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起皇城》 26.逃出生天 宋沉很失望,因为资质测试的地方并不在鹤妖秘境之外,而就在这庄园之中... 八道巨大鹤妖身影分坐八边,鹤白也在其中。 那八妖掐诀施法,周身灵气浓郁。 陡然,那为首的黑色巨鹤吼了声:“开!” 八妖所在光芒大炽,而在八妖中央竟然出现了一道界膜。 界膜是秘境的入口。 这鹤妖秘境竟然是一个双层秘境。 宋沉扫了扫周围,却见不少食髓鹤妖都聚了过来,但所有鹤妖都很老实地远远儿站着,并不靠近这界膜。 反倒是...不少鹤妖豢养的散修站在界膜边缘。 鹤白一边维持通道,一边看向宋沉,柔声道:“小林,进去吧。哎呀,我这一族许久未有新人加入,也许久没开资质测试秘境,大伙儿都好奇呢。你呀,速去速回,莫要耽误。” 若说宋沉之前只是怀疑“资质测试”有问题,那现在他就百分比确定了。 根据他前些日子的观察,这座府邸十有八九是鹤妖近些年抢来的。 如今,以八名强大鹤妖之力联手开启了一个这府邸的二层秘境,说什么这是鹤妖的资质传承测试,骗鬼呢? 这是要利用他去拿什么东西吧? 可凭什么是他? 宋沉思绪如电,回忆着谷幽闻抓自己的理由,再反思着在这群妖魔眼里自己究竟有哪儿特殊。 很快,他得到了答案:对了,在它们眼中,我是“以人之身继承了食髓鹤妖血脉”。 难道说,这种特殊性才能帮它们入内取物么? 就在这时,那为首黑色巨鹤瓮声道催促道:“别发愣了,速去速回,你有我族之血,能轻松感到《黄泉经》所在。” 鹤白娇嗔道:“大哥,别吓到孩子呀,以小林的资质,肯定没问题的,我们鹤族可要多一位新星了呢。” 说着,它以清月小娘子的模样投来含情脉脉的一瞥,鼓励道:“小林,去吧。” 宋沉双眼故露痴迷,乖巧地应了声:“知道了,白姨。” 说完,他往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如步寒冰。 再踏一步。 这一步如临深渊。 随着他的走动,天风客跟了过来,除了天风客,那周边观望的散修也随了过来。 宋沉神色微动,停下脚步,随意道:“白姨,我去测试,为什么他们要跟过来?” 鹤白道:“你这孩子,还不是内里有一定风险。姨姨担心你,所以这些修士进去保护你呀。” 宋沉道:“什么危险?” 鹤白道:“我族资质测试之地的黑暗里藏着许多凶险,尤其是一座古庙,那庙门关着还好,若是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资质测试之人入内,那庙门是有时开有时关,谁也说不准。若是开了,遇到危险了呀,就让这些修士帮你挡一挡。” 宋沉懂了。 他心里有了推断。 这界膜,鹤妖过不去,只能人过去。 那么,那《黄泉经》人取不得,只能食髓鹤妖取? 这些修士不是保护他,而是监视他。 天风客速度那么快,实力又刚好压他一头,防他逃跑,正是恰好。 可是话说回来,若是通道唯一,如何要监视? 那只能说这二层秘境中有出口。 鹤白这么吓他,那出口十有八九和它口中所说的古庙分不开关系。 宋沉再扫了一眼分守八角、正苦苦施展力量以维持这界膜的八名鹤妖,深吸一口气,往前踏入界膜。 ...... ...... 叮... 界膜涟漪扩开。 界膜后,是一条羊肠小道。 小道上有些微光,像是那种午夜月光洒落的乡村泥泞小道,小道的尽头就是一间破败的古庙,古庙四角微微拱起,给人一种神秘之感。 宋沉身后跟了足足四名修士,每一个都比他强。 忽的,天风客的声音传来:“公子,入庙前有岔道,可通到庙后,我们要拿的东西就在那儿。” 宋沉应了声,继续向前。 这一层秘境的空间明显比上一层小了很多,且周边再不与外共享天气,就像是个独立开的“深海稳定层”。 他走了百余步,左侧显出一条越发狭窄的小道。 他走了上去,绕过古庙,来到庙后,只见一座九阶高台出现在眼前。 天风客道:“公子,上去取吧。” 宋沉仰头看着高台,握拳道:“我一定不会让白姨失望。” 说着,他一步步拾阶而上,待到高台,一看,却见台上摆了许多物品,有玉简,有念珠,有香炉,还一面幡旗。 但所有物品之外都蕴藏着一股隐秘的力量波动。 陡然,他心中一动,感受到了自己和其中一个玉简产生了联系。 他快速走去,遵循着念头,抬手抓向那玉简。 那是一个奇异的黑玉简,和宋沉之前在金霞山上所见的玉简完全不同。 啪! 宋沉五指握住了那黑玉简。 稍稍一拉。 他看到了无形枷锁。 那枷锁丝丝拉扯着黑玉简,不让它离去,可是在触碰到自己后,却旋即松开。 宋沉旋即意识到:这是食髓鹤妖的血脉传承起了作用。 他之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人能入内,鹤妖取物,唯有两者兼备,才可取此《黄泉经》。 至于为何如此,他却不知道了。 这里的环境无比复杂,也藏了许多秘密。 宋沉再稍稍一探那黑玉简,果然是《黄泉经》,只不过这《黄泉经》内容古老晦涩,绝不是什么弟子测试之物。 他又看了眼这黑玉简旁边的念珠,心念一动,抬手抓去,可才触碰到,一股恐怖的力量将他弹开。 他又去抓那香炉,那幡旗,结局都一般无二。 就在这时,台下传来天风客声音:“公子,莫要久留,取到了便下来,待久了,会发生祸事!” 宋沉扫了扫周边,他实在是没找到能逃跑的地方,只能无奈走下高台。 他一走下,那四名散修顿时前后左右的包住了他,天风客更是在他身后笑着道:“公子可成功了?” 宋沉点点头。 天风客笑道:“今后可得提拔小的们。” ...... ...... 五人快速原路返回,先往右走上那小道,再绕到古庙前。 路上,宋沉暗暗观察着四周。 他纵然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全貌,可却还是逃不了。 鹤妖们一直在对他说谎。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番回去,究竟是什么下场。 可逃? 又要往哪儿逃? 宋沉想着的时候,五人小队已经到了古庙前。 就在至古庙前的那一刻,宋沉陡然感到身后响起一阵突兀的疾风声音。 他猛然扭头,却见天风客身裹灵气,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往古庙方向掠去,然后以迅雷之势推开了庙门,继而双手一晃,抓出数个储物袋,厉声高喊道:“娘娘,我要离开这里!!” 话音才落,古庙中显出一道光,那光在天风客身上扫过,又落照在他手中的储物袋上。 储物袋中,一样样宝物浮出,这些宝物都是天风客在鹤妖府邸得到的。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兀,那三名散修都还没反应过来,可宋沉反应过来了。 他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极灵巧的姿势,以及极度愤怒的神色,转身冲向了天风客,同时吼道:“给我抓住他!!” 这一下,三名散修反应过来了。 可他们并不擅于速度。 这一刹那,宋沉几乎是全身力量尽皆用出,“食髓鹤妖”和自身力量叠加一处,再加上一种疯狂逃命所爆发的力量,让他以不比天风客差多少的速度来到了庙门前。 他愤怒地看着天风客,似是想要质问“为何背叛”,可紧接着,他又突兀地看向古庙,急促道:“娘娘,我要离开这里!” “不够。” 慈祥的声音从庙中传来。 紧接着,那光将天风客连同其递交出的几个储物袋纷纷甩了回去。 天风客愕然道:“不可能,明明够了,明明应该够了...” 宋沉根本不管他,此时他脑海中已经传来一道慈祥的声音。 “若欲往大千世界,当奉等力为供养,如是因缘,乃得成就。” 宋沉一愣。 转瞬完成了翻译————想去哪儿,先给钱。 宋沉在脑海中急忙回应:“以‘食髓鹤妖’镜中虚相以及这一缕【太白剑意】为供养!大雍皇都东城门外小树林!” “够了。” 慈祥的声音传来。 光芒笼罩宋沉。 ...... ...... 阵外,那正维持阵法的黑色巨鹤骤得圆睁瞳孔,霍然起身,厉声嘶吼道:“他怎么可能付得起价格?!一个需要超过他自身力量的价格!” 说着,它愤怒地冲向界膜。 然而,它才触碰到界膜,就像积雪遇汤般,闪电般地缩回了手。 