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动物嘴替火遍全网》 第1章 第 1 章 岑予晞火急火燎地跑出考场。 这是高考最后一场考试,她是第一个从考场出来的,身后会翻跟斗,能腾云驾雾的显眼包考生还没个影。 夕阳将天边层层叠叠的云骸点燃,烧出热烈的橙黄,在她身后盛大升腾。 “同学,同学!说说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一男人右手捏着个领夹式麦克风,在乌泱泱的人群中蹿出来,将麦克风兜头兜脸地,杵到岑予晞的面前,左手举着手机对准她。 问得没头没尾。 岑予晞粗略地打量一下男人。 男人提问时并没有正眼看她,而是目不斜视地盯着手机屏幕,像岑予晞她本人就在屏幕里而不是在男人的跟前似的。 他在直播。 男人只顾着看弹幕,脑子不能二用,差点没把麦头捅.进岑予晞的鼻孔里。 岑予晞见状迅速把脸躲开,随即抬头望向天空,莞尔一笑,再低头看向男人,同时小心地指了指天空,认真地回答道: “鸟说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拉屎。” 男人的招牌笑脸瞬间垮掉。 他把对着岑予晞拍的手机镜头,怼得更近更准了些,同时收回麦克风贴到他自己的嘴巴前,阴阳怪气地吆喝起来: “来啊,来啊,大家都快来看啊!看看现在的女生都是什么素质!” “……” 岑予晞当机立断,一把将男人的手机推开,厉声警告道:“你若再把手机镜头对着我,我马上就大喊非礼!” 不管有理无理,男人也确实没那个胆,敢在高考考场外造次,他只好乖乖地点了点屏幕,把手机镜头转向他自己。 岑予晞放完狠话,看男人没有再把镜头对着自己,也就懒得理他了。她伸着天鹅般优雅的细脖,四周张望,像在找人。 从考场出来的考生渐渐多了起来,人群开始涌动,形形色色的声音此起彼伏,考场外一片沸腾。 男人盯着屏幕里的自己,那模样就像他脸上写着:“因为我善”——他演都不演了,将声音提到最高,试图把考场外的沸沸扬扬声压下去,继续吆吆: “家人们,刚才都看到了吧?现在的女孩子啊!唉,怎地就这么不懂礼貌?她一女孩家家的,怎么能开口闭口就说……” 直播间的粉丝还没来得及“义愤”附和,男人的声音倏地就变了调,直播弹幕的格调也从刚才的一片低压负能到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刚刚,直播屏幕里,一小撮黑影忽地从天而降,正正的掉到男人额前的头发上。 男人很快便感觉到额间传来的热腾腾,新鲜出炉的湿湿粘粘感,他顺着这份出色的感觉,幽幽弱弱地说完了最后两个字:“……屎呢?” 突然涌进直播间的观众莫名大笑: 【怎么啦?怎么啦?我错过什么了?哇哈哈哈哈哈哈】 【我艹!我瞬间转移了?你们谁看清楚了?那玩意儿啥时候掉下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会是那女的甩过来的吧?!对不起,虽然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憋笑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播说:啊?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哈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播间的屏幕,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后面,是男人一张懵叉的大脸,还有两颗快被他翻到额头上的眼珠子。 眼珠上方的刘海,明晃晃地挂着一泡黄黄白白又绿绿、黏黏稠稠又稀稀的……鸟屎。 似乎还冒着烟。 流到发尾的那半泡摇摇欲坠。 男人还没醒过神来,屏幕倏地又出现了一只白皙纤嫩的手,捧成碗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男人的鼻梁上。 【我靠!好险!差点就掉下来进他嘴巴里了!】 【要是没接住,主播现场尝尝鲜,倒也不是不可以的,听说鸟屎蛋白质含量也挺高。】 【不是,兄弟,吃屎补蛋白,你是认真的吗?哈哈哈】 【咦…….要是我,这手不能要了……】 【我靠!这么白嫩的手拿来帮他接屎!绝对是主包的真爱啊!】 【应该是刚才那个女生,那女生看起来就是个美人胚子,白白嫩嫩的,跟这只手很匹配。】 【哈哈哈哈他们不会是在演的吧?哪有那么蹊跷的事儿啊?】 估计是直播间热热闹闹的讨论“声”把男人吵醒了,他瞄了瞄岑予晞手中的鸟屎,自己都忍不住yue了一下,眨了眨芝麻般大的小眼,磕磕巴巴地说:“那个……谢……谢谢。” 岑予晞忍住笑: “不客气。” 