倒与太子近日治水之法暗合……” 乾帝眉毛都没抬,淡淡道: “陈敬德,在朕这里,何须说话如此弯弯绕绕?” “你想帮太子说话,那好,朕且问你,到现在了,是否知晓王陵被谁所杀?” 第26章 准备妥当,清点贡物! “微臣不知。” 陈敬德迟疑片刻,声音发虚道。 最近太子频频受到冷落,晋王反倒如日中天。 这让太子一脉的官员都在私下中忍不住议论,觉得 王陵死后他们去查过,可查到如今却没查出什么可疑人员。 能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将一名武功高强的守将杀死,此等战力,就算是在大乾境内也不该是寂寂无名之辈。 “有没有可能,是老九?” 乾帝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 “您说……是九殿下杀了王陵?” 陈敬德向后退了一步,浑浊的双眼中生出了浓浓的忌惮。 “朕不清楚。” 乾帝缓缓摇头。 在这个推测在脑海中形成的时候,就连乾帝都不敢相信。 可若是秦阳杀的王陵,这场赤裸的杀局被破便能解释了。 “这件事……九殿下会知道吗?” 陈敬德忽然想起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作为朝廷中最声名狼藉的皇子,秦阳被送去迎接裴盈,和裴家人死在一起帮乾帝洗清嫌疑,能发挥他最大的价值。 可就是这样一个被舍弃的皇子,却忽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反击。 陈敬德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对乾帝道: “陛下,此次秋猎,您想把九殿下拖进沈家的事里?” 乾帝没有回答,话锋一转道: “朕听闻他和太平公主在鸿胪寺做了件大事,且看他的成绩吧。” “陛下英明。” 陈敬德嘴上应着,却心中发寒。 晋王是军功积累一路走上来的,太子的头号劲敌。 可现在看乾帝的意思,竟然又对秦阳感兴趣了。 只是在万年县瓦解了一桩杀局罢了,他凭什么? 太子和晋王随便拔根汗毛,都比他的大腿粗。 看这陈敬德眼神闪烁,乾帝缓缓指了指远处茶桌上的棋盘道: “你可知这赤玉棋来历?” 陈敬德自然知晓,恭敬道: “昔年暹罗进贡仅两枚,陛下赐了太子镶冠,赏了晋王佩刀。” “朕给过老九吗?” “未曾给过九殿下。” 陈敬德心中一松,他担心乾帝会将秦阳也作为皇储的人选,可乾帝以赤玉棋作表态,便让他放下了心来。 “下去吧。” …… 第二日清晨,一阵敲门声断了秦阳的睡梦,他睁开眼,便听到了外面鲁有冠的声音。 “殿下,沈公子来拜访。” “等一会。” 秦阳披上外套,洗了把脸便来到内堂。 沈砚之早早的等候在了这里。 “兄弟,我的亲兄弟!” 刚看到秦阳,他就哈哈大笑着扑来。 “你是怎么从鸿胪寺节省了七成银子的?” 昨天沈砚之回家,便接到了朝廷送来的账册。 其中需要他们承担的鸿胪寺接待外使的开销,直线下降了七成。 “今年的回礼,还是由你们准备吧?” “是,你可别狮子大开口,这些年沈家为朝廷的面子买单,可是大出血过太多次。” 皇商就是朝廷的钱袋子,虽然是在外人手里管着,可朝廷需要什么,沈家也是上赶着去协助的。 正是因为他们如此配合,虽是朝廷之外的人,却也能安稳的鼎盛到此时。 秦阳见状便摆手从怀中抽出一份清单。 “我准备送的这些东西,已经写在纸上了,你去准备一些,今晚回礼的事便可结束。” 沈砚之好奇的接过秦阳递来的清单,看完后他眼睛瞪得老大。 “兄弟,你不是在给我清库存吧?” “哪里需要那么多,少做一些,才能凸显珍贵。” “这能行吗?” 沈砚之跟着朝廷做事多年,向来讲究面子。 秦阳告诉他的造假办法,以次充好的送出回礼。 若是被发现,就要丢大人了。 见状,秦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看问题的层次还有待提高啊,出了事不是还有我吗?” 秦阳的话,让沈砚之有些迟疑。 但想了想既然秦阳都敢做,自己这个旁边帮忙的害怕什么。 “那行,反正这一次若是能这般回礼,起码能省下十万两银子。” 就这样,沈砚之带着秦阳的秘方回去开始了筹备。 傍晚,鸿胪寺外。 秦阳和南映梦一起来到了此处,负责这里的尹君谦早早等候在此。 “殿下,公主,所有上贡之物都已盘点完毕,劳烦二位签字入库。” 使者们上贡过来的东西,都会交到国库。 秦阳负责此次秋猎,自然要将其清点入库。 “东西如何?” 秦阳没有签字,而是来到了鸿胪寺外的空地上。 此处大包小包,林林总总的放着不少东西。 各国使者代表全都站在这里,神色有些紧张。 秦阳随便扫了一眼,忽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就是前两日勾丽国使者团里,跟自己叫板的家伙。 对方此刻正凭着身材矮小的优势,躲在人群里不敢跟秦阳碰面。 这样就想逃脱秦阳的眼睛,还是太嫩了点。 “你,过来。” 秦阳伸手指了指勾丽国的使者,对方吓得后退一步,但各方视线都已经汇聚在他身上。 身为使者,出门在外就代表着一国颜面。 他没法继续躲着,只好硬着头皮走出人群。 “九……九殿下好。” 相比于前几日妄想带刀进鸿胪寺的嚣张,经过流放的他,今天看起来明显温顺很多。 尹君谦在远处遥遥看到这一幕,连忙快步小跑来到秦阳身边解释。 “殿下,他们人太多,在京城里住店很贵,第二天就跑来求我通融。” “我想着事情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就让他们卸下佩刀,住进了鸿胪寺。” 以往勾丽国的使者团就是没有经历过现实的毒打。 妄想凭自己国家的实力,足够跟大乾平起平坐。 而这次在没有了大乾的接待后,他们才知道了家底的差距。 京城本就是整个大乾王朝的经济政治中心,物价也高。 号称跟大乾实力相当的他们,在没有了接待的人安排,自己过来住店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住店的银子都给不起。 勾丽国朝廷给他们的盘缠,在这里也就只够吃几盘素炒,荤腥都沾不上边,酒水更是别提。 渴了饿了,他们就自己去客栈后院的水井里打点,先补个水饱。 住了一夜客栈,他们的骨气也随着肚子和荷包的干瘪,迅速消退。 勾丽国使者团所有人都开始无比怀念鸿胪寺。 第二天甚至主动上门,找到了尹君谦求通融。 “殿下,其实他们也挺友善的。” 尹君谦笑呵呵的解释着,想着此事就翻篇了。 一旁摆清地位的勾丽国使者,也在勾着身子,搓着手满脸赔笑。 秦阳没有理会他们的说法,赔罪又不是对他赔的。 指了指面前的一堆贡品,他开口道: “你们勾丽国的东西呢,找出来。” “您……您要干什么?” 勾丽国的使者顿时心中一惊。 第27章 遇到识货的,查的就是你! “干什么?抽查!” 秦阳瞪了他一眼,拽着勾丽国使者便来到了这一堆货物面前。 “抽查?!”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使者团的代表都吓了一跳。 上贡的东西,按理说算是礼物的一种。 哪里有收礼物还抽查的道理。 多年来他们就是因为上贡之物不会被人细查,才蒙混过关,送了很多以次充好的东西。 今年变天了吗? 勾丽国使者此刻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吓得魂不附体。 “殿下,要不算了……” 尹君谦连忙上前劝告,这种场合要是出事,就是外交层面的大事了。 就在他准备劝秦阳的时候,身旁一只玉手忽然拽住了他。 尹君谦转头,看到了南映梦竟然拉住了自己。 看他疑惑,南映梦正色道: “陛下说了,此次由皇兄主持秋猎,他想怎么做都好,无须你来阻拦。”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 南映梦瞪了他一眼,往日乖巧的太平公主在展露出严肃的一面时,竟满是威严。 尹君谦背后冒出冷汗。 他不理解朝廷的动作。 但有一点他很明白,那就是自己看不懂的事不要管,这也是他混迹官场多年的自保之道。 “这是我们送给大乾陛下的千年老参十匣,共九百九十九斤。” 勾丽国使者来到一堆木盒子面前,心中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他觉得秦阳可能只是走个过场,看过就算结束。 怎料秦阳对这东西很懂,点头道: “勾丽国特产千年老山参,以松木盒密封防潮。” “据说此参的参须完整呈人形,象征地精献瑞,你们文宗时期,曾献上千斤,不曾想今年又送了个九九极数,不错。” “只是勾丽国商人常与我大乾往来通商,喜好以粘合参或紫茉莉根垫底,大乾礼官查验时仅抽查上层,便容易让人钻了空子。” “今日勾丽国诸位来此静候秋猎,也是带着诚意,想必不会这般做派吧?” 听到秦阳不只是了解,甚至还说的如此详细。 勾丽国使者的心中顿时一阵恐惧。 他强扯了个难看的笑容,声音颤抖道: “不……不会的,您多虑了。” 果不其然,秦阳话音落下,便走到一木匣旁掀开盖板。 众人目光纷纷望去,南映梦更是直接走到秦阳身边查看匣子里的东西。 只见里面摆放着的,正是一排排酷似人形的野山参。 是否真的为千年老参众人不得而知。 仅看这卖相,倒是不错。 见状,勾丽国使者连忙道: “殿下,我们这千年老参没问题吧,您多虑了,快快收好,别让药气散了。” 说话间,他便已经扑了上来,慌忙地要将其盖上。 秦阳一把扯住了他的身子,笑着道: “别急,下面还没看呢。” “这……下面也要看吗。” 秦阳的动作让尹君谦满是担忧。 勾丽国使者眼珠一转,大脑飞快运转,指着匣子中层的一块黄布条道开口道: “此乃御封,不可全启,您不要为难我啊!” 御封不能全部拆开,这倒是个好理由。 不过秦阳既然要看,自然是要看完的。 此时笑了笑道: “这倒是,可若本王确认这下面是以次充好之物呢?” “是不是必须要拆开看看了?” 秦阳的话,让勾丽国使者宛如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不行!简直欺人太甚!” “我们远道而来,心怀好意送出厚礼,却要被人这般质问!?” “大乾太让人心寒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勾丽国使者拼死也要守住人参匣子。 “公主,此事不可闹大啊!” 尹君谦是真害怕了,连忙求助南映梦。 怎料南映梦却笑盈盈站在了秦阳和勾丽国使者中间。 “此事确实不妥,皇兄真的要看吗?” “要看。” 秦阳淡淡道。 “御封不可全启,古来便是如此,不能坏了规矩!” 勾丽国使者怒吼。 周遭使者们议论纷纷,都帮着勾丽国使者说话。 “怎能这般极端,看了还不够,还要拆到底?” “此乃勾丽国呈给大乾皇帝的礼物,在这里拆了,还怎么送?” “真是岂有此理!” 他们这样说也正常。 毕竟这些使者里面,以次充好者不计其数,帮助勾丽国使者说话,就是为他们自己说话。 南映梦见状便道: “皇兄若是一意孤行,拆了匣子真的没问题,便要为此负责。” 秦阳强拆药匣,便要有代价,只有这样才能堵住他们的嘴。 南映梦此举看似是将朝廷从这场风波里摘出去,将朝廷和各国使者的矛盾,变成他们和秦阳个人的矛盾。 这是将秦阳架在了火上烤,也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秦阳盯着这个在关键节点站出来的妹妹,嘴角扬起。 早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想到这里,他点头道: “若是今日本王一意孤行,错怪了勾丽国,便亲自去城门前告示栏登文道歉三日!” “嘶!” 尹君谦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哪是道歉,这是把脸皮放在地上摩擦! 将皇室的威严置于何地? “殿下!” 尹君谦扑通一声跪在了秦阳面前。 “好!就这样办!” 怎料南映梦忽然笑着拍手,作出了决定,围观的使者们见状,纷纷握紧拳头,期盼着勾丽国今年能当个人,千万别以次充好。 只要秦阳今日的调查能到这里为止,开始去城门前道歉。 那他们还有机会从大乾获得丰厚的回礼。 察觉到自己被南映梦架了起来,秦阳看向了勾丽国使者笑道: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这时候,所有人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勾丽国使者,似乎已经很久都没说话了。 在他们的视线汇聚在他身上时,竟发觉这家伙的双腿在止不住的颤抖! 一开口,就连声音中都带了几分哭腔。 “我,我不同意!” “那可由不得你!” 秦阳径直上前,一脚便踹翻了木匣! 第28章 峰回路转,放人一马 木匣侧翻,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竟然也是粗大的山参。 “你这还有什么说的?” 勾丽国使者连忙上前,将盒子里的东西全部护住。 周围的使者们心中大喜,连忙抓住机会开口指责。 “道歉,必须道歉!” “这件事绝对不能到此为止!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今年大乾负责接待的人,怎么是这般乖张的性子,真是有损国体!” 面对众人的指责,最先感到恐惧的是尹君谦。 此刻的他已经浑身颤抖,慌忙地看向南映梦。 “公主,出大事了!怎么办啊!” “不知道,大不了将皇兄送到父皇那惩处。” 南映梦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惊讶,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事情已经出了,罪责肯定要让挑头的秦阳来承担。 只是可惜,秦阳原本是可以立功的,按往年这些人送来的东西推测,此次必然造假。 谁知道他们并未造假,反倒是借机激化矛盾,将秦阳折了进去。 面对众人的隔岸观火,秦阳缓缓俯下身捡起了一颗从匣子里翻出的一颗野山参。 “诸位,记得本王刚才所说的造假之法吗?” “什么?” 众人一愣,都奇怪他为何会忽然说出这种话。 秦阳继续道: “往年有造假者,喜换将紫茉莉根雕刻成人参状,蒸制染色后冒充勾丽红参,真品勾丽参断面有菊花纹、角质光泽,而紫茉莉根断面呈类方形,有白色结晶斑点,味淡刺喉。” “还有一种造假之法,便是桔梗根去皮,可形似勾丽白参,但真品白参主根圆柱形、质地松泡,桔梗根则呈圆锥形、质硬难折。” “他们为了伪造的更真,还会用丁香、肉桂煎汁浸泡,模拟勾丽参的甘苦味,但香气刺鼻不持久,辅以磺熏蒸发霉变质的陈参,使其表面重现红棕色,掩盖霉斑!” 秦阳这些年在虽没在朝中混出名堂,却常在宫外混迹。 作为大乾一等一的富庶之地中有名的纨绔子弟,见识和眼界自然并非常人可比。 眼看他这么懂,勾丽国使者连忙开口,想将这件事定性。 “可你说的这两种造假之法,都对不上!” “你就是在污蔑我们!必须道歉并赔偿!” 秦阳手中老参,并没有他所说的特征,雕刻纹路不显,质地更不坚硬。 说话间,勾丽国使者便想冲上来将秦阳手中老参抢走,却被秦阳一个闪身躲过。 “别急,本王话还没说完。” 秦阳扬了扬手中老参。 “造假之法千千万,就连我也不能保证自己都知晓。” “不过今日这颗老参,不才能分辨出几分。” “各位且看!” 秦阳随手将一旁凉亭中点燃的蜡烛掰下,靠近手中老参。 “这是……” 随着众人目光汇聚,赫然发现老参上竟然有着一道道不规则纹路! “说错你了吗?” 秦阳瞥了一眼身旁的勾丽国使者,淡淡开口。 “殿下,这是什么?” 尹君谦心中一喜,连忙给秦阳递话让他解释。 “此乃填芯术,民间也称夹心参。” 秦阳每说一句,勾丽国的使者脸色便难看一分。 “怎么做的呢?” 尹君谦很有眼色,和秦阳一唱一和,摆出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 “那可不简单,需将多个小参粘合压制,外表涂抹参膏塑形,方能伪装成多根一体的千年老参!” “相比之前所说之法,填芯术倒是高明很多。” 秦阳说话时面对着的是一众声讨自己的使者代表们。 在看到了证据后,他们收起了进攻性,全都闭口不言,甚至还有几个早就躲到远处。 “皇兄,您就这么确定是填芯术?” 南映梦见状,一改刚才的冷淡之色,又凑了上来。 秦阳清晰地记得,刚才自己对赌差点失败时,南映梦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估计已经做好将秦阳牺牲的准备了。 古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也不是没有道理。 “莫慌,还有佐证之法,找一杯茶来。” “好嘞!” 尹君谦连忙命人端来一杯茶水。 秦阳将老参塞进茶水中,淡淡道: “不出一炷香时间,它就要分层了,各位可以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闻言,众人全都屏气凝神的瞪着茶水里的老参。 勾丽国的使者脸都绿了。 今日他们手段用尽,却全都没把秦阳绕进去。 就连泡水里会分层的事他都知道! “这礼,大乾先不收了,劳烦勾丽国拿回去。” 还没等茶水里的老参分层,秦阳便对勾丽国的人宣布了决定。 令人惊讶的是,勾丽国使者竟然没敢说什么。 他们迅速的收拾了地面上散落的老参,低着头快步离开。 也就在他们离开后。 茶水里的老参逐渐开始分层。 “分层了!” 尹君谦激动不已,此刻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 今天秦阳要是说对了,他们就没了很多麻烦。 若是没说对,不只是他,就连鸿胪寺都要出现外交问题。 好在秦阳是真有见识,说的东西也没问题。 “行了,松开我。” 秦阳的声音传来,这个时候尹君谦才发现,自己因为太过激动,竟不知不觉间冲上来抱着秦阳大喊大叫。 经过秦阳的提醒才终于松开。 这时候,他却发现秦阳和南映梦的神色却都没有缓和,反而极为严肃。 “皇兄,之后准备如何?” 南映梦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按理说这件事秦阳确实有理,处理的结果也没问题。 可现场众多使者们,此时却已经开始人心惶惶。 查了勾丽国,难道就不查他们吗? 所有人都低着头,生怕秦阳开口要将他们送来的礼物也查了。 秦阳明白这是南映梦在试探自己的心思。 若是想为朝廷省银子,最好是趁着查了勾丽国的机会,将现场所有使者的东西都查了。 不过今天秦阳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他缓缓走进南映梦面前,低声道: “本王是个体面人,不会做那种事。” “嗯?” 南映梦有些惊讶,他忽然有些看不懂这位皇兄了。 却看到秦阳转身对着众人道: “抽查结束,没什么大事,各位的回礼本王也准备好了,都过来领吧。” “什么!?” 此言一出,还在心情忐忑的众人全都吓了一跳。 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快! 第29章 出手阔绰,震惊众人 前一刻还在查各国使者以次充好,换取大乾高额回礼的事。 突然就说这件事翻篇了。 秦阳今天也思索过是否要揭穿他们的阴谋。 可真的拆穿所有人,于公于私都太难看。 影响了和各国之间的关系就不太好了。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和之前似的,专门送银子和好处,搞得像是去巴结周遭小国一样。 勾丽国就是被大乾富养太多年,最后膨胀到目中无人的地步。 秦阳就选了他们当做典型,只是用来震慑。 其他人还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殿下见识广博,真有大乾皇族之风!” “我观殿下器宇轩昂,想必未来必定会有一番建树!” “之前话说的有点难听,还请殿下莫怪,老夫在这里给您先陪个不是。” 本来还是集体声讨的场面,现在听到了回礼的事情后,他们的态度立刻转变。 原先叫的最狠的使者,此刻都围在秦阳身边说着好话。 都说兄弟互相捧,篮子互相整。 秦阳伸手不打笑脸人,极为官方的对他们回应道: “大乾与各国邦交多年,贵使踏星河万里,携厚礼入我上国,本王观诸位之礼,映日月之精,聚山川之魄,恰如各国君民赤心,纵隔沧溟,其辉不减分毫……” 一旁的南映梦听到这些话都愣了,拽了拽尹君谦道: “这些话你写给皇兄的?” “我见到九殿下的次数,比见到您还少,什么都不知道啊。” 尹君谦同样迷茫,两人都不知道秦阳这番牛气哄哄的发言是从哪里抄来的。 可这些使者们明显很受用,心中的紧张情绪都被缓解了不少。 “各位应该都等急了,要不先去用饭,本王安排人将回礼随后送来?” 秦阳笑着对众人开口,得到的却是满口推辞。 “没事,我们不饿,殿下日理万机,还是先紧着您来。” 不管回礼有多大价值,只有落在自己手里才是最稳妥并让人安心的。 就算是被勾丽国的琐事纠缠到现在,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现场却没有任何人喊吃饭。 全都眼巴巴的等待着秦阳的安排。 “哎,本王准备的薄礼,也不知能否入的了各位的眼。” 秦阳负手而立,仰头望天,作出一副羞涩之态。 眼看他这样说,众人心中顿时更加急躁,就像是猫爪挠心。 南映梦更加诧异。 仅仅一两日时间,秦阳竟然就绕开了她,并准备了回礼。 甚至连国库都没有通知。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要送什么,你知道吗?” 无奈之下,南映梦只好再度看向尹君谦。 “我不知道啊。” 尹君谦挠了挠头。 “皇兄此前说的什么来着?要用对方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南映梦想起了昨天秦阳所说之事。 但想学人家以次充好,做起来也很难,这么短的时间甚至都来不及准备。 “不知道啊。” 尹君谦继续一问三不知。 并非是他藏拙,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这位殿下接了陛下的任务后,根本就没带他们玩,自己在外面晃荡几圈,就跑来把事情办了。 自己和南映梦都是接到他的通知才来的。 没人知道的比对方多。 “以后密切关注他的动作。” 相处这几天下来,南映梦竟然有种事情不受控制的感觉。 原本她算是乾帝安排在秦阳身边,稳定局面,顺势对秦阳展开调查的角色。 若不是乾帝专门开口,就凭她这般受宠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跑来给一个边缘化的皇子当副手。 可在按照乾帝的要求跟了秦阳几日后。 南映梦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任务没有任何推进就算了,秦阳身上的谜团竟然还越来越多。 眼看今天他当着自己的面,就要将回礼的事情给办了,连朝廷的一分拨款都还没要。 她顿时就明白,自己盯漏了!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在想通了这些时,南映梦忽然有些惶恐。 以往天真可爱的,满脸笑盈盈的模样再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怨。 若是因为秦阳这种小角色,让自己在乾帝心中的地位受影响,这是南映梦绝对不允许的。 “我,我知道了……” 尹君谦被她这幅样子吓到了,连忙低声应道。 就在两人低声商议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皇商沈家少主,沈砚之。 “各位,东西到了!” “他怎么来了?” 南映梦刚问出这句话,便自觉多余。 尹君谦肯定是不会给她答案了。 只见沈砚之走到了秦阳面前,和他勾肩搭背的看向众人。 “各位,你们都不知道,这次九皇子准备了多好的礼物!” “那可真是旷古烁今,震撼无比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沈砚之则是识趣的退到了秦阳身后,让他来介绍。 秦阳缓缓开口道: “此番各位前来,在下准备了一批珠宝,此珠宝乃是御赐‘内造七宝’,附钦天监祥瑞批文,珍贵无比!” 嘶! 秦阳此言一出,还没等一众使者激动,南映梦就先倒吸了一口冷气。 内造七宝也就宫内有几套,确实珍贵无比。 可宫外绝对没有任何流传,如此重要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当做回礼送出去?! 来不及让她的多想,秦阳再度加价: “这还不算完!我大乾乃是礼仪之邦,各位如此热情,我们还有厚礼相还!” “本王特意让人搜集龙涎香余料,又以此为材,招徕数十名御医亲制香料,此香辅以太医院长生丹方,可使人延年益寿,青春常驻!” 此言一出,人群再度沸腾。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张大嘴。 大乾这是发横财了? 怎么手笔如此之大? 好在还是有冷静之人的,此时暹罗使者搓了搓手,迟疑道: “殿下,能否让我们先看看东西,到时候也方便安排人运回去。” 他这个理由扯的很好,实则还是想看看实物。 确保秦阳不是在忽悠他们。 这下所有人都安静了,等着秦阳将东西拿上来。 秦阳并未慌张,反倒哈哈大笑道: “好,那就先拿上来让大家掌掌眼!” 第30章 惨遭忽略,公主阻挠 “真有啊?” 众人听到这番话,顿时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秦阳。 内造八宝乃是宫廷御用,向来都不流传民间,就算是面对其他王国的回礼,也用不上这样的好东西。 “拿上来吧。” 秦阳笑了笑,对着一旁的沈砚之开口。 沈砚之微微点头,朝着远处几名手下喊了一声。 他们很快便抬上来了数十个黑布包裹的盒子。 “本王问各位一个问题,谁能答上来,这内造七宝便第一个让他们拿!” 秦阳走到众人面前开口。 “您说您说!” 这下所有人都满怀热情,都想第一个拿到好东西。 秦阳笑着问道: “都知道内造七宝是好东西,我且问问大家,这七宝都是哪七宝啊?” “这个……” 拿宝物还行,可让回答问题,很多人就露怯了。 “我知道!” 最后还是暹罗国的使者主动走上前。 “此七宝,指的是七种材质的物件儿!” “分为金银,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玛瑙七种,加以工匠精心雕琢,方能制作而成!” “不错,看来你很懂啊!” 秦阳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有这么懂的人,本王就放心了,接下来便让暹罗国使者,第一个领取,并查验一番吧!” 这个决定得到了所有使者赞同。 他们自然是看不懂什么东西的好坏的。 刚好安排一个懂行的人,上去看一看是否为真,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兄,我能否也看一看?” 就在这时,南映梦忽然走上前,挽着秦阳的手臂撒娇央求。 在外人看来,这可能是兄妹关系好的表现,但秦阳明白这女人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就算是当下表现的再温顺,也不意味着他们关系好。 “当然可以,你可是父皇安排过来协助的,有权利查看。” 秦阳说的前半句,让南映梦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但听到了后面半句的时候,南映梦的笑容就直接僵在了脸上。 秦阳这话的意思,并不是看在他们两人的关系上让自己查看,而是因为乾帝的命令,让她协助后,才能查看。 这两者的差别就很大了,关系也很生分。 母亲是莲妃,加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乾帝的掌上明珠。 南映梦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谁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此刻却被秦阳这般言语,没有丝毫转折,她的脸色就拉了下来。 “那就多谢兄长给这个机会,批准小妹去看。” 多谢,批准,这两个词一出来。 秦阳顿时乐了,果然还是大小姐脾气。 兄友妹恭演不下去,就直接不演了。 不是都说朝廷里的人很有手段吗,这也不行啊! “给他们拆开一套,好好瞧瞧!” 这边沈砚之已经安排人拆开了一个黑色包裹,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的亮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挖苦两句面前的暹罗国使者。 “兄弟,这么高级的东西,能看懂吗?” “自然是……能看懂一些的。” 暹罗国使者皱眉,觉得受到冒犯,却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因为他确实看不懂。 内造七宝不是普通东西,在市面上没有流传过。 仅凭坊间传闻,可没有太多细节能窥探到。 “我懂。”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说话之人便是南映梦。 她出身宫中,内造七宝见过不说千次,起码也有百次。 “让我来看看,沈公子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内造七宝!” 此言一出,秦阳顿时皱眉。 这南映梦的立场一直都不太明朗。 现在跳出来,很可能要拆台。 意识到情况有变,他连忙眼神示意沈砚之。 尽管身为皇商,身家做事应该是很稳妥的,可架不住他们遇到的是真的从皇宫里出来的公主。 沈砚之很快变感受到了秦阳的目光。 他得意的对着秦阳扬了扬下巴。 秦阳愣住了,虽然一起相处有些年头,可沈砚之这家伙脑袋和正常人不一样。 尤其是做这种莫名其妙动作的时候,就连秦阳都猜不到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就有劳公主了。” 暹罗国的使者似乎也察觉到了秦阳和南映梦有了矛盾。 于是便借机开口,希望能让南映梦来帮忙辨别。 南映梦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上前,自顾自的拿起了第一件宝贝。 但只是看了一眼,她便震惊。 “金银琉璃共铸,刻以阿弥陀经?!” “这……!”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内造七宝和外界的传言一样,确实是用七种材料做成的七种珍宝,并且由于世界上并没有一模一样的材料,因此每一套内造七宝,都有着细微差别。 最重要的是,这七宝并非是单的一件珍贵材料制作而成! 而是几种材料糅合在一起! 这件事,宫外的人绝对不知道! 可秦阳他们拿出来的,竟然真是多种材料制作而成,甚至工艺都很不错。 “我能摸一摸吗?” 南映梦迟疑了片刻,忽然开口。 她还是不信! 沈砚之皱眉道: “公主殿下,您是来干什么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南映梦明显是一副要砸场子的姿态。 就算沈砚之脾气好,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愤怒。 今天他还是来帮忙的,却被自己人摆开架势拆台。 还没等南映梦开口解释,沈砚之就转头对秦阳抱拳道: “九殿下,就凭令妹这架势,我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好好说话,要是换了别人,我扭头就走了。” “多有得罪。” 秦阳笑呵呵的开口,他知道沈砚之并不是对自己撒气,话里话外的还是在挤兑南映梦。 果然,此刻南映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兄弟俩一唱一和的,把对方的身份地位抬的老高了。 自己这边反倒是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看吧,看完没什么问题,我就给他们分了。” 沈砚之转过头轻松的对南映梦开口。 见状,已经丢了面子的南映梦自是不能再继续吃亏。 于是直接走上前,细细的抚摸着这些东西的纹路和质感。 “能行吗?” 秦阳已经来到了沈砚之身边,低声开口问道。 他有些担心,凭借在皇宫多年的经验,这次他们的造假会被南映梦揭穿。 不过在听到他所言后,沈砚之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以为她真懂啊?” 第31章 本王说个数,都鼓掌! “为何不懂?” 秦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沈砚之解释道: “她又不是专门搞这个的,我那边的大师傅按照你的要求亲自做出的东西,怎么会这样轻松被一个外行破了?” “再说了,就算是你们皇宫里的人,也没什么用啊,人家整日研究帝王心术,哪有时间去玩这个。” 沈砚之虽然做事大大咧咧的,但每一步也都有自己的思考。 看他如此笃定的样子,秦阳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开口问道: “要是运气不好,真遇到一个能看出来的,咱们怎么办?” “丢点面子,承认错误嘛,认栽就好了。” 沈砚之耸了耸肩,他们商人做生意很多时候都会有赌的成分。 他们这种皇商有稳定的产业,还好一些。 但是一些小商人的生意,赌运就占很大成分了。 果然,在沈砚之说完没多久后,南映梦就黑着脸从这边离开。 “公主殿下,什么问题,提提意见?” 眼看这一幕,沈砚之直接走上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没什么问题。” 南映梦开口道。 “别啊,我看您这么懂,要是有机会还想请您去家里品鉴几个拿不准的宝物呢!” “有没有人说过,你嘴巴很臭?” 南映梦冷冷的看着他。 “亲过太多小妞,都说本公子有体香,你还是第一个没碰过就说我嘴巴臭的。” “登徒子,信不信我杀了你!” “杀我?忘了你娘的来历了?我发现你们江南世家,是不是都有些忘本啊。” 沈砚之冷笑一声,说出的话直接让南映梦变了脸色。 “闭嘴,这也是你能议论的?” 沈砚之之所以能和秦阳一起被人称为京城四少之一,除了做的事荒唐之外,还有人品问题。 比如这种时候,换做其他人就不说话了。 偏偏他要得了便宜后继续追着杀。 “行了,办正事要紧,不要因为闲杂人等耽误办事。” 这时候,秦阳在一旁开口将他拦住。 不过他也没有放过南映梦。 一句闲杂人等,差点把南映梦憋的一口气没喘上来。 “皇兄,你联合外人欺负我的事,我会跟父皇说的!” 等了半天,她忽然开口。 做出的行动竟然是打小报告。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 秦阳忽然想起了刚才沈砚之所说的江南世家。 “你刚才说莲妃怎么了?还有江南世家。” “什么莲妃,什么江南世家,我不知道啊。” 沈砚之挠了挠头,开始装糊涂。 京城中很多人都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沈砚之不愿意说,秦阳自然不会过多追问。 找了招手,他对正在等待的邻国使者道: “各位,东西没问题,准备拿走吧。” “特调的龙涎香,和长生秘方,你们也都是要的吧?” “对对对,都要。” 使者们刚才都在看戏,眼看秦阳两人这么猛,三下五除二将南映梦都赶走了。 这也算是让他们见识到了秦阳的手段。 一看他有空,众人也不敢有二话,自觉的排队走了上来。 不过秦阳既然要讲究排场,东西送到这里还不算完。 “对了各位,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秦阳一拍脑门,忽然走到众人面前。 “什么事?” “各位远道而来,本王觉得只送两件宝物根本不够!” “于是决定再给你们加点!” “这这这……真的吗?!” 所有人都飞沸腾了。 这和赌场里面赌钱赢了一样爽,还是接二连三的爽啊! “天山龙种,纯血的!” 嘶!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的震撼就没有停下来过。 因为秦阳给出的东西,每一件都让他们的认知受到挑战! 纯血天山龙种! 这可是能带回去当种马的好牲口! 毫不夸张的说,这匹马发下来,别说是他们骑着马回去了。 就是让天山龙种骑着他们回去,在场众人都是愿意的! “各位,我说一个数!给我叫好!” 秦阳一步踩在凳子上,振臂高呼! 还没说出数字,叫好声,鼓掌声就连绵不绝了! “二百匹,均分!” “殿下万岁!” “殿下万岁!!” 所有人都疯狂,赤红着双眼大声呼喊! 沈砚之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嘟囔道: “这小子真有排场啊,一文钱没多花,还赚足了名声。” 远处,阴影之下,一个人正站在这里,握紧拳头,牙齿都要咬碎了。 此人便是刚才被秦阳赶走的勾丽国使者。 他走了以后,还是有些不甘心。 听人前去送茶的人说,秦阳南映梦之间闹出了风波,想折返回来看能否找机会对付秦阳。 可最后却亲眼看着,秦阳一口气给其他使者送出了惊人的礼物! 这一趟回来,让他的心里更刺挠了。 很快,他便看到了一群人带着毛色黑润,富有油光的骏马走上来。 这一幕让勾丽国使者更加愤恨。 若不是秦阳针对自己,刚才那些珍宝,还有这些种马绝对有自己的一份! 勾丽国是弹丸之地,本来就没有多少战马。 更别说是好战马了。 为了能这次回去交差,不甘心的勾丽国使者想了想,便准备去找这几个马夫,忍痛买一两匹天山龙种。 到时候回去也好交差,就当自己被秦阳排除在外的事情没发生过。 想必国君也不会怪罪。 有了这个想法,他便悄悄绕开人群,等在了鸿胪寺外。 看到分发马匹的几人离开后,便一路跟了上去。 他们回去的路线有些曲折,跟了半天,满心疑惑的勾丽国使者,便看到了一座驿站。 那几个送马儿过去的人,竟然是回到了驿站? 这让他有些奇怪。 难道大乾已经富裕到这种程度,天山龙种都放在驿站里面当传信的驿马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还是准备进去问一问。 “您好,请问这里的天山龙种,是否售卖?” 他找到了一名驿丁,尽量扯出笑容,用蹩脚的大乾官话开口。 “驿站有天山龙种?你做梦呢。” “你们没有天山龙钟?” 勾丽国使者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连忙喊了声抱歉后便远去了。 第32章 奸人告密,假货败露? 深夜,太平公主府。 勾丽国使者快步跑到了几名护卫面前,低声道: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勾丽国使者想求见公主殿下。” “勾丽国使者?” “对,我们最近不是受邀来参加秋猎嘛,有些要紧事祥和太平公主详谈。” “你等着。” 护卫听说是秋猎的事情,顿时就点了点头,转身进去通报了。 很快,勾丽国使者就被直接请进府内。 南映梦坐在大堂内,皱眉盯着勾丽国使者道: “说吧,什么事?” 她是此次秋猎协助秦阳的人,自然知晓勾丽国是什么情况。 虽然对秦阳有些不满,可对勾丽国的人,她更加看不入眼。 因此在见到对方的时候,便没什么好脸色。 勾丽国使者躬身给南映梦行了一礼,随后便开口道: “听闻公主殿下,今日被那九皇子刁难,在下看不过去,便来为您出谋划策了。” “哦?说说看。” 南映梦眉眼弯弯,嘴角扬起。 看样子似乎是对他说的话很感兴趣。 见状,勾丽国使者觉得自己说中了对方的痛点,顿时来了劲头。 “我今天跟出去,发现九皇子所购买的并非是什么天山龙种!” “而是驿站里面的驿马,只不过不知道他使用什么办法将其弄成了黑色,看着像是天山龙种的外形罢了!” 他越说越激动。 秦阳针对他们勾丽国,勾丽国自然可以找机会对他使绊子。 面前这位太平公主,便是他们最大的助力。 不过在听他说完这些时候,南映梦明显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反倒对他开口道: “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个事情若是被各国使者知晓,他们肯定会找九皇子讨要说法的!” 勾丽国使者感觉有些不妙,于是连忙奋力描绘秦阳被拆穿的场景,希望南映梦能尽可能的帮助自己。 就算是帮忙将消息散播出去也是好的。 可南映梦此时脸上的笑意却逐渐收敛起来。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啊?” 勾丽国使者脸色一僵。 南映梦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便怒喝道: “本公主和谁不合,给谁有矛盾,是我自己的事,轮得到你来帮助?” “妄想让本公主为你做事?你算个什么东西!这般高看自己!?” “就算是我们大乾内部的人有血海深仇,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家丑绝不会外扬,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拎不清?” 这番言论,直接将勾丽国使者给说愣住了。 台下那个相中的各场面并未出现。 甚至还被人指着鼻子痛骂一顿。 这故事的进展,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只是来了大前王朝才几天时间。 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面,在这几天里全都丢光了? “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也警告你,老实点,正常参加秋猎,你还有条活路!” “若是敢在背后挑唆,有你好看的!” …… 根本没有给勾丽国使者说话的机会。 南映梦便让府上护卫将他拎起来,扔了出去。 砰! 屁股合情石板路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勾丽国使者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散架。 他站了起来,满脸怨毒的盯着太平公主府,用勾丽国的语言叫骂了几句。 护卫见状,直接走了上来。 “你他娘的刚才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他吓得立刻落荒而逃。 …… 忙活一整夜的回礼分配,并未走朝廷的流程,秦阳亲自解决了一切。 回去的路上,沈砚之告诉秦阳道: “知道这些东西才花了多少银子吗?” “多少?” “不到五千两!” 说到这里,沈砚之显得很兴奋。 前几年每次秋猎,他们光是回礼,就要从沈家拿出书万两银子的东西。 虽说都是金银珠宝,非常珍贵。 可是放在了国家赠礼的层面,就总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有时候甚至还会被朝廷的官员们嫌弃,送的东西没面子。 