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 第304章 太史享 黄盖还是有些不解,“可究竟那些商贩是如何探听到县衙之内的情况?” 毕竟有转任多个县府的经验,黄盖自认为在管理县府之事上算是纪律严明,不应该会被商贩们探听到县府内的情况。 太史慈挥手招来了一位伙头兵,年岁大约六十,左腿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行礼,虽行动不便,但精神矍铄,声音也洪亮有力。 “这是跟随我多年的老兵,老廖,你来说说,当年咱们在芜湖的时候,你都是怎么探听消息的。” 这位被成为老廖的老兵也不藏私,“当初为了探听消息,我便在县衙的门口支了一个早膳的摊子,也卖些午后的饼食,价格也便宜些。 这县衙里的县令们或许看不上这些粗糙的吃食,但底下的马夫、跑腿的小吏却与我们混熟了。” 黄盖心想,他任职的时候,重要的事情向来是只有少数几个心腹才能知道一些,事以密成,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想来这招应该对他的县衙来说应该是没用的。 老廖似乎是看出了黄盖心中暗暗的得意,“将军可是觉得只要重要的事情瞒住了底下的小吏们便可高枕无忧了?” 黄盖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老廖继续道,“其实小吏们也不会真的将这些重要的事情告知我们,但不代表我们就什么都不明白。 这县衙之内自然有县衙之内的规矩和礼节。若平日里惫懒的小吏忽然积极起来当值,将军以为是为何?” “为何?” 众人不明,但吕蒙却好似听懂了一些,“是否是因为县衙之内即将有新官或是上峰下来巡查?” “将军所言正是。” 见到其他人展露出惊讶和钦佩的眼神,吕蒙笑了,他出身不高,从前跟在姐夫邓当身边也是做小兵小吏,对于小吏的生活也并不陌生。 而且也正因为这段经历,他才会在孙权巡军的时候,一反众人疑惑紧张的态度,大力整顿军纪,这才能在孙权面前脱颖而出,被孙权委以重任。 “再敢问将军,平日里吃两个饼的小吏,近日却只总是剩了许多,将军以为是发生了何事?” 吕蒙想了想,“大约是上峰给出了什么棘手的难题,这才食不下咽。” “正是。”老廖笑着道,“诸位将军以为县衙之内人人闭了嘴,一切便可无恙,却不知道人虽不言,可便是走路的姿态,吃饭的饭量皆是话语。” 只要经验老道一些的商贩,多多观察这些小吏的动向,再对时局有些了解和观察,县衙之内的动向根本都不算是什么秘密。 毕竟这些时局的变化对于有权有势的官员、世家们或许都不算是什么,他们自有自己的办法来应对这些变化。 可对于底层靠天吃饭的老百姓来说,哪怕一点时局的动荡都会带来灭顶之灾。 穷则思变,他们也要为自己谋生路,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根本就不算是什么稀罕事。 听完太史慈的说法,黄盖恍然大悟,狠拍大腿道,“果然君侯说得没错,平定山越之事还是要来请教太史将军,如此一说,老夫的确疏漏众多。” “再则,除了县衙官署之地外,家眷左右的邻舍也需要重点排查。如有什么动向变化,即便官吏不与外人道,面对家眷的时候,他总会说上几句,好早做准备应对形势变化。 但凡这家中有什么变化,也是逃不过左邻右舍的眼目,久而久之,细作也会混入其中,打探消息。” “可若是如此,要如何才能防范泄密呢?” 太史慈道,“向来想要防止全然泄密是不可能的,战场也是一样,无非就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罢了。” 泄密无非事与人二者,人心难测,事亦有虚实。 当然,为人官员,若能使县内百姓归心,自然也就无所谓泄密之事,所有的百姓便是知道了县衙之内的动向,也会为保官员而主动三缄其口。 黄盖若有所思,“君侯所言不虚,果然山越之事还是应当来请教太史将军。 如今丹杨之内最令人烦忧之人尚是山越反贼周遗。 老夫有所耳闻,周遗与太史将军关系匪浅,不知将军可有良策能将其抓捕,令其归顺,不在生有异心?” 太史慈微顿,“实不相瞒,某与之也有数年未曾相见,少年之人心性多变,某也不好断言他的动向。其实老将军若是有具体的消息,不妨告知一二,或可猜上一猜,为老将军参谋。” 黄盖对他的行踪倒是有一些头绪,便拿出了一份羊皮手卷地图铺在桌案之上与太史慈细细探讨起来。 其他将领也都围了过来,一边听着太史慈对于山越事务的分析,一边心中暗自审查自己县内的该如何查漏补缺。 唯独孙权的眼神却一直落在太史享的身上。 从黄盖说到“周遗”这个名字开始,太史享的神情便有些不大对劲,他仿佛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太史慈却一直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而太史享在感受到孙权探查的视线之后,立刻闪避并且微垂头颅,避开了孙权进一步的观察。 孙权的嘴角却扬起了不易察觉的一抹笑容。 自鄣县一败之后,周遗便如同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丹杨境内几个县联合如何探查起行踪,都无功而返,甚至连资历深厚的几个暗探都找不到他的蛛丝马迹。 若是传闻为真,或许众人都忽略了,其实周遗还有一条最危险但也最安全的退路。 那么有些事情或许也就说得通了,周遗的踪迹为何出了鄣县之后就忽然再无法查询,除非有人特意抹除了他的行踪。 孙权对幼煣递了一个眼神,幼煣微不可闻地点头,轻轻退出了打仗,安排人去查太史享及起心腹的动向去了。 黄盖诸将与太史慈等人用过晚膳之后,又继续就山越治理之事谈论了两个时辰。 有了黄盖老将军的先例,其他诸将也纷纷向太史慈请教起了自己管辖境内的一些问题看法。 第305章 太史遗(1) 众人谈论正酣,直到太史享困得一头栽在地上,众人才回过神来,惊觉时辰已经过了三更。 孙权率先起身,“诸将,时辰已晚,还是先让太史将军歇息一晚吧,若还有什么疑问,明日一早再来请教。” 吕蒙瘪嘴,“君侯,这陆奏史可是比属下要霸道多了,他是问了他要问的事情,可属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呢!” 孙权抚掌大笑道,“子明素来莽然,便是在孤的跟前也从未吃过亏,只有旁人在孤面前告你状的份,今日稀奇得很,竟然在孤的面前告了伯言一状。” “陆奏史书读得多,某就是个粗人,自然是比不得陆奏史厉害。” 孙权上前,一把揽住吕蒙,一边带着往外走去,“不错,知道自己见识不足。既然如此,便更应该奋起读书才是。如今你好歹也是掌着兵权的人,又是替孤戍守一县之地,对外抵御刘表之人,更应该多读书,见往事学兵家之道。” 吕蒙素来是一看书就头疼,拿到书卷就想睡觉。 甚至平日里要是睡不着,就拿书卷看上一会儿,不足半刻,呼噜声就能打得震天响。 给他一卷书,他都恨不得拿去当柴烧。 “这山越之事如此繁杂,哪里能有那闲工夫!” 陆逊不大认同这话,“若是论事务繁杂,难道君侯事务就清闲了?” 兄孝与母孝在身,江东事务也是一桩接着一桩,也少有可喘息休憩的时间,可陆逊也时常看见孙权疲累之时就拿起书卷来看上一会儿,与身边的名士也时有切磋谈论。 孙权接着陆逊的话道,“孤也不指望你治经研学到能去当个博士,不过是希望你多读书,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之道罢了。 便说方才,太史将军与伯言论起田忌赛马之策,你若是读书,便知其法之深意,也无需追问孤关于此策之用意了。” 吕蒙被孙权的话砸得有些脸红,不过他也明白孙权的好意。 他出身寒门,哪怕孙权想要重用他,但是无论是军中还是同僚都会有些微词。 说来说去也就是自己读书不多,哪里能担得起君侯的重用。 孙权虽然总是笑笑出声维护他,但他也渐渐感觉到了众人所说的话是多少有些道理的。 这肚子里没点货的人有时候也真的很难服众。毕竟小聪明是机敏,而治军领兵还是需要大智慧的。 “属下知道了。只是属下身边都是些大老粗,这打仗都能冲在前头,可读书之事,大家也只能大眼瞪小眼。” 唯一认字的文书,掉起书袋来,让人不忍直视。 吕蒙想了想,眼珠子转了一圈,“要不,属下跟君侯要个人吧!” “要谁?”孙权一向也不是吝啬的人,何况这吕蒙既然有心向学,这做主公的自然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全力支持属下的学习事业。 “属下想要鲁先生!” 好的,要人给人,鲁肃是除外的。 陆逊是知道孙权对于鲁肃有多倚重的,小声笑道,“吕将军倒是会挑。” 果不其然,孙权很不想给,“怎么,整个江东这么多的名学之士,你倒是一个也没看中?” 还要来抢自己身边的心腹之人? 吕蒙嘿嘿地笑,“这不是只有鲁先生最好酒嘛!君侯也是知道的,兄弟们也都是粗鄙之人,手上也没什么军饷剩余,也不懂给先生们送什么礼,但若是论送酒,我们倒是还能有些门道。” 军中嘛,也都是好酒之人。 好家伙,抢人也就算了,还顺道在君侯面前哭了一回穷。 陆逊有些忍俊不禁,这究竟是谁说吕蒙粗鄙无脑的,这人家可太机灵了好吧! 难怪江东军重组建新的时候,能让他骤然出头,成了君侯的得力少将的。 孙权没立刻答应,“此事,孤心里有数了,回去会好生思量的。” 这是没反对也没答应的意思,但吕蒙却笑嘻嘻地谢恩,“多谢君侯,属下回去就差人给鲁先生选几坛上好的酒送到吴县去,算是请先生的束脩。” 孙权都被这厚脸皮的操作给逗笑了,“孤可还没应你呢!” “属下姊婿说的,礼多人不怪嘛!礼节先到了,这鲁先生看在属下好酒的诚意上,说不定就愿意了。” 连黄盖都挺不住笑骂了一句,“君侯帐下诸将之中,就属你小子最能耍小聪明。如今都跟你姊婿一般,掌一县兵权了,合该学着沉稳一些了。” 吕蒙眼见孙权也没生气,便知道此事已经稳了七八分,“自然是因为君侯宽宏,鲁先生有是个和气的夫子,吾等跟着鲁先生学,定然能如老将军所说,学得沉稳些,不叫君侯失望。” 绕来绕去,还是要鲁先生。 众人闻言都哄笑了起来。 陆逊环顾诸将,心中暗叹,吕蒙在孙权面前竟然能如此放肆,孙权也的确是待他比其他人更宽厚一些。 次日,帐下诸将又聚在一处,要与太史慈商讨治理各地山越之事,孙权却唤住太史享,“诸将军在帐中议事,孤倒是想在军中四处看一看,不知道少将军可愿意陪孤走一走?” 太史享不知如何答复,毕竟君侯要巡军,自然是该让太史慈作陪,可孙权却一反常态,点了太史享作陪,这可不太合常理合规矩。 太史享连忙抬眼求助太史慈。 太史慈略一思忖,“君侯既看中你,原也是你的福气,好生护卫君侯安危,只是军中士卒粗鄙,还请君侯海涵。” “孤自幼也是跟着兄长在军中混迹,素闻太史将军治军严谨,粗鄙之言也是自谦。” 孙权转身离开,太史慈身后的亲卫忍不住上前想说什么,却被太史慈挥手制止,只好默默退后,转身跟着太史享离开了营帐。 太史享落后孙权半步,一边走一边给孙权介绍着军中各处,所到之处士卒脚步齐整,行动迅捷,列阵井然有序、士气昂扬。 “太史将军甚有亚夫之风,江东有此军相助,何愁荆州之患啊!” 第306章 太史遗(2) 太史享连道不敢当。 “没什么不敢当的,太史将军当得起这句夸赞,便是孤的兄长来了,也会这般夸赞的。”孙权忽然站定住了脚步,眼前就是昨日一战的校场高台,“元复,昨日一战尚未尽兴,今日可愿再切磋一番?” 太史享低头道,“君侯武艺胜属下一筹,属下不敢再造次。” “自谦是假,挨了太史将军的训话是真。”孙权也料到了太史享会推辞,太史享被说破了心思,脸上多了几分讪讪。 “孤还是喜欢昨日的你,少年意气风发,不甘认输的样子,才是孤钦佩的太史将军的家风。遥想当年,太史将军和孤的兄长在神亭可是酣战了数时辰,哪怕是早已力竭也不肯喊停。 孤以为,此乃当世英雄之典,元复以为呢?” “君侯所言甚是,挨了阿父训斥是真,心中甘拜下风也是真。” 昨夜回帐之后,太史慈便点出了太史享的缺漏之处,“习武之人最忌心躁,一旦心躁了,自然处处都是破绽,君侯虽然与你年纪相仿,但心性稳重远在你之上,不过是浅浅出招,便能诱你处处发狠。 他武艺师承先吴侯,你的这身武艺是我教的,君侯还未全然发力呢! 就算他不卖这个破绽给你,你也不过就是与之再多过上二十招,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若是旁人说这个话,太史享自然是不服气的,但太史慈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连他都这么说,太史享也无话可以反驳。 