男人大概是为了逃避尴尬,迅速把视线转回到直播间屏幕上,跟粉丝互动起来,也忘了他要采访岑予晞这茬儿了。 岑予晞见他也没打算继续提问的样子,便侧过身去,四下张望。 她总不能主动跟男主播说,她可以听到动物的心声,她能听懂动物的语言吧,这比刚才“天下掉屎饼”更滑稽荒唐。 【主包,主包!快!我要看刚刚那个女生!我早就觉得她人美心善了!】 【不是,主播,你还欠别人一句对不起呢。人家可真的是神预言啊,是你不听。】 【对对对,主播赶紧跟刚刚那个女生道歉。】 【不对不对,应该跟所有女孩子道歉,刚刚主播可是将全世界的女孩都骂了两遍的啊。】 【主播,帮我想办法把那女生的联系方式要过来!你想要啥礼物我给你刷。】 顷刻,喊着要岑予晞联系方式的弹幕刷刷刷地滚满公屏,屏幕上更是连连不断地爆开了朵朵烟花,画面喜庆滑稽! 其他男粉丝也不甘示弱,陆陆续续地送出更大的礼物,还有个人刷了一辆超跑。 这超跑冲着屏幕开过来,把主播乐得连他头上还挂着屎这件事都忘了。 就在男主播觉得这媒人可做成时,有呼喊岑予晞名字的男声断断续续地响起,那声音听起来阳刚又温柔。 “予晞!予晞!”声音越来越近。 直播间的男粉丝们似乎也听到了,个个瞬间都蔫了菜,也炸了锅。 【不会吧!不会吧!那该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这喊声一听就是很宠溺的样子!】 【就不能是她爸吗?】 【你爸声音那么年轻?】 男主播听到那阳刚的男声越来越近,也顾不了直播间男粉丝的诉求了。 他是夹着尾巴溜走的。 岑予晞根本不知道直播间的氛围落差大到可以发电。 她把文具袋夹在腋下,右手依然小心翼翼地捧着刚刚从男主播那接下来的鸟屎,一下一下地踮着脚,目光在花花绿绿的人群中穿梭流转,迫切地寻找着周越笙和周越瑶的身影。 在岑予晞发现他们兄妹俩的前一秒,周越瑶的喊声就先从她身后传了过来:“予晞,你手上捧的是蝌蚪吗?” 岑予晞循声转身,把鸟屎递到周越瑶的面前,逗她:“喏,送给你的!” “谢……”周越瑶看到眼前的光景立马就把第二个字吞了回去,yue了yue,“这什么鬼啊,那么恶心?” “蛋白液啊。”岑予晞朝着路口的方向抬了抬颔提议,“我们走吧!” 她的脚步还未抬起,周越笙便抓起了她那只捧着屎的手,也不知道他在何时从何处掏出来的灰格子手帕,低头仔仔细细地擦着岑予晞的手,动作温温柔柔的,手帕折了一面又两面,擦得干干净净后,周越笙才抬眸对岑予晞微笑道:“好了,走吧。” “谢谢越笙哥哥!”岑予晞嫣然地看了一眼周越笙,声音如琉璃般清澈透亮。 “那赶紧走吧走吧!”周越瑶一把从周越笙的手中抢过岑予晞的手来挽着,同时迈开了步。 岑予晞默契地跟着周越瑶的步子小跑起来。 三人避开考生家长朋友们手中一捧又一捧的鲜花,摩肩接踵的,好不容易才挤出了拥挤的人群。 周越笙的车就停在人群外不远处的路口。 三人来到车的同一侧,周越瑶一手拉着岑予晞,一手拉开车后座的门:“快快快!等下你弟回家就麻烦了!” 岑予晞正准备弓腰上车时,感到臂肘被人拉了去,随即听到周越笙温柔有力的声音:“坐我副驾去。” “不行!我要跟予晞坐!你凭什么次次都要跟我抢啊!岑予晞又不是你的!凭什么我要让给你!信不信我给你找个如花来当我嫂子!”周越瑶拉着岑予晞的手紧了紧,边说边把岑予晞往车后座里塞,声音跟机枪似的砰砰对准周越笙喷射。 周越笙意味深长的眸光正巧撞上岑予晞尴尬的眼神,他也怕在跟周越瑶的拉扯中弄疼岑予晞,只好默不作声地放手,随他.妹去了。 周越笙帮她们俩把门关好,坐上驾驶室,安全带还没扯到位就听到座位后有个“大喇叭”滋滋滋的发着噪音:“你不就是买了辆新车嘛,得意个屁啊!还不让我坐副驾驶!” 周越瑶一上车就开始吧啦吧啦个不停:“予晞,你说他过不过分啊!下午来之前,我屁股都还没有碰到他副驾驶的椅子,他就把我拎起来扔到后座上了!” 见周越笙无动于衷,她装着哭腔继续委屈巴巴地控诉:“哪有这么不懂怜香惜妹的哥哥的!还说什么‘我的副驾是你能坐的吗!’予晞,你说他几毛钱意思嘛!呜呜呜” 周越笙对他妹这种日常发作已习以为常,听到离谱的部分,他就宠溺地笑笑。听到尴尬的部分,就淡淡地蹙蹙眉,不辩解也不说教。 岑予晞在后视镜里看到周越笙淡淡地蹙了下眉头,她赶紧上下抚着周越瑶的背,胡扯道:“好了,好了,等你姐我以后赚大钱了,买辆大奔,在副驾驶的椅子上绣着‘周越瑶专属’,谁也不能坐。” “那可是你说的哦!”周越瑶装也不装了,笑了起来。 “嗯!包的!谁坐谁是狗!” “……”好像哪里不对。 没等周越瑶脑子转过来,岑予晞就已经正襟危坐,商量起正事:“瑶瑶,等一下如果我们碰见我弟回来了,你就想办法将他引到厨房去,我跟越笙哥哥继续按计划行动!” 周越瑶一脸兴奋,连连点着头,嗯嗯嗯的回应着。 “但要是我们撞见的是我爸跟虹姨……”岑予晞的话音未落,周越瑶就翻起了白眼,扶额长叹了一声顺着椅背倒了下去,接过岑予晞的话蔫蔫地说:“那就阿弥陀佛了。” 