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订婚前一天》
1. 第1章
“冉冉,我给你挑的这个金戒指,你看看喜欢吗?”
听到这道再熟悉不过的男声,陆冉冉心中一颤,下意识看向眼前的人。
何澈正坐在床边,手上举着红色的珠宝盒,里面的戒指醒目耀眼。
“明天我就把这个戴在你手上,好不好?”
男人一副好皮相,白皙的皮肤,弯弯的笑眼,任谁看了都觉得是正人君子。
陆冉冉的眼中却瞬间迸发出惊惧,警惕的盯着他,将身体使劲往后缩。
这个渣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监狱吗?
“冉冉,你怎么了?”见女孩神色不对,何澈倾身靠近她。
面对他近在咫尺的脸,陆冉冉下意识一巴掌使劲拍过去,掀开被子跳下床。
身子轻飘飘的,腿一软就跌倒在地,眼见着跑不了了,泪水瞬间模糊眼睛,她声嘶力竭的尖叫:“滚!你滚!”
何澈被这一巴掌打傻了眼,无措极了。
屋里的闹腾声响也吸引了屋外的人的注意。
明天就是陆冉冉的订婚礼,女儿订婚,最操心的自然是妈妈。一个四十多岁的质朴女人,正在门外和厨子商量着,喜宴的大桌要怎么摆。
听见屋里的动静,田娟立刻进了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只见准女婿捂着脸呆立在床边,女儿却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天老爷!田娟惊讶的瞪大眼睛,只是让两个年轻人聊聊天而已,这是发生什么了?
“阿姨,”何澈率先开口,带着点委屈的说,“冉冉可能是做噩梦了,我只是拿戒指给她看而已,她却哭了。”
这边陆冉冉隐隐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不再哭泣,只是敛眸盯着自己的手臂发怔——裸露在外的皮肤洁白无瑕,没有任何淤青。她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腿,光滑无比,没有被烧伤的疤痕。
炙热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的人恍惚,一时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
而那枚金戒指,陆冉冉看了过去。
她记得!这是订婚时候戴的金戒指,婚后被何澈以保养金饰的借口拿走,后来她才知道,金戒指是被何澈直接当掉,换成了赌资!
这段婚姻,所有亲朋好友都以为她嫁给了给一个知书达理,经济条件极好的青梅竹马。
何澈的父亲是镇上的干部,何澈更是一表人才,大学毕业后进了市里的银行工作,在市中心有房有车。媒人都说,嫁进何家,那就是享福的命。
谁能想到,真实的何澈,竟是一条嗜赌成性的赌狗!
婚后不久,陆冉冉得知他在外欠了赌债,是完全不可置信的。因为何澈装的太好了,爸妈都对这个温和谦逊的女婿很满意。
赌博被发现后,何澈在她面前下跪,一边哭一边扇自己巴掌,恳求她帮帮忙,说等还完债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陆冉冉不想让父母担心,咬咬牙把事情瞒了下来,将自己的所有存款都拿给了他,告诫他一定不要再赌了。
结果表明,赌狗就是赌狗,根本不会收心的!
何澈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转头把她给的所有积蓄再一次拿进赌场赌掉,欠的窟窿越来越大。直到要债的上了家门前,她才知道真相!
眼见着从她身上榨不出钱了,何澈就打上了她家的主意,逼她问娘家要钱。
陆冉冉无比失望,怎么都不肯,何澈就骂她打她,把她当发泄工具……
想到过往那噩梦般的经历,陆冉冉的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忍不住呜咽出声。
“冉冉——”何澈又往他这里走了一步。
“你怎么还没死!!”陆冉冉抬头看向他,满怀恨意。
“你怎么跟小何说话的?”田娟实在不理解女儿的任性,“大清早的你这是吃炮仗了?明天就要订婚了,你在这闹什么性子呢?”
明天订婚?
陆冉冉愣了愣,原来她真的重生了!还重生在了订婚的前一天……
现在的思绪很乱,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妈,你带他出去,我想静一静。”因为刚哭过,她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再让何澈在这里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克制不住,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为民除害。
田娟叹了口气,拉着何澈出门了。
“冉冉平常不这样,小何你也了解的,我们先让她缓缓心情……”田娟的声音由近及远,直到木门处传来嘎吱的声响。陆冉冉才把头埋在膝盖里,彻底的哭出了声。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重来一世,这个赌徒她是肯定不能嫁的!可是明天就是订婚的日子,宾客酒席早已定好,父母都认为这是好亲事,根本不会相信她。
如果直接说何澈是赌徒,以后会赌的家破人亡,爸妈肯定以为她魔怔说胡话了。
现在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何澈后来赌到挪用公款,被判刑进了监狱,而何父外面有好几个女人,压根没打算救这个儿子。
现在说这些,根本没有人会相信他!
心如乱麻,铺天盖地的绝望一阵阵袭来,她该怎么办?