它死死瞪着眼睛,隐约看着远方的古庙,古庙中的光,以及...那光中的少年。 “鹤白!!!你就是这么查的?” “族长,我查过,他...他储物袋的东西根本连支付价格的零头都不到。”鹤白此时也是惊愕无比。 “他要走了!该死,他拿走了《黄泉经》!” 黑色巨鹤已经全然失态,厉吼道:“抓他回来,抓住他,死活不论!!” ...... ...... 三名散修纷纷出手,可力量在触碰到光柱时,就全然消散。 宋沉手握《黄泉经》,随着光柱上升,那三名散修以及天风客,还有界膜外的妖魔们都越来越低。 下一刹... 嗖!! 宋沉消失不见。 古庙前的光柱也消失了,门扉重掩,陷入了死寂。 界膜外,黑色巨鹤失魂落魄地喃喃道“没了...没了...”,紧接着发了疯一般地咆哮道:“林!成!勇!!找到他,抓住他,杀了他!!” ...... ...... 皇城东... 小树林。 宋沉显出身形。 他快速返回了鹤府。 鹤府依然喧嚣着,依然在寻找失踪的家主。 宋沉寻到正在调派护院的清月小娘子。 清月小娘子愕然道:“相公,你回来了?” 宋沉一把抱紧她。 清月小娘子攘了壤他,道:“都看着呢,相公,相公,你干嘛?” 27.平衡 院中... 宋沉与小娘子交颈而抱,嗅着那发丝间的香,那领口间的香,嗅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安心感。 清月小娘子一时间都有些发懵,她又是脸红,又是轻轻推攘这不知怎么了的相公。 她尴尬的眼神扫过周边,护院守卫丫鬟们纷纷识趣地避开眼神,又急忙离开院子,绕到外面的路道上。 这一到外面,仆人们本是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木然眼神里忽的都发出了光,有些好奇心重的丫鬟又悄悄绕回,偷偷看着院里的一幕。 这一幕是下人们无比乐意看到的。 之前,其实有不少声音,说鹤府这小庙容不下二爷,说二爷与二夫人的关系只是联姻,其实并不好。这些声音让他们心惊胆颤。 可如今,二爷突然归来,然后忘情地抱着二夫人。 谣言不攻自破。 下人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这也算是在家主消失后下人们首次感到安心。 “二爷还是喜欢二夫人的...” “是呀,嘻嘻,二爷冲进来,谁也不看,谁也不管,好像那院子里就他和二夫人一样,真是个痴情的男人呢。” 两个丫鬟掩唇而笑,沿墙而走,却在不经意间看到转角处闪出道身影。 两个丫鬟急忙收敛笑容,恭敬行礼。 那走来的身影是一个块头颇大,英气十足,却还有着张娃娃脸的华服少女,少女身上女人味不多,倒是有种雷厉风行的姿态。 这少女正是浅雪大夫人的女儿阙婵。 “婵”字虽柔,但阙婵给人的感觉却颇为刚硬,她也意外的是阙家这一大家子里身高最高的人。 大夫人宠溺儿子,却也知道儿子独木难支,所以一早便对这女儿极为严厉,事事都要她去争去抢,纵然无法修行,这阙婵在家族产业经营上确也是一把好手,若非如此,也不会被那商会的二公子看对眼。 那商会固然需要一个社会地位,可二公子若是不愿入赘,那商会也不会腆着脸低声下气地来求这桩姻缘。 那二公子是真心喜欢阙婵的,又或者说...还带着一点崇拜。 大家在家中都是“老二”,凭什么你一个女流之辈能这么厉害? 原本被大哥光华遮蔽,而终日吃喝玩乐的二公子是打心眼里佩服阙禅,他为了阙婵甚至向家中要了钱财,专门在阙家商铺对面开了间一样的商铺,要去和阙婵较量,结果...二公子一败涂地。他愤恨之余,却被阙婵直接上门,阙婵冷冷问:“这种闹剧,可以收场了吧?” 二公子看着阙婵那霸气的模样,直接跪了,然后说:“我想娶你。” 阙婵冷笑一声:“我不嫁,只娶。” 二公子忽的双目放光,连声道:“那我嫁,我嫁给你!” 如此,二公子便入赘了阙家,成了“夫人”。 这事儿,利益结合,皆大欢喜。 此时,阙婵看向俩丫鬟,淡淡道:“家主失踪了,你们还笑?” 她威势很重,语气很淡,可丫鬟却吓得连忙解释。 一个道:“是二爷回来了。” 一个道:“二爷一回来,就抱着二夫人,奴...奴婢们也是见二爷二夫人关系甜蜜,才...才由衷感到开心。” 阙婵摆摆手。 两个丫鬟才如释重负地下去了。 阙婵想了想,轻步往前面的院儿走去,待到院门前,她稍稍停顿,又往前踏出一步,双手作揖,行礼之间又悄悄抬眼,她想亲眼看到二叔与小姨之间的和睦,那意味着阙家内部是稳定的。 祸若未起于萧墙,便大有可为。 这一抬头,她便看到了小姨面红耳赤地推开二叔,往外跑了出来。 “小姨。” 阙婵行礼。 清月小娘子想板起脸,却感到脸更红了,她哪里被男人这么当众亲热过,可偏偏这男人又是她相公,又是这府邸的二爷,她拒绝不了。 原本她对于联姻的底线就是“晚上靠在一起,在黑灯瞎火里用最最寻常的老土姿势履行公事”,可这绝不包括光天化日之下的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她受不了。 此时,清月小娘子心跳极快,听到阙婵喊她,也只觉如隔水雾,轰轰隆隆,她应了声,强自镇定道:“你二叔才回来,你接待一下,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逃了。 她快步绕过墙角,背脊贴着干净白墙,螓首依着漏风花窗,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大口喘气。 可这并不是那种恋人的心跳,而是对于一方突破了“联姻”的基本法,而试图去获得更多的愤怒、疑惑以及复杂情绪。 待到平静下来,清月小娘子忍不住开始想“他为何突然回来,又为何突然当众抱我羞辱我”。 可念头转过,她也没个答案,再想到家事和卫府的事,有关相公的这点小事情便被她抛诸脑后。 清月小娘子神色恢复,匆匆往院外走去。 最近,皇城里有种令人不安的氛围,卫府的工作量也一下子大了起来。 她难得抽了时间回家想办法安排寻找鹤儿,却被相公一打岔,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现在,她要继续去干活儿了。 ...... ...... “二叔。”阙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与那不成材的兄长不同,她十分清楚二叔对于整个鹤府的作用。 宋沉看着这比他只小三岁,身高却与他一般的侄女。 阙婵走近两步,道:“二叔,我想请教一下,您觉得如今鹤府该何去何从?” 宋沉眉头微蹙。 何去何从? 这天地皇城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明着白、暗着黑,往底一掏,都是深不见底的渊。 何去何从? 他闭目,吐出一句:“进者死,退者生,你娘也不姓阙。” 阙婵英气的脸上露出几分愕然。 宋沉道:“不过是我愚见罢了。” 阙婵连道“不会的,二叔”,紧接着又迟疑道:“可是,我本家大将军尤在北地征战,即日,我听小姨说是捷报连连,大将军许能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归来。” 宋沉也拿不准。 他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仙。 他只是觉得周边暗潮太多,凶险太多,便是不在漩涡中心,就是被那漩涡边缘刮擦一下,也得家破人亡,如此...一进不如一退。 但话说回来,阙大将军位高权重,他又如何能自负,如何能算得人家落的什么子,下的什么棋? 若这一家本能乘着扶摇风而上,却被他一说,说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分家飞黄腾达、鸡犬升天,那又算个什么事? 他不是棋手,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 宋沉摆摆手,道:“婵儿,二叔就是一个修炼的,这些事还是你自己相时而动吧。” 阙婵面对着这只比他大三岁的二叔,丝毫没有尴尬,而是恭敬道:“婵儿明白了,无论婵儿做什么决定,都会想到二叔今日之言。 