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灭了全家满门》 第1章 第 1 章 柳家宅邸,春日百花宴。 京城贵妇贵女全到了场,为了一睹未来太子妃,借机攀附相府。 柳倾楠坐在镜前,听着外面此起披伏的喧闹声,只觉得聒噪。 她拾起前世最喜爱的朱钗插在发髻处,平静地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 “小姐,外面准备好,夫人请您出去。” 柳倾楠出现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冷冷扫视所有人,其中有羡慕、有嫉妒,毕竟顺风顺水十几年的相府嫡女。 蒋氏堆着满脸笑意凑过来,带着后面趾高气扬的柳成玉。 “十分有幸大家能来我们相府的百花宴,各位夫人、小姐可自行赏花。”蒋氏从来大方得体,柳倾楠亲生母亲死后,父亲续弦了现在的妻子,但她无所谓,本身对这些亲人都十分淡漠。 人群开始慢慢散开,蒋氏拉着柳成玉和几家夫人聊得正欢,柳倾楠远离人群转身坐到了亭子中。 回忆渐渐地被过去占领,十三年相府对外宣称大女儿患疾病离京就医,实际却被扔进了疯院,一个京城专门关押疯癫的病人。 把她关在那里,他们很放心。毕竟没有想到荣及一时的相府千金,会被关在那样的地方。 最开始的时候意识模糊,时间久了,清醒的时间是大于昏迷的时间,可柳家却会吩咐定期喂药,量不能太多,怕我死了,柳倾楠知道是柳成玉的意思,毕竟她死了,就没办法看到她母仪天下了。 可是这那具破烂的身体还是没熬过第十三年寒冷的冬天。 柳倾楠的脑海浮现出一个人影,模糊又清晰,重生后的她,越又拼凑不出... “这是府上特意准备的桃花酥,十分香甜美味,各位一定要尝尝。”府中已经摆好了宴席,客人都已在院中落了座。 戏到了关键时刻,柳倾楠回过神,她能感觉到相府好几个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身上。 柳成玉看着那盘准备好的桃花酥,眼中闪着雀跃的光芒。 毕竟她疯了,这一切都会落到柳成玉的手中。 “倾楠快过来!”蒋氏朝她摆了摆手。 她起身走过去,落落得体,人群中不乏有赞扬之声。 蒋氏维持着笑容,“倾楠,你快尝尝,这是小厨房新做的。” 柳倾楠微微皱眉,轻声道,“不妥吧姨娘,客人都未食,主人怎么敢先食?”抬头莞尔一笑,“请各位夫人品尝,若不合口味还请多多担待。” “唉呀,怎么会不合口?相府中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是呀,是呀,这柳相的女儿果然如传闻般,知书达理,美貌出众!” 叽叽喳喳地夸赞声音,让蒋氏有点挂不住脸。 短短一句话,就将这当家主母风范贬得一文不值。 她母亲在时,便已经和她父亲厮混在一起,她母亲死后,蒋氏便入了府,还有一个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如今名正言顺,便处处端着相府夫人的架子,恨不能将满身珠翠都堆砌成威仪,好教人忘了她那上不得台面的过往。 “是我疏忽了,各位慢品。”蒋氏强扯着笑容坐下。 又轻声对柳倾楠道,“倾楠,这桃花酥,味道极美,你父亲特意从扬州请回来的师父,你最喜糕点,说一定要你尝尝。” 柳倾楠清澈冷淡的眸子看着她,仿佛要将蒋氏看穿。 柳成玉已经等不及,“姐姐,快吃,你那份特意嘱咐,放了你最喜欢的陈皮桂花糖。” 柳倾楠拿起其中一块仔细相看,却在期待目光中放回盘中。 “我不喜欢吃。”柳倾楠直截了当拒绝。 两人均是一愣,柳倾楠继续说,我年前去了扬州,现在闻着这味道便想吐。 又掩起帕子,皱着眉头,轻轻将盘子推远了。 “倾楠,这是你父亲特意嘱咐,要是回来见你没吃,又该心疼你了。” 柳倾楠颔首,“是吗?即如此...”她将视线放到柳成玉身上,“不如成玉妹妹替我吃吧。” “小夏,将点心给二小姐端过去。” 身旁的丫鬟,手疾眼快,那盘桃花酥落到了柳成玉的桌上。 “柳倾楠你什么意思!”柳成玉压不住怒火,“你不吃便扔到我桌上?” 声音太大,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蒋氏拉了拉柳成玉的袖子,赔上笑,“小女儿性子活泼,各位见谅。” 