“冉冉,你怎么了?”这道声音如碎玉般清冽,传到了陆冉冉的耳朵里。
她抬头,看见了一张年轻,且非常好看的脸。
陆冉冉一怔,哥哥……
“妈妈说你情绪不好,让我来看看你。”高瘦的少年蹲下身子,浓黑如墨般的眸子看向她。
这么热的天,他穿着洗到泛白的长袖衬衫,纽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规矩守旧的打扮,却掩盖不住少年身上的蓬勃朝气。
一阵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再次见到活生生的哥哥,真是恍如隔世,陆冉冉心底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因为上辈子,哥哥就是因她而死的……
哥哥不是她的亲哥哥。
是爸爸心软从路边捡来的,但他失忆了,记不得自己是谁。从此就在陆家安顿下来,成了陆延。
家里很穷,哥哥自从来到这个家,就一直在帮忙干活补贴家用,从早到晚都在外面忙。
兄妹俩的关系算不上好。哥哥对她沉默冷淡,偶尔对上的视线,他都会立刻把眼神移开。
她甚至一度以为哥哥很讨厌自己。
直到婚后,她满身伤痕的出现在哥哥面前。
哥哥瞬间面色阴狠,冲去赌场把何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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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住院。那时她才察觉,原来哥哥是很关心自己的。
没多久,何澈挪用公款的事情就败露,她作为证人去法院帮忙作证。
因此,何澈彻底记恨上了她,把人生的所有不快都归因于她,入狱前纵火想烧死她。哥哥更是为了救她,丧身在火海中。
她活了下来,却哭晕在哥哥的葬礼上,醒来就回到了一切都未发生的时候。
与何澈短暂的两年婚姻,换来一死一重伤,家破人亡,让她怎么能不恨不怨。
她无比感谢时光能够后退,能够弥补她过往犯下的错误。
此刻,陆冉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绪,伸手抱住他的腰:“哥哥……”
少年身体一僵,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彻底的沉默下来。
他本来话就少,这下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听着耳旁传来的啜泣声,他眼睫微颤,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犹豫着把手抬起一个很小的幅度,在空中停滞几秒,却又缓缓放下。
最终还是没有推开她,只是安静的被抱住,等待女孩的心情慢慢平复。
陆冉冉紧紧抱着他,感受着哥哥的体温。
距离太近,能听到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能闻到他衣服上令人安心的木质香味。
或许常年干活的原因,他身上的肌肉很紧实,抱着硬邦邦的。以前从未有过这样,是非常陌生的亲昵,但冉冉没有任何要松手的意思。
她太想哥哥了,也太歉疚了。
其实在上辈子,何澈第一次家暴她时,哥哥就发现了。
婚后,她去给哥哥送衣服,临走时却被他叫住。
“你脸上是怎么了?”
原来是风大吹起了盖住脸的头发,她脸上的伤口被哥哥看到了。
陆冉冉不想告诉家里人发生了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骑车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
磕伤的伤口和被打伤的不同,陆延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问道:“是何澈吗?”
她抿了抿嘴,打算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起了点小争执,没事的。”
陆延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
“冉冉,他对你不好,要不然你回家吧,我……”他顿了下,“我和爸妈都能挣钱给你。”
她心动了一瞬,但又想到,如果这么快就离婚了,爸妈肯定会被邻居街坊嚼乱舌根。再说了,哥哥还没结婚,若被媒人知道他有个离婚在家的妹妹,还会影响他找对象。
冉冉摇摇头,这样可不行。
“真的没事的哥,夫妻间总有吵架的时候,你别跟爸妈说。”
那天的最后,陆延说:“我会去找他谈谈的。”
不知道哥哥跟何澈说了什么,何澈真的老实了一段时间,都开始对她有虚假的关心了,但终究还是本性难移。
她曾无数次回想,如果那时候答应了哥哥离开这段婚姻,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悲剧。
“对,对不起,”陆冉冉难受极了,说话都是抽抽搭搭的,“哥哥,我,我,对不起你……”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哥,”陆冉冉抬起头看他,泪眼婆娑,“我不想订婚。”
2. 第2章
“我不想订婚!”陆冉冉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嫁给何澈。”
她的眼中满是祈求,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惶恐和惊惧。
陆延注视着妹妹,压住心中的异样。昨天吃晚饭时,她提起何澈的语气还是甜蜜羞涩的,怎么仅仅一夜的时间,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试探的问道:“是因为钱吗?”
按照镇上的习俗,订婚的宴席钱得从女方家里出。为了不让冉冉被婆家看轻,给她配的嫁妆几乎是掏空了家底,再加上办宴席,经济上更是捉襟见肘。
冉冉从小就非常懂事,能不花钱的地方就尽量不花。所以陆延以为是订婚花销太大,让她有了压力。
他宽慰道:“你不用担心钱,我和爸妈——”
“不是钱的原因!”陆冉冉打断了哥哥的话,使劲摇头,“我就是不想嫁给何澈,不想和这个人扯上任何的关系,他根本就是烂透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十分明显的怨恨,陆延面不改色的听着,心中却起了波澜。
“这件事我没办法和爸妈说,只能跟你说,如果真的让我嫁给何澈,我不如现在死了算了!”陆冉冉的情绪激动极了,话语也跟着决绝了起来。
这场婚姻,根本就是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何澈之所以会和她结婚,就是因为何父有内部消息,知道她家的地在政府的规划区内,以后能得到一大笔拆迁款。
上辈子的一次剧烈争吵中,她终于忍受不住提出离婚。何澈神色淡淡的,下一秒,说出的话却让她瞬间头皮发麻。
——“钱还没到账,你怎么可能走得了呢?”
可直到何澈进了监狱,她家的地还没有拆迁,何澈的如意算盘成了一场空。
明明所有的坏事都是何澈做的,为什么她们一家要受此无妄之灾!
一旦结婚,必定是羊入虎口。何澈利欲熏心,惦记着那笔不知何时才能到账的拆迁款,没见到钱,肯定不会跟她离婚的。
如果还要按上辈子那么来一回,让哥哥因她而死,她不如现在就了结了自己。想到这,陆冉冉悲从中来,忍不住捂住脸哽咽的哭了起来。
很快,她感受到肩膀被轻轻握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安抚性的轻拍着。
“冉冉,”陆延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温和,“你放心吧。”
陆冉冉再次觉得,能回来真好,哥哥还在真是太好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一回来,就要面对这么大的难题。她总是这样,总是让家人为自己操心。
闷头自顾自的难过了一会儿,等她抬头往前看时,屋子里空荡荡的。
哥哥不在了!
陆冉冉连忙站起身,伸手拉开窗户的铁闸往外看去,院子里也看不见哥哥。
她的心中被恐惧充斥,拉开屋门就往外跑,却撞上了从主屋出来的妈妈。
田娟哎呀一声:“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陆冉冉并不回答,却焦急的往四周看着,一副找人的模样。
田娟误会了女儿寻找的对象,解释道:“小何已经先回家了。”
陆冉冉听到何澈就犯恶心:“我不是找他,我哥呢?”
“你哥说去修车厂里有点事。”
“他去了修车厂?”
“对呀,”田娟也觉得奇怪:“你哥都为了你订婚请两天假了,怎么今天休息第一天就要回去做工?这修车厂老板也也是不地道,有啥事就不能等休息结束再说吗?”