二叔也许说的没错,不过一年时间,父亲惨死,兄长失踪,一进确是不如一退。可...谁甘心呢? 二叔请专心修炼,家中事务不必二叔操心。侄女,先告退了。” 说罢,她缓缓退去。 宋沉也转身,信步走向阙府深处的修炼密室。 ...... ...... 深黑山石打造的密室,透着远离车马的宁静深邃,中央石质莲台空空荡荡。 宋沉抬手入储物袋。 袋中除却最初从阙府得到的那一枚灵石之外,还有一枚水灵气灵石,这是之前在鹤妖秘境里得到的好处,乃是鹤白在某一日送来用以“提升信赖值”的。 此时,他身体里少了“食髓鹤妖”的力量,却又因修行《古木长青诀》而添了几分木灵气,金木少了水的中和,彼此正摩擦着。 长期以往,金气会逐渐吞噬木气,木气又会损耗金气,这会导致他的力量不增反减。 如今,他要以这一枚水灵气灵石,修行《黄泉经》,以快速修复体内的力量平衡。 此番收获,除却这神秘的《黄泉经》之外,主要便是《古木长青诀》、《木傀秘录》,以及那两个现成的草人傀儡。 以他现在的木灵气,还是可以施展《木傀秘录》神通,勉强操纵一下草人傀儡的。 28.避祸 密室中... 宋沉手握黑色玉简,体悟着《黄泉经》。 《黄泉经》采气之法很是特殊,分为上中下三法。 上法名为:遮日月,开鬼门。 中法名为:藏山河,见百鬼。 下法名为:水灵养怨。 这三样采气法又各配一门辅佐的秘术。 上法名为【遮天】,中法名为【探幽】,下法名为【采怨】 上法,中法,宋沉明显没法尝试,而下法却是可行,只因这所谓的“水灵养怨”说白了就是“水灵气”混合“怨气”,以此之气,锻出灵根。 宋沉有水灵气灵石,至于怨气则可以【采怨】秘术进行摄取。 “怨气”某种程度上,其实是人之气,在人多的地方多得是,这种怨气虽然稀薄无比,但用来修锻第一条灵根却应该是足够了。 他参悟了会儿【采怨】秘术,旋即运转,周边一缕缕淡淡怨气往他方向而来,与此同时,他再度运转采气法从水灵石中汲取水灵气。 双气扭缠,形成了一种阴冷的水,继而缓缓沉入他体内。 刹那间,他只觉五脏六腑都有种嗖嗖阴冷感。 ‘这是邪法?’ 宋沉皱起眉,然而他并没有太多犹豫。 如今的他没有资格挑三拣四,有用就好。 ...... ...... 清月小娘子忙碌到亥时才归。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拉着那条呲牙咧嘴的大黑狗回到了府邸,也顾不得其他,简单的沐浴更衣后,便躺到了榻上。 此时宋沉则在膳房捧着一碗姜汤在暖身。 在修行了大半天的《黄泉经》后,他大抵是知道这法门其实就是“食髓鹤妖”的血脉法术。 之前他固然从虚实宝镜中得到了“食髓鹤妖”力量,但那种得到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能用,却不知道那力量是怎么形成的,就像是穿越前他玩游戏时使用了“辅助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自己造出“辅助器”。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何“食髓鹤妖”的血液滚灼如火,那是因为:只有炽热的血肉力量才能抵挡这种阴蚀之气的侵袭。 他才第一天练,就练的身子发寒,需要喝姜汤,长期以往,可以想象。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这《黄泉经》中并未提起“如果身体寒冷了,该用何种措施应对”,但之前在金霞山修行的《太白金罡诀》中却明确说了,需要服用“夜露丹”,以水中和金灵锐杀之气。 再一想,他又觉得不奇怪了。 如今他拿着的《黄泉经》是从神秘之地得到的玉简,而《太白金罡诀》则只是一本书册,书册上...岂不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加点什么就加点什么? 呼~~ 宋沉把姜汤饮尽。 旁边丫鬟问:“二爷,还要吗?” 宋沉摇摇头,把碗放下,然后来到自己的寝房,推门而入。 才一推门,屋里榻上陡然有道黑影翻身而起,警惕地问:“谁?” 是清月小娘子的声音。 宋沉道:“还能是谁?” 清月小娘子是真忙的忘了自家男人,此时诧异道:“我...我还以为你就路过皇城停一下,马上就走呢。” 宋沉反手关上门,坐到榻边,窸窸窣窣地脱靴,去裤,然后拉开被褥。 清月小娘子急忙翻身向里。 片刻后... 传来无奈的呼声。 “今天好累,不整好不好?” 片刻... “哎,哎...” 再片刻... “相公,真的好累,今天卫府的压力好大,明天的压力更大。我要睡了,对不起,相公。” 清月小娘子陡然抽身,一下子蜷到了床角,同时扯着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个“蚕宝宝”,竖起了城墙,将宋沉的大军挡在城外。 宋沉感到被拉扯过去的被子,再看自家娘子那死死攥着被单的手,便道:“那聊聊天吧,发生什么了?” 清月小娘子哀嚎道:“好困,好累,相公,对不起。” 感受到宋沉的靠近,她从被褥中探出小足,五指抵着宋沉,拒敌于城墙之外。 宋沉不靠近了。 她的呼吸很快变得均匀起来,显然是说睡就睡了。 宋沉眼中闪过思索之色,他可是从没忘记大晋细作之事。 他把蜷起的被单拉了拉平,也不再去弄娘子,而是双手枕头,思索着该怎么办。 ...... ...... 次日,修炼之余,宋沉去城南锻帮逛了逛,探查熊达熊参还有阙鹤消息,无果。 ...... ...... 一连数日,一封秘信终于经由锻帮精英传递到了宋沉手中。 宋沉拆开信封。 信封中有两页纸。 一页,是熊达写的,说已以遭遇山贼的商人身份混入了一个名叫“拥翠县”的偏远之地,这地儿农田较多,帮派林立,看起来没有修士; 再一页是阙鹤写的,说自己已经认识到了错,恳请大人转交母亲,告知自己一切无碍,告知自己已悔过自新,如今花钱盘了些农田,又雇了些农人一起在田中劳作。 宋沉也不管阙鹤说的是真是假,现在...他一定要带着阙府中自己颇为重视的人离开皇都,避祸他乡。 一来,他觉得娘子忙碌可能会忙出事来; 二来,那群鹤妖不会放过自己。 至于修炼,他也不担心,因为《黄泉经》中记载的采气中法秘术【探幽】也许能在荒山野岭有些奇效。 ...... ...... 当晚,阙鹤的信出现在了浅雪夫人的枕下。 裴浅雪是又欢喜又警惕,欢喜的是知道了儿子在哪儿,警惕的是这会不会是什么陷阱? 可是,她这么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好谋的? 亥时,清月小娘子再度拖着疲惫的娇躯回到府中。 她正准备沐浴上塌,就被浅雪夫人拉到了闺房。 浅雪夫人的屋中还有阙婵。 裴清月问:“姐,怎么了?” 浅雪夫人推了推信道:“你看看。” 裴清月看完,有些愕然。 浅雪夫人又把之前的信讲了一遍。 裴清月霍然一惊,差点没跳起来:“于家...于家是...” 浅雪夫人赶紧捂住了她的嘴,然后问:“怎么办吧?” 裴清月想了半晌,道:“叫我相公陪你走一趟,我们家就他实力最强了。” 浅雪夫人笑道:“你觉得他可信?” 裴清月道:“他没强迫过我什么,他是个好人。” 裴清月又道:“那你呢?你不来么?” 裴清月无奈道:“昨晚出了凶杀案,有仙符卫死了,今日皇城观内门修士正在探查,我的妖犬算是驯兽营里的独苗,有强大的寻人之用,需得听候调遣配合那位大人。姐,我是走不了啦。” ...... ...... 附:这两张设定出现了小小的问题,现在统一一下。【太白剑意】在之前神秘古庙已与【食髓鹤妖镜中虚相】一同献祭。 29.夜议 咕嘟咕嘟咕嘟... 宋沉将一大碗姜汤喝下,又把碗底的生姜碎捞起嚼了个干净,这才觉得四肢稍暖了点。 旁边丫鬟看的微微乍舌,暗道:‘二爷怎的怕寒,如此虚呢?’ 宋沉心底也有些无奈。 按理说,《黄泉经》的阴冷之气没这么快入侵身体,不会才修炼几天就会导致离不开姜汤,可问题是...他修炼的太快了,越来越快。 金霞山的修炼快还讲个基本法,可如今许是他已经彻彻底底地融合了《三世书》还是怎么的,他感到自身那不为人知的惊世智慧得到了大幅度提升,他只觉无论修炼什么,只要资源备足,他都能很快练成。 