第2章 第 2 章 周越瑶像只软哒哒的水母,瘫在后座上,丧丧的。 岑予晞戳戳她丰润的脸,哄道:“哎哟,我只是说如果,正常这个时候他们都不可能会在家的,你也知道,他们要三个月才能放一次假啊,在我高考不久前,他们就已经回来过一次了。” 岑予晞的父母在养猪场工作,养猪场因严格的病疫管控,在里面工作的人员,正常三个月才能出一次场,休完假回去,还要经过一系列的病毒检疫,和全身沐浴消毒才能再次进入工作区域的。 她乐观地跟周越瑶分析着,其实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周越瑶跟岑予晞虽是同年同月出生,但两人性格迥异。 周越瑶大大咧咧,聒聒噪噪也爽爽朗朗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岑予晞则是那种长得恬恬静静,乖顺可欺,但内心力量刚劲,懂得利用自身的长相特点藏起棱角,洞察敌军致命点,然后用一副平平静静,无风无波的模样勇猛回击。 周越笙把车开得很稳,在后视镜看到她们俩一正一负的磁场,说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予晞,我买了一些补品放在后备箱了,万一撞见的是叔叔阿姨,那就拿给他们,说是我们来看望他们的就好。“ 岑予晞立马坐直了腰,欣赏地笑道:“还是越笙哥哥想得周到,连plan B(计划二)都想好了,谢谢越笙哥哥。” 也许周越笙就是在岑予晞这一声声的“越笙哥哥”中沦陷的,他等了她七年,终于等到她成年了,他终于可以帮她逃离那个快吸干她的血,扒净她的皮的岑家了。 他们今天的计划就是要帮岑予晞偷偷搬离岑家,然后把她带到周家住。 后视镜里的岑予晞笑得楚楚动人,他不禁由心地弯起了唇角。 周越笙的车驶离了车水马龙的城市道路,开到西郊的一个村庄路口,残阳还未落尽,小村庄里高高矮矮的红房、白房、黑房子,像一堆堆枯草,错错乱乱,毫无规划随地堆砌着。 车子沿着村庄唯一一条水泥路驶进约五百米,在一栋三层高的红砖房子的院子外停下。 岑予晞透过车窗往四下探了一周,这个时间点,村里的人多在屋里吃饭,她跟周家兄妹说:“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如果没问题,我马上出来带你们进去。” “好!”周越瑶压着声音激动地应着。 周越笙眼神坚定,朝岑予晞点头嗯了一声。 五分钟不到,岑予晞喘着气,但又满面春风地跑了出来,对上周家兄妹的视线后,立马比出个ok的手势,车上的人像埋伏已久的战友,动作利索地下了车,三人前后跑进了岑家院子,入了里屋。 按照他们事先部署好的战略,周越瑶留在一楼的门口把风,周越笙跟岑予晞上二楼,到岑予晞的房间把行李搬下来。 岑予晞带周越笙上到二楼,两人进了房间,岑予晞动作麻利地跑到床边趴下去,把行李箱从床底拉出来。 是一个26寸的行李箱。 周越笙刚刚才把行李箱提起来,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岑予晞跪在地上,迅速用手轻轻地把行李箱又扒了下来。 她在唇前竖起食指,轻嘘了一声,又指了指房间外的阳台,示意周越笙先别走,外面有动静。 周越笙竖起耳朵,什么动静也没听见,但他知道只要是岑予晞听到的,那就准没错,因为没有人的听力比她好,孙悟空来了也不一定能干得过她。 “喵,烦死了,这恶女人怎么又回来了。马上要下雨了,叫我去哪儿再找一个这么舒服的窝!” 岑予晞听着阳台那只白色流浪猫的心声。 阳台角落里的猫窝,是她为流浪猫搭的。可只要鲍淑虹一休假回家,这猫窝肯定就会凶多吉少,准会被铲掉的。 猫咪发牢骚的心声结束后,周越笙才听到一楼院子外的动静。 与此同时,守在一楼门口的周越瑶开始还觉得挺刺激好玩的,可就在她扬着磨拳擦脚准备大干一番的气势时,就隐约听到岑家院子外,有个女人粗口粗气地骂着:“这到底是哪个猪崽子的,那么多地儿他不去停,偏偏跑到我家门口来撒尿显摆?“ 消停了两秒,又传来女人不耐烦的抱怨声:”我到底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次次都不把院子的门锁上,万一哪些个阿猫阿狗进来把家都给抬走了,看你到时哭爹还是哭娘!” 周越瑶立感不妙,这分明是鲍淑虹教训她儿子的声音,她可是太熟悉了。 周越瑶慌里慌张地冲到电灯开关处,把一楼的灯给关了。 可是,立马她就发现自己蠢得可爱了,这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岑家院子的围墙那么矮,外面的人早就看到屋子里是亮着灯的了。 “不管了不管了,关就关了!反正我脑袋卡bug了,毁灭吧!”她紧绷的神经已炸裂,开始胡说八道,慌不择道地左跑几步,路不通,右跑几米,刚好撞上了岑予晞的肉墙。 “姐姐!