陆冉冉想了想,时间对上了,哥哥现在确实在修车厂工作。
陆延被捡到的时候已经是十六七岁了,不知道之前是干什么的,但跟无师自通似的,即使失去了记忆,也摸上车就能开,驾驶技术还十分出色,所以跟着陆父开了两年的货车挣钱。
陆父觉得他还很年轻,一辈子开车也不是个办法,就送他去了市里的一家修车厂做学徒。
随着时代发展,开得起小汽车的会越来越多,能学会修车肯定会是条好出路。
虽说是在修车厂做学徒,但陆延对车体结构似乎十分熟悉,去了一个月就能上手修车了,很快就作为正式员工有了工资,比开车挣的钱还多,家里人都十分高兴。
“要不是因为厂子里效益好,我就拦住他了,这一天天早出晚归的多辛苦,休息都休息不好……”
妈妈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陆冉冉却根本没在听,只觉得心中一片杂乱。
哥哥去修车厂里干什么?都怪她刚才太沉溺于情绪里了,没来得及跟哥哥说清楚,导致现在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按照镇上规矩,订婚的一个月后,才会去领证。
所以她现在还没有在法律意义上结婚。
可一旦订婚,只要办了宴席,在这个民风淳朴的镇子里,她就板上钉钉的被看成是何澈的媳妇了。
她一点都不想!!
“妈,”陆冉冉看向田娟,咬咬牙,“我,我……”
田娟表情疑惑。
陆冉冉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我不想订——”
“田家婶子!”这时,屋头外面传来一道嘹亮的女声,打断了冉冉的话,“快点来包喜糖!”
“来了来了!”喜糖明天就得发出去了,田娟转身往外跑,这事可不能耽搁。
陆冉冉的话没说出口,焦虑万分的刚要追上去,就被迎面冲来的一个女孩死死拽住手臂。
“嫂子!”何莉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道,“我咋看我哥脸上有巴掌印,你们俩怎么啦?”
眼前这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孩叫何莉,是何澈的表妹。
看到何莉,陆冉冉的心中一惊,立刻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
能认识渣男何澈,都是因为何莉。
她和何莉是小学同学,自从上了初中之后就再没了交集。直到去年,何莉突然找上门,邀她去参加生日会。
她不想去,但被何莉软磨硬泡了很久,实在是盛情难却,就去了。为此,她特意去市里的服装店,给何莉挑了条很贵的洋装小裙子当礼物。
差点用光零花钱。
现在想来,真是不值得。她是被别人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
因为就是在这个生日的饭局上,她遇见了何澈,遇见了这个让她家破人亡的渣滓。
陆冉冉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何澈的眼睛真切的亮了一瞬,之后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她警觉的感到不适,但出于礼貌,还是垂下眼什么都没说。
后来何澈在热络的追求她时,对此解释道:那是一见钟情。
现在冉冉才明白,那时何澈已经知道了拆迁的内部消息。见鬼的一见钟情,那分明是在看猎物的眼神,充斥着对金钱贪婪的欲望……
所有的事情何莉都知道,但什么都没说。不仅帮忙给了何澈接近她的机会,还把她往火坑里使劲推了一把。
上辈子,她是真的把何莉当自己的妹妹,有什么好吃的都会送她一份,看到什么好看的衣服也会给她买一件,何莉提出什么要求都会尽量满足。
可是这一次……
陆冉冉冷漠的说:“别叫我嫂子,我不会是你嫂子了。”
何莉只以为她在害羞,没当回事的嘿嘿一笑,四处张望问道:“延哥呢?”
此刻陆冉冉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何莉的心思。
何莉分明就是喜欢哥哥。
上辈子,不论是在婚前还是婚后,何莉都经常来找她,会有意无意的提起陆延的名字,打探他的消息,甚至还问起他的身世。
哥哥因为工作不常在家,偶尔遇见时,何莉就会凑上去跟他搭讪,不过哥哥不怎么搭理她。
陆冉冉知道哥哥很好看。
哥哥刚被捡回家里时,镇上见过他的人都感慨,这男孩帅的跟电影明星似的,长得太贵气了,不像小地方出来的,肯定原来生活在大城市里,说不定父母家里十分有钱呢。
大家都开玩笑说爸爸是捡了棵摇钱树回家,以后这男孩的亲生父母来认,肯定会给陆家一大笔钱。
冉冉并不喜欢这样的说法,因为她们都把哥哥当家人。并且在一开始,爸爸就去派出所做了登记,只是一直都没有人来认领哥哥。
从前,冉冉以为和何莉之间,是段美好的友情。现在看来,是她过于天真,何莉有太多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何莉还经常对她说,哥哥似乎很讨厌她这个妹妹。而她,竟然也真的信了这样的鬼话,所以上辈子和哥哥越来越疏远。
“嫂子,”没听见回答,何莉又问了句,“延哥去哪里了?”
“何莉,”冉冉叫住她,平静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我对你不好吗?”
听到这个问题,何莉眼底闪过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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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慌乱,瞬间用笑容掩盖过去:“你对我当然好啊嫂子,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呢。”
最好的朋友……冉冉心中冷笑,还在说谎。
上辈子何澈东窗事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哥哥给她租了个新房子。新房子的地址谁都不知道,但不知为何,何澈居然能准确的找到地方,纵了那场火。
那场意图烧死她的大火里,哥哥把她护住,最终她活了下来,哥哥却再没了呼吸。
冉冉心中明镜似的清楚:新房子的地址,是何莉透露出去的。因为那段混乱的时间,只有何莉来找过她。
甚至在哥哥的葬礼上,何莉还来说了些风凉话,话里话外都在怪她害死了哥哥,让本就自责的她内疚的快要疯掉。
知人知面不知心,世界上真的会有无缘无故的恶意。这个道理冉冉上辈子不懂,所以痛的鲜血淋漓,付出了不可挽回的代价。
但这辈子不会了。
重来一次,她一定会守护好哥哥,守护好这个家。
“嫂子,你今天怎么了?”何莉觉得奇怪极了,按照往常,冉冉早就已经把她请进屋里,温柔的给她拿零食吃了。
陆冉冉在镇上是众所周知的乖女孩,长相漂亮,成绩优越,只是家境不好,以前为了给爷爷治病借了很多钱,最后爷爷没治好,家里还欠了一屁股债。
因为体谅父母赚钱不易,在高二那年,她主动休学在家帮妈妈干活,大家都夸陆家的闺女人好又懂事。也是因为知道这些,何莉才很容易就接近了她。
何莉纳闷的看着眼前的女孩,还是那张清纯到不像话的脸庞,可究竟是哪里突然间变了?