孙权也无意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之上,他看向太史享身后的青衣少年,伸手点了点,“既然元复心有顾忌,孤也不勉强,章安军中也不乏精兵良将,不若就让你身后的这位蒙面少将军来与孤比试一场吧!” 太史享顺着孙权的手指向后看去,便看到刚从帐子里出来的青衣男子,脸色微变,“君侯有所不知,这是庶弟太史遗,从前跟随父亲上战场的时候脸上受了重伤,平日里不大出来的。他不知道君侯身份贵重,还请宽宥他不知礼数。” 服软可不会是太史享的性子,如此一来,孙权心中的猜想便更是验证了两分,“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发落人,在少将军眼里,孤竟是这般不近人情?” 太史享连道不敢。 “从前倒从不知元复家中还有一位庶弟啊!” 说话间,幼煣已经将太史遗请到孙权面前,傲然的眼神仿佛全然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孙权微微颔首,赞道,“昂藏七尺、龙骧虎步,的确是太史家风。” 太史享从看见太史遗出现起,神色就有一些不大对劲,反倒是太史遗本人脸上没有一丝惧怕,反而一派闪崩于前而我自岿然不动之态。 太史享见太史遗久久不动,只能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见到君侯要行礼。” 孙权在打量着二人的神色,而太史遗也在端详孙权,他对太史享的话罔若未闻,直视着孙权的目光,仿佛在说,便是我就不跪,你又能奈我何。 太史享急得汗都快出来了,僵持之下只好主动开口打圆场,“君侯……” “年少气傲也未必就是坏事,说起来,你庶弟可有表字?” 太史享支吾道,“额……尚未,家中行二,所以父亲一直都是唤以仲子,表字并未定下。” 家中若有数子,以排行为唤也是常事,只是按年纪来算,这个太史遗也已经年近弱冠,尚未定下表字,反显得对这个儿子有些忽视了。 孙权也不以为意,“仲子……,孤在家中也是行二,年幼之时,先父也是如此唤孤,说起来倒是有缘。 汝弟双眼若狼眸虎神,若用之于正途,必有兴家之象。太史一门三杰,,共守南郡,抗击山越,四境安稳,是孤之福。” 太史享见孙权如此说,大约就是没有起疑,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气,“愿成君侯之言。” 孙权继续道,“昨日,孤已经见识了元复你的身手,今日有缘,不妨试试你这个仲弟的本事。” 太史遗作为太史慈的儿子,太史慈自然是能为其封个军中的校尉、司马之职,但没有汉室的任命书,终究不够名正言顺,将来太史慈想要将兵权分给两个儿子,仍然是需要汉室的认同。 但太史慈出身山越,对于具有推举权的官员来说,并不屑与之为伍,太史慈自己作为杨州刺史,也需要避嫌不好光明正大地推举自己家的儿子。 而孙权是南昌侯,手上自然也具有推举权,若能得到孙权的任命或是推举,太史遗在仕途上算是有了名正言顺的敲门砖。 孙权既然主动表态,太史享也想借此机会让太史遗的身份在孙权面前过了明路。 “仲弟,还不快谢过君侯!” 太史遗冷哼一声,并不领情。 太史享倒真像是一个尽心尽责的长兄,在为自己兄弟的前程费尽心思。 在太史享反复的催促之下,太史遗才提了自己的刀,前往校场。 这一边太史享尴尬地不断打量着孙权的脸色,心里尴尬极了,孙权给幼煣使了眼色,幼煣三下五除二就脱去了自己的上衣,赤膊上阵,露出了身上深浅不一的各样刀剑之伤。 太史遗也索性脱掉了外袍子,只留下了一件内衫。 他突然大吼一声,先行举刀动手,朝着幼煣冲了过去。 幼煣立刻提枪格挡。 二人立刻在场里斗作一团,你来我往,太史遗仿佛是一头愤怒的困兽,每一刀都充斥着怒火,招招都是朝着幼煣的要害劈去。 说是避世,可太史遗似乎更像是要杀人。 就连看台之下的太史享也察觉出不对来了,急得连忙出声提醒,“仲弟,只是比试,不可伤人!” 对比起太史享的紧张,此时的孙权却显得从容许多,“元复不必担心,少年好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幼煣的武艺是周泰亲自教出来的,在战场上跟着周泰和孙权也是数年出生入死,纵使太史遗杀招频出,幼煣依旧可以完全不落于下风。 第307章 太史遗(3) 太史遗左右手双刀招式灵活,以攻为守,完全不给幼煣任何可以反击的机会。 而幼煣不慌不忙将太史遗的攻击一一化解,并不让太史遗占得上风。 打到精彩之处,孙权还能悠然自得地和周围的士兵们一起给太史遗和幼煣喝彩,顺便和太史享一同来点评几句,仿佛完全看不出高台之上二人之间的不对劲。 “元复,你这仲弟好身手,若是再历练上几年,未必会输给你。” 太史享笑着道是。 “只是……”孙权的话锋一转,露出疑惑的神情,“仲郎这步法……比起元复你,倒像是常年在山中穿行之人的步法了。” 太史享的笑容差点就凝固在脸上了,幸好他脑子转得也够快,“从阿父在山中起事后,仲弟就一直养在山里的人家家中,也是近些年来占据平稳,阿父才差人将他接到身边来。 所以这性子一贯是散漫惯了,也不大懂礼数,好在君侯宽宏,不与他计较许多。” 孙权只是“唔”了一句,似乎是接受了太史享给出的解释,“英豪不问出处,人杰不拘一格。” 二人正说话间,幼煣忽然横枪对着太史遗挑去,而太史遗来不及收回短刀,竟被生生震得脱了手,而幼煣的枪也挑落了太史遗的内衫,并且划过太史遗的左腹,在身上留下了一道汩汩流血的伤口。 太史享脸色一变,也顾不上许多,连忙一个箭步冲上高台,去查看太史遗的伤情。 而一个在太史享的口中常年住在山中的子弟,身上却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各种刀枪之伤,而且更有趣的是,他的右臂竟然还有一个六芒星形状的箭伤。 幼煣立刻跪在孙权面前请罪,“属下误伤太史将军,还请君侯降罪。” 孙权冷声道,“既然知罪,自去领军棍。” 幼煣道是,转身便走了。 孙权扫了一眼身边的近卫,“还愣着做什么,将太史将军扶到孤的营帐,速速去请孤的医师。” 太史享见数人前来搀扶,这阵仗反倒让人心里觉得隐隐不安,连道无妨,“仲弟只是伤口瞧着有些吓人,其实就是皮外伤,王副将已经是收了力气,没有伤到要害,实在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不敢劳烦君侯。” 孙权不大同意,“这说到底也是孤一时兴起,让幼煣与仲郎比试才引得他受伤,让孤的医师给他瞧过伤口,才能安心啊!” 太史享还想阻拦,但孙权直接按住了他的手,“孤的医师是信得过的人,瞧过了无事孤会让人送回去的,卿放心就是,难不成孤还能加害仲郎不成!” 太史享自然不敢这么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权让人将太史遗给带走了。 “元复,待医师看过之后,自会来复命,昨日天色不佳,还未来得及见识见识太史将军独创的羽瞰阵法,元复不同孤展示看看?” 太史享哪里有这个心情,但面对孙权和蔼却暗暗带着上位者威严的语气却又无法拒绝孙权的话,“君侯这边请吧!” 太史享对身边的守卫使了一个眼色,好让他可以给自己父亲通风报信。 守卫寻了个没什么人注意的时候,后退了几步朝太史慈的营帐去了,只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只手忽然从帐子里出现,将人直接捂了嘴巴,直接拖进了营帐。 —— 太史享说是陪着孙权看士兵展示阵法,但实际眼睛时刻盯着太史慈营帐的方向,坐立不安。 后来医师来回报,说是伤口没有大碍,只需要静养几日便好,太史享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直到用过了晚膳后,孙权说自己困乏了,便起身回了帐子,太史享送孙权回去后,立刻折返回自己的帐子里,却发现太史遗根本就不在帐子里,询问了一番守卫才知道,孙权根本就没有把太史遗送回来。 太史享又只好去找太史慈,“所以,你的意思是,仲郎如今还在君侯那里?” 太史享点头,“儿去问过君侯帐子附近巡逻的士兵,仲弟进了君侯的帐子后就没有出来过。” 而且,他先前安排来通风报信的近卫,至今也没回来。 哪怕是再迟钝,太史享也察觉出这一切的不对劲了。 君侯毫无预兆地突然扣下太史遗,这是要做什么? “不好,要出事!” 太史慈话音刚落,门外的副将便进来报信,“将军,不好了,君侯遇刺了!” “刺客是谁?” “是……仲公子。” 太史慈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黄老将军他们就在帐子外面,说是君侯回帐,贴心想去查看一下仲公子的伤情,结果仲公子突然暴起,用短刀刺伤了君侯。现在仲公子还在君侯的帐子里,不知情形如何!” 太史享连道不可能,“这定然是孙仲谋的诡计,说起来,仲弟一向在帐子里藏得好好的,今日为何会如此沉不住气跑出帐子,刚好叫孙权给看见了?” 太史享越想越不对劲,显然当所有的事情都是巧合的时候,那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阿父,咱们该怎么办,不能让阿遗留在孙权的手里了。” 当年孙策就是死在刺客暗杀的阴谋之下,孙权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太史遗的。 太史慈挥手让副将先出去,“等着,再去探查君侯那边的动静。” 而副将一出营帐,便看到黄盖和吕蒙二人站在外头,身后还有十余人的近卫,虽然只是站着严阵以待,手中也没有带上兵器,可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是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营帐之内,太史慈背对着太史享,闭着眼睛在思考着什么,太史享压低了声音靠近太史慈,“阿父,既然孙权逼着咱们反,那索性咱们就反了吧!如今他在咱们的地盘上,生死还不是都由着咱们说了算。” 太史慈没有应声,只是抬眸看了太史享一眼。 “海昏六县就在咱们手里的,阿父是得了汉室诏书的杨州刺史,孙权纵然是个县侯,也算是受阿父节制。 阿父不是说过吗?大丈夫在世,当登天子阶。如今杀了孙权,拿下扬州,这天下未必不能一争!” 第308章 太史遗(4) 大丈夫在世,当登天子阶。 有此心是真。 无此力也是真。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瞧着他如此天真的模样,“若江山能有继,自当奋勇向上。” 可眼前他就一个儿子,只年长了一二岁的君侯略施小计就能将他耍得团团转,迫不及待地要露自己最后的底牌。 能为将,却难为帅,更何谈成就千古之业。 太史慈长叹了一口气,拍拍太史享的肩膀,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对着帐外唤了陈军师进来。 主帐内,医师给孙权上好药粉又用绷带严严实实地缠好伤口,另一边,双手被缚在身后的太史遗被绑在角落的柱子上,被塞了木丸还不肯住口,咿咿呀呀的咒骂声不断,配合上愤恨的眼神和奋力挣扎的动作,都昭示着他的嘴里绝对不会吐出什么好话来,说不定已经在问候孙家的各代长辈祖宗了。 哪怕是幼煣狠狠给了他一拳,也挡不住他奋力的困兽之斗。 帐外,太史慈也已经听见了太史遗被捂住嘴都拦不住的咒骂声,但他只是叹了一口气,高声道,“属下东莱太史慈求见南昌侯!” 没有官职,没有报军职,只报了籍贯和姓名。 孙权立刻起身,亲自掀开帘子去迎接太史慈,连伤口都还没有完全包扎好,“子义快请。” 太史慈一眼便看见了绷带上渗出的血迹,孙权却毫不在意,只是挥挥手让医师先行退下。 太史慈当即跪下行礼,“犬子伤君侯玉体,论罪当诛,还望君侯能网开一面,宽宥犬子死罪,属下教导不善,愿意替犬子受罚。” 话音刚落,陈军师也一并跪下,双手将扬州刺史的印信和汉室诏书恭敬地奉上。 孙权拿起扬州刺史的印信看了看,“子义到底是拳拳爱子之心,还是因为身有托孤之义?只是此子怕是不能体谅子义性命相守之苦心啊! 明知道刺杀孤会连累父兄全然丧命,还会赔上这营中的诸将,可他却全然不在乎。 