柳倾楠将捂嘴的帕子扔到了桌上,冷着声音,“妹妹不是说里面有陈皮桂花糖,从小你喜欢的都与我没差分毫,定会喜欢。” 柳成玉被说得哑口无言,怨恨地盯着这盘桃花酥。 “不可能!我才不要吃你剩下的!” 话为说完,就见柳倾楠起身,亲自走到了柳成玉身边,靠近她拍了拍肩膀,“姐姐和你开个玩笑,何必较真?” 她带着笑意将那盘桂花酥拿回到自己桌上。 柳倾楠拿起自己酒杯,端起来,冲着下面各位,“倾楠代表相府欢迎大家到来,有不妥之处,请大家海涵。” 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未来太子妃的面子必须到位,所有人闻声共同举杯。 杯落,无人看见柳倾楠眼中闪烁的狡黠。 不出意外,“砰”的一声,柳成玉倒了下去,甚至口吐白沫,脖子通红,倒地不起。事情发生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有些年龄小的,甚至发出了尖叫声。 蒋氏疯了一般扑向柳成玉,这症状...慌乱中抬头看向柳倾楠。 院中全乱了套,柳倾楠微微退下去,给看热闹人让个位置。 “不要看了!”蒋氏将柳成玉护在身后,“不许看!走开都走开!郎中!快请郎中!” 柳倾楠仰仰头看天,天空很蓝,正午的阳光很刺眼,这个光景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了。 - 柳倾楠回了自己卧房里,玩弄着一把小刀扎穿桌上的纸张,上面赫然写着名字。 她静静地听着院外吵闹的声音,想到那帮人看戏的嘴脸,柳倾楠觉得身心愉悦,前一世百花宴上的出丑,终于让罪魁祸首自食了恶果。 如今,她要等着,等着有人来这儿兴师问罪。 “柳倾楠!给我滚出来!”院门被踹开。 房门开着,柳倾楠淡淡地看着冲进来的蒋氏,“姨娘不陪着柳成玉,却来我这儿?我又不是大夫。” “你少给我装蒜!是你害了我的玉儿!!我要弄死你!”蒋氏已经疯了,她当然知道那药的威力,她女儿吃下,绝对会要了半条命,那盘有毒的桃花酥在柳倾楠的桌上,定然是她使了手段! “弄死我吗?”柳倾楠将匕首拿出冲着蒋氏,“姨娘何要向我这么发火,难道本应是我中毒,现在变成了柳成玉?所以恼羞成怒?” 蒋氏眼睛猩红,“就是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吗?”柳倾楠看着冲过来的蒋氏,反握着匕首,抵住了蒋氏的脖子。 蒋氏一僵,若是再靠近一步,她会命丧当场。 “你,你真敢杀我?” 柳倾楠微微一笑,笑容阴森“为什么不敢呢?姨娘可以试试?” 蒋氏不敢轻动,连呼吸都要停住,她的眼里闪着诧异,吃惊为什么柳倾楠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虽然不与任何人亲近,却从来没有这般吓人。 见她害怕模样,柳倾楠放下匕首,“快去看看柳成玉,万一死了,连最后一面就见不到了。” “你!柳倾楠,别得意太早,有人会收拾你!”蒋氏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骂道。 柳倾楠踹了脚边早就准备好的油桶,又踹了她一脚,霎时间她倒在地上,被油黏了满身,挣扎不起。 “妹妹现在情况那么不好,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要看看去的。”路过时,又踢了她一脚。 柳倾楠慢悠悠地到时,屋里瓷器碗碟碎了一地,而柳成玉被绑在了凳子上,双眼猩红像是着了魔。 满屋子的丫鬟跪了满地,屋内头还站了个人,他亲爹。 原本对着她,总是笑容堆叠的父亲,现在也如仇人般看着她。 “倾楠,到底是怎么回事?” “妹妹在宴中喝了酒突然倒地。”柳倾楠淡淡道。 柳安国走进她,一字一句带着责问,“这件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柳倾楠难得露出笑容,“父亲,为何觉得是我所为?酒是姨娘准备的,倒酒也是她自己倒的,父亲觉得是哪个环节,是我做的?” 柳安国一噎,他无法说出,这毒药是为了柳倾楠准备的,却被柳成玉意外吃了,必然和柳倾楠有关。 “最好和你没有关系。” 柳倾楠看着张狂的柳成玉,“父亲若不信,可叫来大理寺的人来查上一查,总能查出来这毒是从何而来,又如何被妹妹吃了。” “胡闹!”