就在昨晚,他已经彻底消化了那一枚水灵石,同时使得体内的第一条灵根变得更粗更大,那灵根如今彻底变成了金水双灵根交缠一起。 若单论这一条灵根,他“灵气储备”已是同境之人的两倍,“灵气恢复速度”更是超过两倍,至于别的“灵气流转速度”导致的施法速度等等都有提升。 金生水,水生木。 在水灵根生出的刹那,之前积蓄体内的那一丝木灵气也有了依靠,而不再被金灵气侵蚀。 只不过,《黄泉经》生出的水灵根却带着一丝阴冷,这种阴冷不得不去撑、去熬... 宋沉正想着,膳堂外传来脚步声。 转眼,一个绿衫丫鬟从门外探出头 大夫人贴身丫鬟春香来了。 “二爷,大夫人,二夫人都在等你,请随我来。”春香行了一礼,她偷眼看这少年,脑海里想着去年此时,她初见这二爷时,二爷还在街头巷子里落魄的啃馒头。 二爷可真有本事。 宋沉应了声:“来了。” ...... ...... 屏风暗隔。 圆桌前,三女感门扉推开,而抬头。 阙婵恭敬起身,喊了声“二叔”。 浅雪夫人笑道:“小宋来啦?” 宋沉坐到自家娘子身边,清月小娘子看了看门外,然后才将信拿出推到了宋沉面前,而后在旁讲解如今的情况。 她一边讲一边注意着相公的反应。 这件事乃是鹤府最大的秘密,事涉灭族,她和大姐其实也是冒了不小风险、下了不小决心才决定让宋沉参与进来的。 然而这封信,还有清月小娘子在小心翼翼和他说的事,宋沉早就无比清楚了,毕竟...信都是他送的嘛,怎么可能不清楚。 不过,他还是在听罢露出沉思之色,然后道:“明白了,清月你让我陪大姐去一趟拥翠县,看看此事是真是假。” 清月小娘子歉然道:“卫府事多,我实在脱不开身,否则也不至于耽误相公的修炼。” 宋沉沉吟道:“可若这封信,这些消息不是谎言,那此时并非家主归来之机。” 大夫人道:“我知道的,我...只是远远看他一眼,他确实太过心浮气躁,此番若非那神秘贵人相助,我鹤府已然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若是他能得此机缘在底层劳作磨砺,那也是我愿意看到的。我不会带他回来,甚至不会出面与他相认,我就在远处看看,知道一下他还活着,知道一下他正在成长。” 宋沉道:“也好,那何时动身?” 大夫人道:“事不宜迟,明日一早...” 宋沉摇了摇头。 三女都愕然了下。 宋沉看向清月小娘子,正色道:“娘子,卫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忙碌?” 裴清月道:“就是些日常的,不劳相公费心。” 大夫人道:“死了仙符卫,如今皇城观内门大人正在调查,清月的妖犬擅于嗅人,接下来的日子需得听候调令,随时待命。” 烛光噼噼响着,红光映衬四人脸庞,显出一种柔和和宁静。 宋沉忽的开口打破了这宁静,道:“明日,我陪你一起,后天清晨,我再与大姐走。” 裴清月无奈道:“相公,我知道你担心我,可若是奉招,也是随在皇城观内门大人身边,不会有事的。” 大夫人道:“清月,难得你相公重情,他又是皇城观弟子,与你一同并不违规,你就让他跟着看看,也好让他放心。” 裴清月这才点点头,看向宋沉道:“那...你明日可得早起了。” 宋沉道:“好啊。” 大夫人笑着道了句“那就说定了”,然后又正色道:“小宋,你如今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我想知道一下。” 宋沉起身出门,三女紧随。 宋沉旋即捡起一根树枝,施展采气一境的【金锋】镀于那树枝上,树枝随他心意而动,在周边破空舞出道道光影,掠地而过地面划破,斩过石块石块裂口光滑。 一番施展,他停了下来。 大夫人抚掌称赞,可心中却是轻叹一声,只觉小宋终究距离阙深云还有不少距离。 可阙深云毕竟是距离了采气五境半步之遥的内门修士,如今小宋才修炼这一点时间就能做到灵活掌控灵气,施展神通,已经很不错了。 只要不遇上修士,便没什么问题。 ...... ...... 午夜... 烛火噼噼响着。 一座皇郊破庙。 两道遁光从远而来,悄声落在庙前不远的林中,显出模样,一者衣角五行中的木行亮着,一者则是火行亮着,很显然这是两名皇城观内门弟子,前者木系,后者火系。 林中,早有一道身影在等待。 那身影听到动静,转身,显出模样:微胖带笑,一尖胡须,那袍边则是也显着木行亮芒。 这身影赫然是于家于呈。 木行内门弟子看了眼于呈。 于呈看了看庙宇方向,又比了个“嘘”的手势。 两人心照不宣。 紧接着,三人彼此对视一眼,轻步上前。 这两名内门弟子正是皇城观当值,近日里皇城氛围很怪,昨日的仙符卫神秘死亡更是把事情推上了高潮。 这两名内门弟子便开始着实调查,今晚,两人中的木行内门弟子则是得到师兄于呈的秘信,说发现了蛛丝马迹,说是立功的好机会,于是这木行内门弟子便约了同僚一并来了。 此时,于呈在前,木行内门弟子欲跟上,于呈摇了摇头,又看向其后的火行内门弟子。 火行内门弟子会意,知于呈担心双木被克,而若是一火一木便刚好能相辅相成,于是匿声踏步上前,木行内门弟子则在后接应。 嘭! 破庙门扉被猛地推开。 庙中,有一道诡异黑影正站在破庙墙壁前,手持毛笔,沾染墨彩,正对着墙壁在绘画,那是一副宏伟的画,以至于入门的火行内门弟子,以至于在门外观看的木行内门弟子都看呆了。 他们情不自禁地看着那幅画, 全神贯注地看着, 看得像是神魂都飘了出去。 于呈却没看。 他低首,缓缓侧身让开半步。 庙角落的阴影里,陡然掠出一道血光,那血光斩过火行内门弟子脖颈。 刷! 于呈也动了,手掌从虚空中也抓出把刀,刀光同时抹过门外木行师弟的脖子。 刷! 两颗人头几乎同时飞起,又飞落,啪一下在落在泥尘里。 于呈舒了口气,这两人中,木行弟子稍弱,且他比较了解;火行弟子稍强,他没把握对付,所以他把“冲击感最强”的位置留给了火行弟子。 此时,他警惕地扫了一眼白墙处绘画的黑影,赞道:“北国巫药,名不虚传。” 黑影收起笔。 可哪儿有笔? 别说笔了,就连墨彩也没有,墙上更是从未有过画。 那黑影手里捧着的不过是一根黑色的蜡烛,烛火飘荡,散发异香,香味在半空随着灵气散成张牙舞爪的线,好似蛛网。 黑影发出怪异声音:“晋国人,此次你我两国目的相同,暂且合作,可别内讧。” 于呈恭敬行了行礼,道:“晚辈明白,自当如此。” 30.等你很久了 次日... 早... 嗅,嗅,嗅... 哈嗤哈嗤哈嗤... 黑色妖犬一骑绝尘,带着一支由修士领头、仙符卫形成的小队伍往远而去,继而在皇郊的一处破庙停了下来。 妖犬看着破庙方向。 两名仙符卫小心上前,推开庙门。 门中,血腥如墨,泼洒得到处都是,在墙壁上绽开了几朵刺目的红花。 两具无头尸身则被一种奇怪的黑色铁索悬挂在庙宇房梁上,至于头颅则被那尸身的手死死抓在怀中,此时随着门扉打开而窜入的风正“吱嘎吱嘎”地晃着。 其中一颗头颅恰好看向率先入门的那仙符卫。 仙符卫骇得毛骨悚然,往后一屁股坐落,颤声道:“大...大人...” ...... 庙门外,清月小娘子收束妖犬,遥遥看着远处,一时间也是骇得呆住,那庙宇上方悬挂的两具尸体正是皇城观内门当值的刘大人、丁大人... 而今日领头修士则有两人,一人叫冉明,一人就是于呈。 别人不知于家是细作,清月小娘子却知道,此时她强行忍住镇定,不敢去看于呈。 萧瑟的秋风吹过,她有些头皮发麻,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此时,冉明快步掠入庙中,扫了眼房梁两具尸体,又看了看束缚尸体的黑色铁索,忍不住皱起眉头。 旁边,有仙符卫也认出了这奇怪的黑色铁索,禁不住直接喊道:“这是燕王亲卫的夺命锁!!” 冉明皱眉,道:“燕王对大雍忠心耿耿,此必为他人栽赃嫁祸,不要胡乱猜测了。” 说着,他又招招手,道:“小裴,过来看看还有其他气息。” 不远处,清月小娘子应命,驱使妖犬上前。 宋沉紧随过去,却被拦在门前,不过他也不冒进,而是往后退了退,只是远远儿看着那两具尸体。 于呈神色微动,侧头扫了眼这少年,双目中闪出隐晦的异芒。 片刻后,清月小娘子回来了。 宋沉轻声问:“是皇城观的大人吗?” 清月小娘子心中恐惧,于是也轻声回应道:“左边那个是刘大人,他是火系内门弟子,右边那个是丁大人,他是木系内门弟子。刘大人已经突破了采气五境,木助火涨,这两位大人在一起能发挥出的战力很是厉害,却没想到,哎...” 