说不定,他此刻正恨不得借孤之手,灭太史之家。子义确定这是爱子,不是仇敌?” 太史慈不能回答,“犬子犯错,便是属下这个为父的过失。” “所以,子义坚持要为此子代罪?哪怕赔上性命和元复的前程也在所不惜?” “属下愿意赔上性命,恳请君侯对二子可高抬贵手!” 说罢,孙权将印信重新放回黄军师手上的盘中,示意幼煣将盘子端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既然子义如此深明大义,那孤便应你所请,幼煣,推下去,军法斩首!” 听到孙权的话,幼煣立刻就将刀架在了太史慈和陈军师的脖子上,帐外立刻就有士兵进来,将二人五花大绑了起来,带出了帐外。 太史遗眼看着太史慈被带出帐子,神色登时便有些慌乱了起来,他试图着挣扎起来,却又被身边的幼烀直接给摁着坐在地上。 “方才不是还说太史一家就是死了也与你无关嘛,如今急什么呢!” 太史慈被帮出去,外头的军营登时喧闹了起来,不少的士兵将领都在纷纷猜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吵闹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犹如惊雷在整个军营里炸开。 很快,整个军营里犹如开水烧开了一般,不止有人声鼎沸,渐渐多了许多刀剑相交的声音,还有哭喊呐喊之声交杂在其中。 显然,外头应该是打起来了,厮杀之声渐渐靠近,然后又在半盏茶之后归于平静,而孙权的帐子上也沾染了不少飞溅而来的血迹。 孙权平静地煮着茶,同幼煣还在悠然地点评着茶水的咸淡,而角落里的太史遗从刚开始的不信到后面的激动挣扎,瞪圆了眼睛发出愤怒的嘶吼。 直到……吕蒙浑身带血地提了两个人头进来丢在孙权的脚前,“君侯,反贼父子已然伏诛。” 人头滚落在地,满是血污的脸被头发所覆盖,早就看不清到底是谁,只有两双不肯合上的眼睛死死盯着太史遗。 太史遗咬得满嘴是血,终于将口中的木丸吐了出来,“孙权小儿,诛杀忠臣,你是非不分,不得好死。” 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声音,掺杂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孙权蹲在他的面前,一把捏住他的脸颊,“忠臣?太史遗,从他们收留你这个贼子开始,所谓的忠心就不能信了。孤警告过你,若你敢对我动手,就会牵连整个太史家,也会牵连这个军营之中所有无辜的将士,可你是怎么回答孤的呢?” 太史遗当时的回答是,太史慈贪恋富贵、背信弃义、背离盟誓,致使他生父被擒,山寨被毁,寨中民众被关押,如今又假惺惺地收留自己,他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若是自己死了,能拖他们一家下去给自己陪葬,也算是报了父仇,自己只会觉得畅快! 孙权甩开他的脸,“你不是求仁得仁吗?哭什么呢!孤算是顺了你的夙愿,你该感恩戴德才是!周遗!” 周遗哭得倒在地上,胸中仿佛有两只手,要将他的心肺全部生生撕裂开来,他是对太史慈心有恨意,为了他的生父,他是不大能原谅太史慈。 可当太史慈他们真的死在他的面前,他却发现,其实自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恨太史家,甚至比起恨太史慈和太史享,或许这么多年他更恨的是自己。 “孙权贼子,我定要为我阿父向你报仇。” “报仇?”孙权闻言笑了,仿佛周遗的威胁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 “周遗,从丹杨到海昏,你很清楚,你连孤的夫人都打不过,你左臂上的伤口到了雨天还会隐隐作痛吧! 无论是武艺还是带兵,你皆不是孤的对手,今日若不是借着太史家的名义,你连靠近孤的机会都没有。 你拿什么跟孤报仇?” 周遗气得目眦尽裂,眼底布满红血丝,“孙权贼子,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我定会杀了你!” 第309章 太史遗(5) 孙权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周遗,你是想替谁杀了我呢?替太史家吗?” 孙权的话犹如给周遗浇了一大盆冷水。 “这天底下谁都有资格说这话,但只有你,周遗,没资格。 若非你执意要刺杀于孤,孤也找不到理由能剿杀太史一族,若真要论起来,太史一族是因你而死的,那些无辜的将士是因你而死的。” 这话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刺入了周遗的心里。 他原以为太史慈死了,自己会畅快的,可真的听到太史慈一族为他所死的时候,他却没有一丝的欢愉,反而又一次感受到了肝肠寸断的心绪。 当年周塬率领的山越被剿,吴景漫山遍野地搜寻周塬的遗部,周遗在周塬和旧部的掩护之下等到了太史慈的接应,太史慈为了保住周遗,主动出卖了周塬和周家的一些旧部。 他眼睁睁看着吴景一刀砍掉了阿父的脑袋,而那些旧部也都难逃厄运。 而彼时的他,被四个壮丁按住四肢,太史享死死捂住他的嘴巴,哪怕被咬得鲜血淋淋也不让他发出一丝声音。 此后的数年,他跟着太史享一同在太史慈的身边继续默默学习武艺,太史慈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太史遗,是太史家的次子。说起来也可笑,明明他比太史享还要大了几岁,为了隐瞒身份,不得不称呼太史享为阿兄。 仇恨和恩情在他的心中交杂一起,他也说不清对于太史慈和太史享是恨意更多还是感恩更多一些,每每到了深夜,他总能梦见阿父出现在梦中,有时是要他杀了太史慈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有时却又是让他要好好跟着太史慈活下去,不要惦念旧人。 后来,太史慈前往镇守海昏的途中,他终于无法再继续忍耐这样反复折磨的日子,看着太史享特地给他送来的新的甲胄,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怒火,将甲胄摔在地,一拳将太史享揍晕。 太史慈投奔了孙策,吴景就是孙策的舅舅,太史慈能忘记周塬,但他身为人子却不能。 而后便趁着太史慈不注意,离开了太史家,重新回到丹杨,回到阿父的旧寨中,重新再立周家旗号。 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熬走了吴景,却等到了孙匡在丹杨山里开冶金场。 数年前的惨剧尚历历在目,他立刻被敲响了警钟,必须要先下手为强,何况孙策虽然死了,但吴景仍然还是孙权的舅舅,只要是他们吴家人,就是他周遗的仇敌。 只是没想到孙权的夫人竟然如此有本事,竟然招揽了将他拒之门外的莫瓒,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竟然将他数年的经营直接毁于一旦,逼得他不得不投奔潘越,联合潘越追杀莫瓒。 只是他所做的竟然都是徒劳,就在几个县联合搜查追查自己下落,而行踪即将暴露之时,太史慈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收到的风声,亲自将他接走,他又一次不得不从周遗变成了太史遗。 当知道孙权来海昏巡防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又来了,然而太史慈仿佛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派人守着他,不允许他离开太史享的营帐半步。 但他最终还是找到了机会出现在孙权的面前。 孙权的确同他陈明过厉害,可他已然要得手了,如何肯就此把手放弃,接受功亏一篑的结果。 所以对于孙权的话并不那么在意,或许心里也隐隐渴望能拖太史一族一起下水,算是了结了往事。 可当他真的听到太史一族被诛杀殆尽时,澳海之中能想起的竟都是太史慈对他的谆谆教诲,太史享每日耐心的陪伴,替他受罚,一同学武。 即使他再硬着心肠将他们视为仇敌,说服自己这些不过都是太史慈欠他的,甚至觉得那些都是带着假惺惺讨好的行为,也不能真的完全蒙蔽他的双眼,将一颗真心视为无物。 太史享仰天怒吼,狠狠以头抢地,额头被石子尖锐所伤,流着汩汩鲜血。 他几乎痛哭到不能自已,竟生生昏了过去。 惊梦之中,竟还能听见仿佛是太史慈和太史享在同他说话,竭尽全力睁开眼睛后,恍惚还能看见太史慈和太史享守在他的榻前。 “阿父,仲弟醒了。” 太史慈立即上手去探周遗的额头,发觉已经没有发热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孩子,烧退了。” 周遗已经无法分辨此时此刻的情景到底是梦境或是现实,只是眼含热泪地紧紧抓着父兄之手,一刻也不愿意放手,哪怕可能只是短暂的幻觉。 只是他的那个是气急攻心,心绪经历了大起大落,一顿发热没有好好用饭,他不过醒来了几个呼吸之后,便又昏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孙权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前来探望,“听说仲郎方才醒了。” 太史慈如实回答,“醒了又睡过去了。” “既然醒了,应该便无大碍了。” 太史慈俯身跪下,“多谢君侯宽宥,君侯心胸宽厚,属下心悦诚服。” 孙权摆了摆手,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陆逊便按着他的意思,将扬州刺史的诏书和印信重新放在了太史慈的面前。 “君侯,这……” 太史慈不明所以,双手惶恐地悬在半空,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他当初将印信主动奉上,就是为了换得周遗的一条性命,若是如今伸手接了,怕君侯觉得先前献印乃是敷衍之举,太史一家的投诚和忠心不是出自于真心甘愿。 不接的话,说实在的,这明明到手的官位和荣耀,谁又能真的视权位如粪土。 “子义以为,孤前来巡军,故意设局抓了太史一家的错处,就是为了这个扬州刺史的印信不成?” 太史慈连道不敢,但心里当然也不可能全然不存这个疑影。 “你私藏周遗之事,孤早就知道了,此次前来一是为了山越之策,想听听子义的建议,二也的确是为了证实周遗之事。” 第310章 太史遗(6) “君侯耳聪目明,这等瞒天过海之事却难隐瞒过君侯。” 孙权摇头,“当初黄老将军一直追查周遗下落,却在一处驿站附近忽然消失了踪迹,几经探查却始终不得周遗的踪迹。 而后便有人有意无意地将周遗的消息送到了孤的案头上来。子明可猜得到是谁人的手笔?” 太史慈在战场厮杀半生,便是一时被情义所蒙蔽,但也不是蠢笨之人,孙权只是稍作提醒便已经想明白了此事背后的关窍,“此人一边将仲郎的消息告知于属下,一边又递了消息给君侯,实在在君侯与属下之间行离间之策。 会行此事的,也就是曹贼身边的郭奉孝和贾文和了,总之逃不出这二人。” “子明眼明心亮,此计乃是郭奉孝所献。曹贼一边以周遗为饵,引孙家与太史家分心,又以扬州刺史之位为诱饵。 明暗之处双管齐下,如此大费周章就是离间你我二人,好为了扬州这块地盘彼此争斗,为他将来南下吞并江东做好筹备。”孙权叹了一口气,眼神灼灼地盯着太史慈,“至于周遗,今日之后,只要他不起反心,便永远都是太史家的二公子。” 太史慈起身跪拜在地,“多谢君侯宽厚,当初剿杀飞临寨之事,所为也是大义,仲郎这孩子虽然有些冲动,但绝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只是家仇当前,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如此便是替太史遗作保,他太史家的人绝不会与孙家为敌。 当然,孙权要的远不止如此。 他将扬州刺史的的印信和诏书亲自交到了太史慈的手里,“这印信和诏书乃是天子之任,孤乃是汉臣,自当以天子之命为尊。孤知子明,不知子明可知孤?” 太史慈端着手里沉甸甸的印信,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他前半生颠沛流离、怀才不遇,见识过世间许多冷眼和误解,也曾有过雄心壮志而不得,自孙策始,竟能遇两代明主如此信任相待。 