柳安国怒斥一声,“相府的脸面还要不要!” “那如父亲所言,玉妹妹就这么般状态,不叫郎中?或许,送到京城的疯院?”柳倾楠语气平淡,却字字珠玑,如刺扎进柳安国的心。 柳安国阴着脸,“疯院那地方是人待得吗?我会派人悄悄请郎中入府。” 柳倾楠的眸子淡了下去,不是人待得? 却能让前世的她,在那里遭受十三年的苦。 这样的家,还有留着的必要吗? 柳倾楠收回神情,对柳安国道:“不请郎中,父亲不如让我一试?” 第2章 第 2 章 “你?” “父亲还是信我,我同外祖父学了几年的医术,这病叫癔症,只要几样东西就能让人几天之内恢复过来。” 柳倾楠的外祖父是扬州一富商,年轻时跟着一神医学过医术,他只有母亲一个女儿,柳安国能有今年的地位,少不了母亲的母族金钱的支撑,却在母亲死后没几年就接回来蒋氏和一个已经很大的柳成玉。 母亲死后,柳倾楠在扬州待了三年,却又为了相府名声,将她接回。 待她回京,外祖父家却突然出事,一朝富商就此衰败,最后郁郁而终。 一切都有迹可循,只要她疯了,被选中成为太子妃的人选,就会落到柳成玉的头上。 母亲或者是她,都为别人做了嫁衣。 柳安国狐疑看我,显然不信。 柳倾楠叹了口气,“那父亲还是找一个信任的郎中,可别人外人添油加醋。” 柳安国松口,“你可以试,但不许胡来。” 家族声誉确实抵不过他女儿。 “很快,父亲出去便是。” 下人很快被屏退下去,屋里也只剩下她们两人。 柳成玉面目狰狞,使劲要把绳子扯断。 只是往她的酒杯里放了点桃花酥碎渣便有这么厉害的威力,他们根本没有给她活路。 柳倾楠伸出手从她的脸边滑过,使劲钳住她的下巴,只是稍稍用力,那下巴红了一片。 亦如当时,模糊之际,趾高气昂站在面前。 柳倾楠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个长长的针,足有五寸,然后不等她挣扎,这根针直接扎进了柳成玉的脑袋。 随着针一点一点进入,她血红的眼睛慢慢变得涣散,直到最后,柳成玉慢慢没了反应。 松开了抓住她的下巴,柳成玉就倒在那里没了反应。 “柳倾楠!” 蒋氏冲了进来,看到她女儿一动不动,冲上来要对我动手。 那一巴掌还没落到下身上,就被我柳倾楠了过去。 柳成玉疯了刺激到了蒋氏,现在哪里还有当家主母的样子,浑身湿哒哒的油味。 不过这也应该是她原本的样子,鸠占鹊巢了那么多年,也应该付出点代价。 柳倾楠错开,看到门口的柳安国,装着无辜,“姨娘这是何意?我帮了玉妹妹,却要对我动手?” 蒋氏看见身后的柳安国,看到了希望,倒在地上去拽柳安国的衣角,“老爷!您一定要为玉儿做主啊!一定是她害得玉儿如此!” 柳倾楠静静地等着柳安国的反应,他只是皱着眉,问道:“玉儿怎么样?” “父亲放心,妹妹只是昏睡过去了,明早醒了也就没事了,当然,父亲若不放心,也可以去请郎中来看。” “柳倾楠!你对我玉儿做了什么!你在报复我们!你要害我们!”蒋氏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到柳倾楠的面前,追着她动手。 柳倾楠轻松避过,反看柳安国,“父亲没记错,宫里的圣旨快到了,父亲确定让我顶着巴掌印进宫面圣。” 柳安国脸色一变,抓住了发狂的蒋氏,又将她摔在了地上,“你又闹什么!玉儿明早就没事了!你再闹我就把你们母女一起扔到疯院!” 柳倾楠无意在这儿发待着,“若没事,我先回去了。” 见柳倾楠离开,蒋氏崩溃,声泪俱下,“老爷,你不能信她!快给玉儿请大夫!万一,万一…” “今天的事还不够丢人吗?马上把玉儿治好,平了外面议论,还有五天,若是诏书下来,太子妃真能是柳倾楠的了!” 柳倾楠靠在门外,听着两人的对话,冷冷一笑。 怎会让他们如愿! - 柳倾楠回了卧房,却见桌子上被放下了一个纸条,上面几个字,“明日午时,翠微湖。” 这纸条究竟何人所写,她大致有了猜测。 当天晚上,柳倾楠没等到蒋氏的通牒,反倒等来了柳安国。 “倾楠,来了,快坐。”见她来,柳安国热情得仿佛与下午是两个人. “父亲,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白日是父亲太过着急了,今天你也吓坏了吧。” 柳倾楠轻飘飘回一句,“父亲也是担心妹妹,我能理解。” 柳安国慢慢坐到椅子上,手指敲着桌子,屋里的两个人相对无言。 其实前一世也是这样的,父女不像父女,在整个姜府他们一家三口才是一家人,自己反而倒像是个外人。 