宋沉抓住了她的手。 那手冰冷。 清月小娘子感到了自家男人掌心的温暖,她心神稍安,可想到自家最强实力之人也才只是采气一境,不禁有些气馁。 这般暗潮漩涡,便是刘大人,丁大人这些大人都是说死就死,自家若被卷入,那...怕是满门遭屠,鸡犬不留吧? 忽的,她注意到于呈好像在看这边。 她用余光稍稍瞥了瞥。 真在看!! 那张胖脸带着一种奇异的光泽正在看她。 清月小娘子的心脏陡然砰砰狂跳起来,她有种针芒在背的刺痛感。 可再瞥,却发现于呈似乎又没有在看她们,而只是视线穿过了她们,往在看庙宇中的尸体。 宋沉也在看。 自家娘子已经介绍的够清楚了。 而他也做出了决定。 他看向了左边的刘大人,那位采气五境的火系皇城观内门弟子。 他的眼睛里显出出一面神奇的破损镜子。 镜子里,刘大人的模样缓缓浮现出来,留存其中。 宋沉眨了眨眼,他眸中的镜子又消失了。 ...... ...... 当晚... 清月小娘子难得地反客为主了一回。 秋寒中,汗水在微红烛火照明的胴体上滚落,湿了亵衣。 隆隆的木板挤压声响缓缓平静。 清月小娘子玲珑浮凸的娇躯依偎在宋沉怀里,她脑海中那恐惧还未宣泄殆尽,只是白天忙碌的疲惫,加上方才疯狂的虚脱却让她意识有些模糊。 朦朦胧胧中,她忽然看到了于呈。 于呈就在窗外。 那张脸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在笑!! 很快,那带笑的脸逐渐变大,大到好像她滚落在了冰冷的餐盘上,餐盘上出了她还有姐姐,而那脸则是在俯瞰着她们。 于呈拿起了筷子,咧嘴狞笑,嘴角流涎,贪婪地把筷子夹向了盘中。 她骤然一惊,身体如才入油锅的虾儿猛地一弹。 宋沉睁开眼,看着怀中娘子,感受着她湿漉漉的胴体,道:“做噩梦了?” 清月小娘子惊恐地呼吸着,过了十数息才平静下来,然后道:“最近死人太多...没事...” 旋即,她又道:“明早,你与姐姐早些离开,这些天不要走夜路。” 宋沉应了声,然后忽的从清月小娘子脖子下抽出胳膊,又掀开被褥,翻身下了榻。 清月小娘子娇美的脸颊在烛光里显出好奇,她问:“你干嘛?” 宋沉道:“看你汗流的,口渴了吧?我给你倒杯茶。” 经他这么一说,清月小娘子确实感到渴了。 她应了声,乌溜溜的大眼睛安静地盯着宋沉,湿润的刘海有一搭没一搭地贴在雪白的肌肤上,可爱的像陶瓷娃娃。 她看宋沉看的认真,看着他强壮的身体在烛光里行走。 她眼睛眨也不眨,像是要生离死别一样。 不管她爱不爱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终究是她相公,是她活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之一。 她要记住他的样子。 她眼中,自家男人很快倒了一杯茶水坐回了榻上。 她接过茶水,还未饮,耳边忽的传来自家男人好奇的询问。 “于呈和刘大人谁强?” 清月小娘子道:“应该刘大人更强一点,刘大人已经入采气五境了,于呈则和姐夫差不多,恩...就是阙深云。” 宋沉道:“喝吧。” 清月小娘子将茶一饮而尽,清凉的感觉冲入身体,她重新躺好,不知为何,强烈的困意奔袭而来。 她眼皮一睁一合,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 ...... 等到清月小娘子再度醒来,她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好觉,她睡得很深,深到将近些日子的疲惫都化了开去。 明亮的阳光随着帘布一掀一掀的投落,照的这密闭空间里一阵明一阵暗。 她感到了颠簸,听到了马蹄声。 她陡然睁开眼,惊得弹起,扫视周边,却发现自己正在一个车厢里。 她对面是大姐,厢帘外御车的则是自家男人。 浅雪夫人露出个格外无奈的神色。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宋沉转身到后。 清月小娘子顿时如发怒的母豹子般狠狠瞪向宋沉。 宋沉笑道:“天一亮就出了城,现在已过午后,到了末时,娘子,你饿不饿?” 清月小娘子生气地捶打着自家郎君,嗔道:“你干嘛!你干嘛!你到底想干嘛!” 宋沉抓着她双肩道:“明知是死,还把你留在皇都?” 清月小娘子道:“什么死,怎么就死了?” 宋沉道:“燕王,细作,牵扯到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了,这就是个绞肉机,就是个无底洞。 你若是仙符卫的一个闲职也就罢了,可是你得去现场。 在这样的环境里,你实在是很容易死掉。” 清月小娘子道:“可冉明大人让我随时待命,我...我这是临阵脱逃,我...” 宋沉道:“想回去也来不及了。” 他取出一张白面炊饼递给清月小娘子。 清月小娘子默默吃起饼来。 吃着吃着,她忽的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噩梦中看到的脸。 于呈的脸。 她觉得是幻觉,可再挤了下眼睛,却发现不是。 于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御手席上,用裴清月噩梦里的神色微笑着看着车厢里的三人,忽的看向浅雪夫人,道出一句:“你我本有联姻姻缘,却莫名的耽误了,今日不如续一续...” 说着,他目光淫邪地又扫向旁边的清月小娘子,笑道:“你妹子可以作陪。” 再接着,他看向宋沉,道:“不要逼我用搜魂,若不想她们被我折磨,就自己把机缘交出来。” 裴家两女怔在当场,如坠冰窟。 宋沉叹了口气,起身。 于呈笑道:“怎么?还想出手?” 宋沉道:“总归得试一试。” 说完,他抬手一招,从虚空中抓出一把剑。 剑上生芒,此为金系神通【金锋】,芒外有火,此为火系神通【赤炎】,水木二气同时涌出,水助金涨,木助火烈。 说时迟那时快,宋沉抬手一剑,剑身恐怖的灵气陡然爆开。 于呈骇得几要跳起,他瞳孔紧缩,反应极快地往外掠去,却见车厢外不知何时多了两只草人傀儡,这两只草人傀儡之前是藏在车厢之下的,此时跃出,分拿灵盾,将他去路狠狠挡住。、 当! 他被挡了一下。 嗤!! 一剑穿心。 宋沉身随剑处,将于呈顶钉死在地上。 于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嘴角嚅动,似想说什么。 宋沉没废话,也没听他要说什么,而是一剑分尸,然后才对着尸体道:“其实我不确定你会不会来,但...我还是等你很久了。” 说完,他弯腰,摸尸,抓出个储物袋。 再接着,他将于呈尸体收入储物袋,转身上马,赶紧御车,如逃命般地飞快撤离现场。 31.二爷,别出声 “驾!” “驾!!” 御车少年黑发飞扬,脸上平静,可心跳却很快,他觉得于呈应该是一个人来的,可这种事谁说的准?所以,他毫不停留,一路飞驰。 至于杀人,他也不是第一回做,恶心感倒是没有,只是有一种后知后觉的冰冷感。 他觉得这个世界都很冷,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那是一种恍如动物被丢在了大草原上物竞天择的冷,而穿越前那种在温室种的松弛感已经差不多全没了,那躺在床上玩手机、每天朝九晚五的生活恍如隔世,恍如大梦。 在这儿,他可以杀人,也可以被人杀。 车轮碾地,发出隆隆声响。 两侧风景也快,风声也急。 可车厢里却很安静。 裴家姐妹都很静,谁也没说话。 清月小娘子抓着白面炊饼一口一口慢慢咬着,但她的眸子却没有看炊饼,而是在出神,在不知想什么。 浅雪夫人双手交搭,垂放丰腴的大腿之间,双眼安静地看着飞起帘子外的风景,也不知在想什么。 因为杀了人,又因为想要对路径保密,再因为不确定皇城半日路程的城市里有没有晋国细作,有没有得了卫府寻找“临阵脱逃的仙符卫裴清月”消息的官府,所以马车停在了野外。 黄昏,老树,从远处高山流下的河流... 这里偏离官道一点距离,与官道之间隔着密林,纵然生火,官道往来者也无法看到。 缰绳系树身,马匹食草。 干粮在车厢中,可水不多。 宋沉取了水袋,走向河边。 