即便他如今也有些实权在手,自孙权接任江东起,他也的确有过不少的猜疑,一面是担心他难当重任,一面也是怕自己功高盖主,一面也想着若能自己割据一方也不枉雄才,一面又不愿辜负当初与孙策之约。 如今再看孙权,方发现自己狭隘了。 “君侯怕是没有打开此诏书看过,诏书上姓名之处,乃是空缺。” 换句话说,曹操的诏书只给了一半,谁拿到诏书,写了谁的姓名,谁就是扬州刺史。 太史慈拿到诏书的时候,并非不清楚这本就是曹操他们所行的离间之计,只是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也有自己的考量,甚至他也曾想过要在此诏书上写好太史享的姓名。 若孙权靠不住,至少还能为自己的儿子挣下一份前程。 如今想来,郭嘉此人的确善攻人心。 孙权也没想到这份诏书居然是空着姓名的,当初汉室使臣带着诏书到海昏的时候,的确有此等消息传出,甚至在丹杨、宛城等地传得沸沸扬扬。 连周瑜和赵云都为此特地上书,言明清理了城中流言。 如今想来倒是幸得周瑜和赵云谨慎,早早将流言之势扼住。 否则,真让流言传播开来,只怕曹操就可用这一封诏书二桃杀三士,不仅引孙家和太史慈李信,更会引得扬州和荆州、交州三州之间生乱。 孙权当机立断,在诏书上挥笔泼墨,轻轻吹干后,带着太史慈面对营中诸将,将诏书展开给众将查看。 太史慈惊得跪倒在地,那诏书的空白之处,如今赫然写的就是“太史慈”三个字,“君侯……君侯不可啊!” “有何不可?”,孙权将太史慈轻轻扶起,面色坦然,并无半分不悦,“孤知子明,子明可知孤?” 太史慈眼含热泪得看着孙权,士为知己者死,“臣曾发誓追随吴侯,如今臣起誓,必誓死追随主公,肝脑涂地,不惜性命!” 一句主公,一句臣,从此之后太史慈不再只是汉臣,更是孙家之臣,孙权之臣! 孙权握着太史慈的手,对着众将宣布道,“有天子诏书和印信为凭,如今子义就是名正言顺的扬州刺史,谁敢再有二话,便是不遵天子之令,我孙家将举全家之力,讨伐汉贼!” 此言一出,全营将军都欢呼起来,喊声震天动地,“讨伐汉贼,讨伐汉贼,讨伐汉贼,讨伐汉贼!” 陆逊和吕蒙相视一笑,而黄盖老将军看着如今孙权傲然立于诸将之上,除了欣慰也多了几分钦佩之意。 少年君侯,立于众臣之上,意气风发,傲视群雄。 “臣黄盖愿追随君侯,讨伐汉贼!” 吕蒙见黄盖都发话了,也不甘示弱,举起手中的短枪,“臣吕蒙也愿追随君侯,讨伐汉贼!” 此起彼伏的喊声几乎快要将营帐都给掀翻过去,久久不息。 —— 周遗醒来后,太史慈便要宴请孙权一行人喝酒,酒过三巡,吕蒙起身主动为众将舞剑助兴,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引得众将连连高呼。 太史慈侧首瞥见孙权有些兴致寥寥,凑近低声询问道,“君侯可是还有什么心事?” 孙权笑着道,“孤只是有些想念夫人了。” 太史慈被这话听得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孙权此话是何意。 这座下诸将之中也有几位是携了家眷的,毕竟太史慈部曲多是驻军于六县之内,因此也不禁止部分守将携带家眷。 陈军师见状,小声地附在太史慈耳边建议道,“这军姬营中尚有几位美姬,都是清白人家,尚未赐给诸将的,将军要不索性请来……” 太史慈顺着陈军师的眼神看向孙权,这才有些恍然,“如此,去安排献酒吧!” 陈军师得令,没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安排好了这几位美姬入帐,“君侯辛苦,可肯赏脸,让妾等为君侯侍酒。” 说罢,便袅娜着上前,端起酒壶要为孙权斟酒。 孙权立刻将酒盏从桌案上端起,谢绝了美姬继续的动作。 第311章 心有二意 美姬的动作也为之一顿。 “孤的酒量于此已是半酣,再饮便是要醉了。”孙权的话虽是对着美姬们说的,眼神却看向太史慈。 陈军师见状,连忙出声来打圆场,“是了,听闻乔夫人姝色无双,自不是这些寻常姿色的女子可比的,定然也入不了君侯的眼。只是想让君侯给个薄面,让她们可以服侍一场罢了。” 孙权的嘴角微微一抿,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点敲打的意思,“陈军师心思玲珑,但孤是思念夫人了,也只是想念夫人了。” 陈军师已然听出了孙权语气的不满和警告,面色尴尬道,“是臣唐突了。” 孙权将眼神从陈军师身上挪开,转向太史慈,语气也缓和下来,“其实这军中像这几位将士一般,能带着家眷一同驻边的,才应是正理。修身以齐家,齐家以治国,方能平天下之乱。 这些女娘们流离,也是受战事人祸之灾,军中若有品行端正的、未有妻室的,彼此相配成家,方能安心立业。子义以为如何?” “君侯仁心,臣替这军中的儿郎谢过君侯,明日便安排军中未成婚的与她们相看,若能成就几段婚事,亦是君侯的恩典。” 众将领也纷纷起身附和孙权的话,只是在这一片祥和、君臣相宜的氛围之中,忽然传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冷笑,“君侯此话显得多少有些道貌岸然了。” 方才还十分热闹的场面,因着这一句话,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都看向座上的孙权,而孙权顺着声音瞧去,正是方才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太史遗。 太史遗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连唇色瞧着都透着些许不正常的白。 太史享眼见他一晚上都不怎么说话,加上几杯酒水入肚,以为太史遗经此一事应当是收敛了性子,便有些放松了警惕。 却不想,这太史遗一向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开口就能把太史享吓个半死,他都恨不得跳起来去捂太史遗的这张嘴。 全场众人的眼神都在太史遗和孙权之间来回打量,陆逊也在想要不要出声来打个圆场。 孙权却呵呵一笑,似乎并没有把太史遗的话放在心上,“仲郎此话又从何说起啊?” “世人都说君侯与夫人伉俪情深,成婚数年不曾纳妾,一心效仿举孟光梁鸿举案齐眉的佳话。可吴县人人皆知,君侯也曾心有二意,甚至也为了新欢将乔夫人送至山越之地数月不闻不问。 难道这就是君侯所说的修身和家齐?” 孙权的脸上透露出些许的不可思议,他一向觉得家事相和,与乔玮之间也算是琴瑟相和,怎的到了外人的口里,这一切竟然变得如此不堪? 幼煣厉声喝止道,“仲公子安敢对君侯和夫人不敬?” 陆逊也出声打一个圆场,“这吴县诸人皆知君侯敬妻,想来这太史仲公子所听闻的吴县皆知之言,乃是误传吧!” 毕竟太史遗并没有在吴县生活过,所谓的听闻,也大概率会有道听途说的嫌疑。 太史遗也没揪着此事做辩解,反而看着陆逊面露讥讽,说出的话也没太客气,“听闻吴县陆家与孙家是有大仇,今日见到陆奏史,倒是没看出来。 也不知陆奏史可真是陆家子弟否?” 一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倒是杀人诛心,就差把趋炎附势、背信弃义八个大字印在陆逊的脸上了。 陆逊平日里多温雅的一个人啊,愣是被太史遗的这一句话噎得涨红了脸色。 “孙家与陆家之仇,追根究底,也是当年各为其主,方有这诸多误会,如今陆家深明大义,为江东百姓之故,宽厚大度,与孙家化干戈为玉帛。 如此大义,是江东百姓和孙家之幸!”孙权给自己倒了半盏水酒,端起来示意太史慈,“便如今朝,孤与子义也将误会说开,便能君臣相和,再无嫌隙。” 太史慈也连忙起身举盏,“君侯宽宏,臣有幸得遇明公,定然赴汤蹈火,守护江东百姓。” 孙权自然也应下。 一时间,主客相欢。 太史遗还想开口说什么,太史享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虽说大家是兄弟,但太史享还不想这么年纪轻轻就陪着下黄泉,“仲弟啊,你这身子还未好全,不宜饮太多酒。额,这会儿了,你也出来久了,肯定是累了。 走走走,阿兄陪你回去休息。” 太史遗都还没来得及挣扎两下,就被太史享直接给拖走了。 酒宴上的这个小插曲也在众人打哈哈之中渐渐圆过去了。 徒留孙权在回帐之后还在自我反省,究竟这太史遗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有些愤懑地看向幼煣,“孤在吴县的名声这么差?旁人都私下议论孤薄待发妻?” 幼煣本以为孙权是喝酒上头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没忘记这事儿,甚至看起来还相当在乎这名声和评价。 “属下倒是真的打听过了,这吴县的确没有人这么说,只有太史遗这么说。而且他还说,是夫人……亲口说的。” 听到前半句,孙权心里觉得合理,听到后半句,他的脸色垮得比先前更厉害了,显然是没想到这流言的来源竟然是乔玮。 他不禁有一点自我怀疑,抬头问幼煣,“孤待夫人不好吗?” 幼煣摇摇头。 至少从他的眼光来看,君侯待乔夫人是极好的,便是自己待自家的夫人也做不到这么多。 孙权继续问,“那孤纳妾了吗?” 幼煣依旧摇摇头,在他看来,君侯算是他知道的人中,最不好色的了。 但这么说好像也不对。 乔夫人就是极好的颜色,君侯最初见了乔夫人就要娶人家,可不就是好人家那点颜色嘛! 但自从他跟随君侯以来,的确是没看到他除了乔夫人以外,好别的颜色,甚至连身边服侍的侍女也是不允许近身,只做些洒扫浆洗的事情。 先前君侯还未成亲,还拒婚谢家女公子,府里就有人猜测君侯有断袖之好。 太史遗:我不累…… 太史享死死捂住他的嘴:不,你累了,很累很累,马上就要厥过去的那种累。 第312章 清誉 而他们这些幼字辈的家将不得不深受其害。尤其是他和幼烨这些近身服侍的。 每每那些揣度暧昧的眼神在他们中间来回打量的时候,那种有话却不能自证的感觉真的很憋屈。 孙权又接着追问,“那你说,她怎么能在外人面前污了孤的清誉呢?” 显得自己像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幼煣没有答案,还是只能摇头。 这个问题,他摸着良心是真的没法站在夫人的角度替她说话。只能心中暗恨这个太史遗,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嘛,害得他要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孙权百思不得其解,仿佛是忽然受了什么刺激,捂着先前被太史慈刺伤的痛处,面露痛苦之色,小声地呻吟起来。 幼烀急忙上前,“君侯,可是伤口又疼了,属下立刻去请医师来。” 孙权却摆手道不用。 幼烀却不这么认为,毕竟以孙权的秉性,便是身上被砍上几刀都不会轻易喊痛的,如今这般形容于色,感觉这伤是……严重的要死了一般。 他急慌慌地跑出帐子要去喊医师,幼煣却将他一把拽过来,“请什么医师啊,没听见君侯的话吗?” “可……” “君侯这是想夫人了,你亲自去皖城请夫人来一趟吧!” “啊?”幼烀学着孙权的模样,捂着胸口满脸疑惑,“想侯夫人了,那为什么君侯会胸口疼啊?” 装的呗……但幼煣也不好给幼烀解释,只能一巴掌拍在幼烀的后脑勺上,“还没成亲,告诉你了也琢磨不明白了,总之去就是了,脚程快点儿。” 幼烀没记住前面半句,但的确记住了重点的后面半句,脚程的确够快,没几日,乔玮便赶到了军营。 幼烀来给乔玮报信的时候语焉不详,先是说了刺杀的事情,而后又说孙权伤口疼得非要见夫人,这一系列看起来仿佛是要交代后事一般,把乔玮吓得够呛。 她想起孙策两世刺杀身亡的事情还有先前孙权失踪的前车之鉴,立刻就坐不住了,当下差点连脚都站不住,当下便跟着幼烀赶往海昏,甚至连马车也不坐了,一行人快马疾奔,只盼着能早点到达。 以至于当乔玮疾步掀开帐子的时候,孙权都还未来得及上床榻去装个病。 她发髻还带着几分凌乱,一路奔波而来连气息都尚未调整平稳,脸上的担忧也未退去,就这般如同被惊吓到的小兽直直闯入了孙权的眼中。 他的心里仿佛是有一双手在擂鼓一般,连指尖都在发颤,也顾不上周边的人,上前几步去接住了乔玮,双手冰冷得宛若冰块,他有些心疼地将人直接搂在怀里,唇紧贴她的发髻,柔声哄着,“怎么来得这么快?” 能不快嘛!