你总算下来了!那个那个那个……”见到岑予晞那一瞬,她像见到了光,紧张又兴奋,可她自己也没想到,那些一紧张就口吃的人,原来她也算一个。 岑予晞明白她的意思,搭着她的肩膀安抚她说:“我知道,别慌,你先去我房间找越笙哥哥,接下来我们见机行事。” 周越瑶哧溜地往二楼跑去。 岑予晞不慌不忙地走到门口开关处,把一楼的灯再次打开,而后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袋蔬菜,再到水池旁一根一根地摘洗,全程气定神闲,不紧不慢。 刚刚在二楼阳台发牢骚的那只白猫,也跟着下了楼,正趴在厨房窗台上,静静地看着岑予晞,像在等着投喂。 很快,一楼的大门被推开,一道瘦长的身影像冲破马闸的黑马,撇下身旁的女人,朝着厨房边跑边喊:“姐!姐!你今天考得怎么样了?“ 鲍淑虹看着岑逸安跑向厨房的背影,翻起白眼嘀咕着:“净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岑逸安是岑予晞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比岑予晞小九个月,而岑予晞的妈妈,是在她五岁的时候才去世的,所以岑逸安的身份,懂的都懂。 不过这两姐弟的感情倒是很好。 “喵,考得好也没鱼吃。” 岑予晞开口前,就先听到窗台白猫的心声了。 她朝着白猫笑了笑,又转头看向岑逸安道:“还可以,反正都会做。” 岑逸安扭头往厨房门外探了探,看鲍淑虹正坐在大厅沙发上刷着手机,他背着厨房门口,往岑予晞身侧靠以挡住鲍淑虹的视线,而后伸手递给岑予晞一样东西,用气声说:“姐,拿去。” 岑予晞懵然的移眸一看,是一部旧手机,她也条件放射的,扭头往厨房外瞅了一眼,深怕被鲍淑虹发现,而后立即回头低声问:“你这是干嘛?” 岑逸安凑近她的耳边,偷偷道:“姐,我前几天看到你在收拾行李了,这手机你拿着,虽然是二手的,旧了点,但也能用。你快走吧,姐,离开这里。” “这哪来的?” “我攒钱买的,但只够买个二手的。你快走吧,姐,我知道外面的车是越笙哥哥的。”岑予晞这才发现,岑逸安虽平时看着愣愣憨憨,实际心里通透得很。 “可是……” “放心,等一下我就把我妈支开,我刚刚在村口没能拦住她,但刚也知道她这次回来,就是大毒瘤的意思,他知道你高考结束了,又想把你绑到养猪场去的。“岑逸安一五一十的阐述着。 大毒瘤是他们姐弟俩给养猪场老板留雄起的外号,留家还有个小毒瘤。 “等一下我会喊肚子痛,让她把我带到村医那里去看,我会尽力拖住村医,你就赶紧趁机离开。” 岑逸安细细地说出他的计划。 岑予晞抬头,看着岑逸安,眸光璨璨,点头说:“好。”她把手上的水甩干,接过岑逸安递过来的手机,塞进了校服裤袋。 下一秒,岑逸安那痛不欲生的表情包就演了起来。 “哎哟,妈,哎哟……妈,痛死我了。”他弯着腰拖着背,抱着肚子扶着墙,跌跌撞撞地朝大厅走去,岑予晞这临时演员也很配合,跟在他后面演着不知所措。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鲍淑虹闻声,从沙发上跳起来,喊道:“我的乖乖,咋的了?这是咋的了?” “妈,快来扶扶我,快……”岑逸安用内力逼出了一身汗,看来这热汗也要配合演成冷的,毕竟头疼肚子疼冒的该是“冷汗”。 就这样,他妈一分不差地,照着她儿子的计划,心急如焚地扶着她儿子走出了岑家。 - 周越笙的车驰驶在通往昳仙市城区的高速上,这钢铁产物,此刻却像脱了缰的骏马,驰骋在辽阔的大草原上,自由奔放! 车内两道高昂清丽的歌声,震得车身连连鼓包: “[Rap]: 青春这场旅行它那么盛大 背包装不下 你说好好学习有钱花 X和Y它不爽 它不爽 [唱]:wowowo 我的背包放不下 梦想它还那么大啊啊啊啊啊啊 随时勇敢闯南又走北 [Rap]: 你说他是学霸我学渣 你说他修火箭穿大海 我拧螺丝抗大虾 抗大虾 他是栋梁我是狗 他是巨人我是牛 他是良人我不配 什么?什么? 你是社会操盘手 社会毒瘤? 社会毒瘤? [唱]:wowowowo 我的背包装不下 世界它还那么大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便你骂猪带骂狗 周越笙听着两个疯了似的女孩魔改的说唱歌词,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也不受控制地跟着她们的节奏,上下跳动。 回到周家所在的康泰庄园小区,是晚上**点的样子。 三人一同走出电梯,周越笙推着行李箱走在前头,周越瑶哼着曲,牵着岑予晞的手晃晃荡荡地跟在周越笙的身后。 走到周家门口,周越笙的拇指在门锁上一碰,周越瑶听到门轻咔的一声,立刻就用屁.股把周越笙顶到一边,拉着岑予晞的手,风驰电掣地推开大门冲进周家。 周越笙在她们身后,微微摇了摇头轻笑。 