可谓是办了事情,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可这次开始造假后,他们不只是赚了面子,还省下了很多银子。 “这个给你。” 沈砚之从怀中抽出了一叠银票,递给了秦阳。 “干什么?” “这是三万两银子,也算是你的好处费了,后面继续帮兄弟我省点啊!” “不要,去迎春楼一趟就行了。” 秦阳笑着摆手,他其实很缺银子。 但秋猎的事,很多人都在盯着。 三万两银子是个大数目,他不想横生枝节。 “迎春楼去一次才多少银子?这是三万两啊!” 沈砚之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自家这兄弟什么时候连银子都不要了? “你先拿着,等这次秋猎结束了再议。” 秦阳经历了朝堂上的事情后,行事便比较小心了。 沈砚之愣了一下,但随即也想到了秦阳的担忧,于是笑呵呵的道: “行。” 回到王府,秦阳便看到了几个护卫正站在这里守着。 “殿下,今天有好几拨户部和礼部的人来拜访。” 守在这里的,便是马鸿运的几名兄弟。 前几日裴盈帮他们调过来后,这是十几号人,便将府上所有护卫全都替换掉了。 虽然人少是少了一些。 可并贵在精不在多。 这些起码都是自己人,而不是从别的地方被某些人安排过来的,不听秦阳调遣的家伙。 “来做什么?” 秦阳诧异的问道。 “他们听说您回礼的事情了,说想看看咱们的账册,到时候补银子。” 秦阳心中一动,很快就想通了他们的意思。 户部和礼部一个负责接待使者,一个负责批下钱款和回礼。 现在秦阳没有通过他们,自己便将这件事的中间环节砍掉了。 这就导致他们没有油水可捞。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亲自上门,讨要账册,希望能参与进来。 按理说这是没什么问题,按照朝廷流程走的正确方式。 不过秦阳却从未将他们当做队友。 “你们做的不错,无须理会就好。” “是,殿下!” 忙活了一夜,天色已经逐渐亮了起来。 秦阳转身准备回房休息,这时鲁有冠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 “城门前有人贴告示,说您送假货给各国使者!” 第33章 户部不满,拟招下令 “什么人敢这样叫嚣?!” 听到这繁华,第一个不服的就是马鸿运。 昨天他并未值夜,刚睡醒的他自然是一身的牛劲儿。 “老子锤死他!” “没找到人,但现在京城里都在议论纷纷!谣言满天飞啊!” 鲁有冠很害怕。 他知道秦阳造假了。 要是这件事被捅出来,影像会很大。 但秦阳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却没有太多反应。 “话给谁都能说,不用管就好了。” “我困了,先休息去了。” “可是……” 听到这里,马鸿运和鲁有冠全都愣住了。 “放心吧,除非那些使者愿意站出来,否则谣言始终是谣言。” 秦阳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后,便转身回了房间,一觉睡了过去。 此时此刻,朝堂上。 户部侍郎曹廉言之凿凿的对乾帝汇报道: “陛下,昨日九皇子越级擅自将本朝予以周遭藩国之礼回送。” “现京城谣言四起,皆云回礼乃赝品,微臣恳请陛下明察,切勿有损我大乾之威名!” “既是谣言,何须澄清?” 乾帝目光悠悠望向曹廉。 曹廉愣了一下,连忙道: “可是陛下,谣言定然不是空穴来风……” “停!” “你这般言语,若是老九在这,怕是说不通他。” 乾帝威严的声音传来。 朝堂上的呈报过来的问题,是需要讲究证据的。 因为一场谣言便下去调查并澄清,这反倒授人以柄,以为他们真的有什么问题。 此言一出,众人也就明白了乾帝的态度。 “陛下英明。” 曹廉低头躬身,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冷笑。 他确定,秦阳是绝对不可能一口气弄到那么多真货的。 这小子哪有银子? 所以这个贴在城门前的告示上写的事情,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就算是乾帝不管,可只要等待足够的时间。 那些使者们发现了情况后,也绝对会闹起来。 乾帝的放任,阻拦不了事态的发展! 退朝后,乾帝临走前,一名小太监走上前道: “户部兵部和礼部的几位大人,请移步御书房。” “是!” 几名尚书闻言,对视了一眼,便背对着人群朝着皇宫深处走去。 户部这边,其他一些官员全都汇聚在了曹廉身边。 “大人,这九皇子办事太不地道了!” “咱们这些年虽然没和他接触过,却也没太得罪他吧?” “这次的秋猎,竟然连插手的机会都不给咱们!” “昨天几个户部的堂官,听说了他回礼的事情,为了能了解情况甚至亲自上门拜访,您猜怎么着?” “门都没让进啊!这是根本就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曹廉听完心中也有些不悦。 他们和秦阳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曹廉却不一样,他此前因为和太子闯过秦阳的王府,双方之间有些结怨。 再加上马鸿运的事情,更让曹廉觉得在秦阳手里吃过亏。 想到这里,他便开口道: “这样吧,你们都去一趟礼部,让他们算一算今年的秋猎所需,然后发给九殿下。” 既然秦阳不愿意和他们合作。 那就以朝廷的形式下达命令。 “行!” 众人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天中午,一道由礼部算出的材料册子,便送到了秦阳的府上。 与此同时,京城中的谣言也传进了鸿胪寺中。 围坐在一起用餐的使者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京城大门前的告示栏上好像有人写了一份文书,说殿下送给咱们的东西是假的。” “听说了一些……我回去看了看,没发现太大的问题,就是那些马儿好像并非天山龙种。” “嘘,现在正是风头紧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乱说话。” 所有人都表现的极为克制,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 “就是假的,你们别天真了!” 就在他们议论时,勾丽国使者忽然跳了出来,斩钉截铁的强调! 暹罗国使皱眉看了一眼这个搅屎棍,揶揄道: “你没领到东西,就知道是假的了?” “对啊,这是殿下给我们的回礼,你没拿到,不会是嫉妒了吧?” 众多使者,此刻竟是莫名的团结。 “你们……你们这么简单的道理想不明白?” 勾丽国使者筷子一摔,大声叫嚷。 “我可是在为你们好!” 所有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表演。 嚷了一阵发现没人理会自己,他也不叫了。 这种时候,他们并没有太多人敢说秦阳送的东西是假的。 毕竟自己送的也不真。 一旦将其拆穿,自己也很有可能被拆穿。 到时候双方都丢人。 预想中的大闹并未出现。 于是一种奇妙的默契出现在众人心头。 当天夜里,秦阳便又来到了鸿胪寺。 接他的人是尹君谦。 “今天这些使者们的反应怎么样?” 刚一见面,秦阳就开口问起了关于谣言的反应。 尹君谦挠头道: “殿下,他们很奇怪,虽然有不少人心里都觉得有问题,却没有人敢说。” “好,把他们的礼物清单拿来,再把各国使者的代表喊来。” “是!” 虽然不知道秦阳要做什么,可尹君谦却不敢耽搁。 连忙去将所有人召集而来。 眼看秦阳在风口浪尖上竟然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这时候不少使者心中都在打鼓。 而秦阳今天过来确实是要敲打他们的。 “各位,近日的谣言你们可曾听闻?” “没啊……” 面对秦阳锐利的目光。 最前方的几名使者都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 “情况你们可能不了解,现在小人横行,谣言随口就来。” “近日本王来找各位,便是想让各位出面为本王做个担保,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啊?” “还要担保?” 众人一听,顿时皱眉。 人群中的勾丽国使恶狠狠地盯着他,终于逮住机会,他便跳了出来。 “殿下不会是心虚吧!?” 第34章 震慑国使,美人送信 “心虚?” 秦阳看着勾丽国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他早就想过这家伙跳出来的情况。 刚才他说出这番有很大漏洞的话,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不要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本王和诸位使者都是真心换真心,若是真说造假,市面上造假的多了去了。” “比如一些造假的冰片,表层覆盖珍品,下层覆盖生石灰,那玩意儿拿出来以次充好,真入药时,能毒翻病人呢。” “还有些贡布,浣洗一次即褪色如血水,日晒半日绽裂成缕,您猜是怎么做出来的?” “刷的米浆!” 秦阳前面说的话,若是还没有让在场使者们有反应的话。 这几句就真的吓到他们了。 因为有几个小国使者,送的真是冰片和贡布! 这是秦阳在敲打他们! 想明白这点,他们立马冲出,振臂高呼。 “殿下英明,咱们送礼回礼都是真心换真心,绝不会出现弄虚作假之举!” “是啊,谁敢污蔑殿下,绝对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他们的反应很快让现场其他使者想明白了。 秦阳今天来的意思,是在警告他们。 现在双方之间都是在以次充好。 既然这样,那就互不拆穿。 朝廷省钱了,这些使者们送的低劣之物也不会被单独拎出来。 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大家默契一些便是。 只有一个没有参与进来,还丢了面子的勾丽国使在不断叫嚣。 最后还是尹君谦看不下去了。 安排了几个人走上去道: “您先跟我们下去吧。” “我不下去!” 他还在大放厥词的时候,两只手忽然从他腋下伸出。 两名大汉架着他便朝远处走去。 “请拿纸笔来!” 刚被秦阳不经意间开玩笑形式拆穿的使者,连忙开口对尹君谦索要。 “罢了,各位心意摆在这里就行。” 秦阳笑了笑,转身离去。 见状,使者们心中的大石头这才放下。 虽然他们经历了这一趟出使,遭遇这些事后心中也满腹牢骚,却没人敢在秦阳面前叫嚷。 “殿下,公主殿下说明日想让您一同去秋猎的七霞山,搭建看台。” 尹君谦走上前,恭敬开口。 “哦,这倒是个不小的工程,让她明日下午等我来鸿胪寺吧。” 秦阳淡淡应了一句,便转身准备走。 “等等,殿下您等等……” 尹君谦连忙叫住了他,面露为难之色。 “可是公主殿下说的时间是明天早上。” 南映梦的身份地位极高,尹君谦是帮对方带话的,自然不敢擅自更改对方所说的时间。 “派个人告诉她就是了,明天本王还有事。” 秦阳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此次秋猎事情既然是他办的,自然就要听他的安排。 哪有忽然跳出来,让自己改变行程的。 见状,尹君谦只好挠头尴尬的站在原地。 走出了鸿胪寺。 秦阳便看见一道倩影正站在月光下等待着自己。 “想我了?” “有点。” 裴盈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样讲话,却让秦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走走吗?” “走。” 秦阳和她并肩走在了鸿胪寺外的大街上。 京城的夜晚也不安静,人流如织,灯火璀璨。 裴盈忽然道: “驿站里的驿丁今天看到城门前的告示了,告诉我说此前有一个口音很奇怪,穿着勾丽国服饰的人去过他们那,还问了关于马的事。” “是他也没关系,不影响大局。” 秦阳原本就推测可能是这家伙。 不过一个小小的勾丽国使,不可能影响他的阳谋。 “他又去找了南映梦。” “嗯?” 秦阳微微皱眉,顿时警觉。 一个小使者不算什么,可若是南映梦知晓此事,说不定会引发一些别的风波。 “她明日约我一同去七霞山。” “嗯,小心一些,尤其是……和沈家有关的事务。” 裴盈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 听到这句话,秦阳顿时察觉到不对。 “沈家怎么了?” “不知道,但陛下惦记着沈家的财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前段时间只是一次回朝,他便敢让太子动手,此次晋王和太子都在京城,沈家还是支撑秋猎的主力之一,很容易出问题。” 裴盈一般说话都很简短,能说这样一大段,明显是看出了情况严峻。 “让我主持秋猎,不会还像是在万年县那样,在沈家死后为自己开脱干系吧。” 秦阳忽然想到了一个麻烦的可能性。 当初安排自己去接裴盈等边关守将归来,乾帝便是想用自己这个便宜儿子的死,顺道将裴盈杀了。 此次自己主持秋猎,是不是又要被这老不死的献祭? “不知道,我觉得会。” 裴盈轻声道。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秦阳的心更加沉重了几分。 好事轮不上自己,掉脑袋的事倒是一件接一件的塞给自己。 就因为自己不是皇储,就可以被牺牲吗? 现在看来,不争这皇储之位,自己恐怕连活下去都很难。 “不用谢。” 边走边聊,两人已经从闹市走到了四下无人的小巷子。 裴盈将消息告知秦阳后,便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一只大手却忽然从后面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小手。 她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想将手抽出。 “牵一下。” 秦阳厚着脸皮不松手,他看到裴盈雪白的脖颈已经浮上一层红霞。 “你对女人都是这样吗?” “怎么会这样想,只有看到你的时候,我才会想靠的近一些,此乃发自真心。” 秦阳声情并茂的牵着她道: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一路走到了镇国大将军府。 在剩下最后一处街角的时候,秦阳才将裴盈放开。 “等秋猎结束我还活着,就来找你。” “好。” 裴盈轻声应了一句,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看着她离去的倩影,秦阳感受着指缝间留下的余温,心情大好。 回到王府,他将鲁有冠叫来道: “把本王的蟒袍备好,明日入朝。” “殿下,您真要去找礼部和户部的人啊?” 鲁有冠吓了一跳,这明显是个坑。 对方没分到秋猎筹办的银子,现在从朝廷联合起来,强行让秦阳过去,他能有好吗? 第35章 欺负老实人?朝堂见! “去就是了,他们还欠着本王银子呢,就算是不来,我也要找过去。” 秦阳冷笑一声。 从筹办秋猎开始,南映梦就几乎没有发挥过作用。 乾帝让她去帮忙代替秦阳出面将朝廷的事务办了。 就是因为知道凭借着秦阳的面子,很可能会请不动那些大人物批下来预算。 但南映梦没有动作,只顾着监视秦阳的行动了。 秦阳所获得的音量都是从皇商沈家弄到的。 这份银子,内帑要出,户部要出,沈家也要出。 现在只有一份沈家的银子秦阳可控,剩下两份都飞到天边了,无影无踪,也没人提! 不给自己,现在甚至还想伸手到自己掌控的沈家这一份。 真是想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了! “那行,我去准备。” 鲁有冠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自家殿下虽然无权无势,可朝廷也不能一直逮着他个老实人欺负啊。 第二天清晨,早早起来的秦阳坐上马车,直接进入皇宫。 金銮殿外。 秦阳没有进入,而是手握户部联合礼部给他发的文书,直挺挺的站在左侧门口。 这一幕让不少官员看到后都吓了一跳。 原本是一左一右两道大门。 可看到他独自拦在一道门前的时候,生怕染上事端的京城诸官,全都从右边们绕着他进入。 “九殿下今天又是发哪门子疯?” “谁知道呢,看这架势一会说不定要干架啊!” “我听说他此次筹办秋猎,未曾经过户部和礼部的手,这几天双方私下里正闹着呢。” “真吓人,血别溅我身上就行。” 朝堂上很多官员都知道秦阳是什么德行。 把他惹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再加上他皇室身份,和跌穿底线的名声,谁碰上他都不想纠缠。 真跟他吵了,还要顾忌皇室身份,不能连带陛下一起骂。 更要注意尺度,省的人家说自己跟这种声名狼藉的人在一个层级。 远处,曹廉今天来的不算早,刚走过金銮殿外的广场时,他就看到了那个屹立在门口的身影。 更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两张文书。 他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同僚道: “哎哟,昨日我染了风寒,身体抱恙,劳烦您去帮忙说一声,我就先……回去了。” “大人,您可得注意身体啊。” 还没等对方开口关切,曹廉转头就走。 最远处的大门前,太子和晋王也来到了这里。 不知是不是在较劲,两人都故意放慢了脚步,想让对方先一步进入大殿。 之所以有这个讲究,是因为大乾的朝堂上,都是百官在等皇帝,没有皇帝等百官的道理。 谁去得早,就算是在提前候着了。 太子自从被立储后,为了彰显身份,便一直都是倒数第二个到的。 最后一个到的,是乾帝,这个顺序他还不太敢抢。 原本之前都是好好的,可自从晋王回来后,双方之间的火药味就逐渐浓重。 就连上朝时的次序,都几乎要摆在明面上争。 两人都是老手,走的不快不慢,将曹廉的事看在了眼中。 晋王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意。 他侧过头,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几步之外的太子听得真切: “皇兄,您瞧曹侍郎这风寒来得可真是时候,连御医署的脉案都省了。”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远处秦阳手中那两份刺眼的文书。 “能让堂堂户部侍郎抱恙至此的,想必不是寻常病气,看来咱家老九,今日手里攥着的,怕是催命符吧?” 太子的面色微沉,脚步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 曹廉是他的人,更是他维系庞大开销、笼络朝臣的关键钱袋子之一。 秦阳这混不吝的货色,仗着那点皇室血脉和早已烂透的名声,行事肆无忌惮,专挑人痛处下手。 他若真在朝会上当着父皇的面,抖出曹廉的什么要紧事,尤其是涉及到银子的,那就麻烦了。 想到父皇近来对吏治和税赋的严苛态度。 他强压下心头烦躁,语气尽量维持着储君的沉稳,冷硬回话道: “二弟说笑了,老九行事向来……不拘小节,曹侍郎谨慎些,也是常理。” “倒是你……”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投向萧锐。 “前些日子,本宫听闻你府中那位新招揽的号称千里足的义士,身手了得,连皇宫数十尺高的墙头都探查得如履平地?” “不知可曾探得什么有趣的消息,也好让为兄开开眼界?” 晋王的眉头不自觉的微皱,心中警觉顿起。 当初招揽对方时,他见才心喜,将其收为贴身护卫,只是在拜访母妃的时候才让其表演了一番梯云纵之法。 却没想到,在后宫中自家院墙里发生的事,竟然就被太子知晓了。 “皇兄之能,京城中还有什么有趣的消息,能逃过您的眼?” 两人话不投机,互相呛了几句后便都不在说话。 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 “曹廉!不是要跟我对账吗?跑什么!” 所有人同时转头,赫然看到秦阳三步并作两步从金銮段前长阶跳下。 刚跑出没多远的曹廉见状,顿时有些慌了。 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敢撒腿跑。 只能站在原地,神色慌张的看向太子。 太子此时正和晋王争进入大殿的先后顺序,本无暇顾忌他。 可下面人求助,他也不能不管。 无奈之下只好开口道: “曹侍郎,既然老九找你有要事相谈,身体若是还能撑住,就先进殿吧。” 不管如何,曹廉起码不能在众人面前掉了面子。 太子这番话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 “是!” 曹廉硬着头皮,又转了回来。 面对已经追到眼前的秦阳,他强压怒意道: “九殿下,您不必追,我自己过去。” 秦阳可不管他生不生气,直接讥讽道: “不追?不追你这老不死的早跑了!” “走!我看看你们户部和礼部,是充什么大瓣蒜,还让本王从沈家给你补银子!?” 此言一出,太子的心都凉了半截。 他不可置信的用询问的目光死死盯着曹廉。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 由于和秦阳有矛盾,曹廉到现在为止,都没给秋猎拿过一文钱。 秦阳说他不拿,还以朝廷两大部门的压力胁迫,问自己要钱! 这不就是被人抓住小辫子了吗! 第36章 朝堂对峙,请求协办 “朝廷的事就该这样,摆在台面上,走到阳光下,让大家都看看,也能问心无愧,皇兄你说呢?” 晋王知道曹廉是太子的人,此时看到曹廉被秦阳拖回金銮殿,便开口阴阳。 太子刚想说什么。 下一刻,远处忽然传来了太监高亢的声音。 “陛下驾到!” 没敢再犹豫,两人全都加快了脚步,但却还是保持同时跨过金銮殿的门槛。 跨过门槛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几分挑衅之色,随即转身各自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众人站定,乾帝便进入了金銮殿内。 他缓缓穿过人群中央空出来的走道,坐上皇位。 深邃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百官,刚想说什么,却忽然目光一顿。 “老九,你怎么来了?” 只见人群中秦阳站在最边缘的地方,虽然是个不起眼的位置,按理说是不该这样容易被发现的。 可由于站在这里的是秦阳,自带一种无形的气场。 朝中百官全都朝着旁边挪了挪,不敢招惹。 乾帝便很快注意到了人群中这个缺了一块的区域。 他知道秦阳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于是先问了问他的问题。 果然,秦阳得到乾帝询问,径直走过人群, “父皇,儿臣来给户部送钱了!” “送什么钱?” “秋猎的钱。” “闻泰岳,这是怎么回事啊?” 闻泰岳是户部尚书,也是曹廉的上级。 牵扯到户部的钱款,还是被九皇子盯上,他顿时皱眉望向曹廉。 曹廉连忙走上前解释道: “陛下,微臣并非在问殿下要钱,是在得知了殿下将朝廷的回礼送还后,没有告知我们户部和礼部,无法入账。” “于是就安排人写了一道文书,让殿下将账册交过来,方便我们核对。” 曹廉尽量将自己的行为说的好听一些。 实际上朝中群臣也都不是小孩子。 他们能听出来,户部和礼部是想掌管账册和财政大权。 只要账册和财政拿在手中,这次秋猎他们便可雁过拔毛,中饱私囊。 乾帝不说话,只是瞪了曹廉一眼。 很明显,曹廉说出的话并不足以让乾帝相信。 曹廉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没站稳。 “曹侍郎的意思,是儿臣未曾将银两交由户部和礼部筹办,私自替朝廷回礼。” “但儿臣并未擅自做这件事,而是和沈家一同处置,那边也留有账册,至于为何没有和礼部及户部通气,此事难道不该问问曹侍郎自己吗?” “在接到秋猎事务当日,沈家便安排人和本王见面。” “可数日过去,本王回礼一事早已办完,您和礼部可曾安排过任何一人与本王接洽?” 乾帝听到这里,忽然皱眉诧异道: “没人去吗?” 他安排南映梦过去协助,就是担心秦阳在朝廷中吃不开关系。 却不曾想,南映梦硬是将这件事捅到朝堂上,也没帮秦阳一丝一毫。 看来自己是高估了她这个中间人的作用了。 “这个……” 被说到了为题关键,曹廉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该如何解释。 人群躁动,百官都已经在私下议论,都想看户部的笑话。 眼看户部已经被架在火上烤,户部尚书闻泰岳叹了口气,缓缓走上前道: “陛下,曹侍郎最近因南方水灾琐事缠身,恐怕是忽略了秋猎之事,微臣以为,这般渎职之事,理应受惩,当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曹廉闻言,连忙感激的看向闻泰岳。 闻泰岳还是护着自己人的。 先开口帮他开脱罪责,后面又将惩罚奉上,自罚三杯。 也算是给了乾帝一个台阶下。 “准。” 乾帝本就没有真的想惩处曹廉的意思,只是秦阳将事情捅到了朝堂上。 他只能先对着群臣做出一个交代。 “父皇,秋猎之期只剩不到一月时间,儿臣斗胆请父皇下令,让礼部户部,能安排人尽力协办。” 眼看身为大乾柱臣之一的闻泰岳都走了出来,秦阳便不再纠缠,转头又说起了协助的事。 户部和礼部想让他拿出秋猎的财政大权,秦阳肯定不会如他们所愿。 前段时间花掉的银子,必须要让他们出一部分。 乾帝微微点头。 “户部调国库,礼部调内帑,做好记录,莫生事端。” “是,陛下……” 曹廉长舒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安排人,去跟着九殿下,就按陛下说的,老实一点。” 闻泰岳此时已经转身回到人群,路过曹廉身边,还不忘低声敲打了一句。 “是,大人。” 曹廉心中虽有不满,却还是极为恭敬的应了一句。 有闻泰岳专门开口给这件事定了性,承认了让秦阳来主持。 这就代表着户部和礼部的这群人,能分到的好处就很少了。 离开朝堂,当天中午秦阳便看到鸿胪寺的尹君谦和户部的曹廉来到自己面前。 “你代表礼部?” 秦阳诧异的看了一眼尹君谦。 尹君谦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 “上面是这个意思,我只好奉命来您这打扰了。” 礼部不想来趟这趟浑水,便让下面鸿胪寺的人来了。 户部这边,原本曹廉也是不想过来的,可他们是主抓开销的机构,尤其是秋猎这种重大事项的开销,他不来,万一出了事,就害怕担责了。 在思索了良久后,他最终还是过来了。 “这就是账册,我送了不少好东西,朝廷报一部分,再让皇商拿一部分,就凑够了。” 秦阳将两人带进了院子,将自己送出的东西全都放了出来。 “内造七宝,天山龙种,龙涎香……” “殿下,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曹廉看完都被气笑了,就算是想讹钱也不是这个路子吧? 倒是尹君谦这边没吭声,因为他是真看到了。 真不真先不管,往上报,肯定得是这套说辞。 “就知道你们庙小,没见过大佛。” “殿下,我们此次前来可是代表朝廷,还望您放尊重些。” 曹廉的脸色冷了几分,开口对秦阳警告道。 “你们一个代表国库,一个代表内帑,意思就是掏不出钱嘛,本王就让沈家承担七成,只需各位承担剩下三成就好,如何?” 秦阳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对他们提出了一个想法。 “三成……?” 尽管只有三成,尹君谦还是吓傻了。 秦阳送的体量摆在这,就是三成,他们也承担不起! “滑天下之大稽,你真送的是这些吗?” 曹廉一拍桌子,站起身怒喝。 “当然是真的。” “老夫不信,殿下可敢带我去验证?” 曹廉冷冷开口,眼中满是不屑。 第37章 十万白银,一肩挑之 “可以,只是去看完你要把该给的银子给出来。” 秦阳喝了口茶,慢悠悠的提出条件。 “那是自然!” 正当众人准备离开去鸿胪寺时,秦阳忽然停下了脚步,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不行,你说看就看,本王算什么?太没面子了。”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都是在为朝廷办事,殿下还这等气量?” 曹廉握紧拳头,强压心中怒火,对秦阳纠正。 “这样吧,本王还是跟你去一趟,要是那边真的有我所说之物,你也别给三成了,给个四成,如何?” “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呢,还想讨价还价。” 既然不同意,秦阳只是坐在椅子上,没有再理会他。 曹廉和尹君谦对视一眼,尹君谦摇了摇头,示意他别上套。 可这个动作落在曹廉眼里面时,就觉得尹君谦意思是秦阳不行,暗示自己可以去查。 “好,我答应你便是!” 尹君谦闻言,脑袋顿时摇的更快了几分。 曹廉给他投过去了个眼神,示意自己已经接受到了他的讯号。 尹君谦愣了一下,还以为对方是在告诉自己他有办法。 于是就点了点头,跟随着众人出了王府。 秦阳带着他们进入鸿胪寺,来到仓库。 “就在这里了,二位可以去看看。” “好!我倒是要看看,殿下到底是什么本事,连宫里的内造七宝,都能给他们拿来!” 曹廉一把推开了仓库大门。 可面前的景象却让他直接呆住了。 只见面前的仓库里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东西呢?” “可能送走了吧,不太清楚。” 秦阳两手一摊,送出去的东西,可不管他什么事。 曹廉立刻看向尹君谦,尹君谦也有些慌张,赶忙将手下人喊了过来。 在他们交流几句后,他便对曹廉道: “大人,几年上午他们就将东西运走了。” “殿下这是在玩死无对证那一套?” 曹廉愤怒的盯着秦阳质问。 秦阳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 “曹侍郎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本王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他们运走是他们的事,谁能拦住不让走?若是想查明真伪,大可问一问他们,不就知道我送没送此前告知您的那些宝物了吗?” “对,可以问问。” 听到这里,曹廉和尹君谦连忙去鸿胪寺前院找了几名正在喝茶的使者。 “敢问各位收到的宝物,有什么问题吗?” 曹廉实在不相信,秦阳送出的东西有这么好。 沈家那位少家主就算是关系和他再好,也不可能花这么大的血本。 “没事,都说说。” 可就在他刚开口后,秦阳便跟了上来。 几名使者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是朝廷来人了。 虽然不知道曹廉是个什么官职,可今日秦阳可是站在他们面前的。 自然不能闹出乱子。 “殿下给我们送的东西可是好得很啊!” “大乾真乃国富民强,大国风范!” “我们回去后,一定会将大乾的情况如实上报给国君。” “愿我们两国之间的盟友之谊,永世长存!” 人如果想拍马屁,是有很多种角度的。 就像是这些使者们,此次前来经历了秦阳的几次恫吓,已经知道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道理。 你送的东西是假的,我的也是假的,只要大家对外都说是真的,能有面子就足够了。 “你们……” 曹廉是真无奈了。 “多谢各位美言。” 秦阳哈哈大笑,亲自给几人倒了杯茶。 曹廉气的将尹君谦拉到了外面。 “怎么回事,刚才你不是说他不行,可以查吗?” 曹廉刚才是看到尹君谦摇头,才敢下定决心的。 不过尹君谦在听到这番话时却愣了半天。 “不是的大人,我刚才的意思是查不动殿下啊!” “什么?那为何后面你又点头了!” 曹廉气的肝颤,这才明白自己是误解了对方的意思。 尹君谦更懵逼了。 “刚才点头不是因为您给我了个眼神,暗示自己有办法吗?” “我……” 眼看双方都误解了对方的意思,曹廉也懒得解释了。 此刻的他只想知道他们现在有多少银子需要给。 “商量完了吗?” 这时,秦阳从后面走了过来,笑眯眯的问道。 尹君谦沉默着不吭声。 曹廉怨毒的盯着他道: “殿下真是好手段,下面不敢说,上面不敢问,这京城中您算是头一份了!” “闲言少叙,拿钱。” “可否让我再看一眼账册?” “当然可以。” 秦阳将东西递给了曹廉。 “只给四成,我们还是付出将近十万两银子?” “是。” “您觉得这件事,陛下会看不出来?” 曹廉无奈,只好搬出乾帝。 “有问题找的是我,又不是你,把内帑和国库那份银子拿来就行,哪那么多废话!” “好,好,好……” 曹廉脸色阴冷,亲手在账册上签了字。 “这里人多,我也正好说一句,这次的银子是您要的,不是我主动给的,可以吧?” “可以。” 秦阳耸了耸肩。 “希望您能将这笔银子,交给提前垫了银子的沈家好生处置。” “不用你操心。” 秦阳拿着已经签了字的账册,笑眯眯点头。 在他走后,尹君谦有些慌张。 “大人,我亲眼看过,那些东西几千两银子都不值,哪里有账册上写的那么多啊!” “放心,这钱他有命拿没命花!” 曹廉冷笑起来。 他之所以答应秦阳,是想到了如何拿捏这家伙。 “我会把这件事原封不动的告诉太子殿下,这小子胃口太大了,咱们治不了他,太子殿下治理贪腐可有一手!” “至于你,明日中午之前,尽量让礼部将内帑的银子批给他,最好是送到他府上!” “我要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第38章 四植纛旗,带我一份! “殿下,这小子真是疯了!” “十余万白银,他要从户部拿,竟然还要从陛下的内帑里拿!” 东宫,太子面前,曹廉的言辞激烈的控诉着对秦阳的不满。 “这小子就是因为前段时间,您开口后,没让他从户部批下银子,就记恨上了咱们!” 曹廉故意提到了前段时间秦阳那两万两银子的事。 就是为了将太子拉进来。 虽说晋王归来,太子的主要目标已经转移到了晋王身上。 可这并不代表着秦阳这种宵小之辈,可以趁机侵犯他的权威! 果不其然,太子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阴沉,语气森冷的开口。 “那些回礼没问题?” “这个……各国使者不愿承认,秦阳也在场,我没法强行交谈。” “你说,这十万两银子,他能全都用在秋猎上吗?” “肯定不能!这么多银子,只要他敢伸手,咱们一抓一个准!” 曹廉当官这么多年,见识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他认为,面对十万两银子这样庞大的诱惑,不管是再高的操守,都会忍不住动心。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能坚持底线。 但肯定不会是秦阳! “按照你说的办,把银子放给他,暗中搜集罪证,等他伸手,就派人去捉!” “是,殿下!” 太子阴鸷的目光扫过面前已经盖上大印的报销文书,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朝廷波诡云谲,可任凭风浪再大,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他这太子屹立不倒。 其他人,都不行! …… 七霞山是京城周遭的皇家猎苑,也是秋猎的主要举办场所之一。 一个合格的秋猎场所选择,首先需要兼顾需兼顾地形复杂度。 高山、草原、峡谷缺一不可。 七霞山脚下是一片平坦,来到山脚下,便能看到整座山宛如忽然拔地而起,内连峡谷,草木丰茂,野兽众多。 除了地形复杂之外,便是野兽密度的要求。 需提前三月对其内部进行野兽投放,这些事情朝廷每年都会提前有人做。 各类飞禽走兽中,有三种野兽最为重要。 分别为野猪、野鹿、大虫。 皇室子弟狩猎后,最嫩的鹿脊,虎皮,和肥硕的野猪后腿,会被挑出来由皇室上供给皇帝,随后再由皇帝赐给皇室中表现良好者和群臣中贡献突出者。 之所以选这三样东西赏赐,也有讲究。 其中鹿脊昭示血脉尊崇,虎皮代表皇帝对下属的庇护和器重,猪后腿分食,指的是根基稳固。 秦阳对这些事原本是不了解的,因为前些年乾帝开办秋猎时,邀请过他一两次,可他没有去。 于是后面朝廷也懒得再和他相互打扰,直接连邀请都不发了。 也亏在最近,朝廷又想起让他抗罪背锅了,这才委以重任,重新让他过来主持秋猎。 “皇兄,这里。” 山脚下,南映梦早早等待在这里,身边跟着礼部和户部的官员。 今天的她收掉了小脾气,看起来乖巧很多。 秦阳此前在去户部拿银子的时候,听那边的官员们议论,说她被乾帝喊到后宫,训了几句。 似乎是说她办事不利,到现在都还未曾帮秦阳联系户部和礼部的官员。 于是今天下午,被批的她早早就带人来了此处。 “殿下,事情都已经办好了!” 礼部这次派来负责此事的,并不是鸿胪寺的尹君谦了。 而是礼部主事,从五品的路灵川。 他刚看到秦阳,便笑呵呵的走上前,恭敬将今天的事情上报。 秦阳瞥了他一眼。 “办好了?” “围场兵,行营,祭祀高台呢?” 听到这里,路灵川连忙道: “这个需要联系兵部和工部的人,还要联系皇族安排人选轮替,在下无权做主啊,还是要由殿下您来。” 七霞山按山势划七十二围,每围设柳条边界。 围场兵配千人,三班轮替,不可谓之不辛劳。 皇室子弟,更是需要亲自参与,以彰显对皇室的忠诚。 而每年喊人来巡逻,都是很麻烦的事。 这些皇室子弟,一个个的都是穷奢极欲,养尊处优。 让他们风餐露宿的跑来轮替围场,甚至还要值夜,那难度可想而知。 喊他们来,实在是太得罪人了。 因此前些年在没有人细查时,下面这些官员都是随便拉点人顶替上去。 “你去喊。” 秦阳瞥了一眼南映梦。 “皇兄……我?!” 南映梦吓了一跳。 她这些年辗转于朝堂之上,混起来的人脉和关系网极为庞大,但这也需要时刻精心维护的,并不是只依靠自己乾帝掌上明珠的身份便可成功。 爱惜羽毛的她,自然不愿意去做这种得罪人的大事。 “那就先放着,去把兵部的人喊来,让他们抽调京畿四千驻军,三千常驻,一千预备。” “是,皇兄。” 围场兵安排结束,便是行营的搭建了。 秦阳对路灵川道: “这个行营,你准备怎么搭建啊?” “还是按照以往,中军设双层御帐,内城覆黄绸,外城结绳网,四门植太子和晋王两营纛旗,中央挂陛下纛旗。” “四门,两纛旗,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秦阳忽然开口,盯着路灵川问道。 “啊?可是殿下,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安排的……” 路灵川心中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害怕的向后退了两步。 “往年我不是也没主持秋猎吗?” 秦阳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个惊人的要求。 “四个门,北方挂陛下纛旗,以示尊崇。” “东西南挂太子晋王和我的纛旗,正好凑个整,如何?” “皇兄,这不太好吧。” 南映梦连忙上前阻拦。 太子和晋王可是皇储,这些年来也倍受乾帝关注,文治武功皆难望其项背。 可秦阳却只是个普通皇子,这种时候要挂纛旗,恐怕会触犯到很多人,尤其是太子和晋王。 “本王办秋猎,劳苦功高的,挂一面旗有什么问题?” 既然已经知晓乾帝将自己这个便宜皇子,拉去当替罪羊的事。 为了能更好生存下来,秦阳只好和他们争储,来提高自己在朝廷的地位。 支纛旗是大事,借此机会,正好将他的目的昭告天下。 眼看秦阳心意已决,路灵川揉了揉脑袋,无奈开口: “可是殿下,您的纛旗是有了,人从哪来呢?” 有纛旗也没用,还要有一个营的人,可就秦阳这造型,去哪找人填充自己的营地? 第39章 单独拎出,不好预感 面对他提出的问题,秦阳缓缓道: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南映梦眼珠转了转,哼哼两声后,不屑的嘟囔道: “皇兄,你不会是去找镇国大将军府吧?他们琐事缠身,您还要麻烦人家,有点不地道啊。” 南映梦知晓前段时间乾帝针对裴家的行动。 自然明白裴家此刻还是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因为秋猎,他们的事情可能要往后放一放。 但这并不代表着裴家已经脱离危机。 现在秦阳要支纛旗,如果裴家再被拉来支持,难免再引起乾帝猜疑。 “我是那么不讲究的人吗?” 秦阳瞪了她一眼。 “我有护卫队,自己练一练就行。” 噗哧一声。 南映梦直接笑了出来。 旁边的路灵川也是憋着笑,但不敢笑出声。 “那您自己练吧。” 南映梦补充道: “我的皇兄啊,作为您的好妹妹,在这可提醒您啊,太子和晋王的部队都是千锤百炼的精锐,在秋猎时,会协助他们二人发挥巨大作用。” “那可不是什么三天两晚就组建起来的兵营!” “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行营四门只植两杆纛旗吗?” “因为别的皇室根本比不了他们二人的武力,更没有比肩他们的部队!” 在大乾,普通皇子的卫队也有相应标准。 像是秦阳这种,护军最多不超过二百,贴身护卫二十。 太子的护卫有五百,其中亲卫一百。 当然,为了体现自己和其他皇子的一致性,他和晋王来秋猎,也都是带两百号人。 除了质量上的差距之外,秦阳还有一个小麻烦,是皇室不能掌兵。 太子和晋王有其特殊性就不说了,其他皇子公主,虽有护卫,却没法训练。 大多都和秦阳之前那些年里,府上的护卫一样,是别人安插进来的,不听指挥。 “无妨。” 面对南映梦的不屑,秦阳只是淡淡点头表示知晓。 见状,南映梦叉着腰,脸上突然露出玩味之色。 “其实皇兄要是想找人,我倒是可以给您一些府上护卫,起码不会让您在植了纛旗后表现不好,过于丢人。” “不需要。” 秦阳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但肯定不会是为自己着想就对了。 “不识好人心呀。” “是不是好人还两说。” “皇兄还是这么冷漠,亏我还没计较您在朝堂上坑我,根父皇说我没有帮忙的事呢。” “这不是事实吗?” 秦阳耸了耸肩,继续和礼部的路灵川道: “路大人,祭祀高台,还按照往年的要求搭建吧,其他便没有什么了。” 路灵川立刻摇头。 “不不不,今年朝廷的开支都已经送到您那边了,您和沈家商量,自行搭建就好。” “什么?” 秦阳微微皱眉。 这种事情将自己摘出去,还是和沈家一起。 他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礼部和工部不派人督办?” “陛下的意思是,让您全权负责,本来这次我们也没接到什么硬性命令。” 路灵川讪笑解释,看秦阳这张狂的样子,很容易惹上事端。 朝廷没交代的事,路灵川肯定不敢多参与,担心出了什么事,把自己也卷进去。 “你们就这样办事的?” 秦阳皱眉盯着路灵川。 不管是不是背后有阴谋,把自己和沈家单独摘出来,总让人感觉不舒服。 他需要拉更多的人下场,来的人越多,他便越安全。 “殿下恕罪,我也是听上面大人的意思,按规矩办事。” 