一路上她几乎是把什么最坏的打算都设想了一遍,但手脚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她自以为已经够冷静了,可还是发现,其实她并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强大。 孙权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看到乔玮这般惶恐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柔软,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试图给她一些温暖。而这样亲昵的举动,帐中诸将都有些局促,眼观鼻鼻观心地背过身去。 帐中大多数跟在孙权身边的将领都是见过乔玮的,但太史慈是没见过的。孙权将她牵到主位上,“这便是内人乔氏。” 从人进来开始,太史慈便也多少都猜到了,传闻都说乔氏貌美,君侯低头行礼。 乔玮也福身还礼。 “其实关于山越之事,也商议得差不多了,君侯身上还有伤,还需要多加休养,臣等就先退下了。”太史慈看着孙权与乔玮交叠的手,强忍着笑意,带着诸将告退。 连幼煣和幼烀也识相地走出帐子,对着帐外的守卫道,“今日无军机要事,不要让人靠近主帐。还有,你们也往外挪挪。” 声音传回营帐,孙权微勾起嘴角,“还算有点眼力。” 乔玮伸手就去脱孙权的外裳,孙权眉眼微挑,举手做投降状,“夫人一来就这般热情似火,为夫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啊!” 说是受宠若惊,可乔玮抬头,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些许似笑非笑的挑逗,分明是很享受,带着几分邀请的意味。 甚至还在乔玮褪去腰带之后,配合着微微耸肩,让里衣从肩膀滑落得更自然一些,仿佛是漫不经心地让乔玮可以看到他肩膀锁骨和右胸。 这些小动作哪里能逃过乔玮的眼睛,她暗恼地轻掐了一下他的腰部,一双美眸也瞪了他一眼,小声警告,“别乱动,幼烀说你受伤了,到底伤哪儿了?” 她一路担惊受怕地赶来,见到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心中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意识到被骗了,还是忍不住有几分恼火,受伤的事情怎能当做儿戏一般用来玩笑? 衣裳掀开,露出肩膀处一道新伤,结痂已然脱落,长出了粉嫩的新肉。 “要是我再晚两日到,这伤都好得看不见了吧!” 乔玮用手指轻轻戳着伤口,多少带了一点出气的意思。 但孙权却仿佛很享受这种触碰,半是真情流露,半是刻意地从喉间发出一声餍足的呻吟,闹得乔玮一阵脸热。 “幼烀怎么同你说的,我倒是不知道,不过遇刺是真的,幸好有你给的软甲。” 孙权带着她往床榻边走去,从架子上取下软甲递给乔玮。 乔玮仔细查看,的确发现了一处小的破损。 因为当时做这件软甲的事情赶得及,加上为了行动方便的缘故,在肩膀的拼接处并没有采用传统连环锁子的工艺,在被匕首大力刺入的动作之下,拼接处被撑破,这才导致了孙权的受伤。 虽然这伤势很轻,但乔玮仍然要反思自己工艺的疏漏之处。 正在乔玮认真思考要如何修补这一处破损的时候,孙权从背后轻轻环住了她,滚烫的体温从胸口传递到她的后背,他将嘴唇贴在她的耳边,气息轻吐在耳边,带着低沉的蛊惑,“你这么着急赶来,是不是因为担心我?” 喜欢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请大家收藏:()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3章 清誉(2) 男子的气息混带着一些冷冽的桂花香气,不受控地往乔玮鼻子里钻,激得她手指微微一颤,差点拿不住软甲。 她压了一下喉间上涌的涩意,缓缓开口道,“我尚不想做个寡妇,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乔家的族人能立刻生吞活剥了我。” 乔玮的声音闷闷的,显然还带了一点赌气的成分,不想轻易就在孙权面前输了面子,语气也有些生硬。 “就只是如此?”孙权也不恼,只是用手轻轻勾住她的下巴,又问了一遍,“当真就一点儿都不是因为担心我?” 乔玮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所说的也并非都是假话,若孙权在这个时候出了事,那么乔玮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在太平盛世,她的匠艺叠加任何一张牌都可能是王炸,但唯独单出只会是死局。 而在乱世之中,她所拥有的一切也只有叠加权势才是唯一的出路。 即便乔玮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如今她所拥有的一切底牌,都是建立在孙权的权势之上,无论是在乔家的话语权、与莫三公子布局的莫家铁匠铺,又或是丹杨的冶金场和白石山和欧家大院。 一旦她失去了孙权的倚仗,那么这些年她所有的努力和布局,都会在顷刻之间崩盘,而她就必须要在群狼环伺的局面重新闯出自己的局面来。 乔玮忽然意识到,如今的她其实撇开孙权,毫无立足之地。 这个认识让她觉得可怕,其实看似安全的她始终站在悬崖的边缘,她的手心渐渐渗出冷汗。 而孙权对她的答案其实早已了然于胸,“若只是担心乔家人对你不利,怎的这一次竟一点后手都没留,可不像是你乔夫人的行事风范。” 乔玮被他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给气笑了,仿佛此刻的她在他面前,犹如一个傀儡般可以被肆意玩弄于鼓掌之间。这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让她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她在心里不禁冷笑一声,也是,这个男人虽在她面前看起来有些人畜无害的模样,可他终究是个掌权一方的霸主,要真算起来也是个祸害遗千年的角儿,哪能真就这般轻易得交代在海昏,也是她一时间关心则乱了。 她偏过头去,摆脱了孙权的手,“君侯心中早有答案了,又何必在这里明知故问,这般戏耍人,倒像极了烽火戏诸侯的昏君做派,君侯瞧见我上当可觉得得意了?” 二人私下里,乔玮可从来都不会称呼他为君侯,冰冷的语气让孙权意识到,自家夫人这下子是真的生气了。 他搂着肩膀将人转过来面朝自己,“我真不知道幼烀是如何同你说的,我只是让他将你请来,想你心疼心疼我罢了。”他放软了语气低声哄着,又将她的手抓住放在自己的伤口上,“我是真的受伤了,真没想着要刻意骗你。 我就算得意也不是得意自己能将你骗得团团转,是得意夫人与我心意相通,我也是个有人心疼的人。 你不知道,先前那些将军带着女眷坐在我下首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想你,他们一个个都欺负我孤家寡人……” 孙权语气带着许多委屈,将下巴抵在乔玮的肩膀上,双手环绕在乔玮的腰间。 那声音还带着些许哽咽,仿佛她只要再说两句狠话,他就要哭出来给她看了。 乔玮叹了一口气,明知道他是在装可怜,可心底却忍不住一软,方才已经到了嘴边的讥讽的话就这样哽在喉间。 “君侯都自称孤了,如何不是孤家寡人?”她的声音也有些闷闷的。 “在夫人面前就不是了。”孙权见她的语气软和下来了,就主动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处,随后将人直接抱起,环在自己的腰间。 他走到床榻边坐下,乔玮就这般坐在他的腿上,与他肌肤相亲,四目相对之间,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越发滚烫起来。 孙权扣住乔玮腰间的手再度发力,乔玮几乎快要贴到他身上去了,夫妻数载,孙权眼中的情欲她自是看得分明,先前为着二人孝期的缘故,尚能克制,如今孝期除了服,更是没有什么顾忌可言。 “如今尚在白日,君侯不想要脸面了,我还想要的。” 乔玮用手撑在孙权的肩膀上,轻轻用力将二人的距离分开了一些,可孙权如何能让她如愿,手腕略微发力,便让二人贴得越发紧密。 “夫人可知道,周遗在众人面前是如何诋毁我的,说我心有二意,将你一个人丢在海宁,又说我中意表侄女徐氏,而你以孝期纳妾不孝为由,好意劝解得罪了我,差点被我以善妒为由废弃在海宁。”孙权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乔玮的脸颊,“夫人说说看,这般荒唐的流言,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话,自然是乔玮自己让人传出去的。 被抓到了把柄的乔玮脸微微泛红,说起来这事情的确她是有些理亏的,只能喃喃道,“此事也是不得已。” 当时她隐瞒身份要到海宁白石山,路上还是被一些官员知道了身份,孙安便诹了一个谎话。 孙权轻笑一声,微微点头,目光危险,“哦,感情这事儿还有安儿的功劳呢!” 这么离谱的话,也就是孙安说才合适,要换做她,这么诋毁孙权,哪天他要找自己算账,那还真是掰扯不清楚。 当然,现在就是这个状况。 “没想着要毁你名声,再说了,你都说这传言荒谬了,自然不会有人信的。” 孙权轻轻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你说错了,有人信了,所以整得我当时还挺没脸面的,所以叫你来,也是想让这些谣言不攻自破。” 乔玮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她轻轻捧着孙权的脸庞,轻咬他的下唇,“所以,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澄清谣言的办法?” 孙权咬着衣襟,将乔玮的外衫从肩膀处褪下,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的唇,又微微挑眉看向她的眼睛,“夫人,成吗?” 喜欢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请大家收藏:()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4章 捞人 乔玮最终也没能耐过孙权的缠磨,气息交缠之间,他的手覆盖在她的双眸上。 尽管她觉得不舒服想要伸手拿掉眼前的遮挡,却听见他断断续续的低吟,“别,不能看……我忍不住。” 连帐子内的气温都不由得湿热起来。 可这到底是军营,隔墙有耳,乔玮是带了几分顾忌,死死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没想到孙权反更来了兴致。 如同林中的火焰一旦被点燃,就不会轻易熄灭,直到天边的阳光划破天际,将一切燃烧殆尽。 好家伙,的确如孙权所求,军营中南昌侯夫妇不睦的谣言一夜之间便消弭殆尽。 代价嘛……自然是乔玮躲在主帐里不大敢出去见人。 尤其是对上那些人似笑非笑暧昧的眼神。 好在过了两日,孙权一行人便要启程回皖县,太史慈亲自带着太史享来求见孙权,希望孙权能收下太史享为近卫。 甚至还提出了想要和孙家联姻的请求。 太史慈原本的意思是想要太史享和孙安联姻,毕竟孙安是孙家如今唯一未婚的女公子,和孙权的关系十分亲厚。当然孙权是婉拒了,孙安和赵云定亲在前,太史慈面上露出遗憾之色。 “吴郡之内多静姝,元复的婚事,孤会交代乔氏多加留意。” 听到孙权如此保证,太史慈自然也十分满意。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太史慈山越出身,对于大多数看重出身和家风的世家和豪强来说,太史享即便年少有军功在身也仍旧不会是上佳的女婿人选。 太史慈想要家族摆脱山越之流的名声,那么太史享就需要有一个出身高些的妻子支撑门庭,经营三代便有可能摆脱寒门的局限。 太史慈自己常年混迹于军中,妻子早逝,后院的确无人可为二子操持婚事,否则他一个男人也不能拉下脸面,求到孙权面前来。 