进了家门,忽地一下,周越瑶秒变冰雕,定住了,岑予晞因惯性没来得及刹脚,鼻子被周越瑶的肩膀撞出了酸爽感,她捂着鼻子抬头一看! 第3章 第 3 章 周母李月正双手叉着腰,侧着头,微扬着下颌,眉宇间透着肃杀之气,直直地立在他们跟前,像极了黑.帮大姐大,前来秋后算账的。 周越笙随后提着行李箱进来,把大门关上,轻喊了声:“母亲。” 李月微不可察地朝他点了点头,这细微的动作大概只有周越笙才看得出来了。 周越瑶见状,凑赶紧到她母亲跟前,双手挽起李月叉在腰间的手,卖萌撒娇地哄了起来:“妈,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李月猛地扯开她的手,厉声道:“你猪腩肉吃太多,胆子都给我吃肥了啊?” “我哪敢把胆吃肥啊,顶多就把屁.股吃肥了点嘛。”周越瑶柔柔软软地忽悠着她母亲。 周越笙跟岑予晞对视一笑,而后两人默契地同时抬脚,一起往里屋走去。 周越瑶挽着她母亲的手不肯放,声音追着岑予晞和周越笙喊道:“诶诶诶!你们这是什么猪队友啊!不救救我的吗?” “喂!” “……” “叛徒!” “……” “乌龟!” “……” “尿鳖!” “……” 岑予晞跟在周越笙的身侧,周越笙推着行李箱,周越瑶是个小透明,说的骂的,他们俩一个字也听不到。 周越瑶:“……” “哎哟,妈,如果我们再不把予晞接过来,那个狠心的虹姨就把她嫁给那个大毒瘤了!”周越瑶转移目标,又开始孩子孩儿气地晃着李月的手,试图解释。 李月看着周越瑶这冒着烟的傻气,心头的笑意实在压不住,倏地哈哈哈地笑出了声来。 随即! “啪!啪!” 两支礼炮声伴随着周父周炳得的“欢迎回家!”声同时热烈地响起。 周炳得的左右手,一边举着一支礼炮,从里廊走出来,大喊:“Surprise!” 这个身高183厘米,两鬓飘着斑斑白发,已花甲之年的男人,双手举着礼炮,一脸喜洋洋暖洋洋的,冲着岑予晞和周越瑶笑着大喊Surprise,胸前还挂着件印着小猫咪的可爱围裙。 要温馨感有喜感。 周越笙也顺着父亲的话,眸光潋滟地看着岑予晞,低声说:”欢迎回家。” 岑予晞的鼻子有股酸意涌上来,眼角泛着光,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哦!敢情你们四个合起来耍我呢!”周越瑶又惊又喜又气地控诉着。 李月见状,左手搭上女儿的肩膀,引着周越瑶走到岑予晞身边,再把右手搭在岑予晞的肩膀上,左右来回看着她们,温柔地说: “好好好,妈错了,这还不是怪你今天考完试,也不知道给你妈打个电话,偷偷就跟着你哥出去了吗?要把晞晞接过来这事,妈早知道了。不过这事,也轮不到你操心,晞晞可是我的女儿啊。” 我的女儿。 这简单的几个字,岑予晞太久太久没听过了。 她想妈妈了。 “月姨……”岑予晞看向李月,眸子泛着泪光,欲言又止。 三年前的那件事之后,岑予晞已对李月产生了绝对的信任。 而李月也可以通过岑予晞的一言一动,知微知彰,猜到她的心绪。 李月知道岑予晞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流泪,便摩挲摩挲她的肩膀,以示她懂她的意思了,而后将话题转移:“好了好了,你们都去把手洗了吃饭去,你们的爸,”她强调这句称呼,“今晚做的都是你们最爱吃的菜。” “妈,今晚我要跟予晞睡!” “好好好。” “我们要聊一个通宵的天。” “好好好,试都考完了,随你们去。” “我……” 岑予晞听着这些再日常不过的母女对话,看到周父跟周越笙推着她的行李进房喜悦的背影。 她感觉母亲此刻就在身边,周家人肯定是母亲派过来守护她的天使。 她好想喊一声“妈妈。” - 翌日,昤昽大亮,暑气渐盛。 岑予晞是在周越瑶的床上醒来的。 昨晚她们聊天聊到了凌晨四点,为了不吵醒周家所有人,她早上起来的动静比壁虎爬行的声音都小。 她既然逃离了岑家的魔掌,那今后的日子,她就要好好规划,灿烂地过。 要想日子过得好,学习和工作都得跟上。 这个暑假,她一秒钟都不想浪费。 她要找份工作,先完成个小目标,虽不可能是一个亿,也得是一个W的小目标,才足以支撑她未来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原来压力,也是一种盼头。 岑予晞轻轻地关上周家的大门,往电梯口走。 她穿的依然是高中的校服,白色的翻领T恤,已被洗得透薄,校服胸前用红蓝布条拼接的图案神抽象,青紫的收脚运动裤,像两根行走的生茄瓜挂在腿上,丑得让人费解。 这跟她那臭名昭著的母校倒也算破锅配烂盖——丑得登对,烂得般配。 多亏岑予晞这凝脂的白肤,薄骨纤形、玉立抽条的身姿,衬得这身衣裤像点衣裤。 下到一楼,她伸手拉开A栋楼的大玻璃门,绕过蜿蜒的七里香花丛,大步地跑出了康泰庄园小区,再沿着秦南大道一直往前跑。 人行道边上不知名的树,在她身侧一棵一棵地掠过。 “予晞!予晞!我不行了,不行了!你快等等我啊!” 