路灵川躬身作揖,言辞恳切。 “多大的大人?” “我也不知道……” “你去告诉他们,户部礼部工部全都安排督办过来,本王和他们合作。” 秦阳淡淡开口。 “这要求小人可不敢给您打包票,只能回去问问。” “无妨,去告诉他们,人不来,我亲自去找。” “啊?这……” 一听秦阳要主动上门,路灵川不用多想,就知道绝对没有好事。 于是只好脸色难看的赶紧拜别,回去商议。 在他走后,南映梦笑道: “皇兄一向不喜和朝廷里的官员合作,今日怎么一反常态。” “莫不是害怕自己一个人,办不成事?” 秦阳耸了耸肩,对她反问道: “沈家和我都不受待见,这样单独拎出来,你难道看不出问题?” “是啊,前路艰难呀。” 南映梦将手背在身后,走到秦阳身边,踮起脚尖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秋猎很危险,皇兄小心。” “那是自然。” 秦阳不清楚南映梦知道什么,但结合裴盈此前告诉过自己的,沈家的问题。 想必乾帝对身为帝国钱袋子之一的沈家,已经动了念头。 “先走了,有事。” 秦阳转过身,背对着南映梦挥了挥手。 驾着马车的鲁有冠,连忙拉开车帘,让秦阳进入。 “殿下,回府吗?” “去万春楼,看沈砚之在不在。” “好嘞!” 马车颠簸,很快便来到了万春楼。 这也是沈家麾下的产业之一。 秦阳此前和沈砚之商谈的时候,便听说他最近一直都待在这里。 马车刚停在门口,秦阳便看到里面竟然一团喧闹。 “发生什么事了?” 秦阳走进门,拉住一名小厮问道。 对方一看是秦阳来了,连忙开口道: “殿下您快去看看吧,刑部联合大理寺的人来找我们家少主,说是要查账!这会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了!” “查什么账?” “就是秋猎的账!” “嗯?” 秦阳心中一紧,秋猎的账,不找自己查,竟然跑到沈家来查。 朝廷已经这般急不可耐了吗? 此前秦阳可是刚将内帑和户部共同批下来的十万两银子,送到沈家让他们负责购置和采买。 只要沈家和自己稍微出些岔子,或是动了这份银子,都要有大麻烦。 一想到这些,秦阳的背后冒出冷汗,这个时间卡的太好了。 “在哪间房,快带我去!” 第40章 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推开雕梁画栋的门扉,透过酒楼雅间的纱帐,秦阳便看到了一脸愤怒的沈砚之,正被几名凶神恶煞的兵士围住。 他们将手架在沈砚之腋下防止他移动,分为内外两圈将他围在中央。 在他前方坐着一个身穿赤黄色四爪蟒袍的男人。 大乾象征身份的衣服里,以明黄色为最高层,下面便是太子以及朝臣。 就算是皇室中的重要人物使用黄色,也需避讳接近明黄。 四爪蟒袍并非太子专属,但四爪蟒袍加赤黄色常服,能穿出这一身行走于外界的人,朝廷中屈指可数。 “皇兄今日倒是有空,能来这烟柳之地附庸风雅。” 秦阳一屁股坐在了太子对面,将他面前堆叠的账册抽了一本,随意的翻看着。 “不管到哪里,都是在为朝廷做事。” 太子淡淡开口,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兄弟之间交流的轻松,反倒有种公事公办的味道。 “朝廷什么时候办青楼了,皇兄的产业?” 秦阳笑眯眯的问道。 此言一出,周围不少人顿时变了脸色。 青楼可不是好地方,更别说是跟秦阳扯上关系了。 所以在秦阳说青楼是太子产业时,无异于是在给太子扣屎盆子。 “放肆!怎么跟殿下说话呢!” 太子的贴身狗腿赵德梗着脖子冲上前,在秦阳身边猛地一拍桌子。 他和秦阳素有恩怨,今日太子得知了户部的情况后,亲自集结人手赶赴此处滋事。 赵德便也跟过来,想看看秦阳是怎么栽个大跟头的。 “你还不配跟我说话。” 秦阳头都没抬,继续翻了两页账册,在看到了上面的条目和自己安排的完全一致后,便放下心来。 “老九,朝廷那十万两,我们正在核查。” “一切都是照规矩办事,你莫要阻挠。” 太子身边跟着户部的几名主簿,在他跟秦阳说话时,还在争分夺秒的一页页清点着账册。 看样子他们就是想趁着这个突击检查的机会,打秦阳一个措手不及。 按理说,秦阳和沈砚之拿到了这么多银子,前段时间的账册,应该就会作假,借机侵吞一些朝廷的拨款了。 太子抓的就是这些条目。 只要能逮到机会,他会直接将事情捅到乾帝面前。 明日朝会,秦阳将会被拎出来,接受户部、礼部、工部等诸多大臣的围攻。 现场的气氛极为紧张。 沈砚之还在后方大骂,秦阳则是看了一眼账册后,便将其合上。 “我说句老实话,皇兄还是现在放下东西离开,算卖给我一个面子,传出去也好听些。” “面子?你?” 太子撇了撇嘴,语气中的不屑已经快要溢出。 纸页唰唰翻动,没有太子的命令,现场谁都不敢停下。 “看来皇兄是要一意孤行了。” 秦阳叹了口气,指了指他身后的两人道: “我且问一句,你们来此时间不短了吧,可曾查出什么条目,能证明我和沈家合谋贪腐?” 闻言,太子顿时愣住。 他是接到秦阳前往七霞山消息后,便来到了这里,并扣下沈砚之。 满打满算已经有两个时辰时间,再耽误一会天就黑了。 至今为止,都没查出问题。 这对吗? 明显不对! 就像是曹廉说的那样,他们不相信秦阳这种人,在拿到十万两银子后,会没有任何歪心思。 他就真的不想据为己有吗? “现在没查出来,不代表一会查不出来。” 太子冷哼一声,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冷冷回应。 今天既然来了,就不可能这样轻松离开。 这里是不是正经酒楼,而是青楼! 人来人往的地方,消息流通速度快得要命! 一旦传出去,自己可是要丢面子的。 因此爱惜羽毛到极致的太子,绝对不可能无功而返。 “无妨,那就查吧,再安排几个人,去外面找我和沈家采购的地方对账。” “这就不必九弟操心,本宫早就派人办了。” 太子墩着脸阴狠开口。 “好啊,还是皇兄想的周到。” “不过您还真是把我看扁了,我要钱有什么用呢?” 秦阳让小二上了一壶茶和瓜果,看样子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太子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为了未雨绸缪,他对着赵德招了招手道: “把这酒楼封了,不要让消息扩散的太远。” “可是殿下……这是沈家的产业,咱们若是没有硬性证据,这样做可是要闹出问题的。” 沈家背后还有个太后。 沈砚之更是太后侄孙,虽是外姓,却也算半个皇室成员了。 一旦闹起来,他们理亏,。 传到太后那边,恐怕就算是乾帝也要顾忌影响,照顾多方的面子。 “先封了再说。” 太子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赵德刚按照他的命令下楼封锁,楼梯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急促且沉重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 几名身穿轻甲的兵士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首的统领恭敬来到太子面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太子的脸色变了。 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看了一眼秦阳,张开嘴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脸色铁青的沉默了。 这时候,赵德也回来了。 “殿下,宫里来了一名老宫女,说自己叫巧凤。” “什么!?” 这下太子再也坐不住了。 那老宫女的名字,他听说过! 不只是听说过,对方还是看着他长大的! 因为这个叫巧凤的宫女,是贴身侍奉太后多年的太后亲信! “她……她说什么了?” 太子有些慌乱,这种情绪他很少在众人面前显露。 可今天事情确实牵扯太多了。 “她说……说咱们查账可以,要注意影响。” “人呢,我亲自去见!” 太子有些担忧,连忙推开门准备下楼。 赵德连忙道: “殿下,人已经走了,就说了这一句。” “这……” 太子一时间有些惶恐,对方甚至都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若是巧凤来了,那这件事……恐怕父皇也已经知晓。 正当他思索着今日之事,该如何找台阶下的时候。 身后忽然传来了几道沉重的声音。 是户部的几名主簿,放下了账册。 太子连忙转头,满怀期待的望着他们。 几人迎上太子殷切目光,却心虚的低下头。 秦阳的声音悠悠传来。 “皇兄,别说我没提醒过您,现在可没法回头了。” 第41章 一文钱没拿,吓不吓人? “你一文钱都没拿?” 太子怒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瞪着秦阳。 秦阳两手一摊,惆怅道: “还要我说多少次,皇兄才肯相信。” 秦阳这句说的是实话。 相比于银子,他现在更重要的是提高自己在朝廷里的地位。 不能当个便宜皇子,哪天被冷血的便宜老爹卖了,哭都没地方哭。 因此现阶段的战略目标还是凸显自己的价值,在朝廷中往上爬,慢慢争储。 他只想活,至于银子。 这东西除了给他带来杀身之祸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你够狠!” 眼看查完账,秦阳没拿银子,沈家也没拿银子。 他们甚至还将国库和内帑的银子,全用在了七霞山的围场建设和士兵调配上! 太子连愤怒都不知道该找哪宣泄。 “封了人家酒楼,扣下沈家少家主,又擅自抢夺秋猎账册,还惊动宫里那位。” “今日之事,闹得太大了点,皇兄太不理智了。” 秦阳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细数着他所做的错事。 身为太子,一天之内能犯下这么多问题,还是晋王在京城的时候。 这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太子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沈砚之在后方都骂累了。 看到事情结束,立刻对着身旁几名兵士低吼道: “怎么还扣着老子!你们脑袋有病吗?看不懂形势?” 几名兵士眼看太子今天志得意满前来,最后却垂头丧气的连走都走不掉,心里也有些发憷。 有了沈砚之的吼声,他们顿时放开了这位沈家少家主。 “敢封我酒楼,扣下我?好啊,太好了!” “沈家为朝廷效忠多年,鞠躬尽瘁,每年上缴百万余白银,陛下钦赐皇商匾额!还从未被人这样欺辱过!” “敢问你这太子殿下,可曾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 沈砚之本就不是和善之人。 今日被人架在远处这么久时间,能骂的早就骂完,刚才没吭声是因为有些累了。 现在将局面搬回。 他顿时又来了力气,愤怒的将面前桌案拍的砰砰作响,就差指着太子的鼻子骂。 “等着吧,我要捅到陛下那!让百官为我沈家评评理!” “我要告到太后那,让她老人家为我做主!” 他每说一句,太子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尤其是提到乾帝和太后的时候,本想张嘴和沈砚之辩驳几句的他,顿时连话都不说了。 局面一时尴尬起来。 沈砚之是骂爽了,太子也绷着脸不吭声。 但事情终归是要解决的,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还不走?” 终于,沈砚之走上前从桌上将账册收拢完后,没好气的对太子开口。 太子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 今天这件事办了一半,什么好处没捞到,事情结束时,秦阳甚至还坐在那嗑瓜子。 自己倒是站在了声望尽毁的悬崖边缘。 太子不知道今天自己要用什么样的办法离开。 他不走,整座酒楼的所有人,就全都没办法撤掉。 “依我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秦阳这个时候站起身,忽然走到了沈砚之身边,笑呵呵的说道。 “什么?” 沈砚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按理说今天这场局,就是针对他秦阳的。 作为兄弟,自己在这里跟太子撑着,是为了秦阳出头,怎么忽然就说要算了? 秦阳对他眨了眨眼,两人多年的默契很快就让他察觉到了什么。 于是沈砚之便坐了下来。 “听你安排。” 太子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急忙对秦阳道: “老九,你这是……?” “唉,父皇不是经常说,要咱们兄弟和睦吗,我想了想,忽然感觉也是这么个道理。” “有时候啊,同族兄弟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劲往一处使,这才能让共同为大乾做贡献,皇兄您说是吧。” 秦阳开口说的假大空套话,让太子很迷惑。 可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他自然是想借坡下驴,早点从这是非之地离开。 离开之前,若是能稳住沈砚之和秦阳,佯装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那就是最好的了。 于是他立刻点头道: “九弟也长大了,更沉稳了,说的话很对!” “多谢皇兄夸奖。” 秦阳点点头,继续道: “正好,我这有件事,也是为我皇族做贡献,不知皇兄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助你一臂之力?” 太子心中一惊! 果然,这家伙没那么好解决。 “是,只要协助,无须您独自去办。” 秦阳的话,让太子放松了几分警惕。 若是让他单独去办,说不定风险会很大,还要承担责任。 但若是在某些环节协助秦阳去办,事情就好说很多了,风险也会小一些。 “你且说说看。” 秦阳点头道: “秋猎时,皇室成员轮值之事,不知皇兄是否知晓?” “你……让本宫去轮值围场?” 太子一愣,眼睛猛地瞪大! 他堂堂太子,还从未干过轮值这种风吹日晒的事! 赵德更是愤怒道: “轮值的皇室,随便选一些人顶替不就行了吗!太子殿下乃是千金之……” 啪! 秦阳忽然一个健步冲上来,将赵德打的眼冒金星。 他早就想对这个狗仗人势,咋咋呼呼的家伙动手了。 只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让我找人顶替皇室成员在秋猎时期,对围场的轮值?” “谁教你的,秋猎也敢糊弄!” 这种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但若是摆上台面来讲,就绝对不合规矩了。 赵德被打的头晕目眩,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子低吼道: “丢人现眼的东西,滚后面去!” “是……殿下。” 赵德知道太子这是在保护自己,缩了缩脖子,灰溜溜的往人群后面站了过去。 这个时候,太子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对秦阳道: “你可知本宫事务繁忙,有多少年没有参与轮值了?” “不知,但我若就是要让皇兄去呢?” 秦阳目光灼灼,语气强硬道。 气氛再度僵硬在这里,就在这时,沈砚之展开助攻,拍桌怒吼道: “跟他费什么话,不去轮值,现在立刻走!” “我还有事儿,准备进宫一趟!不多留了!你们爱怎么聊怎么聊!” 话音落下,他起身就要先走。 见状太子的脸色顿时变了。 “等一等!” 第42章 达成协议,拉上晋王! “我去,不过不能我一人前往,你把晋王喊上。” 太子此番前去,是有些掉价。 毕竟这跟普通步卒的工作没什么区别。 不过若是他和晋王都去了,这件事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说不定传出去还能成为一段佳话。 “喊不动。” 秦阳撇了撇嘴,这家伙还真是会算计。 太子沉默片刻道: “将他喊过来,这次秋猎的任何账册都由你全权负责,户部不会再来查账,全力配合。” 这算是给秦阳松绑了。 户部这边搞定,礼部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秦阳主持秋猎时,便能真正做到说一不二。 “去兵部把秋猎所需兵丁找来,配上粮饷。” 秦阳想起礼部的路灵川,此前告诉自己围场所需兵丁礼部调不过来,还要让他这个主持者亲自出面。 不过秦阳自己也没什么面子,过去估计要和兵部纠缠很久,尤其是粮饷谁来承担的问题,更是难以划分责任。 于是便将这些杂活全都交给了太子。 秦阳提出的问题不算困难,但换做是其他人来办,少不了其中很多弯弯绕绕。 太子心中闪过诸多念头,最终还是点头道: “这些都好办,现在你能去叫晋王来轮值了?” “当然可以。” 秦阳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这倒是勾起了太子的诧异,他眯起眼睛盯着秦阳,判断着这句话的真实程度。 到最后,他还是不太相信。 晋王看起来极为刚直洒脱,但这种人是最执拗的,决定了什么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秦阳和对方素来没有矛盾是不假,可这也不代表着两人的关系好到晋王能拉下身份,前往七霞山的围场轮值。 “你真能把他请来?” 太子再度确认。 “错,是他会主动去。” 秦阳摆了摆手,语气神秘。 “那今天之事……” “算了吧。” “告辞。” 太子深吸一口气,灰溜溜的转身离开。 在他走后,沈砚之哈哈大笑,走上前给了秦阳一拳道: “真有你的,皇帝都不一定指挥得动这小子,你竟然指挥他去轮值!” “风吹日晒的,太子这细皮嫩肉的能抗住吗!” “先别说他了,这几天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些,尤其是经过沈家之手的事务,莫要出现差错。”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太子,秦阳立刻对沈砚之提醒。 “说起来,前两日崔玉书找我了。” 听到秦阳提醒,沈砚之顿时提起了一个他们熟悉的人。 崔玉书是半路夭折的京城四公子之一。 他是淮西文官集团之首,宰相崔弼之孙,长公主独子。 崔弼的官阶,比辅相陈敬德还高,堪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近年来岁数见长,已经老到没法入朝,告病在家。 尽管如此,他的影响力却一点不减,就连陈敬德和乾帝,还时常安排一些朝廷文书送往崔府,让他一同相商。 家世显赫,出身书香门第的崔玉书,本应继承先祖文脉,再登临位极人臣之位。 可惜这家伙人品奇差无比,对待秦阳这些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们还算正常人。 在外面就疯狂至极,不学无术,借着家中权势。 抓官员狎妓把柄勒索,参与科举舞弊卖考题。 甚至强占国子监藏书楼改建赌坊,输了钱后放火烧光一切…… 所做恶行,罄竹难书。 崔弼一生清名,却因孙不堪其扰。 在从朝堂退下后,便将其抓进了二层书楼中。 这二层书楼没有楼梯,上下只有梯子。 进去后便会由专人将梯子撤掉,再也下不来,为的便是苦心研学。 崔弼发狠将孙子锁进去后下了死命令,只有科举开考时才将其放出,考不上就继续回去锁着,一辈子考不上,便一辈子待在二楼。 吓得崔玉书哀嚎三日不绝,逃跑数十次都被抓回,这位京城四公子之一,最终就此绝迹。 “你怎么见到他的。” 提起崔玉书,秦阳便忍不住心中发寒。 在这个年代虽然王公贵胄的子弟生活富足,压力却一样不小,崔玉书这更是没有人权了。 “他跑出来的,现在应该逃到漠北投奔亲戚了。” “临走前和我说,陛下要我们沈家的皇商招牌,还跟他爷爷商量过了。” “什么?” 秦阳眉毛一挑,心脏砰砰狂跳,他早就隐约知晓了这件事。 若是崔玉书所言,那就是真的了。 “要我我这几天很小心呢,生怕露出什么把柄,这不声不响的就要摘我们沈家的招牌。” 沈砚之其实也很谨慎。 他早就知道这些事,但秦阳是皇室成员,就算是从小长大的兄弟,可双方之间的立场不同。 因此他就一直都未曾说出这个秘密。 但今天秦阳的提醒,算是表露出了态度,他这才放心将消息透露给秦阳。 “能把我派出来的,就不是小事。” 秦阳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为什么,不是我说,老弟你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沈砚之捂嘴憋笑。 “要是父皇想以我为棋,让我陪沈家一起玩完呢?” 在万年县的事,秦阳没准备告诉沈砚之。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就连裴盈当初猜到是乾帝针对裴家后,都未曾开口过。 “这样吗,咱现在是盟友啊!可得小心点了!” “你爹呢?” 说到这里,秦阳忽然想起一件事。 最近和自己联系的,一直都是沈砚之,按理说现在沈家的大小事务,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沈砚之的父亲,这一代沈家家主沈明阳来管的。 “父亲……被调去回鹘了,礼部今年有一笔回鹘的生意,要让他亲自去。” 说到这里,沈砚之有些害怕。 朝廷针对在即,沈家却连家主都被调走。 只剩下他一个年轻人在支撑。 这简直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果然。” 秦阳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写封信,看能否让他快点回来。” “知道了。” 在解决了这件事后,秦阳便转身离开了满地狼藉的酒楼。 酒楼门前,鲁有冠等在此处已经昏昏欲睡,看到秦阳过来,连忙道: “殿下您可算出来了,今天光是来这里探查的人,都有十几批,给我吓得都不敢说话。” 鲁有冠在王府多年,见识不浅,能分辨出一些看着不对劲的家伙。 而今天来的这些人全都不对劲,肆无忌惮的站岗探查着沈家酒楼内部的发生的事。 “来了这么多人?” 秦阳眉头微皱,沈家还没有倒,这么多人闻着味儿就来了。 “咱们怎么办啊,感觉好危险。” 鲁有冠心里发慌。 “急什么,先回去,写封信送给各级皇族。” 秦阳淡淡开口。 “干什么?” “让他们去轮值。” 第43章 皇族激愤,天大的面子 千头万绪,最终还是要先找准一条主线。 当晚,京城皇族各处府邸,都接到了一封信件。 上面是秦阳安排的围场皇族轮值表,所有人都在其中,除了晋王。 为首的就是太子。 围场工作已经结束,下一个天黑,便是轮值的时候。 这下所有皇族都愣住了。 第二天,不少人跑到乾帝面前告状,却连面都没见到。 乾帝给他们的回应是,皇族不能好吃懒做,按规矩办事才能服众。 于是他们只能灰溜溜的来到东宫。 “太子方便吗?” “能否和太子见一面。” “秦阳这家伙太欺负人了!” “拿着鸡毛当令箭!” 乾帝不支持,太子这边肯定得支持他们! 他的名字可是被秦阳排在了第一位。 就在所有人都群情激愤时,赵德缩着脖子,陪着笑脸走了出来。 “各位,太子近日公务繁忙,若不是朝廷里的要紧事,最好还是先不要上报了。” “上报?” 众人都愣住了。 这副公事公办,把所有人拒之门外的态度,让他们脑袋发懵。 他可是今晚就要去轮值的人啊! “可是殿下……殿下没接到那封信吗?” “各位,我什么都不知道,别为难我了……” 面对这群皇室成员,赵德只能满脸赔笑,磨了半天,才将所有人都哄走。 若是乾帝那边没声音,让众人感觉不出来什么的话。 太子的反常,就让很多人都明白过味儿来了。 识趣的人,全都先回去等待事态发展。 到最后只剩下几个气不过的人,来到了秦阳府门前叫骂。 “老九!” “老九!” “给门开开!” 众人喊了半天,却没人应。 最后这件事只好不了了之。 而闹出这么大风波的始作俑者秦阳,此时正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 “殿下,现在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全都在说秋猎的事,咱们门口的石狮子,都被人踹倒了。” 鲁有冠满心忧愁的站在秦阳身边碎碎念着。 秦阳一听,腾的站起身道: “你说什么?他奶奶的!” “早就说了,让你换个大一点的石狮子,要像镇国大将军府那样大。” 秦阳之前去镇国大将军府拜访的时候,就亲眼看过对方那气派的两只大石狮子。 回家看自己门前的两个小小的石狮子,心里就不是滋味。 现在听说能被人一脚踹倒,就更心塞了。 鲁有冠无奈道: “咱不是没银子吗,能换我早就给您换了。” “殿下,您这重点是不是关注错了?” “门口的摆件,难道不重要吗?”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 天色很快暗淡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 吃完饭,秦阳看了看天色开口道。 “什么差不多了?” “算算时间,太子要去值夜,走吧,咱们去城门前瞧瞧。”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城门前。 街道两侧,已经站着一小撮人。 他们身着华服,垫着脚尖透过人群朝着皇宫方向看去。 今天他们汇聚在这里,全都是要看看太子动向的。 毕竟秦阳发了那封信,而信上面放在第一位的就是太子。 众多皇族全都不想去轮值,守卫围场。 可若是太子去了,就算是表明了态度。 他们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太子去不去,对他们很重要。 于是整日闲来无事可做的他们,便都来了这里。 街上这些只占少数,秦阳朝着远处望了一眼,发现街道两旁的茶楼里,也有不少人早早拉开了帘子,探头朝外面观望。 “你们看,那家伙是不是秦阳?” 众人等半天没等来太子,却看到了躲在马车里的秦阳。 霎时间,所有目光全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哗啦啦一大片人从四面八方涌出, 他们群情激愤的将秦阳的马车围在最中央。 “老九,你凭什么安排我们去轮值?” “出来!” 眼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鲁有冠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连忙看向马车里。 唰! 车帘子被猛地往上一甩。 秦阳直接跳了下来。 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秦阳表现得张牙舞爪。 “身为皇室,推诿轮值?” “谁若是不愿意去,现在就可以站出来!” “我通通报到朝廷,免了你们的轮值!” 秦阳的话让众人都吓了一跳。 短时间内竟是没人敢站出来。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找茬的时候。 一阵马蹄声忽的由远及近。 只见太子带着赵德和数百护卫从远处赶来。 “谁让你们在城门前喧闹的?” 刚靠近,太子便看到了秦阳和一众皇族。 他顿时冷声怒斥。 今日之事,他在东宫早就听说了。 既然聚集了这么多人,太子便趁机高声道: “大乾以武立国,秋猎乃是彰显我大乾鼎盛国力,人才兴旺之时,岂能畏畏缩缩!” “轮值既是其中一环,身为皇族,便自当出力!我身为太子当仁不让!” “都闪开,本宫要去七霞山。” 他这一通表态,不仅将自己去参加围场轮值合理化,还偷偷将自己抬高了几分。 传出去名声也好听。 秦阳在旁边听的直撇嘴。 而太子如此鲜明的表露了态度后,现场皇族则是全都愣住了。 他们此刻诧异的不是太子的行为。 反倒是全都望向了秦阳。 这小子是抓住了太子什么把柄吗? 竟然能把太子都拉过去参加轮值,风吹日晒还值夜? 秦阳到底有什么手段? 有点吓人啊! 细思极恐了! 骇人听闻啊! 一时间,围拢秦阳的人群都害怕的向后退了几步。 “走吧。” 太子给自己上了一份崇高价值后,便开口对着赵德吩咐。 骑兵穿越人群,出了城门朝着七霞山赶去。 “各位,没事回家休息吧。” 秦阳扫了一眼众人,径直从人群中穿过。 刚才还在围着他叫骂的人群,此刻竟无一人敢阻拦! 第44章 召集人手,热血沸腾 在秦阳走后,夜幕之下,无数身穿华服的皇族全都呆愣在原地。 不少人已经开始在私下里议论。 “太子都去了,你们怎么说?” “这个……我最近正好有空,去一趟也无妨。” “对,太子都说了这是为皇室做贡献,咱们不能玷污了皇室的威名啊!” “我呸,你今天还说打死都不去呢!” “此一时彼一时,人嘛,要学会审时度势。” 风向很快开始转变。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阳已经回到了自家府内,安稳的等待起了事情的发酵。 “殿下,这样一来,咱们还真是喊得动他们所有人了!” 鲁有冠满是激动的开口,脸上满是得意。 数日之前,秦阳还只是一个恶名在外的皇子。 在朝廷中更是无权无势。 可经历了一次两次的事情后,他的成长速度非常快。 到现在甚至能将整个皇族调动起来。 “殿下,咱们之后怎么办?” “没什么需要办的了,等着吧,通知礼官,为我和父皇准备秋猎的讲话。” “为您准备?可是往年都是太子上去啊……”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鲁有冠吓了一跳。 秋猎原本都是太子主持的。 而太子这些年来,也上去讲话过很多次。 但这次不一样。 秦阳瞥了他一眼道: “说了这次秋猎是我主持,我来宣读祭词,有什么问题。” “也是啊。” 鲁有冠点了点头,转身便准备去安排人送信到皇宫了。 皇宫之中,秦阳安排人全部前去轮值的消息乾帝已经知晓。 陈敬德此刻便在养心殿中和乾帝聊着这件事。 “陛下,此次九皇子之事,您是否知晓?” “你是说他让所有皇族前去轮值的事吧。” 乾帝淡淡开口,语气古井无波。 “能喊得动人,算是他的本事。” “可这么多人过去,恐怕影响咱们的安排。”陈敬德低声提醒。 “崔弼说,他调过来的人都在回鹘隐姓埋名十余年,不会和朝廷沾染任何关系。” “这么久?” 陈敬德心中一惊。 虽说他也参与了针对沈家的行动,可直到现在秋猎在即的时刻,乾帝才将一些重要消息透露给他。 自从崔弼走后,陈敬德自认为已经混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虽说身份还是辅相,并非真正的宰相。 乾帝和他之间的关系也日渐亲密,甚至已经开始将很多重要事务交给他来做。 可今天这句不经意间的话,却让他心中惊疑不定。 崔弼手上还有留了数十年的暗线,乾帝也有很多事还未曾告诉他。 攥紧了拳头,陈敬德强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道: “崔老出手,看来事情不必微臣操心了。” “不,还有一件事。” 乾帝摇了摇头。 “陛下您说。” “朕听闻沈家那位家主,似乎听到了风声,现在正从回鹘往回赶,秋猎之前,他不用回来。” “明白。” …… 第二日清晨,秦阳早早将马鸿运和他的这些手下兄弟们全都叫进了院子。 “各位,本王准备参加秋猎,自设一营!” “什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吓得眼睛瞪得老圆。 “殿下,您自设一营,是准备驻扎在哪里?” 马鸿运挠了挠头,开口确认。 他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答案,却不知道秦阳这边是不是真的那样狂妄。 而秦阳说出的,确实是他最不想听到的那句话。 “和陛下,太子和晋王一同扎营。” 噗! 马鸿运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几步。 “您别吓我啊,殿下!” “就凭咱们的实力,跟太子比还有可能输的不太难看,可人家晋王是战场上下来的真正猛将,手下兵强马壮,怎么比?” “放心,我给你们制作了一种简易的手弩,可以不用搭箭,便接连发射,配备瞄准点位,只要经过训练,咱们就算是不赢,也不会输的太难看。” 秦阳从没有想过,自己能赢下晋王和太子。 这里虽然是封建王朝,自己也是穿越过来,以往在军中经过学习,也知道一些新奇物件儿是怎么做的。 可想碾压这个年代的冷兵器部队,还是有点太高估自己了,也不现实。 他的目标很简单。 不远超晋王和太子,只求不落后对方太多。 “可是殿下,咱们不拔得头筹,岂不是没什么作用?” 马鸿运很诧异,不知道秦阳这样做的目的。 “唉。” 秦阳叹了口气,对他道: “我问你,太子和晋王强不强?” “强啊!” “咱们输给他们,丢不丢人?” “不丢人。” “那不就得了,输了不丢人,咱们就是光脚不怕穿鞋,到时候只要有个不错的成绩,本王的风评是不是就会好很多,大家跟我一趟秋猎回来,也都有面子?” 秦阳的话,让马鸿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还能这样玩。 这样看的话,最出风头的其实是秦阳。 毕竟晋王和太子都是公认的前两名,这两人争个你死我活,也不关秦阳的事。 他只要发挥好,那才是黑马呢! “哎呀殿下,您太聪明了!” 马鸿运自从前段时间秦阳帮他们讨回了俸禄后,就觉得秦阳是个不错的人。 这次又能带着他这些身负十八般武艺的兄弟们出去涨脸。 “那行,您那个手弩怎么做的?” “这个简单,我将原理和你说一说,画出来,你找木匠做就行了。” 秦阳将自己上辈子在军中学习的枪械原理,融合了弩箭的结构,制作出的连发手弩。 这并不是他一拍脑门便做出来的。 而是前些年来到这个世界后慢慢琢磨的。 上次去万年县干掉王陵的时候,秦阳就带着自己的手弩。 “好,没问题。” 马鸿运点了点头。 他们兄弟伙只有十几个人,虽然能喊上一些江湖上的朋友过来凑人数,可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百。 就指望这么点人,想在秋猎上露脸,难度还是有些大的。 不过习武之人挣得就是这张脸皮! 马鸿运和众多兄弟一想到自己能在万众瞩目下大放异彩,已经全都开始摩拳擦掌了。 这时候,鲁有冠忽然从外面跑了回来。 “殿下,太子回来了。” 秦阳眉毛一挑,开口问道: “轮值的人呢?” 第45章 上门问罪,就你也配? “也去啦!哈哈!” 鲁有冠回来就是汇报这个喜讯的。 他今天担心秦阳喊的人没过去,万一皇族里的某些人,发起狠来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给,那大家脸上都挂不住。 秦阳倒是没有他这样担心,今早甚至还有闲心喊着马鸿运等人商量战术。 于是就只有鲁有冠一个人去城门前蹲守,看有没有队伍去轮值。 今早其实也有几个皇宫贵族的眼线去看。 在发现已经有人开始执行轮值后,他们只好收起最后的牢骚,开始参与轮值。 另一边,晋王府内。 一名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晋王面前。 “殿下,人已经开始轮换,太子也回来了。” “昨晚他真在围场熬了一夜?” 正在吃早饭的晋王诧异放下碗筷。 他还真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既然去参加轮值已经成默认,按理说他也不宜再跳出来说什么。 可事情偏偏就有些不对。 秦阳安排的名单里面,竟然没有他晋王的名字。 与之相反,太子却被安排在了首位! “有意思,老九这是在给我上眼药吗?” “这几日你们私下得罪他了?” 晋王被气笑了。 他实在是想不到任何自己被秦阳针对的原因。 所有皇族里,没有多少人能将他们汇聚起来,秦阳此次确实办成了一件他们意想不到的事。 可这本该被后人津津乐道的事情里,晋王却不在其中。 “殿下,他是不是看不起咱们?” 晋王的护卫统领陈浪此刻白眼已经快翻到天上去了。 他们都是战场上出来的人,性子也直。 一拍桌子,陈浪直接朝着长刀道: “我亲自去问问吧!” “急什么,这样做了反倒显得咱们掉价,求着过去一样。” 晋王摆了摆手,思索片刻后道: “那把嵌箭镞金鞘匕首,还有血沁玉扳指,拿去送给老九。” “什么?!” 此言一出,陈浪直接气的怒吼道: “殿下,这般好东西,送给他岂不是暴殄天物?” 嵌箭镞金鞘匕首,是晋王取战场回收的敌军箭镞,请当世巨匠熔铸为刃。 配玄铁刀鞘刻破虏篆文,削铁如泥,寓意极佳。 不管是当做饰物,还是当做武器,都是上等佳品。 至于血沁玉扳指,就更是价值连城。 此物选和田青玉为料,雕狼首纹,浸染阵亡战马鲜血三月,沁色如凝血。 “没听说吗,这小子要植纛旗,算是送给他的见面礼了。” “那就更不能送了!这可是您的潜在对手啊!” 陈浪立刻摆手,他不喜欢秦阳,毕竟那家伙的名声在那摆着。 晋王笑道: “去吧,说不定并非是你所想那般。” “哼,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陈浪墩着脸,带着数十名护卫便杀气腾腾的走出了王府。 咚咚咚! “开门!” 很快,秦阳的王府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敢在九皇子府邸造次!” 马鸿运等人今天听说要去秋猎露脸,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但秋猎还要等几天。 因此胸中热血被点燃的他们,却无处发泄。 这种时候竟然有一群不知好歹的人来拍门。 哗啦啦…… 马鸿运等十几名护卫一股脑的全都涌到门前。 吱呀一声,大门被马鸿运拽开。 “噢哟,还挺生猛!” 陈浪冷眼扫视一众护卫,他身后的几人也摆开了战斗架势。 双方都是高手,只是看对方的动作就能确认他们不只是武功高强,还都是训练有素的人。 “干什么来的?” 马鸿运警惕的抬手让身后众人暂时别动手。 陈浪冷笑道: “干什么?找你们家殿下算账来了!” “就凭你?” “不够吗,我觉得绰绰有余!” “装什么大瓣蒜,老子弄死你。” 马鸿运还以为对方是前几日前来找茬的皇族护卫,想来应该是出去轮值心里面不舒服,又来找茬了。 陈浪这边,本来就是找秦阳兴师问罪的。 没想到一开门对方竟然比自己还横! 这算是天雷勾地火,就看谁手段硬了。 “动手!” 唰唰唰! 双方同时抽刀,准备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 这时候,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干什么呢?” 秦阳一路小跑冲了过来,他原本是要去找南映梦,购置秋猎所需箭簇的。 没想到刚出房门,就听到外面干起来的声音。 “殿下,我叫陈浪,晋王护卫统领。” 陈浪看到秦阳,便直接自报家门。 “晋王的人?怪不得。” 马鸿运瞳孔一缩。 刚才他虽然看出对方有些手段,却不知道深浅,只有真正交手后才能有直观的了解。 可若是早知道他们是晋王的人,马鸿运就会更谨慎一些了。 晋王手下的精兵悍将,可是举世皆知。 就算是马鸿运等人数量多一些,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没什么大事,你先去歇着吧。” 秦阳拍了拍马鸿运,将他和几名护卫推到了后院。 他知道今天晋王安排陈浪过来是什么意思。 肯定是为了围场轮值的事。 “走吧,进去说。” “呵呵,正好我也想看看殿下是如何说清楚的。” 陈浪冷哼一声,跟着秦阳进了内堂。 “不知皇兄派你过来,是所谓何事啊?” 秦阳坐定,便开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询问。 “明知故问!” “我也不愿跟您挑明,但若是殿下觉得跟我家主子有矛盾,咱们以后就可以这样来算!” 陈浪怒目而视,更加确定秦阳是在轻视他们。 见状,秦阳叹了口气道: “陈统领说的应该是秋猎的轮值吧。” “既然知道,为何装作不知?” 陈浪怒喝,他觉得秦阳是在故意跟自己绕弯子。 “我没有安排皇兄去,是不好安排次序啊!” 秦阳站起身,忽然情真意切的说道。 “什么?” 陈浪愣了一下,他身后跟来的几人也都诧异的看着他。 秦阳走上前,拍了拍陈浪的肩膀道: “你们都是边关的将士,此次归来舟车劳顿,前去围猎,岂不是提前浪费体力,届时影响成绩,朝中怕是对我有诸多议论,我也对不起皇兄!” “这……倒是。” 有几个人听到这话,顿时觉得有几分道理。 倒是陈浪反应很快。 “东拉西扯!你不会把我们排在前面几天?”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太子在第一位,晋王随便安置?陈统领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秦阳反问。 陈浪愣住了。 第46章 看走眼了,殿下大好人啊! “那就安排在最后呗?” 陈浪道。 最后一个位出面,排场肯定要比排在首位的太子更高。 可秦阳却摆了摆手,痛惜道: “我这两位皇兄的关系,陈统领难道不知?” “我故意将最后一场轮值交给晋王,第二天便开始秋猎,你们人困马乏,传出去影响了晋王营地此次秋猎的成绩,我还如何做人?” “索性以晋王边关归来,需要歇息为由,替你们先置身事外,这般才能做到更加公平,也减少事端。” 秦阳这个逻辑没问题,已经说服了陈浪。 但这还不够。 “至于将军所想,我其实也能猜到几分。” “但你放心,本王和晋王之间没有任何恩怨,倒不如说是在为他着想,只是这些东西难以解释,若是刻意开口反倒有些不光明磊落了。” 若是前面秦阳说的话,还没有让陈浪动容。 此刻这最后几句,是终于让他回忆起了晋王所言。 当初在来之前,晋王就说过让他带着东西来。 没想到这其中竟真有隐情! “殿下。” 扑通一声。 当着众人的面,陈浪忽然跪在了地上。 “今日实在冒昧,我一介武夫,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秦阳心中一喜,看来自己的说法已经奏效,连忙上去搀扶。 “陈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 “不,我不起来!” 陈浪低头感慨道: “京城中人众口铄金,才让我先入为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今日一见殿下,方知自身狭隘!” “你们几个,去外面把东西拿来!” “是!” 在秦阳疑惑之际,几名军士忽然冲了出去,很快从门外的马车里捧回来了两个装饰精美的木匣。 陈浪上前,将木匣掀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对秦阳介绍道: “殿下,此乃嵌箭镞金鞘匕首,和血沁玉扳指!” “这是给我的?” “晋王殿下说了,此次归来还未给您准备礼物,这便是他从边关带回的物件,不算太贵重,请您笑纳。” 秦阳心里都要笑开花了。 他在京城中混迹多年,眼光自然是在的。 这两样东西,嵌箭镞金鞘匕首明显是出自名匠人之手,北方那几个铸造大师的风格,外面数千两银子都不一定能买到。 关键看这材质,似乎是战场上缴获武器熔铸而出,意义不凡。 