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非要和我破镜重圆》


 1. 分手

    雨后，刚下播的隋遣意跑到阳台，随便把躺椅擦了擦，整个人窝了进去。他也不好好窝着，一双腿挂在躺椅的扶手上，白皙的脚丫子轻轻晃着。


    还没毕业的时候，他就做了主播，播的东西没个定性，偶尔直播唱歌，或者开个歌房让大家排麦一起玩，偶尔直播打游戏，打的游戏跨度也大，从网页小游戏到大型端游、手游、桌游，水平也极其不稳定，跟当天的心情有关，为此，他没少被举报和被网黑，但他依旧我行我素，反正钱少不了他的就行。


    直播中，他从没露过脸，顶多让自己的锁骨和一双好看的手出境。


    他划了划联系人列表，手指顿在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ID上，然后冷着脸把这个号拉黑。


    “渣男。”隋遣意两片薄唇一碰，小声骂道。


    这位渣男是他的第三任网恋男友，头像用的是渣男专属，昵称倒是简单，“S。”算完。而这位“S。”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隋遣意初恋。


    隋遣意早过恋，不过跟大部分的早恋一样，没成年就夭折。大概是年纪小，对感情的认知不深，所以当时隋遣意也没感觉到多难过。然而第二次跟自己的这位早恋对象分手后，他就决定要把这个人埋了，无他，只因渣。


    在他们这，同性恋婚姻法早合法了，当时他俩都决定好了，22岁一起去领证，结果隋遣意才刚20岁，就被对方的姐姐找上门，甩了张有10万余额的卡做分手费，顺带告诉他，他的现男友，曾经的早恋对象，要订婚了。


    隋遣意不是个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当时他忍着脾气跟对方确认了这件事情后，拿着10万块的卡从他们一起租的房子里搬出去了。


    后来隋遣意就开始搞网恋了，反正都不靠谱，网个恋又怎么了？然而，上天可能看他隋遣意不太爽，一二三四号网恋对象都是批皮的，皮下都是同一个，那个死渣男。


    他换过很多个号，那个死渣男也换过很多个号，但还是碰上了。


    他把这称之为孽缘。


    他总不至于在一个人身上栽五次。


    他是这样坚信的。


    把第三任网恋男友的清出列表后，隋遣意的手机震了震，一个充满了铜臭味的头像爬到了置顶第一。


    小安哥：「隋儿，明天《天命》的试音别忘了啊，早上八点我到楼下接你。你早点睡，晚上不用播了，睡前把嗓子润润，听见没有？」


    隋遣意随手摸过旁边桌上放着的亲嘴烧，一边吃一边回：「知道了知道了，我办事你放心。」


    小安哥：「我放心个屁。」


    隋不安：「……」


    隋遣意看着聊天记录，又开了一包亲嘴烧。


    要说上天放在隋遣意身上的公平，那大概就是他的嗓子了。他的本音清冽好听，随便一个音都很抓耳，而且他的音域宽，也是个当声优的好苗子，所以他刚入行就直接被安维发掘，签到了自己手下。


    他的体质跟别人不太一样，哪怕他前一天作天作地，第二天嗓子照样能好好用。不过这年头都讲究一个“万一”，他是安维手心的宝，哪怕他自己再不上心，安维也得替他上心。所以每次有活动的时候，安维总会在社交软件上跟他叨叨，叨叨完之后会再打个电话过来确认，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安维甚至想24小时都跟着这个祖宗，把他的嗓子当绝世珍宝一样护着。


    刚把第五包亲嘴烧吃完，隋遣意就接到了安维的电话。


    “好了，哥，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听我的声音有什么问题吗？没有。请相信我的专业，行不行？”一接起电话，隋遣意就先发制人。


    安维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你是不是又吃亲嘴烧了？我告诉你，那玩意儿少吃点，不光是为了你的嗓子，你能不能为你的身体想一想。你当你还小呢？你26岁了弟弟，这身子还够你造几年？”


    “……我今天刚失恋，你就非得往我心上扎刀子是吗，哥？”隋遣意整个人都缩进了躺椅里，蜷着身子。


    “失什么？失恋？你这个还不到一个月吧？”


    “呵。”


    “这个不会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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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


    安维也觉得有点心梗。他跟隋遣意一开始是工作搭档的关系，现在早就成为朋友了。跟大多数的主播不一样，隋遣意不爱社交，如果不是他逼着，这些需要出门的工作他都不会去做。他喜欢隋遣意的性子，也是真心把隋遣意当朋友，隋遣意也信他，所以一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比如隋遣意的那个初恋，比如前两个网恋对象都是初恋批皮……不，是渣男批皮。


    谁知道这种事情竟然还能栽三次？


    “我说，你这恋爱谈得也没意思，以后别谈了吧。”安维说完，觉得这话有点过了，又补充道，“你要真想好好谈恋爱，哥给你介绍人，别老在网上找那些不三不四的……”


    “不用，我不谈就是了，确实是没意思。”隋遣意打了个哈欠，“行了，我洗洗睡了，挂了。”


    安维：“还早……喂？”


    隋遣意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随意抻了个懒腰，回去了。时间确实还早，可隋遣意随性惯了，想睡的时候就睡，根本不管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他刚把窗帘拉上，对面那一户紧闭的窗帘被拉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定定地看向这一边。


    这一觉，隋遣意睡得不算安稳，因为那个渣男占据了他三分之二的梦境时长，可偏偏他又是那种做恶梦都不会轻易醒的体质，更别说梦里最膈应他的只有那个渣男。


    安维到的时候，就看到他这祖宗顶着糟乱的头发坐在床上生闷气，眼眶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哭过。


    再说到上天对隋遣意的公平，估计还体现在隋遣意的样貌和身材上，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看进去的时候，能把人的心都锁住。饶是安维这种对男人没什么兴趣的，都经常抵不住隋遣意的眼神。


    “这大早上的谁又欺负你了？”安维一边说一边打开隋遣意的衣柜，帮他找今天要穿的衣服。


    隋遣意红着眼愤懑道：“除了那个死渣男还能有谁！”


    安维闻言，差点把挂着的衣服都薅下来。

 2. 私心

    隋遣意脾气还行，哪怕在梦里被渣男闹了一晚上，他也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安维的安排把衣服穿了、早餐吃了，顶着一双还有点红的眼睛上车补眠。


    《天命》是当前一款特别火的纯国产手游，刚上架三个月，下载量轻松破百万。据说这款手游的背后，是一家非常年轻的公司，员工平均年龄23岁，研发部和创意部里大部分都是刚毕业的小年轻，刚出社会就把自己的一腔热情扑到了《天命》上。


    好在《天命》的成绩有目共睹，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进到录音棚后，隋遣意才微微松了口气。


    当主播之前，他没那么怕生，也是个朋友满天下的主。然而毕业之后，他一心扑在直播事业上，因为时间关系，加上他也懒得出门，所以慢慢地跟以前的朋友断了线下联系，基本上都是在线上聊天。


    大概是因为这样，他养出了一点“社恐”的性子，倒不是真社恐，只是不太习惯。


    “没事，公司不大，大家都忙，你录你的，不会有人来看你。”安维知道隋遣意的性子，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隋遣意乜了安维一眼，“怎么说得我好像提前进入黄昏期了似的。”


    “谁敢？谁敢说你进入黄昏期？”安维瞪大了眼睛，“祖宗你可别乱说话，你现在可是我手头上的摇钱树，你想让我们一起喝西北风吗？”


    隋遣意笑了，“喝啊，我又不怕。”


    隋遣意也很好养，糙养，精细养都行，只要饿不死。


    “……”安维努力平住情绪，他只是一个普通社畜，跟旁边这位没法比。


    《天命》里，隋遣意是给主角段云行配音。


    段云行根骨绝佳，是个修仙的好苗子，然而这一生命途多舛，好几次不是差点把命丢了就是差点把自己的根骨给丢了，还有一次差点入魔。有人说，他既然有如此高的天赋，就应该接受上天的锤炼，这是他的命；也有人说，他不是上天的宠儿，更像是上天的养子，还是地位极其低贱的那种，否则为什么天命给了他那么好的根骨，偏偏要给他安一个那么差的命？干脆让他直接死了得了。


    天命可违，还是不可违？


    这是《天命》给的两个命题。


    作为玩家，可以选择“天命可违”，那就是选择了“逆天改命”，有可能会开出隐藏的故事线，但整体攻略偏难，除了喜欢挑战的资深游戏玩家，很少有人会选择这一个命题。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天命不可违”，按照既定的故事线，走完段云行的一生。当然，这个命题也可能开出隐藏故事线，可能会得到魔化的段云行，然后可以在游戏里体验“大杀特杀”的快感。


    总之，整个游戏玩起来很爽。


    段云行身上的故事线有三条，心境各不相同，所以游戏公司也定了三个人来配段云行的音。隋遣意配的是少年时期，成魔前的段云行。这个时候的段云行单纯且坚韧，干净且纯粹，恰好需要隋遣意这样的音色来配。


    “另外两个老师也是今天？”隋遣意一边看着台词本，一边问。


    安维：“没有，那两位老师的不急，今天主要是先试你的。”


    “哦。”隋遣意继续看台词。


    其实这些台词他之前就看过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拿捏好情绪。他对《天命》不反感，对段云行也不反感，他只不过不太喜欢这个设定。什么叫天命不可违？如果他是段云行，那他就偏偏要违了这个天命。


    他的手指突然收紧，台词本都被捏得有点变形。


    第五春，他也肯定不会再栽在同一个人手上！


    “隋老师，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吗？”一个工作人员敲响了录音室的门。


    隋遣意回过神，对外面的人比了个手势，起身把耳机戴上了。


    外面的工作人员也坐到调音台前，把设备调试好，跟隋遣意打了个招呼。


    隋遣意在这方面极有天赋，他得益于自己的声音优势，也得益于他的共情能力。作为一个好的配音演员，除了音色要拿捏到位之外，情绪也要能收放自如。在这方面，隋遣意从来没有翻车过。


    少年时期的段云行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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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而且工作人员给他挑的那两个片段也不难，配完了之后，他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跟安维离开。


    一个工作人员从外面跑进来，“等等，等等，隋老师。”


    隋遣意停住脚，“怎么了？”


    “宋总很满意隋老师的试音，想让隋老师再试试段云行逆天改命和入魔后的配音。”工作人员跑得气喘吁吁，但还是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隋遣意看看向安维。


    安维也一脸茫然。他知道段云行这个角色是三个人试音，每个人试一条线，但没想到现在《天命》背后的老板竟然想让隋遣意把音都试完。隋遣意有这个实力，然而据他所知，另外两个配音老师不论是名气还是专业度，都比隋遣意要好。所以宋总是怎么想的？


    “宋总真这么说？”安维问。


    工作人员：“是的，宋总很希望隋老师能把三条线都拿下来。”


    隋遣意：“……我能力不行。”


    工作人员：“没有，隋老师特别好，真的！而且这个机会非常难得，隋老师，您再考虑一下吧！”


    隋遣意微微皱眉，“那其他两位老师怎么办？另外两位老师的咖位可比我大得多。”


    “其实另外两位老师自己也还在考虑中，他们的档期……”工作人员一脸为难。


    行，他懂了，就是另外两位老师的档期可能排不开，不能让这个角色另外两条线开天窗，所以一股脑地让他试试呗？


    隋遣意觉得自己窥见了真相。


    “那……试试呗？”隋遣意把包往旁边的椅子一放，然后给安维使了个眼神。


    安维知道这是隋遣意的财迷因子在作祟。要他把另外两条线一起拿下也可以，但钱得给到位。安维拉着工作人员出去了。


    隋遣意重新走进录音室，拿过新的台词本，低头看了起来。他看了会，突然抬头朝角落看去，发现那个会转动的摄像头正捉着他呢。


    监控后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扯了扯领带，猛地灌了一口咖啡，目光却始终都没离开过监控画面。

 3. 怀疑

    隋遣意的适应力很强，更何况他之前就自己在私底下试着给逆天改命的段云行配过音，现在不过是重新捡起来而已，不算难。他跟策划老师又沟通了一会之后，就准备开始试音了。


    此时，监控的另一头，宋执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接着一个一身银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哟，忙呢？”


    宋执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把监控画面缩小，“干什么？”


    “哎，听说今天来试音的那个人姓隋啊。”银色西装的男人半坐在宋执的办公桌上，“隋这个姓氏可不多见，你就不去看看？”


    宋执表情不变，“不看。滚下去。”


    “我知道你就是懒，所以我把照片给你带来了。”男人拿出手机，划了两下后，把手机屏幕对向宋执，“喏，我去监控室拿的图，幸好录音室里光线足，还算清晰。”


    宋执看了过去，瞳孔微缩。


    男人还在说：“当初采购这批监控探头的时候，我就坚持说要高清的。毕竟你看现在网上有多少录音室视频大火的，网友们最喜欢看他们的偶像在录音室里工作的样子。绝了，真的。”


    宋执伸手想夺过男人的手机，可男人机灵得很，直接把手缩了回去。


    宋执：“……”


    男人：“哎，看就看了，动手动脚的算是怎么回事？这手机我刚买不到一个星期，金贵着呢。”


    宋执气笑了，“百万年薪的顾总什么时候在意这三千多块钱的手机了？”


    “你不懂，你这种单身狗你懂个屁。”顾盛划着手机说，“还别说，这隋老师长得还挺好看的，要不是我对男的没兴趣，我肯定把人拿下。”


    “顾盛。”宋执的声音有些低沉，一脸阴郁，“手机给我。”


    顾盛眉毛一挑，“干嘛？哦，所以宋总是认出了这隋老师是谁了？”


    宋执没说话。


    “给你给你给你。”顾盛把刚才还宝贝得不行的手机丢进宋执的怀里，“当初你都敢为了小隋跟家里人闹翻，现在怎么连人都不敢见？不是，你也老大不小了，真不打算把人追回来？”


    “不关你事。”宋执把顾盛手机里隋遣意的照片往自己的手机里传，传完了之后就把那些照片都删了，“云端开了？”


    顾盛：“什么云端？”


    “相册。”


    “哦，没开，不是，就算是传云端了我又不会去看，要不要那么小气？”顾盛总觉得宋执太小题大做。


    宋执把手机丢回去，“你可以出去了。”


    顾盛：“……卸磨杀驴。”


    “滚。”宋执懒得跟顾盛废话，把监控画面重新调大，但他发现，录音室里已经没人了。他微微皱眉，给录音棚那边打了个电话。录音棚里的工作人员告诉他，隋遣意好像身体不太舒服，去了洗手间。


    录音棚那层的洗手间里，隋遣意正抱着马桶吐。


    安维一边伸手帮隋遣意顺气，一边捏着鼻子说：“隋儿啊，我早说了，你这身体不比以前了。人啊，过了二十五，身体机能下降，尤其是你这种平时压根不锻炼的，最遭罪。而且我昨天说什么来着，让你别吃亲嘴烧，你偏不听，自己的胃是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啊？”


    隋遣意吐得听觉有点失常，只觉得安维可能变成了苍蝇，否则为什么他觉得脑袋嗡嗡的。缓过了劲，隋遣意猛地灌了几口水，然后有气无力地把水瓶摁进安维怀里，“让我安静点吧哥。”


    安维并不打算放过他，“你但凡能长点心，我也不会天天在你耳边唠叨。”


    “好好好，我长着呢，怦怦跳呢，你摸摸看？”隋遣意说着就要把安维的手抓到心口放着。


    安维：“……贫，你再贫。”


    大概是吐过了，那股子恶心的劲也消失了，隋遣意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回去之前，他往嘴里塞了颗玫瑰味的薄荷糖，顿时觉得又好不少。


    “隋老师，你还好吗？”


    “隋老师，这个是刚泡的，暖胃，喝一点吧？”


    “隋老师……”


    隋遣意刚回来，就收到了来自整个录音室工作人员的关心。他愣了一瞬，背脊都僵了。


    安维看出隋遣意的不自在，他拍了拍隋遣意的后背，代隋遣意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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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大家，隋儿没事，老毛病了。这个是枸杞菊花茶吗？谢谢，隋儿刚好爱喝这个。”


    一听到枸杞菊花茶，隋遣意的眉毛又拧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到了那个渣男。


    “喝一点？”安维把杯子递过去。


    隋遣意不想喝，但大家都看着他，他也没好意思拒绝，拿起来就喝了一口，结果茶刚入口，他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安维以为他是烫着了，“不是，你吹一吹啊祖宗！”


    “不烫。”隋遣意说。


    安维又试探着问，“那是不好喝？”


    好喝。


    隋遣意差点脱口而出，他又硬生生地改成了，“还行。”


    “那就行，休息好了咱就继续？”安维知道隋遣意是个不爱加班的主，今天突然让他多试两条线就已经算是加班了。


    隋遣意忙点头，把杯子放到一边，逃也似地进了录音室，戴上耳机的时候，心才稍微安定下来。在开始前，他又看了眼那个摄像头，不过那个摄像头这次没捉他，而是不紧不慢地转动着。


    是他想多了么？


    隋遣意经历过太多的巧合，而他又是个偏偏不信命的，所以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会有那么多的巧合降临到他身上。那个渣男已经是个意外，总不能连喝个茶都能碰上他不愿承认的那种巧合吧？


    外面那些人口中的宋总，会是那个人吗？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那个男人不可能会开游戏公司，哪怕他喜欢，他家里肯定也不允许。


    隋遣意很确定。


    “隋老师，可以开始了吗？”


    耳机里传来制作老师的声音，瞬间把他的注意力拽了回去。


    隋遣意深吸了口，朝着外面比了个手势。


    瞬间，隋遣意耳机里的背景音乐变了，面前的透明玻璃也变成了巨大的投影幕布，上面放的那一段正是段云行强行逆天改命的高光段。隋遣意很快沉入其中，喉结上下一滚，喑哑又坚定的声音从微张的嘴里传了出来。


    “呵，天命？我便是自己的天命！你若看不惯，那就忍着！”

 4. 新宠

    进入了状态后，隋遣意的效率就一下子拔高了，录完之后他挂着假笑应对满屋子的热情，然后被安维护在前头匆忙走了。


    上了车后，他又松了口气。


    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热情，果然一时之间有点适应不了，哪怕这种感觉其实应该还挺好的。他瘫进座椅里，拿着手机滑了滑，打开直播软件，给留言的粉丝翻牌子。


    安维是十分钟之后才上来的。


    “也不知道这帮人是怎么了，上次我来的时候都没见他们那么热情。”安维系好安全带，“你不知道，这帮人年轻是年轻，但一心都扑在事业上，某种程度跟你这种死宅还挺像的，但今天不知道是打了什么鸡血。”


    隋遣意闻言，懒懒地抬眼扫过去，“谁死宅？”


    “啊，我，我。”安维也大概知道以前的隋遣意是什么样的，他不过是进了这行之后才慢慢宅的。而且就隋遣意这颜值，用“死宅”这个词来形容仿佛也不太恰当。


    翻完牌子，隋遣意坐直了身子，“哥，你知道这家公司的宋总全名叫什么么？”


    安维一脸古怪地看他，“你什么时候对甲方爸爸感兴趣了？”


    “随便问问。”隋遣意又窝了回去。


    他一直都不在意这些甲方爸爸姓甚名谁，有时候一个项目过去了，他都没把这个项目的名字记住，遑论这些项目背后的公司以及金主爸爸。


    安维并不觉得隋遣意是随便，他翻了翻这个公司的百科，把手机递过去，“新公司，《天命》也才刚有点势头，关于他们的东西不算多。你自己看吧。不过我还真挺好奇，这次是什么改变了你的心？”


    “……”隋遣意并不打算满足安维的八卦心，随便在百科上一扫，就看见了金主爸爸的名字。


    他的神色瞬间冷了。


    宋执。


    还真的是冤家路窄。


    “我睡了，到地了也别叫我，我今晚睡车里。”隋遣意把手机丢回去，脑袋往旁边一搭，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安维看见隋遣意拧着的眉，大概也猜到了这位金主爸爸可能跟他们家隋儿有什么私交，还是不太好的那种私交。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隋儿的那个渣男初恋以及那四个批皮前男友。


    那渣男不会就是宋执吧？


    到了车库，安维还是把隋遣意叫起来了。他跟隋遣意合作那么多年，分得清楚这人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要真把人放在车里睡一晚上，他第二天就可以直接来帮隋遣意收尸了。


    “行了，那我先回去了啊，晚饭我给你买了，待会就到，你自己下来拿。”安维说完，又强调一句，“不准再吃亲嘴烧，我迟早得把你那玩意儿给没收了。”


    隋遣意笑了，“哥，我‘那玩意儿’你确定真要没收？”


    安维一脸问号，半天才反应过来，直接往隋遣意的胸口砸了一拳。


    “自生自灭吧你。”


    安维走了，隋遣意随便冲了个澡，去了去身上的味道，然后窝进了电竞椅里。他虽然懒，但基本上不会欠直播时长，毕竟他是一个随手玩个游戏都会把直播打开的人，每个月不仅超前完成任务，甚至有时候还超了那么几个小时。


    虽然他的直播很多时候都没有什么主题和质量，但粉丝就是喜欢听他的声音，看他的锁骨和手。


    好看就完了。


    他这次直播的是斗地主，老少皆宜，烧不烧脑随机。


    弹幕从寥寥无几到满屏乱飞。


    「隋儿今天又要宠幸列表里的谁？让我们猜一猜，S。？」


    「肯定是S。了哈哈哈哈哈，每次直播隋儿都钦点他来当陪练」


    「S。！S。！S。！」


    「我就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游戏的时候能匹配到隋儿，那够我吹一整年啊哈哈哈哈操」


    「前面的带我一个」


    「哦哦哦哦哦快看，隋儿拉人了！」


    隋遣意随手从“附近”里选了个顺眼的邀请了，他扫了眼弹幕，“以后别在我的直播间里提S，他死了，谢谢。”


    「卧槽？？？？」


    「哦豁，又失宠一个，我又有机会了！！！」


    「果然隋儿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愧是我隋儿！」


    「宝，妈妈爱你！」


    「押一下，这位新宠儿能在隋儿身边多久」


    「我不酸，反正我不酸」


    附近的“3023。”进入房间。


    隋遣意噼里啪啦打字，「待会咱一队，你要不要地主？」


    弹幕又刷了。


    「哈哈哈哈隋儿的死亡问法又来了，都一队了还要什么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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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完了，完了，新宠危」


    「鹅鹅鹅鹅」


    3023。：「都可以。」


    隋遣意勾了勾嘴角，继续打字，「行啊，第一把你先抢地主，我给你打掩护，第二把缓过来，得到的豆子五五？」


    3023。：「行。你不怕我坑你？」


    隋不安：「坑呗。」


    3023。：「？」


    3023。：「我不会坑你。」


    隋不安：「那谢谢？」


    弹幕一堆人笑疯了。


    又有两个人匹配进了房间，准备，房主开房。


    按照隋遣意说的，3023。第一把抢了地主，隋遣意当了农民里的叛徒，一直在给地主送牌，结局是地主赢。第二把隋遣意抢地主，3023。也很地道，叛徒当得勤勤恳恳，硬是没让另外两个看出破绽来，几乎是跟隋遣意完美配合。


    隋遣意乐了，被宋执影响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他噼里啪啦发信息，「还来吗还来吗？一起大杀四方啊。」


    3023。：「来，这把你我当地主？」


    隋不安：「总当地主有什么意思，我们一起当农民，哥哥带你去种地。」


    3023。：「……好。」


    弹幕又是一溜的“哈哈哈哈哈”。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乖的陪练，虽然之前的也很乖，但他们合理怀疑那都是隋儿认识的人，私底下先说好，装一装。没想到这从附近拎来的人也能那么配合。


    「隋儿，这新宠不会也是粉丝吧？」


    「肯定是，否则谁会那么配合隋儿啊哈哈哈哈，是我我肯定当他是神经病」


    「前面慎言」


    「慎言慎言，隋儿看着呢」


    隋遣意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是啊，我看着呢。禁言七天怎么样？”


    「我错了，求隋儿放过，妈妈爱你！」


    隋遣意：“儿子想大逆不道。”


    3023。：「。」


    隋遣意看到对话框，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你还真在看我的直播？」


    3023。：「嗯，刚好看到。」


    隋遣意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地敲了两下，他也没再打字了，直接说：“那劳烦待会给我个私信？”


    弹幕：？？？？？？


    3023。：「好。」

 5. 叹气

    弹幕里全都是在无奖竞猜这次这个新宠能够在隋遣意的列表里待多久的。


    「三号被隋儿宠幸了不到一个月，二号不到两个月，一号……一号多久来着？按着这么排，我觉得这个3023最多半个月」


    「一号好像一个星期吧？」


    「什么？一号竟然才一个星期？啧，这一号不够持久啊」


    「哦哦哦哦哦流水的宠儿铁打的我儿」


    「所以什么时候我能匹配到隋儿啊啊啊啊」


    弹幕吵着吵着逐渐歪楼了，全是在争宠的。


    隋遣意没空搭理。


    上一局斗地主结束之后3023就私信他了。他飞速地加了3023好友。


    隋不安：「演得不错。」


    隋遣意上来就夸。


    今晚的手感和手气都不错，还排到了个这么默契的队友，今天的那点不高兴都散了。


    他乐得还哼了两声曲儿。


    弹幕又变了方向。


    「隋儿唱歌了！啊啊啊我的好大儿——」


    「好听！多唱两句吧妈妈求你！」


    「在线做法祈求我儿加入声优圈，信女愿用二十斤肥肉去换」


    「别吧。声优圈门槛挺高的，不是声音好听就行。隋儿还是就在自己的统治区里大杀四方就行」


    「统治区？你说这儿吗哈哈哈哈」


    「对对对，就在咱这个统治区里就行，妈妈可舍不得我儿被骂」


    隋遣意还是一眼都没往弹幕上看。


    他在等3023的回复。不知道3023是在写小作文还是什么的，“正在输入……”几个字看得他都快不认识了，对方一句“谢谢”都没回过来。


    隋遣意这才往弹幕上瞥，“3023还在直播间吗？小作文不用写，随口夸你呢。”