除此之外,太史慈将太史享送到孙权身边去历练,将并不是亲生的太史遗留在身边,其实也是变相送了一个质子给孙权,以表太史家的忠心,将太史家的前程全然依托在孙权的手中。 乔玮低声问道,“那对于太史遗,你有什么打算?” 孙权的眼神转向不远处的太史遗,太史享站在太史遗面前,“阿父就拜托你照顾了,他身上旧伤多,一到阴雨天就会生疼,你得盯着他上药。” 太史遗撇撇嘴,顺便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一脸不耐烦,“不会,你就别指望了。” 太史享似乎早就习惯了太史遗的狗脾气,被当众顶了一句也没生气,反而宠溺地笑了。 太史遗更不满了,“我明明比你大,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虽然太史遗实际更年长两岁,可太史享早就习惯了要照顾这个名义上的“弟弟”,眼神中也充满了兄长对弟弟的包容。 “全身上下就是这张嘴最硬。” 太史慈也说了,以太史遗的性子,难保将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太史享跟在孙权身边,也算有些情面,必要的时候能捞一把这个“弟弟”。 太史慈又转向一旁的父亲,而太史慈也只是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他,目送他随孙权离开。 孙权在马车内闭目养神,但手却与乔玮交叠在一起,“子义是个聪明人,一家两个儿子,选了长子娶高门之女以提门楣,那么太史遗就会用于联姻山越,借此来平衡境内的山越和背后的豪强之势。” 太史慈所辖管的六县,境内山越之所以能敬服,也与太史慈软硬兼施的手段有密切关系。 太史慈在不同山越势力之间周旋,各自偏重处置,引各方之间心有猜忌,借此分化打压,故而各方之间也会彼此掣肘,不能团结一致,反而不得不依附太史慈。 至此,山越才不能对诸县百姓造成什么影响。 但常年打压也不能是长久之策,给了棒子就要给出甜枣,太史慈也需要对他们多加安抚,也是对山越背后的各豪强示好。 联姻是最快的方法,太史遗无疑就是最佳人选。 如此,太史一门双子,如同树木,一子朝天攀登,一子扎根深土。 “吴郡的世家们大多都是彼此通婚,太史将军想要与世家们的女儿联姻,怕是颇有些为难。” 孙权轻叹道,“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就恨不得能多出一堆兄弟姊妹来,能一起帮忙笼络笼络人心。” 乔玮闻言,双眼瞪得浑圆,使劲捏了一下他的手,孙权吃痛,不可思议地看着乔玮,一脸无辜,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 “若真有,难不成你这些兄弟姊妹的婚事都是你野心的筹码不成?”乔玮的语气里带了一点不满。 “我就是随口一说。子义本身就是看上了安儿,想和孙家联姻。 奈何孙家已然是没有了适龄的姑娘,否则元复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至少行事端方,敬孝纯忠,是个可托付的人。 若既能促成佳偶,又能笼络臣下,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乔玮没再说话,孙权继续道,“若我真的只是为了拉拢臣下,将如此重要的关系托付给手足姊妹的也不十分稳妥呀!” “哦。”乔玮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君侯的意思是,要亲自以身入局……” 乔玮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温热的唇直接堵住,他勾着她的下巴,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唇上啄了一下又一下。 “不想以身入局……如果是你的局,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他的唇带着流连缠绵的姿态在她的朱唇上若即若离。 直到他明显感受到乔玮的腰都软绵下来。 他仿佛很喜欢这个动作,连嘴角都透露着淡淡的笑意。 “我……”乔玮好不容易恢复了两分神智,然而话还只是开了个头,就被他更加强势的动作给打断了。 “不会说话可就别说了。”孙权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惬意,还有十分满意的笑意,“反正不许说那些我不爱听的。” 喜欢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请大家收藏:()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5章 顾家之仇 孙权的脸埋在乔的肩膀处,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 “吁……”忽然马夫一声长吁,手上的缰绳抽紧,马暴躁地急停下来,连带着马车差点翻过去。 好在马夫的御马技术过关,加上幼煣、太史享几人竭力相护,几番折腾之后总算是稳住了车身,害怕被追责的马夫冷汗淋淋,只敢跪在地上大呼饶命。 稳住了身子的孙权揉着乔玮的额头,乔玮吃痛,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已经被撞出了一个红肿的包。 她疼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孙权推开马车的小门,眉压眼眸,声音严肃,“发生何事了?” 马夫浑身瑟瑟发抖不敢说话,幼煣将幼燸带近前来,“君侯,是幼燸来了,他来得急,冲撞了马车,还请君侯恕罪!” 孙权还未开口继续询问何事如此着急,身后乔玮一把推开了车门,语气急切,“是幼燸来了?可是安儿或是登儿出什么事了?” 幼燸气都还没能喘匀,“女公子和小公子皆平安无事,是……是乔小妇和周家小公子出事了!” 皖县郊外暮色如墨,将天地染成了一片苍茫,乔玮弃了马车,策马疾驰而归。 孙权与之同行,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飞舞,一如此时乔玮不安的心。 “驾!”乔玮不断呼喝,手中的缰绳紧拽,胯下的战马如离弦般冲去,风在耳边呼啸。 乔玮却只恨此时不能快些再快些。 她一想到幼燸来报的信就心如刀割,恨不得立刻能飞到乔瑢的身边,连城门都刚开了一半,乔玮就迫不及待地冲入城中。 终于,乔家的宅子出现在了眼前,马尚未停稳,乔玮就飞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跑入府中。 孙安早已在门口等候,一见到乔玮便上前迎接。 “嫂嫂,乔家阿姊已经好多了,只是没能把孩子接来。” 周家的小厮一来报信,孙安就让幼燸去给乔玮报信,所以他只知道乔瑢出事了,后续究竟如何并不十分清楚。 “是顾小妇差的小厮来送信的,说是顾夫人要去母留子。阿姊的那个稳婆是顾家的人,阿姊生下小公子后,就在药汤里下了点别的药,想装成是产后血崩,结果让顾小妇给拦下了。 小厮说顾小妇自知无力保住阿姊太久,这才差人来送信,我便带着医师,将阿姊先带回来了。” 秋日的时节,屋子里的炭火却烧得正旺,如此暖意却也无法驱散乔玮心中的寒意。 乔瑢的双手冰凉,额头却还是滚烫,屋子里的药味让他不由得喉头发紧。 乔瑢苍白如纸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冷汗,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衬得她此时宛若一只被折翼的蝴蝶。 裹在被子里的身形越发单薄,乔玮不过是半个多月未见她,如今就躺在床榻上病弱至此。 “荀老夫人呢?”乔玮声音都在颤抖。 自己离开周家之前,明明已经将瑢儿交托于荀老夫人,而荀老夫人也分明是应下了,为何如今还是出了事,居然是顾绫昀差人来求援的。 “荀老夫人每逢十五便要前往别院静修,所以那两日正好不在府中。” 她又心疼又愤怒,又是如此! 为何总是如此。 她生产前后身体虚弱,吴老夫人便借生产之际对她下手,如今乔瑢也是如此。 明明都是女子,皆知生存不易。也明明都知道,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上一趟,却偏偏一定要选在这样的时候,对一个身体和心绪都是最虚弱的女子下手。 乔玮想到此处,眼中的怒火早就如山林之火一般熊熊燃烧,“安儿,去告知幼燸,先前他查到的顾家的把柄,不必捏在手里了。 直接将人证和物证带去海昏,请太史府君上书御史台,取消顾家二公子孝廉之功名。” 那些敢动乔瑢的人,她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势必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顾家的二公子是顾绫晨一母同胞的弟弟,上一世,顾绫晨能以一身残躯尚能在周家说一不二,还能害得小乔无法生养,依靠的就是这个算是有出息的弟弟。 顾家子弟有出息,周家自然不会为了小乔伸张正义去处置顾绫晨,反而到处寻找名医为其续命。 然而,很多年之后,这个顾家二公子被人牵连检举出毒害亲祖母。 而那个人正被追杀十数年,自毁容貌、断了手脚才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乔瑢被嫁给周瑜起,乔玮就在暗中让幼燸等人留意此事,在舒县见到了乔瑢在顾夫人手下过得如此辛苦之后,便更坚定了要找到此人证的想法。 好在上天终究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循着大乔记忆里发生的事情,在幼燸等人的搜寻之下,还是在一个农家的猪圈里找到了此人。 孙安点头,匆匆掠过铜鹤灯,正要出门给幼燸下令,却见玄色广袖已扫过她的身侧。 “莽撞!”低沉的声音响起,乔玮抬头,对上了孙权的眼睛。 乔玮喉间发紧,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公权私用,你可想过此事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 乔玮深吸一口气,“顾家二公子若是行事端正,我无端构陷、冤枉忠良,此方为公权私用。 顾家自己脏污纳垢,手染鲜血、毒害血亲又企图杀人灭口、草菅人命,若将来他能入仕途,为一方百姓父母官,岂非是百姓之祸。” “可你的初衷并非为了百姓。” “无论我初衷为何,君子论迹不论心,他顾家既然行事乖佞,世人不去指摘其品行恶劣,难道还要来议论我不肯以德报怨,为其遮掩罪行吗?” 月光掠过孙权眉骨,在眼窝之处投下深邃的阴影。 “顾家二公子的孝廉,是周老卫尉举荐的。”孙权提到了周忠的名号,若是寻常人,孙权绝不会劝阻半分,那顾家二公子如此行径,便是死上一百次也不足为惜。 但周忠不仅是周瑜的堂叔,也是孙权与乔玮的媒使。连乔晖能从何家回来,也是仰赖周忠的威信。 喜欢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请大家收藏:()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6章 稚子 乔玮听到此话,语气都不由得冰冷了几分,“所以君侯的意思是,为了保全孙家与周家的关系,要让妾身将此事压下不提了吗?” 孙权听见乔玮如此疏离的称呼,便知道此刻她有多生气,甚至为了乔瑢,都要开始与他划分楚河汉界了。 他轻叹一口气,将其中利害慢慢道来。 “顾家之事没有那么简单,此人证一旦送到子义之处,由子义上书朝廷,刺史动用了监察之权,朝廷定然会差天使到顾家求证查询。 如此大费周章,顾家势必会查清此事由来,无论是顾家、周家还是子义和你,必然不能善了。 甚至你和小乔、还有那个毫无倚仗的人证都会面临性命之忧,你可想过,此局牵涉甚大,你如何保证此局结果能如你所愿? 顾家在此地经营数百年,在朝中的利害关系也是盘根错节,单凭一个人证就想扳倒顾家二公子,岂非蚂蚁撼树?” 