另一个血沁玉扳指,光是材料就已经价值连城。 “多谢。” 秦阳让鲁有冠先将东西收下。 这时候,陈浪忽然道: “殿下,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情。” “唉,你说吧。” 秦阳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好像是早就已经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这场轮值,我们想去。” “你这……你这不是让本王里外不是人吗?!” 秦阳故意大声训斥。 他本就是要安排晋王过去。 现在局势已经营造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半推半就的答应他们,顺势让晋王欠下人情。 原本还极为张狂的陈浪这时候却一脸的恳切,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殿下有所不知,我们边军最不怕的就是劳累,最怕的是掉了脸面!” “最后一场也无所谓,请殿下把我们安排在结束那场轮值上!” 陈浪摆低了姿态,有句话说的好,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 秦阳走上前,将他扶起,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罢了,既然陈将军如此坚持,就算是传出去有损我的名声,我也要给皇兄安排一个有面子的位次!” “就让皇兄带着你们,最后进行轮值吧!” 秦阳说的有损名声,就是刚才提到的,担心在被别人知晓后,觉得自己故意消耗晋王部队的体力。 陈浪也觉得秦阳吃了大亏,连忙千恩万谢。 “殿下,我陈浪在此谢过!我们边军欠您一个人情!” “都是为朝廷做事的一家人,陈统领太客气了。” “不不不,这次真的是太麻烦您了!” 陈浪觉得秦阳和传闻中不一样,其实是个光明磊落,很仗义的人。 晋王都送了东西,自己这个上门拜访的人,自然也不能就这样冒犯了人家后直接拍拍屁股跑路。 想到这里,他立刻招手唤来手下。 “你们去我住所,把我前几日新买那匹天山龙种给殿下牵来!” 秦阳听见天山龙种这几个字,顿时吓了一跳。 生怕这家伙买到的,就是自己前段时间送给各国使者的劣质老马。 他连忙推脱道: “这可使不得,战马乃是你们战场上的第二条命,培育起来也极为困难,怎么能送给本王呢?” 陈浪眼睛一瞪!指着门外道: “殿下,这是我的诚意,您要是不收,我就跪在您府门前不走了!” 他们边军出来的人,好像都有些耿直,甚至可以说是犟种。 秦阳眼看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别着脑袋目光凶狠,顿时无奈了,只好点头。 很快,一匹毛色黑亮的高头大马便被人牵了过来。 秦阳松了口气。 好家伙,幸亏不是自己送出去的劣马。 “殿下,我回去后一定会将这件事如实上报,解开误会!” 临走时,陈浪还在尽力的展现歉意。 如此真诚,让秦阳心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行了陈统领,没什么大事。” “好,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陈浪恭敬地对着秦阳行了一礼后,这才转身坐上马车离开。 在他走后,鲁有冠从秦阳身后探出头。 “殿下您太阴了,名单里没加上晋王的名字,主动把人惹怒引过来,求着咱们去轮值,还欠了您一个人情。” “说什么呢,我只是忘记加皇兄的名字了。” 秦阳瞥了他一眼道。 “啊?” 回到院子里,秦阳对鲁有冠交代道: “这几日帮我好好喂这匹马,秋猎时我要用它来大显神威!” “好嘞!” …… 另一边,陈浪回到了晋王府上。 大乾皇子除了太子能住进东宫,其他大多都是在皇宫外居住。 按照惯例,军功卓著着,是可以进入东宫旁边的武德殿居住的,乾帝就曾经下令,让晋王住进去。 只是晋王考虑到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若是当了邻居,每天就只剩闹心了,就没有住进去,而是在京城里挑选了一处豪宅。 穿过层层叠叠的回廊,陈浪快步来到正在看兵书的晋王面前。 “殿下,咱们错了!错的太远了!!” “哦?” 晋王闻言,诧异抬头。 第47章 送礼上门,太子急眼 陈浪声情并茂的,将自己在秦阳府上的经历跟晋王复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 眼看陈浪如此懊悔当初对秦阳的态度。 晋王也有些动容了。 他本就是三思而后行之人。 提前让陈浪去送礼问清缘由就是这个意思。 看秦阳如此替自己着想,他沉吟片刻后道: “你送一匹战马是好事,可这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殿下何出此言?” “他最近不是在植纛旗,府上就那么点护卫,去了怕是充不上场面,给他安排一百人支援过去吧。” “好主意!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为咱们承受了不少非议,咱们也要有所表示啊!” “嗯,本王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晋王淡淡点头。 “弟兄们,去军营里预备一百五十号人,随时听令前去七霞山!” 陈浪得令后,立刻去后院找到府上护卫队。 为了能够表示出对秦阳的重视。 他擅自将人数增加到了一百五! “是!” 安置好一切后,陈浪派人将消息送到了秦阳府上。 马鸿运很快找到秦阳。 “殿下,晋王说咱们人手单薄,给了一百五十护卫队,帮您建营!” “哦?” 秦阳都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帮对方拿了一个压轴的位置,竟然能够得到这么多好处。 不过想想也是。 压轴的位置,要比排在第一的太子更有面子。 晋王估计是想快点还上人情。 人情无价,有时候欠的太多,就是牵绊了。 另一边,秦阳和晋王之间的交流,被一直在蹲点的太子护卫统领赵德察觉后,很快被汇报到了太子这里。 “报!” “晋王接连进入九皇子府中,送的东西,好像还送了一些人手帮他扎营。” “什么?” 此言一出,太子顿时愣住。 他都没有想到,晋王出手会如此阔绰。 “这家伙想拉拢老九,让老九帮他在秋猎上出风头吗?” 太子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秦阳毕竟是主持此次秋猎的人。 其中很多细节,都是他亲自操持的。 他想帮谁出风头,那就能让谁出风头。 本以为晋王这几天不吭声,是不想参与轮值。 没想到这家伙是憋着狠招! “安排下面门客全部出动,去查!查他送的什么,聊了什么!” 太子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选择先收集情报。 “是!” 赵德身为狗腿,办事效率非常快速。 当天晚上,他就又一路小跑,满脸慌张的冲进东宫。 “殿下,太吓人了!” “查出来了?” 太子将手中朝廷的奏折直接扔下,抬头满是急切。 赵德道: “我贿赂了他们府上的长工,问出了详细情况。” “晋王是真的舍得下本!牵过去一头天山龙种,还给了护卫,又送的武器,和一枚血沁玉扳指!” “至于他们约定好了什么,现在还无从得知,但就这送礼的规模,绝对是要让九皇子偏心晋王一派!” “殿下,咱们这场秋猎危险了!” 听完赵德所言,太子的脸拉了下来,握紧拳头满是愤怒。 他本来就和秦阳不对付,晋王抓住了这个机会拉拢,现在算是占了大便宜。 这混账东西,一个小小的皇子,又不是太子,整天跟自己争来争去的,真是不让人省心! “畜生!” “净耍这些卑鄙手段!” “就他也配称作北地将星?!” “说一套做一套,若不是本宫早早安排你去盯着晋王的动作,又要被他阴了!” 前段时间,自从自己出去轮之后,太子表面上表现的云淡风轻。 实际上却一直都在紧紧的盯着秦阳和晋王这两座王府。 原因也很简单。 自己去了,晋王没去。 若是传出去,人家觉得自己比晋王低了一截,那太子心里面绝对接受不了! 晋王必须去! 今天终于接到晋王要去的消息,不曾想对方竟然又给他带来了难题。 太子独自坐在桌边生闷气,等了半天才终于平复心情。 面前茶杯里的茶都已经放凉了,也没机会喝上一口。 “赵德。” “属下在!” “你去拜访秦阳,晋王送了多少,咱们一样不落于他,还要送的比他好。” “什么?!您是说……我代表东宫去拜访九皇子?” 赵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秦阳多大的脸啊! 东宫亲自拜访,还送礼? “听懂没!听懂就去做!” 太子一拍桌子,怒吼起来。 赵德吓得一缩脖子,连忙应声。 “是,是……” ………… 第二日清晨,秦阳推开门准备去七霞山看看,便发现门前站着一个抓耳挠腮,满脸局促的人。 正是早早就来到秦阳府上的赵德。 他和太子一样,都跟秦阳有仇。 今天却被太子按着脑袋,强行过来示好,非要把人家晋王比下去。 这不就是把他的面子当鞋垫子了吗。 送过来的潜台词就是给秦阳欺辱,出出气的。 直到今天没什么好果子吃的赵德很惶恐,站在门前半天都不敢叩门。 秦阳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大包小包,心中瞬间千回百转。 很快就把这家伙来此的原因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哟,这不是东宫护卫大统领,太子身边大红人,赵大统领吗!” “什么风能把这么大的统领,吹到我这小小的王府里来啊?” “您一来,我这直接蓬荜生辉了啊!” 秦阳走上前,一句接一句的夸着赵德。 赵德听完顿时惶恐不已,陪着笑脸对秦阳行礼道: “殿下……别,殿下,您太抬举小人了。” “我和您相比起来,那就是井底蛙见皓月,井底蛙见沧海啊。” 听到对方如此尊敬的语气,秦阳心中暗笑,继续道: “这可不像你赵大统领能说出来的话啊,怎么,今天吃错药了?” 当着自己带来的这么多人的面,被如此讥讽。 赵德的脸火辣辣的红,却只能陪着笑脸解释道: “我家殿下听说九皇子您主持秋猎劳心操神,特地安排我来拜访,送些慰劳之物。” “那个……九殿下,我先给您搬进去?” 赵德等了半天,看秦阳没回应,便试探性的开口。 秦阳摇了摇头道: “里面正在做大扫除啊,赵统领可要等一阵子了,要不过几天送?” “别,别!我今天刚好没什么事,您先忙,什么时候有空叫我一声就行。” 赵德心中已经在骂娘,握紧的拳头导致指节发白,却还是陪着笑等在门口。 见状,秦阳点点头道: “不错,那就先等着吧,本王还要去七霞山一趟,不奉陪了。” 第48章 再收一份,两倍兵力 “您先忙,我这不急,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赵德为了完成太子的任务,此时脸都快笑的僵硬了。 若是站在他面前就能看出来,这家伙的笑容实际上比哭还难看。 秋日的阳光不算太灼人,可到了正午,晒在皮肤上还是让人感觉阵阵火辣。 眼看这风吹日晒的,自己这些人却要一直等着。 这谁受得了。 想了想后,他们面露迟疑的来到赵德身边。 “统领,咱们怎么办啊?” “咱们可是太子殿下的护卫,就这样一直等在府外,让别人看到岂不是给太子丢人。” “是啊,咱们还是先走吧,留一两个人在这里就好。” “绝对不行!这小子阴险无比,若是现在走了,那就是在给太子殿下的秋猎创造困难!” 赵德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他和太子都猜测,秦阳能够收下晋王这么多好处,无非就是在秋猎中给对方行了方便。 可晋王能被行方便,太子却不一定能受到帮助。 就凭他跟秦阳的关系,说不准秋猎中还会被秦阳做局坑害。 这可是在所有皇族,乾帝以及外国使者面前展现自己能力,挣得面子的好机会。 京城权贵们,都在看着太子和晋王之间的争夺。 落入下风,各种墙头草就要开始审时度势,甚至投靠晋王。 势必会对太子造成极为重大的打击。 因此他们和秦阳之间就算是再互相仇视,也一定要将其稳住,起码不能在秋猎时让他偏心晋王。 “这……” 赵德都说到这份上了,手下几人自然没话讲,只好继续跟他一起在门口假装自己是站岗的。 一直熬到了下午,秦阳才从七霞山回府。 距离秋猎仅剩三日,在南映梦和礼部户部官员的辅佐下,秦阳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就绪。 他心中的大石头却并未放下。 因为今天再回来之前,他去了一趟沈砚之那,得到消息,那位沈家家主沈明阳,还未从回鹘归来。 若是秋猎真的是一次针对沈家的行动,限制住了沈明阳后,朝廷又要如何行动呢? 正在他愁眉不展的准备踏入家门的时候。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 “殿下,您回来了。” 秦阳转头,赫然发现墙角下竟然站着一排人。 赵德咧开有些干裂的嘴角走上前。 “太子殿下送您的东西,还在这呢。” “进来吧。” 秦阳招了招手。 赵德连忙带着人进入王府。 “殿下,这是楼兰上供的夜明珠,可谓价值连……” “东西我都收下,有事说事。” “咳咳……听说九殿下此前为晋王开了方便之门,秋猎有所助益,我家太子便想问问,这秋猎有没有什么门道,若是九殿下愿意提点在下一二,后面还有重谢。” “开了方便之门,有所助益?!” 秦阳虽然猜到他们会觉得自己偏向晋王,却没想到赵德开口真把话能说的这么离谱。 “赵德,你把秋猎当成什么了?” “本王是能自己掌控猎物所在的区域,告诉它们往哪跑才能撞在你们的弓箭上?” “地方就那么大,猎物我打包票,都是平均分配,最后都是各凭本事!绝不会有任何偏袒,晋王是这样,太子也是这样!” 秦阳的话让赵德松了口气,不过他又想起了晋王给秦阳送了东西又送人的事。 “殿下,那晋王此前的举动……” “放心,送多少本王都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你可以将这句话带到太子面前。” 秦阳现在本就是风口浪尖之上,自然不会做什么多余动作。 见状,赵德连忙感谢道: “殿下胸怀,令人钦佩,那个……您将东西收下,我们还有一批人也会送来。” “送人?” 秦阳愣住了。 “是啊,太子殿下听说晋王给您送了些人,帮忙扎营,便知晓了您手上人手不够的事,于是就交给了我两百护卫,说秋猎时借给您看着安排。” 太子在京城猖狂惯了,尤其是在朝廷的事情中,处处都要压着晋王一头。 他不知道晋王给了秦阳多少人。 但他一出手就是二百。 太子自己扎营植纛旗,也就只是带二百人罢了。 “这是不是有些多了?” 秦阳算了算,自己手上的马鸿运和护卫们,加上晋王的一百五十号人,太子的两百人。 已经快四百了! 太子和晋王每年也就各带两百啊…… 自己是他们的两倍。 还是他们强塞给自己的,谁也说不了什么。 赵德义正辞严道: “无妨,您收着便是,我家殿下说了,兄弟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互相帮助。” 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 这些人给秦阳了,虽然看起来很多,却有一部分监视着他的意思。 秋猎时期,秦阳若是敢给晋王偏袒,太子很快就会知道,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二百人算是一把双刃剑。 “那就送来吧。” 秦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那……您说个时间吧。” “秋猎前一天晚上。” “好,我到时候把人给您送来。” 赵德完成了任务,心情大好。 连忙说了几句客套话,转身离开。 另一边,太子今日一整天都心绪不宁。 他知道秦阳不是个善茬,秋猎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他来主办,能不巧立名目,混点好处吗?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好处和人手都已经送了过去。 若是他不识抬举,就别怪自己翻脸了。 “殿下!殿下!” 很快,外面便传来了一道叫喊声。 太子转头看去,赵德正一边跑一边激动地跟自己挥手。 “怎么样?” “我今天拉下脸在王府软磨硬泡了一天,最后秦阳跟我承诺,绝对不会偏袒,还把咱们送的东西收了!” 赵德先将自己的辛苦用夸张的口吻描述,随后才邀功。 这也是他的为下之道。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番话后,太子便赞许的点头道: “今天辛苦你了。” “为殿下办事,怎么能说辛苦呢!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赵德心中激动,连忙再度表露衷心。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对了殿下,我今天在街上站了一天,期间看到了一个人。” “谁?” “崔弼的孙子,被锁起来那位,崔玉书!” 第49章 故友上门,惊动崔相! “这小子又出来了?” 对这个京城四公子之一,恶名不逊于秦阳的货色,太子也有所了解。 “不知道是不是逃出来的,我看他腿都摔断了,被五花大绑着进了崔府。” 赵德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他。 太子关心的其实不是这种恶棍,而是崔玉书身后那位崔弼。 “都这个年纪了,崔相还有望孙成龙的念头?” “那是自然,我听说崔相其实并非身体不好,从朝廷暂且隐退,只是为了自家这个孙子,他想亲自带一带!” 赵德市场宫里宫外的跑腿,五花八门的消息知道不少。 “陛下当初不愿意让他走,一直挽留,就算到现在,陈相也未曾向前进那一步,因为很多大事,陛下只愿和崔相商量。” “嗯,我也听说宫里时常跟相府互通文书。” 太子缓缓点头,脸色却不算好看。 崔弼不是他的人,甚至从未和他亲近过。 多年来,太子花了不少力气,在乾帝面前说好话,却始终未能让陈敬德取代崔弼的位置。 “反正崔家算是完蛋了,就这一根独苗,还扶不起来,纵使崔老爷子有通天彻地的手段也没用。” “他倒是跟老九关系挺近,这便是近墨者黑吧。” “哈哈,殿下所言极是,崔玉书只听九皇子他们几个恶棍的话,别人的话都听不进去的。” …… 深夜,秦阳吃过晚饭后便在院子里静静的坐着。 朝廷将针对沈家的消息埋藏的很深。 到现在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防范。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传来。 “谁啊?大晚上的烦不烦人。” 值守的马鸿运很快便走到门前,门一打开,便看到了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秦阳呢?在不在!” 他慌忙的开口。 秦阳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玉书,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是他在京城的发小之一,崔玉书。 前段时间他还从沈砚之口中,听说了崔玉书从家里跑路的消息。 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对,看这样子,应该不是主动回来,而是被抓了回来暴打一顿后,又逃到自己这了。 “先让我进去。” “关门。” 秦阳立刻将崔玉书带进房间。 解开绷带,崔玉书被戒尺打的皮开肉绽的后背,让人触目惊心。 “这都是崔相打的?” “对,就是那个老不死的!要不是老子习武多年,一身横练功夫在身,那三百戒尺真给他打死了。” 被金创药刺激的血肉生疼,崔玉书哼哼两声。 “就不能听你爷爷的,先考个功名吗。” 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秦阳开口道。 “我就不是考功名的料,早就跟老头子说了想去战场,他不愿意,说什么书香门第,传承家风。” 见状,秦阳顿时想起了一件事。 “你上次说,崔相知道沈家的事?” “哦对,我也不太了解,但听说真的安排有黑手,你和沈砚之一定小心。” 两人很久都没见面了。 虽然崔玉书被打了一顿,可他身体很好,否则也不可能频频从书楼二层逃出。 刚上完药,便要拉着秦阳去后院酒窖里开几坛酒。 “殿下,外面来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鸿运忽然带着几个护卫来到了秦阳面前。 “崔家的人?” 秦阳微微皱眉。 崔玉书更是摆出警戒架势,随时准备跑。 “是。” “轰走,他们还无权查我的王府。” 秦阳摆了摆手,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想法。 “这可是崔相的人……比太子都狠啊。” 马鸿运有些害怕。 以崔弼的身份和名声,光是这两个字摆出来,就已经能吓退朝廷里九成九的人。 “让他们走就是。” 秦阳摆了摆手,让他不必担心。 很快,马鸿运便将外面的人驱赶走。 只不过根据他的汇报,这些人在临走之前,却说了他们知晓崔玉书就在这里,明日还会再来。 “唉,给你添麻烦了。” 在他们走后,崔玉书喝着酒对秦阳说道。 “客气什么。” 两人就这样喝着酒,很快就到了第二日中午。 这也算是崔玉书被抓进书楼后,这几年里最舒心的一天了。 不过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在日上三竿之际,鲁有冠忽然推开了秦阳的房门,满脸惊恐的说道: “殿下,大事不好!” “什么事?” “崔相来了。” “什么崔相?” 秦阳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崔弼!他老人家亲自来了!” 秦阳腾的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他怎么来了?!” “说是要孙子!就崔相对亲孙子的爱护,亲自来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鲁有冠都快吓晕了。 朝廷中若是有个地位排序的话。 排在第一位的是乾帝,第二位绝无争议的就是崔弼。 只是这几年他为了孙子,淡出了朝廷。 “走走走,我去见他,你去把崔玉书藏进地窖,再安排人穿上他的衣服跑路。” 不管崔弼怎么说,秦阳肯定是支持崔玉书的。 就算是自己亲自上阵拖住崔弼,也要帮崔玉书躲着。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些事,也确实想问问对方。 很快,秦阳便来到了内堂。 一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这里。 虽然看着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可只要是认识他的人,绝对不可能将其当做一个普通老人来看待。 光是看到他坐在这里,秦阳就觉得身上的压力巨大。 在崔弼旁边,马鸿运站的笔直,手上还拎着一个茶壶,看样子似乎是刚给他泡了一壶茶。 “九殿下,好久不见了。” 崔弼没有起身,淡淡开口。 “是啊,自从崔玉书被您送去读书后,我就没有再去崔府拜访过了。” “劳烦殿下将家孙交还。” 崔弼淡淡开口,语气中却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他读书致仕,手握大权数十载,办事说话都带着一种封建大家长的权威和压迫感。 面对他的要求,鲁有冠和马鸿运都吓得大气不敢喘,纷纷看向秦阳。 秦阳摇了摇头。 “不给。” 第50章 秋猎开始,各方就位 “殿下想劫持我家玉书?还是帮着他跑?” 崔弼淡淡开口,脸上却已经带上几分不悦。 他知道秦阳和崔玉书之间的关系。 更知道自己孙子这么多年来都是跟谁学坏的。 以往他见到崔玉书回家,第一句往往就是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鬼混。 “您错了。” 秦阳认真的解释道: “是您在将他越推越远的。” 秦阳知道,崔玉书并不喜欢学文,但这些年来也不算懈怠。 他从江湖上找了很多师父,一手枪棒功夫锤炼的炉火纯青。 可惜他哪位权倾朝野的爷爷并不喜欢舞枪弄棒,生怕他死在战场上。 “我?殿下不会是想说,是老夫的逼迫,才让他越来越叛逆吧?” “玉书习武是有天赋,可战场上每年数以万计死掉的人里,又有多少人天分比他高?” “他还未建功立业,便心比天高,这种性子,难道不会最先死在战场上?” 崔弼不愧是读书人,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摆在极为正确的位置上。 “不如让他试试再说?” 秦阳指了指自己。 “你是说秋猎?” “对,若是他和我一起,能夺得魁首,您就别让他读书了。” “你可知这次你是自身难保?” 崔弼看了秦阳一眼,语气冰冷。 “知道,我给您解决这心头之病,只求崔相出手,让我和沈家能活下去。” 朝廷里早就风雨欲来。 很多人都听说了崔弼和乾帝的所作所为。 临近秋猎,沈明阳还在回鹘。 这两人更是装都不装了。 几乎是要明着告诉所有人,他们要将皇商这散落在民间的钱袋子,全都收归朝廷所有。 除了这两位之外,朝廷里的诸多势力,甚至也开始私下里活动,都想从沈家的覆灭中,分一杯羹。 “你可知老夫是谁的人,现在又是何局势,竟敢求到我的头上!” 崔弼冷冷的看着秦阳,语气中已经带着浓浓的警惕。 “知道,但现在只有您能帮忙。” 秦阳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他这几日也想了很多,最终能解决这件事的,就只有崔弼。 就算是崔弼不过来,这几日他也会去拜访。 崔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对秦阳问道: “太子和晋王才能拔得头筹,你不行。” “我可以,此次秋猎崔玉书也能给您看看他的能力。” 秦阳接下太子和晋王部队的消息还未曾传出。 此前他们约定过时间,这两人都是最后一天晚上才会将部队交给秦阳。 感受着秦阳的灼灼目光,崔弼站起身,语气不屑。 “老夫没看错你们几个混账,就连求人都这样上不了台面。” 这些年来崔玉书也不是没有像秦阳这样给他提出过诉求。 只是他一贯都会拒绝。 今日秦阳提起,带着孙子一同秋猎夺魁,倒是激起了他的几分兴趣。 “先去秋猎夺魁,剩下的再说。” “多谢崔相!” “老夫没有答应你什么。” 崔弼摆了摆手,离开了这里。 至于崔玉书,则是留在了秦阳府上。 看这样子,崔弼应该是也希望自家孙子在秋猎上跟着秦阳露脸,所以留他在这里练几天。 秦阳回到后院,将实情告知崔玉书。 崔玉书一听,顿时就瞪着眼道: “那还不简单?有武器没,你就放心吧,有我上去,什么文臣武将的都要往后排!” “三年前我有个师父,名叫许庵,号称箭圣,那个射箭的箭!我花了七千两银子,跟着他练了半年才出师!” “我有一个更好用的武器。” 秦阳将自己的手弩翻了出来,递给了崔玉书。 崔玉书只是瞥了一眼就摆手道: “别,我不用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你就给我买一把上好的霸王弓!兄弟给你表演啥叫百步穿杨!” 崔弼确实没有说错自家孙子,崔玉书的性格一直都是咋咋呼呼的。 霸王弓是大乾境内一种上好的弓种。 采用木角筋三种材料复合制作。 比如铁枪木,檀木,柘木,燕牛角,荆麋鹿角,河鱼胶等。 每种材料,都需要在特定的季节,结合天气进行特殊加工。 制作周期起步就是以年为单位。 费时费力的结果,就是霸王弓能拥有远超寻常弓的弹力,射程和精准度。 “我哪有钱给你弄霸王弓,先用这个吧。” 秦阳从仓库里找了一把强弓交给崔玉书,准备让他先用着。 实在不是他抠门,而是随随便便一张霸王弓,他这种身份和地位的皇子,倾家荡产也买不起。 “算了,就先这样用吧,我爷爷真说愿意看我在秋猎的表现了?” 到这个时候,崔玉书还有些不敢相信。 “那是当然,你也加把劲儿。” 秦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转身离开。 秋猎将近的这最后几日里,秦阳一直都放崔玉书和马鸿运他们在一起训练。 至于他自己,则是查漏补缺,检查秋猎的各项事务有无纰漏。 太子和晋王送来的部队,需要营地驻扎。 秦阳给自己选择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山头,夹在太子和晋王中间,防止这两人在秋猎时因为互相看不顺眼而打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来到了秋猎的这一日。 秋猎的流程很复杂,首当其冲的便是祭天开典。 天还没亮,百官跟随着乾帝的马车,在百姓的夹道瞩目之下走出了京城。 七霞山顶,已经构建好了数百张宽,足以容纳上前人的高台。 高台之上还有祭台,太子和晋王位列两侧,面色古怪。 乾帝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定,目光自上而下,能俯瞰整座七霞山。 前来参与这场盛会的皇子皇女,都已经准备完善,等待太子宣读祭词。 就在这时,一个人忽然穿越两侧百官夹道,缓缓上前。 “九皇子?” “今年的祭词……是他来吗?” 所有人都有些迟疑。 按理说祭词应该是皇室年青一代中身份最高之人来诵读。 这个身份最高的人毋庸置疑,就是太子。 偏偏秦阳却将其抢了。 “前段时间我就听说九殿下在植纛旗,今天又要念祭词……是想干什么?” 众人都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 高坐在上位的乾帝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终于,秦阳走上祭台,缓缓开口。 “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武事……” 第51章 植旗成功,人数震撼! 这般气派的发言,在秦阳身上竟是没有违和感。 眼看着站在高台上的不是自己,太子微微皱眉。 晋王早就察觉到他心中不悦,开口揶揄道: “皇兄不会是想抢祭词吧?” “是谁办的,就由谁来念便是,何须我来越俎代庖?” 本来要生气的太子顿时收敛神色,不屑道: “一会就要首射了,猜猜会是谁?” 首射是祭词之后的一道流程。 由专人牵来一头鹿,代表祥瑞,皇子代皇帝首射。 若中鹿心,侍从高呼天佑,巩固皇室声望。 若失手,近卫立刻补射,宣称殿下仁德,留兽生机。 不过后者多少还是有些掉面子的。 因此多年来,乾帝都是安排的晋王出手。 常年在边关奋战的晋王训练勤勉,挽弓射箭不在话下,自是百发百中。 晋王神色一滞,很快想到了这其中关键。 秦阳若是主持秋猎,都自己念祭词了,首射估计也是他。 果不其然,在众人还议论祭词时,秦阳已经将鹿抬了上来。 “父皇,儿臣斗胆……” 秦阳走上前,不卑不亢的说着祭词。 下面众人早就已经有所不满。 见状顿时开始在下面贬低起了秦阳。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祭词抢了,首射也要抢?” “这种出场和露脸的机会,是给太子和晋王的,他一个小小的皇子,抢这么多风头干什么?” “呵呵,估计是一会再也没表现得机会了,总得找个机会给陛下露露脸啊!” “说得对,一会开始秋猎,还是太子和晋王的天下啊!” 众人都觉得,秦阳现在如此张狂只是因为自己手中没什么底牌。 只能趁着刚开始时抓紧露脸,否则一旦开始狩猎,绝对是抢不到什么成绩的。 太子和晋王在听到这番话时,脸上也露出了释然之色。 若是这样想,倒是也能解释的通。 他们心中也没什么不满了。 毕竟秦阳为这场秋猎跑前跑后的,想露脸,就给他个机会。 至于他们两个,若是计较这种小事,还是跟同族兄弟计较,传出去也不好听。 很快,首射也结束了。 乾帝看了一眼身旁被专门邀请过来,坐在自己身边次位的崔弼。 “崔弼,你说说这秋猎在座皇室谁能获得魁首?” 大乾秋猎,是以各皇子以及他们的护卫队为单位参与,记录协作表现,猎物左耳需完整上缴,防虚报战功。 “陛下,秋猎尚未开始,鹿死谁手仍未可知。” 崔弼目光深沉,语气平静。 “说几个你看好的人选。” 乾帝忽然收敛了笑容,语气幽幽下令。 崔弼和他对视,眼神中闪过一瞬的疑惑,很快便将其掩盖。 “陛下,微臣以为太子和晋王有望夺得魁首,除此之外,便是九殿下。” “老九?哈哈,好!” 乾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着众人道: “升帐,入营!” “是!”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所有皇室年青一代立刻站起身,携自己带来的护卫,浩浩荡荡下山。 七霞山上掀起阵阵烟尘。 来到了营地前方,还在议论秦阳僭越之举的皇族们,忽然愣住了。 有一面他们从未曾见过的,青色旗帜不知何时飘在高空。 和太子以及晋王的两面旗帜互为犄角之势,占据了一个方位。 “修整半个时辰后,以鼓为号,开始秋猎。” 秦阳喊了一声后,便转身朝着青色旗帜的方向走去。 “我没有看错吧,秦阳是自己值了一面纛旗吗?” “这家伙也太过狂妄了吧,他手上才有多少人能撑得起一个营吗?” “我倒是要看看他这一个营若是没有成绩,最后要如何收场?” “纛旗都植了,若是最终成绩连咱们都不如,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不少人都开始说起了风凉话,纷纷站在这边想看秦阳出丑。 山顶,裴元武微微皱眉,看向了身边的女儿。 他早早就注意到了那一面不寻常的旗帜。 “是你给他的部队吗?” “我准备了,但他没问我要。” 裴盈摇了摇头开口解释。 裴盈前几日就听说了秦阳的情况。 于是去部队里联系了一批正在休假的老兵,希望他们能帮秦阳一把。 最后就是等待着秦阳上门跟自己说。 可是等了几日时间,秦阳竟然都未曾出现。 这便让她有些失落。 现如今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裴盈也不知道秦阳是从哪里招来的人。 “有点意思。” 高台上的崔弼,能看到下面的一切。 此刻他已经注意到了秦阳的部队数量有数百人之多。 遥遥看去就能发现这家伙的人数,其实要比太子和晋王更多。 远远超标! “他从哪儿来的部队?” 这下就连乾帝也愣了。 自从裴家出事后,他就一直在关注着秦阳和裴盈这边的情况。 可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秦阳从来都没有去过裴家。 他的眼线也没汇报过来任何的消息。 秦阳的人就这样凭空冒了出来。 “殿下,这小子……” 军营前方,赵德不可置信的对,太子喊了一声。 太子转过头看向远处,忽然发现秦阳的人数竟然已经快有五百之多。 一同来此的晋王也愣住了。 他对陈浪道: “你不是说只给了一百五吗?” “是啊,按理说加上九皇子自己的人,凑个二百,和咱们数量应该差不多。” 陈浪连忙解释,他自己也觉得离谱。 “可这数量怎么不对?” 晋王有着丰富的带兵经验,大眼一扫就知道秦阳的人数比自己预计的多了一倍。 “皇兄……你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晋王目光扫视现场,很快就盯上了太子。 “你给了多少?” “你又给了多少?” “这你无需知道。” “呵呵,那你也无需知道我的数量。” 两人一言不合就呛了起来。 最后,晋王冷笑道: “皇兄,真不怕这次失了魁首?” “不是你就行。” 晋王生气,可是很罕见的。 太子顿时得意的笑了。 前段时间他因为办事不利,不管朝中大小事务,一直都被乾帝排除在外。 反倒是晋王得了风头。 近日就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值了。 “好,那就比比看。” 晋王察觉到对方的心态,心中泛起阵阵恶心,声音冰冷道。 第52章 秋猎之下,暗潮汹涌 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在午时准点敲响,密密麻麻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整顿完毕的各个狩猎部队,在第一记鼓声传来时,便宛如离弦之箭,一列列冲出。 “冲啊!” 太子的部队里,赵德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方。 他背后的箭囊里塞满了弓箭,身侧还跟着两名手下,专门负责给他递箭。 太子身边的配备就更多了,他身侧跟着七八名侍奉的护卫。 这是专门负责递箭,捡猎物,清理战场等一整套人手。 晋王和陈浪也是相同的配置。 两波最有希望夺得魁首的人马,在一开始就展现出了极高的效率。 两百人的部队分成十人小队,在七霞山内游走,发现猎物的瞬间就会吹动在胸前的骨哨,周遭游离的部队就会迅速靠近,协助进行击杀。 高台上,各国使者都在乾帝面前吹捧。 “大乾部队果然军纪严明,令行禁止。” “此乃杀伐之军!” …… 除了他们之外,不少正在参与观礼的官员们也吹嘘声不断。 乾帝听着下方阵阵吹捧,此刻脸色也不像是往日在朝堂上那般平静了,而是龙颜大悦。 看着皇室后辈们能有如此强悍的武力,何愁这江山不稳固。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 “太子殿下出手了!” “仅用三箭,便射杀了一头野猪!” 在刚才他们谈话间,太子的部队便遭遇了一头野猪。 他接连三箭,依次命中了野猪的后腿,腹部和脑袋。 前面两箭是为了控制住野猪逃不掉。 最后一箭则是当场将其钉在地上,没了声息。 期间这只野猪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好!” 陈敬德第一个拍手叫好。 他是太子的人,在这种太子出风头的时刻,势必要捧场。 可就在他刚开口叫好的瞬间,一阵惊呼声再度传来。 “晋王出手了!” “我的天啊!他竟然一枪便将那只野猪钉在了地上!” “猛将之风啊!” 太子斩获野猪时,晋王的十人小队也遭遇了一只野猪。 这是他们分散出去的部队发现的。 在发现后,几个小队便将野猪围拢驱赶,吹响骨哨等待晋王前来。 晋王赶到后的第一时间,并非挽弓射箭。 反倒是抄起一杆长枪,借着战马恐怖的前冲之力,举起长枪向前猛然刺出。 仅仅一招,便将野猪钉在地上没了动静。 这风头明显直接碾压了太子,也难怪有这么多人 远处的太子,本来还在为自己猎杀了第一只猎物而沾沾自喜。 转头望见晋王的风采,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恰好此时晋王的目光转到他的身上,两人隔空对视,战意昂然。 “继续向前!” 太子一声大吼,赵德等人应声狂奔。 山顶观战的众人顿时又传来一阵夸赞声。 在喧闹的环境中,乾帝的脸上虽然带着几分喜色,却时不时地会看一眼身旁端坐着的崔弼。 喝了一口杯中酒,乾帝忽然主动开口道: “就这么关心你那个送到老九手里的孙子?” “陛下,您知道了。” 崔弼转过头,眼中有一瞬的惊讶,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京城中发生的事情,是很难瞒得过乾帝眼睛的。 他想起了刚才开场前,乾帝问过自己看好谁。 想来是那个时候,乾帝就已经对他有了几分怀疑。 “只是为了个不成器的孙子,差点让你坏了大事,人老了就这么糊涂?” 乾帝低下声音,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崔弼,你知道吗,若是换做别人,这时候已经死了!” 崔弼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和乾帝不只是君臣关系,还是几十年的好友。 当初还未曾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崔弼便已经辅佐了他。 就算是乾帝再愤怒,也不会杀了他。 但经此一事,很可能会失去对他的信任。 见他一直沉默,乾帝冷哼一声。 “愿意帮你就帮吧,朕有后手。” “陛下,你……回鹘那些人还不够?” 崔弼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眼神中不只是愤怒,还有深深地心寒。 有后手,就代表着在自己还未曾选择帮秦阳之前,乾帝就选择了提防! 他自认和乾帝互相交心多年,此次事件也是他所策划,最后竟是被防了一手。 “人老了,想得多。” 乾帝不可置否,仿佛自己的生分是理所当然。 “到现在为止,我安排回鹘人在秋猎上刺杀的事还未曾告诉过他。” 崔弼沉声道。 “是,可你太宠爱那个孙子了,朕不放心。” 乾帝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崔弼还没有告诉秦阳真相。 若是崔弼当初和秦阳说了这些,今天乾帝不会这般安稳的和他说话。 “沈家勾结回鹘刺杀朕,由朝廷清理,老九办事不利,带着你的孙子贬到西北,这个结局如何?” 乾帝淡淡开口,平静的问道。 虽是询问,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之感。 崔弼仰头望天,老迈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几分释然的笑意。 他忽然转头望着乾帝。 “事情还没完,陛下。” “想告诉老九这个消息?” 乾帝警惕的盯着崔弼。 “现在只有你知朕知,你走不掉。” “若是他猜到呢?” 崔弼反问。 “你说老九?” 乾帝微微皱眉,他不相信秦阳有这么深的心思。 就算是崔弼手下刺杀者的消息告诉秦阳,秦阳也绝对不会想到还有第二轮刺杀。 这场秋猎出事是必然的。 崔弼点点头,乾帝低头喝了一口酒,幽幽道: “绝不可能。” …… 相比于太子和晋王这般大的排场和派头,秦阳和马鸿运,崔玉书三人的狩猎就没那么大排场了。 他们属于闷声发大财,一直在搜寻猎物,缓缓提高着狩猎数量。 崔玉书没有骗秦阳,他的箭法极为高超。 他甚至能一箭洞穿猎物的脑袋,只是大部分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太子和晋王身上,没有几个人关注他的风采。 崔弼看着孙子的动作,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这小子的武功……还真不错。 微微叹了口气,崔弼脸上露出几分释然。 虽然此时乾帝在身边,他没办法将乾帝留有后手的消息告诉秦阳。 但他提前准备的人,已经可以将第一波刺杀的情报跟秦阳说了。 在对着场边用了个眼神后,一名守着围场的士兵缓缓下山。 “九殿下,有人伪装回鹘刺客,刺杀陛下。” 第53章 刺客踪迹,力挽狂澜 “刺客?” 秦阳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军士。 这是太子和晋王给自己安排的部队里的人。 没想到太子和晋王手下,也有崔弼的眼线。 “这就是他们的计划吗?” 沈家家主沈明阳便是去的回鹘。 现在又安排回鹘刺客,刺杀乾帝。 只要他们想,这个脏水很快就会泼到沈家身上。 自己这个主持秋猎的皇子,也会被牵连到。 “崔相这是要帮我吗?” “要我去杀了那些人,混个护驾之功?” 秦阳起码游荡在七霞山中,脑海中快速思索着现状。 崔弼是要帮他,可这不对。 不管如何,派出回鹘刺客都很奇怪。 只要有刺客,乾帝就有很大可能性将脏水泼在沈家身上。 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直接让他们不出场吗? 秦阳的脑袋有些乱。 他觉得还有细节自己没有想到。 “马鸿运!” 对着远处喊了一声,秦阳将走在最前方的马鸿运喊到身边。 “你和崔玉书一起,回到各国使者所在的阵列加强防范。” “殿下,出事了?” 秦阳的安排让马鸿运有些奇怪。 不过他还是很快找到了崔玉书。 崔玉书知晓内情,立刻调转马头便走。 留下秦阳继续和一列部队在此狩猎。 狩猎部队经常需要回去补给,因此他们的回归并没有引起太多波折。 高台上,乾帝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你还是准备帮他,对吗。” “我家这个孙子,习武也可以,让他去和九皇子西北戍边,我没意见。” 崔弼缓缓开口。 “不知所谓!” “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 乾帝缓缓放下酒杯,脸色阴沉,语气森冷。 他看到一列秦阳的人手,已经回到了各国使者周围,将周遭的区域封死,防止他们有任何动作。 “崔弼,我以为你只是宠爱孙子,不曾想是溺爱!” “你就让他继续跟老九这种废物混在一起吧!” “若这是你的选择,算朕高看你,秋猎结束,你可以告老还乡了。” “多谢陛下。” 崔弼拱手。 “你……混账!” 乾帝如狮子低吼,怒目而视。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而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能让乾帝生如此大的气。 乾帝招了招手,对着走上前的侍卫耳语几句。 对方点了点头后立刻快步离开。 “等着吧,就算没有你,朕一样能灭了沈家。” 乾帝转头看了一眼崔弼,不屑道。 崔弼没有说话,但舒缓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若是只有他安排的此刻,直接让人退下就可以。 但崔弼刻意没有让手下直接退去,多此一举,专门告诉了秦阳有刺客的消息。 就是想让他想明白,还有一场不是自己安排的刺杀。 现在只看秦阳能否想通这一点了。 远处,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裴盈默默关注着现场的一切。 她看到了秦阳的人回到各国使者周遭,默默加强守卫。 又看到了乾帝和崔弼的争执,直到最后乾帝拍了桌子。 她缓缓站起了身子。 “女儿,你干什么去?” 裴元武皱起眉头,拉住了裴盈。 “父亲,我有些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你……” 裴元武察觉到了异样,可他的心思却远不如裴盈细腻。 此刻只能任由裴盈起身离开。 …… 围场内,秦阳和剩下的护卫们还在狩猎。 但异常的感觉还不断盘旋在他的心间。 他想不通,崔弼不让人退下,反倒要刺杀究竟是为什么。 “殿下,咱们的人少了很多啊。” 几名手下策马跟到秦阳身前,有些担忧。 原本他们有数百人,数量堪比太子加上晋王。 但刚才秦阳直接调走了三百余人。 现在场上只剩下了几十号人还在和他一起狩猎。 殊不知此时秦阳的心思早就已经不在围场内。 忽然,秦阳大叫了一声。 “我明白了!” “所有人跟我下山!” “去山上通知他们来支援!快!” 秦阳刚才忽然想明白了崔弼的意思。 崔弼帮自己的事,乾帝若是知道,肯定会留有后手。 那些人不会是来自回鹘使者团内,而是会来自山下。 山下的道路曲折。 站在山上,只能看到下面围场里的情况,却看不到山路上的情况。 若是崔弼不帮忙,乾帝一定会安排人从山下赶来。 一想到这些,他立刻准备带人去堵截。 “来不及啊殿下。” 几名护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们的人已经分散了。 留在这里的只有几十号人。 还有一些回去拿补给了。 “不管多少人,先跟我走!” 秦阳骑着马,在树林间来回穿梭。 他的动作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但却没有太多讨论。 毕竟今天的主角不是他,而是太子和晋王。 “果然!” 在秦阳赶到上山路上时候,便看到了来者。 一群黑衣蒙面人,静悄悄的隐藏在树林中,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山路上的护卫全都已经清空。 “九,九……殿下?” 为首之人看到秦阳的时候,惊讶之下叫出了秦阳的名字。 “果然是朝廷的人。” 秦阳嘴角扬起,招呼所有护卫下马,站成一排堵在了山道上。 “山上失败了吗,真是废物。” 为首的黑衣人很快猜到了状况,缓缓开口。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树林中走出了数百名黑衣人。 “这么多人!?” 秦阳带来的护卫们全都愣住了。 就连秦阳都心中一寒。 “那位大人的安排,怎会出现纰漏?” “你们既然能来,就说明轮到我们上去完成任务了。” 为首的黑衣人淡淡开口。 “让开,你还能活。” 数百精锐,对付秦阳府上的几名护卫,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秦阳的背后冒出冷汗,他有些后悔安排马鸿运和崔玉书上山了。 若是自己手中还有人,说不定还能和他们斗一斗。 费了这么大力气,终于知道了乾帝要做什么,最后还是无力扭转这一切吗。 秦阳握紧了拳头,站在原地不动。 为首的刺客已然开口: “所有人前进,阻挡者……格杀勿论!” 所有黑衣人听令,宛如一堵黑色的城墙,缓缓向前推进。 “今天,谁都不准走!”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根轻巧的羽箭从空中落下,稳稳插在地面上! 第54章 皇商沈家,前来护驾! “你……” 刺客头目转过头,便看到裴盈正带着一群军士,从山下狂奔而来。 秦阳同样诧异。 “你怎么来了,这是哪来的人?” 裴盈张了张嘴,脸有些红,却没有开口。 秦阳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羞怯的神色,虽是在和敌人对阵,但此刻他的心都要有些化了。 这时候,裴元武的管家谭文吏从人群中走出。 “这是小姐听说殿下要植纛旗时,怕人手不够,提前为你准备的人手。” “只可惜到最后您都没去找她,小姐以为你不好意思开口,只好带着他们来现场了。” “谭叔!……说这些干什么。” 裴盈声音有些颤抖,慌张的扯了扯谭文吏。 知晓内情,秦阳心中一暖,当着众人的面牵起了裴盈的小手。 “你又如何知道会有第二波人上山?” 秦阳有些好奇。 “我看到陛下和崔相争执,又看到你队伍里有崔玉书,还安排他和马鸿运守在使者团外围,就猜测你可能说动了崔相,但这件事又被陛下知晓,于是陛下安排了另一批人。” 裴盈很聪明。 秦阳都花费了良久才想出的事情,她结合了当下情况后,竟然很快就猜到了内情。 谭文吏在旁边摩挲着下巴上的小胡子,翻了个白眼道: “看来小姐还是太关注九殿下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将一切串起来。” “……” 裴盈不说话,但脸颊仍有些泛红。 “挺过这一遭,我去镇国大将军府提亲。” 秦阳低声在裴盈耳边道。 “噢。” 裴盈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谭文吏见状,直接招呼众人,将在场黑衣人全都围拢。 “镇国大将军府想掺和这件事,你们考虑过后果吗?” 为首的刺客紧紧盯着谭文吏,语气森冷。 “后果?” 面对自家人,和面对外人时,谭文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此刻的他身穿精钢锻甲,手持长枪,站在一众黑衣人面前,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无敌之感。 秦阳记得,谭文吏当年还没回京的时候,就是跟着裴元武一起上战场的左膀右臂。 此刻他从管家的身份展露雄姿,从尸山血海中锻炼出的强悍气势,就已经压得面前刺客们喘不过来气。 为首的黑衣人向后退了一步。 “我不会和你们打。” “我们的任务,只是留下几具回鹘人的尸首,沈家就算完了。” 他的判断极为正确。 这些刺客只需要引发骚乱,让所有人都知道有刺客,然后留下回鹘刺客的尸首,方便乾帝诬陷从回鹘归来的沈明阳。 “藏头露尾的鼠辈,连用出的手段都如此低劣!” 谭文吏皱起眉头。 这时,秦阳忽然开口道: “那若是多留下几具朝廷统领的尸首呢?是不是可以说是朝廷内有人勾结的回鹘?” “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阳的反应确实快。 若是现场只留下了几具回鹘刺客的尸首,自然是和朝廷没有关联。 可留下朝廷将领的尸首,情况就值得辩驳了。 “想扣下我们?你们还不配!” “拖住他们,所有统领撤退!” 为首的黑衣人反应很快。 在想通了秦阳的话后,转头就跑。 他们这些被安排过来的朝廷武将,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数百名刺客,绝对不可能给他们猎杀有头有脸的高阶武将的机会! “追!” 谭文吏和裴盈对视一眼,两人顿时翻身上马,向前冲去。 可下面这些刺客却硬是堵在山道上,丝毫不给他们快速移动的机会,所有人都混战在一起。 “九殿下,机关算尽,运气再好,有什么用呢?!” 此刻,乾帝安排过来的这几位藏头露尾的统领已经远去,他们隔着战场和秦阳遥遥相望。 为首之人更是哈哈大笑。 在他的安排下,后面几名统领直接从树林中拖出了几个他们早就准备好的,回鹘刺客的尸首。 “黄泥倒进裤裆里,你说怎么办呢?” 他伸手为掌,面对秦阳,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划。 秦阳的大脑急速转动。 此刻这些普通刺客死掉再多,也绝对不可能牵扯到朝廷身上。 只有把这些为首的将领留下,才能破局。 裴盈虽带有谭文吏等部队赶来,可他们的人数也只是和对方均势,想在万军从中抓到这些武将,是很难的。 难道最后还是要失败吗? 从背后摸出一把匕首,秦阳看着他们的眼神逐渐凶狠。 与此同时,山道上的动静也终于引起了山顶高台上端坐着的众人关注。 “下面打起来了吗?怎么这般吵闹?” 乾帝装作毫不知情,第一个开口,满脸惊诧。 “有刺客,陛下!” “护驾!” 随着身侧太监高亢的声音传出。 所有人都懵了。 裴元武一把抄起身边官兵手中的长枪,冲进了人群中,互在乾帝面前。 崔弼神色平静,他知晓这一切都是乾帝的自导自演。 辅相陈世茂招呼着护卫结阵,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乾帝围拢。 太子和晋王此刻也接到了山上的消息,纷纷往回赶。 一片混乱中。 满脸慌张的乾帝忽然低下头,用微小的声音对崔弼道: “崔相,他确实猜到了,可有什么用?你输了!” 崔弼痛苦的闭上眼睛。 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看到自家孙子身上有了一条新的路可以走,甚至还有了一个能让他服气,愿意跟从的人,没想到这么快便要落幕。 其实崔弼当初没有告诉秦阳,他看上秦阳,愿意帮他,并非是因为秦阳所说的,想让崔玉书选择弃文从武的路。 而是他发现崔玉书只愿意听他这几个兄弟的。 在这群人里,秦阳又显得有些与众不同……甚至有夺嫡之意。 于是,崔弼才动了几分更深的心思。 只可惜,饶是他数十年官场沉浮,最终也在这关键的一步看走了眼。 就在乾帝阴冷的声音还在崔弼耳边回荡之际。 人群外,一道高呼声传来。 “陛下,皇商沈家,前来护驾。” 现场忽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山道上那个一袭紫袍的身影上。 乾帝也在短暂的迟疑后,迅速稳定了心神,一把推开了人群,看清来人后,他一字一顿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沈明阳!” 第55章 功成上山,见乾帝! 沈明阳虽人到中年,却长得白白净净,像是个文士。 此刻他恭敬的走上前,对乾帝道: “陛下,草民幸不辱命,此次回鹘之行,来年二十万匹丝绸订单已敲定。” “来此赴宴路上,我发现有几名刺客,恰好九皇子在场镇压,便让自己的人和他一道去了。” 寥寥几句话,却引得乾帝脸色大变。 他张开嘴,嘴唇微微颤抖。 “好……好。” “沈家不愧是皇商招牌,办事漂亮。” “既然事情办成,刺客事了……你便去坐下吧。” 谁都没有想到,沈明阳能在这个时候回来。 乾帝心中怒意滔天,转头对身旁的崔弼低声道: “你放他回来的?” “陛下,我没有。” 崔弼不会说假话,因为乾帝的眼线已经提前排查过,若是他有异动,早早就会被乾帝知晓。 但最后沈明阳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看来这家伙……在去之前就猜到了乾帝的心思。 一想到这些,乾帝的心中便一阵愤怒。 他盯着沈明阳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忌惮。 …… 山道上,秦阳正愁没法靠近对方,只能望洋兴叹时。 沈砚之忽然从敌军对面走了出来。 “给我拿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 原本还在跟秦阳叫嚣的几名准备逃跑的将领,此刻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他们诧异的转过头,赫然看到几十名刀斧手,竟然从后方缓缓走来。 “你们跑不掉的。” 这些刀斧手,是沈明阳安排的。 沈明阳既然出手,便不会让他们再有离去的希望。 “还打什么?你们统领都没了!” 谭文吏见状,直接登高一呼! 原本就苦苦抵抗,难以招架的刺客们,顿时士气大降! 远处,太子和晋王的兵马也已抵达。 随之而来的,就是其他皇室的部队。 他们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看到秦阳在这里,便直接加入了战斗中。 “杀!” 数千人,几倍的人数差距,顷刻间便将刺客们冲散。 而沈砚之的刀斧手,也将此地的几名统领砍翻在地,断臂横飞。 “你怎么来这了,这些人是谁安排的?” “我爹回来后安排的,消息已经送到太后宫中,放心吧,咱们安全了!” 沈砚之搂着秦阳的肩膀,低声说道。 “呼……” 闻听此言,秦阳顿时身上一松,跌坐在地。 “终于结束了。” “别急着休息啊,先做好收尾工作,上面还有一大排人在等着咱们呢,这场战斗,你是头功!” 说话间,沈砚之又小声嘀咕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招,原来是这么不讲道理的泼脏水。” 他对这种手段满脸不屑。 但有一点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 当权者想要搞垮沈家,只需要一个借口罢了。 并不需要针对他们去设计太复杂的计谋。 而秦阳和沈家应对下来,却花了太大的力气。 沈砚之拍了拍秦阳的后背,秦阳心中一动,也从地上爬起。 “小声点,别让那俩人听到。” 秦阳低声提醒。 这时候,太子和晋王的部队已经将对方的人全都干掉。 晋王第一个走上前,揭开面纱,他忽然愣住。 “钱六、常露、冯威?” “这不都是……” 说到这里,晋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如遭雷击,随即便不再往下说,黑着脸转身就走。 太子这边,看到晋王已经揭开这几个人的面纱,也走上前看了一眼。 赵德跟了上来。 “我的天,殿下,这不都是宫里……” “住嘴!” 太子反应也很快。 在看到是宫里的军士被调过来,放在了刺客队伍里的时候,他便脊背发凉,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能调动他们的是谁? 若真是那位开口下的令,谁敢深究? “和咱们没关系,刺客已除,走。” 和晋王一样,太子拉着赵德转身匆匆离去。 远处的一众皇族都是墙头草,望风而动。 眼看太子和晋王都跑了。 脑袋灵光一些的也不敢沾染上这些事,也慌张逃离。 很快,现场就只剩下了秦阳,裴盈,沈砚之三方人马。 沈砚之看着惨淡的战场,悠悠的叹了口气。 “我爹说了,以后咱们俩就是好兄弟了,你可不能抛下我们沈家。” “沈家主说的……?!” “是啊,懂我意思吧。” 沈砚之挤眉弄眼的对他强调道。 秦阳精神一震。 沈明阳所说的这句话,含义就很复杂了。 经此一事,沈家虽然保住了皇商招牌,却也站在了乾帝的对立面。 这种时候,他们选择将自己绑上秦阳这条战船。 沈明阳让儿子给秦阳说这句话,便是表态。 秦阳都没想到,自己一个落魄的废皇子,有一天竟能将皇商沈家绑到身上。 不管如何,这夺嫡之路又是往前进了一步。 “殿下,上山吧。” 就在他和沈砚之交谈之际。 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秦阳抬起头望向远处。 来到此处的,是他之前见过的十二总管之一,都知监监首,王公公。 当初接下秋猎这桩任务,便是王公公深夜去他府上传话,让他过去的。 现在结束了一切,又是王公公来让他上山。 “父皇又要见我?” “是。” “走吧。” 秦阳淡淡开口,随即带着裴盈和沈砚之一同上山。 裴盈身后,谭文吏有些迟疑。 他拉住了裴盈。 “小姐,这种时候跟九殿下一同上山,怕是要被陛下认定为同党了,风险很大。” 裴盈点了点头,捋了捋额前青丝。 “认就好了。” “我和沈家一样,也选他。” “小姐……” 谭文吏扶额叹息,但裴盈却已经走远了。 他无奈的看了看山上,最终也跟了上去。 山顶上,经过了一阵护驾的慌乱后,所有人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回到此处的太子和晋王也汇报了刺客被诛杀的消息。 但令人意外的是,此次两人谁都没有抢功劳。 将此次全部的功劳,都归结到了秦阳身上。 这便引得下面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也就在此时,王公公带着秦阳回来了。 “陛下,九殿下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汇聚在秦阳身上。 第56章 太后旨意,乾帝退却 随着秦阳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山顶。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身后的沈砚之和裴盈。 “殿下,没受伤吧?” 马鸿运和崔玉书也知晓了他们是种了调虎离山之计。 连忙上前对秦阳询问状况。 “无妨,已经结束了。” 秦阳简单说了情况后,便来到了乾帝面前。 父子对视,乾帝目光阴沉的扫视秦阳身后的人,缓缓道: “这些人,是你找来的?” “是。” “有本事,一场小小的秋猎,牵扯这么大的风波,竟能被你一人平定,真有本事。” 乾帝和秦阳此时对行刺一事都心照不宣。 此刻乾帝开口,说话间的不满已经呼之欲出。 帝国的钱袋子不可能有一部分掌握在朝廷之外。 自己所做,完全是为了朝廷,却被亲生儿子阻挠。 乾帝很生气。 秦阳这边,面对这个几次都差点将自己献祭在他的计划里的便宜父皇,他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点头道: “父皇过誉,都是儿臣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吗,呵呵。” 乾帝目光略过裴盈,沈砚之,崔玉书,心中已经了然。 此刻,他缓缓转头看向礼部右侍郎薛青天。 对方微微朝着乾帝颔首。 乾帝缓缓起身,对着众人道: “今日秋猎盛况空前,皇商沈家又带了个好消息,明年有二十万匹丝绸,只是这般庞大的订单,单凭一家怕是难以消化……” 听着乾帝娓娓道来,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沈砚之反应快,他在秦阳身后低声道: “沈家累死累活跑到回鹘谈下来的生意,陛下不会是要当拦路虎吧?” 听到这番话,秦阳心中一动。 结合乾帝此前的表现,现在的局面确实已经不利于他。 若是强行针对沈家,师出无名的状态下,很可能导致有损皇威。 可一件事下来,便想阻止乾帝,那是不可能的。 乾帝的下一步计划来的很快,当即就要将沈家来年的丝绸大单给分了。 “没完没了了。” 秦阳有些愤怒,乾帝这般做派,已经是丢了面子又要丢里子。 拼着落下骂名,也要削弱沈家。 看他这样子,以后怕是要无休止的对付自己身后这群人。 一想到这些,他便感到心情沉重。 估摸着以后自己就是朝廷里最大的刺头了。 就在众人都在台下揣摩着乾帝心思的时候。 “太后懿旨到!” 正在宣布决定的乾帝忽然愣住。 只见远处走来了一名小太监,快步上前,穿越人群来到了乾帝面前,低声说了几句。 乾帝猛然抬头,常年古井无波的他,罕见的露出几分怒意,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沈明阳。 “朕知道了,回去吧。” “是。” 秦阳朝着沈家家主的方向看去。 发现对方此刻正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喝酒。 看样子是早就做好了预防。 当初秦阳和沈砚之在京城腹背受敌时,沈砚之就说过,若是他爹在这里,绝对不会这样被动。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乾帝心中憋着火,可那道太后懿旨,却让他无法发作。 “继续秋猎吧。” 他回到座位上,下达了命令。 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若是因为一次刺杀便结束,那就太浪费了。 一众皇族闻言,立刻集结人手,继续朝着山下围场赶赴。 按理说在这个时候,解决刺客有功的秦阳应该得到表扬。 不过看乾帝这个意思,不直接怒斥就算不错了。 秦阳看现场无人理会自己,也转身准备去继续参加秋猎。 就在这时,他身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皇兄,你今天表现不错啊。” 来的人是南映梦,自从之前帮秦阳解决了秋猎的场所布置后,她便没有再出现过。 一直到现在,才终于冒头。 看这样子,想来是担心被卷入针对沈家的计划里。 不知道她从哪里接到消息,事情已经解决,这时候又厚着脸皮贴了上来。 看到她,秦阳没好气道: “表现再好有什么用,也没人夸一句。” “嘻嘻,要不我夸您一句?” “不必了,夸得有些迟。” 秦阳摆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却不料南映梦竟然跟了上来。 “皇兄,怎么跟妹妹这么生分,我给你说个消息吧?” “不听。” “你就不想知道,太后娘娘刚才的懿旨说了什么?” 南映梦跨上战马,看这样子甚至是想加入秦阳的狩猎队伍里。 “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跟你有关系,今天这事做了,皇兄就不怕以后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 南映梦忽然话锋一转,提起了秦阳今天和乾帝关系的交恶。 “那你说吧。” 秦阳现在还真是有些担心。 有句话叫枪打出头鸟。 今天自己不只出头了,还惹了乾帝。 “太后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皇兄大可放心。” “哦?” 秦阳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位老妇人的身影。 到此为止的意思,就是以后乾帝表面上不会再对秦阳等人下黑手。 不管乾帝心里怎么想的,太后这句话起码已经帮助秦阳解决了九成以上的麻烦。 没想到那位太后,竟然能为自己说话。 他和对方并不熟,若是真的帮自己,就只能是沈明阳了。 秦阳想起了太后的出身,据说就是当年沈家送入皇宫的…… “谁让你来的?” 在心中千回百转后,秦阳忽然转头,凝视着南映梦。 这家伙究竟是在替谁办事,竟然连太后的懿旨都能这么快知晓。 “皇兄这么聪明,不如猜一猜呢?” 南映梦笑了笑,忽然拉起缰绳,马儿在半路急停,她的身影从秦阳身侧向后急速倒退。 看着越来越远的南映梦,秦阳冷哼一声。 “皇兄,接下来要加油啊。” “接下来什么?” 秦阳心中一寒,大吼道。 但南映梦的声音已经飘散在风中。 秋猎继续。 经过刺杀事件,众人上下山后,所有皇族的体力都有所下降。 下午顶着秋日太阳的灼烧。 就算是太子和晋王手上的精锐部队都人困马乏。 倒是秦阳提前安排上山的马鸿运和崔玉书等人,在山上休息了很久。 此时体力优势便展现了出来。 秦阳刚赶到战场,便看到了崔玉书和马鸿运在大展神威。 第57章 秋猎结束,竟然是他! “你放了多少猛虎?” 崔玉书看到秦阳,顿时策马来到他的身边。 他带来的还有几个伤兵。 听到他的疑问,秦阳开口道: “三十只。” “不对吧,三十只,那咱们就已经干掉一半了啊。” 崔玉书指了指身边的士兵,对方将背后布袋敞开。 秦阳一看,顿时愣住了。 秋猎斩获的统计,是割掉猛兽左耳来进行计算。 不多不少,还真是十五个。 “其他的斩获呢?” “我这里有一部分,老马手上也有一些。” 崔玉书将他们的斩获收回了一部分,但就算是这样,也收获感人。 “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 “我杀的啊,跟你说了,这次要给爷爷证明自己,老马那帮人是想给宫里的老兄弟露脸呢,都很拼。” 崔玉书快速说了几句,随后感觉有些耽误时间,转头就跑了。 这个时候,看台上已经围满了人。 所有人都在指着这个忽然出现的黑马议论。 “这是谁啊?” “怎么感觉他干掉的猎物,比太子晋王他们多啊?” “是啊,这箭术……我好像在哪看到过。” 崔玉书使用的,是拇指扣弦、箭尾卡于指窝的拉弦方式和大拉距开弓方法。 这种方法速度快,力量强,但因为对力量和身体强度要求高,只有北方的游牧民族在打猎时使用。 “难道不应该问问,九殿下是从那里找来了这样的猛人吗?” “不是吧,他你不认识?” “谁啊,被崔相锁进家里的那个崔玉书啊!” “竟然是他!” 众人全都目瞪口呆,纷纷望向崔弼。 这个时候的崔弼,则是轻抚胡须,心情大好。 他这不成器的孙子,一直以来都让他丢尽颜面,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还能给他长面子! 此刻崔弼的嘴角都快要压不住了,尤其是在听到下面那些官员们议论的时候。 “这就是你要的吗?” 乾帝经历了一阵波折,此刻心绪已经平复,眼看自己身边的崔弼,竟然罕见的如此兴奋。 他顿时心中不快,说起了风凉话。 “陛下,若是此次九皇子夺得魁首,会如何决断?” 崔弼抚须微笑,看向乾帝。 两人执政多年,也不是没有吵过。 今天的事情虽然意见不同,但乾帝并未迁怒崔弼,甚至还平心静气的和他交流。 “你想法多,你说。” “给他个机会。” “什么机会?” 乾帝放下酒杯,皱眉问道。 “微臣记得,陛下去年曾安排人让晋王住进武德殿。” 崔弼忽然提起了此前晋王的事。 当初为了能激励太子,或是有别的意图。 乾帝有一天忽然下诏,安排晋王住进武德殿。 “你太高看他了。” 乾帝摆了摆手。 “既然太后的意思都到了,这次的事,朕不追究你,但你老儿下次要给朕个交代。” “是。” “还有,别让乖孙把你都带偏了。” 乾帝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崔弼缓缓点头,随后便站起了身。 他一起身,所有人的目光就全都看了过来。 只见崔弼缓缓穿过人群,周遭的人都自动分开道路,很快,他来到了观望台处。 身边百官早就已经跟过来,口中满是溢美之词。 “崔相,您家玉书……” 众人将他围的水泄不通时。 远处座位上,裴元武正皱眉听着女儿讲述一切。 “你这丫头,做事连父亲都瞒?” “这么危险的事,为什么不告诉为父?” “爹,若是跟您说了,您肯定不让我去。” 裴盈太了解自己父亲了。 就算到最后,裴元武同意去帮忙,也会是他亲自带人过去。 如果是他亲自带兵,那事情的意义就又不一样了。 就连崔相都只是安排孙子过来,沈家也仅仅安排沈砚之和秦阳接触。 就是不想让秦阳牵扯到更高级别的争斗。 “你……女大不中留啊。” 裴元武很心痛,抱起酒壶,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谭文吏在旁边把着酒壶,连忙劝告。 “大将军,这是在参加秋猎呢,您可不能这样喝啊!” …… 在他们身后,沈砚之也找了个座位,坐在了沈明阳旁边。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父亲,咱们真是生死一线,幸亏我提前找到了秦阳……” 他准备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沈明阳。 这时的沈明阳摆了摆手。 “具体的情况就不用讲了,我都已经知晓。” “你去查一查万年县的事。” “什么万年县?” 说到这里,沈砚之有些奇怪。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 “您是说那个守将暴毙的事?” “对,那时也有秦阳在场,原本这件事和咱们没关系,但现在我很好奇。” “这个……” 考虑到自己和秦阳之间的关系,他有些迟疑。 沈明阳瞥了他一眼便猜到了他的心思,摇头道: “算了,你去忙吧。” “那行。” 在秋猎现场余波尚未平息时,天色却已经悄悄暗淡下去。 日暮西垂,随着一道敲锣声传出,所有人都鸣金收兵。 晋王和太子临回来时候还在争,甚至回归途中又弄了几只野兽。 “清点收获!贡鹿肉,虎骨……” 秋猎结束,需要下面皇室贡献所获,比如虎骨,鹿角之类的。 这些秦阳早已提前准备好。 在上供过程中,所有人的猎杀数量也都被清点了出来。 王公公站在旁边,一名小太监迅速将清点出的条目递过来。 “什么!?” “这怎么可能!” 王公公在听完此次狩猎的成绩后,脸色大变。 远远地瞪了秦阳一眼后,便转身来到乾帝面前,将清点的数目告知。 “陛下,有点情况,您先看一下。” 乾帝无奈的摆了摆手。 “念,朕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在高台上最佳观看位置的乾帝,早就知道今年的第一是谁了。 因此他并不意外。 王公公闻言,却嘴唇有些颤抖。 “可……可是陛下,没有这个先例啊。” “念就是了。” 乾帝重申了一遍。 见状,王公公只好清了清嗓子,走到众人面前。 “今年秋猎斩获已清点完毕!接下来……” 第58章 乾帝奖励,转任大理寺 所有人的呼吸都顿时一紧。 眼尖的人,早早就看出来了今天秦阳的斩获是要比太子晋王任意一队多的。 只是不知道多了多少。 朝廷往年都是晋王和太子两个人,交替获得魁首。 念完名词,乾帝便会赏下鹿脊,虎骨,豹皮三件给魁首的奖赏。 随后便是分胙给群臣。 只是今天情况有些不对,秦阳大概率夺得魁首。 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状况。 因此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不敢闹得太大,或是为秦阳欢呼。 这很可能惹到太子和晋王。 “第一名,九皇子秦阳,四百余人,四十支队伍,猎得十五只猛虎,八只野猪,十七只……” 太子和晋王也就只有二百二人,十人一组,分成二十支队伍在七霞山内搜索。 秦阳一出场,便是四十支队伍。 这顿时就让众人原本有些担忧的心绪稍稍安稳了些。 毕竟人多,因此就算是比太子和晋王的成绩好,也是理所应当。 台下站着的晋王和太子,原本紧皱的眉头此刻也舒展开来。 赵德更是早早开始为自家主子找台阶下。 “唉,太子殿下真是宅心仁厚,知晓九皇子植旗,专门安排了百余名护卫填补缺漏。” 太子有了台阶,顿时抓住机会道: “都是同族兄弟,分出些人过去,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不值一提。” 周遭官员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太子专门给九殿下安排的人手啊。” “担心九皇子人不够,没想到给出的人却多了,最后才丢掉了魁首之位,确实是宅心仁厚,这般气量,不愧是太子!” 虽然没拿第一,可太子现在这待遇,跟第一也没什么区别。 简单几句话,说的就像是自己将第一的名号让给秦阳一样。 周围全都是溢美之词。 “不值一提,你们主仆二人在这提了半天?” 看到这狗血的一幕,晋王身边的陈浪受不了了,捏着鼻子出言讥讽。 “放肆!由你说话的份吗?” 赵德一看是陈浪,顿时厉声怒斥。 陈浪冷笑道: “怎么不提晋王率先送达的那批人?搞得好像是太子先送过去的一样!” “晋王也送了?!” 这下,所有人顿时将目光汇聚到了晋王身上。 晋王无奈扶额,叹了口气道: “送了,但人多人少只占一定的优势,本王边关打仗多年,指挥经验也占优势,一样没有赢,输就是输,没什么好说的。” 晋王这番认输之言开口,顿时引得满堂喝彩。 甚至有人夸他光明磊落…… 这句话直接让太子应激了。 “二弟这话说得可真是坦荡,搞得本宫倒里外不是人了。” “皇兄既然说了也做了,又怕什么里外不是人?” 太子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紧接着王公公便念出了后续的排名。 “第二名第三名,晋王和太子并列……” 此次两人都没有太大差距,只是狩猎的猎物不同。 秦阳这边,在听到他们获得魁首后,沈砚之冲过来激动道: “今天咱们算是露脸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去围场的是玉书。” 秦阳翻了个白眼开口道。 “哎呀,咱们兄弟一荣俱荣……” 说着沈砚之就要跟秦阳一起上前接受奖励。 这个时候,崔玉书极为得意的走过来。 “怎么样,猛不猛?” “猛,过两天我找个刺面的师父,给你刺一个猛在脑门上。” “那倒是不必,你和我去见爷爷就行。” 崔玉书说着,眼神瞟了一眼远处的崔弼。 却发现崔弼此时竟被一群官员围着,还久违的和他们举杯共饮。 “知道了。” 秦阳笑呵呵的点头。 随即转身来到了乾帝面前。 这个时候,秋猎的成绩已经念完。 王公公安排几名小太监带着秦阳来到人群中央。 乾帝将手中的紫玉夜光杯放在桌案上,面色无悲无喜,古井无波的目光投射而来。 还在喧闹的群臣很快安静。 “秋猎办的不错,表现的也不错。” “按例是该给你赐三宝的,不过朕听说你和裴将军有约,就让你自己来说要什么吧。” “嗯?!” 秦阳眉头一皱,他没想到自己去过裴家,和对方交流的细节,乾帝都知晓。 这老家伙是一直密切关注着自己,还是裴家? “启禀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再赐婚一桩。” “此事朝堂上已有定论,不必再提。” 乾帝微微摇头,语气不容置疑。 他并非是要促成这桩婚约。 而是要借此机会,断了秦阳的念想。 秦阳猛然抬头,诧异望向乾帝。 这老东西,在自己恶名传遍京城的时候,非要将自己塞进裴家。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又担心秦阳和裴家绑在一起,影响稳定。 秦阳很快就想明白了乾帝的意思。 于是继续开口道: “那父皇,能否给我个一官半职。” 秦阳现在还是太常寺少卿,并不算真正的朝廷核心。 既然要当太子,自然要去其他地方挂一个职位历练,逐渐往上走。 因此他便提出了这个要求。 乾帝眯起眼睛,慎重的伸手摩挲着下巴,很快便得而出结论。 “当然可以,明日你去大理寺,任大理寺少卿。” “平级?” 秦阳微微皱眉。 大乾王朝的大理寺,是掌管刑狱案件审理的中央司法机构。 从太常寺少卿搬过去,只算是平级调遣,连官都没升。 乾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 “有一桩差事等你,办好了……朕把武德殿给你。” 嘶!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倒吸冷气! “武德殿?!” 武德殿可是当年乾帝要赐给晋王的大殿! 秦阳一个小小的皇子,竟然快住进武德殿了。 这谁敢想? “殿下,这……” 远处,赵德脸色大变,连忙看向太子。 太子面色阴沉,没有说话。 至于一向光明磊落的晋王这边,也有些动容。 陈浪迟疑的小声在晋王耳边道: “殿下,不会是八柱国之一的那桩暗自吧?” 晋王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带着几分追忆。 “若真是那桩案子,把武德殿给老九也不够。” 第59章 携美下山,面见崔弼 京城里吃喝玩乐,附庸风雅的事秦阳知道很多。 但朝堂内外的各种秘辛,他知道的就有限了。 眼看现场百官有的震撼不已,有的眸光闪烁窃窃私语。 秦阳也察觉到了异常。 不过乾帝既然开口提起了武德殿,恐怕也已经看懂了秦阳想要太子位置的心思。 这老东西愿意松口给机会,意味着事情肯定很棘手。 好在秦阳现在能找来的帮手多了。 想到这里,他躬身道: “多谢父皇。” “嗯,不错。” 乾帝站起身,抽刀开始分胙。 分胙就是将打猎所获,切割后分给一众大臣。 这看似是好事。 不过这种肉打猎时候也没个先后存放顺序,这个年代更没太多保鲜手段。 放一整天,再加上秋猎傍晚耽误一会,深夜百官拎回家大概率都臭了。 真正会吃的人很少,只是走个过场。 秦阳候着将这个流程走完后,便将事情全都抛给了路灵川。 自己则是坐在了裴元武这边。 “你小子……干什么?” 眼看秦阳坐在自己这里,还和裴盈同桌吃饭。 这下裴元武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秦阳立刻帮他回忆。 “咱不是说好的?” “说好什么了!” “秋猎小婿若是活下来,您就不阻止我们想见,您这是要拆散一对好命鸳鸯吗?” “我呸,人家都是苦命鸳鸯,你是好命鸳鸯?” “跟着我可不就是好命。” “真不要脸。” 裴元武气的怒斥两句,转头一看,谭文吏在吃肉,裴盈静静坐在那,好看的脸颊微微垂下,看着地面,竟是没人帮自己说话。 砰! 他怒砸桌面,抄起面前酒壶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今晚有时间吗?” 秦阳拉着裴盈坐在了人群的最后面,轻声问道。 一阵风吹来,裴盈身上那种好闻的脂粉香气沁入秦阳心头。 她挣开了秦阳的手道: “植旗所需人手,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早早的就为秦阳准备好了植旗扎营的人手,只是一直等到了最后都未曾看到秦阳来找自己。 秋猎最后几天,秦阳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当时晋王和太子送人来了,我为了避人耳目,就没有大张旗鼓的说。” “不过这次幸亏有你带人上山,否则那些刺客还不一定能被拖住。” 秦阳说着就捧起了裴盈的小手。 两人在最后面的角落,已经有些甜腻的气息诞生。 裴盈忽然道: “陛下不愿意让你我在一起。” “他说了不算。” 秦阳斩钉截铁道: “我若当了太子,他就要求着裴家把你嫁给我了。” 秦阳说的不错,他现在并不是太子,因此手上掌握的势力越多,对朝廷反倒不好。 “大理寺积压的案子太多了,有很多都不能碰。” 裴盈好看的柳眉微微皱起,脸上浮现出担忧。 “你忘了,还有崔相呢。” 秦阳嘿嘿一笑,忽然提起了崔弼。 现在崔弼虽然名义上从朝堂上退了下来,可实际上当下的辅相陈敬德根本比拟不了崔弼的地位。 乾帝的重大事项都会过一遍崔弼的手,才会交给陈敬德办。 崔玉书已经从书楼里出来了,现在跟着秦阳。 就算是为了孙子,崔弼该帮也会帮一帮秦阳。 “你敢算计到崔相头上?” 裴盈还是有些担心。 崔弼虽然爱孙子,可这并不代表着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崔相,能被秦阳挟天子以令诸侯。 “当然不是,只需要帮点小忙就行。” 秦阳立刻摆手,他也没有胆子去威胁崔弼。 “走吧。” 拉起裴盈,秦阳便准备离开了。 “去哪?” “溜达一会。” 秦阳是有个小心思的,只是这里人多,还有裴元武时不时的看过来,不好施展。 “嗯。” 两人骑着马下山,回到京城时,有些街道已经灯火阑珊。 秦阳带着裴盈走进街巷,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偷偷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她的腰很软,但不是那种跟水一样的柔软,而是富有弹性,散发着温热。 裴盈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黑暗中的秦阳老脸一红,胆子又大了几分,用了点力气,将她揽入怀中。 这次,裴盈有些抗拒了。 “这里没人。” “和有没有人没关系吧。” 说话间,裴盈已经被秦阳揽入怀中。 漆黑的小巷里,只有月光如水般洒下,照亮着两人的脸。 裴盈来之前喝了几杯酒,小脸上有着一层迷人的红晕,看得人如痴如醉。 秦阳低头,轻轻地吻了上去。 再耿直的女人,嘴唇都是软的。 裴盈轻哼一声,伸手拧了一把秦阳的大腿。 片刻后,两人牵手走出了巷子。 “走吧,我送你回去。” 秦阳笑着道。 “不用,这会让你这禽兽进门,我害怕。” 裴盈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可说出的话却很有攻击力。 “那也送你回府,现在月黑风高的街上不安全,我就在外面,不进去。” 秦阳语气真诚,好像自己真是担心裴盈的安慰,都忘了她是个战场上刚退下来的将领了。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沈砚之、崔玉书和马鸿运将晋王和太子的部队交还后,带着他们的几十号人赶了回来。 恰好在街上看到秦阳搂着裴盈在闲逛。 “你还说跟我回去见爷爷,找半天都没看到你人!” “好啊,原来京城四美之首给你偷偷整走了?!” 崔玉书愤怒的大叫,冲上来就要撕扯秦阳。 见状,沈砚之也追了上来。 “真不地道啊,你们怎么跑回来的?我还说在万春楼摆一桌庆功酒,大家一起吃点呢。” “这是未来的王妃殿下啊,一起去吧?” “我不是,先走了。” 一听说是去万春楼,裴盈直皱眉,和秦阳说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秦阳无奈的看了一眼回来的众人。 