    「夸啥了？给妈妈看看」


    「302。还会写小作文？看那样子不像啊。」


    「3023。小可爱别太真情实感啦，没准你下个月就被隋儿换了哈哈哈哈」


    “滚蛋。”隋遣意啪嗒点了两下鼠标，“别胡说，我很长情。”


    「是是是，都是S。不行」


    「是是是是是」


    手机屏幕亮了。


    3023。：「谢谢。没写小作文，刚才在洗澡。」


    隋不安：「不客气。平时空闲时间多吗？」


    3023。：「还好。」


    隋不安：「那我邀请你跟我做个游戏搭子行不行？我定期给你送福利。」


    3023。好一会儿才回：「他们说的S。是谁？」


    隋遣意哒哒敲着桌面的手指突然停下了。


    弹幕也瞬间变得安静。


    “呵。”隋遣意嘴角一勾。


    弹幕又开始继续飘。


    「刚才隋儿是咋了？看到啥了，那么生气？」


    「刚隋儿最后敲的那以下差点没把我心脏吓停了」


    「是不是3023。说啥了」


    「我怎么觉得3023。要凉了」


    「才第一天，不会吧？」


    隋遣意哒哒回消息。


    隋不安：「一个不值一提的前男友。以后别提他，嗯？」


    3023。：「。」


    3023。：「你不喜欢，那就不提。」


    隋遣意嘴角的笑意放大了，好看的手指又开始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隋不安：「乖。」


    回完3023。的消息后，隋遣意把斗地主的界面切出去，打开了某个火得热火朝天的页游，“今天有点累，不想动脑子了，随便玩点一刀九十九级的。”


    一刀99级有点儿夸张了，不过打起来确实爽。


    大杀四方半个小时后，隋遣意打算下播了。


    “今天先下了，你们都早点睡，明天我再把时长补回来。”隋遣意说完之后也不管弹幕里的哀嚎，直接把直播关了。


    他播的内容虽然任性随意，但还没这么放过粉丝们的鸽子。


    他今天是真的有点累。


    摘下耳机后，周围安静了。


    隋遣意把脚收起来，整个人窝进电竞椅里。他一边发呆一边朝旁边的零食车摸去，手指轻巧一夹，一包红色的亲嘴烧落在手心里。


    他刚要吃，手机“嗡嗡”振了两下。


    安维像是在他家里安了监控似的，每次发信息过来的时候他都刚好要吃或者在吃亲嘴烧。


    “唉。”隋遣意捞起手机戳了两下，安维兴奋的声音就从听筒里溢了出来。


    “隋儿隋儿隋儿！你猜怎么着？这一天还没过去呢，《天命》那边就来消息了。少年的配音已经定你了，逆天改命的还在考虑，入魔后的听说是有别的安排了。不过也行了隋儿，反正少年配音你擅长，不费事儿，大不了就是少赚点。”


    隋遣意把还没开口的亲嘴烧放回零食车里，“呸呸呸，这是少赚一点儿吗？那边说没有逆天改命我试的那段缺什么？”


    “那少赚了确实不是一星半点哈，逆天改命的戏份比少年的戏份多多了。那边倒是没说缺什么，就是说还得考虑考虑。先别管了，刚好我这儿有个广播剧的本子，我看过人设了，你挺贴的。这事儿不急，等《天命》这边的最终消息出来了咱再看看档期？”


    “行啊。”


    因为安维的消息，隋遣意没了吃亲嘴烧的心思。他拐到酒柜面前上下看了看，最后选了瓶放到快落灰了都没被碰过的。


    那瓶酒……很久了。


    不是什么知名的牌子，更不是上得了台面的酒，就是在超市里也只配被放在普通置物架上。


    但隋遣意却把它放在了酒柜里最好的位置。


    要说它有什么特殊的话，大概是因为送酒的人是一个渣男吧。


    “啧，今天就把你喝了。”隋遣意也没拿杯子，打算就这么对瓶把这仅仅五百毫升的“陈年老酒”一次喝完。


    最近雨季，老下雨。这会儿外面阳台上的躺椅又被飘雨打湿了。


    雨还在稀稀拉拉地下。隋遣意推开玻璃门，就靠在门框上一边喝酒一边看夜景。


    其实他这儿看出去没什么夜景。


    这栋小区的楼不算密集，但是都高。他家的楼层刚好在中下位，要是不抬头，看过去就只能看见对面楼里家家户户映出的灯光。


    隋遣意一口一口地喝着酒，目光从上到下的数着对面亮着灯的房间有多少。


    桌上的手机亮了好几次，但他离得远，压根没注意到。


    就在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同一层楼时，他看见了住在正对面的人拉开了窗帘。


    同样的落地推拉玻璃门后出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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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站的位置背光，隋遣意看不清男人的样子，只是觉得对方有点熟悉，有点儿像这瓶酒原来的主人宋渣男。但这个念头刚出来就被他否掉了。这是个老小区。六年前他拿了那十万块之后也没用，就存了定期吃利息，后来毕业了，他把自己手里头的全部积蓄都加起来看了看，刚好够买一套二手房。


    就是现在这一套。


    他已经住了三年了。


    这个小区里只有二手房卖。就宋执那种家庭，能来这儿买二手房住？


    不知道是不是背后的光影响了男人的视觉判断，他把玻璃门拉开了。


    反正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小花园，隋遣意笃定对方和自己一样，在这漆黑的夜里根本看不见彼此的脸更别说眼神了。所以隋遣意借着酒劲儿大着胆子看男人。


    反正就看看，不犯法。


    男人看起来挺高的，身材比例也不错。尤其是那一身笔挺的西装剪裁合身，把男人的身形勾了个淋漓尽致。


    隋遣意很喜欢那个男人的大长腿。


    虽然他暂时看不出来那腰是什么腰，但这双腿已经很加分了。


    上一个有这么好看的一双腿的还是那个宋渣男。


    “……我又想他干什么。”隋遣意嘀咕两句，把瓶子里的酒一口干没了，目光又多在男人的腿上流连了一下，晃晃悠悠地回去了。


    门一关，雨声也彻底听不到了。


    隋遣意把空酒瓶放在茶几上，想着第二天再丢到最远的垃圾桶里去。他随手捞起又亮屏了的手机，然后愣了一下。


    3023。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最近一条是“刚刚”。


    隋不安：「嗯，今天有点儿累，提前下播了。明天补时长，大概十二点开播，你来吗？」


    3023。还没回复，隋遣意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隋不安：「我忘了明天是工作日。」


    3023。：「没事，我有空，可以玩游戏。」


    3023。：「玩什么游戏我都有空。」


    隋遣意看着和3023。的对话框，觉得对面这个附近的人还挺积极。不过他自从当了主播以来，也遇到过挺多个这么积极的游戏搭子，所以3023。在他这儿还不算太特殊。


    要知道，主播这一行其实风险也挺大的，一旦住址暴露了，那就有可能惹上摆脱不掉的麻烦。更何况3023。是附近的人。


    他以前也没少从“附近的人”里组队，但和“附近的人”交换联系方式是头一次。之前宋执的那三个马甲号都不在“附近的人”里，具体从哪儿加的他忘了，总之就是那么倒霉。虽然他觉得这个3023。不会也不可能是宋执。


    但他这么倒霉，谁知道呢？


    他当时就不该脑子一热换什么联系方式。


    “唉。”一声叹完，隋遣意立马闭上嘴。


    他今天叹气叹得有点多了。


    都怪那个渣男。


    隋不安：「那明天来吃个鸡。」


    3023。这次没有秒回。


    与此同时，对面楼里那个被隋遣意夸过腿好看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不耐地扯松了领带，随意翘了个二郎腿，痞里痞气的。


    “小东西。”男人咬着牙说了一句。


    隋遣意的手机再度亮了起来。


    3023。：「好。」

 6. cpdd

    “谢谢‘鸭力不大’老板送的真爱玫瑰。”


    “谢谢‘主播cpdd吗’老板送的求……爱玫瑰？咱们平台什么时候有求爱玫瑰了？新出的吗？还是我没更新？”


    「哈哈哈哈根本没有，这是平台至尊大佬才有的改名权限，只要钱到位了，可以把礼物的名字改成自定义的。」


    「隋儿竟然还不知道平台有这个制度？」


    「前面的，咱们隋儿不是一向不太关注礼物名字么？」


    弹幕一提醒，隋遣意也想起了自己刚开始直播那会儿连礼物的名字都念不对。主要是他没想到平台的礼物名字能那么花里胡哨。当年他甚至把“真爱玫瑰”说成了“铿锵玫瑰”，看到弹幕里刷了一片的“哈哈哈哈”都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后来，他就再也没说错过这个礼物的名字。


    “……行了行了，换个话题。有损我在新老板面前的形象。”隋遣意说着，漂亮地压了了个枪，打爆了对方可怜的一级头。


    「对对对。来个人给新老板说说和隋儿组cp的规则」


    「我来我来。咱们隋儿不到半年换了3个cp，最短的一个也就最多一个星期吧。所以老板要组cp必须得拥有一个强大的心脏以及能够接受隋儿宽阔的游戏领域。」


    新老板的弹幕飘出来了。


    「没事儿，我有信心能超过半年。之前是那些人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对吧隋儿？」


    隋遣意抬眼刚好看到了这条弹幕，轻哼了一声。


    他的声音不大，周围还都是脚步声，没人听清了他这笑声里藏了什么。


    新老板又送了一个摩天轮。


    这个摩天轮和上一个一样，都被改成了“求爱玫瑰”，蓝粉色的特效圈住了隋遣意的屏幕，洋洋洒洒的星雨刚好在他开倍镜后挡住了他的视线。


    “唉。”


    隋遣意轻叹一声，切出去熟练地把礼物特效关了，等到再切进游戏里的时候，他已经成盒子了。打死他的那个正在兴奋地舔他的包。


    新老板大概也知道是自己刷礼物的时间不太对，赶紧道歉。


    「我的错，隋儿，别生气。一会儿你不玩了我再给你刷道歉礼物。」


    「还是你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买。到时候我私聊你，你给我个地址。」


    隋遣意又笑了一声。


    「嚯，这位老板，你这算盘打得我在洛远市都听见了」


    「别说，还真别说，这新老板的算盘珠子蹦人还挺疼」


    “不用了新老板，游戏而已嘛。”隋遣意又随手匹配了一局，“欢迎3023。进入直播间……你下班了？”


    欢迎语是隋遣意随口念的，目的就是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没想到刚好看见3023。进来。


    「下了。」


    3023。简短的弹幕飘过。


    「欢迎3023。！！！」


    「3023。真的好乖啊，昨天跟隋儿打配合，今天一下班就进隋儿直播间」


    「难怪受宠！」


    「想成为隋儿“附近的人”+1」


    上面这条弹幕立马收获了十来个赞。


    新老板的弹幕又飘了出来。


    「3023。是谁？」


    这个新老板刚才在直播间里砸了累计小一千块钱，他的ID和弹幕背景条都变成了玫瑰金，在一众普普通通的弹幕里特别突出。


    「哦哦哦哦报告新老板，这是隋儿的新宠」


    3023。：「新老板？」


    直播间里主播的头像下面有一个排行榜按钮，点进去就能看见给主播砸钱的老板的排行。老板的名字旁边就是积分，一个积分代表着一块钱。最上面的那个老板名字旁边的积分已经有二十万了。


    从第二名开始断层，第十名的积分是一万。


    再往下，第十五名的位置，是这个砸了小一千的新老板。


    「是我。你好啊，3023。」


    「我咨询一下你，你跟隋儿什么关系？」


    “吃饭了吗？”隋遣意看到新老板发的弹幕了，他懒得理，也想让3023。别理。


    这种人理起来就没完了，而且还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3023。像是明白他的意思，直接刷了几场白羊座流星雨，滑动的礼物播报清空了弹幕，然后3023。带着金色的ID和弹幕背景条再次出现。


    「吃过了。你吃了吗？没吃的话先吃，吃了的话等我上号。」


    隋遣意没想到昨天之前都没什么存在感的3023。竟然会给他刷礼物，而且这一场星座流星雨可不便宜，几场下来，3023。的积分都有六千了。


    距离第十名只差一位。


    “……吃了。”隋遣意退出了当前组队，打开好友列表，“以后不用特意给我刷礼物，会有管理清弹幕的。”


    刚清完的弹幕又蹦出来了，但是不多。


    「啊啊啊隋儿好宠」


    「对，咱们隋儿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我记得之前有一个老板也是一下子给隋儿刷了好几千，直接被隋儿点名警告了」


    隋遣意说：“我知道肯定得有人说我那什么，又当又立，是吧？但大家赚钱都不容易，打赏这事儿就随心所欲一点儿，平时如果有个闲钱什么的，高兴起来打赏个十块二十的都没什么。”


    「知道知道，大家都是成年人，能控制住自己的是吧？」


    隋遣意邀请了3023。但对方一直没点同意，邀请的时间都过期了。


    「3023。老板去哪儿了？不会因为一下子刷太多钱被对象警告了吧？」


    「3023。有对象？」


    「别乱猜，3023。老板没准处理什么要紧事儿去了呢？」


    「啊……不会是觉得隋儿不识好人心，生气了吧？」


    隋遣意也在看弹幕，鼠标往上一滑，落在了“生气”的那一句。


    如弹幕里的老粉所说，他平时就没少提醒粉丝不要给他乱花钱，而且直播主打的就是一个开心，所以他也很少会趋计较自己的话有没有太直。


    他觉得直点儿好，但也不能排除他的粉丝里有玻璃心的。


    3023。话不多，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性子。


    万一是个玻璃心的那就糟了。


    “3023。老板还在吗？我平时就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无节制的花钱我会心疼。”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3023。在他说了这句话之后有动静了。


    「。」


    「没对象。没生气。刚有事。」


    隋遣意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随后又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他这么在意3023。的心情是不是不太对劲？


    “那就好。你先忙？晚上再排？”


    「忙完了，可以排。」


    3023。说完又给隋遣意刷了一场星座流星雨，紧接着发了一条弹幕。


    「不贵。有钱。」


    隋遣意：“……”


    好好好，穷的其实是他是吧？


    弹幕刷了一片的“鹅鹅鹅鹅”和“哦哦哦哦”，还夹杂着一两条的“锁死”。


    隋遣意重新邀请3023。进队伍，一秒没等，直接匹配。


    等到他和3023。跳伞落地后，那个新老板的弹幕才姗姗来迟。


    「下把带我一个行不行？看在我是新老板的份儿上。」


    隋遣意扫了一眼，“当然可以的老板。”


    与此同时，刚刚摸到把枪的3023。戾气很重的突掉了不远处那个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捡的其他队伍的人。


    那个落地成盒的小老妹儿直接在频道里喊——


    “小哥哥怎么这么凶啊？”


    声音还有点委屈。


    3023。没说话，紧紧地跟在隋遣意身边。


    隋遣意说：“对不起啊小姐姐，队友不懂事。赶紧去开下一局吧，这两天不掉分。”


    “小哥哥你的声音好好听啊！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有点耳熟呢？你配过音吗？”


    「配音？隋儿还配过音？」


    「有没有耳尖的朋友听一下？」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回事？这么明显的搭讪听不出来吗？十个声音好听的人九个都是配音演员」


    「哈哈哈哈前面的这么一说」


    隋遣意也跟着弹幕里的笑了一下，“年轻的时候玩过一段时间。不过我的是大众音，可能跟哪位老师撞了吧。”


    “这样吗？好的吧。不过我觉得小哥哥你真的可以去试试配音哎，你的声音真的超级超级好听！”


    “谢谢。”


    隋遣意没忘了自己还在游戏，手上的操作不断，在自己的极限操作范围内来了个漂亮的横扫。对方倒下后没有队友扶，直接成盒了。


    一直默默跟在他身边的3023。顺手封烟，然后和隋遣意一前一后地钻进去舔了包。


    “你的准头不错，这儿能捡到狙击枪的概率不大，给你了。”隋遣意把自己包里的八倍镜丢出来，“保护好我。”


    3023。头像旁边的小喇叭亮了亮，“嗯。”


    接着雷声响起，伴随着几道刺眼的闪电。


    下雨了。


    雨林地图是这样的。


    隋遣意还在发愣。


    他戴着耳机，游戏里所有的声音都很清晰，包括3023。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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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023。的声音很耳熟，耳熟到他几乎不用排除就能精准定位这个声音的拥有者——宋执。


    3023。是宋执？


    这个想法无比荒唐。


    但宋执是个有多次前科的，也有可能再换个马甲潜到他身边来。


    “掉线了？”


    3023。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次没有雷声和闪电的干扰，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3023。的声音比刚才的更清晰。


    不是宋执。


    虽然“嗯”的那声很像，但说这三个字时的声音和宋执的不一样。宋执的声音没那么沉，听起来也没那么冷。


    不过这声音怪好听的。


    “没。”隋遣意操作人物动起来，赶紧跟上3023。的步伐。


    他们刚躲好就看见一队人开着车来了。


    「幸好三老板即时把隋儿叫醒，否则隋儿就成盒了。」


    「就没人说说三老板的声音么？」


    “啊啊啊啊大叔音！我今天什么运气啊啊啊！两位哥哥，一会儿能跟你们排吗？”


    隋遣意听到熟悉的声音，愣了愣，“小姐姐还没退么？”


    “没呢没呢，觉得小哥哥的声音好听想多听会儿。没想到还有彩蛋啊啊啊。你们好配！”


    隋遣意：“嗯？”


    小姐姐：“咳，我是说你们的声音好配。嘿嘿。”


    隋遣意换个方向躲好，“嘘，这玩笑可不能乱开。一会儿我队友跑了怎么办？”


    「哦哟哟哟，跑啥，三老板刚给你刷了好几场星座流星雨啊啊啊啊」


    「小姐姐会说话就多说点！」


    「我就说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对对对就是大叔音！阿伟死了」


    「三老板赛高！三老板声音好听啊啊啊多说点！」


    「果然声音好听的都在一块玩」


    “不会跑。”3023。又说。


    隋遣意手一抖，差点开枪。


    「哈哈哈哈隋儿出息」


    「这声音谁听了不迷糊啊，是吧隋儿（对手指emoji）」


    隋遣意清了清嗓子，顺着弹幕里的话说：“是是是，三老板的声音谁听了不迷糊。”


    三老板没说话。


    雨停了。


    刚才隋遣意抖的时候人物也动了一下，现在一只脚暴露在了敌人的视野中。


    突然，隋遣意看见自己的脚冒了绿光。


    “我去，消音枪。”隋遣意赶紧封烟，“三老板，撤。”


    “不用。”3023。出声的瞬间扣下扳机，直接打掉了对面人的绿色头。


    那人不太走运，都到了后期了还只有一个绿色头，虽然在草丛里不显眼，但防不住3023。的八倍镜。


    「三老板好牛。」


    “厉害。”隋遣意夸了一句，顺着3023。的视角找到那个打他脚的人，补死了。


    3023。的技术很不错，虽然中间有点小插曲，但最后他们还是顺利吃到了鸡。


    “感谢三老板带飞。还来吗？”隋遣意哒哒敲着桌面，有点欢快，然后目光瞥到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三老板是不是快上班了？晚上再排……”


    “没事。来。”3023。说着按了准备。


    隋遣意：“不耽误上班吗？”


    3023。：“不会。”


    新老板一直在等，看见他们结束了就赶紧戳隋遣意要进房。


    隋遣意把新老板拉进来了。新老板的游戏ID和平台粉丝ID一样，都是“主播cpdd吗”，看来这位新老板是真的很想和主播组cp了。


    刚才围观的小姐姐也顺着找了过来。


    凑够了四个人，隋遣意点了匹配。


    “隋儿，你听我的声音怎么样？”新老板也开了语音。


    小姐姐没忍住说了句“卧槽”。


    弹幕又在飘。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果然声音好听的都在一起玩！！！」


    「我有点想倒戈怎么办？呜呜呜新老板的声音也好好听！」


    「啊啊啊新老板的声音好干净啊！」


    隋遣意也有点意外。


    新老板的声音也好听，如果说3023。的声音能把人的心给凿酥了，那新老板的声音就能把人的心给泡软了。


    是不一样的好听。


    “很好听。”隋遣意真心道。


    新老板笑了一下，“那处cp吗？”


    隋遣意还没说话，耳机里就传来了重重的“哒”的一声，像是鼠标磕到了桌面。


    3023。的小喇叭闪了两下。


    “手滑。”3023。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

 7. 小号

    有了3023。的打岔，隋遣意顺势把新老板的话给忽略了。


    他们都落了地。


    因为刚刚的小插曲，他们落的地方不太好，周围都是脚步声，而且没什么东西能捡，只能看看有没有摸出去的机会。


    隋遣意手上有一把弓和一个平底锅，其他的都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3203。不知道从哪儿也捞了个平底锅握在手里。


    新老板和小姐姐就更惨了，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


    「好穷啊我的妈。」


    「我觉得这是天谴圈。」


    「瞬间觉得他们更惨了是怎么回事」


    隋遣意把平底锅丢到小姐姐面前，“你拿这个。”


    “谢谢小哥哥！”小姐姐捡起平底锅，平平无奇的平底锅还换了个粉色的新皮肤。


    新老板跑到隋遣意的身边，“我好穷啊隋儿，保护保护我。”


    “好。”隋遣意操纵人物跑到3023。身边，“三老板，救救。”


    3023。：「。」


    隋遣意把弓丢了出去。


    3023。从善如流地捡起来，把自己的平底锅换给了隋遣意。


    “跟紧。”


    3023。操纵人物贴着墙往外跑，隋遣意、新老板和小姐姐一起紧紧的缀在后面。


    「好像老母鸡带着一群鸡崽子哈哈哈哈」


    「以后不是三老板了，是三妈妈」


    隋遣意被弹幕逗乐了。


    他们这一溜儿地排在3023。后边，确实有点儿像躲在鸡妈妈身后的小鸡崽儿。


    3023。带着他们绕到了高点。


    高点也没什么东西，都被搜刮得差不多了。不过好处是他们这儿没人，又恰好是在最高点，视野上有一定的优势。


    弓箭不多，3023。只能省着用。


    “躲好。”3023。话音刚落，隋遣意、新老板和小姐姐立马趴在地上，整齐划一。


    「哈哈哈哈，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三个整齐划一，好搞笑」


    「主播这么菜？还得靠老板来带？」


    「哪来的垃圾，滚粗去」


    管理直接把这人踢出去了。


    隋遣意盯着3023。的人物背影看，看着3023。熟练的瞄人，越发觉得这人有意思。


    从声音上听，这3023。的年纪应该不会太小；从财力上看，估计这3023。高低是个小主管，否则哪儿那么豪气一下给他刷了七千多块钱。


    他直播那么多年也不是没遇到过有钱还技术好的老板，但是也是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他和3023。玩过两个游戏，一个是斗地主，一个是吃鸡，这两个游戏3023。都能手到擒来还能跟他打好配合，确实挺难得。


    “差不多了。”


    大概是因为这附近是真穷，所以那些队伍把能搜刮的搜刮完了之后就走了，最后剩在这儿的没多少人。


    3023。还剩下最后一支箭，“去舔包。”


    “三老板辛苦。”


    隋遣意话音刚落，他们三个又整齐划一地从地上爬起来。


    3023。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没忍住打了六个点。


    「哈哈哈哈三老板是惊了吗？」


    「什么三老板，是三妈妈」


    「孩子们步伐这么统一，三妈妈很欣慰」


    隋遣意的目光从弹幕上扫过，没忍住轻笑一声。


    3023。：“怎么了？”


    “没事儿。他们在调侃你是三妈妈。”隋遣意带着笑说。


    3023。：“……”


    “噗。”新老板对着3023。用了鞠躬动作，配音道，“妈妈好。”


    3023。：“……”


    小姐姐也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


    隋遣意也没忍住。


    3023。沉默不语，操纵着人物闷头往前走。


    “嘘。”隋遣意说，“别逗三老板了，把三老板都逗得不好意思了。”


    3023。依旧不说话。


    弹幕说得没错，他们确实是遇到了天谴圈。而且好死不死地他们没有一个人捡到了饮料，附近的小轿车还被打掉了三个轮子。


    “看来这局是要被毒死了。”隋遣意叹了口气，“就是辛苦了三老板。”


    新老板说：“没关系，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错。隋儿，一会儿咱俩的盒靠一块呗。”


    「？？？」


    「新老板玩还是你会玩啊」


    「我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殉情方式」


    隋遣意拼命往前跑，“还是盼着点好吧新老板，别辜负了三老板的那几支箭。”


    最后四人丝血进圈。


    “命还不错。”


    隋遣意他们陆续往最近的房子里跑。


    他们现在就靠着最后一口气吊着，甭管房子里有没有人，进去他们可能还能活，不进去那就是必死无疑。好在老天爷没把他们的路堵死，进去之后虽然没找到药和饮料，但至少他们手里有东西了。


    新老板：“继续逃命？”


    隋遣意：“嗯。”


    新老板先走，小姐姐缀在后面，隋遣意接着跟上。


    隋遣意跑了两步，回头发现3023。慢吞吞地在后面走，自己又倒了回去。


    他们是四人组的队，没法避开另外两个人私聊。他觉得3023。的情绪不太好，猜着可能是弹幕里开的玩笑太过分了，就想着哄哄。


    他拿起手机单手打字。


    隋不安：「三老板别生气，粉丝们没恶意，他们主要是在开我的玩笑，没笑你，真的。」


    3023。很快回：「开你什么玩笑？」


    隋不安：「他们觉得刚才我跟着你跑那样像被护着的小鸡崽儿。」


    3023。：「。」


    隋不安：「主要是三老板太高大威猛。」


    3023。没秒回。


    游戏里的人物倒是一直在走。


    「不是，隋儿在干啥？三老板又在干啥？」


    「你们在散步吗？快缩圈了啊啊啊啊啊」


    「跑起来跑起来跑起来啊」


    「隋儿给谁发信息呢？三老板吗？」


    「我也想知道」


    “拿着。”3023。丢出一瓶可乐和一瓶药。


    「卧槽，三老板什么时候拿的？」


    「不知道，根本看不到三老板的视角，反正进去的时候三老板没有任何动作，跟个正常人一样在到处逛，没想到留了这手！」


    「如果这都不算爱」


    隋遣意也没看到3023。是什么时候捡的东西。


    不过3023。是最先进房子的，他晚了好一会儿才进去，估计那时候3023。已经把地方搜了一遍了。


    “我要这个就行。”隋遣意也没跟3023。客气，捡起了饮料，把药还给了3023。


    他们两个之间隋遣意的信号值最低，有药用处不大。


    3023。也没强迫隋遣意把药收下，自己捡起来吃了，等隋遣意把饮料喝完之后，两人才开始逃命。


    他们再度丝血进圈。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主播吃鸡，但我保证，这真的是我目前看过的最心梗的一次」