柳倾楠看过人世薄凉,对亲情无所期待,可即便如此,也会被人惦记害死。 片刻,柳安国出了声,“倾楠,父亲知道平时你最懂事,不像你那个妹妹那么任性,现在你也大了。虽然咱们柳府,看似风光,但是官场风云变幻,若是站错队,就是万劫不复啊!” 我淡然看他,“父亲,有话直说。” 柳安国笑容僵在脸上,“为父知道倾楠聪慧。”他轻轻嗓继续道,“如今太子马上到了嫁娶,你娘亲在世时与皇后娘娘定下婚约,只是如今皇后娘娘和你娘亲...都不在了,皇帝最近也是与我多番提起...但是...” “父亲是想让我把这门婚事,让给柳成玉。”柳倾楠直截了当。 柳安国急忙道:“你放心,父亲已经给在江南找了一位为父的朋友家,我会找个理由,先将你送到江南,等一切都结束,再给你接回京城。你放心,你的婚事绝对不会比你妹妹差太多的。” “所以,这个位置是我还是柳成玉,有何区别?” 柳安国有点冷脸,“倾楠!为父和你说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玉儿的母亲是贵妃娘娘的姐姐!只有玉儿成为太子妃,对为父、对柳家才是如虎添翼!” 料想过,自己的父亲会说出这话,但是等真的听到的时候,柳倾楠只觉得可笑,虎毒不食子,但是目前这个人模狗样的父亲,从来不配为人。 或许,他当时也是如此利用自己的母亲,却又在成功后,一脚踢开,去找另一个可利用对象。 柳安国想要过来拉我,却被柳倾楠躲开。 “父亲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目前我是不会离开,若是想让柳成玉醒,我必须在,也可以连夜送我走,但我保证她活不过第二天。” 柳安国暴怒,“你到底做了什么!” “正常治疗罢了,没有哪个病能一日治好,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其他大夫懂我治疗之法。”柳倾楠嘴角勾起一笑,“父亲,要赌吗?” 随后,她便看到僵直的柳安国,颤抖着的身体。 柳倾楠起身,“父亲无事,我便走了,第二日还要给玉儿妹妹看病。” 待她推门离开,屋里传出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她的心情突然觉得好了许多,今天应该是能睡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 屋内的阳光倾洒下来,透过窗棂带着一丝暖意,柳倾楠有了她真正活着的实感。 收拾一番,便出门赴约。 翠微湖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只是位置太过偏僻,夏日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水面上有点点的荷叶,隐在湖间有一个小亭,远远的可以看见有一个人影。 一步一步靠近那个亭子,看见那个熟悉的背景。 果然是他。 模糊的记忆碎片不断拼凑,与眼前的男人重叠,只是如今清风白袖,看似和正常人无异。 “小楠儿,好久不见呀!”男人如同记忆般嘴角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底像是一个深不可及的寒潭,令人生怕。 这个男人或是柳倾楠十三年中接触最多的人,虽然她总是神志不清,却又因为他能缓解药力,再柳家的人再次送药前,得到几日清醒。 将针刺头也是当时他解救自己的手法,只不过她狠了一点,将整个埋到了柳成玉的脑袋。 男人将手在她面前晃晃,“不会吧,恢复了就不记得我了,也太寒心了。” “你也重生了?” “对呀!”他突然闪到眼前,“怎么样,见到我开心吗?我醒来就知道,你肯定在,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柳倾楠的头发,“这个样子比原来认识小楠儿漂亮多了。” 柳倾楠记得,在她浑浑噩噩在疯院的第二年,她见到了这个穿白衣的男人,他好似不属于这里,冷静、爱干净,直到他将一个对他出手的男人,用了十几分种方法,活活折磨死时,所有人才意识到他是一个疯子。 那一日,他站在她的面前,亦如今天摸了摸她脏掉的头发,“想不想我救你?” 柳倾楠在他的帮助下,真的恢复了神志,这个男人告诉她,要记住他样子,别忘了他。 “你怎么也会重生?”柳倾楠不解,重生意味着死亡,她不觉得这样狠毒的疯子会死亡。 他似乎很兴奋,拉着她坐下,“你死了,很无趣。” “什么意思?” 他轻轻飘飘地说着,令柳倾楠震惊地话,“你是我那么多年遇到的最让我感兴趣的,你死了,活着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确实是个疯子,柳倾楠或许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可是疯子至少也比那群顶着正常人的名头做着恶毒事情的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小楠儿,清醒之后的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真可爱。”他突然凑近,柳倾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她可不记得,这个男人会有这么一面。 柳倾楠看着他,“我不记得你的名字。” “你当然不记得,因为我从来没说过。不过今天,我要告诉你,南青。” “南青?”这可不像个真名字。 “倾楠,南青真是一对好名字。” 柳倾楠一头雾水,不懂这逻辑,可疯子哪里会有逻辑。 “所以,你今日约我来是?”她可不信,真的是重生后的叙旧。 男人慵懒地靠在后面,“重来一遍,想不想复仇?” 柳倾楠眼神淡漠,“他们该死。” 男人反笑道,“既如此,我给你一个机会,复仇他们最快的机会,想要吗?” 第3章 第 3 章 这句话与前世一模一样。 他的声音如此诱人,似有魔力,让任何人都无法拒绝。 柳倾楠问出来了前世没有问出的问题,“为什么帮我?” “小楠儿,我说过了,你是我遇过最有趣的,一个一个动手解决真麻烦,不如自相残杀来得有意思。”他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是一个蠕动的虫子,那虫子通体发白,肥肥胖胖。 他介绍,“这是蛊虫,将这它种到人身体里,可以让人短暂清醒,闻到胭脂草便会兴奋,你便能控制在什么时间该发疯,甚至可以操控。” 他将这个盒子交到了柳倾楠的手里,笑道,“如果没猜错,你那个疯掉的妹妹,已经银针入体了?” 柳倾楠感叹他什么都知道,“还能种下蛊虫吗?” 他伸手将柳倾楠搂在怀里,“当然,效果更嘉。” 柳倾楠没有排斥他,注意力全在这个小盒子上,但耳边一阵热气,“小楠儿,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把你卖了?” 柳倾楠回头与他对视,“若是想骗我,当时就不能救我。” 男人出奇地愣住,又抚了抚她头,“我期待你复仇成功的样子。” 柳倾楠握住这个小盒子,脸上是前世从未看过,肆意的笑容,“我也很期待。” 男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去了,我会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的。” 柳倾楠却见他,没走几步,便停下来,转身突然抱住了柳倾楠。 “我说,为了你死是真的,再次见到你真好。” 一触即分,只留下怀中温热的触感,和呆在原地的柳倾楠。 - 回到柳府,柳安国出奇地没有发难,连带着蒋氏也安稳了不少。 柳倾楠每日里按时按点到她的房间,名为诊治。 施针的第二天,柳成玉已经醒了过来,只是醒的时间比较少,也不能说话,只会眼神呆滞的看着屋顶。 也许因为柳成玉并未像他们想的那样发疯,反而清醒过来,才让那对夫妻俩消停了不少。 三日后,柳倾楠照常到了柳成玉的卧房,蒋氏今日出府,柳倾楠将下人都赶了出去,柳成玉依旧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柳倾楠手里拿着南青给的盒子,每日都会定时用柳成玉的血喂给她,这只蛊虫已经比那日胖了许多。 蛊虫被放到了柳成玉的身上,那只虫子像是闻到了很美味的食物,慢慢进入了她的身体。 柳成玉微微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又恢复了呆滞。 蛊虫入体后的第二天,柳成玉的情况有了明显变化。