周越瑶气喘吁吁的喊声突然在她身后隐约响起,岑予晞顿感疑惑,她昨晚明明已跟周越瑶商量好,让她不用早起跟着出来的,可身后的喊声明明就是周越瑶的。 岑予晞停下脚步,转身循声望去,只见周越瑶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身影,跑跑停停地朝她这边来,她招手回应:“瑶瑶,你慢点儿,我就在这等你!” 岑予晞的头顶上空,是一棵茂密的黄桷兰,这将盛的暑气,风都裹挟着燥热,却因着路边这棵黄桷兰的花香,让人生出了山间小溪般清甜的凉意。 她抬起双手,抹了抹额头的细汗和发丝,闭眼抬头,迎着树叶间闪烁的缕缕曦光,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清甜的空气,唇角不禁弯起了极美的弧线。 这是她十八年来从未感受过的自由。 是比高考结束后,同学们癫狂地撕碎的练习卷和课本,纸屑在空中肆意凌乱地狂舞更痛快、更淋淋尽致的自由。 须臾,周越瑶一身凌乱地跑到了她的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突然想起来,我开通了直播,我今天要跟你一起去宠物街拍小动物。” 岑予晞上下扫了她一眼,而后蹲下来帮她着鞋带,说:”我又不是去拍小动物的,我是去照顾小动物的。“ “那我就帮你一起照顾。” “行吧。” 岑予晞帮她系完鞋带,又站起身绕到她的身后,帮她把裙子背后剩下的那三分之一的拉链拉上,最后用手梳着她杂草般任性的头发,帮她扎了马尾。 像个地球人了。 岑予晞在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周越瑶就拿出手机在捣鼓直播间:“我现在得先把直播打开,预热预热。” “好了好了!予晞,你快来看!“周越瑶看到自己打开的手机直播间画面,异常兴奋。 岑予晞把头凑过去看了一眼,看不懂,毕竟她人生的第一部手机,就是她弟昨天送给她的那部二手老人机。 她还没打开用。 周越瑶的直播间右上角显示的数字一直在“1”和“0”之间来回跳换。 “可能大家都还没起床吧,还那么早。” ”……“ 真的吗?已经快七点了。 黄桷兰淡淡的清香,随风一阵一阵地飘过,她们踩着树叶的影子,一步步往前走。 周越瑶时不时会对着手机屏幕说一句:“进来的朋友点点关注,我们马上就到昳仙市最大的宠物市场,灵犀宠物街了。“ “……” “是的是的,听说那里有一家特别豪华的宠物会所,很多明星的宝贝都放在那边寄养的。那我们今天就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偶遇哪个大明星。“ 岑予晞见周越瑶一直对着手机说话,她好奇地凑过来看着屏幕,问:“真有人跟你聊天吗?” “有啊,刚刚这个人就说,在灵犀宠物街经常可以偶遇明星。” 岑予晞半信半疑地点着头,脚步没停。 ”汪汪汪,别打了别打了。“ 岑予晞听到一句狗的心声,还有小女孩连续不断的哭声,她听着听着便慢慢停下了脚步。 周越瑶见岑予晞站着不动,也跟着停下来问:“怎么了?” “汪,谁狗来救救我啊?痛死宝宝了。“ “你听到吗?”岑予晞边转着方向四周打量,然后指着她们的左前方说,“好像在那边,我听到有小孩在哭,还有狗狗在求救。” 周越瑶跟她哥一样,怀疑神仙会飞升,都不会怀疑岑予晞的耳朵,还有她能听懂动物语言和心声这件事。 “对啊!你会读心术啊!”周越瑶忽地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我就直播你跟小动物……” 周越瑶一抬头,发现岑予晞已经离她有五六米的距离了,她追着喊:“嘿,予晞,等等我啊!”又回头对着手机屏幕,故作玄虚地说:“家人们,你们有听到吗?刚刚我搭档说,她听到小孩哭声和小狗的呼救声了,我这就跟着她去看看。” 直播间右上角在线人数显示的数字,忽然从个位数变成了十位数。 好奇害死猫,却涨粉。 【主播,快点啊,你的搭子都没个踪影了。】 周越瑶的手机镜头一直对着前方的路拍的,岑予晞的背影在屏幕里已成了点状。 【妈呀,主播你这速度,案件都结案了,你可能都还没能到达现场吧!哈哈哈】 “是的是的,你们说得对,我确实要减肥了。”周越瑶两字一句地喘着气回应着直播间。 “呜啊啊啊啊!”小女孩的哭声渐渐近了。 “汪汪汪!”犬吠声,听起来像是在哭诉。 周越瑶终于跑到现场,这是一个建在马路边的小型游乐场,周围零零散散地站着些中老年人,女性较多,姿态各异,站的方向也不同,但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 只有岑予晞一个人是朝着她这边看的。 “快!”岑予晞向她招着手,轻声喊着。 周越瑶小跑上前,揪着岑予晞的衣角,跟着她往人们都望着的那个方向走去。 