    「+1。时时刻刻担心着隋儿和三老板那岌岌可危的信号值和血量。」


    「哈哈哈哈我就不一样了，有三老板在，我觉得一切都问题不大。」


    新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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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小姐姐已经搜刮一轮了。


    这次他们的运气还可以，跑的地方没人来过，东西也算肥。隋遣意和3023。到的时候还能捡到两个医疗包。他们把血量补好，接着和新老板还有小姐姐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


    游戏进程已经过半了。


    他们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不是逃命就是逃命，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有一点紧张感。


    开车的是新老板，小姐姐坐副驾驶，隋遣意和3023。坐在后排。


    小姐姐说：“我怎么觉得……我们像是来海岛一日游的。”


    “嗯，还是穷游。”隋遣意一边说一边整理自己的背包，又补了一句，“逃命式穷游。”


    3023。没说话。


    小姐姐被隋遣意逗得笑了起来。


    新老板说：“这不挺好吗？四舍五入我们也是有过命的交情了，是吧隋儿？一会儿能交换个联系方式么？平时约着一起打游戏啊，我游戏领域也宽。你要是觉得我给你打赏得还不够，我一会儿补。反正得给你补个道歉礼物。”


    “不用。”隋遣意随口道，“都是过命的交情了，礼物就不用补了。一会儿老板私聊我，我加你。”


    新老板：“好嘞！”


    「隋儿隋儿隋儿看看我」


    「我知道，隋儿肯定是因为不好意思拒绝新老板所以要交换联系方式」


    「我不酸（微笑emoji）」


    上条弹幕又收获了一连串的点赞。


    “我建个群。”沉默了快一路的3023。开口，“就当是后援群。我给你当管理，以后就不用和每个人都交换联系方式了。”


    新老板的声音听着有点咬牙切齿，“三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隋儿都答应我换联系方式了。你要建群就建呗，最后那句话是在点我？」


    “是。”3023。承认得很干脆。


    “哦哦，修罗场修罗场。”小姐姐小声嘀咕。


    隋遣意：“？”


    怎么就吵起来了？


    隋遣意又拿起手机哒哒哒。


    隋不安：「三老板是怕我被骗吗？」


    3023。：「嗯。网上有很多骗子。」


    隋不安：「那这么说，三老板你……」


    3023。：「……」


    3023。：「我不会骗你。」


    隋不安：「就算咱们是附近的人，但咱们也是在网上认识的。」


    隋遣意还顺手引用了3023。的那句“嗯，网上有很多骗子”。


    3023。沉默了两秒：「你可以拉黑我。」


    隋遣意愣了一下，乐了。


    隋不安：「是我错了，忘了三老板不禁逗。放心吧，我有专门加粉丝的账号，不会泄露自己的任何隐私。」


    3023。昵称旁边“正在输入中……”闪了很久。


    千言万语化成一个“嗯”字。


    隋遣意看着3023。那个正正经经的头像，又笑了一声。


    他们开局就不太顺利，最后也没吃到鸡，不过拿到了第三名也不算太差。就是一场游戏下来没能打几枪没什么体验感。


    游戏结束后，隋遣意按照约定加上了新老板的联系方式，等3023。建好后援群之后自己也加了进去。他也用小号加了3023。，所以他一进群就被3023。发现了。


    3023。私聊他：“你真的有一个小号。”


    隋遣意嘚瑟地哒哒哒。


    隋不安：「（摇手指）不止一个。」


    3023。：「？」


    隋不安：「我换过很多个号。」


    3023。：「为什么？」


    隋不安：「为了甩渣男。」


    3023。：「……」

 8. 抓包

    这当然不是隋遣意的第一个粉丝后援群，但却是第一个由打赏的老板建的，并且还有隋遣意在的群。就如隋遣意所说，他很少加人，除了那些打赏过的说要交换联系方式的老板之外，他还真没加过谁。


    今天加到这个后援群里来了，他的小号就算是真的暴露了。不过大部分的粉丝都还算乖，知道了他的账号也没跑来挤列表，只有一些比较大胆的跑过来私下加他。


    隋遣意挑了几个ID眼熟的加上了，其他的一概忽略。


    新老板当然也加了。新老板姓赵，所以隋遣意就把“新老板”这个称呼改成了“小赵老板”。聊着聊着他才知道小赵老板其实也是一个主播，正儿八经游戏区的，偶尔会换个小号跑到休闲区里来放松，于是就误打误撞进了他的直播间。


    小赵老板：「你挺有意思的。我决定没事儿的时候就长期在你的直播间里蹲着了。你别嫌我打赏少啊。」


    杂食隋儿：「不会，老板想待多久都行。老板介意暴马甲吗？我也换个小号去老板的直播间里转转。」


    小赵老板：「你不会也想给我打赏回来吧？不用，那些也不算是什么辛苦钱，都是我买期货、基金什么的赚的。」


    隋遣意笑着回过去：「小赵老板确实还不太了解我。虽然我不鼓励粉丝乱打赏，但我也不是轻易给别人打赏的。赚钱不容易呢。」


    小赵老板：「……」


    小赵老板：「你果然很有意思。」


    小赵老板：「我大号叫恐龙扛枪，后面没缀数字，缀数字的那些都是冒牌。」


    恐龙扛枪？


    恐龙扛枪？！


    隋遣意仔细看了又看，才确认自己真的没看错。


    这个小赵老板竟然是恐龙扛枪。


    恐龙扛枪现在是游戏区的大主播，都不用把名字说全就能知道是谁的那种。然而隋遣意知道这个人的时候他还没火。那会儿的恐龙扛枪也不叫恐龙扛枪，还叫恐龙扛狼，游戏打得一塌糊涂。


    杂食隋儿：「老板以前是不是叫恐龙扛狼？」


    小赵老板：「（震惊emoji）你怎么知道！」


    杂食隋儿：「大概……是缘分吧。」


    小赵老板：「（捂嘴emoji）这事儿现在没谁知道，那是我的黑历史，千万别告诉其他人！！」


    小赵老板：「你说吧，给你打赏多少钱能封口？」


    杂食隋儿：「（哈哈哈哈哈哈.gif）」


    小赵老板：「快说！」


    杂食隋儿：「不用了。我给你说个名字，你看眼熟么？隋隋变变。」


    小赵老板沉默了。


    小赵老板突然说话了。


    小赵老板：「语音2″」


    “你就是当年那个‘隋隋变变’？”


    杂食隋儿：「啊。所以小赵老板你也掌握我的黑历史了。本以为这个世界挺大的，没想到那么小。」


    小赵老板：「谁能想得到你现在也是个厉害的主播了。可以啊。」


    杂食隋儿：「（都是朋友.gif）」


    小赵老板：「你是用小号加我的吧？赶紧的换大号。」


    杂食隋儿：「……」


    小赵老板：「我也换大号。」


    隋遣意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大号交了出去。


    两人互相换了大号加上了，然后就着以前的事儿打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语音。


    赵熠问：“你是奇城人？”


    两人已经交换了真名。


    “嗯，我口音有那么明显吗？”隋遣意好奇道。


    赵熠：“啥明不明显的，你压根没有奇城人应该有的口音好吗！我是从你的描述里大概猜到的。你猜我是哪儿人？”


    隋遣意：“哪儿？”


    赵熠：“静安。”


    “？”隋遣意吃惊道，“你是静安的？我隔壁的那个静安？”


    赵熠：“嗯哼，不然还能有哪儿。”


    隋遣意嘴角的笑意都要压不住了。


    如果这都不叫缘分。


    赵熠继续说：“行了，粉丝催我了，我得换号直播去了。下个月平台有个连麦活动，一块啊？”


    “不了吧。”隋遣意直接拒绝，“平台的这些活动都是要露脸的。我就不参与了。”


    赵熠：“我长这埋汰我都不怕你怕啥？”


    隋遣意：“我怕我长得太好看。”


    “……”赵熠嘀嘀咕咕，“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行，那之后再说，我再研究研究那个连麦的活动。那活动挺好的其实，奖金也多，还有推荐扶持。”


    隋遣意十分敷衍，“嗯嗯嗯，知道了，赶紧去吧。”


    赵熠挂断语音后就上号直播了。


    隋遣意看了看时间，发现距离睡觉的时间还早，也切了个号去看赵熠的直播。


    赵熠其实长得并不埋汰，五官端正，一看并不惊艳，但其实看久了会觉得还是挺帅的。


    赵熠耐看，尤其是认真打游戏的时候更耐看。


    隋遣意给赵熠送了个免费的礼物。


    “谢谢兄弟。”赵熠飞速一瞥，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念，等到他放完枪才想起来刚才那个名字有点眼熟。


    赵熠一心二用，“你还真来了？”


    隋变不随便了：「睡前一刷。」


    “行，礼物你随便给吧。”


    隋遣意又给赵熠刷了个免费的礼物。


    平时赵熠没少和弹幕互动，但刷个免费礼物都能被注意到的也就只有隋遣意一个人了。弹幕里分成了两派，一派是继续围绕游戏讨论的，还有一派就是在讨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


    赵熠的粉丝太多了。


    弹幕一刷基本上就把整个屏幕给挡住了。


    隋遣意把弹幕关掉，认认真真看赵熠打游戏。


    当年赵熠的游戏打得确实烂，好在那时候他也穷，没钱买好的设备更别提摄像头了，要不然那黑历史肯定捂不住。现在赵熠打的是高端局，比刚才和他玩的那一把优秀多了，也不知道赵熠刚才有没有在心里偷偷骂他菜。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赵熠高高兴兴地在弹幕里挑人回，“是吧，跟着哥打游戏那体验感绝对爆棚。嗯？抽水友？不抽了，明天再抽，今晚认真看我打。主要是我想给某个人表现一下。还在吧？”


    隋遣意一直就没放下过手机，在赵熠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立马回了一句过去。


    「在。」


    弹幕里开始起哄。


    赵熠不紧不慢地控场，“你们想哪儿去了，就一关系特别好的朋友，真的。我跟他认识那会儿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不是，我的意思就是话面上的意思啊，我俩认识那会儿我还只是个小新人呢。他才算是我的头号粉丝。啊？那平时怎么没来过啊。那不是我换了个风格之后他跟我失散多年，最近才刚刚碰到的么。行了行了，继续开。可以押宝啊，我一会儿开个押宝，免得你们无聊。”


    隋遣意看着赵熠游刃有余的样子，突然感慨地叹了一声。


    他以前一直都不太能get到养成的快乐，现在竟然在赵熠身上体会到了。不得不说，还真的是挺感慨的，像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终于出息了。


    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3023。：「睡了？」


    隋遣意把直播切出去，哒哒哒发信息。


    隋不安：「没呢，三老板刚下班？」


    他瞥了眼右上角的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


    十二点才下班的三老板有点可怜。


    3023。：「嗯。刚开完会。怎么还不睡？直播了一天，不困？」


    隋不安：「还行。在追直播。」


    3023。：「什么直播？」


    隋不安：「一个……老墙头的直播。」


    隋不安：「不过这么说也不对，墙头这种词不好用在这里。唔，算是以前喜欢的一个主播吧。以前我刚认识他那会他打游戏特菜，被骂得很惨。那会儿我看不下去就给他打赏了一个小礼物。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还真的挺贵的。不过现在想想，还真有一种的……把儿子养大了的感觉。」


    “咻”的一下把信息发出去后，隋遣意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跟3023。说了那么长一串话。


    他抿着唇，轻轻地敲着手机壳，若有所思。


    他是不是在3023。面前太……放得开了？


    3023。没秒回，也没有“正在输入中……”。


    隋遣意长按那条消息，打算撤回。


    3023。：「认识他的时候你多大？」


    消息被顶上去了，撤回没摁成，摁成了删除。


    隋遣意：“……”


    算了，反正对方都看到了。


    隋不安：「唔。那会儿我应该十八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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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是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在家里没事儿干，刚好看到同学分享了一个直播平台，就点进去了。随机刷的时候碰上的。」


    3023。：「18岁。」


    隋遣意看着突然变成了阿拉伯数字的“18”，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就好像他刚成年，背着家里人偷偷看一些带颜色的片子被发现了似的。


    可他看的不是带颜色的片子，他现在也不是十八岁。


    但为什么臊得慌？


    一定是因为他和3023。还不算太熟，在这儿聊这种年轻时候的事情让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肯定是这样。


    隋遣意刚把自己安慰好了，在看见3023。发过来的新信息时，那种诡异的抓包感又漫上来了。


    3023。：「刷了多少钱的礼物？」


    隋遣意老老实实回答：「一百吧。怎么了？那一百块钱是我攒的，我用来刷礼物应该没太大问题吧？」


    3023。又不说话了。


    隋遣意把脚屈起来搭在椅子边上，无意识地用拇指指腹顶着门牙来回摩，眼睛紧紧地盯着和3023。的对话框，有点忐忑。


    这3023。到底什么意思？仗着自己年纪大打算管一管他这个附近的人？


    不好吧，这年头怎么什么人都想当别人爹啊？


    他一边在心里吐槽3023。的行为一边在等，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在意3023。的话。


    他要是真的不想让3023。问那么多，他完全可以不回答，或者是直接说自己不喜欢这样的聊天方式，再不然就是像他之前做过很多次的那样——把人拉黑。


    与此同时，对面楼的同一层里。


    宋执看着隋遣意发来的消息，直接气笑了。


    如果不是自己还披着3023。的皮，他肯定要跟这个小东西好好地算一算那100块钱的账。那100块钱确实是隋遣意的钱，但以前隋遣意也说过，除了他和隋叔叔之外，他没给任何一个男人花过钱，连隋爷爷也没有。


    结果就是这抠得要命的隋遣意因为觉得那个什么主播可怜就直接打赏了100块钱的礼物？！


    小骗子。


    宋执烦躁地把领带扯下来，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一个骗子，算一算他已经骗了隋遣意六次。


    手机振了振。


    隋遣意：「睡了吗？」


    隋遣意问完就立马后悔了。


    没准3023。压根就没别的意思，就只有他在这儿纠结。


    他打算如法炮制，长按撤回，没想到3023。的消息又立马挤进来了，他算是重蹈覆辙，再次把撤回按成了删除。


    “……”


    隋遣意觉得自己今天和3023。的磁场可能不太合适。


    3023。：「临时改个方案。明天是不是还直播？别熬夜了，早点休息。」


    “……”隋遣意看着3023。的回复，觉得有点没滋没味的。他明明不想让3023。揪着那100块钱的事儿不放，跟家长查岗差不多。但现在3023。确实没再说那事儿了，他又觉得不得劲，明明查岗的人是3023，现在在意的又只有他自己。


    怎么想都憋屈。


    于是他冷淡地“哦”了一声，甚至还带了一个代表着终结意思的句号。


    3023。：「生气了吗？」


    隋不安：「没有。」


    3023。：「没有说你不对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我以为我们很熟了，所以没注意分寸。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3023。的话成功把隋遣意说愧疚了。


    他想起之前3023。说网上骗子多的话，后知后觉对方应该只是担心十八岁的他被骗而已。


    那会儿他确实容易冲动，虽然抠门但是心软，确实花了一点冤枉钱。


    要放到现在，他肯定不会因为一个小菜鸡主播被骂得不行而去花那个冤枉钱，毕竟就现在网友们键盘精附身的样子，不花个十来二十万的哪摆得平。


    隋不安：「别别别别，你这样我害怕。我没生气，就是这事儿吧我没跟任何人说过，跟你说了我就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毕竟那会儿年少轻狂不懂事儿。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早恋被家长抓了，你懂吧？」


    3023。再次沉默一分钟。


    3023。：「在你心里，我很老吗？」

 9. 栽了

    隋遣意不知道3023。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他不是在举例吗？


    所以他对3023。解释了，但可能是时间太晚了也有可能是3023。太忙了，3023。一直都没有回复。


    两天过去了，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在他解释的那一句。


    安维过来给他更新冰箱里的东西，“我问了《天命》那边，他们说逆天改命的试音结果还没出来，说是老板这两天飞国外了，得回来才能定。少年的部分等他们那边全部都准备调试好了就可以开始。这段时间我没顾得上你，怎么样，没乱吃东西吧？”


    安维说着就往隋遣意平时放零食的小车上瞧，顺带数了数里边亲嘴烧的数量，“你改邪归正了啊？一包没少？”


    隋遣意抱着安维送过来的台词定稿在看，“行不行啊你，我吃了你得念我几句，我不吃你也说。你想要我怎么样？”


    “……我就随口一问。你怎么那么大火气？”安维把东西都放好后到隋遣意身边坐下，“最近直播怎么样？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吧？那个管理还行？”


    “挺好的，那管理的效率比你高。我还没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呢，弹幕就已经先被他清了。”隋遣意拿着稿子拍了安维一下，“你从哪儿找来的管理？花钱么？”


    安维戳了隋遣意一下，“扣死你得了。没花钱，那是平台自带的免费AI管理员，能制动识别那种乱七八糟的喷子。你还好意思埋汰我，那是AI，我能跟AI比么？”


    隋遣意抓住了重点，“没花钱就行。”


    “……”


    安维观察了隋遣意一阵，发现隋遣意的情绪似乎还算稳定，没有特别兴奋也没有特别沮丧，于是开始旁敲侧击，“这两天就没有什么好事儿？”


    “有。”隋遣意一遍看着稿子一边说。


    安维心里咯噔一下，“什么类型的好事儿？”


    隋遣意：“久别重逢，缘分。”


    “？”安维差点不淡定地蹦起来，“你又去给我搞网恋了？！”


    隋遣意吓得手里的稿子差点飞出去，“你今天是不是太累了，脑子不太清醒。”


    安维冷静下来，“我是怕你失恋失出PTSD，影响赚钱。”


    “那不好意思，影响什么都不可能影响我赚钱。”


    之前已经跟3023。提过一回那年少轻狂的十八岁，所以现在再跟安维说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也无所谓安维是不是会笑他当年傻逼，竟然给那么一个糊逼刷礼物。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这多少算是一件好事儿吧？”隋遣意摸了摸下巴，“毕竟我也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把儿子拉扯大的感觉了。还不错。”


    安维没笑他，但没少挖苦他，“那你真的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真正地拉扯大指的是从人家籍籍无名陪着踏上花路，你就贡献过当初那一百块，后来人家混到头部了你都没去看过人家的直播，算什么拉扯大？”


    “……”隋遣意给自己找补，“那能让我打赏一百块还不够吗？”


    “……够。”安维继续旁敲侧击，“除了这事儿就没别的了？我怎么听说你捞了个附近的人当游戏搭子，那个人都成了你的新宠了？”


    “……你不是忙到没时间看我直播么，你从哪儿知道的？”隋遣意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他就是个游戏搭子，粉丝不也说了么，就是从附近随便捞的游戏搭子。而且你知道他的附近近到什么地步么？一百米。什么概念？就是说那个人也是这个小区的业主或者是租客，而且大概也就在我周边的这几栋楼中的一栋。也就是说，就算我跟这个3023。搞网恋了，也不可能再翻车。那个渣男绝对不可能在这种老小区里买房子。”


    安维听得一愣一愣的


    说实话，他认识隋遣意这么久，还是头一回一次性听隋遣意说那么多话。


    所以其实隋遣意不太爱和别人交流但其实语言表达这块一点问题都没有，刚才他还以为隋遣意端着一把机关枪朝着他突突突呢。


    隋遣意说得口渴，猛地关了一口水，冷静下来了。然后他发现一个问题，他刚才好像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安维是他的经纪人没错，但是他网恋不网恋的没必要跟安维报备。


    他只是个小小的配音演员，不是偶像，没有恋爱不恋爱的限制。


    而且他竟然还打了个不太恰当的比方。


    什么叫做他就算和3023。搞网恋？


    隋遣意倒吸一口凉气。


    他疯了疯了疯了。


    真是疯了。


    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额头。


    “没发烧啊。”安维认真地盯着隋遣意看，“以前那三次你都没这么正儿八经地跟我说过，也从来没因为谁说过那么多话。你老实交代，那个3023。是谁，你们是不是已经搞网恋了？”


    “……都说了就是‘附近的人’。斗地主的时候随手捞的。”隋遣意把安维的手拍下来，“没网恋。”


    安维问：“那以后会不会跟那个什么3023。搞网恋？”


    “不会。”隋遣意想也不想就否认。


    “嗯？”安维微眯着眼睛，“你再看着我的眼睛说一遍。”


    隋遣意看着安维的眼睛，然后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扼住了，一个音也蹦不出来。


    “……”


    “隋遣意。”安维目光担忧，“你好像栽了，你知不知道？”


    “？”隋遣意这下又能说清楚了，“不可能！”


    安维：“你看。”


    隋遣意：“……我看什么？不用看，我不可能栽，不可能栽在网恋上。”


    安维看着隋遣意，缓缓地摇了摇头，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


    隋遣意深吸了一口气，他也觉得自己好像快完了。


    “不可能。”隋遣意随便划拉了两下自己和3023。的聊天记录。说实话，他俩的聊天记录都挺正常的，就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对话，甚至有些对话就跟两个陌生人似的，没什么营养更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安维伸长脖子凑过去看了看，“你还说你没栽？”


    隋遣意警惕地瞪过去，“？”


    “这么没有营养的对话都能让你疯成这样，你不是栽了是什么？”安维拍了拍隋遣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哥不是不给你谈恋爱，咱们这个职业的人有时候谈个恋爱还能提高对角色的感知度，对提升业务能力是有帮助的。所以之前那几次网恋我也没说你什么，是不是？但是隋儿啊，网恋这个东西你也经历了三次了，网络不靠谱，就是因为这样那孙子才能换了那么多个马甲骗你那么多次呢，是不是？如果你真的对这个3023。有感觉的话，我觉得你最好先别冲动，控制一下你的心跳，先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再决定是不是要把这个网恋继续下去。”


    隋遣意像是在垂死挣扎，“还没网恋。”


    “嗯，我知道，你只是单方面暗恋。”安维中肯地评价。


    隋遣意：“……”


    安维又继续说：“把他的个人账号给我看看，我帮你查查这个人？咱要谈恋爱也得找个靠谱的，万一这个人他丑……不是，我的意思是万一这个其实就是个猥琐男，借着网络骗你这种单纯的大男孩呢？”


    隋遣意：“他声音很好听。”


    安维：“这年头声卡很贵吗？”


    “……”隋遣意把手机递过去，“你随便吧。”


    安维把3023。的账号记下了，“行了。那我就回去给你查了，我查到之前你别给我乱来啊，好好看你的本子。这次要是把段云行配好了，那你身价就涨了。以后你的配音领域就不止在广播剧和游戏圈了，就能接电视剧的配音了知道吗？”


    隋遣意点头。


    安维摸了摸隋遣意的脑袋，“好好用功。看在你情绪不太好的份儿上，今天允许你吃两包亲嘴烧快乐一下。”


    隋遣意心乱着呢，抬眸扫了零食车一眼，竟然破天荒地没什么食欲。


    “你回去吧。”他开始赶人。


    安维也没多留，更没有像之前那样啰嗦，走的时候顺带把垃圾一块带走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隋遣意一个人。


    隋遣意走向阳台。


    夜里有点凉。今天白天的时候又下过雨了，估计夜里还得下雨，现在空气里都是清新的泥土味儿。


    隋遣意很喜欢这种味道，但他现在没有什么心思去闻，脑子里全都是安维说的话。


    他栽了？


    怎么可能。


    他不觉得自己会真的把感情这种东西放在网恋这种不靠谱的事情上。


    更何况他前面还经历了三次。


    但现在想一想，他好像早就发现自己的情绪不对了。从他会在意3023。是不是被网友们逗得不开心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不太对劲了。


    他才认识3023。几天啊？不到一周吧。他也就只听过3023。的声音，知道3023。是附近的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3023。的更多信息。


    他承认自己是有点声控。


    但不至于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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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声音就喜欢上了吧？


    好死不死的，他突然想起了3023。在打游戏的时候说过的话，像是特意要提醒他似的，还自带声音播放功能。


    “嗯。”


    “掉线了？”


    “不会跑。”


    尤其是那句“不会跑”直接砸在了隋遣意的心巴上。


    “好要命啊。”隋遣意嘟囔着在躺椅里打滚。


    这夜晚的凉风并没有让他冷静下来，3023。说的那几句话好像被施了什么咒法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脑子里循环播放。


    他也从一开始的拒绝和挣扎到了躺平接受。


    算了，栽就栽了吧，他是个成年人，他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了怎么的？


    像是故意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登上微博，看也不看，发了条毫不相干的动态。


    意难平阿意：处CP的滴滴我，看眼缘挑。


    这个ID下面写着明晃晃的认证信息：配音演员阿意。


    隋遣意发了微博之后就不管了，把手机一丢，继续窝在躺椅里吹风。


    今晚的风是真的冷，但他的情绪冷不下来也是真的。


    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对面楼的同一层亮灯了。


    隔了一个小花园，就是亮了灯也不是太显眼，可偏偏隋遣意看到了，还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记得那一户住着一个西装革履的身材不错的男人。


    一想到那个男人的大长腿，隋遣意就来劲儿了。他一骨碌坐起来，仔细地瞅着对面。


    对面的窗帘只拉了一半，过了一会儿，拉上的那一半被拉开了。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了玻璃门边上。


    隋遣意正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


    他的走廊灯没开，客厅里的窗帘也半拉着，所以其实他有一半在阴影里，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压根就不会发现他人在躺椅里。