她清醒的时间逐渐变长,能开口说话,却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眼神中时而闪过一丝清明,时而又混沌一片。 蛊虫入体的第五天,柳成玉已经恢复了神志,甚至可以认出了蒋氏和柳安国,已经与正常人没有差别。 蒋氏每天除了照顾柳成玉,就是奔波与皇宫之间,与蒋贵妃运作太子婚事。 太子本身皇后所生,只是在太子六岁时便过世,此后太子便到了蒋贵妃膝下抚养,太子的婚事她当然可以说上两句。 柳倾楠从来不在乎太子妃的位置,对她而言,不过是从一个冰冷的地方,到另一个冰冷,没有任何区别。 现在她倒是真希望,这姐俩真的让柳成玉登上太子妃位置,这场戏才会演到最精彩的部分。 蛊虫入体的第十天,柳倾楠做好了胭脂草,也是在这天,柳安国下朝后兴高采烈地回来,拉着蒋氏的手激动不已。 蒋氏将在病榻上的柳成玉好好装扮一番,与她说成太子妃的事,可现在的柳成玉只能应声,生不了情绪波动。 不多时,宫里的公公带着圣旨跨进了柳家大门口,身着华服,神色庄重,缓缓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就“朕临御天下,以仁为本,以礼为纲,敦睦人伦,化育万邦。闻柳成玉乃;柳相国之女,名门闺秀,聪慧过人,举止之间尽显大家风范,实乃闺阁之楷模。朕观之甚悦,以为其与太子堪称佳偶,天作之合。特赐柳成玉为太子妃,择良辰吉。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众人纷纷起身。那边的一家三口,已经抱在了一起,沉浸在喜悦之中无法自拔。连失了智的柳成玉也很兴奋。 - 太子婚事时大事,皇宫与六柳府紧锣密鼓地安排,不知如何说动的皇帝,将婚期定到了十日后,教习嬷嬷也来不及到柳府教未来太子妃礼仪,只是将婚事整个安排妥当即可,这也正中了柳家下怀,趁早嫁过去,才能将柳成玉太子妃真正做成。 出嫁当日,整个柳府忙得不亦乐乎,柳倾楠却乐得清闲,平时在院子里养养胭脂草,如今没有利用价值自然也不会吵她。 今日她坐在树下翻着闲书,一个人影利落得落到院中。 柳倾楠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也不惊讶他的到来。 “真悠闲?他们怎么还活着?”南青游闲地走过来坐到了桌上。 柳倾楠将书放下,“太子殿下,不是应该在东宫等着娇艳新娘拜堂成亲。” 男人笑得开心,“现在的小楠儿真聪明,怎么猜出来的?” 柳倾楠从怀里拿出那个装蛊虫的盒子,“这盒子我有一模一样的,是我母亲留下的。府中并未相似花纹,只得来自宫里,我母亲生前与皇后素来交好。” 他一点也不恼身份拆穿,勾起柳倾楠的下巴,“原本我们该是一起的。” 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太子妃都不是柳倾楠,却又意外地与他相遇。 柳倾楠打掉他的手,“所以,你在疯院救我,不是意外?” “是,又不是。” “与柳成玉成亲后,我便被皇帝关到了疯院。”柳倾楠难以置信,太子?太子被关到疯院,简直是从未有过。 “你做了什么?”能让皇帝不惜把储君关起来。 南青轻描淡写,“没什么,炸了东宫,火烧御书房,差点亲手杀了自己的爹。太医说我疯了,东宫没了,我就自己来了疯院,意外遇到你了。” 柳倾楠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听到他继续说,“你死后,柳家包括柳成玉都死了,算是为你报了仇。现在,你终于可以自己动手了。” 柳倾楠恍然大悟,“所以,婚期提前是你决定的?” 他点点头,“想让你早点解决这堆麻烦事。” 柳倾楠不解,“所以,我叫你萧厉呢?还是...” “南青,以后我就叫这名字了。” “....” 他俯身靠近,“叫一声我听听。” 柳倾楠摇头,怎么感觉是在叫自己。 南青假装叹气,“哎,劳苦功高,换不出一个名字...” “南青”柳倾楠轻轻地开口,一字一字像学说话的孩童。 真可爱! 柳倾楠眼前一黑,唇上附上一层柔软,如蜻蜓点水般分开。 南青笑得更开心,他跳下桌,走时向柳倾楠挥挥手,“早点动手,我等着你。”消失在院中。 柳倾楠愣在原地迟迟没反应过来,从她母亲去世后,她对所有感情都淡薄,唯独是恨意带动她的情绪,可是刚刚...