浅雪夫人急忙也取了水袋,敛了敛朱红长裙的皱褶,跟着下了车,长腿迈动,快步走到宋沉身侧,迟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宋沉道:“清月的相公。” 浅雪夫人思索着道:“你杀了于呈,你不是晋国人。 守龙卫的话也没这闲工夫肯来我这没落的府邸玩过家家。 至于北地细作.......” 大夫人轻叹一声,道:“宋沉,你交个底吧,反正事到如今,我和清月也没别的路可走了,肯定会随你一起。让我们知道一下你到底是什么人,今后行事也能知道分寸。”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了河边。 宋沉蹲下,抬手拨了拨清冷的水流,夕阳光辉也一同被打散,呈现出一种柔和的波光粼粼,他又将水袋探入水中,来回冲洗了几次,然后在清澈处将水灌满。 大夫人也跟着灌水。 宋沉塞好塞子,道:“我不是北地细作。 阙深云不是我杀的,那时候...我也没办法救他。” 说着,他迟疑了下,又道:“阙鹤是我送走的,我看他有问题,就跟踪了下,结果发现他上了于家的当,居然想要和于家联姻? 于家是晋国细作,他和于家勾搭上,无论成败,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才让他失踪,让人把他带去了偏远的县子。 他太糊涂,见识少,心性也差,留在权力中心的漩涡中迟早给我们带来杀身之祸,不如去边远处多多历练。” 大夫人神色变得柔和,原本她还想着阙深云哪有这样的知交,如今疑惑解开了,但紧接着,她又好奇道:“那...你之前流落街头,被送入炮灰营,其实只是境界跌落吧,否则早被看出来了。 你原本就是个强大修士,只是受了伤,境界落了下来,又为避开仇家,方才如此,是么?” 不等宋沉回答,她又笑道:“其实,亡夫死后,阙三爷来吊丧时,我还和他做了个交易。我让他送你去皇城观,而我则尽快让深云府搬迁,不给主家添堵。 阙三爷回来后,其实和我说过,他说他觉得于呈神色有异,如今想来,那于呈当是想要搜你的魂,从你身上得到机缘。 如此看来,我既做对了,也做错了。 你身上没有机缘,可若是于呈真搜了魂,却又能发现别的东西。” 宋沉没法解释,也不可能去解释【三世书】,而再强的悟性看起来也不太可能让一个从未修行的人在修行一年后,以五行中的四行力量,再配合两个草人傀儡,一剑将于呈这样的皇城观内门修士斩杀。 机缘,似乎也无法解释。 就在这时,他忽的听到身侧的大夫人传来可爱的像是少女的声音。 “能问一问,您今年究竟多大吗?” 宋沉一侧头,就看到了浅雪夫人的卡姿兰大眼正汪汪地看着他。 宋沉懂了... 大夫人怀疑他是夺舍了。 说起来,夺舍岂非也是一种“境界跌落”? 至于夺舍之说,他也听过传闻,而显然,夺舍并不是采气境修士能做到的。 “十九。” “哦,十九。” “真十九。”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许久,而不远处,清月小娘子也已经捡好了木柴,在一片空地上升起了篝火。 她站在火遍,不时往这里眺望。 片刻,两人回来了。 浅雪夫人凑到她耳边,用宋沉能听到的声音窃窃私语,分享着刚刚了解的信息。 清月小娘子一边听,一边偷偷看着宋沉,这个从陌生到熟悉,再从熟悉到陌生的相公,然后娃娃脸的双颊上显出被火熏热的红晕,然后道:“相公,你好厉害啊,这次我和姐姐差点就遭了于呈毒手,多亏了你。” 浅雪夫人在旁笑着附和道:“救命之恩,难以为报。不过,二爷应该还需要现在的身份吧?这一身力量并不能暴露于外,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宋沉点点头。 大夫人的称呼从最初的“二爷”变成了“小宋”,如今又从“小宋”变回了“二爷”。 他知道,这回纠正不过来了。 大夫人看到他斩杀于呈后,怎么都不可能再叫他“小宋”。 浅雪夫人笑道:“那今后人前,我当家。可人后,便由二爷当家。我们都听二爷的。” 宋沉又点点头。 浅雪夫人还是很有能力的。 原本他还在担心实力暴露后该如何与两女相处,如今的走向他还是挺满意的。 浅雪夫人道:“那还请二爷吩咐,现在我们究竟该怎么做?” 宋沉道:“去拥翠县看一看阙鹤,然后在附近择一地,暂时居住,避开皇都祸患,伺机探查皇都消息,等风平浪静了再回去。” 浅雪夫人看向妹子,道:“清月,没问题吧?” 清月小娘子正有些失神,此时闻言,急忙道:“二爷本事大,都听二爷的。” 说完她愣了愣,担心地去看宋沉。 宋沉笑道:“二爷本事再大,也会被二奶奶管着。” 清月小娘子这才笑了笑。 ...... 深夜... 三人轮流守夜。 清月小娘子守完,回去睡了。 接着是浅雪夫人。 时间到了,浅雪夫人也回车厢睡了。 宋沉睡了大概三个时辰,此时也是精神饱满,他重新坐到篝火边,翻出于呈的储物袋。 这储物袋还有之前那黄袍老修的储物袋大,便相当于是半个麻袋。 于呈是木修,不过宋沉也没期待能从他储物袋搜出《古木长青诀》的神通。 他一翻。 果然,没有。 不过,却有两枚木灵石,一把缠着黑索的灵铁短刀,以及一块令牌。 缠着黑索的灵刀,是燕王亲卫的兵器,宋沉一看便知道了那破庙中的凶杀案这于呈也有参与,而若于呈不是个双面间谍,那他目的就是嫁祸燕王,可这里弯弯绕绕,他猜不透,也不会乱猜,避开就是。 令牌入手颇沉,其上缠绕着一条奇异的龙,龙目一者深黑似渊,一者煌煌如日,中央刻了三字,字迹张牙舞爪,是为————烛龙营。 宋沉略作思索,大体知道这“烛龙营”应该就是于呈在晋国所属的势力,他抓着令牌,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而就在这时,他忽的感到身后传来声音。 窸窸窣窣的声音。 香是白梅香,清月小娘子最爱用这香。 那声音蹑手蹑脚走到了他身后。 雪白柔荑穿过强壮腰身。 那手摸摸索索,顺势而下,继而五指擒凶... 宋沉只觉背脊触感明显不对,一侧头,却看到了一张清丽端庄的俏脸,他一愣,这不是浅雪夫人又是谁? 浅雪夫人妩媚地轻哼出一句:“二爷,别出声。” 宋沉一愣,轻声挣动,没能挣脱。 夜,深了... 今夜无风,就连篝火火苗也平稳无比,安静地燃烧。 32.探幽 次日,早,三人简单用餐之后,又踏上了往拥翠县的路。 宋沉坐在御手席上,策马而行,饶是此时,他尤然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愉悦感。 那在火畔安静却又疯狂地挤压,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也不敢弄出什么动静,死死抿着嘴,咽着声,大夫人实在很有女人味,他像是被喂了一口腥的猫,此时尤然心跳有些快。 他很清楚大夫人的意思。 他展示出了强大的力量,而清月小娘子对于男人的掌控能力其实并不强,大夫人决定亲自出马,给这联姻关系上一道保险,让他更加紧密地与她们融在一起。 大夫人绝不会暴露这关系。 这就像他最初想的那样,大夫人想把自己变成个美味的小鱼干,在他这只猫生气的时候、愤怒的时候让他啃一啃,让他消消气。 不仅如此,大夫人还通过昨晚发现了点什么。 此时,车厢里正传出大夫人的笑声。 大夫人正凑在清月小娘子耳边用“宋沉不用修士力量就听不到的声音”在窃窃私语,一边说,一边看着宋沉,一边笑。 宋沉能感到两女视线从车厢里投出,正落在他身上。 他不得不承认,大夫人就是个小妖精,其手段确实不是清月小娘子能比的。 纵然此时,他也实在想去听两女究竟在聊什么。 因为...他心虚。 他总觉得大夫人在说昨晚那事。 大夫人在对着他娘子说昨晚的事。 这种事本身就足够让男人心虚,哪怕只是联姻。 两女的笑声,就像猫儿的爪子,在他心底挠啊挠啊。 终于,大夫人笑道:“二爷,我们想了想,还是和过去一样吧,我还是叫你小宋,这样更自然一点。否则,我叫你二爷,清月也会忍不住想叫你二爷,你这个二爷其实也不太喜欢我们这么叫吧?” 宋沉明白,他被大夫人“看穿”了。 他若是个夺舍老怪,面对女人根本不会露出昨晚那种紧张和羞涩。 昨晚,篝火边,树影倾斜,大夫人贴在他胸膛,清楚地听到了他那雏儿般的“砰砰砰砰”的心跳。 这个狡猾的女人就明白了他不是“二爷”,而是“小宋”,也明白了他更喜欢原本的氛围。 