    男人推开了玻璃门。


    然后隋遣意看见男人好像顿了一下。


    隋遣意的心脏突突直跳。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不过很快他又把自己给安慰好了。


    除非是5.2的视力，否则肯定不会发现他在光明正大地看。


    宋执确实看见了隋遣意，还对上了隋遣意兴奋又……直白的目光。


    他有轻微的远视，平时必要的时候也会戴眼镜，但他没跟谁说过自己远视的毛病，所以基本上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近视眼。


    隋遣意也一样。


    隋遣意认出他了？


    宋执心跳得有点快。


    隋遣意还是那样大胆地瞧着他。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隋遣意好像看的只是他身体的某一部分。他顺着隋遣意的目光，微微垂下眼睛，最后落在自己的腿上。


    “……”


    很好。


    看来这么多年隋遣意还是没改掉喜欢看大长腿的毛病。


    当年他俩在一起的时候隋遣意就没少对他的腿动手动脚的。当时他还调侃过隋遣意，问他是不是腿控，是不是看见任何一双大长腿就走不动道。当时隋遣意是怎么说的来着？


    “当然不是啦。我只喜欢你的腿。”


    很好。


    那现在又是在看着谁的腿犯花痴呢？


    宋执把门拉上，“唰”地再拉上窗帘。


    一双大长腿就这么消失在了窗帘后面。


    “啧，都还没看够呢。”隋遣意意犹未尽，然后敲了敲自己的脑子，他好像彻底冷静下来了？


    很好。


    果然转移注意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件同样能吸引自己注意力的事情做。


    隋遣意满意地拿起手机回去睡觉。


    他刚躺下，忘记关WIFI的手机就振了一下。


    隋遣意拿起手机，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又有一点死灰复燃的趋势。


    3023。：「不介意。紧急出差了两天，没回信息，抱歉。」


    隋遣意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把人晾着。


    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的第二个方式就是强迫自己远离吸引源。


    然而3023。好像不是很想放过他。


    3023。：「我们的年龄应该差不多，但是你应该比我小一点。非得让我当个家长的话，那就叫我哥吧。」


    隋遣意的注意力全被后面那几个字吸引去了。


    “那就叫我哥吧。”


    哥。


    隋遣意在心底试着叫了一下，结果面红耳赤，心跳得比冷静下来前还快。


    “……”

 10. 翻车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隋遣意还是回了3023。的消息，用的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隋不安：「我还是叫你三老板吧。」


    3023。“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才发来短短的两个字。


    3023。：「也行。」


    然后隋遣意心底的愧疚再次被激起来了。


    隋不安：「我的意思是……那种搞擦边的主播都称老板哥哥姐姐，听着怪尴尬的。我怕你把我跟他们搞混了，到时候再把你吓跑了。」


    3023。：「我不看擦边直播。」


    隋遣意：“？”


    他的重点是在这儿吗？


    3023。：「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弄混。」


    隋不安：「。」


    隋遣意认命地用力闭了下眼睛，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转头打开和安维的对话框，哒哒哒打字。


    隋不安：「哥，我觉得，这件事真不能怪我。」


    小安哥：「？？？」


    小安哥：「不怪你怪谁？你手机被偷了还是你账号被盗了？嗯？你一个天天宅在家里的人，天天在网上泡着的人能让这两件事儿发生？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就自己先找上门了。好得很，你给我老实在家里待着，我现在就过去！」


    隋不安：「？」


    隋不安：「哥，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怎么听不懂。」


    安维没再回他。


    隋遣意拧眉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当安维手下带的谁犯事儿了把他气狠了，然后他的对话框顶上去了就刚好回到他这了。


    3023。没再说话，隋遣意也没再给对方发消息，他需要开个播冷静一会儿。


    今天他的弹幕里很热闹。


    他这个人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意，不仅直播内容随意，对粉丝的管理也很随意。他不会限制粉丝们在弹幕里聊和他无关的事情以及提别的主播，只要不引战，正常范围内的讨论都是没问题的。


    有时候他心血来潮也会跟粉丝们聊两句，顺便在前排吃个瓜。


    弹幕里在聊一个配音演员。


    然而刷的太快了，他看了十分钟也没看明白说的是谁。


    “你们聊慢点儿，我还没吃呢。”隋遣意把音乐声调到了最小，方便让进入了直播间的粉丝们听到他说话。


    果然，弹幕的画风变了。


    「哎？隋儿你在啊。」


    「隋儿早上好！今天怎么这么早？昨晚没睡好吗？」


    「隋儿早早早！」


    「我就说来得早能见到隋儿吧！」


    「前面的，你确定你来得早不是为了吃瓜是为了见隋儿？」


    「隋儿是谁？我们不是在讨论阿意么？」


    隋遣意终于捉到了重点，“你们在讨论谁？”


    「哦哦哦哦，阿意，一个配音演员。」


    「都让开，让我来简单说一下。阿意，一个新生代配音演员，虽然现在还没有接触到电视剧的配音，但是双男主广播剧已经是他的统治区了。我们私底下都叫他万能的总受阿意。」


    隋遣意：“……”


    万能的什么？


    总什么？什么受？


    「你说了半天也没说个重点。重点是，平时只转发作品和广告的阿意突然发了一条跟工作没有半点关系的微博！他竟然公开在微博招CP！」


    「啊啊啊啊隋儿你知道在微博公开招CP给人多大的冲击吗——」


    「别“啊”了，这用你说？隋儿自己都经常在微博cpdd、cpdd的」


    “……”隋遣意赶紧捞起手机打开自己的微博，在看到那条昨晚十一点发送的最新微博以及微博名的时候，他两眼一黑。


    「隋儿的手是不是在抖？」


    「隋儿隋儿隋儿冷静一点，这瓜很香但是别太激动！！！！」


    「前面的，你也没比隋儿好多少谢谢。」


    隋遣意抖着手准备把微博删了，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小安哥：「微博先别动。让我看看怎么公关。别此地无银三百两。」


    隋遣意：“……”


    他抖着的爪子勉强摁住了。


    他直接退出微博，免得自己再一手抖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这段时间他可能是真的水逆。


    弹幕里还在讨论阿意。


    从“阿意为什么会发那条微博”到“阿意私底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再到“阿意是不是失恋了”然后到“阿意是不是要准备公开恋情所以先给我们打个预防针”……


    范围宽到能把隋遣意前面的二十六年都圈进去。


    他曾经给自己封过“浪里白条”的称号，没想到在遇到3023。之后被浪打翻了。


    隋遣意又羞又恼，找出3023。的账号，哒哒哒丢过去三个字。


    隋不安：「都怪你。」


    3023。：「什么？」


    隋遣意不理他。


    3023。又发过来几条消息，隋遣意也全都没理。


    他删除了和3023。的对话框，眼不见为净。


    然而他忘了，微信在删除对话框之后之前的信息都会被清空。


    3023。的信息这下没再跳出来。


    半分钟后，弹幕出现了一个明晃晃的提醒。


    「尊贵的3023。进入直播间」


    隋遣意的手指动了动。


    「哇，三老板来了！」


    「三老板好久不见！」


    「三老板你最近去哪儿了？你不在，隋儿直播都不认真了！」


    “胡说。”隋遣意的手有点抖，不小心在那条说他不认真的弹幕旁边的小爱心点了一下。


    “……”


    他好倒霉，他要去寺庙静静！


    「？？？？隋儿给我点赞了！卧槽我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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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了哪个点了哪个？」


    「隋儿认为我说的“……直播都不认真了”很好，并点了个赞」


    「哈哈哈哈哈」


    弹幕一水儿的大笑。


    隋遣意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在游街示众。


    “今天玩个一刀九十九级的。”隋遣意面无表情地说，声音也被他压得毫无波澜。然而弹幕里的粉丝们丝毫不怕，甚至还出现了十分大胆的言论。


    「我怎么觉得隋儿是在欲盖弥彰哈哈哈哈」


    「我从隋儿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窘迫」


    「我们众筹给隋儿买个能照脸的摄像头吧，我想看看隋儿面红耳赤的样子」


    “家住偏远山区，快递送不到，歇了这个心思吧。”隋遣意又毫无波动地说完，登录了游戏。


    这种一刀九十九的游戏虽然能让人在短时间内上瘾，但也很容易让人在短时间内玩腻，不过十分钟，隋遣意又换了个五子棋，棋局还没结束他又换了个斗地主，斗到一半跑去玩贪吃蛇，一下子把蛇撑死了之后他又跑去打了一局斯诺克。


    弹幕已经没在讨论阿意了，全都是在讨论隋遣意的迷惑操作的。


    「我怎么觉得隋儿今天有点疯？」


    「这游戏切换的速度比我换女朋友的速度还快」


    「前面肾炎」


    「隋儿今天的心情好像确实不太好」


    「是啊，都没邀请三老板一起打游戏」


    「你们难道没发现三老板从进来到现在也没说过一句话吗？」


    「三老板走了吗？」


    「没有吧？」


    尊贵的老板无论是进入直播间还是离开直播间都会有明晃晃的提示，就像是在刷存在感。然而大家都只看到了3023。进入直播间的消息，没看到他离开的消息。


    隋遣意最后打开了吃鸡游戏。


    刚登上去，立马弹出了一条邀请消息。


    隋遣意直接点了拒绝。


    弹幕又开始乱飞，甚至猜测3023。不到一个星期就已经失宠了，比第一个还快。


    隋遣意当然看到了弹幕。他抿了抿唇，决定等3023。再次邀请他的时候再点同意，然后就说自己刚才没看清，手滑了。


    这很正常。


    然而他等了两分钟，3023。没再对他发出游戏邀请。


    “？”


    隋遣意翻了翻好友列表。


    3023。的头像已经黑了。


    人下线了。


    「哦——三老板被隋儿气跑了。」


    「可怜的三老板哦。」


    「隋儿宝啊，等着追老板火葬场吧」


    「突然有点好磕是怎么回事（嘻嘻嘻emoji）」


    “三老板？”隋遣意干脆出声。


    然后弹幕里飘过去一条金色的提示。


    「尊贵的3023。离开直播间」


    隋遣意：“？？？？”

 11. 调侃

    隋遣意看着弹幕愣了好几秒。


    3023。就这么走了？为什么？因为他拒绝了3023。的游戏邀请吗？还是3023。出了个差之后回来就觉得他的直播没意思了？


    明明才说的对外面那些妖艳贱货没意思，不看那些擦边的直播。


    现在是在干什么？连他手滑的机会都不给他么？


    “不来就不来吧，今天我自己吃。”隋遣意把匹配模式调成单人的，这样他就不需要和队友打配合，盈亏自负，怎么爽怎么来。


    他刚匹配进去，弹幕里又飘过一条金色的。


    「尊贵的3023。进入直播间」


    「三老板？」


    「三老板又回来了？你们刚才看到隋儿发信息了吗？三老板怎么回来了？」


    「有没有可能其实是三老板手滑退出去了……」


    「我经常干这种事。」


    「哈哈哈哈，完了，隋儿刚说今天的鸡自己吃」


    「今天的隋儿好像运气不太好」


    隋遣意看见了那条弹幕，心里憋屈的很。


    他今天何止运气不太好，简直就是犯太岁，被扎了小人，喝凉水都塞牙缝。


    操纵着人物落地后没多久，隋遣意喜提“落地成盒”称号。


    “……”靠。


    隋遣意手指一动，差点把鼠标甩出去，但又想到是在直播，只能把情绪压下来。


    「刚才手滑。」


    3023。发送的金色弹幕飘过。


    隋遣意感觉藏在胸腔的已经被吹到极致的气球突然“嘭”的一下炸了。


    很响，但意外地不疼。


    「小侄子胡闹。」


    3023。又解释了一句。


    隋遣意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


    「隋儿你醒醒！那是三老板，不敢这么怠慢啊啊啊」


    「为什么有一种小媳妇儿跟老公闹脾气的赶脚」


    “别胡说。”隋遣意又眼尖地看到了这一条。


    「我觉得这次三老板肯定可以超过一个月」


    「大胆一点，我觉得这次三老板可以超过两个月」


    「对对对，我也觉得三老板可以超过两个月」


    三老板又发了条金光闪闪的弹幕。


    「什么？」


    隋遣意想不看到都难。


    他确实对三老板有点不一样。如果平时是其他老板这么问，他就随便粉丝们在弹幕里乱解释了，他还能笑着看戏，但现在他生出了一点不想让三老板觉得他是个经常换游戏搭子的人。


    “没什么，三老板和他们都不一样。三老板今天不忙吗？”


    弹幕里的粉丝还在拼命地给隋遣意解释。


    但隋遣意私心觉得只要自己的声音够大够认真，三老板就不会相信弹幕里说的话。


    「有一点。问题不大。」


    三老板回得很快，说明是有认真在听他说话的。


    看来三老板没有在意弹幕里的话。


    “行，那我玩点娱乐局，让三老板在忙碌枯燥的工作中开心开心。”隋遣意打开了连连看，打算给三老板秀个大的。


    他的连连看玩得很不错。


    现在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年纪小的人玩这个了，但这个游戏在他小的时候就很火，他也是这么一路玩过来的，在练就了火眼金睛的同时，这款游戏也成了他心里边的白月光。


    他玩的是高端局。


    高端局里的东西更复杂，光是看一看就让人觉得窒息了。


    「“娱乐局”。」


    「隋儿，你确定三老板看着不眼晕吗？」


    「每次我最怕的就是看隋儿玩连连看，我都觉得自己像个盲人」


    「隋儿连连看大佬！路过不亏！就是对面的要哭了吧！」


    「呜呜呜，童年的记忆回来了——」


    「主播以后如果经常玩连连看的话，我就常驻你的直播间了」


    “没有什么是经常打的。”隋遣意一心二用，虽然他的眼睛时不时会看弹幕，但其实手上的速度半点不慢，“我这里都是随缘进游戏。如果小老板想要看连连看的直播的话，可以去游戏区。”


    「不是，你这也太不客气了吧？我是个新粉哦。」


    隋遣意笑了一下，没说话。


    弹幕里的老粉在给这个新粉丝科普隋遣意平时的操作。


    隋遣意也不在意多一个少一个粉丝的。他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意和一个合眼缘。如果只是为了看他打一个游戏来的，那不如直接去隔壁的游戏区呢。


    十分钟，他已经完成了一局，同一局里的其他人完全跟不上。


    3023。给他炸了一场烟花，就和每次他在连连看里连对线了之后炸起来的特效一样。


    “谢谢三老板的烟花，我很喜欢。”隋遣意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感觉自己的手感也跟着回来了。他一边开一局新的一边说：“有个事儿，就我上大学那会借舍友的账号玩，一不小心把等级玩高了，舍友的女朋友等级低，匹配不上，差点跟他闹分手。”


    说到上学时候的事儿，隋遣意就忍不住笑。


    「是隋儿能做出来的事」


    「卧槽，一时分不清隋儿是秀还是损」


    「为什么要闹分手，游戏竞技本来就是菜是原罪」


    「哪儿来的卧龙，叉出去」


    隋遣意说：“电子竞技菜是原罪。休闲游戏没有菜不菜的。你肯定单身吧？”


    「哈哈哈卧槽，说还是我隋儿会说」


    「你笑我游戏打得菜，我笑你平时没人爱」


    「你肯定是单身吧？」


    「隋儿，说得好像你谈过似的」


    “……”隋遣意没想到这话还能引到他身上，他镇定地匹配新游戏，“我都快三十了，还能没谈过一两个？”


    「哦哟哟哟」


    「老主播？」


    「我新人。主播声音挺好听的，没想到竟然三十了？」


    「前面的，三十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还是睡你的床了？按你这么说是三十岁就应该入土为安了？」


    「主播，你的粉丝戾气这么重的吗？」


    「走了走了，不是三十岁的主播不好看，是十八岁的主播更有性价比」


    「想看擦边的滚」


    突然一条金光闪闪的弹幕飘起来。


    「直播间的管理死了？」


    是3023。


    隋遣意还是头一次看到3023。说那么重的话。


    刚才还像是死了的管理直接清掉了那条金灿灿的弹幕。


    “……我的AI管理可能应该返厂维修了。”隋遣意刚说完就听见有人在开他们家的门，他转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安维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安维嘴一张，隋遣意赶紧伸手打住，“哥，我直播呢，你等我一会儿。”


    「竟然是AI管理。」


    「难怪这个管理有时候速度特别快，有时候跟死了似的」


    这条弹幕刚飘出来又立马被清了。


    「哟，AI的脾气还挺大」


    「行了行了，别跟AI一般见识，等你还没骂完已经被封号了」


    这条弹幕还没飘完又被清了。


    「隋儿！管管你的AI管理！咱们不差钱，不能请个有血有肉的人吗！」


    隋遣意指着弹幕对安维说：“你看，咱们的管理该换了。”


    安维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把自己的情绪稳住，“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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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换。”


    隋遣意顺口道：“谢谢哥！”


    「我们隋儿好甜！」


    「四舍五入就等于叫我哥了！」


    「多叫几声啊啊啊，好听」


    3023。的弹幕又飘了出来。


    「哥？」


    一个字，带着金灿灿的弹幕背景，显眼得不行。


    隋遣意看见了，又想起了昨天晚上3023。给他发的信息，他的脑子还自动给配了音。


    他心头一跳，手也跟着抖了一下，鼠标都被他推歪了。


    就这么几秒的功夫，他连连看的进度已经比别人落后了一点儿，直接从第一降到了第三。


    玩的是高端局，对面的人技术不比他差多少。


    他心不在焉地在屏幕上乱点，准确率也直线下降。


    他要怎么解释这个“哥”的称呼？


    说安维是他的经纪人，圈子里的都喜欢这么叫？


    不太好。


    说安维是他邻居的哥哥？


    那也不太好。3023。在他附近100米呢。虽然不知道在哪儿，那四舍五入也能算个邻居。


    也就是隋遣意的摄像头没往脸上怼，如果他现在是露脸直播，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严肃想解释的样子。


    跟上战场差不多。


    3023。：「你没叫过我哥。」


    金光闪闪的弹幕又在上面飘。


    弹幕像是开了倍速一样乱飞。


    速度快到眼神不错的隋遣意都没看清任何一句话。


    这些人知道自己在聊什么吗？


    “他不是那种哥哥，你别乱想。”隋遣意解释得也乱七八糟。


    「欲盖弥彰？」


    「求生欲爆棚？」


    「三老板私下让你叫哥哥了？」


    「我们都不是外人啊隋儿，为什么不让我们听？」


    3023。：「嗯。」


    粉丝自动补全了后面的话。


    「嗯。你看我信不信。」


    「嗯。先放过你，回去再和我解释。」


    「嗯。你说你的，我不信我的。」


    「嗯。你编，你继续编。」


    “够了。”隋遣意头一回被自家的粉丝闹成这样，他摁了摁眉心，又扯了扯衣领。


    他穿的是圆领体恤，领口有点大，这一扯锁骨下的风光也都快露出来了。


    3023。：「夏天还没到。」


    3023。这话在一众弹幕中有点突兀，然后弹幕里的粉丝们才想起来他们隋儿和三老板是“附近的人”。


    「哦哦哦三老板和隋儿是不是已经面基了？」


    「附近的人见一面其实很容易吧！」


    「三老板三老板，我们隋儿帅吗？」


    「你们这样说，会让新来的人以为隋儿是那种给点打赏就可以私底下见面的擦边主播（我也想问三老板隋儿帅吗）」


    「yueyueyue，又当又立吧前面的（我也想知道）」


    隋遣意觉得自己今天的直播是播不下去了，从3023。来了之后粉丝对他的调侃就没结束过。


    3023。偏偏还在这个时候凑一脚。


    「没有见面。隋老师不是随便的人。」


    「我也不是肤浅的人。」


    弹幕又因为3023。这几句暧昧不清的话炸了。


    隋遣意的心是定不下来了，刚好他也输了，干脆就把所有的游戏界面一关，准备下播。


    “我有点事，明天补时长。”


    这次他连“下次见”都没说，匆忙地关了直播。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背后的安维冷笑了两声。


    “小安哥啊……”

 12. 掩盖

    隋遣意被安维颠来倒去地数落了一个多小时。一开始他还能认真地并且带着愧疚情绪地“嗯嗯嗯”“好好好”，二十多分钟后他就累了，时不时点点头以表示自己有在听，四十分钟后他已经偷偷摸摸地开始玩手机了，偶尔偷着回一两条3023。的消息。


    其实从他下播之后3023。就开始给他发消息了，但是因为安维盯他盯得太紧，所以他隔了四十分钟才给他回消息。


    这四十分钟的沉默足以让一个成年男人想一些有的没的了。


    3023。：「你有被为难吗？」


    隋不安：「算不上，就是我犯事儿了，我哥训我呢。我已经被骂了四十多分钟了（崩溃大哭.gif）」


    3023。：「（摸小猫的头.jpg）」


    隋遣意看着那个不算陌生的表情包，眼睛弯了弯。


    3023。竟然还有这样的表情包，看来年龄是真的没多大。


    有了3023。的小猫摸头，隋遣意也没觉得安维的教训那么难听了。


    安维骂得口渴。


    他手底下确实不止隋遣意一个配音演员，但平心而论，隋遣意是他操心得最少的。隋遣意平时看着不太靠谱，还喜欢吃亲嘴烧，不爱保护嗓子，可在大事儿上那是绝对靠谱的，而且从来都没有在切号这事儿上翻过车。


    他手底下的其他人，小号都被他强制关了，因为翻车的次数太多，太麻烦。


    隋遣意看见安维张了张嘴，立马递过去一杯水，“润润嗓子。”


    安维瞪了隋遣意一眼，然后咕咚咕咚地把水喝完。


    “我已经知道错了小安哥，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我立马就再买一台手机，把直播的马甲的那个微博放到新手机上面去，以后我总不会再弄错。”


    隋遣意说得十分真诚，并且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界面，上面赫然是一个新手机订单，不贵，才刚破千，对于隋遣意现在的收入来说已经非常平价了。


    安维点点头，露出了还算满意的表情。


    隋遣意和他手底下的其他人不一样。在他把隋遣意签过来之前隋遣意就有自己的直播爱好，并且积攒了不少粉丝，要他因为配音事业放弃自己以前的那些粉丝多少有点过分。而且隋遣意暂时不愿意把直播账号和配音演员的马甲挂钩在一起，他也只能同意对方同时经营两个账号。


    也得亏活儿不是特别多，隋遣意游刃有余。


    要不然隋遣意是不是得更早翻这个车？


    安维一想到这，又想再多骂两句。


    隋遣意不想再被骂了，赶紧转移话题，“所以公关那边有提出什么合适的解决方案吗？”


    “有。”安维看了隋遣意好一会儿，把隋遣意看得心理之发毛了才说，“还记得那个才被你推了的耽美广播剧么？把它接了，然后配合那边的宣传做一波官宣。”


    “……”隋遣意立马板起脸，“我不接。大不了就让粉丝觉得我人设崩塌。反正我上去看过了，现在也没有闹得太严重，调侃的性质比较明显。我无所谓。”


    安维没着急劝。


    他当然知道隋遣意的意思。


    他也赞同隋遣意的选择。


    隋遣意就是从给广播剧配音出道的，直到现在，广播剧的配音也还是他的主业，他配的类型也杂，不管是BG向还是BL向他都有可以拿得出手的作品。


    他推掉那部广播剧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有一个垃圾制作人。


    那个制作人在圈子里的风评还可以，如果隋遣意没差点被那个人□□了的话，隋遣意还真愿意信一信。


    “哪怕他们换了制作人，我也不会去的。”隋遣意闭上眼睛往懒人沙发里一窝，翻了个身，手臂交叠抱在胸前，“我预感很准的，那部广播剧从筹划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吧？我看过原著，就是特别简单的小甜饼，我以前也录过这样的，从敲定到策划到录制再到后期，不到两年全部搞定，甚至还非常漂亮地完成了宣发。但是你看见这个的宣传了吗？就开了个微博，公布了要改编成广播剧的消息，然后呢？没了。”


    隋遣意说完，把自己窝得更深。


    “最晚下个月吧，这部广播剧就得宣布夭折了。”


    安维听得一脸深沉，看向隋遣意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打量。


    隋遣意闭着眼睛，一直没听到安维的动静后就睁开眼睛想看看安维在干什么，没想到直接对上了安维复杂的眼神。


    ？


    怎么了这是？


    他是说错什么了吗？


    “隋儿。”安维欣慰道，“你真的长大了。”


    “？”隋遣意脑子转的很快，表现出害怕的样子，缩了一下，“哥，你别这么说话，我害怕。”


    “……”安维咬牙戳了一下隋遣意的脑袋，“你怎么还是那副死德行，夸你两句你能上天。”


    隋遣意嘿嘿两声。


    安维又说：“但我觉得你是真不一样了。”


    隋遣意闭上眼睛，窝得舒舒服服，“我哪有不一样。”


    “私底下你的话变多了。”安维看见隋遣意又睁开眼睛看他，于是伸手盖上去，往下一撸，帮隋遣意把眼睛盖上了，“我的意思是，你会跟其他人聊你真实的想法了。以前只会说‘不’，原因也不说。我知道你心里都清楚，也很聪明，但是有什么想法还是得说。你看，你这么一分析，我就有东西拿回去跟公关那边谈。”


    “……”隋遣意把安维的手扒拉下来，“那这个方案算是废了，有没有新的方案？”


    安维叹了口气，“先放着吧，终归没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事。反正下个星期也差不多要开始配合《天命》那边官宣了。”


    隋遣意：“老板回来了？”


    安维：“听说昨天晚上回来的。这两天倒时差，所以定在了下个星期碰头开个会。”


    隋遣意心头一跳，“宋执要跟我开碰头会？”


    安维愣了一下，迅速想起了宋执是谁。


    宋执不仅是《天命》的老板，还是那个批皮和隋遣意网恋了三次的前男友！


    隋遣意当然没直接承认过，但那天隋遣意的反应已经把宋执的身份坐实了。


    怎么回事？霸总觉得批皮谈恋爱行不通了开始换套路了？


    “隋儿，这样，反正咱们合约还没签，要不推了？”


    可以。


    隋遣意在心里回答。但话几次到了嘴边，他都说不出口。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也说不准不想拒绝《天命》的配音是为什么。