她的心好像跳得很快.... - 柳成玉成亲,与寻常百姓婚事不同,柳安国和蒋氏都可入东宫参礼,包括柳倾楠。 待迎亲队伍到府,刚刚还在院中的男人,现在穿着一身红色婚服坐在马上,阴沉着脸,全然没有见她时,那副嬉笑模样。 皇帝下令婚事一切从简,在柳府简单走完礼仪,便要到东宫行礼。 新娘未出柳府门口,柳倾楠的研制的胭脂草起了作用,蒲扇后的柳成玉浑身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蒋氏发现柳成玉的异常,脸色一变,连忙扶住她,和另一侧的喜娘几乎是挎着她走。 在礼乐炮声中,突然传出一声锐利的笑声,柳成玉突然来了力气,不受控制地挣开两侧束缚,蒲扇落地,梳好的发髻散开,朱钗掉了满地。 在所有人的面前,柳成玉发了疯。 她奋力地跑出府,在围观群众的面前,双手在空中挥舞,嘴里开始胡言乱语:“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我!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我不要当...我不要当太子妃!我会...死!你知不知道!我会死!你们根本不管我!不管我!” 太子随行护卫及时将柳成玉压制住,可她嘴里始终没有停止咒骂,所有的喜悦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柳安国压着怒意,忍着百姓指指点点的,让下人堵住柳成玉的嘴。 马上的男人淡淡地看着下面的闹剧,“柳相国,是不是解释一下?” 柳安国跪着地上,“太子殿下,小女...小女只是...”权倾一世的相国也慌乱针脚,无法如何解释今日的闹剧。 “看来柳小姐得了癔症的传闻是真的,柳相国好大的胆子。” 柳安国以及一众柳府人全都跪在地上,包括藏在后面的柳倾楠。 “太子殿下,臣绝对没有欺瞒...” “有没有欺瞒。你进宫跟父皇好好谈谈吧。”他一挥手迎亲的队伍全都撤了,将癫狂的柳成玉扔到了大门口。 南青离开时,还往柳倾楠方向看去,与她对视,还冲着柳倾楠挑了挑眉。 事情发展到如此,围观百姓也没散去,大家都想看这个热闹。 柳安国咬着牙,“把人给我带进去!” 柳府下人得了令,慌张地收拾好门口,驱散了门口的百姓,柳倾楠看着迎着风飘着的红绸,如同血渍扣在整个柳府。 该结束,一切都该结束了。 大门刚关上,柳安国气急败坏,一脚踹在了柳成玉的身上。 这一脚力气特别大,只见柳成玉吐了口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蒋氏大惊失色,跑过去抱住柳成玉,声音颤抖着,摇晃着柳成玉的身子,“玉儿!你醒啊!玉儿!我的女儿!” 她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她死死抱着柳成玉,整个人都濒临崩溃,“快去请大夫!请大夫!” 柳府下人面面相觑,没有柳安国命令,谁也不敢出去。 柳安国刚才的愤怒化成冷静,“去请大夫!” 大大小小的大夫出入柳府,柳成玉的病情却突然恶化,昏迷多日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柳成玉的死讯,如一道惊雷,瞬间在柳府炸开。 蒋氏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她双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前方,空洞无神,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嘴里不停地喃喃念叨着女儿的名字,声音沙哑而绝望。 “柳安国!”赵氏突然暴起,猛地转过头,眼神中燃烧着怨恨之火,歇斯底里地对着柳安国嘶吼道,“若不是你一门心思觊觎权势,一心想把玉儿推上太子妃的位子,她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你把亲生女儿当作谋取权势的棋子,是你亲手害死了她!” 柳安国这些日受够了官员的嘲讽,皇帝的质问,已经几天几日没有合眼。 现在听到柳成玉的死讯,他竟然感觉到一丝轻松。 他狠狠地将发疯的蒋氏摔在地上,“你自己教不好的女儿,蠢货,现在说我害死了她,婚事不是你和宫里那位一手撺掇的吗?” 