那边有五六个妇女和三两个老头在围观,围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圈,哭声和犬吠声就是从圈子中心传出来的。 “汪汪汪!” “呜哇哇哇!” “滚开,滚开!给我滚开!”这是一道粗鲁的男声。 “你这畜生!我叫你咬我家妞妞,我叫你咬!我叫你咬!畜生!畜生!” 似乎是有人拿着棍子一边击打着谁,一边在痛骂。 岑予晞泰然自若地朝着杂乱声的方向走。 来到围观的人群外,透过人群间隙,她忽隐忽现地看到一群摇蚊,围着一个男人的头顶婚飞,它们在开着不可描述的party,这是它们繁衍后代的方式。 兴奋中,有摇蚊骂骂咧咧:“嗡嗡嗡坏人,他是坏人,快来抓他!” 岑予晞听到摇蚊的心声跟她一路听到的那只狗的心声完全一致。 她凑近周越瑶的耳朵,用手挡着,悄悄地说了一小会的话。 周越瑶听后,立马跟直播间的人说:“家人们,出现紧急情况,我得先退出直播间一分钟,你们要等我啊!一定要等我!我们马上回来!” 第4章 第 4 章 【主播,别啊啊啊!等等!】 【不是,你先让我看看那群人到底在干嘛啊。】 直播公屏最后滚动的内容,周越瑶直接忽视了,她迅速把手机切换到拨打电话页面,拨通110,随即把手机递给岑予晞。 岑予晞接过手机,跑到十来米外的静处,低头跟110接线员交代着什么。 周越瑶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那一圈人的举动,神色凝重。 孩子的哭喊声,男人粗暴的骂声,孩子亲人的咒骂声,和棍子捶打东西的梆梆声,继续在那一人群圈里传出来。 像水开锅一样沸腾翻滚,充斥着闷热的空气,乱成一片。 沸反盈天。 一分钟不到,岑予晞挂断电话,匆匆往回跑的时候,她居然还停下来。 抓了只苍蝇。 跟它聊了回天。 “……” 周越瑶看不懂了。 岑予晞把手机递给周越瑶。 周越瑶第一时间打开直播,她点击屏幕的手指,微微颤抖。 【主播终于回来了!】 【主播终于回来了! 1】 【主播终于回来了! 3】 …… 【该不会是糊我们的吧,故意搞得我们心痒痒的。】 直播间一开启,公屏就一条条滚起来。 “大家好,我们又回来了。” 周越瑶说话的速度较之前慢了许多,像卡了壳,但又没卡住。 大概是慌的。 直播镜头一直恍恍惚惚的,没有拍摄固定的主体,时而拍地面,时而对着群众的脚。 岑予晞感觉到周越瑶的惶恐不安,伸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安抚道:“别怕,警察叔叔很快就能到,我们现在先过去,见机行动。” 周越瑶抿嘴点头嗯了一声。 直播画面虽然凌乱恍惚,但她们俩的对话,还是清清晰晰地传到直播间了的。 【什么?警察叔叔?】 【主播没有糊我们?】 【不是命案吧?】 【我们错怪主播妹妹了。】 直播间吃瓜群众,思想又开始一边倒了。 下一秒。 直播画面里,出现一只细长白嫩的手,拉着另一只掌骨都已凹陷成眼状,丰润的…… 胖嘟嘟的……手。 【这蹄子,太可爱了!哈哈哈】 【刚刚主播说她要减肥,我信了。】 【我只看到她搭子的手,好羡慕,可以去当手模了。】 【没有人关心现场吗?】 岑予晞拉着周越瑶来到了围观人群外,找了缝隙钻进了圈子里头。 现场闹哄哄的声音就近在耳际。 手机镜头近距离的对着事发现场。 画面虽摇摇晃晃,却也把该拍到的拍到了,不该照到的避开了。 【我靠!又是疯狗咬人事件!】 【又是哪个畜生出门遛狗不牵狗绳了!】 【可我看这狗怪可爱的啊。】 【说这狗可爱的我祝你天天碰到它,被它咬!】 现场,一只萨摩耶跟金毛混的白毛少年犬,死死地咬着一个中等身材男人的裤腿。 男人皮肤黝黑,穿着一身与他气质不匹配的白衬衫,卡其色休闲裤,肩上还挎着个黑色的公文包。 公文包斜挂在他的右后侧。 而男人的另一条腿,被一个貌似只有两三岁的女孩,紧紧地抱着。 女孩头上扎的两个小揪揪已散散碎碎,她哭得两眼浮肿,脸蛋通红,泪水混着鼻水,糊了满面,衣领也湿答答的。 还有一个五六十岁的妇女,双手握着一根五六公分粗的木棍,张牙舞爪的,使着全身力气捶打着那只混血白毛少年犬。 在妇女的棍棒即将捶下前,岑予晞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妇女手中的木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阿姨,别打了别打了,这是我家的狗狗,我跟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阿姨,但它并没有咬到您家孩子,您先检查一下孩子的伤势,有任何问题我会负责的,求求您别打了,呜呜呜呜……” 她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但说的话又字字清晰,句句想真的。 “我靠!岑予晞,你这演技不去选美,简直是对不起奥斯卡本尊啊!牛逼!” 