冉冉淡淡的说:“你走吧,我今天有事。”她现在只想阻止订婚,不想见何家的任何一个人。
“嫂子,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啊!”何莉还没见到心心念念的陆延,一点都不想走。
冉冉差点笑了。
帮?那好呀。
她指了指院外面干活的李叔:“那你去帮忙扎气球吧,我看李叔一个人干挺辛苦的。”
何莉傻眼了,开始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冉冉饶有趣味的说:“你都说了是我最好的朋友,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吗?”
“我帮,”何莉极力忍住想发脾气的心,“那你呢?你也去做吗?”
“我当然不做啦,”冉冉笑眯眯的说,“我明天要订婚哎,现在当然要去好好打扮自己了。”
何莉满腹疑惑,女孩怎么突然间转了性子?以前陆冉冉可是即使忍着委屈,也要让她开心的。
“你快去帮李叔的忙啊。”
即便很不情愿,何莉还是发泄似的跺了跺脚,走去了李叔旁边。
陆冉冉慢慢悠悠的跟了过去:“李叔,何莉说要帮你扎气球。”
李叔是老邻居了,脾气直没什么心眼,听到来了个帮忙的,就毫不客气的把气球和扎丝递过去一半。
何莉为了维持形象还没法发脾气,尽管心里已经叫苦不迭,皱着眉坐下来开始扎气球。
扎气球的扎丝可锋利了,一上来就戳破了她的手指。
冉冉可不管这些,迈着步子就离开了。
何莉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气极,但四周都是街坊邻居的,也不能撂挑子不干了,只能忍着。
算了,何莉恨恨的想着,我看你能开心到什么时候。等你嫁给我表哥,有数不清的苦日子等你过呢!日子还长,看你能傲气到什么时候!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何莉才觉得心情平复了些,看着手边的气球都没那么烦了。
冉冉跟人打听到妈妈去了蔡阿姨家,她就往蔡阿姨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想,该怎么跟妈妈说不订婚,妈妈才能答应。
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借口,却又都被一一否决。冉冉沮丧的发觉,好像现在不论说什么理由,都很难说服长辈答应取消订婚。
“冉冉!”
她正低着头走路,蓦地听见这一声熟悉的男声,顺着方向前方看去,竟然是哥哥!
他从修车厂回来了!
陆冉冉顿时站在原地,陆延的骑车很稳,随着一阵发动机的声响,摩托车不偏不倚的停到了她前面。
“哥哥!”
冉冉惊喜的迎上去,却注意到一丝不对劲,哥哥的摩托车后座上还有个人。
她好奇的探头往后一看。
3. 第3章
哥哥的摩托车后座上,坐着一个身形偏胖的中年男人,此时正用手帕擦汗。
对上女孩视线,中年男人立刻露出个自以为和蔼的笑容:“冉冉啊,好久不见了。”
冉冉认出来了,这是哥哥修车厂的老板,叫王来发,江湖人称王总。
她见王总见的很少,仅有的几次见面里,王总都是开着一辆红色桑塔纳小轿车,戴着圆框黑色墨镜,头发上一丝不苟的抹着发油,皮鞋总是崭新的发亮,整个人招摇又气派。
今天的王总,坐在哥哥的摩托车后座上,一路上的风把发型全吹乱了,身上的衬衫皱皱巴巴的,后背被汗湿了大片。再加上他矮胖的身型,越看越滑稽。
冉冉心中觉得奇怪,今天的王总怎么如此狼狈?
“冉冉,妈妈呢?”
“在蔡阿姨家包喜糖。”
“行,”陆延点点头,“我去和妈妈说,你回家吧。”
和妈妈说?和妈妈说什么??冉冉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摩托车就如一阵风般,呼啸的带着声响离开了。
冉冉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站了一会儿,心中纠结了半天,还是慢慢往前走去。与其回家乱想,还不如跟上去看看。
刚到蔡阿姨家附近,就看到熟悉的三个人都站在门口,正对着的妈妈看上去满面愁容。
冉冉连忙走上前,视线一一扫过:“妈妈,哥哥,王总……你们怎么了?”
王总的神情一片悲切,伸手搓了搓脸:“冉冉啊,是我对不起你。”
冉冉啊了一声,困惑的皱了皱眉,他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
王总叹息一声:“让你哥跟你说吧。”
陆延平静的解释道:“车厂订货批次的质量出了问题,现在厂里的资金不够,需要每位员工出把力。我这半年的工资不能用来给你办婚礼了,得把钱投进厂里,不然厂子就要倒了。”
“田姨,冉冉,你们放心。”王总手指朝天发誓道,“等到厂里资金周转过来,最迟两个月,我就把工钱还给小陆。我王来发这一辈子做人都坦荡,欠别人钱我夜里都睡不着觉!”
田娟为难的开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是她不愿意借,只是这个时机实在不凑巧。
王总悲壮的摇头:“没有啊,现在就连银行都不贷款给我了。”
冉冉听明白了。
镇上订婚的习俗是——女方出订婚要用到的钱。包括办宴席,拍摄照片,置办场地等等的一切费用……
如今所有的项目都只交了个定金,剩下的钱都在哥哥那里放着,都在等着婚礼结束后结尾款。
若把这些钱都投进厂子里,她的婚礼就没法办了。
相当于这笔余钱,要么用来给她订婚,要么用来帮车厂度过难关。
冉冉听懂之后,连忙转过身,再晚点她都怕自己笑出了声。
爸妈都是淳朴善良的人,肯定不会拒绝帮助王总的,毕竟当时车厂愿意接收哥哥,也算是她们家的贵人了。那么,这场订婚十有八九保不住了。
冉冉此刻有种被巨大惊喜砸中的感觉,心中顿感轻松,之前那些沉重的情绪,此刻烟消云散了许多。
和冉冉不动声色的欣喜不同,田娟忧愁极了。
本来开开心心为女儿包着喜糖,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跟晴天霹雳似的,怎么车厂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出事?这该怎么和亲家交代?