柳安国甩袖离开,而蒋氏趴在柳成玉的身上哭得不成样子,几度昏厥。 蒋氏晕过几回,柳倾楠就把冷水泼在她脸上即回,直到她完全清醒。 如同当初柳成玉对她一样,这都是她们母女应得的。 蒋氏奄奄一息,“柳倾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是不是!” 柳倾楠蹲在地上,眼神冰冷地看着她,“说什么呢?害死柳成玉的毒是谁买的?又是谁想将毒用在我身上,如今自食恶果,你说,你女儿是不是应该恨你,杀了她。” “不会!不会的!我女儿,玉儿!我玉儿没死!”她伸手去拽柳倾楠,扯着衣角不放。 柳成玉已死,蛊虫从宿主离开,却因母女血脉相通,顺利地进入了她的身体,蒋氏目光涣散,身体几番抽搐。 胭脂草磨成的粉末被制成香囊,和今日系在柳成玉身上的一模一样。 “去吧,杀了柳安国,杀了他,为你的女儿报仇!”像是恶魔低语,柳倾楠在她的耳边,不断重复。 她缓缓起身,动作缓慢而僵硬,如同被操控的傀儡,在心底那声声“杀了柳安国,为女儿复仇”的低语驱使下,一步一步朝着书房走去。 此时的柳安国,正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对着满桌的公文发呆。曾经让他痴迷追逐的权势,现在全都毁于一旦,他愤怒地将所有的公文扔了满地。 蒋氏悄无声息地推开书房的门,脚步拖沓地走进屋内。柳安国听到声响,缓缓抬起头,看到是蒋氏,眼中尽是不耐烦。 “你来做什么?”柳安国疲惫地开口。 蒋氏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逼近,她的双手微微颤抖,那是愤怒与仇恨交织的颤抖。当她走到柳安国面前时,突然暴起,双手如钳子般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 柳安国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他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想要掰开蒋氏的手。“你疯了吗?”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蒋氏却像是听不到他的话,力气变得也比平时大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为女儿复仇,为女儿复仇……”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与决绝,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柳安国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在最后时刻,甩开了蒋氏。 “疯了!都疯了!你敢掐我!你找死!” 柳安国抄起桌上的砚台砸到了蒋氏的脑袋上,瞬间血红一片,好似没了动静 “来人!来人!把人给我拖出去!”柳安国拼命地喊,却没有一个下人进来,他捂着被掐得青紫的脖子,走到门前。 只是门未推开,他整个人滑落在地,蒋氏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顶着最后一丝力气,将柳倾楠拿给她的匕首,杀了他。 柳倾楠推门进来,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堵在心底,或者堵了十三年的苦在这一刻得到了纾解。 柳家,这个曾经带给柳倾楠无限痛苦的地上,如今终究覆灭,她终于可以迈出步伐走出这扇大门,走出困在原地十三年的柳倾楠。 月光照耀下,门口石柱前,南青在等着她,还是那一身白衣,还是那副戏谑模样。 “结束了?” 柳倾楠点点头,却被他揽入怀中,她靠在他肩膀,感受着温暖。 “想出去看看吗?” “看什么?” “看你错过的十三年的风景。” “太子不当了?” “什么都比不上你。” .... 庆和十年,柳相国一家三口在同一天死亡,大女儿柳倾楠失踪,三天后,太子萧厉暴毙于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