他们今天确实劳累,不过也都在秋猎上露脸了。 想到这里,他便开口道: “让老马带着他们去吃吧,今晚酒宴消费沈公子买单。” “走走走。” 崔玉书很长时间都没去过这种地方了,刚准备走,却被秦阳拉住。 “咱们两个不能去。” “干什么?” “你不是要回家见爷爷?” 秦阳明日就要上任大理寺少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找崔弼打探内情。 第60章 惊天大罪,替人翻案 深夜,崔玉书带着秦阳回到相府。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子都等您半天了!” 家丁看到崔玉书,连忙将他们两人带到崔弼面前。 崔弼此时已经从七霞山回来。 只不过回来后他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坐在房间中等待着孙子回家。 “爷爷。” 崔玉书恭敬的来到崔弼面前,虽然在外面他天不怕地不怕,可在回到家里面对崔弼的时候,崔玉书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 “京城兵马司有个缺,九品的外参将,明天去报道。” 大乾武将官职有九个品级,崔弼在看到崔玉书的本事后,给他安排的位置很普通,看样子是想让他一步步历练上来。 尽管位置不高,可这代表着老爷子心态的转变。 崔玉书立刻冲上去激动地抱住了崔弼。 “哈哈,多谢爷爷!您对我真是太好了!” 被孙子这样抱住,崔弼似乎心情不错,淡淡的笑着,轻抚胡须道: “你小子,在京想混个一官半职可不容易,先去部队熟悉熟悉,再找机会。” 崔弼的意思很明确,京城内的部队基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升迁也很困难。 历朝历代,都是乱世出名将。 任何一个武将的军功都是需要用战争来铺设的。 崔弼安排孙子去兵马司,只是为了让他熟悉部队,真想在这里一步步升上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若是在部队里表现好,崔弼才会考虑将他送往边关战场历练。 那时候军功的积累,职位的升迁便会很快了。 崔玉书命好,生在王侯将相之家,一路都有长辈安排。 虽说经历波折,最后却也还是随了他的心意。 “多谢爷爷!我一定让您脸上有光!” 崔玉书猖狂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这时崔弼的目光也放在了他身后的秦阳身上。 “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别迟到。” “爷爷,我兄弟今天来还有事呢。” 崔玉书指了指秦阳开口说道。 崔弼瞪了他一眼。 “九殿下是陛下血脉,什么你的兄弟?” “下去吧。” 眼看爷爷这是要把自己排除在外,崔玉书只好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在他走后,崔弼才终于开口道: “九殿下今夜来此,不只是为了给老夫送孙子这么简单吧。” “我想问问崔相,大理寺有什么案子,够让我住进武德殿。” 秦阳拱手抱拳,极为恭敬的问道。 崔弼的脸上露出几分惋惜,幽幽道: “这件事不算什么秘密,这些年来知道的人越来越少,只是因为无人敢提,告诉你也无妨。” “哦?” 秦阳有些诧异,大理寺积压的案子多了去了,有这么大威力的倒是罕见。 “你知道西北王吗?” “知道。” 秦阳记得这位西北王是八柱国之一的李家家主,乾帝年轻时的好兄弟,整个大乾唯一的异姓王。 当初西凉新皇登基,将整个西凉搞得民不聊生,差一点就退回刀耕火种的时代。 尽管治国不行,可西凉有前几代皇帝的积累,加上西凉新皇好大喜功,穷兵黩武,欲要建功立业。 硬是抽干民脂民膏,凑出十余万铁骑,大举来犯。 当时的乾帝刚刚登基,大乾境内刚刚历经三年大旱,还遭西凉抓住机会突袭。 内忧外患之下,是李家那位站了出来。 亲率大乾三万精兵远征西凉,鏖战西凉十六路部队接近两年时间,最终惨胜归来,稳住江山。 乾帝为了嘉奖他的功绩,力排众议将其封为西北王,坐镇西凉边境。 按理说,李家凭借赫赫战功,已经到了风光无限之境,和乾帝的关系如胶似漆,书信来往常以兄弟相称。 可西北王却不满足,擅自豢养死士,截断商路将其独占,又勾结西凉残兵,妄图颠覆大乾,自立为王。 以至于往后局势急转直下,乾帝无奈只得安排分散在大乾各处的八柱国家族,出兵将其诛杀。 李家二百九十一口人,一夜之间皆死尽。 这件事对大乾影响深远,如此严重的背叛,也导致了乾帝往后疑心病越来越重。 “隔了这么久,这件事翻案了?” 秦阳还以为是什么事,没想到是关于西北王的。 按理说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应该是不可能有转圜余地的。 可崔弼却点了点头。 “三年前,西凉被北凉灭国,大乾暗中协助,查到他们的残兵当年并未支援过西北王,甚至在西北王背叛的消息传到朝廷之前,西凉的一众散兵游勇,便转行当了马匪。” “陛下得知后,猜测李炎死的冤。” “西北王叫李炎吗……” 秦阳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若是西北王背叛之前,西凉国的部队就已经没了。 那他勾结的谁? 这确实不合理。 崔弼继续道: “可当初他的恶行,是齐魏赵三家联合上疏,罪证清晰,条理严明。” “您的意思是说,我要给父皇的好兄弟翻案,就必须查齐魏赵三家的是否作假?” 秦阳浑身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办完这个案子,就能住进武德殿了。 “父皇这是拿我当枪使啊。” “太子羽翼渐丰,不愿直接触怒他们,晋王的北方部队,还望晋北豪门魏氏相助。” “除了你,陛下没得选。” 崔弼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秦阳面前,极为郑重的躬身行礼。 “当初大乾几欲山河破碎,是他力挽狂澜救了所有人。” “若能帮他证名,老夫愿帮九殿下夺嫡。” “您这……太折煞我了,您先坐。” 崔弼如此激动,将秦阳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到了座位上。 “您和他很熟?” “李炎是老夫举荐的,十八岁从军,二十岁阵前斩将,二十五岁纵横西北,纵观大乾历史,他是最有望在三十岁之前,升任上柱国的天才。” 八柱国只是个名号,现存并不足八家。 但存在于世的每一个豪门,都掌握着庞大的财力和兵力。 乾帝也真是看得起他,竟然将给西北王翻案的事交给他。 就看他们对待西北王的手段,说不准今天查,明天秦阳就被弄死了。 “我试试吧。” 秦阳叹了口气,深感压力巨大。 崔弼拍了拍他的肩膀,极为器重的道: “有需要随时跟老夫说,我也没几年活头了,进棺材之前,心里压着的事想到几件,便做几件。” 秦阳应了一声,转身心情沉重的离开了相府。 在他走后,崔弼转头看向身后屏风。 “陛下,他答应了。” 第61章 新官上任,强抢官印 在崔弼身后的屏风中,乾帝正静静的坐在这里。 夜色浓重,若不是仔细观察,还真发现不了这里坐着一个人。 秦阳和崔玉书今天回来时都没发现,今夜的相府寂静的可怕。 这是因为乾帝并未回宫,带着护卫秘密进入了相府。 他也猜到了秦阳今晚可能来此,于是让崔弼将消息透露给他。 听到崔弼的声音,乾帝缓缓从屏风后走出。 “去跟白庆云通个气,别让那小子明日连门都进不去。” 乾帝担心,大理寺的人都不太好说话。 忽然安排秦阳这个声名狼藉的皇子过去,当大理寺少卿,恐怕会引起那边的不满。 “这个您无须担心,他有他的办法。” 崔弼摇了摇头,语气认真。 “你就这么看好他?” 乾帝从今天见到崔弼开始,就对他看好秦阳的问题觉得不可思议。 崔弼坦然道: “是,有时候放手让他们去做,成效反倒会比盯着更好。” “朕只是担心这件案子再不翻,往后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 第二日清晨。 秦阳披上官服,来到了大理寺外。 大理寺是负责审理重大案件的朝廷机构,里面的人每天都很忙碌。 “你好,我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能否指个门路?” 秦阳走到门前,对一名穿着官服的中年人开口。 “那个九皇子?” “是。” 对方瞥了他一眼,抱着怀中的卷宗转身离开。 秦阳愣住了。 没想到自己刚上任第一天,就这么不受待见。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官员凑了上来。 “九殿下,我是奉命来接您的,我叫白忧,职位是太常寺评事,正七品。” “您先跟我来,咱们做一下交接。” 官职交接,需要交割公务,核销印信,查验调任公文,最后是品秩确认。 前两样秦阳已经在太常寺做完了,来到这里只剩后面两项。 但由于是乾帝亲口安排的调任,秦阳这两项也不需要做。 只需要来到这里报个到就行。 这种时候,白忧却要让他过来做交接。 秦阳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做什么交接,我这是特批。” “对,但最近有几个案子没办完,现在落到您手上了。” 说话间,白忧笑呵呵的拉着秦阳来到了他的办公地点。 此处是一个小院子,里面人群来来往往,再往里走,有一个房间是秦阳的。 上面摆放着一摞摞的卷宗。 “您先在这里批着,有什么不懂得及时问我。” “知道了。” 秦阳微微皱眉,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这大理寺是想干什么。 他们是想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说是要在这里给他安排交接,其实是想借着机会让他把这堆积如山的卷宗处理掉。 若秦阳是个草包,光是看到这些卷宗就会被吓走了。 “那您先在这里看着,我就先走了。” 白忧恭敬的说了一声,便准备离开。 不料被秦阳抓住。 秦阳对他道: “你不能走,把我的官印拿来。” 他在太常寺任职的时候,便有官印,新任命下达时便被还了回去。 来到这里,若是想自行查看卷宗,便需要官印。 “官印……还没弄完,要不您先等等。” 白忧眉毛一挑,没想到这新来的九殿下还懂得抓住重点。 官印没到手里秦阳的任命就不算完全生效。 大理寺这边的人本职就是审案子,最懂朝廷律令的。 扣着官印不给秦阳,过几天找个由头将他遣送回去就好。 奈何今天秦阳竟然主动提起了官印。 这就让白忧有些紧张。 “没弄完?” 秦阳眼睛一瞪,直接拽住了白忧的领口。 “父皇亲口下令,让我来此。” “太常寺的交接昨晚就办完了,你们最注重法理的大理寺,竟然能拖延至此!” “身为大理寺少卿,这般尸位素餐之举,我真是看不下去!” “是谁负责办事的,把他喊来!我定要治他个失职之罪!” 秦阳胡搅蛮缠的水平很有一套,听到他开口胡扯,白忧顿时有些慌乱。 “殿下您先别生气,这个……这个……可能是办完了,我还没接到消息呢,要不您先松开,我去问问,您在这里稍后?” 他准备先稳住秦阳再做打算。 奈何秦阳就像是狗皮膏药,抓住他的手一点没松。 “不必了,你去哪里问?带我一起。” “……” “那您跟我来吧。” 白忧挠了挠头,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很快,秦阳便被带到了一个安静的房间中。 就算是秦阳办公的房间,都没有对方大。 大理寺和太常寺的职级安排一样, 看对方房间尺寸的待遇,想必是比他官职高的。 而这里比他官职高的,只有一人。 大理寺卿,白庆云。 果不其然,在进门后,秦阳便看到了一个国字脸,面色严肃的男人正在盯着自己。 不愧是常年审案的,光是坐在这里,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爹,九殿下说要官印。”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工作的时候,称官职!” 白庆云冷哼一声,拍桌训斥。 秦阳诧异转头望向白忧。 没想到这家伙竟是白庆云的儿子。 怪不得刚才他没办法的时候,就把自己引到白庆云这里了。 “知道了爹。” 白忧连忙躬身道歉。 “称官职!” “知道了白正卿。” “你先下去吧。” 看儿子应付不了秦阳,白庆云便摆了摆手,让他先离开。 在他走后,这里只剩下了秦阳和白庆云。 “白正卿,可否将官印交予在下?” 秦阳一屁股坐在了白庆云面前。 白庆云瞥了他一眼,颇为不屑。 “你可知我大理寺是做什么的地方?” “审案子。” “既是审案子,又岂能如此儿戏,安排你这般人物前来!” “你可以回去了,过几日由我亲自跟陛下呈报,撤销你的大理寺卿职务!” 话音落下,白庆云直接转过头去看卷宗,再也没有理会秦阳。 看对方如此歧视自己,秦阳的脾气顿时上来了。 “儿戏?好,既然白正卿觉得这任命不妥,还要轰我走,那本王就让你看看不儿戏的!” 话音落下,他直接来到了一个柜子面前,他刚才已经看到了,这里存放着自己的官印。 当着白庆云的面,秦阳拎着自己的官印就走了。 “翻天了!你敢抢官印!” 后面,白庆云的怒吼声传来。 第62章 入罪案库,太子递刀 “咋的,要动手啊?” 秦阳停下身,转头看着白庆云。 暴怒的白庆云冷哼一声,指着他的鼻子道: “你这般狂悖之举,我一定要去陛下那边参你一本!” “参我一本?呵呵,看咱们谁先吧。” 秦阳笑了笑,转头朝着重案库走去。 “你什么意思!” 听到秦阳所言,怒目圆睁的白庆云顿时一愣,立刻质问起来。 “你等着就知道了。” 秦阳刚来大理寺,无人理会,由于和白庆云之间的矛盾,也没有固定的任务指派下来。 因此他便拿着官印来到了大理寺的重案库。 重案库是一座三层小楼,里面的书架高耸林立,每一个书架都有九层,上面塞满了历年的卷宗。 大乾的普通案件卷宗按照朝廷规定,需要保存十年。 重案库里这些重大案件的卷宗,则是需要保存三十年。 还有一部分,重大且牵扯甚广的,像西北王这种案子,则是会常年保存在三层的秘库中。 “殿下,您这是……” 重案库中的守卫看到是秦阳过来,顿时警觉的向后退了两步,满脸警惕的盯着他。 秦阳从怀中拿出官印。 “本王已到任大理寺少卿,现在准备彻查重案,劳烦开个门。” “您确定是重案库,不是旁边那个?” 守卫有些迟疑,指了指旁边的罪案库。 这里才是存放普通案件的地方。 第一天刚上任,手就伸到重案库,不管怎么说这也太仓促和张扬了。 “罪案库也行。” 秦阳笑呵呵的转身进了罪案库。 这里倒是没有太多守卫。 甚至都没有太多人盯着。 秦阳凭借大理寺少卿的身份,可以随意观看这里的所有卷宗。 上下翻找后,他坐在了罪案库的桌子旁边,将一摞卷宗一点点的展开看了起来。 这一看,便是几个时辰。 虽然没有人理会,可实际上整个大理寺的官员和护卫们的关注点,全都汇聚在秦阳这个新来的大理寺卿身上。 本以为他是个草包,来大理寺也无所事事。 可现情况却并不像是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秦阳自从进入罪案库后,午饭过了都没出来。 一直到下午,有人终于忍不住,主动提起了在罪案库中翻找的秦阳。 “你们说九殿下在干什么,这都进去几个时辰了。” “谁知道呢,我看这样子,应该是接了陛下的秘密任务吧!” “什么秘密任务,不去重案库找,只去罪案库,那边可没什么东西啊。” 罪案库里,没什么绝密卷宗。 里面的东西有些过几年甚至都要销毁了。 秦阳的举动让大理寺的官员们疑惑。 白忧更是心里摸不准,早早地找到了白庆云。 “父亲,九殿下躲在罪案库不出来,怕是在密谋什么东西啊。” “密谋什么?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随便密谋。” 尽管话是这样说的,可白庆云想起上午秦阳说的那句,看谁先动手,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他这一天时间里,快速回忆了自己这几年的政绩,并没什么缺漏,想来应该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这才稍稍安心。 “有道理。” 眼看老父亲这边稳如泰山,一旁的白忧顿时松了口气。 就在两人不断猜测着秦阳行动的时候。 一个人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二位,今天过得可还好?” 来的人是赵德。 “赵统领,您怎么来了?是太子殿下那边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看到赵德,白忧立刻起身相迎。 白庆云则是不卑不亢的拱手行了一记官礼。 刑部和太子关系好,但大理寺还不归太子管。 因此他没必要跟赵德太过热络。 “哈哈,九殿下那样子您也知晓,是有些乖张,容易惹事。” “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您多多包涵啊!” 赵德看似是在为秦阳说话,实际上是跟白庆云吐露出了秦阳的不少缺点,甚至有拱火的嫌疑。 白庆云自然看出了对方的意思。 他早就听说太子和秦阳之间不合,赵德更是被秦阳抽过耳光。 今天跑到自己这里,看似是劝告,说不定是想拿自己当枪使,针对秦阳。 “赵统领的话说的就严重了,都是为朝廷办事,小恩小怨何足挂齿?” “倒是九殿下此番前来,到底是要做什么,不知太子那边是否知晓?” “这个……倒是不知。” 赵德有些迟疑,很快便被套话。 他此番前来,就是因为秦阳受到了乾帝重用,太子心中不服。 太子甚至都不知道秦阳是过来干什么的,于是才安排赵德过来使坏。 “原来如此。” 白庆云深深地看了赵德一眼。 眼看对方说话水平比自己高,再谈下去就要露怯。 赵德连忙道: “白正卿,这是殿下前段时间搜集的一些情况,您和九殿下初次相遇,若是有相处不好的地方,也能多了解一番。” 话音落下,赵德便将手中的小册子放在了白庆云面前。 白庆云微微皱眉,警惕的翻开,目光扫视。 很快,他便砰的将其合上,面色怪异道: “太子殿下还真是体恤下官。” 这里面记录的,是秦阳的一些劣迹。 太子递给了白庆云一把刀,若是想弹劾秦阳,便可用这里面的东西来写奏本。 “没什么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赵德做了亏心事,自然不敢多留。 白庆云则是因为接下了这本册子,心中也有些发虚,便坐在这里沉默着没有相送,让儿子去将赵德送出大理寺。 他们做的这一切,身处在罪案库的秦阳并不知晓。 直到傍晚,研究了一整天的他才从里面出来。 不少官员都已经离去,倒是白庆云那边的烛火被点亮了。 看着白庆云的方向,秦阳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大理寺。 第二日清晨,又是上朝的时间。 秦阳一大早就开始洗漱穿衣,这一幕让鲁有冠眼睛瞪得老大。 “殿下,您这是闹得哪一出?” “起这么早,是要去见裴家小姐吗?” 秦阳瞪了他一眼。 “说的什么话,本王要去上朝。” “嗯?!” 鲁有冠吓得蹦老高,暗叹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赶紧准备朝服,本王今天要去办大事。” 秦阳似乎心情很好,见状,鲁有冠连忙飞快跑去准备。 第63章 小题大做,乾帝暴怒 清晨,金銮殿内。 百官早早到场,太子和晋王也压轴抵达。 今天的朝堂很热闹,不少人都在议论秦阳的事。 昨天他在大理寺和白庆云吵架的事情,已经在朝廷里传开。 坐在大理寺卿位置上的白庆云是个狠角色,手上握有很多重要罪证,朝廷中不少官员都害怕他,毕竟走到这个位置了,人人都经不起查。 “你们看,他揣着的是什么?” 人群中一个眼尖的官员已经注意到白庆云袖口藏着的东西。 不只是奏本,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今天有意思了,九殿下最近风头正盛,白庆云又是睚眦必报,昨日上任和九殿下吵得不可开交,今天势必要找回场子啊!” “嘘,小心人家盯上你。” 远处,太子也注意到了白庆云的情况,此刻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有白庆云同意,就算是乾帝想给秦阳委以重任,也不可能那么简单。 坐不稳位置,乾帝就是把委任状贴在白庆云脑袋上,秦阳也办不成事。 就在群臣小声议论之际。 蹬蹬蹬。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能在金銮殿外跑这么快的,绝对是大不敬之举! 不讲礼制! 他们转头看去,看清楚来人后,却全都沉默了。 因为这个狂奔过来的人,是秦阳。 若是秦阳……那这种无礼行为倒是可以接受。 他的纨绔之名传遍京城,因此众人对他的容忍下限很低。 “他也来了!?” “是不是听说白庆云要动手?” “那今天……岂不是有好戏看了!” 众人以为今天白庆云在朝堂上参秦阳一本的时候,秦阳不会过来。 毕竟他平时常年都不怎么上朝。 可今天秦阳竟然来了! 这不就是针尖对麦芒了吗? “我都不敢想,要是白庆云敢当面参九殿下一本,就凭九殿下那个脾气,会做出什么事。”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说过秦阳的问题,比如他喝酒赌钱,在青楼里逼着人家吹拉弹唱。 但事后刚退朝,秦阳就追着人出去指着鼻子骂,搞得人下不来台。 远处,白庆云也注意到了秦阳进入金銮殿。 不知为何,他忽然背后发凉,冒出阵阵冷汗。 在背后说人坏话,和当面说人坏话的压力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面对凶名在外的秦阳时。 “陛下驾到……” 议论声很快平息,所有人都迅速安静地站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乾帝刚坐稳,白庆云便站了出来,虽说心中有些发虚,但他已经准备妥当,朝廷这么多人的眼睛还在盯着,不可能因为秦阳一个人,就掉了面子。 “陛下!臣有本奏!” “大事便说,小事便算了。” 乾帝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他心中已经有些后悔听信崔弼的话。 当初他就说了,要安排人去和白庆云通个气。 可崔弼说秦阳有自己的办法。 现在秦阳的办法乾帝还没看到,白庆云自己便上朝堂将事情闹大了。 “陛下,微臣要说的,是关于新任大理寺少卿九殿下的事。” “据微臣所察,九殿下品行败坏,行事乖张,根本不足以胜任大理寺少卿一职!” 乾帝冷冷的看着他,脸上已经有些不悦。 秦阳是他秋猎结束时钦点的,白庆云却非要在朝堂上违逆这道任命,甚至要影响大局,将秦阳送走。 白庆云不管那么多,大理寺本就不是和别人搞好关系的机构,而是审案子的机构。 说话间,他冷着脸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奏折。 “去年七月,九皇子醉酒后将皇七叔秦瞻垠误写为秦瞻银,谱牒墨迹上还沾着胭脂,宛如女子戏笔!故意写错宗室之名,此乃对皇室不敬,不敬宗法!” “今年正月,祖宗祭祀之时,九殿下逾矩至极,私取太庙祭酒三坛自饮!”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从袖口抽出一卷诉状。 这便是他藏在袖子里的,除了奏折之外的东西。 看到这个,众人全都有些疑惑。 乾帝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 “此乃教坊司柳娘泣诉状!殿下醉后以金瓜锤逼她弹唱玉树后庭花!连续唱了一夜,至今未曾结清当晚唱曲开销!” 白庆云在群臣注视中,压低嗓音。 “陈朝亡国之音,今竟响于天家内苑…老臣痛心彻夜难眠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秦阳身上。 想看看他如何反击。 乾帝的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不过不是生秦阳的气,而是白庆云拿这些捕风捉影之事,来跟自己作对。 在这关键的时刻,乾帝想起了崔弼的话,沉声看向秦阳。 “有什么解释的?” “解释?呵呵,白大人说这么多,好像没人在乎吧。” 秦阳从人群中走出,笑着反问。 “什么意思?” 白庆云诧异反问,忽然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你看看周围就知道了。” 秦阳耸了耸肩。 面对他这无所谓的态度,白庆云转头扫视周围人群。 却发现没有任何人和自己同仇敌忾。 尽管这些事情放在台面上来讲,已经是很严重的不守礼法。 可也要看是放在谁的身上。 秦阳是什么人,京城里谁不知道? 逼人家唱个曲子,在宫里宫外拿几瓶酒回家喝,赖了点账。 这种家长里短的小矛盾,能让白庆云放在台面上说,是真的有点浪费众人时间了。 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就这?”的表情。 这下,白庆云自己都懵了。 就连将刀子递给他的太子都微微皱眉。 本以为不守礼制的帽子扣上,能影响秦阳。 可现在看来,实际效果并没有那么好……幸亏自己没亲自上。 太子心中有些庆幸。 至于这个被推出来的倒霉蛋白庆云,就让他自己去承受乾帝的怒火吧。 果然,在这个时候,乾帝冰冷的声音传来。 “白庆云,你说完了吗?” “陛,陛下……” 白庆云察觉到风向不对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就在乾帝刚准备发怒之际。 秦阳一个箭步走上前。 “父皇,既然白正卿说完,就该我了吧?” 第64章 当堂对峙,不配争辩! “你也有话要说?” 乾帝眉毛一挑,来了几分兴致。 群臣哗然,都愣愣的望着秦阳。 “怎么的,九殿下难道还要搬倒白正卿?” “这未免有点太……狂了吧。” 乾帝身边,太子皱眉盯着秦阳,脸上闪过一抹期待。 他是最想看到秦阳和大理寺卿白庆云产生矛盾的人。 闹起来好,闹得越大越好。 气氛似乎陷入凝滞,就在所有人心中都暗自猜测之际。 白庆云率先打破了局面。 他冷哼一声,脸色阴沉的盯着秦阳。 “殿下莫不是也要参下官一本?” “猜对了。” 秦阳从镶着金丝边的袖口中抽出一张纸。 “昨日上任大理寺少卿,彻查卷宗后,在下有几件事不解,今日朝会,刚好拿出来当着大家的面讲讲。” “请吧。” 白庆云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还是嘴很硬。 他的面子已经被踹进了尘埃里。 今天当堂驳斥秦阳,无人理会。 对方竟然还敢反过来把自己这个大理寺卿给弹劾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 “说。” 在百官屏住呼吸,准备看好戏时,乾帝发话了。 秦阳走上前行了一礼,高声开口: “臣查去岁江南谋逆案,寺卿白庆云私改案卷三处,可有此事?” “江南谋逆案!?” 这个案子是江南去年小范围的百姓民变,发生后很快被解决,并未泛起太多浪花。 可秦阳一开口,就是谋逆有关的案子,这让很多人都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别的不说,单凭双方之间唇枪舌战时的力度来讲。 秦阳提起的谋逆案,强度要比对方说的什么失礼之举高太多! “改什么了?你说清楚!” 这一瞬间,白庆云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慌张的指着秦阳大吼,明显是被秦阳吓到了。 昨天只是一日时光,秦阳竟然就从罪案库里,查到了关于自己的罪状。 此子太恐怖了! 秦阳既然开口,自然是早就已经作出了充足的准备。 “说是篡改,自然是有据可依的,记录里的私铸兵器,改为农具改制,是您做的吧?” 白庆云脸色骤变! 这件事当时牵扯甚广,朝廷禁令下达,甚至影响了江南几个大姓的家族产业。 他接到了多方势力递话,寻求通融。 后面确实动了一些手段,将事情压了下去。 秦阳竟然连这么细节的事情都查到了。 这让白庆云心中一阵惊恐。 他冲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台阶之下,望着上方的乾帝高呼。 “陛下!此事牵扯甚广,为了朝堂稳定,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流程上可能有些错误,但心是好的,还望陛下明察。” “心这么好?您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啊!” 秦阳笑眯眯的道: “那逆党联络禁军的驿馆密信,后面为何没了?这也是白大人为了朝廷大局,大乾稳定所做出的决策吗?” 白庆云愣在原地,想了一阵子后,梗着脖子道: “那是他们想胡乱攀附!妄图扩大事态!我身为大乾朝廷的中流砥柱,便将这些空穴来风的消息给压了下去!” “殿下今日旧事重提,莫不是要再用这谋逆反叛之辈,在咱们大乾境内掀起一阵风波,致使祸国殃民,生灵涂炭您才满意!?” 白庆云在朝廷混迹多年,并非草包。 几句话下来,便将秦阳的奏折给说成了故意找事,想动摇大乾根基。 面对他的驳斥,秦阳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这家伙说的越狠,越是证明他心虚。 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除非刻意隐瞒,否则都是很经不起查的。 而昨天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秦阳差到了很多东西。 “您先别急,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陛下,不要再让他妖言惑众了!这般言语,怎能上得了台面!” 白庆云连忙看向乾帝。 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秦阳最后要问出的是什么。 乾帝没有理会白庆云,百官也都很好奇,秦阳究竟要说什么。 这个时候,坐在乾帝身侧的太子脸色颇为难看的走上前。 “父皇,这些事可大可小,无须在朝堂上过多议论……” “讲。” 还没等太子说完,乾帝便冷冷吐出一个字,直接打断了太子的话。 正当众人都在疑惑,为什么万年不沾锅的太子竟然愿意站出来为白庆云说话时。 秦阳嘴角扬起,说出了事情真相。 “白正卿,从犯供词中东宫旧仆四字!是谁抹去的?” 扑通一声。 白庆云直接瘫在了地上。 当初的从犯里,有一名东宫旧仆! 太子去年冒着风险,亲自来到了大理寺,想要撇清干系。 白庆云也觉得这件事不应攀扯太广,更何况是太子亲自上门。 于是他就动用了手段,将这个重要细节从卷宗里删去。 “白正卿,在下认为,此举并非失察,乃蓄意包庇!” 秦阳的声音宛如洪钟炸响。 太子的脑门上也冒出阵阵冷汗。 眼看事情已经牵扯到自己,他扑通一声跪在乾帝面前道: “父皇,那人早年便品行不端,早早被我赶出宫去,没想到回乡后他竟集结了一群地痞流氓,打着儿臣的名号招摇撞骗,欺行霸市。” “知晓这个情况后,儿臣痛心疾首,专程安排人去教训过他,可没想到他最后竟然愈发目中无人,野心膨胀,甚至还加入了叛军行列。” “去岁儿臣找到白正卿说明情况,并非妄图包庇,而是想维护我皇族声誉!父皇……” “够了!” 眼看他接二连三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要撇清干系,乾帝怒而拍桌。 砰! 这声过后,太子顿时一个哆嗦,不敢再说话。 “白庆云,你身为大理寺卿,手里的标准,变动的未免太过灵活了。” “今日若非老九开口,朕还不知道这些年来,你凭着自己的喜好,改了多少卷宗!” “陛下,微臣对朝廷是拳拳真心,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朝廷啊!” 白庆云今天已经丢人又丢面了。 不能再把小命丢了。 他是真没想到,一个声名狼藉,万人唾弃的废物皇子,今天在朝堂上能忽然暴起发难,将自己逼到这一步! “老九。” 乾帝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了秦阳。 “儿臣在。” “你的奏折,没念完吧?” 乾帝观察到,秦阳的奏折有好几页,现在只是念到了第一页。 后面的罪状……还有一摞! 第65章 点到为止,好自为之! “嗯?!” 乾帝的话吓得文武百官全都缩了缩脖子。 任何一个案子,都不可能只牵扯到白庆云,还会牵连到很多人。 谁都不敢保证,下一个案子里面会不会有自己。 因此他们都开始惶恐了。 尤其是看到刚才太子那样子。 太子是什么身份? 就算是犯错了,乾帝大概率会饶了他。 可下面这些大臣们,谁敢保证自己能被饶了? 一想到这些,他们的小心脏就砰砰狂跳。 “启禀父皇,没了。” 秦阳摇了摇头,将奏折收回。 乾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轻飘飘道: “白庆云办案不严,罚俸三年。” “微臣遵旨……” 白庆云深吸一口气,此刻连忙叩首谢恩。 就刚才秦阳说的罪状,其实是可大可小的。 在秦阳将剩下的东西收起来后,乾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秦阳并不想直接在这里将白庆云弄死。 毕竟两人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对方怀疑他的能力而已。 再加上白庆云是大理寺卿,多年来任劳任怨,没犯过什么大错。 忽然将其摘掉,朝廷里也没什么人能顶得上这个位置。 今天拿出了他查到的事情,对白庆云造成威慑,剩下那些可大可小的罪证攥在手里,能让白庆云知道是秦阳放过了他,这就足够了。 乾帝对秦阳的做法很满意。 坐镇朝局多年,他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直接轻飘飘的将白庆云定罪,不伤筋动骨,这件事便算是结束了。 “下去吧。” “是,陛下。” 秦阳和白庆云两人回到了队列中,这场互相弹劾的大戏。 虽说以点到为止的方式结束,可今天白庆云还是很受伤。 毕竟和他对阵的,是声名狼藉的废物皇子秦阳。 而他这个掌管大理寺多年的大理寺卿,竟然栽在了秦阳手上。 传出去算是把面子丢尽了。 高位上坐着的太子,也被卷了进来。 此刻看着事情竟然平息,他心中顿时怨念四起。 捂着嘴,他咳嗽了一声。 远处宫殿外站着的赵德,顿时将目光投射过来。 太子对着他使了个眼色,又望了望白庆云的位置。 赵德心中了然,重重点头。 今天的风波,在波诡云谲的朝堂上不常见,但也不算少。 朝会结束后,各级官员还是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这件事并未影响到太多人,只是给他们在茶余饭后多了几个谈论的对象。 但是当事人白庆云,却走得很沉重,每一步走下去,都感觉自己的腿上灌了铅。 与此同时,他还能想象出周围有无数道目光,正在投向自己,这些目光中有的嘲讽,有的幸灾乐祸……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白大人,留步。” 转过头,白庆云在看清来人后,眼中的愤怒几乎要喷出。 “赵德!” “今天朝堂上那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搜集来的罪证,确实有点狠了。” “不过您放心,我今晚就给您送去一些更厉害的材料,您明天……” “滚!” 还没等赵德说完,白庆云就暴怒的骂出了声。 若不是因为赵德和太子,自己今天也不会鬼迷心窍,专跟陛下对着干。 最后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其实并不怪别人。 只能怪他自己。 白庆云虽然心中满是难受,可他的脑袋很清楚,也没有将过错归咎到秦阳身上。 起码官职还在,回去以后日子还是要过的。 这种时候,赵德竟然又来拱火。 不用想,肯定是太子在朝堂上丢了面子,专门安排人过来撺掇自己动手。 白庆云不是傻子,看到他们如此直白,几次三番的把自己当枪使。 他也不再留面子了。 “我告诉你们,大理寺不管怎么样乱,都是我们自己内部的事情!” “若是太子再敢插手,我有他好看的!” “哎……您这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德愣住了。 昨天对方还厚着脸皮收下了他的东西,今天状告秦阳呢。 怎么一天时间过去,忽然就转了性子? “还不滚是吧?” “我一会就去跟陛下说,是谁将九皇子的罪证送到我手上的!” “别别别,您这不是太极端了吗,我走还不行嘛……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赵德啐了一口,满脸不悦的转头离开。 临走之前还不忘骂几句。 …… 另一边,秦阳回到府上换了一身常服,午饭后又晃悠着来到了大理寺。 他在朝堂上将白庆云搞烂搞臭的消息,已经在百官之中传开了。 今天再来大理寺,就没了昨天的冷漠。 取而代之的,是敬而远之。 所有人看到秦阳,都选择了绕路走。 至于白庆云这边,则是当做秦阳不存在。 这就帮秦阳解决了很多问题。 晃着晃着,他来到了重案库。 相比于罪案库,这里的守卫还是很严密。 不过他们今天看到秦阳时,却连忙走上来快速问话。 “殿下您是要进重案库吗?” “我把门给您打开,想看什么您自己进去吧。” “那个啥,我这里还有巡逻任务,就不和您多聊了。” 他们快速走完流程,便远离了秦阳。 眼看自己已经从被嫌弃的普通人,变成了真正的瘟神。 秦阳耸了耸肩,他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效果。 不过能表现得如此明显,还是有些让他惊讶。 吱呀一声。 随着重案库的大门缓缓被推开。 秦阳闻到了空气中的一股木香味。 这里是大乾重地,时常有人维护打理,因此没有太多灰尘。 走进去后,秦阳便一路向上。 很快便抵达了三楼。 这里只有一个三层的架子,上面摆放的卷宗也只有寥寥数十堆卷宗。 和下层相比,显得有些空荡。 不过里面随意一件卷宗上记录的事件,在当年都是轰动一时,甚至可能会动摇国本的大案。 深吸一口气,秦阳缓缓走上前,没费多大的力气便找到了西北王案的一摞卷宗。 第66章 协助调查,兵部上门 将其翻开,秦阳仔细核对了其中的事件和时间线索。 不出他的所料,西北王的案件里面,不管是目中无人,截停商队强征商税,还是悖逆朝廷拥兵自重,又或者是私通西凉,妄图颠覆大乾。 其中的事件发展的时间节点,都是很奇怪的。 有一些甚至出现了前后矛盾的情况。 至于这些信息的提供,则全都是齐魏赵三家结合蛛丝马迹进行调查后对乾帝上报的。 在记录下了案件卷宗内的关键时间点后,秦阳便转身离开了罪案库。 算了算日期,他来到了沈家在京城的一处产业内,找到了沈砚之。 在外人眼里沈砚之是整日行踪不定的,想去哪里享乐,就去哪里。 不过秦阳知道,这家伙每个月的行踪都是有迹可循的,因为他需要操持自家产业,每隔几天就要换个地方查账。 “帮我查个人。” 秦阳推开门径直走到了沈砚之面前。 “我说兄弟,你这热情太高了吧,就这么想住进武德殿?” 沈砚之此时正在喝茶,他面前摆放着的,是清凉山的头茬新芽,经过茶女炒制,芳香四溢。 而他喝的,不只是头茬新芽。 还得是在山顶上能整日接受阳光照射的最顶尖的那几颗茶树的嫩芽。 “那必须,等我得道,带你升天嘛。” 秦阳也不避讳,笑眯眯的道。 “来,喝一杯。” 沈砚之热络的拉着秦阳坐下。 “你要做的事,我大概有些了解,那位齐云甲,这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兵部侍郎。” 秦阳对于沈砚之知晓自己要干什么的事情,并不意外。 毕竟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有人若是知晓当年之事,可能就会猜到几分乾帝安排秦阳进入大理寺的真相。 “这小子不老实,前些年篡改过西北王的拥兵数量。” “虚报?” “是,虚报一倍。” 此言一出,秦阳顿时瞪大眼睛。 忽然之间,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齐云甲是哪里人?” “不用问了,东南齐家。” “原来如此。” 秦阳缓缓点头,这倒是一条线索。 齐家坐镇西南多年,震慑西南边境的南越诸多部落。 这些年来,他们通过手中部队,逐渐控制了茶叶,药材中的麝香,黄连,以及朱砂矿等重要资源。 虽说没有盐商这一类人赚得多,但也堪称赚的盆满钵满。 有钱有兵的齐家,算是八柱国中位列前三的存在了。 “我去查一查兵部的密卷。” 秦阳现在是大理寺少卿,以办案之名,是可以查阅不少密卷的。 不过沈砚之却叫住了他。 “别慌,我爹给你弄来了。” 说话间,他便将两封信件递给了秦阳。 “这么多?” 秦阳有些诧异。 见状,沈砚之站起身,附在他耳边悄悄道: “还有一封,是王陵谋逆的细节……我爹让你以后小心点,切勿留人把柄。” “什么!?” 秦阳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顿时瞪大眼睛。 这沈明阳手挺黑,不过秦阳很喜欢。 因为王陵谋逆刺杀裴盈的事情,看似是随着他的死亡尘埃落定,无人再去追究,甚至连谋逆的罪名都没有人提。 可沈明阳在查清楚了秦阳和王陵的事情后,便将这件案子的细节全都查清。 要知道,参与了这场案件的可是有太子,陈敬德和乾帝。 这就让秦阳能反过来制衡对方,不用再受影响。 “多谢。” “客气什么。” 沈砚之笑着摆了摆手,将秦阳送出门。 秦阳回到府上,刚准备看一看沈明阳查出来的细节。 鲁有冠就慌张的跑了过来。 “殿下,兵部尚书袁弘文求见。” “来的不是齐云甲?” 秦阳眉毛一挑。 袁弘文是兵部的头号人物,也是齐云甲的上级。 在自己刚拿到关于齐云甲篡改西北王部队数量的消息时,对方就跑来。 他想干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请进来吧。” “是!” 很快,一袭常服的袁弘文便笑着来到秦阳面前,拱手道: “见过九殿下。” “您客气了,不知什么事,能让袁大人亲自来寒舍。” 秦阳起身相迎,有句话说的好,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 袁弘文坐定后,便开门见山道: “在下听闻殿下近日在大理寺任职后,便查了一些陈年卷宗,我兵部前些年为了朝廷稳定,也做过不少修改,还望殿下能包涵包涵,我在此感激不尽。” 说话间,他已经站起身,直接对着秦阳行了一记官礼。 这已经是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了。 袁弘文乃是朝廷大员,排在他前面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这种人物,亲自来秦阳府上拜访,甚至还说着好话,传出去足够秦阳吹一阵子了。 秦阳眯起眼睛,心中早已警惕拉满。 “您言重了,本王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此言一出,袁弘文便满意点头。 “是啊,人世间太多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又怎么可能任何事都做的面面俱到。” “若是做什么事都能尽善尽美,那这普天之下就全都是圣人了。” “殿下您说是吧。” 他并未提及秦阳在查的西北王一案,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知道。 此番前来提醒,就是希望秦阳能点到为止。 这件案子牵扯的太大,查了,尽力了就行。 至于查不查的出来,其实不算太大的问题。 “我听闻您有一位好兄弟,现在欠缺军功,缺少锻炼机会,不知殿下是否也想去战场上看看,若是有兴趣,老夫手中倒是有几个位置可以挂职前去。” 上门求人,自然要带足诚意。 空着手来,就算把嘴皮子磨薄,人家也不会点头。 袁弘文就知道这个道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准备跟秦阳展现自己的价值。 除了可以给秦阳军功,帮他在朝廷中站稳脚跟,他甚至还想顺势讨好崔弼,将崔玉书也拉进来。 用一次的努力,换取两方的人情。 面对军功诱惑,秦阳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还是完成父皇交代的事要紧,重点要分清嘛。” 袁弘文脸上的笑容一僵,他发现自己刚才说了这么多,甚至还拿出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好处,秦阳好像并没有太多触动。 甚至还在跟自己掰扯查案的事,连表态都不愿意。 “殿下似乎还不懂,不妨让老夫在这跟您将话说明白些,有些事不需要那么严格,大家这么多年都是稀里糊涂的过了。” “若是有人要戳破这个糊涂梦,您猜猜……会付出什么代价?” 第67章 重大威胁,刑部拿人 “我非要试试呢?” 秦阳微微抬头盯着袁弘文,语气也逐渐认真。 袁弘文的心中错愕不已,这么多年了,朝廷里就没有出现过如此倔强之人。 以前是有过一些,但没有后台,大部分还未动手就已经死了。 这一次,走到他们面前的人是秦阳,他是皇族,还是乾帝钦点的查案人选,很难直接杀掉。 袁弘文才给出了最大的面子,和没人能拒绝的条件亲自来拜访。 最后却落得个这样的回应。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可以,但很快这件事就会结束。” 袁弘文缓缓站起身,脸上已经带着几分杀气。 兵部尚书的怒火,让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他有无数种手段可以对付秦阳,只是先前有些顾忌,爱惜羽毛。 在明白秦阳是自己劝不动的人后,他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希望您能早点帮我结束。” 秦阳耸了耸肩,点头道。 袁弘文摇头,轻蔑的看着他道: “我说的结束,可能包括殿下您在内。” “那本王能怎么办呢,静候您来下黑手呗。” 秦阳本就不愿和他好好说话,眼看他已经开始威胁自己,顿时出言调侃了起来。 “会有人动手的,但不是我,不打扰了,告辞。” “鲁有冠,去送送袁大人。” “是,殿下。” 在袁弘文愤怒的离开了秦阳府上后。 赵德也带着最新的消息,来到了东宫。 “殿下,那小子真是要查西北王的案子!这是要翻案啊!” “什么?!” 这几日因为秦阳被重用,一直在忧心忡忡的太子,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悬着的心猛然放了下来。 “根据我的调查,他们已经查到齐云甲身上了!” 赵德连忙开口解释。 太子拍手大笑。 “好,好啊!” 他本来觉得,秦阳受到重用,自己可能就会被乾帝冷落了,太子之位万一保不住就不好了。 可现在看来,秦阳只是乾帝找来的一把剑,用他的原因只有一条,那就是这家伙的杀伤力比较足。 但能不能办成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仅凭秦阳的手段基本不可能。 最终的结果,大概率是被拿下,要么直接丢掉小命,要么就是被发配到边关当藩王。 “不用管他了,这小子翻不起什么风浪。” 太子心情大好,嘴都要笑歪了。 赵德则是想起了秦阳之前是怎么对待自己的,此刻忍不住想要落井下石。 “殿下,说不准这几天朝堂上就会有人发难,要不咱们帮一帮他们?” “嗯……看看情况吧。” 太子也有些动心。 从以往的情况来看,秦阳这小子还是有点本事的。 有本事的皇族,对自己的皇位就有威胁。 有机会的时候踩踏一脚也不算什么大事。 恰在此时,一名手下忽然来到两人面前。 “太子殿下,刑部堂官万承启求见。” “让他进来。” 太子和赵德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诧异。 …… 另一边,晋王府上。 陈浪满脸担忧的带着查到的情报来到他面前。 “殿下,此次齐魏赵三家恐受波及,虽然西北王的事不至于让他们衰败,可魏家若是受影响,来年您的军费……”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便满是担忧。 晋北豪门魏氏一直都对晋王鼎力相助。 他们甚至可以说是晋王一脉的势力,全力押宝在晋王身上帮他夺嫡。 现在京城内出了这么大的事,乾帝还要对八柱国中的三大家族发难。 若是晋王不帮忙,恐怕传出去也说不通。 “先问问他们,西北王的罪状是不是真有蹊跷,若是有,让他们将内情全盘告知与我。” “殿下,这不合适吧?!” 陈浪目瞪口呆的看着晋王。 没帮忙,先去让魏家交底……这种行为在魏家眼里面,很可能会被判断为晋王要摆脱干系,和他们划清界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去交出一部分部队,交由魏家在晋北的将领操练。” 晋王缓缓开口。 这是他做出的保证。 交出一部分的军队到魏家手里,是希望他们能信任自己。 晋王做事向来仗义,因此绝不会抛弃他们。 要他们交底,只是想知道魏家在西北王被平叛期间,承担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我知道了。” 陈浪缓缓点头,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殿下,您那位九弟,似乎已经开始彻查了,现在整座大理寺内,没人敢拦他,此前白正卿都败在了他的手上。” “老九……不用理会,这一趟浑水,他撑不过去。” 晋王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和太子的看法相同。 若是秦阳敢碰这桩案子,必然没有好下场。 因此秦阳在这次动荡中甚至不算是什么关键角色。 此次查案里,最重要的角色是乾帝。 因为乾帝只需要拿到秦阳查出的罪证,就可以做很多事。 而秦阳在查出细节线索后,他的死活可能就没那么重要了。 “是。” 陈浪微微叹了口气。 秋猎时他和秦阳有过接触,对秦阳没什么恶意。 若是没有必要,他也不希望秦阳死。 奈何现在众人面对的,是容易动摇国本的大事。 谁也没空去照顾秦阳了。 傍晚,京城中的各方势力都开始闻风而动。 秦阳的王府外,数百名官兵不知何时已经将街道清理,并将王府重重包围。 站在队伍最前列的刑部堂官万承启,举着火把高声道: “九皇子秦阳,谋杀朝廷武将王陵,现由刑部接手调查后……仍不配合,恶意抗拒刑部调令!” “现命尔等,破府擒拿!将其带回刑部受审!” “动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早已准备好的数百名官兵顿时扛着圆木桩便向前冲去,准备用蛮力撞开王府大门! 第68章 抓本王,你敢吗? 还未等他们撞开大门,吱呀一声传来,木质的双开大门被缓缓推开。 一道人影从里面走出。 秦阳缓缓来到了他们面前,盯着这位刑部堂官道: “万承启,搜捕令本大理寺少卿还未批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刑部直接来拿人了?” “还有这些部队,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秦阳反应迅速,看到这群凶神恶煞的人时,便直接问出了两个关键点。 那就是刑部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就直接给自己定下了罪名,甚至还要将自己抓回去受审。 这完全不符合朝廷的律令。 不过万承启面对质问,却一点都不慌张。 他冷笑着看了看秦阳,淡淡道: “都知道您九殿下不是好惹的人,下官若是没有证据,又怎敢这时候过来?殿下且跟我们回了刑部,那些罪证自然会给您看!” “后面若是有需要,刑部还可以交由大理寺复核!” “至于您说的这些部队……此次乃是特事特办,牵连到了兵部下属将领,由兵部侍郎齐云甲调兵协助,和刑部联合查案!” 说话间,他指了指身后。 人群散开,让出一条通路,躲在后面的齐云甲缓缓现身。 “齐大人的反应真是快,还真让人佩服。” 秦阳意味深长的对齐云甲阴阳怪气。 齐云甲只是撇了撇嘴,低声道: “今天这件事本不该发生,是殿下要追查到底,那兵部也只好追查到底了。”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 秦阳皱眉盯着齐云甲。 他本以为自己干掉王陵的事,有了裴盈善后,应该是不会再有问题了。 可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天真了。 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里是京城,各方势力全都树大根深,想瞒也瞒不住。 “跟我们走一趟吧。” 齐云甲冷着脸,缓缓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怕我回来了,去大理寺翻你的旧账?” 面对咄咄逼人的两名朝廷要员,以及他们身后沉默着宛如一堵黑色城墙的官兵们,秦阳没有挪动脚步,还在尽可能的做着周旋。 “大人,抓了两个想跑的。” 就在秦阳等待着自己安排出去送信的马鸿运和鲁有冠,去外面找人协助自己的时候。 几名官兵忽然从后面跑了过来,很快,他们押着的马鸿运和鲁有冠,也被带到了门前。 “殿下,这种时候您还想耍小聪明?那就没意思了。” 万承启不屑的笑了。 他今天来之前就已经和齐云甲商量过,不会给秦阳任何机会。 早早的就将周围街道全部清空。 这样才能将秦阳瓮中捉鳖,快速把罪案敲定。 到时候就算是乾帝再想保秦阳,有把柄在手,他们也随时可以将秦阳从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弄下来。 这是八柱国家族,贴脸对乾帝的反抗。 但他们也把握着分寸,只是在秦阳身上开刀,没有直接惹乾帝,只希望乾帝最终能知难而退。 “耍小聪明?” 面对万承启的评价,秦阳摇了摇头,认真说道: “你们错了,本王是在给你们机会。” “笑话,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齐云甲冷哼一声,招手直接安排人将秦阳团团围住。 “别动我,我自己走。” 秦阳扫了一眼现场众人后,便主动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他对着万承启和齐云甲道: “二位,今天若是没有将本王拿下,你们想过后果吗?” “呵呵,殿下未免太过自信了些。” “走吧!” 很快,所有人就全都来到了刑部内堂。 这里已经汇聚了不少刑部官员。 但最关键的那位尚书大人,却没有出现。 只是将这件事交给了万承启这位堂官来办。 大乾坐堂审案的叫做堂官,一般都是二品以上的职级。 万承启虽然是堂官,但他是刑部右侍郎,排在第三位,实际上权利和尚书以及左侍郎比起来差的已经很远了。 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机会,升迁已经很难。 此次他便是想抓住机会,展示价值。 “殿下,你是不是杀了王陵?” 坐在主审官位置上后,万承启率先发问。 “杀了。” 面对秦阳所言,万承启和齐云甲的脸上都有些诧异。 他们都没有想到,秦阳竟会如此直接的承认。 万承启转头看了看齐云甲,对方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继续。 见状,万承启继续对秦阳问道: “谋杀朝廷守将,你可知罪!” “不知,我只知晓自己杀了个谋逆的将领。” 秦阳摇了摇头。 听到这句话,齐云甲怒而拍桌! “是否有谋逆之举,并非由你来判断,而是刑部,大理寺,兵部来决断!” “你擅自谋杀守将在先,现又大放厥词,说自己是处理叛逆!” “这大乾的法令,是你开口定的吗?真是不知所云!” 齐云甲的怒吼让现场的气氛顿时陷入冰点。 万承启敲了敲桌子,附和道: “殿下对所作所为供认不讳,本官已经安排文书记录,接下来便会呈报给陛下。” “是啊,是得呈报,这个案子的细节得好好记录。” 秦阳忽然开口,万承启和齐云甲顿时心中一沉。 “什么细节?” “就是这些细节,陛下下令,陈敬德安排太子送武器盔甲到王陵手中,去阻击……” “住口!” “住口!” 万承启和齐云甲脸色大变,不约而同的大吼起来。 “所有人都出去!快!” 随着他们的大喊,现场所有人全部被清空。 秦阳则是静静的站在原地,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表情看着两人。 “怎么,二位大人这般自信的跑来把本王抓了,现在连案子都不敢审?” “既是自己的罪状,就只谈自己的罪状!你不要胡搅蛮缠,胡乱攀扯!” 齐云甲色厉内荏,脑门上已经冒出冷汗。 他本就不想牵扯乾帝,身为八柱国家族的人,他们只需要点到为止,将西北王的案子压下去,乾帝忌惮他们的权势,自然也不会动手。 可现在抓来了秦阳,本来是要命的把柄,对方却神一般的知道了当初的细节。 这让齐云甲根本不敢继续问。 因为再问下去,谁都不敢记录。 难道要写乾帝忌惮裴家,专门安排太子支援王陵半路截杀,最后被得知真相的秦阳阻挠吗? 观察到万承启和齐云甲的反应,秦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来之前便说了,不要带我来这里,这是在给你们机会。” “现在好了,阵仗都铺开了,索性就审一审,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只是本王想问一句,二位敢吗?” 第69章 朝廷问罪,一拉到底 没人回答他。 整个大堂内,只有万承启和齐云甲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纵使在刑部任职多年,万承启也从来都没有接过这么大的案子。 他觉得审问一个秦阳还算说得过去,自己接下这个脏活,以后就能往上走一走了。 可审着审着,案子越来越大,到皇帝身上了。 没人告诉他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没办法,万承启只能看向齐云甲,希望他能想想办法。 却发现齐云甲直接站起身,跑了。 “齐大人,你干什么?” 一句话的功夫,齐云甲已经跑到了门前。 “我去问一问,你先等着。”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可齐云甲的脚步却很快,径直跑了出去,很快就走远了。 “放宽心,睡一会吧,早上我就走了。” 秦阳直接穿过大堂,来到了万承启的身边坐下,比了比桌子的尺寸后,躺在了侧面的一张桌子上。 “你……你……怎能如此放肆!” “这可是公堂!” 万承启还想维护自己主审官的威严。 秦阳却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小旗子,就这样盖在了身上准备休息了。 眼看他还如此聒噪,秦阳翻了个身,横过来盯着他道: “万大人,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明天早上我会回大理寺,咱们……大理寺见。” 秦阳的话,瞬间让万承启脊背发凉。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多年来刑部和大理寺的关系都不算差,毕竟是两重法理监督机构。 但现在秦阳却要跟他们较真了! “殿……殿下。” 他喉咙有些干涩,巨大的恐惧笼罩心头。 万承启想说些什么缓和关系,但话到嘴边,却感觉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呼……呼……” 很快,身侧的桌案上就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 不得不佩服,秦阳的心是真大,几句话的时间便睡着了。 整个大堂内只剩下万承启一个人坐如针毡,干瞪着眼,硬生生在这里挺了一个晚上。 …… 一声鸡鸣划破了天光,夜晚结束,朝阳接管天空。 满眼红血丝的万承启望眼欲穿的看着外面。 齐云甲昨晚望风而逃后,就没有回来。 秦阳甚至都已经睡醒起来了。 随便找了个水井,自己打水洗了把脸后,他神清气爽的转过身对万承启道: “万大人,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等你们有需要,随时和我说,我一定到场接受审判。” 万承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秦阳拍拍屁股从刑部离开。 就在秦阳刚离开没多久。 一群人就横冲直撞的冲了进来。 来的人是太子。 “万承启!万承启在哪!” “殿下……” 万承启有些害怕的走上前打招呼。 啪! 太子一巴掌就甩在了万承启的脸上。 “你这畜生,胆大包天的东西!刑部是让你私设公堂用的?” “若不是你们的尚书大人刚才跑去找我,真让你这混账坏了大事!” “你一个小小的堂官,二十七年才混到个右侍郎,刑部什么时候让你当家了?” “等着吧,这事儿不算完!本宫一定好好治你的罪!” 太子今天接到消息时候,直接吓得早饭没吃,就狂奔了过来。 陈敬德早就告诉过他,私通王陵的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可刑部却差点将这件事审出来。 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挨了几个大巴掌的万承启此刻捂着脸,一声不敢吭。 始作俑者齐云甲此刻早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只剩下万承启在这里背黑锅。 “殿下,我真没想到会牵扯到您。” “什么牵扯到本宫?你这混账在说什么!” 太子吓了一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万承启是真的脑袋锈了,竟然还开口。 啪! 啪! 他赶紧接连补上两巴掌,直接将万承启抽的眼冒金星。 “闭上你那臭嘴,这几天别干了,回家等通知!” 最后,他冷冷的对万承启扔下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万承启捂着已经肿胀的脸,低头应了一声,满脸颓唐的开始收拾东西。 昨天他也请示过太子,得到的回答是可以。 但今天出了事,太子却急速和他划清了界限。 万承启也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朝堂上世事无常。 就在他低头收拾着案件卷宗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忽然传来。 “谁是万承启啊?出来~!” 这尖锐的语调,一听就是宫里出来的公公。 万承启抬头一看,猛然发现这是跟在乾帝身边多年的王公公。 此刻王公公的目光阴冷如毒蛇,很快便锁定了正浑身颤抖的万承启。 “看来你就是万承启了。” “你的调令下来了,收拾收拾,去岭南吧。” 王公公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宣读了他的调令。 “什么!?” 万承启本以为自己做错了事,降职或者罚俸已经算顶天了。 没想到直接送到了还未开化的岭南。 岭南炎热,遍地群山,蛇虫鼠蚁横行。 别说那边的环境,光是从京城去到那边,就已经足够要他半条命。 这就是赤裸裸的发配边境了! 待遇还不如囚犯。 王公公狭长的眉眼一缩,语气森冷道: “怎么,不愿意?” “那好,给你两个选择。” “极北、岭南,你选吧。” 扑通一声。 万承启无力的跪在了地上,满脸恐惧。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岭南。 没办法,这是最好的选择。 “今天就走吧,陛下说了……不想再看到你。” 临走前,王公公留下了一句让万承启浑身战栗的话。 他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一时间被巨大的恐惧淹没。 但这还没完。 就在他遭受接二连三的打击时。 一群大理寺的人忽然冲了进来。 “罪臣万承启,我们奉大理寺少卿之命前来拿你受审,跟我们走一趟吧!” “罪臣!?” 从犯错,到贬谪,到罪臣。 万承启今天算是全都遇到了。 他眼前一黑,脑门充血,绝望的晕倒在了地上。 第70章 机会少有,抓住上青云! 万承启的调令很快被按住,先一步被扣进了大理寺。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刑部尚书,刑部左侍郎两人今日缺席朝会,刑部大堂内也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只剩万承启一个人独自承受着狂风暴雨。 “说吧,三年前你是怎么调任到这个位置上的,跑了几次官,卖了几处田?” 大理寺内,万承启被拷住按在座位上。 周围几名大理寺督办中间,一名司直拿着手里的卷宗,详细的盘问着万承启。 这几人全都是秦阳找来的大理寺官员。 原本秦阳名声差,还和白庆云有恩怨。 别的不说,光是看白庆云的面子,这些人应该就不会和秦阳合作。 不过这次明显不一样。 因为秦阳拿出来的,全都是极容易办的案子。 证据在,人也好抓,立功的机会简直就是放在眼前。 前些年他们虽手握证据,却害怕得罪人,为了维护朝堂稳定,很多事情就当做看不见。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就像是万承启的案子,只要将其拿下,不说大功劳了,起码算是立了一桩功。 所有大理寺官员的积极性就被调动了起来。 就像是这位名叫公羊杰的司直,就很踊跃的加入了秦阳的队伍里。 万承启的脸色灰白,此刻只是坐在这里一言不发。 此时秦阳已经接到消息,得知了万承启被贬岭南。 于是抱着手头的卷宗,笑呵呵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万大人,一个人在这里寂寞不寂寞?” “你……什么意思?” 听到秦阳所言,万承启顿时汗毛倒竖。 昨天秦阳就问过他们,知不知道抓了他之后,若是没有定罪,最后该如何收场。 当时万承启和齐云甲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觉得秦阳是不可能翻案的。 可现在事情却急转直下。 “别着急,一会给你找个伴。” “你们几个,先把他的事情放一放,跟我走。” 秦阳转头看向公羊杰几人,见状他们都有些诧异。 “殿下,这人就放在这了?” “放心,他跑不了,功劳还是你们的。” “我刚查到了一桩兵部大案,是关于齐云甲的,这老小子当年篡改了西北王的兵力数量。” “各位且随我去,若是查出来,不只是本王要感激你们,身为当年西北王好兄弟的陛下,也得感激你们!” “到那个时候,荣华富贵岂不是唾手可得?” 秦阳的话,很有诱惑力。 但这种惊天大案,也让公羊杰几人压力巨大。 尤其是听说乾帝要为西北王翻案,所有人都明白了秦阳这次来大理寺是要做什么,背后无不冒出冷汗。 “殿下,这是敢说的吗?” “有什么不敢说的?本王坐镇在此,要报复也是先轮到我,轮不到你们。” “兄弟们,人一辈子就只有那几次机会,抓住就抓住了,抓不住,那就只能蹉跎一辈子,你们是想跟着我去查他个底朝天,从此平步青云,还是想继续在这里整日和卷宗相伴?” 秦阳三言两语间,便将众人的情绪跳动起来。 公羊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血红之色,心中热血上涌。 在场众多大理寺官员,此刻也觉得秦阳说的很有道理。 话糙理不糙! “查!” “那我们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公羊杰心一横,率先表态。 剩下的几人也纷纷点头。 “我去叫人,一会去兵部先扣下那齐云甲!” “走!” “走!” 众人一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够接触到这么大的案子。 顿时就全都躁动不已。 再加上秦阳告诉他们的,一生中抓住为数不多的机会。 更是让他们确定了,这次一定要帮助秦阳。 只要能把乾帝多年来心中的不满解决,给西北王证名。 “大理寺查案,通通闪开!” 就这样,在秦阳的带领下,公羊杰和一大票大理寺的官员带着手下,浩浩荡荡的入宫,并堵在了兵部门口。 若不是他们身穿大理寺的制服,远处瞧着还真像是一群土匪。 远处,赵德早早注意到了秦阳的动作。 此刻他已经将太子拉了过来,言语之间全都是对秦阳所作所为的不满和驳斥。 “殿下您看,这家伙走到哪都跟土匪一样。” “这下好了吧,直接带着大理寺的人进皇宫里闹,我就不信陛下脸上还挂的住。” 赵德对秦阳的不断攻击,并未让太子有任何反应。 太子只是皱眉看着面前的一切。 “不,他不会的。” “您是说陛下不会怪罪九皇子?可他带人直接闯进皇宫,堵在兵部门口了啊!” “这就是父皇想要的效果。” 太子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可奈何。 “没法比,也就只有老九能干出来这种事,所以父皇才会选他。” “那咱们……还帮不帮齐家了?” “按兵不动,看看齐家有什么反应。” 太子摇了摇头。 他现在往前冲的太快,实在是有点亏。 “陛下,九皇子昨夜被抓后,今天便来了兵部,现在堵着门一个官员都不让离开!” 就在秦阳堵门采用熬鹰战术让齐云甲出来的时候。 王公公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御书房,噗通跪在乾帝面前将秦阳的情况上报。 令人意外的是,乾帝眼皮都没抬,只是停下了手中的朱砂笔。 “不用理会。” “可现在兵部诸多官员都被堵在里面,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朝野动荡。” “随他去。” “……是!” 王公公跟随乾帝多年,几句话便明白了乾帝的意思。 于是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御书房,他对着下面的小太监道: “通知所有宫内护卫,绕开兵部值房巡逻。” “那……兵部值房里面的护卫呢?” “没脑子的东西,不会撤走吗?” “明白!” 就这样,整个皇宫都让开了一条路。 秦阳硬生生将兵部的大门从上午堵到了傍晚。 期间太常寺和大理寺的的几名官员,跟着白忧一起,被专门请来跟秦阳说情,想让他先离开。 可秦阳却没有给任何人面子。 抬手就把他们打发了。 终于,傍晚时分兵部里的那尊大佛坐不住了。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 兵部尚书袁弘文从里面缓缓走出。 他的目光扫视大理寺的一众官员,最终落在了身处中央的秦阳身上,无力的叹息一声。 “九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71章 强硬扣押,关键转手 “不借。” 秦阳笑眯眯的摇了摇头。 “袁大人您先把齐云甲交出来,今晚我请您去万春楼,咱们携美人说一夜的话都行。” “你……” 袁弘文顿时语塞,指着秦阳涨红了脸。 “开门了就行。” 秦阳瞥了一眼被推开的大门,对着身后招呼道: “走,进去查案!” “是!” 咣当咣当。 大理寺的一大票人全都火急火燎的冲了进去。 “你们干什么!” 兵部一群官员全都冲出来和他们对峙,所有人怒目而视。 但就在这时,一道更为猖狂的声音传来。 “喊什么喊!” 随着秦阳扒开人群,冲到他们面前。 正在叫嚷的兵部官员们全都心中一寒。 有几个胆小的,甚至还向后退了几步。 “把我的东西拿来!” 秦阳一声大吼,身后早就跟过来的鲁有冠,迅速扛着一包沉重的书卷来到了众人面前。 “各位知道这是什么吗?” 说话间,他从袖口抽出一道用朱红色大印封口的卷宗。 “这个是齐云甲的案子。” “我身后这些……是各位的。” “不要想着本王每天在混日子不做事,这几天不就盘查出你们兵部的小问题了嘛。” “只是这些卷宗里的东西可大可小,今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和各位说清楚。”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心中发寒。 秦阳果然是有所准备后,才专门来到的兵部。 来之前就已经搜集了他们身上的污点和罪证。 原本还想支持齐云甲和袁弘文的官员们,顿时满脸踌躇,甚至想跑了。 秦阳继续道: “你们应该也都知道我是什么人,会做什么事。” “若是还敢负隅顽抗的,无须找谁帮忙找谁告状,老子现在先办了你们!” “想清楚的,一炷香时间内自行离开。” “想不清楚的,本王今天就顺手多办几件案子!” 这时候,兵部一名齐云甲的狗腿子跳了出来。 “就凭你?!” 他是兵部给事中,齐云甲的门生,名叫于抱朴。 参与科举四次,才勉强被当初担任主考官的齐云甲看上。 这家伙也是会趋炎附势,被齐云甲捞上去后,不管走到哪里,都自称齐云甲的门生。 时间长了,很多人都觉得他背靠八柱国之一的齐家。 于抱朴也借着这个名头,经常性的狐假虎威。 此番看到秦阳这样对待自己的恩师,于抱朴顿时抓住了机会,想出来跟自己的恩师表忠心。 可惜,下一刻,秦阳的大手就甩了过来。 “你是什么东西?也跑出来给凶犯出头了?” “把他给我办了!” 秦阳指着于抱朴便对公羊杰下达了命令。 公羊杰直接冲上前,安排人将于抱朴扣住。 “于抱朴,年岁四十七跑官买官,贿赂上级……现依律查办。” 他们拿下于抱朴不是强行拿下,而是当着众人的面,将于抱朴这些年来的履历全都念了出来。 只不过在关键节点上,补充了很多细节。 比如他是如何升迁的。 “你们……你们……” 于抱朴这下彻底慌了。 他原本以为齐家应该是只手遮天,齐云甲甚至都不需要理会秦阳。 自己跑出来为其出头会很安全,还能展示忠心。 可到现在为止,齐云甲都还没有出现。 自己刚说了一句话,就被拿下了。 “拖走!” “殿下,殿下!” “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您给我个解释的机会,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饶了我吧!饶了……” 于抱朴的声音越来越远。 在场众人不寒而栗。 “一炷香到了,还没人走?” 秦阳算了算时间后,看向众人,已经准备继续开刀了。 就在这时,袁弘文从外面走了进来。 “都走吧。” 让他们一直呆在这里也没有意义,甚至还会连累无辜。 最终袁弘文还是选择让手下官员们先离开。 “是……” 众人如蒙大赦,没有任何人有所停留,转身就离开了这边。 几个呼吸时间,整个院子里便空空荡荡。 蹬……蹬……蹬。 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的楼梯上传来。 齐云甲缓缓现身。 知道大势已去,他此刻紧紧的盯着秦阳,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老齐。” 袁弘文有些无奈的走到了齐云甲身边。 “我知道。” 齐云甲的脸上露出几分决然之色。 “不就是要拿我进大理寺吗。” “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我什么都不知道。” 线索是需要向上延伸的。 但看齐云甲这个意思,怕是不会给秦阳延伸的机会。 他已有死志。 秦阳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家伙的想法。 “不去大理寺了,直接去天牢吧,让父皇安排人审理。” 此言一出,袁弘文和齐云甲都愣了一瞬。 “你这混账东西……” 齐云甲最后的愿望也落空了。 他原本是想死在秦阳手里。 比如进入大理寺后,在被审讯时死掉。 这样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变成秦阳查案,逼死朝廷命官。 因为在审理结束之前,齐云甲还没有被定罪。 定罪之前死掉,和定罪之后死掉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但秦阳的反应很快。 他可不接这烫手的山芋。 既然撕破脸把齐云甲拿下了。 自己也算是作出了不少贡献。 该出手的时候,就得让乾帝也出手做点贡献。 秦阳笑了笑,对公羊杰吩咐道: “今晚便去联合刑部、天牢,扣押和审问齐云甲。” “是!” 公羊杰立刻下去督办。 王公公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王公公,大理寺的公羊杰安排人说,为了确保稳妥,要将齐云甲送入大内天牢受审,联合刑部与大理寺一同查办。” “先别收,我去请示陛下。” 王公公知道秦阳在做什么,听说他要将人送到乾帝手上,顿时有些警觉,连忙快步朝着养心殿赶去。 “可是……他们已经将人扔进天牢了。” 身后,小太监无奈道。 “什么!?” 王公公愣住了。 第72章 乾帝决心,审案开始 “你赶紧过去,先别让天牢收监!” “是!” 王公公慌张的下达命令,放下手中所有事物,自己便朝着养心殿狂奔。 “陛下,陛下!” 王公公一把跪倒在乾帝面前。 “九殿下将齐云甲扣下了!” “嗯!?” 正在闭目养神,准备歇息的乾帝闻言顿时睁开眼睛。 他知道秦阳是一把锋利的剑,可这速度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但他要联合刑部,天牢共同查办!” “现已将齐云甲送入天牢,但未经各方同意!” 这两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巨大,就算是乾帝在听完后都愣了半晌,才想通秦阳这般行为背后的深意。 乾帝缓缓从坐榻上起身,目光中透出几分惊异。 “这小子……有手段,这些年来是咱们小看他了。” “他这样向上攀扯,万一影响到您,岂不是影响大局!” 王公公作为皇帝身侧的贴身太监,按理说是不该讲出这种情绪化的主观发言。 可秦阳今天掀了兵部的摊子,扣了刑部的三号人物,现在又要扯上乾帝为他护航,审问齐云甲。 尽管是乾帝指定的大理寺少卿,可秦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能拿得出手。 再让他闹下去,明日朝会怕是朝廷里的百官都要闹翻天。 乾帝没有回应,目光沉寂的望着远方。 此刻一轮皓月当空,点点星光洒下,秋风微微吹拂,带着几分萧瑟。 深吸了一口夜晚略显凉意的空气,乾帝开口道: “齐云甲的罪案,让他交上来。” “传令天牢、刑部,协助大理寺审案。” “此次主审官为,秦阳,副手白庆云,刑部天牢随意指派人手,协助办案。” 砰砰砰! 王公公大惊,浑身都在发抖,慌忙地叩头! 乾帝能做出这个决定,就意味着他已经和齐魏赵三家撕破了脸。 若是他们心怀不满,边境如何安稳? 怎么可能只因为一个已经去世多年,罪案已经定下的西北王,去把当下王国的稳定敲碎? “陛下,三思啊!” 王公公罕见的抗拒,只是跪在地上叩首,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眼看跟随自己多年的大伴今日这般行径。 乾帝的脸上露出几分犹豫。 登上皇位多年,他这种神态已经很少,微微摇头后,他缓缓开口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当年之事,罪魁祸首只有一家,其余两家并非主谋,不必担心朕会影响朝局。” “您早就查清楚了?” 王公公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这个消息给他带来的震撼,比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都要多。 “是。” “原来如此……” 王公公颓然的跪坐在地。 原来陛下早就想翻案。 乾帝多年来隐藏的心思,就连他这个身边人,都是今天才知道。 面对他的疑问,乾帝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追忆。 “朕和他同生于京城,父辈刎颈之交,京中人携金玉美酒相贺,称龙虎出世,我们共吮一乳长大,同塾逃学、共偷桑葚被鞭笞时,争相代受。” “十七岁,朕就藩北域,北狄秋末南下,手中无兵,私放刑徒亡命云荡山,他冒灭族风险私调七千兵卒支援,与朕携手斩敌三万,逼退北狄,最终朝廷降罪,功过相抵,才免受惩处。” “后平南之乱大败,朕连夜遁逃,暴雨夜追兵逼近,他佯装是朕引开官兵,身中三箭坠崖,朕收信折返,与他堵在狭小山路鏖战一夜方才勉强退去。” “那晚他挡在前方时,便对朕说过,同生同死,奈何朕辜负了他这么多年。” 乾帝的声音有些颤抖。 “朕只这辈子辗转太多地方,认识太多人,真正的兄弟没几个,偏偏又在早年间死了干净。” “他们死在战场上没关系,朕会给他们的后代荣华富贵,但李炎不行,当年甚至连个子嗣都未曾给他留下。” 乾帝所说的西北王,就是李炎。 “接手皇位以来,朕没做过太多错事,顾忌四方,还未曾任性过一次。” “也就是老九忽的冒头,真让人觉得有点像他。” 说到这里,乾帝迷茫的目光忽然凝实。 仿佛从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又变成了高坐在皇位上的帝王。 “今夜月亮打西边出来了,竟让人想起不少往事。” “陛下,时不时怀念些旧人也挺好。” 王公公适时的说道。 乾帝微微点头,缓缓道: “去办吧。” “是!” 这一晚,宫内传出了一道惊天消息。 齐云甲被收入天牢。 兵部大案通传四方,刑部协助大理寺全员出动,核查兵力虚报疑案。 第二日清晨,秦阳刚走进大理寺。 便看到了白庆云正站在门口等待着自己。 秦阳刚进入大理寺几日不到的时间,白庆云就已经焦头烂额。 他埋藏着的很多可大可小的案子,全都被翻了出来。 甚至还落在了秦阳手中,这是最麻烦的。 今天陛下又下令然他当副审官,跟随秦阳去天牢和刑部联合查案。 区区几天时间,就闹翻了天。 白庆云都不敢想,让秦阳继续待在大理寺,他们以后还怎么生活。 “哟,白正卿,吃了吗?” 相对于白庆云的满腹怨念,秦阳倒是显得极为轻松。 通过当年的卷宗,秦阳已经知道了西北王在乾帝心中的地位。 既然如此重要,那说明办案时他能撬动的资源就更多了。 昨晚便是秦阳的试探,他在试探乾帝到底能为翻案作出多大的贡献。 最后得到了乾帝的口谕,说明他赌对了。 有了乾帝这样的反应,秦阳估计,以后自己查案会更容易。 “没吃,吃不下。” 面对秦阳的问候,白庆云满脸的嫌弃,却不得不站在这里。 因为今天乾帝有令,要让他和秦阳一起去办案,自己堂堂大理寺卿,竟然还是副手。 秦阳就喜欢对方这种看不惯他还干不掉他的样子,笑呵呵的道: “行,我去喊个人。” “殿下,我早来了!” 公羊杰都没等秦阳喊,带着一群大理寺的官员早就候在一旁,听到秦阳说话,立刻凑上前搓着手,满脸迫不及待的样子。 “你这是……” 看到这家伙如此之快的变节,这样拥护秦阳,白庆云的脸都绿了! 第73章 老白出马,震撼秦阳 刚才他就看到公羊杰正蹲在这边望眼欲穿的。 问他在这干什么。 公羊杰竟然嘿嘿笑了笑,然后就不吭声了。 白庆云只觉得这是个神经病,自持身份,也不想拉下脸打听。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在这里等秦阳。 “殿下真是好手段,来了没几天,把我几员大将全都收入麾下了。” 白庆云的脸色阴沉,扫视秦阳身边的一票人马。 这可全都是他大理寺里的正经官员们。 此刻竟然全都跟着秦阳去办案,唯他马首是瞻! “想开点,等我办完案子,您不是也大功一件吗?” 秦阳早就看出他心中不满了,相比与之前不断在对方的雷区上跳舞,这会忽然说起了软话,顿时让白庆云有些不适应。 给个台阶下,也算是让白庆云能加入进来好好做事。 能当大理寺卿的人,可不是等闲之辈。 感受到了秦阳的意思,白庆云的脸色有些异样道: “反正陛下有令,我自当尽力。” “走吧。” 秦阳招呼了一声,众人浩浩荡荡的跟随他来到了天牢。 天牢外,几个刑部的官员零散的站在这里。 虽然人多,可他们的人心却并不齐。 刑部这些人过来只是露脸,因为那边的人不愿意掺和到这种大案里面。 安排过来的尽是些老弱病残。 秦阳扫了一眼,发现刑部的人里甚至有个瘸子,还有个行动起来身子左摇右晃,说话含混不清的愣子。 就这样,都能披着官服过来协助了。 看到秦阳过来,他们也没什么反应。 秦阳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于是没有理会他们,安排众人进入天牢,直接设堂开审。 “事有缓急,面对此等恶劣案情,今日一切从简,狱中设堂,尽快审问。” “是!” 大理寺的人接管了天牢,秦阳和白庆云进入其中,来到了一处黑漆漆的牢房前面。 齐云甲的头发乱糟糟的,蹲坐在墙角,眼神涣散。 “齐云甲,来聊聊你篡改西北王兵力,污蔑他拥兵自重的事吧。” 秦阳坐在了他的身后。 尽管已经知道秦阳在追查什么,可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白庆云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这件事牵扯到了当年最强悍的当世名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前线调查到的消息,我就写上,不存在污蔑之论。” 齐云甲摇了摇头,关键时刻他还是展现出了朝堂沉浮多年的素质,很快便解释了自己的问题。 秦阳翻看卷宗之际,一旁的白庆云已经开口了。 “前线的谁传来的情报?不知齐大人能否说清?”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太久了。” 齐云甲继续摇头,准备混淆视听。 但这个时候,白庆云却摇头沉声道: “我记得,应该是西北戍卫队的赵田,此人的履历,我曾看过。” “嗯!?” 秦阳眉毛一挑。 办案和串联线索这种事,还是要找专业的。 比如白庆云。 白庆云在大理寺干的年头太久了,偏偏记性还好。 这就很恐怖了。 他凝视着齐云甲,悠悠开口道: “赵田,现任出云城守将,当年只是个小小的百夫长,枪棒功夫师承齐立本,齐立本是何人?此人乃齐家旁系,习武多年的校尉,后在北凉征讨西凉的战争中不幸被误伤,致死。” “这条线之外,还有一条线索。” 