田娟看到女儿转过身,想着她肯定是为不能订婚难过,长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不能这样干耗着,说不定有其他的办法,我回家找你爸商量商量。”
说完就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冉冉看着妈妈的背影,又看向哥哥,眼中闪烁着些什么,凑到他身边悄悄问道:“真的吗?”车厂是真的没钱了吗?怎么一切会发生的如此巧合?
陆延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假的。
冉冉顿时就放下了心,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哥哥的主意。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借口把王总叫来演了这出戏,目的是阻止明天的订婚。
她感激的看了哥哥一眼。
虽说这事情大概率是定了,但还是要回家紧盯着,防止节外生枝。毕竟何澈那边那边是个未知数,贪心的赌徒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冉冉转身往家跑去,心中祈求着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有其他的办法啊!
看着女孩的背影,王来发长舒一口气。这一路赶过来,着急忙慌的,新买的名牌衬衫上都傍灰了,他伸手掸了掸衬衫上的灰尘。
让开小轿车过来吧,陆延还不愿意,来了句“都破产了还开什么轿车”。也有道理,他就没再坚持。
“当演员真不容易啊。”王总由衷感慨道,“我可是赔上了我三四十年的老脸说这些话的,面子都丢光了。”
见陆延不搭腔,王总嘿嘿一笑:“小陆啊,我答应你的事差不多了,那你答应我的事……”
“别急王总,”陆延面上淡淡的,“还有劳烦你表演的地方呢。”
王总瞪了瞪眼睛,还有?
等到两人来到陆家门口,王总才明白陆延这句话的意思。
陆家大门口聚集着很多街坊熟人,镇子不大,居民们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都不错,冉冉是叔叔阿姨们看着长大的,所以今天有空的人都过来了,为明天的订婚帮忙布置。
此时蓦然出现一个生面孔,大家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王来发。
这个站在陆家小子身边的男人是谁?陆家小子又高又帅的,衬的旁边的中年男人像只胖鹌鹑,不过他衣服鞋子看着都很有档次,应该是个有钱人。
人群中交头接耳,难道是小陆的亲人找来了?
大家都觉得冉冉能嫁给何澈,是一门高攀的亲事。如果今天陆延真的找到有钱亲戚了,那何澈不见得能配得上冉冉呢。
这么戏剧化的事情会发生吗?
“小陆啊,这位是谁啊?介绍介绍呗。”怀着八卦的心情,人群中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发问。
陆延礼貌的笑笑:“这位是我们修车厂的老板王总。”
“原来是老板啊,老板不知道明天再来吗?明天才订婚喝喜酒呢!”
人群顿时哄笑出声,都以为是老板记错了时间。
陆延挑挑眉,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歪头看了看王总,唇边似笑非笑,传递的信息意味明显:
——到你表演的时候了。
陆延眉目本身就生的凌厉,被这么有警戒意味的一瞥,王总还有点招架不住。
好在王总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表情瞬间切换悲伤模式,八字眉狠狠皱起,仰天长叹一声:“是我!是我对不起陆家啊……”
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一众人的好奇中,王总凄凄惨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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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情并茂的把车厂因为失误濒临破产,急需员工投资的故事讲完了。
优秀的老板都是演说家,讲故事的感染力极强,街坊邻居们也都跟着王总长吁短叹,不住的安慰道困难总会过去的。
“所以小陆他们家是大好人啊!愿意把冉冉订婚的钱拿出来帮助我,等我东山再起了,一定不会忘记他们的恩情!”
顿时,陆家为了挽救濒临倒闭的修车厂,舍小家为大家的大爱形象立了起来!
陆延不动声色的目睹着一切,他看着街坊们表情动容,围着王总问东问西的,心中明白,今天这个消息就能传遍整个镇上了。
人言可畏,这道理他这些年很是明白。如此一来,镇上的人就不会因为退婚,说冉冉的闲话了。
不论发生什么感情上的事,女孩子承受的闲言碎语总是多些。
此时何莉终于从人堆后面挤了过来,伸手理了理被挤乱的头发,满面笑容的跑到他旁边:“陆延哥。”
陆延认得何莉,她以前常来找冉冉,他嗯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转身就要往家里走。
眼见着男人要离开,何莉连忙问道:“真的吗?订婚是要延期了?”
陆延言简意赅:“是。”说完就转身进屋了。
何莉在男人转身之后立刻变了脸色。
延期?这么大的消息表哥还不知道呢!这哪行!得把这个消息立刻打电话告诉表哥。
屋内,冉冉正在和妈妈说着话。
田娟叹口气:“你爸一大早就去木厂去给你做家具了,我已经让人叫他过来了。”
这个年代,嫁女儿都是要陪嫁家具的,直接木厂去选原木做的家具最好。虽然家里条件一般,但夫妻俩都是想力所能及给女儿最好的。
冉冉不忍心看妈妈这么难过,宽慰道:“没事的,推迟一下而已。”
“这怎么能没事呢?“田娟觉得女儿还是太小,不懂婚姻大事的重要性,”明天可是镇上有名的师傅帮忙算的吉日,往年可没有谁家孩子推迟订婚的,这又让别人如何看待咱家?
不订婚才叫吉日呢,真和何家扯上关系,那才叫真灾难!冉冉暗自想着,等到订婚真的推迟了,她一定要让爸妈看清何澈的真面目。
她目光坚毅,这辈子绝对,绝对不要嫁去何家。
“不用担心妈妈,我已经让王总跟街坊邻居说清楚了,他们现在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会多说什么的。”陆延从外面走进来,走到了田娟身边。
陆延向来沉稳,个子高,长相硬朗英气,一看就是大城市被养的很好的孩子。虽然是捡来的,但他有责任心又能担事,分担了不少陆父养家的压力。
刚开始陆父把他带回来的时候,田娟不同意,家里条件太差了,怎么能再多养活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可现在她觉得陆延和亲儿子无异,甚至亲儿子都不见得能做的这么好。
听到陆延的话,田娟松了口气,却还是摇摇头:“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
这时陆父回来了,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隔壁小超市的店主吴姨。
店主看上去喜气洋洋的,一进来就说:“田家婶子,你们有福气,遇到个好女婿,你女婿小何一听说这件事,立刻打电话来了,说婚宴的钱他家可以先垫上,订婚的日子还是照常举行!”