    他的脑子不想工作，所以最后全都归咎于他今天很倒霉。


    他气得用力地踹了沙发一脚。


    懒人沙发够软，没让他太疼。


    安维被吓了一下但很快就淡定了。


    这才是隋遣意。


    偶尔会突然地发发小脾气。


    “哥，这钱我还是要赚的。但是赚之前我得去一趟寺庙去去晦气。”隋遣意咬牙切齿地说。


    安维：“用不用我陪你？”


    “不用。”隋遣意疲惫地摆摆手，“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也没露过脸，没人能认出我。明天我去一趟，在庙里住两天……”


    安维：“不直播了？”


    “……”隋遣意想了想，自己今天好像是说过明天补时长的事，而且这个月因为忙，他直播的时间还没够，快月底了，难断。


    最后他叹了口气，认命道：“那我就看看寺庙附近有没有什么民宿，我住两天。反正肯定得去寺庙去去晦气。我今天太倒霉了！”


    “行，我现在给你看地方。”安维很快就给隋遣意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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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房间，又给隋遣意发了一份开山寺的入寺指南，免得隋遣意因为倒霉而冲撞了佛祖。


    隋遣意收到信息后晃了晃手机，“谢谢哥。”


    安维：“明天早上我送你过去，那边路不好走，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隋遣意想了想，自己就是因为倒霉所以要去去晦气，总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好的哥。”


    “嗯。”安维交代完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若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见隋遣意对着手机傻笑。


    安维：“？”


    “隋儿。”安维叫了一句，“你又谈恋爱了？”


    “没有！”隋遣意否认的声音很大，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否认方式让安维眯起了眼睛。


    眼神危险。


    隋遣意强壮镇定，摆摆手说：“你也说了我那恋爱谈得没意思，我谈它干什么？我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五次。”


    “那不是同一个人你就愿意栽了？”安维又走回来，抱着手臂看着隋遣意，“你这次不是动真格的吧？”


    隋遣意乖巧地眨眨眼，“怎么可能呢哥。我没谈恋爱，我发誓。你就安心地回吧啊。我明儿还得早起呢，我睡觉去了。”


    没等安维堵他，他飞快地从懒人沙发里蹦起来，一溜烟儿地钻回卧室。


    安维无奈地叹了好几口气，认命走了。


    隋遣意压根没睡，扑到床上后继续给3023。发消息。


    隋不安：「这两天我就不播游戏了。所以你好好上班吧，不用分时间来给我做游戏搭子了。」


    3023。：「要出远门？」


    隋不安：「你是学过算命吗，这你都知道？」


    3023。：「我看过你直播的时间。」


    隋遣意有工作的时候就会把直播放一放，然后在直播间里挂一个请假的牌子。牌子上边就很简单的几个字——“出远门，归期不定”。不过这个时间一般最长不会超过七天。


    隋遣意的粉丝都知道。


    隋不安：「以前说的出远门都是假的，那是因为有工作，时间太集中，分不开身过来直播。这次是真的出远门。」


    3023。：「要去哪？」


    3023。：「抱歉，我就是顺口一问，你不用回答我。」


    隋遣意乐了一下，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3023。有点严格，搞得3023。变得这么敏感。


    隋不安：「开山寺。」


    3023。没回。


    隋遣意“哒哒”敲着手机壳，又换了个姿势在床上瘫着等3023。的消息。


    3023。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还没回复。


    隋遣意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听到手机响了。他胡乱地扫了一眼，接通了3023。给他打的语音电话。


    “喂……”隋遣意带着倦意的声音能软到人的心坎儿里。


    语音那头的宋执刚听完一个简短的汇报，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他知道隋遣意的作息很不稳定，经常午觉都比别人晚那么两三个小时才睡，一睡就睡到大晚上，晚饭都忘了吃。


    但这还是这六年来他头一回以这么亲近的方式听到隋遣意不带任何表演成分的起床音。


    慵懒又缱绻。


    好可爱。


    宋执想象着隋遣意此刻躺在床上的样子，冷硬的神情变得柔和，眼底深深，好像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嗯……？”


    隋遣意大概是睡过去了又想起来自己还在打电话，又出了一声。


    “啧。”宋执没忍住扯了扯领带。


    “三老板？”隋遣意好像清醒一点了。


    宋执突然压低了嗓音，“没事，睡吧。”

 13. 灵签

    安维来接人的时候，看到隋遣意精神萎靡地窝在沙发里，好像一个晚上过去被谁吸干了阳气。眼睛倒是不红，没有哭过的迹象，但那浑身上下散发着怨气，像是又被人骗了。


    “又失恋了？”安维一边帮隋遣意收拾东西一边问。


    隋遣意幽幽地瞧着安维，“都怪你。”


    安维一脸莫名其妙：“？”


    隋遣意盘腿坐着，闭上眼睛，一副要入定的样子。


    昨天下午他睡得挺好的，好像还听到三老板哄他了。晚上醒了之后看见了和三老板的两分钟的语音通话，心里又酸又甜，最后他来了兴致开了直播，顺带说了后边两天不播游戏了的事儿。弹幕里也挺和谐的，所以他播了两个小时后又心满意足地下播睡了。


    结果这一睡没睡好，不知道是不是安维白天说的谈恋爱把他的潜意识刺激到了，晚上竟然做了个不可言说的噩梦！宋执、宋执一号、宋执二号、宋执三号竟然同时来找他，问他到底最爱谁，然后这四个人还长着同一张脸，他分都分不清！


    最后当然是没什么好下场。


    醒来他都觉得腰酸背疼腿抽筋。


    都怪安维。


    安维把隋遣意送到开山寺了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他问隋遣意隋遣意也不说，就好像一夜之间又变回了那个私底下锯嘴的葫芦。


    “算了，”安维已经习惯了，“你这两天可能确实运气不太好，好好在寺里洗涤心灵，刚好明天有一场祈福法会，你去听一听。”


    “哦。”隋遣意整个人蔫蔫的，完全打不起精神。


    安维还有事，也没法在这里陪隋遣意多待。他来回反复确认过这里的信号没有问题之后就打算走了，“我得走了，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吧？”


    隋遣意懒懒地撩起眼皮，“那你能留在这儿陪我吗？”


    “不能。”安维说得很无情，“等《天命》那边的工作结束后给你找个助理吧。以后你的工作会越来越多，得有个人跟着你才行。”


    隋遣意提着要求，“唔，好啊。那我不要那种话太多的助理，最好能和我一样安静。”


    安维想到隋遣意在直播时候叭叭叭的那张嘴，又想到不直播的时候会变成锯嘴葫芦的隋遣意，突然觉得挑人这件事情真的有点难。


    “我尽量给你找个适配度高的。”


    隋遣意顺口道：“谢谢哥。”


    安维走了之后，隋遣意看了看时间，决定先去一趟寺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有祈福法会，明明是工作日的今天寺庙里也是人满为患。


    隋遣意好不容易才跟着队伍挤进寺庙里，香还没买就被后面的人挤到了前面。


    “帅哥，你也来求桃花？”


    隋遣意顺着声音回头，和一个比他矮一个头的戴眼镜的女孩对上了。


    女孩晃了晃手里的香，“你要是不求就给我让个位置呗？”


    “……你来。”隋遣意刚往旁边靠，那个女孩就已经飞快地从他原来的位置挤进月老殿了。


    隋遣意抬头看见月老殿三个字，脚尖一转就要走，结果又被人往刚才的地方挤了挤。


    “……”


    谁要害他？


    后面是源源不断进来的人，大家手里都拿着已经点燃了的香，只有隋遣意的手里是空的。偏偏他现在又不好往回走，只能硬着头皮顺着人潮一起进了月老殿。


    月老殿里倒是很宽敞，而且前后门是通的。


    隋遣意松了口气，赶紧离开人群打算从后门离开。


    后门有一个老僧，老僧面前放着一张盖着红布的桌子，上面简简单单地放了一个签筒和一个装着开过光的桃花符的塑料篮子。


    有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在求签。


    隋遣意找了个不碍人的地方站好，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求签。


    其实识破了宋执第二次批皮来跟他网恋之后他就想到月老庙来算算，看看自己和宋执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孽缘，否则他网个恋怎么都能被宋执截胡。那时候他也确实来了，但是看到月老庙里基本上都是女孩子，他一个大男人就不好意思进门了。


    这次来的是月老殿，反正他也不求什么，就随便看看，换换心情。


    那几个女孩求的签好像都还不错，最少也是个上平。


    看完之后，隋遣意放下抱着的手臂准备离开。


    “年轻人。”


    隋遣意回头，刚好看到老僧笑眯眯地看着他。


    “来都来了，不抽上一签？”


    隋遣意看到了刚才被自己挡了路的女孩，当即有点不好意思。


    “不了，多谢师父。”


    “你最近可是感情不顺？”老僧又问。


    隋遣意眨了眨眼睛。


    开山寺是有点东西的。


    话都到这了，隋遣意不求个签都说不过去。


    他也不管陆续多起来的人，有些紧张地问：“要怎么求？”


    老僧：“心诚即可。”


    隋遣意点点头，双手捧起签筒，学着前面的人那样晃了晃，接着“哒”的一声掉出来一支签。


    签上写着签号，隋遣意把签递给老僧后，老僧给他找到了签文。


    粉色的签纸上写着一句话——


    「逾东家墙而搂其处子，则得妻。不搂，则不得妻。①」


    妻？


    隋遣意满脸问号。


    他是个Gay，哪儿来的妻。


    硬要说的话，他还曾经是宋执的妻……


    意思是他下一次谈恋爱是翻身做1了？


    虽然但是，有点怪怪的。


    隋遣意把签递过去，“麻烦师父解惑。”


    “第五签为上。意思就是，如果你的身边有那么一位偶然遇见的或者是相处已久的人，那么对方就是你的姻缘。如果你抓住，那就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你没有主动去成全，那你就会错过这段姻缘。”老僧神秘地笑了笑，“有道是‘姻缘之至也。必须勇往迈进。②’。”


    偶然遇见的人？


    隋遣意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3023。


    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心跳又开始乱了。


    隋遣意把签收好，朝老僧鞠了一躬，“多谢大师。”


    老僧笑了笑，“这些桃花符都是开过光的。如果施主心中真的有那么一个人……”


    老僧还没说完，隋遣意已经挑了两张颜色不一样的桃花符，利落地付了款，还扫了旁边功德箱上贴着的二维码。


    “收到善款100元，施主功德无量。”


    “……”隋遣意被不知道藏在哪儿的收钱喇叭吓了一跳，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


    那个戴眼镜的女孩朝着隋遣意的背影多看了几眼，刮了刮下巴嘀咕道：“那个帅哥的手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


    隋遣意离开月老殿之后，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老僧说的话。


    3023。是他最近偶然遇到的人，他就是随便从“附近的人”里挑来跟他玩游戏的，这不就对上了么？


    他看了看手里的签文。


    「逾东家墙而搂其处子……①」


    3023。和他一个小区，就在附近100米。


    这不就又对上了么？


    隋遣意感觉自己像是得了心脏病。


    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3023。如果有了喜欢的人……


    「没对象。没生气。刚有事。」


    隋遣意刚提起的心短暂放下了，但是下一秒又提了起来。


    没对象但是不代表没有喜欢的人。如果有喜欢的人他还去凑一脚，那不是知三当三么？


    虽然也不算……毕竟没在一起。


    隋遣意的心七上八下的，周遭的香火气和撞钟声都无法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他干脆捏着那几张桃花符离开了开山寺。


    明天再来好了。


    回去之后隋遣意还是蔫蔫的，勉强吃了点东西，发现自己睡不着之后就干脆开了直播。


    他的直播间里常年有粉丝蹲着，他不开播的时候那些粉丝们就把他的直播间当成聊天广场，天南海北地聊。以前他觉得有趣还用小号伪装过加入聊天，但他的粉丝们火眼金睛，他还没聊两句就把他赶去开直播了。


    所以他突然开了直播，也迅速地涌进来了一群人。


    「隋儿怎么突然开播了？不是说最近都不播游戏了，我还以为得停几天呢」


    「我也。每次隋儿一在直播间挂公告我就知道最短三天我看不到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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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大家是不是忘了隋儿是个休闲区博主，不止直播游戏……」


    「！！！！」


    「你不说我都忘了！」


    「所以隋儿今天要开始唱歌了吗嘿嘿嘿嘿」


    隋遣意不露脸，所以他平时能直播的不是玩游戏就是唱歌。上半个月都忙工作，非工作的时候他懒得再用太多嗓子，干脆就多玩了点游戏。


    “嗯。今天给大家唱个歌。”


    隋遣意打开平台自带的音乐播放器，在上面随机选了一首。


    “你们也可以点歌啊，我排着。不会唱的我就哼了。”隋遣意一边照着弹幕里点的歌搜，一边预告今天的直播内容，“唱过一轮，老规矩啊，转歌房，有空的都可以来排麦。”


    直播间里的粉丝都高兴得很，一个劲儿地在刷弹幕和礼物。


    很快隋遣意的直播间就被粉色的爱心给包围了。


    “好了好了，我要看不见歌词了。”


    隋遣意把礼物特效关掉，然后把弹幕都挪到了最上面，以免挡住他看歌词。


    第一首歌得开嗓，不适合唱太高能的。隋遣意的音域宽，能唱的歌也多，虽然比不上专业的，但也已经很好听了。


    弹幕飘过去一排拍的“安可”。


    隋遣意知道他们的意思，又把一首抒情歌顶了上来。


    抒情歌里情歌居多，唱的不是谁被谁抛弃就是单相思，直接把隋遣意的情绪勾起来了。


    他本来开直播就是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没想到还更陷进去了。


    有几个直播间排在前面的老板带着酷炫的入场特效进来了。


    入场特效夸张得有点二，一个虚拟的人物歘地一下闪到屏幕中间，上边挂着几个亮闪闪的大字——


    “榜三老板闪亮登场！”


    “榜五老板善良登场！”


    “榜一老板闪亮登场！”


    “欢迎榜三老板，欢迎榜五老板，欢迎……”隋遣意看见榜一的ID默了两秒，直接忽略了。


    榜一是宋执。


    他俩没分手前，直播的时候宋执都会在直播间里蹲着，时不时刷个礼物。宋执有钱，刷一次礼物少说百元打底，他俩在一块两年，宋执给他的打赏都有好几万了。那会儿宋执也才二十一岁。


    分手后两人拉黑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唯独这个榜一的位置没法撤下去。他也找过官方说过退款的事儿，但都以打榜方拒收退款而不了了之。


    其实后来宋执的榜一位置下去过，下去之后没多久就披着第一个皮来了。被识破后直接给他打赏了三十万，又一举冲回榜一的位置。


    那会儿他的人气一般，累计打赏超过几万的不到三个。


    他当时还私底下骂了宋执很久。他骂宋执幼稚、有大病，不然哪个好人家会在分手之后还批皮来撩骚！他骂的时候还顺带提了宋执的未婚妻一嘴，让那位未婚妻把人看好，别放出来作妖。


    估计是戳中宋执的逆鳞了，宋执先一步把他拉黑了。


    接着又被识破了两回，宋执如法炮制。


    导致现在宋执榜一的位置无人能撼动。


    宋执又来干什么？


    他被两首歌撩起来的情绪在看见宋执后就彻底凉了，能直接去开山寺出家的那种凉。


    「哇靠！榜前的几位大佬竟然都来了！」


    「感谢三位老板来看隋儿直播啊啊啊」


    「榜一大佬好久不见呜呜呜——我还以为你忘记隋儿了呜呜呜」


    「时隔多年，榜一大哥还在，真是太好了呜呜呜」


    一群老粉在“呜呜呜”。


    隋遣意的脸色越来越臭。


    他突然把音乐的声音调小了，打开了游戏大厅。


    「？？？不唱歌了吗？」


    「几位老板就是为了你的声音来的，你竟然不唱歌了？」


    「隋儿我想听歌——」


    隋遣意冷哼一声。


    他就是知道都是为了听他唱歌来的，他才得换直播内容呢。他懒得唱歌给宋执听。


    他刚开了一局雷霆战机，一条金色的弹幕飘过。


    「尊贵的3023。进入直播间」


    隋遣意疯狂点击鼠标的手一顿，冷却的情绪又有了一点死灰复燃的征兆。

 14. 心跳

    “欢迎三老板进入直播间。”隋遣意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随口问，“三老板不午休吗？”


    现在正正好是午休时间。


    隋遣意毕业之后虽然没正经上过班，但也大概知道打工人的午休挺难得的。


    「不愧是三老板，只有三老板才能有这个待遇了。」


    「我在这直播间里这么久，就没见过隋儿在阴间时间开直播的时候问过一句为什么不睡觉」


    「果然还是只有老板才配得到隋儿的关心」


    隋遣意对弹幕粉丝的埋怨见怪不怪，也就没搭理。


    3023。：「不困。怎么开直播了？」


    隋遣意说：“睡不着。”


    就在这个时候，榜一给他送了一束真爱玫瑰。


    “……”隋遣意点击鼠标的力度大了一点，“心情也不好。”


    弹幕风向一转。


    「嗯？好像很少听见隋儿直接说自己心情不好」


    「没错，通常隋儿心情不好就是来回切换游戏，随便放人鸽子」


    「还真的是第一次这么直接」


    「歪个楼，这算是撒娇吗（对手指emoji）」


    “……没有撒娇。刚那句话是谁说的，管理帮我叉出去。”隋遣意说完，管理半天没动。


    隋遣意忽然有点想念之前的AI管理了，至少在他发出指令之后会立即作出反馈，哪怕他是在开玩笑。反正他的粉丝们也不介意。


    「咦，我竟然还在」


    「哈哈哈哈好想看看隋儿现在的表情」


    「AI管理又一次失灵啦」


    「不是AI管理了，现在应该买了个活人管理」


    「上面的你好会说」


    隋遣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只要有宋执在的地方他的运气就不怎么样。


    雷霆战机的游戏速度本来就快，一个不注意就死了。


    隋遣意的心思压根就没在游戏上，加上他现在只带了笔记本，弹幕一刷就基本看不到游戏界面了。于是他点了点鼠标，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太久没用禁言功能了，让我找找咱们平台的禁言功能藏哪儿去了……”


    几秒的空屏出现了。


    「好大儿求放过」


    「不说了不说了不说了」


    「隋儿今天为什么不开心？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摸摸隋儿，别理那些王八蛋」


    「不要不开心啦，把房间转歌房吧，让我们把麦排起来，给隋儿唱歌听！」


    榜三老板也在这个时候加入了弹幕聊天。


    「好久没听歌了」


    「我们唱我们唱」


    隋遣意正好也没什么心情，干脆把房间转成了歌房，把之前弹幕里点的那些歌都挂了上去了，等着其他人加入。


    手机连续震了好几下。


    隋遣意这才发现3023。给他发消息了。


    3023。：「不是去寺庙？」


    3023。：「被欺负了？」


    3023。：「如果不高兴，可以跟我说。」


    歌房的麦还在往下排，第一首歌已经唱起来了。


    每次转歌房就是他最闲的时候，他只需要偶尔和弹幕里的粉丝聊聊天，又或者安安静静地听歌就行，还能腾出手来打字聊天。


    隋不安：「是在寺庙。但我可能今天进错殿了，还是一身衰气（微笑emoji）。」


    3023。：「你是为了转运去的寺庙？」


    隋不安：「啊……不然我来出家吗？」


    3023。正在输入了一会儿，没输出什么东西。


    隋不安：「开玩笑开玩笑。但是心情不好是真的。」


    3023。：「你进的什么殿？」


    两句话同时出现在对话框里。


    隋遣意随手回：「月老殿。」


    3023。：「要斗地主吗？」


    他俩这默契也是没谁了。


    隋遣意笑了一下，被这两次的巧合逗得心情好了点儿。


    接着“歘”的一声吓了隋遣意一跳，他抬眼去看屏幕，发现宋执给他刷了一艘游艇。


    “……”


    晦气。


    隋遣意借着摄像头照不到自己的脸，翻了个无比大的白眼。


    为了方便，他家里屯了好几个外置摄像头，一旦遇到这种出远门又要直播的时候他就拿上一个。现在他的外置摄像头镜头依旧对着他的锁骨和胸口，一双好看的手也出现在镜头里。


    他哒哒哒地打字，速度很快，像是在跟谁搞骂战。


    隋不安：「斗！还是老规矩！我要赢很多的豆子！」


    他和3023。就玩过一回斗地主，不过两人的默契很不错。他其实也想找机会和3023。再玩一回斗地主。但3023。来的时候都不太巧，他不是吃鸡就是玩那个一刀99的页游。


    隋不安：「你知道老规矩是什么吧？」


    他俩之前聊老规矩的时候是在游戏房间里聊的，现在肯定是没记录了。


    但3023。答上来了：「轮流当地主，豆子五五。」


    隋遣意又笑了，“你记得啊。”


    这次他发的是语音，不仅是3023。，直播间里的粉丝们也能听得到。


    「？？？隋儿在和谁聊天呢」


    「别开小差啦隋儿！三个榜上的大老板都在呢！」


    「没人说吗？隋儿和榜一老板之间好像怪怪的」


    「终于看到有人提了。虽然我不是最开始的老粉，但是也大概知道隋儿和榜一大佬之间的故事……好像一开始关系很好吧？后来榜一大佬好久没来了，大家都在猜是不是吵架了。」


    「现在这样子像吵架吗？」


    「榜一老板来了还给了游艇，隋儿不仅不欢迎还不感谢……」


    「前面的说话注意一点，这样容易给隋儿招黑」


    「不是，我的意思就是，榜一老板在隋儿这好像是不一样的存在」


    「榜一和隋儿是现实中的朋友。再多的我不能说了」


    弹幕逐渐跑歪，都在猜榜一和隋遣意的关系。


    那些排麦的歌也不唱了，直接加入了弹幕的讨论中。本来想说话的，但是怕隋遣意听到就干脆都打字了。


    隋遣意压根没去看弹幕。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看见宋执的ID在他的直播间里蹦跶，又不好赶人，只能这么晾着。


    游戏已经开了。


    第一局是3023。抢地主。


    隋遣意和3023。在微信上作弊，喂牌喂得十分故意。


    3023。：「会不会太明显了？」


    隋遣意哒哒打字，「你怕了？」


    3023。：「之前可能会，现在不会。」


    隋不安：「为什么？」


    3023。：「之前我们还没有联系方式。」


    隋遣意愣了愣。


    他没想到3023。会说得这么直接。


    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两下。


    他下意识地把手放在心口摁了摁。


    这一幕完全暴露在摄像头之下。


    「？」


    「隋儿怎么了，心脏不舒服吗？」


    「隋儿隋儿隋儿看看弹幕」


    「隋儿，你有没有定期去做体检啊？心脏不舒服可不是小事儿！」


    主播因为职业的特殊，大部分身体都有点问题。心脏问题是最常见的。网络报道的猝死的主播大多都是心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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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猝死。


    “隋儿，你的身体还好吗？”


    刚好排在麦的粉丝直接开麦问了一句。


    隋遣意顿时回神。


    “嗯？这是从哪儿推出来的？”隋遣意这才意识到好像他好一阵没听到歌声了，一去看之前两位的评分，果然是0，“不唱了？还是要换歌单？”


    SZ。：「心脏不舒服？」


    SZ。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弹幕背景出现，占地儿还大，大半的弹幕都被他的弹幕刷走了。


    “榜一老板……”麦上的粉丝小姐姐喊了一声。


    隋遣意看见那个ID和弹幕又黑了脸，嘴角都压平了。


    “死不了。”他冷淡出声，像是跟谁有仇。


    麦上的小姐姐以为这是在和她说话，语气有点迟疑，“隋儿，你……怎么了？”


    「卧槽，刚才隋儿好凶」


    「是啊是啊，完全不是之前那种奶凶样子」


    「这是隋儿第一次在直播间里这么……冷淡吗？」


    「不露脸就算了，还这么凶？哪儿来**主播」


    「这世道谁都能当主播了？对金主这么凶，挺牛逼啊」


    还没等隋遣意发挥，粉丝们已经先把那两个人骂完了。


    从入职到现在就没怎么有过动静的管理也出来把两人踢了。


    隋遣意还没来得及发挥。


    心情本来就不好，又撞上来这么两个，他牙其实挺痒的。


    手机振了起来。


    隋遣意低头一看，又是一愣。


    「3023。邀您进行语音通话」


    隋遣意的心脏又猛烈地跳了两下。


    他的心脏好像是有点病。


    隋遣意觉得有点热，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然后一边接起3023。的语音通话，一边离开电脑往窗边走。


    弹幕的风向又变了变。


    “心脏不舒服？”3023。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有点失真。


    男人的声音沉而不粗，且咬字清晰标准，很抓耳。


    至少很抓隋遣意。


    隋遣意感觉像是有一只大手重重地在他的心口上摁了一下，不疼也不闷，撩起的感觉是酸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一点，“不是，没不舒服。”


    3023。：“真的？”


    “真的。”隋遣意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语速也快了点，“就是今天发生的事儿挺多的，起起落落的，心跳有点失常。”


    “那还说没事？”3023。好像有点不高兴。


    隋遣意解释道：“我说的心跳失常指的是突然生气和突然紧张造成的，不是因为心脏有问题。我心脏好着呢，每年都按时体检，体检报告都很健康。”


    3023。笑了一下。


    隋遣意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男人日常说话的声音很好听，笑起来也很蛊人。


    就是好像又有点熟悉……


    隋遣意拧起眉，决定一会儿再去问问看榜一的钱能不能给人退回去，退不了把榜一的位置撤了也行，他把钱私底下给了就好了。


    “没事就好。”3023。声音里的笑意已经敛去了，好听的音调在隋遣意的心尖儿上勾了勾，“你好像不太喜欢榜一的SZ。”


    提到宋执，隋遣意就像是长了刺，“不止是不太喜欢，我讨厌这个玩意儿。不是说了别提他了吗？”


    3023。：“你说过吗？”


    “我……”隋遣意这才想起来上次和3023。提的是S。，少了个“Z”，“他就是上次说的那个S，他们是同一个人。批皮的垃圾。”


    3023。：“……”


    “我把榜一刷下去吧。”3023。说，“我很有钱。比他有钱。”