不过,大夫人猜对了。 一板一眼的关系,他真的不喜欢,而且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不错,否则你们叫我二爷,我要叫二奶奶,大夫人,多见外?”宋沉回了句。 清月小娘子也不知听大夫人说了什么,此时再听宋沉如此说,双眸中那昨日浮现的“隐晦生疏感”也淡了不少,此时道:“那相公你原来一定很强,一定很有天赋,也一定背景很深。 我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瘦弱的少年,躺在桥洞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街道来往的人,不时摇一摇面前的碗,碗里响声就两三个叮当,只有一两个铜板。你看起来明明只是个普通的流浪汉,可其实你却是个跌落了境界的修士。 哎,那时候你才多大呀。这说明你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不弱的境界了。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恐怖家族培养出的妖孽,也不知道你的仇人有多可怕才导致你沦落至此。” 大夫人道:“小宋其实很可怜的,他被仇人盯着,他差点死在街头,他能一路走到这里,能成为你的郎君,那真是特别的缘分。” 清月小娘子微微叠腿,倾身,支肘,托腮,出神地看着宋沉,想着这么一个厉害的天才,从小定然被众星拱月地捧着,但却经历了别人难以想象的挫折,能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她心底生出了一丝怜悯。 她想好好对自家相公,平日里说话少几分冷漠。 她想自家相公能够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能够大仇得报,可是...她这么弱,她又能帮相公做什么呢? “驾!!” 宋沉又一扬缰绳。 他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自然也不知道身后两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他只是感到身后车厢里的氛围有点怪。 这时候,浅雪夫人的声音忽然传来:“小宋,你实力究竟怎么样?刚出发时我问你,你还假装自己只有采气一境。” 宋沉道:“采气四境。” 浅雪夫人叠着腿,捧着熊,不信道:“那你还一剑就...” 宋沉道:“是家传秘术。” 清月小娘子插入两人交谈,用确定的神色道:“姐,应该是秘术。 昨日那一刹,我也看了。 相公剑身上的灵气极度复杂,我从未在任何一位皇城观大人的法术中看到。 相公明明修炼的是金系,但昨日我感到了火灵气,木灵气,水灵气,也许还有土灵气,我...我不清楚。 但皇城观有一条禁令,那就是五行不可混修,纵然想混修也修练不到,更无法修炼成功。” 浅雪夫人闻言,也露出回忆之色,然后道:“亡夫却有说过此事,他说内门中曾有弟子尝试修行别的术法,结果却周身剧痛,五脏六腑恍遭雷击。那小宋这力量却是是秘术了...” 清月小娘子双目中显出钦慕之色,道:“那是什么可怕的秘术,才能让相公在同等境界下一剑斩杀敌人?” 宋沉只觉有什么堵在嗓子口。 可他...没法去解释。 只能连连点头,说“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 ...... ...... 数日后... 一辆马车入了拥翠县,这马车在入县前,样式已经稍作改造,多了几分当地的土气。 继而,车中人购买了一处宅子,通过牙人配了丫鬟仆人。 稍稍适应后,这辆马车又出了拥翠县,来到了县外的农田处。 此时正是丰收的季节,农田里很是忙碌,农人们在阡陌之间往来,马车则停在远处的树下。 车帘掀开,露出往外观察的眼睛。 浅雪夫人安静地看着在田间劳作的少年,不过短短时间,那少年娇惯的肥胖腰围已经缩了一小圈,肌肤也在火辣的秋日阳光里被晒的微黑。 那少年抓着镰刀,在一群农人的簇拥下做着农活,将收好的稻谷送入牛车上的箩筐里。 她放下车帘,道了句:“不见!” 宋沉道:“写封回信吧。” 浅雪夫人点点头。 ...... ...... 次日... 一封墨迹早干的信送到了阙鹤手中。 麦田里的麦子已经到了收割尾声。 马车再度悄悄停在树下。 帘子掀开。 浅雪夫人看到少年今天活泼了许多,眉宇间的忧愁也少了。 她露出了笑。 ...... ...... 杂事既了,宋沉也不停留,他和裴家姐妹兵分两路。 裴家姐妹负责了解皇城那边的消息,而他则是去到了拥翠城外,去到了比农田更远的地方。 《黄泉经》采气中法名为:藏山河,见百鬼。 所配秘术名为【探幽】。 探幽者,聚孤魂野鬼,以此见一缕黄泉。 黄泉萦于鬼门,乃是死人的国度,生者的禁地。 采其中之水修行,故为《黄泉经》,原本宋沉还需要姜汤暖体,可多亏了刘大人,他现在有一个采气五境的火系修行者的力量兜底,这让他纵然没有妖魔之血,也足以修炼。 今天更新推迟到晚上9点前 她年轻的时候跟在太后身边,为太后做了不少的事情,是太后的左膀右臂,不然的话也不会受到太后的重用了,难道现在她已经不行了吗? 这医院是帝都最大的医院,占地十分广,白千池走了十几分钟都还没绕出医院大门。 命令陈到率领两万精兵,在城外布下八阵图,务必要给祝融夫人迎头痛击。 这一刻,金睿轩的脑袋沉沉的,他有些难受,似乎只有这高速而来的风,才能让他清醒一些。 下一刻,只见大华大军中,原本看似像是运粮车,此时陡然解开斗篷,露出庐山真面目来。 “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季镇川咬牙切齿地,显然很是不满季萱提的条件。 冲着黑色身影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再次看了白千池一眼,墨漓转身欲走。 出租车司机能有五十多岁,听到邢烈的话,觉得很奇怪,都这个点儿了,去殡仪馆干什么?不过司机什么都没问,只是在后视镜中看了邢烈一眼。 吕布再一次将球没收之后,一个大脚将球开到距离韩国队球门很近的一个位置。 邢烈叹口气,在兜里拿出烟扔到嘴里一根,然后拿出火机,当他低头点烟的一瞬间,就听到刘治身后的窗户玻璃啪的一声轻响,紧接着刘治的脑袋就像被被砸碎的西瓜,猛然间爆开。 散修楚河驾驭一只宝葫芦飞来,而王不归和吕昊,则被宇悟德弄出一个阵台,一同飞来。至此八位天才集结完毕,望着场中央的这些天才,所有修士莫不议论感叹。 她从大石头上支起了身子,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乱石堆上空无一人,武云在那一瞬间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守静这一问虽然有些唐突,但都是几人想知道的,这下便也不怪罪守静,皆倾耳静听范宗遥的回答。 但事实上,江枫为了能够培养出能够保护崔薇的强大战士,他不但不放水,反而教得更加认真。 王不归只冷冷甩下一句话,而后撕开空间裂缝,回到外界的战场。 “前段时间,听说魅清和彦也遇见伏击了。凯茜那里传回的情报,就没有一点是对他们有利的消息。”凯瑟琳眉头紧锁。 “别用枪。”墨霖按下韩伫的手,地上的林栋胸膛没有了起伏,从地上流出的血液可以看出基本没救了。 “那么族长的意思是?”此刻弈盛也是看向弈宁,却是带着丝丝疑问的问道,他似乎也是知道弈宁想要说些什么,手中长弓也是猛然浮现出于手中,似乎也是在等待着什么。 “有了。”她把周围路段在那个时间点的视频通通截了出来,复制到了桌面,开始详细地排查起来。 “坏了?黑吃黑…”滚刀肉猜的真没错,可惜就是晚了一点还没等他俩反抗呢,十五六名大汉已经把他俩死死的给控制住了。