周越瑶被岑予晞这一神技给整折服了,在心里给她点了10087个赞。 她瞬间腿也不抖,胆也不颤了。 打狗的妇女突然容嬷嬷附体。 她由张扬舞爪变成咬牙切齿,狠狠地抠着岑予晞抓着木棍的手指,一脸“我终于逮到你了”的表情,几近癫狂: “你看你这畜生,把我家娃都吓成什么样了?就算没咬到,我也要把这畜生给打死了,我才咽得下这口气!” 直播间的吃瓜路人开始纷纷站队。 【我支持阿姨!最讨厌这种遛狗不牵绳的人了!】 【楼上的,脑子是个好东西,得用!除非你没有。】 【那狗好像伤得不轻呢……】 岑予晞放开木棍,转身就趴到白毛少年犬的身上,趁机在它的耳边,迅速用气声说了一句:“咬住别放。” 动作麻利,无人可察。 而后,她又扭头看向妇女,抹了抹鼻子,一抽一抽地哭诉:“阿姨,求求您了,我只有它跟我相依为命了,您若要打它,就先打我吧。” 她转头看着那个小女孩,继续说:“您看看孩子哭得那么惨,您先把她抱过去哄哄……” 话未定音。 “我要是能把她抱过来,还至于闹到现在吗?” 打狗妇女指了指被狗咬着裤腿的男人,变了语气:“要不是这位大哥好心,帮我把孩子护着,我家妞妞这会估计都到那畜生的肚子里了!” 【主播,我要看清这狗主人的脸,下次遇见了,好给她扔白菜,她还好意思在求放过!】 【楼上的,我给你寄飞刀,你扔飞刀,白菜留着吃。】 直播间一下子窜进来很多路人。 右上角的在线人数数字,不知何时成了百位,还有冲到千位的架势。 周越瑶不敢明目张胆地举着手机,所以基本都拍不到现场人的正脸。 “是啊,小姑娘,你看,那娃娃,都被你家的狗吓得连亲奶奶都不要了,一直就抓着这大哥的腿不放。” “就是就是,刚刚那女娃被你家狗追着咬的时候,多亏了这位大哥救了她。” “肯定是这娃觉得抱着这个叔叔更安全,所以就一直不肯松开手了。” “是啊是啊,她就这样一直抱着我不放。” 男人两鬓跟额上的头发,已被汗液浸湿,他咧着看似无奈又像是心甘情愿的苦笑,顺势回应道。 打狗妇女也附和道:“要不是这位好心大哥,我该怎么办啊,真是造孽啊!” “……” 在围观群众的你一句我一语中,直播间的粉丝和路人,都心想,总算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大哥威武!】 【大哥好人有好报。】 【好想给这位大哥刷礼物啊啊啊!】 【见义勇为的大哥,应该给他发一面锦旗!】 …… 带脑子看直播的人不多,但还是有。 【感觉没那么简单啊。】 【那狗也没咬人啊,它咬的是那男人的裤子。】 【那男人真的不是那小女孩的家人?】 …… 【这女又要干嘛啊?】 直播间屏幕里,有几只苍蝇在岑予晞的周围飞来飞去。 岑予晞抬手,左右摆动,胡乱地赶着这些苍蝇,然后从少年犬的身上起来,跪着挪到小女孩的面前。 她抚摸着小女孩抱在男人大腿上的小手,试图让女孩松开。 “宝宝乖,狗狗不是想咬你,它是逗你玩的,姐姐现在抱你回奶奶那边,好吗?” 岑予晞很温柔,但她没当过妈啊,哄孩子这门课,她也没学过啊。 搞不定的。 “汪,急死狗了,急死狗了汪。” 岑予晞忽然听到,咬着男人裤腿的少年犬发出了心声。 ”汪,她叫我咬住这坏人不放,那我还怎么告诉她,这小女娃喜欢冰淇淋啊,汪。“ 少年犬以为所有人类都能听得懂它们的叫声,遗憾地想着。 岑予晞立即反应过来,贴到小女孩的耳边,用手围了个小喇叭,连哄带骗的,低声说: “刚刚这个叔叔跟姐姐说,让姐姐去给你买雪糕吃,我已经买回来了,但我怕雪糕被姐姐的狗狗抢走了,所以,姐姐刚刚就偷偷地,把雪糕藏在奶奶的口袋里了。” 小女孩听着听着,哭泣声渐渐的停了下来。 对岑予晞的戒备也松了。 岑予晞乘胜追击:“你如果再不过去吃,雪糕就在奶奶的口袋里融掉了。” “汪,对了对了!刚刚这小女娃,就是被这可恶的拐子佬骗的,说带她去买雪糕,所以小女娃就跟着他走了。汪,这个漂亮小姐姐好聪明啊,汪,我好喜欢啊,汪。“ 听到少年犬的夸奖,岑予晞心里更有数了。 她试图将小女孩的手从男人的大腿上拉下来。 没想到,小女孩想都不想就把手松开了。 奶奶的。 折腾半天,就一根雪糕的事。 岑予晞站起身来,腿麻了,膝盖还有点痛。 忍着。 她双手搭在小女孩的两肩上,弯腰把小女孩护在胸前,不紧不慢地将小女孩送到她奶奶跟前。 那打狗的妇女,把木棍子一扔,迅速蹲下来,张开双臂,喜出望外地把小女孩一把抱到怀里。 岑予晞转身,再次趴到少年犬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那白犬一下子跟发了狗疯似的,追着围观的人狂吠。 围观群众作鸟兽散。 老头老太太们,多亏平时广场舞跳得溜,动作居然比好些年轻人都利索。 这么一闹,也就没人去关心刚刚那个“好心大哥”了。 男人的四周,就空空如也了。 他心想,这正合他的意。 警察叔叔想,这正合我们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