乔玮这才慢慢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孙权这番话虽然直白难听,却也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她发热的脑袋上。 即便幼燸将人证平安送到太史慈处,太史慈会愿意为了此事得罪顾家也未可知。 就算太史慈愿意上书,从海昏到许都仍然需要十数日的路程,途中书信是否会泄密,曹操会不会息事宁人,郭嘉贾诩二人又是否会借此谏书而在江东之地生事,顾家在朝中的人脉会不会将此事露给顾家。 这一环又一环皆是未知。 她既要捏住顾家的命脉便不能将此底牌如此轻易地交付出去,必要寻找一个机会,务必要一击必中,绝不能给他们可以反扑的机会。 眼见乔玮慢慢平静下来,孙权上前两步,将人搂在怀里,小声安抚着,“这几日不眠不休地往回赶路,你也累了。小乔这里有人守着,你先回去睡。顾家的事情就交给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乔玮也意识到方才对孙权的态度有些太过于激进,她的确是不眠不休一路赶回皖县,可孙权又何尝不是陪着她一起,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想到这里,她又多了几分愧疚,眼神也柔和下来,“是我着相了。这几日你也辛苦了,我不该朝着你起性子。” 说到底,她气的是顾绫晨阴狠,荀老夫人放任,世家之间拜高踩低又互相包庇。 无人在意他们光鲜亮丽的高门之下,却藏着一条又一条挣扎求生、削骨求存的性命。 可乔瑢也是自小在父母手心捧着长大的姑娘,也是她骨肉亲人,二人相伴着长大。 出嫁之前还是一个带着些许腼腆天真的好姑娘,这才过去不足两年的时间,便被人折腾成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让她如何不心疼。 孙权将下巴轻轻放在乔玮的发髻上,“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也不会同你生气。你是为了小乔的事情着急,换做是我,若有一日安儿这样躺在我面前,我怕是能提刀去将人立刻砍了才能解恨一二。” 乔玮咬着下唇,几乎快要将唇咬出血来。 “顾氏跋扈,肆意折辱人命,她兄长也不是什么善类,不孝之人,天下人共唾弃之。” 乔玮心中挂念着乔瑢的事情,本是睡得不安稳的,孙权夜半起来,往炉子里添了些许安息香,乔玮才沉沉睡去,甚至连屋子外下了一整天的暴雨都不知道。 她数日不能入眠,这一觉便整整睡了两日才醒来。 而乔瑢也渐渐有了一点血色,乔玮坐在榻边陪着用膳说话,连擦手洗脸都要亲力亲为,不肯交由旁人。 张医师说乔瑢气血亏得厉害,需得做好双月子,药材也是斟酌了再斟酌,多一分怕药性太强,虚不受补,少一分又怕药性弱了,吊不住气。 药的气味浓厚,熏得乔瑢撇过头去,有些抗拒。 乔玮不厌其烦地一勺一勺哄着她喝,后来连登儿都学会了,拿着勺子学着乔玮的样子,把自己碗里的饭喂给乔瑢,奶声奶气地开口,“姨母,吃……” 乔瑢十分配合地由孙登给她喂饭,还不忘夸赞一句,“登儿真乖。” 只是话说到一半,却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一般,眼泪突然决堤,啪嗒啪嗒地砸在衣襟上。 孙登还不明白大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伸出手来,给乔瑢擦着眼泪,“姨母,不哭。” 乔瑢颤抖着手抱住孙登温热的小身子,仿佛如此就能抱住自己那个拼尽全力生下却来不及见上一面的小生命。 她一生下孩子,那孩子就被乳母给抱走送去了顾绫晨那里,她挣扎着起身要抱回自己的孩子,却终究抵不过产房中那么多产婆的力气,死死将她按在床上。 “这是将军的长子,岂能长于卑贱妇人之手。夫人心慈,往后这孩子就是周家和顾家的血脉。”顾绫晨身边吴媪的声音犹如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刺入乔瑢的心里。 “那是我的孩子……”乔瑢用尽全身的力气喊着,“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小妇怕不是在说笑吧,这周家的家谱上可没有小妇的名字,周家的列祖列宗也未曾拜见过。这清白人家的好姑娘怎么就有了孩子了呢?” 乔瑢瞪大了眼睛,看着吴媪狰狞狠毒的嘴脸,她才后知后觉,那些她曾经以为的忍让,今日都化作了她们手中杀人诛心的利刃,夺走了她的孩子,还要害她的性命。 “也就是夫人好心,不忍将军血脉流落在外,这才许了乔小妇暂时养在院子里。哪个高门的公子和女公子不是养在主母膝下? 乔小妇怎么还能妄想利用小公子贪图这周家的富贵呢?” 乔瑢有口不能辩,吴媪转头就将孩子抱走了,还留下了一句话,“小公子出生三日内若是丧母,传出去便是不祥。”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算乔瑢要死,也不能此刻就死。 乔瑢落泪,连乔玮也陪着落泪。 孙权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如此一番悲怆之景。 “夫人,哭什么?走啊?” 乔玮抹着眼泪,“去哪儿?” “周家,接孩子去!” 喜欢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请大家收藏:()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7章 接孩子 乔玮坐了一天的马车,直至到了舒县还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孙权推开车门,将她轻轻抱下马车,“近日总下雨,地上有些湿滑,仔细摔着。”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脚下的鞋子方才触到地面,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要向前倾去,好在孙权眼疾手快,长臂一揽,将人稳稳抱入怀中。 “这地,果然够滑。” 如今已经入了初冬,天气也渐冷了起来,下了雨之后的地面,有些还会结一些小的冰霜。 二人洗漱完毕,躺在榻上,乔玮才问出了这几日心里的疑问,“周家会让我们把孩子接走吗?” “孤写了书信,想要将周家小公子收为养子,与登儿一起,由你来抚养,周老卫尉求之不得,仲兄也同意。” 乔玮一想到顾绫晨,“顾夫人能同意?” 又或者,顾家不会从中作梗? 毕竟顾绫晨已经无法生养,而顾绫昀又不得周家人喜爱。 “顾家二公子的事情,周老卫尉已经知道的,顾家也清楚此事已经败露。黄家已经派人前往闹事了,她早就自顾不暇了。” 孙权面露不屑。 这些所谓的百年世家,内中龌龊之事向来也不会少,只是弑祖母,如此大逆不道且毫无人性之事,却也是令人咋舌不齿。 “你做了什么?”乔玮想起他先前的承诺,如今瞧着他胸有成竹的态度,自然明白定然是孙权做了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孙权也没打算细说,“不是什么干净的手段,你没必要知道。”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不干净的手段还是他从曹操身上学来的。 早年曹操起兵,为了筹集军饷,设立了摸金校尉专门去寻古墓进行盗窃,盗取陪葬的贵重金银,再去换取粮草辎重等物。 此事在官渡之战前,陈琳所做《为袁绍檄豫州文》中被人揭露出来。 孙权受了启发,于是让人特意去寻了顾家先老夫人的墓,然后偷了一些陪葬之物。 待顾家发觉并且暗中派人先去追查盗墓之人,再散布出谣言,说顾先老夫人死状有异。 再找几个方术之士推演筹算,放出一些神鬼言辞和童谣来,一切嫌疑似是而非地指向顾家二公子。 本身顾家先老夫人过世的时候就有一些疑点,再加上这些流言忽然如春日野草一般在舒县等地传开来,事情就开始变得越发不可收拾起来。 此时,顾家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若是不能很好地平复此等流言,顾家二公子的仕途算是完了,不仅如此,顾家这一支的仕途和名声也基本就是完了。 而顾家的姻亲们也要受到牵连。 “反正顾家的二公子如今是自顾不暇,周家的顾夫人大约也是焦头烂额。” 孙权话里的意思,乔玮听懂了。 “那顾家会不会能查到是你的手笔。” 刚才他自己也说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孙权握着她的手,指尖带着暖意,“那又如何?只准他顾家的人动我孙家的人,不准我睚眦必报? 你既是我孙家妇,孙乔便是一家,顾夫人不折手段对小乔下狠手,本也就没有将我孙家放在眼里。” 乔玮侧首看着孙权,他的枕侧还放着一卷没合上的《孙子兵法》,发如墨染,尾骨微隆,勾勒出一双深邃的眼眸,既藏着运筹帷幄的锋芒,又透露出温润的书卷之气。 孙权对上她的视线,“怎么了,被你夫君这番意气之语给折服了?” “是。”乔玮往孙权身边挪了挪,将脑袋靠在他的颈窝处,顺便蹭了两下。 差点忘了,孙权能占领江东之地,开创一番霸业,本也就不是心慈手软的善类。 江东与荆州之仇,孙权纵然能暂时忍耐,但只要让他找到机会,也绝不会给仇敌留下一丝生机。 黄祖射杀孙坚,孙权便诛杀其一家。 孙策死于许贡门客,其门客便被挫骨扬灰。 其中有郭嘉挑唆策划,孙权便索性将他妻儿吓疯,郭嘉唯一的儿子郭奕被惊吓过度,高热不止,没过几个月便夭折了。 至于董夫人因为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对郭嘉也多有怨怼。 只是死了一个黄祖和郭奕,而孙权犹嫌不足,厉兵秣马随时准备西向与刘表决一死战。 待时机成熟,北方也会是他的战场。 乔玮淡淡笑了。 有了孙权压阵,乔玮要接到周家的小公子便不费吹灰之力。 为免顾绫晨再耍手段,乔玮带着幼烩和一位女医亲自到顾绫晨的屋里去接孩子。 顾绫晨见到女医仔细地检查着孩子的身子、饮食用物,甚至连贴身的衣物都不落下,登时脸上最后的那点体面也快挂不住了。 “侯夫人这是不放心妾吗?” 乔玮摇头道,“非也,正是为了夫人的清白和孙周两家的情义,才要如此小心。 都知道这般大的孩子最是难养,如今瞧见小公子如此壮实康健,便知道夫人甚是用心,待这孩子如同亲子。” 顾绫晨冷笑一声,“再是亲子也不是亲子。” 顾家才有了些许麻烦,这孩子便留不住在身边了。 “若是心思纯正,这不是亲子也可如亲子般孝顺,可若是狠心杀母而留子,再如亲子也未必能真的心无芥蒂。” 医女对着乔玮微微颔首,表示一切用物并随身服侍的乳母等人均已检查完毕,并无异样。 乔玮也懒得再与顾绫晨虚与委蛇,“照料襁褓幼儿本就是十分辛苦的事情,这孩子在夫人身边还未足月,便眼瞧着夫人憔悴了许多。 这于养身子也是不利。” 顾绫晨如何听不出乔玮语气之中的不屑,她强压住胸口汹涌的怒意,“夫人今时今日如此出头,无非是仰仗着夫家的权势。” 所以呢? 乔玮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夫人韶华尚在,自然能得贵人青眼流连,可世上男子绝无钟情一人之说,等将来夫人需要仰人鼻息,恍惚明白我这话的时候,可不要忘了今日的傲骨。” 喜欢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请大家收藏:()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8章 借刀 顾绫晨是世家之女,自小便是在自家学堂里跟着兄弟们一同读书,若是论才学和谈吐,莫说是舒县,便是整个庐江郡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之相较的。 周家为周瑜选定顾家之女,想必也是反复考量的结果。 顾家的女儿声名在外,贤淑端成,终温且惠,堪为良配。 新婚后也曾有过不少嬿婉良时、琴瑟在御的时辰,只是这样美好的日子也没能维持两年,在她第二次小产之后,顾家便迫不及待地将庶妹顾绫昀送了来。 美其名曰,是为了陪伴和服侍顾绫晨,但其实究竟为了什么,顾绫晨不是傻子,顾绫昀也不是。 顾绫昀的幼弟渐渐长成,人也越发出息,顾家也多了几分重视。 