 15. 宋执

    “不用……”隋遣意话音都还没落停，打赏的特效声又传了出来。


    隋遣意走过去一看，发现宋执的榜一积分又多了小两万。


    这人刚才连续给他刷了三艘游艇外加两枚火箭还有两颗小行星，选的都是平台里价格排在前十的礼物。这么一叠加，又跟后面的老板把差距拉开了。


    “……”隋遣意深吸了一口气，“榜一别刷了，你的排名很稳，不需要再给我刷礼物。一会儿私聊我给个账号，我把钱给你退回去。”


    SZ。：「哦。不给。」


    “……”


    隋遣意被宋执气笑了，“你有意思没意思？”


    宋执不发弹幕了，又给他送了一艘游艇。


    “……”隋遣意气得牙痒痒。


    他是很喜欢钱，但他头一回对钱这个东西产生了这么大的抵触情绪。他恨不得宋执的公司现在就倒闭，看他还有钱在这儿刷存在感么。


    「哦豁，火药味好浓」


    「看这样子，隋儿和榜一老板果然认识」


    「啊，难怪之前榜一老板很久都没来了，原来是因为和隋儿是线下的朋友啊」


    「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羡慕谁」


    「我也想天天见隋儿」


    “不是朋友。”隋遣意直接否认，“行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儿吧。歌房我解散了，过几天再回。”


    他真的很生气，更气自己隔着一条网线拿宋执没有办法。


    “别生气。”


    3023。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隋遣意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跟3023。打语音通话。


    隋遣意的声音顿时温柔了很多，“嗯。没生气，等我两分钟，我关个直播。”


    弹幕里全是求他再多播一会的。


    他看着那些弹幕，默了半分钟，决定还是关掉。


    他也确实没有再播下去的心情了。


    就在他的鼠标准备点下“结束”的前一秒，一大波礼物特效像烟花似的占满了他的整个屏幕。


    礼物如果同时送或者是接连不断的送，那特效就会叠加。这会儿他的屏幕里有烟花、星座流星雨、小行星、极光……还有一些数不清的满天星特效，乱得很绚烂。


    「卧槽，三老板牛逼啊，弹幕都要看不清了」


    「这波我站三老板，送的礼物虽然没有火箭游艇贵，但是浪漫满分好吧！」


    「头一次觉得平台的礼物特效挺好看的」


    「+1，我之前觉得很俗，没想到现在还能觉得浪漫」


    「妈妈！我磕到真的了！」


    「感谢三老板！」


    「锁死！钥匙我吞了！」


    “是有点乱。”3023。的声音就在耳边，“以后有机会再给你放真的。”


    “不用……”隋遣意下意识拒绝，后知后觉3023。在想什么，又找补道，“也不是……不可以。”


    3023。的声音里又带了点笑意，“嗯。准备刷下去了。”


    隋遣意和所有粉丝眼睁睁看着3023。在排行榜上的排名越来越靠前，爬到第二位的时候停住了。


    “……限额了。”3023。略带遗憾的声音通过听筒在隋遣意的耳膜轻敲了敲。


    隋遣意换了一边听电话，抬手摸了摸已经变得滚烫的耳廓，“没事。已经够了。我一会儿就联系管理把他的钱退回去。你的……”


    隋遣意想起自己还在直播，就没把后面的话说完。


    如果有人把这段录下来传出去了，之后没准会成为他的把柄。


    他在直播间里说过的很多话都可以当成是他的把柄。


    但之前的他无所谓，这次的牵扯到三老板，他不想把人牵扯进去。


    三老板已经猜到了他后面的话，“我的不用。”


    「嗯嗯嗯？？隋儿和三老板的关系已经好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所以三老板这么一通操作是为了把榜一老板挤下去？」


    「有点甜是怎么回事」


    「哦哦哦从今天开始我站三老板和隋儿」


    「？前面的小心被隋儿叉出去」


    SZ。：「。」


    SZ。：「看私信。」


    宋执发的弹幕依旧无比显眼，在这两条弹幕过去之后，屏幕上的弹幕又空了一瞬。


    隋遣意刚被安抚好的情绪又变得躁动起来。


    “三老板，你是不是快到上班时间了？你先去忙吧，我处理点事儿。”


    3023。：“好。有事叫我。”


    语音挂断后，3023。也跟着退出了直播间。


    「？？三老板就这么走了？」


    「没听见隋儿说吗，三老板到上班时间啦」


    「哦哦哦刚看到三老板这么豪迈我以为……」


    「哈哈哈哈这么一说」


    隋遣意没理弹幕，一边打开私信一边说：“歌房我开着，你们先玩吧。”


    「好的好的」


    「隋儿你和榜一老板好好说，别吵架」


    「有人排麦吗？没有我上了」


    隋遣意已经看到了宋执给他发的私信。


    宋执很直接地给他发了一个电话号码。


    这串数字隋遣意很熟悉，这是宋执上大学后换的号码，没想到现在还在用。


    隋遣意把自己这边的麦克风关了，手指在拨号键上点了几下，几乎是不用再确认第二遍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嘟嘟声响起的时候，隋遣意难得有点紧张。


    不算宋执批皮和他网恋的那段时间，他已经六年没有和宋执联系过了。没听过宋执的声音，没看过宋执的照片，更没拨通过宋执的电话。


    分手这件事他执行得干脆利落。


    “阿意。”


    熟悉的称呼像是记忆闸口的阀门，打开后瞬间把他拉回了十八岁那年。


    十八岁的夏天，他刚进大学报道，在校门口撞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宋执。


    那是他们分开的第三年。


    因为他们高中不同校，初中那段仅仅维持了一个多月的交往在高中开学的第一周就夭折了。


    不过那会儿他们年纪都小，而且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如果不是再见到宋执的话，隋遣意差不多把这个人忘了。


    “阿意。”


    十八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宋执也这么叫他。


    “宋总，我们好像没那么熟。”隋遣意靠在椅背上，随便搭桌上的手指微蜷，拇指轻轻的摩挲着食指的指尖。


    宋执说：“嗯。我们六年没见了，确实比以前生分。”


    隋遣意语气平淡，“开门见山吧。你这次又想干什么？”


    宋执直截了当，“我想重新追你。”


    “你想屁吃！”隋遣意怒骂，骂完了又看了眼直播间里他这边的小喇叭，发现确实关上了之后又继续说，“宋执，你不觉得你的做法特别可笑也特别幼稚吗？当年你姐来找我，是你默许的，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要去跟别人结婚，你也没否认。我们分手了宋执，六年前就已经分手了。”


    “你姐还给了我十万块分手费。哈，”隋遣意笑了一下，语气有些急促，像是气狠了，“真牛逼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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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没什么钱，所以我见识少。你家是真的让我开了眼，让我知道什么是剧情来自于生活。我隋遣意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还能碰上这么戏剧化的事儿。”


    这些话隋遣意没跟宋执当面说过。


    当时宋执默认了他姐说的话之后隋遣意就觉得自己的心死掉了，平时特别能说的他当时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这些话也憋在他心里很久了。


    现在终于一口气说出来了。


    真他妈爽。


    但他也觉得特别憋屈。


    隋遣意紧抿着唇，好看的一张脸委屈地皱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宋执这个大垃圾！


    心里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隋遣意抽噎了一声。


    宋执：“哭了？”


    “谁哭了！”隋遣意忍不住了，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地骂，“宋执你就是个大垃圾！大渣男！两次都是你先撩的我！追我的时候说得多好听啊，什么真的挺喜欢我的，二十二岁就去领证都是放屁！


    眼睁睁看着你姐拿十万块来打我的脸你是一句解释都没有啊！你有本事跟我分手去跟别人结婚那你就有本事做好一个前任啊！你要是能跟死了一样不再在我面前蹦跶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你那可怜的未婚妻，不，可怜的老婆知道你原来喜欢男人吗？知道你换了三个账号跟前任藕断丝连吗？怎么还没跟你离婚分家产呢！


    我祝你公司倒闭八百年没法再东山再起！你的钱我会退给你，拿着你的钱滚吧垃圾！”


    一股脑地骂完后，隋遣意直接把电话挂了，挂完之后还不解气，干脆把宋执的手机号拖进了黑名单里。


    当年分手的时候他都没拉黑过宋执的手机号，这次他是真气宋执。


    拉黑后没一会儿，又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隋遣意看见是个陌生号码就大概猜到了是宋执换了个新的号码给他打。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备用号码多得是。


    SZ。：「再拉黑我就再给你刷礼物信不信？」


    宋执那非常有存在感的弹幕背景又挂上了他的直播间。


    隋遣意：“……”


    隋遣意是真不想再看到宋执在他的眼前蹦跶，干脆又把宋执的号码放出来。


    刚放出来，电话立马就打过来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隋遣意已经骂累了。


    “对不起。”宋执认错认得非常真诚，“我知道当年对你的伤害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揭过去的。阿意，我想重新追你，我也想补偿你。”


    隋遣意冷笑两声，“我用得着你补偿？你太小看我了，宋总。”


    宋执：“我没结婚。”


    隋遣意目光颤了颤，随便握住了鼠标。


    宋执：“当年……当年的事情有点复杂。我会找机会慢慢跟你解释。”


    “不用。”一提到“当年”隋遣意就烦，“当年没什么误会。你最后结没结婚跟我没关系，你姐给我的十万块分手费我早就用完了。我退一步，我退一步行吧？咱算两清。算我求你，以后别在我面前蹦跶了行不行？”


    宋执那头默了默。


    “你有喜欢的人了？”


    隋遣意心头一跳，莫名地有点心虚有点慌，“关你什么事。”


    宋执：“是那串数字？”


    “……关你屁事啊宋执。”隋遣意冷冷地“呸”了一声，“咱俩分手六年了你记着，合格的前任就该当自己死了。我爱跟谁在一起跟谁在一起，再逼我我今年结婚！”


    宋执像是被气笑了，“行，今年结婚是吧。那你试试。”

 16. 粉丝

    隋遣意挂了电话之后还不解气，给宋执发了好几条短信，都是骂人神经病的。在他眼里，宋执也确实是个神经病，否则非得来他面前蹦跶干什么？


    他现在喜欢谁，结婚不结婚，管他屁事！


    “我回来了。”


    歌房的排麦还在继续。


    上来排麦的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唱歌功底，有些甚至好像还是声乐专业的，顺势让他的直播间热度又涨了一波。


    还有一些新来的给他的直播间刷了小礼物。


    隋遣意一边把自己的手机壳拆下来一边说：“感谢各位小老板的打赏。老规矩，今天排在麦上的都能获得一份精致的小礼物，预算就是各位小老板们的打赏。欢迎大家踊跃到直播间里来玩。”


    他擦了擦手机，掏出自己今天在月老殿里买的桃花符。


    当时他是一个颜色挑了一张，一共五张。他的手机壳大，全都放进去也不嫌挤。而且他还有一点强迫症，不管套上手机壳之后那些桃花符会不会滑来滑去，乱了位置，至少现在在他面前他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他一张一张地摆进手机壳里，很仔细，速度也慢，符上的字完整地被摄像头捕捉到了。


    「隋儿放的是什么符？我没看错的话应该……」


    「桃花符」


    「意思是隋儿去求了桃花符？还求了那么多？」


    「妈耶，隋儿这次动真格的了？」


    「隋儿弄那么多桃花符在手机壳里，是为了招桃花？」


    「不知道灵不灵，我也想去」


    隋遣意摆好之后看了弹幕一眼，“灵不灵啊？我也不知道，买来试试。反正今天求的签我觉得写得挺准的。”


    「隋儿竟然真的去了月老庙！」


    「儿子长大了，都开始会给自己求桃花符了」


    「里面是不是混迹了一张姻缘符……」


    「好像还有生子符」


    「上面说的不对吧，月老庙怎么可能会有生子符，那不得是观音庙才有。」


    「哈哈哈哈生子符」


    隋遣意正准备把手机摁进手机壳里，就看见弹幕里说的话，又赶紧把手机拿出来，仔细地看了看那些符上写着的字。


    只有桃花符和姻缘符，没有生子符。


    “散了散了，没有生子符，别乱说。”隋遣意安心地把手机壳安好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排麦情况，挑着回了弹幕的话。


    他的声音不大，但因为常年跟配音打交道，知道怎么在背景音乐中让自己的声音更突出又不会打扰到背景音的发挥。


    “嗯？对，我是去寺庙了，不过不是为了去求桃花，只是顺便。为什么啊？因为这座寺庙太灵了，来的人很多，我从进门开始就没按着自己的意愿走过，进月老殿完全是意外。”


    “有句话说得好，‘来都来了’是吧？所以我就去了呗。”


    “桃花什么时候来啊？我觉得快了。因为我今天求的签里说了，就在最近了。”


    “喜欢什么样的人？不好说，长得帅的都喜欢。啧，没办法，谁能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呢。”


    SZ。：「网恋不靠谱」


    “……嗯？”隋遣意直接忽略了宋执的话，等了一会儿等到新的弹幕刷出来，“三老板？虽然我不建议网恋，但是如果只是简单的处个CP，不涉及任何的金钱交易还有线下见面，我觉得没问题哈哈哈。三老板的声音我很喜欢。”


    「谁有三老板的联系方式，赶紧叫三老板回来啊啊」


    「kswl」


    SZ。：「我的声音也不差吧？」


    “三老板在上班呢。”隋遣意再次忽略了宋执的弹幕。


    然而宋执能忽略，粉丝们却忽略不了，尤其是现在正在麦上的。


    宋执的弹幕背景本来就显眼，因为平台的特殊设置，榜一老板发弹幕的时候，弹幕停留的时间比普通粉丝的弹幕停留时间长得多，占地儿还大，让人根本没法忽略。


    「咱就是说，隋儿你要不要理一理榜一老板」


    「突然觉得榜一老板有点可怜」


    「刚才隋儿是不是在跟榜一老板打电话？」


    「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隋儿和榜一老板的关系到底差成啥样」


    「反正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hhh」


    SZ。：「你们隋儿现在确实不太喜欢我」


    SZ。：「但是我们以前关系很好」


    SZ。：「我在认错」


    “……”隋遣意微眯起眼睛，舌尖舔过牙尖儿，然后气笑了。


    “宋总。”隋遣意出声，“这种丢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拿出来说了。你没会开了吗？怎么还不走？”


    SZ。：「还行，不算丢人，他们喜欢听。」


    弹幕乱飞，不是“呵呵呵”就是“哈哈哈”和“2333”，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隋遣意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是改天再播吧。今天感谢新入直播间的宝宝和小老板们，管理帮我算一下钱，之后我好挑礼物。今天已经排上麦了的宝子们私聊我地址，给驿站的就行，注意安全。”


    现在都还没到晚饭时间，算一算今天隋遣意播了也不到五个小时，平时隋遣意一播都是八个小时打底。


    而且今天他们隋儿本来是要唱歌的，如果不是榜一老板突然杀进来，他们已经听隋儿唱了好几个小时的歌了。


    怂不拉几的粉丝们忽然支棱起来了。


    「要不宋老板先行一步？」


    「宋老板行行好，我们已经很久没听隋儿唱歌了」


    「今天隋儿好像也没跟我们说几句话，如果隋儿的摄像头再往上挪一点就好了，隋儿不跟我们说话的时候我们起码还能看看脸啊……」


    「宋老板？有什么话你和隋儿私下解决，先让隋儿直播好吧？」


    一个硬气的出来了，一堆硬气的就出来了。


    隋遣意轻敲着鼠标在等，只要他的手指往前滑一点，鼠标就要点在“下播”两个字上了。


    「榜一老板踏着祥云离开直播间」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包括隋遣意。


    隋遣意调整了一下情绪，“唱点嗨的吧。别再点情歌了啊。”


    弹幕一溜烟儿的“好的”，迅速列了一些嗨歌的名字。


    隋遣意把歌都安排上了，一唱唱到了天黑。


    祈福法会的时间很早。


    隋遣意听着钟声起床的时候，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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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他，他又做了一晚上和宋执有关的梦。


    这次他在梦里大骂了宋执三百回合，结果宋执没什么事儿，他反而把自己骂累了，还累到了做梦的自己。


    该死的宋执。


    隋遣意顶着惺忪的睡眼到殿外的时候，法会已经开始了。


    诵经的声音齐齐地传出来，听得隋遣意更困了。


    殿里满员了，来得晚的只能在殿外。


    隋遣意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站到了最近一排的最末。


    前面的是个女孩子。


    隋遣意虽听不懂但也专心，没注意到眼前人的小动作。


    前面的那个女孩原本在认真听，看见隋遣意的时候注意力已经转移了，等到隋遣意站到她身后的时候，她拿出了手机假装在照镜子，实际上她的屏幕有一大半都映着隋遣意的脸。


    “真，真是隋儿。”女孩儿小声嘀咕。


    隋遣意高低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主播，而且除了主播这层身份外，他还是个配音演员，虽然从来都没有公开露过脸，但在公众场合对自己的名字依旧很敏感。


    隋遣意这会儿已经醒了一半了。


    他没去搭那个女孩的话，只是朝着那个女孩的手机看了一眼，默默地换了另一排。


    那个女孩朝隋遣意看了一眼，也跟了过去。


    隋遣意已经记起来那个女孩儿是谁了。


    昨天把他挤进月老殿的就有这个女孩儿。当时这个女孩还让他让过路。


    “……”


    隋遣意半装着浆糊的脑子转得飞快。


    不会这么巧，这个女孩刚好是他的粉丝，昨天刚好碰见他，还恰好看了他往手机壳里塞桃花符的直播吧？


    隋遣意可不打算这样掉马。


    他又继续换了个位置。


    女孩跟着他换。


    整个法会现场大家都安安静静地站着，只有他们两个挨个队伍地跑，动静多少有点大了，引来了一些大爷大妈的侧目。


    “再跟着就告你骚扰。”隋遣意忍无可忍，压低声说。


    女孩胆子很大，透过镜片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呆，但说出的话却很惊人，“隋儿，我是你的粉丝！”


    女孩不仅胆子大，声音也大，已经有人发出不满的“啧”声了。


    “嘘。”隋遣意一个头两个大，“有什么等法会结束了再说。我不喜欢被人跟着，你别再跟着我了听见没？”


    女孩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隋遣意换了最后一排。


    女孩刚要迈步子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挡开了。


    男人走到隋遣意的身后，一只手虚虚地护在隋遣意的身侧，冷淡不耐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


    女孩有点害怕地缩了缩，在看到男人的动作后又兴奋起来。


    男人大概猜到了女孩的想法，在女孩有所动作前，先一步捉住隋遣意的手腕，把人带离了祈福会现场。


    隋遣意在看见宋执的时候已经彻底懵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宋执带到了楼下的院子里。


    院子里是来来往往的香客，但没有昨天拥挤。


    隋遣意挣开宋执的手，“你怎么会在这？你跟踪我？！”

 17. 误会

    明明应该是有理的人，偏偏隋遣意在对上宋执那双眼睛的时候就没来由地觉得心虚。


    六年不见，宋执的气质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以前的宋执是属于清冷型的，眉眼偏冷但不算凌厉，可现在不仅脸廓的线条变得硬朗起来，优越的五官变得愈发立体，那双眼睛也深邃冷冽了不少。


    成熟稳重了很多，还隐隐带着上位者独有的气质。


    宋执穿了一身正装。


    隋遣意问他的时候他正顺手解开左手的扣子。


    “没有。”宋执说。


    隋遣意的目光顺着宋执的动作往下一打，才发现宋执这身气质的加成从哪来的。


    果然没一会又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快步走过来，“啧，你怎么躲这儿了？仪式做到一半就跑，你也不怕佛祖怪罪。”


    隋遣意朝那个人看过去，愣了一下。


    眼前这个人好像是顾盛。


    顾盛“哟”了一声，“这不是隋老师么？隋老师也来祈福？”


    听见这声音，隋遣意死去的记忆苏醒了。


    这个人就是顾盛。


    顾盛是宋执的大学同学，也是同一个宿舍的舍友。当时他还和宋执在一起的时候，宋执给他介绍过。那时候顾盛和宋执的关系确实不错，但他没想到这两人毕业这么多年了关系还是这么好。


    还一起来开山寺祈福。


    隋遣意只是下意识地带了点好奇和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回打量两人。


    顾盛大概意识到了什么，故意伸手揽住了宋执的肩膀。


    顾盛和宋执的身高不相上下，但两个人长得都帅，帅得还不是一个风格，竟然有一种互补的合适。


    宋执不耐烦地把顾盛的手扯下来，“你找死？”


    顾盛又把手搭了上去，“搂搂怎么了？”


    “……恶不恶心？”宋执把顾盛推远了一点，打算和隋遣意重新再介绍一下顾盛，就见隋遣意后退了两步。


    隋遣意自认为退得很淡定。


    毕竟他是一个有前任自觉的人。


    作为一个合格的前任，他会当宋执死了。


    “是我误会了。”隋遣意拱了拱手，“祝幸福，祝久久，告辞。”


    隋遣意说完就跑，压根不给宋执和顾盛把他拦住的机会。


    笑话，他不跑难道等着让顾盛看宋执是怎么脚踩两条船的么？尤其是一只脚还踩到了前任的船上。


    跑远了之后，隋遣意没打算再回祈福会，干脆转到了财神殿。这次他买了一把上好的香，虔诚地对着财神拜了三拜，然后又非常虔诚地一次次地三支三支地往香炉里插。


    从殿里出去的时候，他又拐到旁边卖符箓的师傅那里买了转运符、事业符和招财符。


    回到住处后，隋遣意把所有的符都整整齐齐地码在手机壳里。


    把手机的最后一个角摁进手机壳里的那一刻，他觉得从明天开始自己将是一个幸运度满分的人。


    从开山寺回去后，隋遣意连着播了两天，光唱歌就唱了一天半，最后剩下的半天被安维勒令闭麦保护嗓子，因为第二天要开碰头会，开完碰头会之后他就要进入《天命》的录制阶段了。


    隋遣意小口喝着安维给他泡的胖大海，好奇道：“逆天改命的配音老师还没定下来？”


    安维也觉得奇怪，“没有，不知道是为了保密还是什么，我没听到消息。”


    “哦。”隋遣意也无所谓，虽然有点可惜，但一想到只要录制完少年时期的配音就能远离那个宋渣男他就高兴。


    不能让一个男人挡了他的财运。


    安维看了眼时间，“行了，你差不多就洗洗睡吧，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


    “嗯。”隋遣意喝完最后一口胖大海就去洗漱，出来的时候安维已经走了。


    回来之后隋遣意特意把手机壳换成了半透明的，让他随时能够看到各种符，心情好，恶灵和渣男看到都得退退退。


    睡前他特把背面转过来看了看又亲了亲，“第二天好运。”


    刚放下手机，屏幕亮了。


    隋遣意一看，是3023。


    3023。：「睡了？」


    隋不安：「你的信息再晚一点我就睡着了（闭眼.jpg）」


    3023。：「那睡吧。」


    隋不安：「哦。所以你其实并不想和我聊天是吗？」


    3023。没秒回。


    隋遣意巴巴地等了两分钟，没等到，他干脆把网络一关，把手机丢到床尾。


    爱谁谁。


    隋遣意做了一晚上的梦，具体梦到了什么他说不清，要说睡不好也算不上，但他整个人早上都年蔫巴巴的，连安维给他带的冰美式都没能救得了他。


    下车前，他深吸一口气调了调状态，又猛地吸了一口咖啡，把空杯子丢进垃圾桶里，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走！”


    第二次来，隋遣意明显觉得这家公司的人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这些人眼里更多的是好奇，第二次来，这些人的眼神明显比之前热情很多。


    隋遣意微微抿唇，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就赶紧跟着工作人员去了会议室。


    他到得早，会议室里还没其他人。


    隋遣意挑了个离宋执最远的位置坐下，“他们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让我觉得自己像是挂在栏杆上风干的腊肉。”


    安维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哪儿有这么说自己的？”


    “……那是为什么？”隋遣意用不算特别清醒的脑瓜子想了想，“我的微博已经闹到他们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安维：“……”


    隋遣意又说：“我记得热度第二天不是就下去了吗？”


    “应该不是微博的事。”安维也不清楚那些人眼巴巴的样子是因为什么，尤其是那些女员工，如果不是有胸前那块工作牌，怕是已经冲上来围着隋遣意转了。


    安维目光一垂，看见了隋遣意的手机壳。


    他这两天忙，没空看隋遣意的直播。但是他花钱雇了个真人管理，比AI靠谱，多少能看着点不让隋遣意在直播间里闹什么幺蛾子。


    昨晚去得晚，他也没注意到隋遣意的手机壳。


    “你这后面放的什么？”安维伸出一只手指抵住隋遣意的手机背面，往上顶了顶，“桃花、姻缘、事业、转运、招财……你会不会太贪心了一点？”


    说“贪心”他都觉得是在抬举隋遣意。


    三张桃花两张姻缘，剩下的各一张……这是在搞buff叠加？


    隋遣意眼神有点飘，“咳，怎么会。都是开山寺的，我拢共也就去了一个寺庙。没去别的。佛祖不会怪罪。”


    安维古怪地看了隋遣意一眼，得出结论，“我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看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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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的女的都是。


    “你长得招人是一个。”安维点了点隋遣意的脸又点了点隋遣意的手机壳，“这五张招桃花的是一个。”


    隋遣意瞪大眼睛，满脸惊喜，“真这么灵？”


    安维：“？”


    “那我们岂不是要发财了？”隋遣意点了点另外三张符。


    虽然不一样，但buff会叠加啊，四舍五入就是发财。


    安维哭笑不得，“这么财迷当年那十万块怎么没见你用了？”


    “得吃理财啊。”隋遣意话音刚落，宋执的助理就把门敲开了。


    助理看见隋遣意和安维已经到了，有点紧张，“隋老师……隋老师等很久了吗？抱歉，宋总还在见客户，可能还得再等一会。”


    安维说：“没事，是我们来早了。不着急。”


    助理忙不迭点头，“那麻烦隋老师等一等。”


    助理出去没一会，行政推了个零食小推车来了。


    安维：“？”


    隋遣意：“？”