当冰冷的手枪顶在他们额头上之时,他俩知道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老者笑意盎然的看着九凰说道,台下的众人听闻九凰的谜底居然是对的,纷纷侧目向她看来,出来一些公子哥眼中对九凰的欣赏之外,大多数向她投来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些敌意。 她坚持着强行做完了饭菜端到景墨轩和白云珊面前后,她便迅速转身离开了。 通往县里面的电话也已经被紧急抢通。而且,部队带来了四部步话机和一台电报机,使得整个工地通讯大为改善。鲁思侠再也不用在工地上跑来跑去,靠扬声器来指挥了。 另一边,千若若打车来到了柳氏集团。这一路上,她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虽然有点后悔这么冲动,但还是不想回去。 疼,极致的疼袭遍九凰的全身,那种痛入骨髓,让九凰感觉自己身体中的每一根神经都被人割断或许都没有这般的疼。 此时的薛云,越大越是暴躁,毕竟这些人竟然,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数量级魏都区,但即便是他,想要在设计上曝光一下,都几点了? “好香。”闻着那沁人心脾的芳香,这位男同志彻底的陶醉在那奇妙的幻想之中。 “混蛋,果然是a级的实力。”楚轩吐了一口鲜血,其中还参杂些内脏的残渣,实是骇人,后面的楚雪三人脸上充满了关心和焦急。 走到摆放灵药的地方,一看大跌跟斗,乖乖,这些瓶子上写着的灵药可都是价值连城那,这怪兽竟然叫我随便拿一瓶补充体力。 风景天振臂挥剑断喝起来:“九火真龙,杀!”霎时,狂风大作,火焰更加凶猛起来,漫天大火化作九条火龙,狰狞无比,杀气凌云,向着叶羽俯首冲去。 可分神期高手的雷诀,哪里是那么简单就能对抗的,恐怕集结众人之力都难以抵抗,毕竟这里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金丹巅峰。 怪异的气氛中,狂化后的皇绢毛猿似乎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粗犷的身躯动了,一米左右粗细的后腿顿时弯曲,既而五米之高的庞大身躯迅捷的弹起,四肢在空中再度收缩。 由于药界的限制效果,将他们的修为全部限制在王者颠峰,所以一出来,大家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全部盘地而坐,尽可能的限制着体内如同黄河泛滥般汹涌的天曲力,缓缓的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完了,完了,爷爷保佑我……”玄龙在墓道里跑来跑去避开一道道石屑惊呼道。 “答应!无论什么条件我全部答应!”燕飞一起到那天的情景,就忍不住瞟了一眼眼前一身剑士服的苏珊娜。 白‘色’光球刹那扭曲起來,向着里面凹陷,叶羽‘胸’口一颤,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直直的向着地面坠落下去。 “噗嗤!”倒是白菲菲听到楚昊然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早就想这么骂这帮人一次了,没想到还被楚昊然占了先,她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跟他们说话,听着太解气了。 33.黄泉汲怨渡鬼 面对从天而降的喜讯,唐汐媛下一秒就变的冷静,学长回国开办画室,不帮忙又不显人情,帮忙又顾不上工作。 对于他落得如此下场,杨添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唏嘘,不过羊毛都已经薅了,也没道理救他,更不用说还让他继续活下去了。 温枳回去的时候,容九喑已经苏醒,这会就靠坐在石头边上,目不转睛的瞧着她。 在行进的途中,不时的会有蝎子从黄沙之下忽然钻出来,对众人进行偷袭。 丁瑶除了努力迎合杨添以外,总是有意无意的在给他强化一个概念,她恨那家电影公司,那里面没有一个好人。 “难道你就因为替朋友顶罪才承认?”欧阳垚双眼定定的望着唐汐媛。 萧霆全身冒出乳白色的火焰,右手在沒鞘神剑的剑刃之上一抹,顿时,剑刃上开始不停的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焰,那无比炙热的温度,让不停收缩的藤蔓,都是不自觉的降低了速度。 就如现在,钟苍诱导她幻想出了‘符箓大师’背后有人,不能得罪,只能讨好的事情。 他们假借圣丹的名义,欺骗教徒,堂而皇之地为三眼怪蝉寻找宿主。要不是被她偶然间劈死一只,全联邦的人都不知道有这种怪虫子存在。 因为在感刚刚的大爆发中,整个区域的空间结构遭到了非常严重的破坏。 “我并没有想毒害妖族,我只是想娜迦公主死!”知母长老似乎恨不得亲手杀了娜迦公主。 冉忆柔觉得票房破百亿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此高质量的影片,无论是特效还是剧情都达到了一个巅峰的水准,有如此高的成绩,是很正常的。 “死而复生却疯了的远古之神猰窳半月后将到盟主地界,余盟主不会不知道吧?”石惊天说。 话说那冒着黑油的洞穴深达几千米,据说那魔珠就是这里面挖出来的,至于鼍龙是怎么知道在这里可以挖到魔珠的,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就是挖到了。 “七妹就是,被她在海里救回来的男人灌了迷魂汤,把我们的宝鱼也偷出来了。”居首的大姐认为爱情要不得。 “你们走吧。”毒王说,他眼中的落寞,深深的刺痛了舒烽,他知道这次他真的不应该给毒王这么大希望的。他的内疚也是在渐渐放大的。 不过在进去之前,见狗子在家禽那儿闹的鸡犬不宁,余生随手撤去阵法,让狗子成了落汤狗,惨叫着钻回客栈。 如果不好好宣传一下那简直就是天大的浪费,只要宣传跟得上,这次一点也不比花钱请来的强很多。 每个胚胎一缩一涨,仿佛在跳动,好像在呼吸,如同宇宙胎膜一样在呼吸,汲取无尽的湮灭能量壮大自己。 “真有意思,你们的脑袋长在脚上么?”秦叫兽自然也是第一个不乐意的,这哪跟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苍雷自然也是差异,神兵的守护光幕就这么变态了,如果能够使用它?那么无敌天下也不是问题!得到神兵,他还有什么惧怕的? 各位:我老瞎子常说这么句话,叫做故事的背后总还有故事,说的就是事情发生的因果关系。其实即便是一件最简单的事,它的背后都可能会有许多复杂的动因在里头,只是我们没办法或者是不愿意去察觉而已。 “青龙大哥,有没有影龙的消息!”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大概三十多岁,皮肤很白,犹如有病一样。他正是四大天王之一的白虎。 管家柯胜恭敬有礼的向她汇报:“公主,府中一切安好,和往日一样,只是今天来了一个客人找您,他说是星宿七怪的老大,云姑娘把他先安顿住在了客房,公主您看这样妥不妥当”? “害死你母妃的凶手”?陈越一把挥开他的手,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他还真会扯,她是害死他母妃的凶手,再扯下去是不是要说是她挖了他家的祖坟? 糊涂仙对天蝎的这番话只听懂了一点点,他只知道在上次的一场激战中,摩天界是损失惨重,很久以来,糊涂仙一直以为,这一次天蝎的飞碟是吃尽了苦头,所以他们再不敢轻举妄动。 芷凌倒是无所谓,她伸了伸懒腰,“无所谓,正好我可以休息一下。”说完她就不顾形象的做到了地上,“现在还有一场免费的打斗可以看,真是太好了!”其他人这时也只好安静的在一旁观战了。 “谷幽兰同学!我跟你说件事!”景炎放下之前的顾虑,选择了开口。 他就把自己怎么迷路,怎么预见了封衡的事情说了一遍,朗旗格是又惊又喜,他就把东胡部族要在拓跋杰迎娶铃兰之前,举行欢庆大会的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