冉冉听了这话,瞬间头皮发麻,有种被怪物缠上的恐惧感,她抬眸看向哥哥。
4. 第4章
听到这话,田娟的神色瞬间放松许多:“小何是个好孩子,能这样帮咱们,明天的订婚就能照常进行了。”
“不行!”陆冉冉急了,“不能要他的钱!”
陆延微微眯了眯眼睛,没说话,只是看向了陆父。
陆父名叫陆建国,向来沉默寡言,老实本分的开了大半辈子货车,每日都穿着件灰扑扑的咖色工服,只在今天穿的体面了些。为了女儿的婚礼,他特意去集市上买了件黑色西装。
此时陆建国正耷拉着眼皮,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明明还不到五十的年纪,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鬓角处已经满是白发。
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苍老有力:“冉冉说得对,咱家不能拿他家的钱。”
“对!”冉冉心中惊喜,立刻附和道,“没错!”
以前总是觉得爸爸性子有点认死理,现在她觉得,爸爸的这性格可真是太好了!
“冉冉嫁过去了,就都是一家人了,等有钱了,咱们再给小何家补上就是了。”田娟不满的说,“咱这是应急的办法,邻居街坊都能理解的。”
“祖祖辈辈都没有这样的规矩,”陆父的声音宽厚,“宁可明天不办,这个钱也不能要他们的。”
田娟唉声叹气的,这人真是花岗岩脑袋的老古板:“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规矩不能破。”
田娟看着丈夫,心中天人交战,却知道丈夫虽然少言寡语,但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像两年前,家里的经济困难的都吃不饱饭了,陆建国看到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的陆延,还是把他带回了家。
知道丈夫的决定无法更改,看着已经在门口挂着的红灯笼,窗户上贴上的大红喜字,田娟觉得脑子都嗡嗡的,一团乱麻:“订婚不办了,那接下来该咋办?”
“没关系的妈,”陆延走上前,“王总已经把情况给邻居们说明了,大家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我再去挨家挨户通知下今天没来的宾客就好。”
镇子不大,一个中午就能把事情通知完毕。
陆父点点头:“我现在带着冉冉,一起去小何家说明情况,表示歉意。咱们只是推迟,又不是不办了。”
“也只能这样了。”田娟还是止不住的叹气。
陆冉冉见状,笑眯眯的挽住妈妈的手,“妈,我不嫁人难道不好吗?能天天在家陪着你,你难道不开心吗?”
“我可不开心!”虽表面上是这样说,但听到女儿的俏皮话,田娟眼里终于有了点笑意。
她也不想女儿这么早出嫁,田娟一直都觉得对不起女儿,因为家境贫穷,没能让成绩优异的女儿好好上学。所以如今看到一门这么好的婚事,下意识的就想让女儿抓住,不然胸口总像悬着块大石头般沉重。
孩子能够平安顺遂的过一生,是每位母亲的心愿。
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也只能把婚事推迟下来。
冉冉握了握妈妈的手,跟着爸爸一起去往何家。
出门前,她看了眼哥哥。
陆延的眼神沉静,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冉冉心中庆幸,幸亏有哥哥在。能够这么快的想到办法拖延订婚,真是多亏了哥哥。
上辈子,她怎么会认为哥哥讨厌自己呢?冉冉懊恼的摇摇头,真不应该。
走出门,门口聚集着街坊领居,他们看向陆家人的眼神,都带着份理解和体谅。
“老陆啊,你真牛。”几乎所有人都对这种选择表示钦佩。
将心比心,面对这种情况,居然去选择挽救一个和自身关系不大的厂子,任何人都很难做到。毕竟自家闺女这么好的一门婚事,迟一天办,就多一天的变数。
陆建国只是笑笑,打开车门,发动了货车。
上车前,冉冉往外瞥了一眼,屋檐上的红灯笼被风吹的摇摇欲坠。
夏日的空气绵软,混杂着青草的清香。冉冉开着车窗,看着路两旁的乔木不断往后倒,两家的距离并不远,开车很快就到了。
何澈家的两层小楼,雕梁画栋,古朴典雅。在方圆十里内,都是数一数二的气派。仅仅十分钟的车程,却是天差地别的生活。
陆冉冉下了车,看着这座精致的房子,脑海中只浮现了两个字——牢笼。
这辈子再也不能重蹈覆辙。
何澈早已经知道了消息,一进门就迎了上来,“爸,我都说了,我可以先把钱垫上的。”
何澈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冉冉看出了满满的虚伪,好一个心机深的伪君子。
“是啊亲家,我是真心把冉冉当成自己的闺女的,这钱不分你我,若是耽误了良辰吉日就不好了。”何澈的父亲在旁边帮腔。
何父戴着个金框眼镜,打扮的斯斯文文的,书卷气息浓厚,任谁看都觉得是个体面人。
曾经的冉冉也这么觉得,所以对他尊敬有加,可是当何澈赌博和家暴的事情捅出,他无理由护着自己的儿子,还反过来污蔑她时,冉冉才明白,何家一家子,全员恶人。
陆建国摇摇头:“我们家是嫁女儿,却也懂得规矩,这钱如果你们拿了,让旁人怎么看冉冉?又怎么看我和她妈妈?这次是我们不对,所以我特地带着冉冉来赔个不是。”
“亲家,你这话就客气了。”何父伸手往屋内一指,“进来坐。”
从进门的时候,何澈的眼神就没从冉冉身上移开过,还凑过来伸手拉她。
冉冉直接把手背到身后。
何澈讪讪的收回动作。
陆建国进了堂屋,坐下来仔细把原因解释了一遍,说这一年家中能还掉些债款,是多亏了王总收了陆延进厂,如今人家这么窘迫,把钱借出去也是情理之中。
“唉,能理解,都不容易,都是为了孩子……”何澈的父亲说了些客套话,屋子里一副和睦的场景。
何父还从冰箱里拿了些水果,留冉冉吃午饭,冉冉摇摇头拒绝了。
就在一切快要结束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怎么就会这么巧呢?”何澈看向陆冉冉,恰巧明天订婚,恰巧车厂今天出事。
冉冉心里一惊,抬头看向何澈,捕捉到他眼中的那一丝将信将疑。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爸爸就开口了。
“小何,我们也不想这么巧。”陆建国的语气庄严中带着点不满。他们家虽然穷,却也深知婚宴大事不可儿戏的道理。
陆冉冉稳了稳心神,没好气道:“车厂老板都亲自来了,你不信去打听打听呢。”
这贪婪的嘴脸真是藏都藏不住,上辈子她怎么就被瞒了这么久呢?