    行政小姐姐热情地把一壶花茶摆上桌，给隋遣意倒了一杯，然后又从小推车的二层拿出一个精致的零食盒子，“隋老师，这个零食盒子里的东西都特别好吃，而且不上火。我们知道隋老师要保护嗓子，所以特地选了这个零食盒。”


    隋遣意：“特地？”


    “因为公司的大家都特别喜欢你。”行政小姐姐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花里胡哨的本子，“隋老师方便签名吗？”


    “签名？”隋遣意有点错愕。


    说实话，他从出道开始就没在粉丝面前签过这玩意儿。


    这些平时都是安维把周边拿到家里给他签，签完了再由安维送出去。


    安维赶紧说：“这样吧，隋老师昨晚没休息好，先让他休息休息？麻烦你看看有哪位需要签名的，把本子都收过来，一会儿签好了我送出去。”


    “哦哦哦好好好，是我考虑不周，隋老师先休息！”行政小姐姐立马把本子收好，推着小推车出去了，“隋老师记得吃零食，好吃的话下次我们还买！”


    隋遣意露出了不失礼貌的微笑。


    门一关，安维说：“赶紧把你那桃花符拿下来。”


    “不。”隋遣意宝贝地摸了摸手机壳，“开山寺的师父说我今年有一段姻缘。等我的姻缘到了的。”


    安维：“……你又要搞网恋？”


    “不是。”隋遣意的眼神又开始飘，“那不能。”


    如果能成，最后肯定是要奔现的。能奔现那就不算网恋。更何况他们直线距离才一百米，算哪门子的网恋。


    安维一脸不信任，“你最好是。”


    嗡嗡两下，进信息了。


    隋遣意慢悠悠地去看，果然是3023。的消息。


    3023。：「一切顺利。（小猫摸头.jpg）」


    隋遣意：「顺利顺利！（小猫蹭蹭.jpg）」


    信息发出去的瞬间，宋执带着配音制作组的人进来了。


    与此同时，宋执的手机“滴”了一声，像是进了消息。


    宋执面不改色地点了点手机，在隋遣意的手机弹出新回复的时候，摁下说话键，“已经开始了，再不来就别来了。”


    顾盛：「？」


    顾盛：「开始什么？你发癫？」


    正在外面见客户的顾盛短暂地露出了猪脑过载的表情。

 18. 签约

    宋执带来的团队很专业，而且非常巧，是隋遣意入行以来就最想合作的一个团队。


    隋遣意一边按捺住欣喜一边沉稳地表现出自己的专业。


    这个碰头会不如说是磨合会，双方都表达了自己对这个项目的一些看法，偶尔有碰撞和争执，但结果是好的。


    团队负责人满意地朝隋遣意伸手，“隋老师专业素养过硬，见解也很独到。我们这次的合作一定会很愉快。”


    “谢谢唐老师。”隋遣意深处双手表示尊重。


    法务把合同拿过来。


    隋遣意、宋执和团队负责人唐印坐成一排，轮流把合同签了。


    宋执是《天命》的老板，自然坐在中间。


    隋遣意签完的合同怎么都得经过宋执才能传到唐印那。这一来二去的难免会碰到。


    隋遣意刚把手里的签完，顺手递过去的时候碰巧宋执也把合同递过来，两人的手背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


    两人视线对上，下一秒又默契地挪开。


    三份合同都签完之后，隋遣意“哒”地扣上笔，往旁边挪了一小格。


    随后他们三人需要照个合照。


    隋遣意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照的，以为这是宋执搞的鬼，打算拒绝，就听见唐印说这是他们团队的传统。


    他这才想起来之前在微博上确实看到过很多唐印和配音老师以及一些项目负责人的合照。


    可他没见过老板还出境的啊。


    宋执没有拒绝也没换人来拍这个合照，他也只能敛了表情站在距离宋执两拳的位置，故意跟他拉开距离。


    “隋老师，站近一点。”团队摄影师摆了摆手。


    隋遣意挪了一点点。


    “再近一点。”摄影师又摆了摆手。


    隋遣意又跨了一小步。


    下一秒，侧腰被一只大手扣住了，接着一道力把他拽到了宋执身边。


    他被宋执圈住了。


    操。


    “别动。”


    宋执看了他一眼，然后对摄影师道：“可以了。”


    摄影师身经百战，赶紧咔咔按了好几下快门。


    唐印看着照片，来回打量了一下宋执和隋遣意，“熟人？”


    “不熟。”隋遣意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时不时拍一拍宋执碰过的地方，满脸写着“晦气”两个字。


    宋执没否认也没反驳，对唐印道：“剩下的你们聊。麻烦了。”


    唐印：“宋总客气了。”


    宋执离开后没一会儿行政小姐姐敲门进来了，语气兴奋，“隋老师？”


    隋遣意和唐印以及团队的其他同事同时看过去，目光一致落在了行政面前的小推车上。


    刚才还装着零食的小推车现在装满了笔记本和小礼物。


    隋遣意不争气地脸红了。


    果然还是不露脸的好，不然每天都这样多社死。


    他现在就恨社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行政小姐姐又赶紧把小推车拉出去。


    唐印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看见隋遣意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录音师笑得不行，“隋老师，以后你得习惯。毕竟基本上上过唐导微博的配音老师最后基本上都会被粉丝催更照片。尤其是像你这么好看的。”


    隋遣意：“……”


    设计师问：“隋老师会社恐吗？”


    刚才他们碰撞的时候没看出隋遣意身上有半点社恐的影子，但现在好像又不是很确定了。


    隋遣意摇头，“我只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场面。”


    “是，这种被小粉丝追着送礼物确实挺考验承受能力的。”设计师郑重地拍了拍隋遣意的肩膀，“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隋遣意点点头。


    唐印在带团队这件事上收放自如，他只用一句话就让整个团队的人都收了心思，全神投入到工作里。隋遣意也被带动了，跟着拿出了工作时的专注。


    “行，差不多就这样。”唐印把面前的笔记本合上，“隋老师的时间没变动吧？要不要再休息两天？”


    “不用，我就一闲人。今天休整半天就可以。”隋遣意顺嘴问，“《天命》的所有配音后期都是老师们负责吗？”


    录音师点头，“对，我们从来都不接半个项目。一个完整的项目进了两个不同的制作组容易割裂。我们不做这种事。”


    隋遣意：“那逆天改命和入魔的老师定了吗？”


    唐印有点惊讶地看着隋遣意。


    隋遣意无辜眨眼，“我……是不是不该问？”


    “得亏你问。”唐印好笑地点了点合同，“你是不是对宋总太放心了？少年和逆天改命的配音定的都是你，入魔那边有人选，但还在看档期。不过现在看来问题不大。”


    “？”隋遣意看向安维。


    安维点点头，表示是这样的。


    “……”


    隋遣意不知道，但他也没继续问，打算一会儿重新把合同看一遍。


    这儿戏的。


    唐印他们收拾东西准备走了，“那就明天见了啊隋老师。《天命》录音棚，你应该去过？”


    隋遣意：“这里的吗？去过的。”


    唐印：“那行。”


    隋遣意在翻自己的包。


    平时他的包里都会放一本笔记本以备不时之需，但现在他觉得那本本子记的东西太杂了，不好拿来当签名本，然后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合适。


    “唐老师！”隋遣意叫住了还没出门的唐印等人，有点紧张道，“各位老师能帮我签个名吗？我从入行开始就特别喜欢咱们团队。签在衣服上就可以。我这里有马克笔。”


    唐印等人没想到自己也有给别人签名的一天，愣了愣后挨个排队给隋遣意在衣服上签名。


    几乎每个人都叨过一句：“我没怎么签过名，可能丑，别嫌弃啊。”


    设计师和后期在摁着隋遣意温热的后背时脸都红了。


    她俩这才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刚才她们还笑隋遣意要习惯给别人签名的日子呢，现在隋遣意还没给人签，她们先给隋遣意签上了。


    “不嫌弃不嫌弃不嫌弃。”隋遣意乐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老师们慢走。”隋遣意鞠躬把人都送了出去，高高兴兴地把黑底的玻璃黑板当镜子转了一圈，又高高兴兴地亲了一下手机壳。


    他哒哒哒给3023。发消息：「开山寺yyds。很灵，你也可以去拜一拜！」


    行政小姐姐又敲门进来了。


    “隋老……师？”


    隋遣意一脸明媚地看过去，然后笑容僵了一下。他矜持地把嘴闭上，点点头，“可以签了。”


    行政小姐姐也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笑，心脏怦怦直跳。她红着脸一边把那些本子和礼物往桌子上堆一边说：“隋老师，你，你这颜值都可以去出道了。比好多流量男明星都帅呢。”


    隋遣意还没说话，就听见安维说：“那不行。他的脸是好看，但他那张嘴不行。”


    行政小姐姐顿了顿，“啊？”


    “他要是不高兴了，那张嘴能把其他人说到退圈，把自己说到满世界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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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维点了点隋遣意。


    隋遣意已经收敛了笑容，正抿着唇认认真真地给公司的人签名的，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安维的话。


    行政小姐姐又看了看坐得端端正正的隋遣意，盲目信任道：“我觉得不会！凭隋老师这张脸和这个声音，我觉得只要不是违法乱纪和违背道德的事情就都能原谅！”


    隋遣意闻言抬头看了行政一眼。


    倒也不必求生欲这么强地把后缀都给说完。


    “你说得对。”隋遣意唰唰又签完一本，“你很有眼光。你的本子是哪个？我给你一个to签。”


    行政小姐姐哒哒哒跑过去，“这个！对了，隋老师，能合照吗？”


    “不能。”隋遣意想也不想地拒绝，“我暂时还不想掉马。”


    行政小姐姐不知道隋遣意还有别的马甲，但被拒绝了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隋遣意很有个性。不合照也挺好的，反正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和隋老师的合照。


    “那隋老师以后掉马了，能合照吗？”行政又巴巴地问。


    隋遣意差点在本子上画出一条线。


    “噗。”安维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隋遣意“嘘”了一声，“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行政反应过来了，“哦哦哦，呸三声，刚才的话不算数。隋老师不会掉马。”


    “嗯。”隋遣意问了行政的名字，还问了行政想要写什么。


    唰唰写完之后，行政捧着自己的本子美滋滋地看了好半天。


    “隋老师，你的字好好看啊。写字博主的赛道也好适合你哦。”


    隋遣意听了，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给了我新的思路。”


    行政：“？”


    行政送来的本子有点多，等他全都签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把已经签好的合同拿过来一条一条地看。


    他这些年签的合同也不少，虽然还没有到专业的地步，但至少知道哪些条款对自己好，哪些属于霸王条款。唐印说得没错，他确实对宋执太放心了一点，签之前也没仔细看过，甚至他好像都没有收到电子版。


    “今天之前他们法务给我们发过合同吗？”


    安维点头，“发过了。我看过之后就发你邮箱了，你没收到？”


    隋遣意愣了愣，点开自己的邮箱，发现确实有一封来自安维的未读邮件。


    五天前。


    那不就是他觉得自己特别倒霉的那一天？


    然后他就去开山寺了。


    隋遣意头疼道：“估计是最近太倒霉了，没注意。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开始给我找助理了。”


    以前安维给他推了邮件之后他都会第一时间看，因为安维手底下带的人多，没法挨个提醒，他也养成了及时看邮件的习惯。


    就是最近太倒霉了。


    果然跟宋执有关的事情都倒霉。


    安维：“也可以。回去就立马给你物色几个。”


    隋遣意点点头。


    安维：“合同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隋遣意把合同递给安维，“有也没办法，已经签了。虽然宋执这个人当男朋友不太行，但人品还行。”


    安维：“哟哟哟。”


    隋遣意起身抻了个懒腰，“走。”


    两人刚出门，宋执的助理就过来了。


    “隋老师，宋总晚上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晚上你有安排了吗？”


    这助理没避着人说，公共办公区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隋遣意死了的心跳了一下后又死了，“没空。”

 19. 巧合

    隋遣意从宋执的公司里出来之后直接回家。


    通常新的工作开始后到结束前这段时间，隋遣意都会一心扑在项目上，不会开直播。这几乎是他不会更改的习惯。所以一开始安维还会不放心地提醒一句让他注意嗓子，后面干脆就不说了。


    “明天我得带个新人去试音。你自己过去，没问题吧？”安维又给隋遣意泡了一杯胖大海。


    隋遣意已经把电脑打开了，“没问题啊。工作室又来小新人了？男的女的，长得怎么样？我是不是好久没回去了，应该多了挺多我不认识的小师弟小师妹吧？”


    “一个长得还行的男大，明年毕业。”安维抱着手臂靠在桌沿，“不是跟那个什么三老板打得火热么，又惦记上男大学生了？”


    隋遣意一边调整桌面上的陈设一边说：“我就是顺口问问。你看我像是会对男大学生下手的样子吗？”


    安维还真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隋遣意，“你确实不像。但你像是会被男大学生下手的。”


    隋遣意：“……”


    “如果你愿意回去看看也行。这个男大算是你的学弟，跟你一样都是L大的，就是专业不一样。”


    隋遣意：“什么专业？”


    安维：“金融。”


    “……”


    一提到金融，隋遣意就想到了宋执。


    宋执当年大学学的就是金融专业。他俩分手之后他就没怎么关注过这个人了，奈何这个人在系里的名声很响，有时候还传到了他们这边，所以他也就被迫知道了宋执被保研到了A大。


    那会儿工作室来了个A大毕业的新人，还在闲聊的时候说到过宋执。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突然开始第一段网恋。


    “那算了。”隋遣意说，“我对这个专业的人没有什么兴趣。”


    安维不明所以，“长得好看你也没兴趣？”


    隋遣意指了指自己的脸，“我长得不好看吗？”


    安维：“那还是你长得更好看一点。”


    “那就行了。”隋遣意调试好之后就准备开直播了，也顺带赶人，“我今天要直播两个小时，你先回去呗。”


    安维看了眼外卖小哥的位置，“你先别开了，把午饭吃完了再开。外卖小哥三分钟就到。”


    “……行吧。”


    隋遣意和安维一起下楼，刚好碰到了在楼下停车的外卖小哥。


    外卖小哥穿着没有什么特色的工服，带着的安全帽甚至都是公司发的那一款，但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主要是这个外卖小哥长得帅。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窝微微凹陷反而衬托了眼睛的深邃。


    只是对视了一眼，隋遣意都觉得心头突了一下。


    这不怪他。


    是个人不小心对上这双眼睛都得心动那么一秒。


    “我上去了？”隋遣意这才发现安维也愣住了。


    安维跟他不一样，是有女朋友的。


    这外卖小哥的魅力这么大，都把安维镇住了？


    “哥？”隋遣意拍了一下安维的胳膊。


    安维像是刚回过神来似的，直接对着外卖小哥教训，“明天就要去试音了！你在干什么？！”


    外卖小哥脸上一窘。


    “小安哥……”


    “认出我来了？”安维冷笑一声。


    隋遣意大概猜出来了，面前这个外卖小哥就是安维说的那个明天要去试音的师弟。


    算算年纪应该才大三，出来做兼职也还算正常。


    不过金融大三生的课业不多吗？他怎么记得宋执从大二开始就挺忙的。


    一想到他俩就是大二下分的手，隋遣意忽然觉得这个所谓的挺忙也有预备分手的成分在里头。


    “师兄，救我。”一米九的师弟从车上下来，一溜烟跑到隋遣意身后，手还攀着隋遣意的胳膊，努力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隋遣意不习惯地把手抽出来，“这是你和小安哥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饿了，我要上去吃饭。”


    师弟：“不行，我今天送了一早上的外卖都没事，要不是因为这一单送到了师兄手上，我才不会被小安哥抓到。所以师兄得负责。”


    隋遣意瞥了师弟一眼，不近人情道：“谁让你那么倒霉接到了我的单子？”


    师弟开始用那深邃的眼睛去看隋遣意，“师兄……”


    隋遣意也看过去，目光干净得不像话，也同样不近人情得不像话。


    这样深邃的眸子隋遣意也看过一双，所以再看这样的眼睛第二遍的时候，隋遣意就没有一开始的那种心跳突突的感觉了。


    师弟反而被隋遣意的眼神烫了一下。


    “让一让。”隋遣意指挥完又对师弟说，“你要是专心听小安哥教育两个小时，明天什么事儿都没有。如果你不听……后果很严重。”


    安维立马反驳：“我哪有教育人教育过两个小时？！我口不渴的吗？”


    隋遣意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得隔半个小时的时候就给小安哥递杯水。小安哥带我们很辛苦的。”


    师弟：“……”


    隋遣意见师弟还愣愣地站在原地，自己绕过人进去了。


    他刚把单元门关上就听见安维不住地数落，好像真的不会觉得渴似的。


    然后他听见了电动车轮和路面摩擦的声音，伸长脖子一看，是那一米九的小学弟骑上车跑了。


    “哈。”隋遣意轻笑一声。


    现在的年轻人胆子确实比他们那个时候大。


    隋遣意回去之后立马把直播开起来了。


    他还没有挂新的公告，所以很多直播间的老粉都蹲着点等他开直播。


    镜头一开，大家首先看到的是一份清淡得过分的外卖。


    隋遣意在看到里头的菜的时候愣了一下，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啪”的一下掰开筷子。


    「虽然很少看到隋儿直播吃饭，但每一次隋儿吃饭就肯定是这样的菜色」


    「绿得一批」


    「都点外卖了，隋儿就不能吃点好的吗？」


    「是不是我们给隋儿刷的礼物太少了，隋儿连肉都吃不起了」


    「别说，还真别说，就这么一份顶咱们一天的工资了」


    「？？？前面说的是认真的？」


    隋遣意面不改色地吃掉最上面的那一层，然后慢悠悠地回复弹幕，“我最近上火，就不吃肉了。之后得出差一段时间，听说那边的伙食就是这种淡口的，我就是先提前适应适应。」


    「？」


    「我地理不好你别骗我。什么地方的口味能淡成这个鸟样」


    「淡出鸟来啊」


    「啊，隋儿要出差吗？是有什么线下活动吗？我能去吗？」


    「说起来，隋儿每次的出差好像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隋儿，你到底出的啥差啊？」


    隋遣意继续闷头吃着他的护嗓餐，没再说一句话。


    好在弹幕里的粉丝早就习惯了隋遣意这种不想回答就直接都当看不见的德行，只顾自地把话题转移了。


    一下子移到了一个著名的配音制作团队上。


    隋遣意压根没来得及看，因为他的注意力都被3023。发来的消息给吸引走了。


    3023。：「怎么吃得这么淡？」


    隋遣意抬头扫了一眼老板的排名列表。


    3023。果然在线。


    隋遣意难得有点心虚，哒哒打字回。


    隋不安：「最近一段时间都有工作，要长时间用到嗓子。就上回那个人，那个我叫哥的你还记得吗？这外卖就是他给我点的。每次只要一有工作，我就只能吃这些……不过还行，都习惯了。吃得健康点也挺好的，毕竟上年纪了，不比以前了。」


    3023。：「你还很年轻。」


    隋遣意乐了，哒哒地回，「你也很年轻！」


    3023。：「……」


    隋不安：「你又不午休吗？」


    3023。：「不累。」


    隋不安：「不累那也得午休啊。你吃饭了吗？吃的什么？」


    3023。：「图片」


    隋遣意看到上面营养均衡且看起来就不便宜的午餐，差点流下羡慕的口水。


    等他赚大钱的，他也得找一个营养师！


    3023。：「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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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遣意嘴角一抽，打字的手更用力了，「三老板，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劝你别不识好歹！（威胁.jpg）」


    3023。：「如果能选，我更喜欢这些。（图片）（图片）（图片）」


    看到满屏的烧烤、炒粉和啤酒，隋遣意的脸和自己的午餐一样绿。


    他哒地把筷子一放，不吃了。


    这谁还能吃得下？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零食车，好看的手指灵活地夹住一包亲嘴烧。


    镜头刚好捕捉到了这一幕。


    弹幕的风向立马变了。


    「这绝对是我和隋儿共有的最便宜的同款」


    「啊啊啊隋儿也爱吃亲嘴烧，我也爱吃亲嘴烧，四舍五入等于我们两个亲嘴了！」


    「楼上我看你长得这么美就不要想得太美了」


    「亲嘴亲嘴亲嘴啊啊啊」


    「想看隋儿吃亲嘴烧的样子。不用全脸，让我看个嘴就行」


    「都多少年了怎么还有人对这张脸抱有希望啊？不知道主播丑得没法见人么？」


    「卧槽，都多少年了哪儿来的黑粉啊」


    「滚滚滚，滚出我隋儿直播间」


    「我们阿意的颜才是最diao的！主播丑逼！」


    隋遣意就看着他们吵，毕竟这么多年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是这一条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管理已经把那个人拉黑了并且做了清屏处理。


    隋遣意慢吞吞地又把亲嘴烧放回去了，“明天有工作，今天先不吃了。工作结束后再吃吧。”


    「好好好，嗓子重要嗓子重要」


    「等等，为什么我会说嗓子重要？我好像不知道隋儿要去做什么工作啊（挠头）」


    「这玩意儿吃着不就是费嗓子吗？没什么问题」


    3023。给他刷了一场星座流星雨。


    隋遣意愣了愣，没想明白3023。怎么会突然给他刷礼物。


    这个礼物把3023。名字后面的积分又往前推了一推。


    “谢谢三老板的流星雨。”


    3023。的弹幕飘起来。


    「看手机。」


    「哦哦哦哦——我都忘了三老板和隋儿是有联系方式的关系！」


    「怎么没见隋儿在咱们的群里冒泡啊？」


    「（苦涩）好像三老板建了那个群之后也没有出来维护过」


    隋遣意这才发现3023。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只不过刚才他沉浸在自己的闷气里没注意到。


    3023。：「生气了？」


    3023。：「我也很久没吃了。都是两三年前的图」


    3023。：「别生气，等你工作结束了我给你买」


    3023。：「到时候就让外卖小哥送到小区门卫，你自己去拿。我不会知道你住在哪里。」


    3023。：「理理我？」


    隋遣意看着看着又乐了。


    他重新拿起自己的筷子，直接告诉3023。他没生气，就是嘴馋。


    吃掉一块青瓜后，他打字回：「说到外卖小哥，你知道今天给我送外卖的人是谁吗？我同一公司的师弟，还好巧不巧是我同一学校的学弟。本来今天我哥问我要不要去见见的时候我拒绝了，没想到在楼底下碰上了。」


    3023。正在输入了好一会。


    隋不安：「又写什么小作文呢？」


    3023。：「他长得怎么样？」


    隋不安：「还行吧，挺帅的。身材不错，眼睛也很好看。」


    3023。又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才把信息发过来。


    「观察得那么仔细？」


    「看来长得是真的挺帅（大拇指emoji）」


    隋遣意看着对话框里3023。的发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3023。咬牙切齿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3023。具体长什么样，但就挺可爱的。


    隋不安：「帅也没用，我有喜欢的人了。」


    3023。秒回：「谁？」


    隋不安：「秘密。」


    3023。：「……」

 20. 求饶

    吃完饭后，隋遣意多播了两个小时。


    3023。没有离开直播间但也没有再给他发消息。不过他切的能够匹配的游戏3023。都在，所以他也就没有抽水友，而是给3023。发了邀请。


    3023。沉默地陪他打完了一个又一个的游戏。


    一开始弹幕还好奇为什么3023。不开语音了，隋遣意说了一句今天是工作日之后弹幕的画风就变了。大多都是说3023。对他一定是真爱之类的，毕竟不仅刷了那么多的钱准备把榜一老板挤下去，还在上班的时候摸鱼看他的直播还和他打游戏。


    「三老板多少肯定是个总，否则就这么摸鱼能不被扣钱？」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被扣钱？」


    「呵，这年头谁都能当老板了？那种为了打赏主播倾家荡产，自己吃泡面的新闻很少吗？给连脸都不敢露的主播打赏这么多钱，我看就是脑子被驴……」


    上面的弹幕还没显示完就已经被管理删掉了。


    「这年头的主播都这么玩不起，说句真话都不让了？」


    「不想看就滚」


    「真是为难您找借口黑隋儿了」


    隋遣意看了眼弹幕，很快那几条声音难听的弹幕又被管理清了。


    「为什么最近隋儿的黑子那么多？」


    「应该是因为三老板和榜一老板较劲儿给隋儿打赏，把隋儿的直播间冲到前面去了吧」


    「有点道理」


    「我刚去看了一眼回来，隋儿的直播间已经上了打赏榜了，难怪乱七八糟的人那么多」


    管理在直播间里挂了个公告，呼吁大家要文明观看直播，不要故意引战或者是故意抹黑等等，都则会永久拉黑。


    这个公告刚被挂上来就有不少黑子开始喷了，但是基本上喷的都有点站不住脚，很快就被隋遣意的粉丝给刷了出去。


    隋遣意刚好结束一局游戏，他把游戏界面关了，在灯光下白如瓷器的手指哒哒点了几下鼠标，“刚才的那几个ID我都记下了，回头直接举报。要看露脸的左转出门去颜值区，别生活不如意了在休闲区这里找存在感。如果不是你们几个吵到了我粉丝的眼睛我还真懒得说你们两句。别以为躲在键盘后面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下次不刷牙就出门小心我把你挂微博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口臭得互联网都拦不住了。”


    隋遣意的语速不快，也没带任何一个脏字儿，但抑扬顿挫的语调和语气里透出来的漫不经心为这段话叠加了好几层伤害buff。


    “哟，都不说话了？是觉得我说得太对了心虚愧疚了还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法用语音来反驳我开始无能狂怒了？键盘都快敲烂了吧？发现打出来的字儿都是脏字儿没有一句拿得出手的吧？颠来倒去只会拿颜值说事儿蹦不出点儿伤害高的人话就多看点儿书，毕竟颜值不怎么样还有口臭也就只能往肚子里多装点墨水儿免得张嘴的时候就只能喷点儿恶臭的口气了。小心把自己熏吐了连今天的泡面钱都省了。”