说话间,他指了指齐云甲。 “当年您的升迁之路,也有齐家协助,陛下并非不知,只是给了齐家面子。” “至于齐家为何能捧你这个当年的小小地方官,皆因你出身西北,是当时西北王封地内的粮运使,手握数十条运粮的辎重路线。” “齐家说他截断商道,你齐云甲可以操控官兵,在官道被劫后伪造证据,说他手上兵丁超标,你也可以用提高粮草供应伪造他手中部队数量。” “我说的没错吧,卖了西北王上位的齐大人。” “你放屁!” 齐云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到最后甚至直接怒吼了起来。 没有太多人知道他当年是怎么上位的。 因为一些关键的人,都已经死了。 是齐家出手弄死的他们,还是那些人自己死在了战场已经不重要。 关键是人死了,线索就断绝了。 因此齐云甲此刻愤怒的指着白庆云道: “白庆云,你这王八蛋!无耻至极!” “你为了立功,已经开始血口喷人,满嘴喷粪了!” “仗着所有线索全都断掉,现在开始臆测我的所作所为?” “我告诉你,别想拿老子垫脚石上位,秦阳还在这呢,有他在,就算是立功也轮不到你!” “污蔑我,污蔑齐家的后果你想过吗?秦阳是陛下钦点,他立功摘果子,你呢?” 齐云甲的反击很有重点。 先是全盘否定了对方的推论,将其化为污蔑。 后面又挑拨他和秦阳之间的关系。 想让白庆云远离这场审问。 和一直在翻卷宗比对的秦阳比起来,白庆云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他知道的太多了。 多的让人恐惧。 “呵呵,被我说中了。” 面对齐云甲的手段,白庆云只是笑了笑。 他这些年遇到过无数案子,和无数难缠的囚徒。 有些人为了活命,会想出无数办法,说出无数谎言。 若是被他们轻飘飘讲出的几句话影响,白庆云也不会当上大理寺卿。 “齐云甲,我且问你,是谁告诉你我没有罪证的?” “你……!” 齐云甲震惊了,他瞪大了眼睛,满是恐惧的看着白庆云。 秦阳也有些惊讶。 他知道这些年白庆云隐藏了很多影响朝局稳定的事。 却没想到,就连西北王的案子,他都偷偷留了底。 能稳坐大理寺卿多年,不怕得罪人,还做的心安理得的。 白庆云果然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我办案,总喜欢带着答案找问题,有些罪已经足够定下才会出手,今天既然来了,你全盘托出就好,不然大家闹得太难看,对你我都不好。” 白庆云还是极为冷静,脸色古井无波。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这诈我?” 齐云甲冷冷的看着白庆云。 “给你看看无妨。” 看他不信,齐云甲从怀中抽出一封密信。 “这是前些年,你和西北王交流的信件,齐家和你的联络我找不到,但这个还是好找的。” 第74章 摸清方向,遭遇围杀 白庆云将手伸进袖口,拿出了一摞书信。 “你……怎么可能找到!” “没想到吧,西北王本就是朝中唯一的异姓王,自然受到诸多势力持续关注,每走一步都要考虑良多。” “尤其是部队中的通信原件,他全都做了副本,还是两套,一套自留,一套送予朝廷。” “你们很谨慎,早早派人从兵部抽走了备份,却没想到,他手中还有一份。” 白庆云指了指手中信件。 “这些东西,在几年前被朝廷找到了。” 听到他话语中的朝廷二字。 齐云甲忽然厉声打断了他。 “不是被大理寺找到的?” “是谁找到的,和你的案子没关系。” 白庆云淡淡开口,但齐云甲已经猜到了幕后主使。 他冷笑两声,目光中带着几分阴冷,缓缓抬起头满怀怨念道: “若真是我所做,你又怎么知道,此举不是为大乾好呢?” “忽然说这些干什么?” 白庆云微微一愣,随即皱眉反问。 齐云甲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道: “自大乾初开至今,都未曾出现过什么异姓王,八柱国就算是有几个绝了后,可相互之间也不分高低,相安无事多年。” “陛下倒好,凭自己好恶,硬是封出来个异姓王,这将其余八柱国置于何地?莫非是当年镇守边疆,各大家族没有死过人,没有拼过命?” “现在好了,他是西北王,其余人等都是臣子!?” “这还不算,陛下又让他拥兵坐镇一方,连其他各家这般费尽心思培养人才,参与科举武举的路子都不要了,这便是破了规矩!” “从没有任何王朝,愿意养出一个万事万代的二皇帝!” “放肆!” 白庆云大吼一声,齐云甲今天所说的话,已经超出了这个案件的范畴。 甚至还斥责了乾帝。 “你这是认罪了?” 秦阳眉毛一挑,开口问道。 还没等他们开口,齐云甲便已经说出了做事的动机。 “我可没有认罪,但这些话你大可记录在案。” “我的意思是,若是我有机会,也会这样做,西北王死了对朝廷和陛下只是阵痛,但对大乾的江山,却有长远好处。” “为国为民,凭什么论罪。” 齐云甲掷地有声的反问。 秦阳摸了摸下巴,此刻倒是觉得这家伙有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可惜,他的言论只能感动自己。 说到底还是因为八柱国不满西北王的待遇。 借机将他污蔑并镇压。 “杀了人家全族,还给自己冠以大义之名,不就是嫌分得不够多吗?” 秦阳摇了摇头,白庆云继续道: “这些话我会转告陛下,这些信件里,你提出的一些接收粮草的线路,全都和你给朝廷呈报的疑点重合,这你怎么解释?” 没等他说话,白庆云便下了结论。 “我怀疑是你专门引诱西北王派兵到指定位置,来配合你的呈报,引起陛下怀疑。” 齐云甲冷哼了一声,低着头不说话了。 “安排人,顺着这条线所审下去,至于当初还活着的涉案人员,我会安排人去缉拿。” 白庆云转身对秦阳开口。 办案这方面,他是专业的,秦阳自然不用插手。 “那就指望你了。” 两人走出天牢,外面已经站着一个身穿宦官衣服,白面无须的家伙。 “王公公,您每次找我都没好事。” 秦阳走上前,语气中满是嫌弃的打了个招呼。 令他意外的是,这一次王公公竟然罕见的没有对他冷面相待,反倒是换上了一副笑脸。 “九殿下,你们审问的案卷弄好了吗?” “这似乎不是您管吧。” 秦阳心中一动,猜到了是谁想看。 “是,但天牢还是宫里的,此次我来协办,劳烦您留一份案卷给我。” 秦阳他们的审案全过程,都是需要有记录的。 只有这样才能留底,方便日后查询。 大理寺是这样,刑部也是这样。 “好,我一会托人给您送去。” 秦阳缓缓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开。 白庆云则是安排人,直接奔赴西北展开调查。 离开皇宫,秦阳便准备先回王府。 他能做的事基本已经做完了,乾帝是将他当做了一个开启西北王案件的利刃。 只要划开一个口子,乾帝后续的动作自然就会跟上。 正当他思索着后面还需要补充什么行动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进了让一个小巷子里。 此处京城内的普通民居汇聚,道路狭窄逼仄,却四通八达。 在刚踏入这条巷子的时候,秦阳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安静。 太安静了。 不管是什么时候,就算是没有来往行人的声音,风声水声虫鸣声之类的,起码也都应该存在一些。 可今天这条小巷里,却安静地可怕。 秦阳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这说明有人埋伏,只有刻意的埋伏,才会出现这种诡异的安静。 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秦阳扶额苦笑。 前段时间他便想到了,自己在办完了西北王的案子后,能否接下齐魏赵三家的报复。 答案是否定的。 仅凭他一人,绝对不可能撼动这些商政军三者合为一体的庞然大物。 他也提前做出了不少准备,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转过头,他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佯装无事发生折返回去,却加快了脚步。 “既已发现,还装什么?” 几个黑衣人唰唰跳下,手中短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厉的寒芒。 “你们就这么着急弄死我?” 秦阳一步步向后退,尽量拖延时间。 这时,一道声音又从他的身后传出。 “你做的太过了。” “奉旨办事罢了。” “那就带着你的旨意,去死吧!” 众人抽刀便朝着秦阳围杀。 就在这时。 嗖嗖嗖! 数十道利箭划破长空袭来。 马鸿运站在远处,手持弓弩道: “你们这群宵小之辈,给点饵料就咬钩!” “你诈我们!?” 为首的刺客瞬间瞪大眼睛。 秦阳缓缓道: “本王这几日一直都在按照固定轨迹行动,大理寺,王府,皇宫,还一直都是形单影只,没想到你们今日才来。” 前几日被兵部突击上门后,秦阳便提高了警惕。 甚至下令让马鸿运亲自带队,安排了一批人,将自己保护起来,为的就是防患于未然。 今天便奏效了。 “撤退!” 几名刺客见状连忙夺路狂奔,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秦阳的情报和隐匿的手段,能超过自己。 就凭他那两把刷子,和手下的乌合之众? 这明显不正常。 而在他们跑到巷尾的时候,一切答案都终于明了。 “各位,这么急?” 沈砚之笑呵呵的带着一票门客站在此处,骚包的摇着折扇发问。 第75章 案件重点,惨遭背弃 这下一切都得以明了。 沈家出手了,协助秦阳组建了这暗中的护卫队,甚至瞒过了这群刺客的眼睛。 才终于能有了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跟他们打!” 没了办法,抄着短刀的他们此刻只好背水一战。 秦阳已经拉上了沈家协助,这对齐魏赵三家绝对不是好消息! 必须要尽早安排人将情况送出! 只要能有人逃过这场猎杀,不管是谁,情报都能得到传递。 可就在他们发起狠,要生拉硬拽的撕开包围圈的时候。 一阵沉重的马蹄声传来。 为首的崔玉书骑着高头大马,吆五喝六的指挥着手下兵丁。 “弟兄们,结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百名士兵直接将巷子口外的街道堵的水泄不通。 不得不说,这小子是真有几分天赋。 进入部队短短几日时间,就将领到手的士兵训练的有模有样。 “崔弼竟敢准许孙子这般放肆!” 为首的黑衣刺客愤怒咆哮,带着几分凄凉。 “用那个!” 随着他一声令下,噗通! 前方的刺客忽然倒地,没了声息。 赶上来的马鸿运见状,大吼道: “快拦住他们,这些刺客要服毒自尽!” 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这些刺客将毒药镶进了牙齿中,只要咬下去便会暴毙。 随着最后一名刺客倒在地上,秦阳三兄弟也凑到了一起合计。 “我这算不算立功?” 崔玉书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后问道。 沈砚之撇了撇嘴道: “人你都没碰,立什么功?” “倒是你,眼看那几家豪门都跟你撕破脸了,准备怎么办?” 秦阳耸了耸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接下来就交给父皇了,他们总不能等父皇把案子办完了,转过头来找我一个小虾米报仇吧,那也太掉价了。” 崔玉书摇了摇头道: “要是我的话,就找你报仇了,欺负不了大的,就欺负小的嘛。” “嘿,要不说你小子懂点兵法呢,真够畜生的。” 秦阳啐了一口,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沈砚之道: “接下来怎么办,还继续保护你?” “护着吧,我还有件事想查一查。” 自从开始查这件案子后,秦阳便对一件事耿耿于怀。 “你没发现,西北王的案子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吗?” 秦阳拉着崔沈两兄弟蹲在墙角,低声说道。 “什么漏洞,你小子都快住进武德殿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崔玉书挠了挠头,满脸不耐烦。 他最烦这种千头万绪的东西。 倒是沈砚之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了个尴尬的笑容,迟疑道: “玉书说的对,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抓了齐云甲,惩戒主谋齐家,顺势敲打魏家赵家,很完美啊,你也是最大的功臣。” 秦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沈砚之他太熟悉了,这小子说违心话的时候,就是这样子。 “看父皇这样子,后面已经准备出手,我也快退场了。” “但后面这半截案子,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崔玉书问道。 秦阳低声道: “齐云甲当初是虚报了很多部队,可朝廷派兵去镇压时,能遇到这么多部队吗?” “没有遇到那么多人,说明西北王并未屯兵威胁朝廷,那为何还要打?” “甚至在打赢后,又屠戮全族。” “这不对吧,我怀疑父皇不让我接手后面的调查,是因为这件事跟他自己有关,说不准啊……他没自己说的那样重情重义。” 砰的一声,沈砚之直接蹦了起来,后背重重的砸在了墙上。 “你你你……就算这是真的,可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乱搞了吧!”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阳抓住沈砚之,崔玉书一听事情有转折,就跟听评书一样,顿时来了兴趣,于是立刻跟上前,和秦阳一起将沈砚之按在墙上盘问。 “我不知道啊,要不你让跟他回去见爷爷?崔相肯定知道。” 沈砚之吓得将脑袋摇的宛如拨浪鼓。 “不说就不问你了。” 沈家是皇商,说话做事都要很注意,能让沈砚之这样坚持不说的,秦阳便不多问了。 在和两人告别后,他回到了大理寺。 来到重案库门前,他再度推开大门,来到了最顶层。 却发现这里已经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刑部尚书申屠闻,另一个就是白庆云了。 两人似乎正在说什么,看到秦阳忽然到来,顿时全都沉默了。 “二位大人,这么巧。” 秦阳笑呵呵的开口打招呼,脚步却缓缓移动到了楼梯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没有人理会秦阳的招呼。 见状,秦阳继续道: “申屠大人不是这两日告病在家?怎么忽然能下床行动,还健步如飞的上了三楼,来我大理寺重案库?” “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哈哈!” “九殿下莫要开玩笑,本官最近确实头疼脑热,今日前来乃是奉陛下之命,和白正卿处理一番齐云甲案的事。” “正好,本王也想看看。” 秦阳语气温和,脚步却未曾挪动,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楼梯口。 他已经看到了申屠文和白庆云袖口藏着的,厚厚一摞,有些坠下的卷宗了。 西北王案的卷宗很多,有些甚至秦阳都没来得及看完,就要被他们转移。 这两人是想把他从案件中踢出去吗? “这个……怕是不行。” 申屠闻的语气中满是警惕,转头看向了白庆云。 白庆云缓缓走到了秦阳面前道: “殿下,你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十三路查案人员已经奔赴西北,借助齐云甲口供搜寻当年涉案官员和将领。” “后面就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了,您没必要这样上心。” “至于这些卷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是陛下让我们送入宫中,协助查案的,我说的意思您能懂吗?” 第76章 乾帝黑手,再会美人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秦阳也注意到了下面下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明显是已经有人赶过来了。 脚步声有些沉重,对方可能身上穿着甲胄。 看样子他们早就做好了预防。 见状,秦阳笑了笑道: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就请二位自便吧。” “那就告辞了。” 申屠闻和白庆云对着秦阳拱手,片刻不留,快步下楼。 秦阳看着空荡荡的卷宗,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事情的真相。 既然大理寺没有收获,他便不再多留,离开此处朝着镇国大将军府赶去。 相较于其他八柱国豪门,裴家和他的关系还是比较近的。 只是最近一直忙碌,没太多时间前来拜访。 就在他走出门大理寺后,陈浪和晋王的身影从后面的墙檐下缓缓走出。 “殿下,他最近风头很盛,是否会威胁到咱们?” 陈浪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初见秦阳,他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人。 可接触过程中,对方所散发出的某些特质,却让人觉得很奇怪。 甚至逐渐让陈浪都感受到了威胁。 比如这次协助乾帝给西北王平反的事,他这么快就打开了一个口子。 虽然说是借着秦阳的名义,大部分事情都是乾帝做的。 可秦阳的关键作用,才是开启这个罪案的钥匙。 秋猎结束时,乾帝说过一句挑动所有人神经的话。 他说只要秦阳能解决大理寺的疑案,就让秦阳住进武德殿。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是一句玩笑话。 却没想到几天时间,齐云甲已经落网。 “未成气候,就不用咱们管,父皇都未曾有所动作,咱们就出手,太过僭越了。” 晋王淡淡摇头。 他不希望多一个竞争对手。 可秦阳现在的状态,还不算是他的竞争对手。 加上乾帝正在用人,这种时候若是对秦阳使绊子,能否成功不说,但肯定瞒不过乾帝的眼睛。 让乾帝知道这般行径,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好印象就会瞬间拉低很多。 晋王不愿因为一个还未成气候的秦阳,而玷污自己光明磊落的名声。 “先回去发信魏家吧,事情有些麻烦了。” 晋王缓缓开口,作出决定。 陈浪满是不悦的恨恨道: “白庆云这老奸巨猾,说是安排了十几路人马前往西北,实则偷偷安排了另外一批人去魏家和赵家。” “不过殿下,这两家看样子是真没太大问题,当初也只是接受朝廷征召才去镇压的,否则不会这样按兵不动,泰然自若。” 他的话让晋王陷入思索。 “今日的刺杀,只有齐家动了手,说明他们是主谋。” “至于魏家和赵家,若是从犯,三大家族之间相隔这么远,有什么好联手的?” “西北距离齐家的势力范围接近,魏家和赵家一个在晋北,一个在东海,就算是分遗产,也分不到他们手中。” 晋王的声音越来越低。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算是陈浪也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最后还是朝廷得利?” “嗯,据我所知,齐家至今为止,手中的势力还没有比其他几大镇守边疆的豪门强多少。” “那您的意思是……” 晋王痛苦的闭上了眼,口中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父皇。” 嘶! 陈浪吓得向后倒退几步,满脸震撼。 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恐怖的消息。 乾帝授意八柱国杀了西北王。 最后却还要为人家平反。 这是平反吗? 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反倒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将首当其冲的齐家干掉! “那……陛下的重点已经很明确了。” “是的。” 晋王缓缓摇头。 八柱国乃是大乾建国之际,便存在的庞然大物。 虽然随着时间流逝,有几家已经不复存在。 但现存的这几家,都还是有着左右整个大乾王朝格局的力量的。 别的不说,就京城的裴家,京畿驻军数十万,虽然听命于乾帝,却全都是裴元武训练出来的。 他的名字在军中的影响力有多巨大,可想而知。 “解决了也好,否则这些烂摊子,未来就要交给下一任。”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这个时候的秦阳,已经来到裴元武的大将军府门口。 “九殿下……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门口的护卫似乎是已经被裴元武打过招呼。 看到秦阳也没有警戒,只是面色有些异样的打了个招呼。 “来看看,裴将军在家吗?” “不在,好像是去郊外营地督查部队了。” “哈哈,我进去一趟。” 秦阳心中一松,快步冲进了王府之中。 将军府内有一处小湖,湖心有座凉亭。 虽是秋风萧瑟,裴盈却总喜欢坐在这里看书。 今天是寻常的一天,自从卸任后,她的作息很规律。 每天起床看书,习武,间隔两三日时间,出门在街上逛一逛。 这种日子在这个年代的女子身上,已经算很自由的,也很幸福。 但裴盈总觉得很无聊,这时候她就会自嘲自己不知足。 有时候在街上一个人闲逛,她还会忽然想起来那天和自己一起逛街的秦阳。 看书的时候,是思绪飘散最轻易的时刻。 经常看着看着就走神,想些有的没的。 可能发一会呆,才会忽然回过神,继续将目光放在面前的古籍上。 不过今天她发散的思绪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时,被硬生生拽了回来。 蹬蹬蹬。 在将军府内,能这样风风火火跑来跑去的,也就只有裴元武和谭文吏。 但这两人绝对不会这样跑。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裴盈的心忽然漏了一拍,呼吸有些乱。 低着头,努力将目光放在面前的书籍上,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但左手却在偷偷撩起鬓角青丝。 目光偷偷撇着院门口的方向。 可不知为何,脚步声很快消失。 “不是吗。” 等了很久,却没有看到人。 裴盈有些沮丧的放下书,莲步轻移走到了院落门口的花圃旁。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她的眼神却带着几分失落。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从门外探来,将她搂进怀中。 第77章 无情帝王,不速之客 这忽然发生的一幕,让裴盈惊讶的挣扎了一瞬。 不过她的挣扎很快就结束了。 因为她闻道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抬起头,她看着秦阳,发言依旧简单直接。 “想我了?” “想啊。” 自从那天月下小巷事件结束,秦阳便一直都没有来拜访。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两人的关系会随着时间变淡。 有时候感情随着时间,反倒会发酵的更浓。 比如现在。 秦阳低着头,朝着裴盈的小脸直接亲了一口。 温软的小脸蛋触感很好,她的发梢还带着几分香香的味道。 这种美人抱在怀里,也意外的柔软。 “去房间里吧,这里人多。” 裴盈的声音还是认认真真的,但却很可爱的探着脑袋朝外望了望,小脸上带着几分警惕的提出建议。 “好,正好我也有点事要问你。” 秦阳想了想,崔玉书家里那个老头,虽然经历了秋猎时帮自己的事情,可始终是跟乾帝穿一条裤子的。 若是想问当年西北王的事,身为八柱国的裴家还是更有性价比的。 进入房间,依旧是闺房气息,秦阳深吸一口气,这次就大胆多了,直接坐在了裴盈身边,把玩着她的小手。 裴盈没有拒绝,只是又朝着外面望了望,仔细的思考了一会,才轻轻将脑袋依靠在了秦阳胸口。 “西北王,当年没有那么多部队,实力条件根本就不可能允许他生出反叛之心。” “为什么,他会被灭全族?” 秦阳轻轻搂住裴盈的肩膀,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陛下真是希望你去帮他给一个已经死了数年的兄弟平反吗。” “嗯?” 秦阳知道裴盈很聪明,才来找她交流的。 每一次,她都能很快说到重点,这是很强的能力。 “崔相告诉我,父皇和西北王是多年兄弟,为了当年的案子已经调查很久,想为他平反。” 秋猎结束那晚,崔弼告诉过秦阳内情。 希望他能为英雄证名。 秦阳也是心怀大义的去做的。 可事情越查越不对,甚至隐隐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这次又是被当枪使了,还被骗了? “为了前人,在如今大动干戈,我觉得不对,坐在皇位上的人,不可能这样任性。” 裴盈毫不留情的作出评价。 “这么多年了,说不准……他想任性一次?” 秦阳摩挲着下巴,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不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多年来陛下从未做过这种任性妄为之事,又怎么可能会忽然去做?” “除非他有什么别的目标,隐藏在了其中。”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出了两个字。 “齐家。” “对了,就是他们,看来朝廷想灭掉八柱国的想法从未平息,甚至在这种时候还在找机会。” 秦阳恍然大悟。 “先是裴家,后面有一个皇商沈家虽然不是八柱国之一,却也是能左右朝廷的豪门,陛下对我们有忌惮很正常。” “这样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跟西北王兄友弟恭,专门为其破例,亲眼看着他坐上异姓王之位的。” 在想明白了真相后,秦阳只觉脊背发凉。 当皇帝的人,竟是这般冷血无情。 “今日所有关于西北王的案件卷宗,全都被收走了,我去查罪证。” 秦阳站起身,面露担忧。 现在乾帝已经用他破开了齐家的防守,甚至逮捕了齐云甲,以此为契机,要追究他们干掉西北王的烂账。 为此他需要将自己当年参与其中的痕迹抹除,这样他就还是万民敬仰,不沾一丝丑恶。光芒万丈的皇帝。 秦阳现在很担心自己该怎么办。 看对方这架势,要是把事情办完,齐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势必要展开报复。 那时候乾帝会管自己吗? 秦阳可不敢赌。 为了自保,他必须找足乾帝的罪证。 “他妈的,这混账。” 在被裴盈送出大将军府后,秦阳走到一处小巷,一脚踹在了墙上。 他没想到,那晚崔弼的情真意切,竟然只是为了让自己入局,帮他们为这个案子开出一个口子。 “兄弟,你在这呢!” 就在他思索之际,一道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 来的人是崔玉书。 “你怎么来了?” “我爷爷让我来的,说找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 “嘿嘿,给你送个暖床丫头,要不要啊?” 崔玉书淫笑着靠近。 秦阳没好气道: “你家那位老爷子,差点坑死我,现在找我干什么我都拒绝。” “坑你?怎么回事,给我讲讲,我去找他老匹夫闹去!” 崔玉书一愣,察觉到秦阳说的是认真的,顿时表态。 “说吧,让你来找我干什么?” 秦阳想了想,还是准备问问。 崔弼这老家伙,还是挺阴险的,若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难以设防。 “就是给你送女人啊,已经送到你府上了。” “他还说,不要告诉别人。” 崔玉书郑重的说道。 秦阳白了他一眼。 “我倒是想不告诉,但能瞒过谁啊?” “我爷爷早就料到你会说这种话,他让我转告你,说你只要不告诉别人,就算是陛下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嗯?” 这句话很有意思。 崔弼瞒天过海,只是给自己送个暖床丫头。 如果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就说明此人的身份很重要。 想到这里,秦阳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知道了,现在就回去看看。” “还有,你这几天小心点,齐家要疯了。” 崔玉书拉着秦阳小声道。 “这也是老爷子说的?” “不,这是我听来的,陛下要对齐家动手。” 秦阳点了点头,这件事果然跟自己和裴盈预计的一样。 “真不是人。” “啊?” “没骂你爷爷,我说朝廷。” “反正你小心点,他们要是惦记上你,就很麻烦了。” “知道了。” 秦阳点了点头,和崔玉书分别,朝着王府快步赶去。 王府和平日一样,没有太多喧闹。 秦阳进入王府后,便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正静静的坐在这里。 第78章 强硬命令,强硬拒绝 这女孩颜值上佳,穿着一身粗布衣服,面有菜色,坐在这里却并不拘束,目光从容。 秦阳坐在了她的旁边,好奇开口: “你就是……那老头送来的?” “嗯,他说我可以在你府上当个侍女,你会管我吃穿。” 女孩点点头,声音空灵。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你是谁?” “我叫李孤雁,李炎最小的女儿。” …… 秦阳当场楞在原地。 都说西北王全族被灭,甚至连一个后代都没有留下。 可崔弼这老东西,却敢在乾帝面前都留了一手。 甚至还保护了李炎的血脉。 这一瞬间,秦阳脑海中想到了很多。 怪不得崔玉书见到自己的时候,说这人是偷偷送来的,谁也不知道,甚至瞒过了乾帝! 在这关键时刻,崔弼能将李孤雁送到秦阳手中,就是在给他一张保命牌。 “你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秦阳深吸一口气,按下繁杂的思绪,先抓住了重点。 “知道,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 “不必。” 秦阳立刻摆手,他并不关心这些事,当初凭借义气去做的那些动作全都是多余的。 现在他也没什么兴趣再去管事情真相了。 在齐家反扑时自己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殿下!不好了!” 就在秦阳想着如何将李孤雁安排下来时,鲁有冠满脸恐慌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什么事?” “齐家……陛下下令,连斩齐家七十五人!包括齐家这一代家主,齐若虚!” “步子迈的太大了吧,齐家能同意吗?” “没反应,现在没人敢去西南送陛下的旨意。” 不管乾帝下了多严厉的命令要削弱齐家,都还是需要朝廷将其执行下去的。 现在倒好,乾帝拿到了西北王被陷害的证据,却没人敢办这件事。 “看来要躲一躲了。” 秦阳砸吧着嘴,忽然感觉这件差事可能落在自己头上。 按照乾帝一贯的办事风格,这些脏活累活确实是非秦阳莫属。 “殿下,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告病在家吧。” “朝廷里有人举荐您了!” 就在这时,马鸿运从外面走来。 他刚才接到消息时,同样很为秦阳担忧。 于是就去联系了之前在宫里的一些弟兄,让他们搜寻了消息。 情况不太妙,秦阳已经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就连乾帝都有些动摇,想要让秦阳前往西南对齐家下令。 “陛下口谕到!” 就在几人商量着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 秦阳对这道声音再熟悉不过。 抬头望去,果然,王公公正带着几个小太监走进来。 “陛下有令,九皇子办案有功,硬受重赏,不过此案未结,尚不能赐,还需殿下将陛下的圣旨带到西南,西南巡抚宋玉会在那边接应您。” “不去。” 秦阳摆了摆手,径直走到了王公公面前。 王公公知道秦阳可能会抗拒,却没有猜到秦阳会如此直接。 他立刻皱眉,冷声道: “九殿下莫非是想抗旨不成?” “你回去告诉父皇,我不想去,西北王的案子还有诸多疑点,等查清楚了再说也不迟。” 秦阳靠近王公公,用只有两人能听清楚的声音说道。 “疑点?” 王公公的脸上浮现出迷茫之色。 看到他的样子,秦阳便明白他不知道这一切。 王公公确实不知道,他未参与当年的事,到现在都还觉得乾帝是个伟岸光明的帝王。 叹了口气,秦阳低声道: “我怀疑,当年朝廷内有一位位高权重的人,允许八柱国部队集结攻打的西北王。” “否则他们真正交战时,光是看到西北王的兵力,和被诬陷时候完全不同,他们就应该退兵的。” 报了十万,亲自赶赴西北却发现只有五万。 正常人肯定会先调查,而不是着急将一朝天子最信任的异姓王杀了,还灭族。 “这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有谁会有这样大的权力……” 王公公阴柔的眉眼低垂了下去,说着说着,他忽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阳。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最好老实点!” “想知道我要做什么,也得等你回去将消息告诉父皇后才能知道了吧。” 秦阳平静的反问。 现在他查的是乾帝,还是乾帝当年杀兄弟的案子。 自然要得到乾帝的回音,才能走下一步。 “你可知自己在干什么?真有胆子,你就自便!” 王公公怒目而视,直接拂袖离去,步履飞快。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生出了几分不满。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乾帝情真意切的告诉他,自己想为西北王平反,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好兄弟。 可转头秦阳却将真相告诉了他。 平反是其次,借机针对削弱八柱国之一的齐家才是重点。 “怎么会这样呢?” 王公公很懊恼。 他跟了乾帝太多年,自认为已经算是心腹。 可不管是当初干掉西北王,还是现在借助死去的兄弟问罪齐家。 乾帝都没把他当人,甚至在自己面前,都在演戏! 就算是将那些罪恶告诉自己,难道就会动摇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吗? 王公公自认,绝对不会变节,既然认定了这个主子,这辈子不管是刀山火海他也会跟着上。 可惜,人家根本不带他。 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皇宫。 御书房门前,王公公调整了心态,重新站在乾帝面前。 “陛下,九皇子不去。” 乾帝似乎早就已经料到这个结果,他已经准备将秦阳写上名单,就绝对不可能给他逃脱的机会。 听完王公公的话,他甚至都没有生气,淡淡道: “无妨,他必须去,明日朝会……” “他说案子没查完。” 王公公罕见的打断了乾帝的发言。 “没查完?此案已经接近了结,朕的兄弟得以平反,冤屈多年终得雪!还有什么问题?” 乾帝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惊异,语气却依旧平静。 “九殿下告诉奴才,西北王当初在和朝廷对阵时,远远达不到情报里所述的那种规模的兵力,为何朝廷要打?” “他怀疑……这背后有位隐藏在暗处,位高权重的人物在下令!” 第79章 重金悬赏,三十万两 乾帝瞬间就知道自己败露了,知道当年是自己围剿西北王消息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这不是个好讯号。 一旦这件事传出去,作为皇帝,他会受到万民唾骂。 而作为皇帝,被万人唾骂的局面是万万不能出现的! 这样的情况一旦严重起来,甚至会被记录在史书之中。 “呵呵,此子真是天马行空,有意思。” 乾帝干笑两声,既然已经败露,他也没有必要在王公公面前隐藏。 “怎么查,他有证据,能查到朕的身上?” “奴才不知,但看九殿下的样子,似乎是有。” 咣当。 终于,乾帝装不下去了,直接站起身,将身后的椅子和地面推得发出摩擦的刺耳响声。 “真是翅膀硬了,古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朕这个儿子,可不只是让人刮目相看这么简单!” 乾帝的脸上写满怒火,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平时就算是朝堂上闹得再狠,最多也就只是大家掉点面子,过段时间就不会有人记得了。 可西北王的事,是关乎到乾帝名誉的! 这已经不是面子的问题,让天下万民知晓,他这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也难怪他会如此生气。 王公公在心中微微叹息,此时也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陛下,还有一件事……” 王公公想了想,低声开口禀报: “最近江湖上不太平,有人出了高价悬赏……三十万两,悬赏九殿下。” “齐家?” “应该是,毕竟齐云甲就是被九殿下抓了,才能给朝廷查案的机会,现在齐家想必是已经对九殿下恨之入骨。” “随他们去,这小子若是死了才好。” 乾帝撕下伪装,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异常冷血。 秦阳不能怪他,生在帝王家,不上不下的半吊子,就是这种结局。 “是。” “对了,你去查查,这小子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能瞒过朕的眼睛。” 乾帝眯起眼睛,心中的愤怒早已烈火燎原。 其实不用王公公调查,他心中就已经有几个人选了。 崔弼是一个,陈敬德也是一个,这两人他会重点调查。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似乎没有出手帮助秦阳的动机。 陈敬德甚至还帮了自己鼓动秦阳,让秦阳去查案。 若是现在又反手帮了秦阳,那就是左右互搏,没有意义。 “重点调查……陈敬德。” “是!” 乾帝猜测,陈敬德出手可能是一招极深的祸水东引之计。 他想离间自己和崔弼的关系……或是别的什么。 …… 另一边,秦阳上了江湖悬赏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百姓们似乎都对这种事感兴趣,这也成为了茶余饭后的闲谈。 “咱们这位九殿下,真是立起来了啊!不像当年那样只会逛青楼了!”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他出手力挽狂澜,为西北王平反了!” “哎,这事儿当年都没人敢提,我那时候就觉得有问题,现在一看,我当年还真是有远见。” “别在这扯圈放屁了,你有远见,怎么没见你去把案子翻了呢?” “九殿下是做了件好事,但现在江湖悬赏榜已经炸锅了,所有人都盯着那三十万两白银呢。” 江湖悬赏榜,是江湖上天机楼所发布的榜单。 天机楼是江湖上一处公开的情报组织,各种情报都可以在里面卖银子,悬赏也可以挂。 他们会隐藏悬赏者的身份,将消息放出去,吸引各大势力的高手前来接悬赏。 成功后,就可以前往天机楼拿银子。 没有人知道天机楼背后站着的是谁,竟有能力让千机楼跨越几代人,屹立数百年。 但有一点,他们可以确定,那就是朝廷都默认了千机楼的存在。 有着这样的实力,信誉这方面,是绝对能让人放心的。 “他们说的这个悬赏榜,我怎么撤下来?” 在大街小巷的人们热烈讨论的时候,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秦阳,正带着马鸿运在京城各处踩点。 自从知道了自己被悬赏后,秦阳就有些提心吊胆。 没想到最大的问题不是来自乾帝,而是江湖上那些磨刀霍霍的武林好手。 为了不被他们咔嚓一刀就弄丢小命。 秦阳想绘制出来一份全京城的细小道路图,方便自己在任何位置都能跑路。 “殿下,我觉得这不可能,天机阁还从来都没有撤下悬赏的先例。” “不过我听说,这一代天机阁主惊才绝艳,还是个女人,据说是貌美如花,倾国倾城,您要是能发挥水平,把人娶进府内,说不准……” “我呸,到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种混账话。” “调节气氛,不然我看您实在是太紧张。” 马鸿运挠挠头,心中暗叹秦阳不懂得自己的幽默。 就在两人闲扯,秦阳手中拿着地图一路画的时候。 一道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九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是,我把自己包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秦阳转头,看到了一个身穿劲装的年轻女人,姿色中等,却因为显得干净利落,别有一番风味。 “想找您其实不算难,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 对方朝着四周看了看,秦阳也察觉到了周围已经有一些不好的目光投射过来。 “我是齐家分家的人,今晚会有两名本家的人,前去王府。” “请您相信,我们对您没有恶意,只是想和您商量如何破局。” 对方低声快速说了几句。 便转身离开。 “齐家?” 秦阳眉头一皱。 他刚被齐家悬赏,对方竟然就要上门。 还说要和自己一起破局,难道悬赏不是他们发的吗? 那又会是谁。 “殿下,情况不太妙,我喊人了。” 马鸿运已经护在了秦阳身前。 远处,几名面色凶狠的大汉包围过来,他们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最先抵达京城,想要完成悬赏。 不过他们似乎是有些看不起秦阳了。 “只是几个人竟然就敢当街动手,一看就水平不行。” 秦阳点了点头,应允了马鸿运。 马鸿运呼的一声,吹响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