上一辈子她也不懂,为什么何澈明明已经有了很多,却还要去赌。
现在才明白,有些人,贪欲过于大,小钱已经看不上了。只有在赌场桌边,在一掷千金的豪赌中,才能体会到快感。
“我不是这意思,”何澈尴尬的笑了笑,“我当然相信你们,我就是想早日把冉冉娶进门……”
两家人默契的,谁都没有提下次办订婚的时间。
对陆父来说,是他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钱凑齐,所以给不了确切的时间点。
而何家那边,就不得而知了。
踏出何家的大门,冉冉松了口气。
今后面对何澈这样的人,还是要更加沉得住气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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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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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陆延跑到下午三点,终于挨家挨户的通知完毕了。
在这段过程中,王总这些年收获的关心都没有今天多,大家都在让他鼓起精神东山再起。
王总揉揉脸,赔笑了这么久,脸都要笑僵了。
回忆起今天来,就跟场梦似的。
上午刚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做热,陆延就推开门进来了。
本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这小子特意为了妹妹订婚请了两天假,怎么突然出现在厂里了?
“你上次说的事,我答应。”少年逆着光,单薄的身影看不真切,说出的话却清晰无比。
听见这句话,王总反应了一瞬,才明白过来,顿时有种被惊喜砸中的感觉,嘴边的笑还没完全展开,就听见陆延继续说,“但你要帮我个忙。”
紧接着,他就被带到这里演了这出戏。
忙前忙后的五个小时,王总真是贡献了毕生演技,比对着市政领导来厂里视察时都情真意切。
陆延虽然年龄小,平时沉默寡言的,却十分聪明。
知道他无利不起早,所以一上来就抛出好处,成功诱惑他上钩。
至于他求陆延的事,要从上个月说起。
上个月赵行长来车厂视察,不知怎地就看中了陆延,想让他去身边帮忙。赵行长的生意遍布黑白两道,多少人都想攀上这棵大树却没有机会,也不知道陆延这小子走的什么狗屎运。
当时王总还酸溜溜的想着,这个以貌取人的社会太残忍,长得好看就是机会多,小陆这下接触的圈层高级起来了,若是能被哪位权贵看中当女婿,就直接飞黄腾达了,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像自己,只能起早贪黑,哼哧哼哧的干点小生意,赚点小钱。
不过王总就是心态好,转念一想,这对自己又何尝不是机会呢。
王总深知自己虽然也是个车厂小老板,但和赵行长之流比,显然是小巫见大巫了,根本算不了什么。可要是能卖给对方这个人情,那自己今后肯定是大有造化啊。
本来王总都以为十拿九稳了,心情极好的把陆延叫来办公室,万万没想到的是,陆延却拒绝了他。
“我只想挣点钱,住的离家近些,没想过其他的。”
他神情淡漠,说的云淡风轻,王总却觉得他太不懂事,果然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纪不懂机会可贵。
骨气和尊严有什么用?在社会上,钱权才是一切!面对自己苦口婆心的教导,陆延却丝毫不为所动。
也不能真的把陆延绑去,赵行长那边还不能得罪,王总这个月都过得都如踩高跷般为难。
现在真是如有天助啊,想瞌睡就来了个枕头。王总笑眯眯的看向旁边的陆延:“小陆啊,我——”
“等我这段时间处理完家事,就过去。”
“好,好,好。”王总一脸说了三个好字,他对陆延很了解,知道他答应的事情就肯定会做到。
王总唇边笑意盈盈的,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后的将来,自己的厂子成为S市的第一规模车厂。
“王总,你怎么回去?”
啧,这小子是赶客呢,不过王总也不恼,眼前的情况就够这一家人忙的了。
“不用你送了,我让小刘开车来接我。”这来的一路上风吹土刮的,再坐摩托车回去得遭老罪了。
“好,再见。”陆延转身就往家走去。
“不过你这个妹妹啊——”
听到妹妹,陆延身形一顿。
王总好奇发问:“怎么突然间就不订婚了?打算推迟到啥时候再办?”
陆延头都没回,继续往前走,“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王总摇摇头,这小子。
5. 第5章
一觉醒来,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冉冉觉得神清气爽。
昨天去了趟何家后,她又去了照相馆,通知摄影师明天不用来了。
直到回家后才有了实感,这一次不用再重蹈覆辙了。紧绷了一天的情绪终于舒缓,应付完上门关心的亲戚朋友后,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累的沉沉睡去。
清晨,冉冉简单洗漱后推开屋门,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陆延。
他正帮爸爸搬货,汗水顺着眉骨滑落。
那股失而复得的喜悦感仍未消失,安静的看了哥哥一会儿,她才走上前。
“哥,你今天要去上班吗?”
“今天不去。”
“哦。”冉冉点点头,犹豫了会儿,“那你今天要去市里吗?”
他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什么事?”
“我今天想去市里一趟,如果你去的话能不能带上我。”
陆延点点头:“好。”
此时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吃早饭了。
早饭很丰盛,一家人围着木桌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小炒鸡和卤牛肉,本来是为今天订婚准备的菜,现在订婚取消了,菜都能留着自己家吃了。
这么丰盛的早饭,冉冉却吃的心不在焉。
取消订婚后的第二天,生活如常进行。
吃完饭,妈妈跟冉冉嘱咐了几句,就去裁缝店做手工活了。爸爸则是跟老板说了继续开车。贫穷的家庭,每一天用来赚钱都不够,经不起休息。
哥哥在收拾餐桌洗碗,水声哗啦啦的传来。
冉冉坐在凳子上,思索着两个月的时间,该怎么让何澈的真面目暴露出来,能和何家彻底割裂开。
不彻底分开,她总觉得心有不安,毕竟这是颗隐雷,指不定哪天就炸了。
上辈子,她对何澈赌钱这件事避之不及,不愿意去面对,所以现在能想起的有用信息太少了。
只依稀记得来要账的人长得五大三粗,胳膊上有青色纹身,嘴巴里念叨着“远生赌场”,可这个地方在哪里呢?