    隋遣意咬字清晰得很，不像一些脾气暴躁的主播生起气来就只会颠来倒去地问候人家祖宗，话还说不清楚，一时间让人都分不清是上来直播吵架的还是上来给人表演耍猴的。


    「妈啊，隋儿这张嘴」


    「不明觉厉且觉得很爽」


    「就没人夸夸隋儿的思路和吐字吗？这普通话考试都得直奔一甲吧？」


    「播音级的，不说了，我先跪了」


    「突然觉得上回那个妹子说得很对，隋儿可能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去做cv」


    隋遣意喝了一口胖大海润嗓。


    「你牛逼！」


    「声音好听的一般都丑，你说你是不是丑得令人发指吧」


    「真的，吐了，这声音直接把我恶心吐了」


    「主播，试过叫c么？你这声音谁听谁硬」


    「做cv好啊，搞点船戏听听」


    隋遣意又喝了一口胖大海。


    轻笑一声。


    笑声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看，我说什么来着？”隋遣意叹了口气，“这人啊，肚子里没点儿墨水真不行。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打算靠给人扣贞操帽子把人创死啊？船戏怎么了？这是正常剧情的调剂。我声音能让人听硬又怎么了？大大方方承认我声音好听承认你喜欢我有这么难吗？正巧了，之前没啥好例子说说‘又当又立’这个词儿，记好这几个嫉妒我声音好听还私底下龌龊面儿上看不起船戏的，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又当又立’。”


    隋遣意再次喝了一口胖大海，“宝贝们都学会了吗？”


    「学会了学会了！」


    「当年但凡我的语文老师是隋儿，我也不至于不及格这么多年」


    「谢谢隋老师」


    「隋老师请收下我的学费」


    「知道为什么我喜欢隋儿吗？就是因为隋儿能直面本心！就是！一点船戏怎么了？就是正经剧情里的一些调剂！又不是那种不正经的。」


    隋遣意“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弹幕热热闹闹。


    隋遣意也觉得好玩儿。


    他重新把水加满，等着胖大海再被泡出味儿来。


    然而没等他高兴一会儿，直播间突然黑了。


    隋遣意眯着眼睛扫过直播间上的字，“啧”了一声。


    3023。这下又活了。


    「直播间怎么被封了？」


    隋遣意叹了口气，发了几秒的语音过去。


    “不知道是那群小垃圾开黄腔被平台检测到了还是因为我的教学出了教学事故。”


    3023。也发了几秒的语音过来。


    “你教人什么了？”


    3023。的声音还是该死的好听，声音里似乎还带了点儿调笑的味道。


    隋遣意摁了摁心口，平复了一下情绪，而后又觉得酥的不止心脏还有他的骨头。


    他清了清嗓子。


    故意用他惯用的专属于温柔受的配音腔，一字一句地说：“我也没教什么特别的，只是告诉他们要直面本心，不要看不起船戏，也不要觉得自己的声音能让人听硬了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要真诚地表达自己的喜欢，不要又当又立。”


    “他们都说我教得好。三老板觉得呢？”


    3023。久久没有回复。


    隋遣意把直播间页面关了，等3023。回复的同时联系了自己的真人管理，让他帮着处理一下直播间被封的事情。


    管理很快回复：「你说的话虽然没有太出格的字眼，但是表达的意思被AI巡逻判定为故意教唆。申述不了了，只能帮你申请看看能不能缩短封禁时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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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遣意：“……”


    他教唆什么了？


    他只是让人直面本心而已。


    杂食隋儿：「没事儿，封着就封着吧，我最近有事儿也不会过来直播了。正好不麻烦了。」


    管理：「OK。」


    隋遣意关掉电脑，把杯子里的水都喝掉，余光瞥见手机暗屏前的消息提示，他连嘴里的水都来不及咽下去就赶紧点开了3023。的回复。


    3023。的声音有点儿哑。


    好像还带了点隐忍和不耐烦。


    不过不是真的那种不耐烦，是因为不得不忍耐一些事情的不耐烦。


    隋遣意是配音演员，他一向对这种声音里藏着的情绪抓得很准。


    3023。夸他，“你教得很对。”


    隋遣意笑了一声，故意逗道：“是吗？但是我怎么觉得三老板你说得不情不愿的呢？我其实教得不好，对吧？”


    话尾他压了压音调，听上去有点委屈。


    3023。像是无奈似的，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声音没点儿数？”


    3023。又说：“别发语音了，饶了我。”


    3023。又发过来两个字。


    「求你。」


    隋遣意刚听完3023。的语音，又看着那两个没有声音的字儿，脑子里却自动把3023。的声音套上去了。


    良久，他扶额，难得说了个脏字儿。


    “操。”


    隋遣意洗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澡才去睡觉。


    这次的时间确实有点久，主要也是因为他确实很久没有过了。他之前也看过不少船戏多的剧本，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能起点儿反应，但后来就习惯了，再加上一直也没有遇到一个真的特别合拍的配音老师，所以他出戏都特别快，久而久之也就对这种事情没太大的期待了。


    没想到这一次，他只是看着两个字就忍不住了。


    真的是操了。


    隋遣意呈大字型地躺在床上，忽然抬手盖住眼睛。


    “……我不会真栽了吧？”


    房间里就他一个人，没人能回答他。


    在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情况不对之后，隋遣意就赶紧把网络关了，怕的就是突然再收到3023。的回复。


    3023。让他别发语音了，饶了他，他又何尝不想让3023。饶了他。


    结果3023。也没说什么就给了他那么大的冲击力。


    隋遣意叹了口气，打开空调后钻进被子里，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才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都赶出去。


    脑子放空之后倦意就跟海浪似的一下子卷过来，他几乎一下子就沉进了梦里。


    隋遣意是突然醒的。


    他的脑子在一瞬间清醒，猛地坐起来。


    他一骨碌下床跑到窗边把窗帘拉开，被阳光狠狠地刺了下眼睛。


    “……”竟然都天亮了？


    他又把自己的手机捞过来，还没打开网络就已经看到了安维给他打的十几个电话以及已经自动跳到十几个小时后响的闹铃。


    甭管是闹铃还是电话，他是一个都没听见啊。


    他深吸一口气，一边回电话一边抓紧洗漱。


    “小安哥你别骂了，我马上出门，一定给各位老师赔礼道歉。”

 21. play

    隋遣意洗漱完之后就随便从衣柜里掏出一套衣服胡乱穿上就出门了，压根来不及仔细收拾自己。好在他这张脸的颜值比较硬，能扛能打，就算是没做任何发型也不会让他看起来邋邋遢遢。


    顶多就是看着有点可怜。


    顺毛的样子又乖又显小。


    他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整个大厅都冷冷清清的，好消息是电梯没人抢。


    看着电梯里的数字不断地往上跳，他的心也跟着砰砰砰乱跳。


    天知道他平时懒散是懒散但是从骨子里就害怕迟到。


    好在楼层不算高。


    他飞也似地跑进去宋执的公司里，那紧张着急的样子活像一个底层社畜。


    “……隋老师？”行政看着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的人，迟疑了一下，“隋老师那么着急干什么？唐老师他们也才刚到啊……”


    隋遣意跑到录音棚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事情。


    唐印他们还在调试设备。


    每个团队都有自己的设备使用习惯，虽然《天命》录音棚的设备都很好也很全，但他们还是带了一点自己的设备过来。


    “唐老师，各位老师好。抱歉，我来晚了。”隋遣意舔了舔嘴唇，然后转头接了个电话，“行，你放前台，我一会儿过去拿。”


    唐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隋遣意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唐印问录音师，“他干什么，有鬼撵他？”


    录音师也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后期说：“这感觉我熟。隋老师一定是觉得自己迟到了。”


    设计看了眼时间，“竟然都十点半了，难怪隋老师急成这样。”


    昨天离开前他们约过时间。


    《天命》公司的上班时间是九点，他们约的是九点半。九点半之前的这半个小时刚好给他们用来调试设备。后来因为他们这边的时间安排出了点儿岔子，就干脆给隋遣意发了个消息说把时间推到十点半。


    他们十点来的，设备现在还在调，就算隋遣意到了也没办法立马进录音室。


    “隋老师昨晚是不是没回消息？”后期拿出手机看了看他们的项目小群，隋遣意果然没有回复。


    设计和后期对视一眼，笑了。


    隋遣意刚拿上咖啡就被行政拦了一下。


    “隋老师，你别急，唐老师他们十点才来的呢，现在还在调试设备。”


    “嗯？”隋遣意的脑子艰难地转了一下，“我们约的不是九点半吗？”


    行政：“应该是唐老师他们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吧。”


    隋遣意这才慢吞吞地掏出手机，打开那个带了个红点的，有点陌生的群。


    群里唐印确实艾特了他告知了新的时间。


    十点半。


    现在十点三十五。


    迟到是迟到了但是没有迟到一个小时那么夸张。


    “……”隋遣意深吸了一口气，沉着张脸打电话过去把安维骂了一顿，然后又给3023。发了语音消息。


    “都怪你。”


    行政小姐姐闻言竖起了耳朵。


    但是没有下文了，隋遣意走了。


    行政小姐姐赶紧打开公司小群。


    momo：「刚才我听见了！隋老师语气略带埋怨地给人发语音，说都怪你呢！好想知道对面是谁啊，可惜隋老师说完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前台这一方小天地抓耳挠腮的。」


    道法自然：「momo冲——你就去录音棚问问他们渴不渴，顺带听一听隋老师有没有再发语音。」


    “都怪你。”


    被听筒磨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行政心一紧，赶紧把小群关掉，站起来习惯性露出职业微笑。


    笑容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僵住了。


    “宋，宋总早。”


    宋执面不改色地把手机揣回兜里，点了点头，“团队老师都到了？”


    “到了，隋老师也到了。”行政说完，实在没忍住，大着胆子问，“宋，宋总，刚才那个语音是隋老师发的吗？”


    宋执看了行政一会儿。


    行政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老板帅是帅，但可怕也是真的。


    就没有老板是不可怕的。


    “我，我立马开始工作。”行政赶紧低头看着自己的电脑。


    “是。”宋执“嘘”了一声，“这事儿就当不知道。尤其是不能让隋遣意知道。”


    “嗯嗯。”行政忙不迭点头答应。


    她哪儿敢不答应啊。


    宋执走了之后，行政晕乎乎地坐下来，迟钝的小脑瓜突然转起来了。


    等一等，宋总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隋老师知道？她怎么有点不太懂？


    这是隋老师和宋总之间的什么play吗？


    行政倏地眼睛一亮。


    宋总和隋老师！


    她就知道宋总和隋老师之间不简单！


    她哐哐敲键盘打算在小群里撒一把糖，但是打到一半又突然想起宋总的话。她又只能忍痛一行一行地把糖删掉。


    算了，这个福气终究是只能属于她一个人的。


    录音棚里。


    隋遣意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无奈地看着后期和设计。


    从他拿着咖啡进来开始，后期和设计就看着他吃吃地笑。


    他知道她们两个在笑什么，因为这两个人已经笑过他一轮了。


    “真的有那么好笑吗？”隋遣意无奈地又给后期和设计塞了两杯咖啡。


    他今天在车上胡乱下单的时候多点了几杯咖啡。他们加起来就五个人，然后他点了十杯。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脑子是真的不清醒。


    后期说：“隋老师，你能不能有一点点未来大牌的自觉啊？迟到几分钟而已嘛，怎么紧张成这样？你是不知道，我们之前合作的一个老师那迟到得才叫离谱，最少一小时打底。所以每次我们都会把时间定早一个半小时。免得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他自己还得受气。”


    “别给我扣高帽子。我离大牌还差得远呢。”隋遣意把台词本放到身后，弯腰凑过去，“哪个老师那么厉害，小声告诉我，我也听听。”


    后期看着就离她只有一个小臂距离的隋遣意，脸瞬间就热了。


    隋遣意的这张脸很绝，远看的时候就让人忍不住心动了，近看的时候冲击力更大。


    而且隋遣意作为一个男生皮肤比她的还细，一张脸嫩生生的，她差点没伸手上去戳。


    她捧着咖啡往旁边挪了一点，捡起了刚被自己丢掉的职业操守。


    “这个不能说的。”


    “啊。”隋遣意面露遗憾，站直了，“那就不说吧。”


    设计的胆子比后期的大一点，眼神直白地在隋遣意的身上扫来扫去，然后对唐印说：“印哥，你说我们怎么现在才碰到这么一块宝啊。早合作多好。”


    唐印没有否认，“你说得对。”


    录音师也笑了一下。


    隋遣意喝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说：“这得怪我，得怪我咖位不够。”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进棚之间，隋遣意收到了3023。的回复。


    3023。：「？」


    3023。：「我怎么了？」


    隋遣意哒哒打字。


    隋不安：「别管，反正就怪你。我工作了。」


    3023。：「哦。祝顺利。」


    隋遣意没回，他给3023。发完信息之后就顺手开了飞行模式，只留下了WIFI还连接着。


    第一场是试音。


    这算是隋遣意和唐印他们团队的磨合。


    隋遣意是一个个人风格比较明显的配音演员，但同时他又充满灵性。


    从出道开始，他给很多个角色配过音，也有自己的舒适区。在他的舒适区里，他的个人特质会在贴合角色的前提下发挥到极致。跳出舒适区之后，他的灵性就是他最大的优势。


    唐印他们的团队风格也很强烈。


    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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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这么一碰撞，难免会有摩擦。


    第一场试音结束后他们就开了半个小时的会。


    半个小时后隋遣意重新进入录音室。


    第二场试音的结果差强人意。


    然后是第三场，第四场，第五场……


    隋遣意的脸色也一次比一次沉。


    后期看着玻璃后的隋遣意，小声对设计说：“印哥对隋老师也太严格了。你看隋老师的脸。要不咱们跟印哥说说今天差不多得了？我觉得隋老师已经做得很好了啊。非得说不行的话，不是还有我这个后期吗？”


    设计摇摇头，微抬起下巴朝唐印点了点，“你看看这两个，这是能劝的事儿吗？印哥龟毛，隋老师认真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才第一天。还得磨，不过我觉得今天之后他俩应该都能有点变化。”


    他们团队的团队风格强烈其实说白了就是唐印的个人风格比较强烈。


    唐印是导演，他把控的是一个整体。但如果一个细节崩了，那这个整体就不好看了。所以他一向对细节方面的东西抠得很死。


    尤其是一开始的基调问题。


    他们都和唐印合作十年了，有时候还会因为一些细节问题吵起来，更何况隋遣意才和他们磨合第一天。


    设计又说：“不过印哥确实对隋老师严格了一点。”


    “是吧。”后期呼出一口气，“说实话，咱们合作过那么多老师，我就没见过隋老师这样的。随便换一个，早撂挑子不干了，至少今天是结束了。”


    设计：“谁说不是呢。”


    隋遣意和唐印他们在录音棚里待了一天。


    晚上十二点，《天命》工程部都只剩下两三个人了的时候，隋遣意他们还没结束。


    安维忙完之后没找到隋遣意就直接赶过来了，从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等得比录音棚里的人还急。


    “怎么还没结束？”安维自言自语。


    顾盛走过来，“安经纪？”


    “顾总。”安维从椅子上站起来，“顾总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吗？”


    顾盛抬了抬手里的冰美式，又朝总裁办公室扬了扬下巴，“鞭子都还没下班，我这头驴下什么班。”


    安维被顾盛的话逗笑了，然后又忧心忡忡地往录音棚里看，“隋儿胃不好，我今天忙了一天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这么晚了还不让他回去休息我怕他身体受不住。”


    “他胃不好？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记得他大学的时候没这毛病啊。”顾盛又看了眼总裁办公室。他不知道就算了，宋执不会也不知道吧？


    宋执今天开了一天会，好像确实没怎么管过隋遣意。


    安维说：“刚进工作室没多久落下的毛病。你和隋儿是大学同学？”


    “不是，校友。”顾盛说，“我，隋遣意，宋执，我们仨都是L大的。大学那会儿……算了，没什么，都过去了。”


    安维一听，立马拉响警报。


    他后退小半步。


    能跟渣男当朋友的一定也不是啥好玩意儿。


    顾盛看见突然一脸警惕的安维，愣了一下。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长得还行吧？怎么这安经纪跟看到了什么丑东西一样？


    隋遣意出来了。


    “小安哥？你怎么来了？”隋遣意的嗓子都有点儿哑了，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


    安维赶紧把自己带来的保温杯递过去，“来接你呗。喝点润嗓，一会儿送你回家。”


    “嗯。”隋遣意胃有点不舒服，喝了一小口就喝不下了。


    一直紧闭的总裁办公室门突然开了。


    宋执从办公室里出来，径直走到隋遣意面前，“隋老师有时间一起吃个夜宵吗？”


    顾盛来回打量宋执和隋遣意。


    安维心里开始亮红灯，“宋总，不好意思，隋儿胃不好，不能吃夜宵。”


    “嗯。小安哥说得对。”隋遣意神色淡淡的，只看了宋执一眼就把视线移开了，“小安哥，我想回家了。”

 22. 胃疼

    隋遣意最终还是没能直接回家。


    他和安维在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突然胃疼得厉害，他浑身都在冒虚汗，一点儿走路的劲儿都没有。他蹲在一边，脑袋顶着膝盖，痛苦地闭着眼睛。


    安维看到隋遣意这样子魂儿都要吓出来了。


    带隋遣意这么多年，他不是没见过隋遣意胃疼犯了的样子。第一回的时候他比现在还要慌。后来他就特别注重给隋遣意养胃，隋遣意也很久没有疼成这个样子了。


    “你，你等着，我去给你打点儿热水。”安维摸了摸隋遣意的头，着急忙慌地往回跑。


    隋遣意慢吞吞地摸出自己的手机，用着一双已经疼花了的眼在好友列表里找人。可惜他要找的那个人并没有被他放到置顶的位置，清醒的时候找起来容易，现在他疼得眼冒金星的，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好不容易找到了熟悉的头像，点进去，手指轻摁着语音键。


    “好疼啊……”


    几乎是他刚把信息发出去，身边就响起了信息到达的声音。


    隋遣意以为是安维回来了，磨磨蹭蹭地抬头，看见了一张他不愿意看见的脸。


    “你来……”隋遣意刚开口就被一股力扯了起来。


    他本来就晕，起得太快了眼前一黑，那一瞬间直接没了意识。


    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好像突然腾空了。


    等到他的视觉恢复，脑子也半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被宋执抱着走进了电梯。


    紧接着是顾盛、安维还有唐印。


    “……”隋遣意感觉好几道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地往宋执的胸口一埋。


    好社死。


    只要看不见他的脸，丢脸的就不是他自己。


    宋执很轻地笑了一声。


    胸腔的共鸣正好振到了隋遣意。


    隋遣意压着眉抬头乜了宋执一眼，抬手偷偷掐了他一下，压低声音，“你再笑。”


    “不笑了。”


    宋执说话的时候依旧微微仰着下巴，但隋遣意能看到这人已经把嘴角压平了，表情也还算正常。他继续把脸埋进宋执的胸口，以防自己再社死。


    不知道是尴尬的情绪占了上风还是什么，隋遣意上车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胃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有台搅拌机在里边工作一样拧着疼，只是偶尔轻微地收缩一下，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好了。


    “小安哥，我觉得不用去医院了。”隋遣意朝副驾驶上如临大敌的安维说。


    安维紧攥着安全带，想也不想地说：“不行！”


    开车的是顾盛。


    顾盛看了眼陪着隋遣意坐在后座的宋执，直接开车。


    疼是不疼了，但隋遣意依旧没有什么力气。他窝在座椅里，整个人往车门和椅子的夹角缩，试图离宋执远一点。他脑袋靠着窗户，视线一直落在窗外。经过暗处的时候他看见了窗户上反射的人影。


    宋执一直在看着他。


    “……”


    隋遣意之前都不想跟宋执说话，现在更不想说。


    更何况十分钟前他还躲在宋执怀里躲社死。


    这像话吗？


    都分手那么多年了，他还能凭借肌肉记忆躲在前男友怀里躲社死，像话吗？


    隋遣意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不听不想，彻底放空。


    一边的宋执掏出手机，把提示音关掉，用3023。的名义给隋遣意回了消息。


    隋遣意的手机没静音，消息一来，在安静的车里显得特别突兀。


    安维又警惕地回头看了隋遣意一眼。


    隋遣意带着病气的脸硬是在屏幕光的照射下多了几分活气。


    原本紧拧着的眉头都松开了不说，隋遣意的嘴角还多了几分笑意。


    打字的节奏都透着轻快。


    “跟谁聊天？”安维像是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现在在他眼里那台手机里藏着的那个人就是随时准备叼走他的小鸡的狡猾鹰。


    隋遣意承认得大大方方，“三老板。”


    顾盛好奇道：“你什么时候又认识了一个三老板？”


    隋遣意手上压根没停，“前段时间。你好好开车，别跟我说话。”


    宋执看着隋遣意热络的样子，又看着自己的手机里不断蹦出来的信息，眼神暗了。


    原本因为无聊而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膝盖的手指忽然乱了节奏，像是带了点不耐烦。但车里光线太暗，除了宋执自己，没人知道。


    宋执一条一条的，耐心地回。


    最新一条。


    阿意：「三老板会唱歌吗？」


    宋执瞥了隋遣意一眼。


    隋遣意虽然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3023。身上，但余光还是注意着宋执的动静的。


    他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一眼回去。


    宋执收回视线，把枪口对准了顾盛，“你开的什么速度？医院怎么还没到？”


    顾盛没应，又往下踩了踩油门。


    他们这离医院是有点远。


    太晚了，检查都停了。值班医生问了隋遣意既往病史和今天发病的情况，直接给他开了一瓶吊针。


    “最好给他弄一碗热粥。”医生交代道。


    安维点点头，“我一会儿就去买。”


    隋遣意被安排上了吊针，脸色也好了不少，安维就开始赶人了，“宋总，顾总，今晚挺麻烦你们的，改天我做东，请你们吃饭就当是感谢了。现在挺晚了，要不你们先回？我在这儿陪着隋儿就行。”


    顾盛是个人精，从宋执把人抱起来的那一瞬间他就看出来安维不待见他俩了。


    他也就是被宋执连累的，否则这安维怎么可能把他一块记恨上？


    “行，那你就多辛苦。我们俩先回去了。”顾盛顺着安维的话说，免得再讨嫌。


    宋执却晃了晃手机，“已经提前点好了，三分钟后到。”


    安维：“……”


    隋遣意又看了宋执一眼，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


    安维回头找援军，结果看见他的援军在低头玩手机。


    隋不安：「你说他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觉得我和六年前一样好追？送我上医院，给我买碗粥我就能感激涕零？」


    隋不安：「他想屁吃！」


    隋不安：「但是我现在确实得喝点粥。好饿。」


    3023。这下没秒回。


    宋执在接电话。


    “去拿。”宋执对顾盛说。


    顾盛认命，“好好好，行行行。”


    等顾盛回来的时候，宋执已经在隋遣意身边坐下了，正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隋遣意从他走开始就一直在玩手机。


    安维站在隋遣意身边，眼神愤愤地瞪着宋执，像是恨不得把宋执吃了。偏偏宋执就像是没感觉到似的。


    好玩，有趣。


    顾盛嘴角压不住就干脆不压了，顺手把粥递给宋执，“拿走。”


    宋执刚伸手就见安维像个炮弹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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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冲过来，直接截走了顾盛手里的东西。


    在顾盛出去的空档，安维找医生借了张凳子，就是怕没个放粥的地方又给了宋执发挥的机会。


    他把粥往凳子上一放，利落地把袋子解开把勺子拿出来。


    宋执点的这家的粥很香，而且熬得很软烂，完全不会给现在的隋遣意造成任何负担。


    隋遣意也愣了一下。


    歪头去看碗上的LOGO，抬眼问顾盛，“这家在附近开分店了？”


    他们仨以前有段时间经常一块吃饭，还一起去这家店吃过几次。


    隋遣意很喜欢这家店的粥。只不过毕业之后就没再回去过了，分手后毕业前的那段时间也去过几回。


    顾盛耸肩，“不知道，我压根没注意过。”


    “哦。”隋遣意也没去找宋执求证，他还不想影响自己喝粥的心情。


    安维闷不吭声地坐在另一边，盯着那粥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顾盛也坐过去，“安经纪也饿了？我看看这家店。”


    “不饿。”安维觉得自己气都气饱了。回去之后他一定要好好跟隋遣意科普一下渣渣前男友的害处，免得隋遣意真的着了宋执的道儿。


    宋执这人就是有本事啊，年纪轻轻拥有一个未来可期的《天命》，长得还帅，还知道在关键的时刻搞发挥。多少感情都是在吊桥效应的影响下萌发的？


    他必须得尽快摁死。


    哪怕隋儿真跟那3023。在一块也行啊！


    是了，他得抓紧时间去查3023。的资料，之前太忙都给忙忘了。


    隋遣意小口喝着粥。


    最近奇城的白天逐渐升温，入夜了还是有点儿凉，现在喝了点儿热粥下肚，整个人都熨帖了。他脸上的病气也在慢慢褪去，苍白的嘴唇也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


    3023。：「如果他继续追你，你会心软么？」


    隋不安：「不会。之前我不是跟你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么？」


    3023。：「嗯。」


    宋执的表情有点臭。


    隋不安：「他给我买的竟然是我以前最喜欢喝的粥。」


    3023。：「现在还喜欢？」


    隋不安：「喜欢的。」


    隋不安：「我说的是粥，跟人没关系。」


    隋不安：「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他再给我连送一个月的粥都没用。」


    “啧。”宋执不耐烦地出声。


    顾盛：“？”


    又抽什么风？


    安维蹙眉。


    啧谁呢？


    隋遣意早就烦宋执了，碍于吃人的嘴短，暂时不好开口赶人，这下可算是给他逮到了机会。


    “宋总要是觉得烦了可以先走。”


    宋执：“没有。”


    隋遣意：“那你啧谁？”


    宋执：“一个……合作方。太烦。废话多。”


    顾盛：“？”


    平时直接对接合作方的都是他，宋执有什么可烦的？


    隋遣意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祝贵公司生意兴隆。”


    多几个烦人的合作方，烦死你。


    宋执假装听不懂，认真道：“谢谢。”


    顾盛：“……”


    这俩就不管一下他的死活是吗？


    多少年了还是一个狗样。


    隋遣意的手机亮了一下。


    3023。：「乖。」


    隋遣意发过去一个小猫蹭蹭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