在她第三次小产,周瑜如此郑重地请了堂叔周忠为媒使,纳了皖县乔氏入门,顾绫晨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了。 她常年病弱,仲兄又没能多有建树,她自己无所出,就连周瑜身边的姬妾皆无生养,周家长辈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恐怕多有不满。 眼看着周瑜青云直上,依附孙家鹏程万里,若是时势有变,将来或可能超过周忠。 若真有这一日,周瑜的妻室便是周家宗妇,要承担周氏一族的宗族事务。 那么以她日渐羸弱的身子,只会是一个弃子。 吴媪也打听到了,周瑜是许诺了乔家,自己一死,乔氏便是正妻。 可她就是不甘心,乔瑢纵然容貌动人,无论是出身还是见识没有一处能与自己比肩,她就是不明白,为何有一日她会输给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女人。 乔玮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满脸的怨愤,明明是一个如此高贵的美人,如今却成了一个怨妇,又可恨又可怜。 “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读过《诗经·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夫人若是真的明白男子无钟情之理,今日也不会困于后宅之争了。难不成夫人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之书,就读出了一副草菅人命的冷硬心肠? 那么我只能说,这些书夫人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顾绫晨脸色铁青,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她一向自诩才学斐然,若身为男子,绝不会输给自己的仲兄,父亲也不必将希望分在顾绫昀幼弟的身上。 可今日她一身的才华却被乔玮贬得一文不值,这叫她如何能不愤怒。 “你今日之苦,若真要论,也是周家与顾家为你所设的锁链,与小乔何干? 你不去与周家之人周旋破局,却为难小乔,阻拦她入周家族谱,又企图留子去母,将一条无辜的性命玩弄于鼓掌之间,不过是觉得我乔家无人,欺软怕硬罢了。 夫人有母家撑腰,但小乔也会有我这个阿姊撑腰。” “你为她撑腰?”顾绫晨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眼中的嘲讽却更盛,“你为她撑腰,你今日所倚仗的,不还是你的夫婿南昌侯吗? 我仲兄的事情,定是少不了南昌侯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她前脚才动手要除掉小乔,后脚顾家家丑便忽然被曝于人前,她就是再傻,也明白这背后定然是少不了有乔玮的手笔。 可是乔家没那么大的本事,也不敢公然得罪顾家,那么到底是谁在警告搅动顾家这场局便不言而喻了。 “你的今日与我的昨日又能有什么分别呢?南,昌,侯,夫,人!” 她几乎是咬着牙喊出的称呼。 那么你的明日和我的今日又会有什么分别呢? 乔玮不欲与之再多说什么了。 从前是的,如今或许也还是的,可她坚信,将来未必会是如此。 乔玮抱着孩子离开了院子,门外的顾绫昀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到乔玮,顾绫昀连忙迎上前去,“侯夫人总算是来了,乔小妇……可还安好?” 眼眶微红,语气关切。 “她一切都安好,待接到孩子在身边,她会更好。” 顾绫昀微微点头,“侯夫人说的是。” “说起来,我也要谢谢小妇,当日若不是小妇及时出手,怕是小乔性命不保。” 顾绫昀听见乔玮如此说,脸上露出喜色。 “妾与乔小妇同在后院服侍公子,本就该不分彼此,何况小公子也是周家的血脉,后院妇人之间有什么芥蒂龌龊,也不该在这样危难的时候落井下石。” 乔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妇倒是心胸宽广。” 顾绫昀的嘴角微微勾起。 “说起来,妾是很羡慕乔小妇的,有侯夫人这样的阿姊撑腰。女子在后宅生活不易,若是没有母家兄弟姊妹的扶持,着实是艰难了一些。” 乔玮的眼眸微冷,也明白了顾绫昀的心思,“听闻顾家二公子近来麻烦不断,小妇的幼弟对父兄倒很是恭谨侍奉。” “幼弟乃是庶出,自然性情要和顺一些,与人为善、恭谨奉长才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乔玮听懂了,顾绫昀已经是第二次向她示弱,也是第二次来同她示好投诚了。 她在暗示,如若没有了顾绫晨,乔瑢就会是周家的夫人,而她作为周家的妾室,纵然有顾家的出身,也绝不会与之交恶。 反而,她和幼弟都会成为乔瑢和乔玮手中对付顾家二公子的刀。 如果乔玮想要为乔瑢报仇的话。 乔玮没有拒绝,也暂时没有理由拒绝。 “小妇有诚心,有诚心之人,所求之事上天都会有回应的。” 乔玮不想要亲自对顾绫晨动手,正如对付谢春弗一样,她更喜欢借刀杀人。 如果顾绫昀真的想成为她乔玮手中的刀,那她就拭目以待。 顾绫昀眼里满是喜悦,甚至声音里都带了几分激动。 不枉她与生母在顾家和周家伏低做小这么多年,幼弟的前程她自会出力为他一同周全。 忍耐了这么多年,扬眉吐气的机会就在眼前。 “多谢侯夫人。” 乔玮微微颔首,没有再接话,抱着孩子走出了周家。 直到坐上马车离开周家,乔玮的脸才慢慢沉了下来。 喜欢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请大家收藏:()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9章 又收养子? 乔玮回到乔宅时,乔瑢早早就撑着身子等在门口,等抱到孩子的一刹那,双眼像是被烈火灼烧过的玛瑙一般,眼角还挂着湿痕。 她紧紧抱着孩子,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这是她失而复得的孩子。 “多谢君侯。” 即使她心绪涌动,几乎说不出话来,却也还知道,不能失礼。 她心里明白,这孩子能这么顺利地回到自己身边,仰赖的还是孙权。甚至他还陪着乔玮亲自去接这个孩子回来。 孙权并不大在意,只是看着一侧的乔玮,眼圈红红的模样,看着眼角的泪就要落下,“孩子回来了,你就莫再哭了,你一哭,你阿姊就要哭,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眼泪,哄都哄不住。” 他有些无奈地取出一块帕子,为乔玮拭去眼泪,“好事也哭,坏事也哭。” 怪不得都说女子性柔若水,从前甚少见到乔玮哭的样子,还觉得此话不准确,如今看来可不要太准确了。 这一次为了乔瑢的事情,明着背地里不知道都哭了多少次了。 孙登也凑近来,想看一看徐幺娘口中所说的阿弟,一向在家里他才是阿弟,如今有了一个更小的。 他指着自己,“那我……是阿兄?” 孙权将孙登抱起来,肯定了他的话,“是,往后,慎高就是阿兄了。” 孙登轻轻拨开襁褓,露出这个阿弟的面容,“阿弟好小。” 显然,他有一点失望,因为这样的阿弟就不能陪他玩了。 “阿弟会长大的,登儿以后就是兄长,要带着阿弟一起玩,要保护他。就像家里的阿兄阿姊们对你一样。” 孙登不是太明白,但他还是点点头,“那阿弟叫什么?” 乔玮的确还不知道这个孩子叫什么,大家也都是周家小公子这样叫着。 孙权道,“仲兄写了信来,这个孩子叫周循。循规蹈矩的循。” 因着周循回来,家中人人都是高兴的模样,乔瑞虽然觉得有些不合情理,却也没说什么。 孙权还特地吩咐人去买了一只鸡,令人炖了汤要给乔瑢补身子。 两只鸡腿分别给了乔瑢和孙登,孙安故意撇撇嘴。 “你乔家阿姊正是身子虚的时候,别瞪眼。”孙权只看了一眼,立刻就把鸡翅撇尽了骨头,将肉完整地剥好分给孙安,小声警告道,“翅膀给你和你嫂嫂,堵住你的嘴,不许说偏心啊!” 得了好处立马就收场,孙安笑嘻嘻地说好话,“仲兄不偏心,仲兄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长。” 孙权才不相信。 每次惹她不高兴了就到处嚷嚷,“孙仲谋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兄长”。 话是这么说,但孙权嘴角还是忍不住上钩,“行,跟着你嫂嫂这几个月还算有点长进,至少是知道说两句好话给我听了。” 孙安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好想把刚刚说的话给收回啊! “我本来就会……”就是不想对你说而已。 孙权一记眼刀过去,孙安立马乖乖改口,“我是说,我以前也会,就是不好意思说而已。以后我一定会多说多说多多说! 仲兄就是天底下最俊美的男子! 仲兄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君侯! 仲兄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长!” 孙权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得很是舒心,“行,那天底下最好的兄长今晚要查你的功课,一会儿用完了晚膳去把最近写的字帖和读过的书都拿来,我要考校。” 孙安筷子上的肉“啪嗒”一声掉在了碗里。 要不要总是在最高兴的时候逼人骂你啊! 孙权怀里揽着孙登,一手翻着看完孙安的字帖,又问了一些《礼记》和《春秋》的课业,孙安大多也都能答上来。 他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下次还能让你嫂嫂带你出去,虽然字进步不大,读书倒是比从前读得好一些了。” 孙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嫂嫂也没让我光玩,也时常考我的。” 上车要问,下车也要问,有时候聊着天还要巩固复习一下。 今日孙权问的有几个问题,乔玮都问过孙安,也同她细细探讨过。 乔玮怀里抱着周循,不禁有些得意,虽说她这个九年义务制教育出来的现代人论读这些古文是肯定比不过孙权这些土生土长在古文熏陶之下的人了。 但论搞教育嘛,毕竟多了近两千年中外文明的发展,还是手拿把掐的。 孙权也没落下乔晖,在乔瑞面前细细问了他一些读书的事情,这孩子还是有些羞怯,在孙权面前说话也有些唯唯诺诺的。 不过孙安同他说过,孩子还算是个好孩子,很有做兄长的风范,将孙登带得很好,对弟弟妹妹都很有耐心。 孙权大手一挥,“反正一个孩子也是养,两个孩子也是养,到时候一起带回去,给慎高做个伴。” 好家伙,乔玮不禁有些黑线,从谢勖开始,加上周循和乔晖,这接连不算收了三个养子了。 这孙权怕不是对收养别人儿子有什么癖好吧! 乔玮看着孙权怀里好奇探出头去要看孙安字帖的孙登,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生了孙登之后便伤了身子,在孙家这个真的有爵位要继承的家中,还是讲究多子多福的。 乔瑞听到孙权这话,眼神都亮了,毕竟孙权对他一向是不假辞色,乔玮对他也有些微词。 他想攀附孙权却始终无果,但若是乔晖能养在孙家,那情分便不同了。 就算以后他对仕途有所求,看在乔晖的份上,乔玮也会容易松口得多。 乔玮看着目露精光的乔瑞就知道他定然没有打什么好主意,“晖儿的前程要他自己挣,阿兄你的前程也要自己挣。” 一句话便掀了乔瑞的算盘。 乔瑞的脸色便有些垮了下来,这个妹妹向来防他就像防贼一样。 这乔玮嫁入孙家之后,乔父乔母连同乔晖这个儿子都得了孙家的好处,唯独他这个兄长,竟像是白送的一般,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过。。 他正想开口,幼煣从外头匆匆忙忙地进来,“君侯,夫人,老夫人似乎是不大好了。” 喜欢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请大家收藏:()重生三国:大乔不想当寡妇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