何澈一定是婚前就开始赌博了,至于挪用公款,她就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此时陆延已经利落的收拾好一切,准备往屋里走,在路过她时候,冉冉终于开口:“哥哥。”
少年身形一顿。
纠结了半天,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哥哥,你在市里工作,有没有听说过远生赌场?”
沉默片刻,陆延的目光锐利的扫过来:“你怎么会问这个?”
他的五官本就冷峻,这一眼更是带着点压迫感。
“就是,哥哥,我发现……”冉冉深吸一口气,嘴巴不受控制般就说了出来,“我发现何澈赌博,金额还不小。”
比起爸妈,这件事还是和哥哥商量比较好,重生这件事,听起来太荒谬,她还是先克制住不说了吧。
重点是解决眼下的事情。
陆延立刻反应过来:“所以你想取消订婚,是因为发现他赌博?”
冉冉点点头,眼神清明。
“不仅如此,他还道德败坏,无药可救。”一字一句说出来,她终于舒了一口气,那些痛苦的过往像是终于有了倾听者。
“你是怎么发现的?”陆延声音很轻。
冉冉眼神闪烁:“哥哥,你不觉得不对吗?我们家的家庭条件,其实不值得何澈费那么大劲娶我。”
陆延沉默一瞬,开口道:“但你很好。”
“是啊,”冉冉笑笑,“在家人眼中,我自然是好的,但在别人看来,我是走了大运才嫁给他。就连爸妈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觉得奇怪,就侧面打听了下,偶然发现,他好像会出现在赌场……”
冉冉说话吞吞吐吐,陆延也不再追问,而是陷入思考。
他相信妹妹的话,毕竟她之前对何澈是很喜欢的,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可忍受的事,不会态度转变这么大。
至于远洋赌场……他知道的。
他在车厂里干活,接触的人多,各行各业的都有,自然是知道这个地方。
不仅知道,他还去过。
那天傍晚下了大暴雨,王总接了个电话,立刻神色匆匆的招呼他,说要去个地方修车。
王总让他开车到了市北僻静处,环境陌生,雨流如注,层层叠叠的建筑在眼前都变得模糊起来。
到地方才发现,原来是突如其来的暴雨,一台轿车因路滑陷进旁边的泥土地里,轮胎也不知道被什么硬物戳破了,车完全开不了。
陆延眯了眯眼,抬手抹了把眼前的雨水,打开工具箱,迅速换好车头的轮胎,又检查了下车的发动系统,确保没什么问题。
一个中年男人上车试了试,随即对旁边的瘦长个点头示意。
瘦长个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包付钱。
等待结账的时候,陆延不经意的抬头一撇,发现有两个穿着保安服的工作人员,正抬着条担架从屋子里出来,担架上盖了块白布,但白布下面露出一条垂下的手臂。
陆延不由得皱了皱眉。
雨夜朦胧中依稀看见,那担架上是人,并且……不像活人。
王总显然也看到了,脸色霎时有点难看。
“小朋友,少看点吧,不是什么好事。”瘦长个的男人语气嬉笑道。
陆延沉默的借过钱,又抬头看了眼,门口的石狮子威严,建筑风格朴素,里面却灯光斑斓,别有洞天。
回去的路上,王总上车就开始怒骂:“操!死人的事情也是被我撞上了,真晦气。”
王总向来看重运势方面,不仅在家里供奉了菩萨,出远门的时候都必须找师傅算一卦,就连新店开业时都请了住持前来念经。
陆延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的看着的车前的雨刮器闪动。
“你不知道吧小陆,那是咱们市最大的赌场,隔三差五就从里面抬个人出来,要不是这单出价高,我才不来这,千防万防还是碰见了,我真是操他八辈祖宗!”
那天王总骂了一路。
……
何澈竟然和远生赌场有关系?
那眼前闪过何澈那张老实的脸,陆延感到一股克制不住的戾气从心底升上来。
他怎么敢的?!
“冉冉,把所有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赌场危险,他并不放心妹妹独自行动。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他好赌,并且可能利用在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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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的便利去倒钱,所以他娶我,肯定不是因为喜欢我,可能是觉得咱们家以后有利可图,至于这个利益是什么,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冉冉说的委婉。
陆延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我——”
“赌场你别去,那边不适合女生。”
冉冉答应:“嗯,我不去。”
她有自知之明,也没想着去赌场,只是想着去银行问问,如果何澈现在就挪用公款的话,她现在举报肯定是有用的。
“冉冉,”陆延开口,“之后打算干什么?”
既然婚不结了,那肯定要对未来有另外的期许。
“我想,我想去打工……然后攒点钱再去上学。”冉冉看向哥哥,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家里因为给爷爷看病还欠着些债,父母和哥哥都在没日没夜的挣钱,自己作为家庭一份子,现在却想着去上学了。
她说这话时很不好意思,却还是不想违背自己的心。
上辈子她很坚定的退了学,为了家庭,为了何澈,结果让她知道这条路大错特错,重来一次,她只想把未来过得更好,怎么都不能辜负这辈子了。
上学,是她目前能看到最好的一条路。
她想上大学,想学份立足的本事,这样以后才有更多的能力去保护家人,保护自己。
不然凭借现在的自己,没有学历,没有技术,实在想不出能找到什么合适的工作。
陆延点点头,这也是他的想法,他希望妹妹回去上学,至少在学校里环境没有那么复杂,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去体面的学习和生活。
不过有一点,他想的不太一样。
“不用你去打工,”陆延垂眸,“怎样都不差你那点钱,我会和爸妈说的,你只要去和校长申请复学就行。”
冉冉当初要求退学的时候,就被赵校长劝阻过,因为她品学兼优,是冲刺重点大学的好苗子,赵校长不想放弃。如今她再想重新去上学,赵校长肯定会同意的。
冉冉眼睛一亮,还是有点犹豫:“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陆延蹲下身,视线和冉冉平齐:“等以后考上大学了,有的是时间想工作的事情。”
“好,”冉冉露出笑容,领了这份好意,“谢谢哥哥。”
-
何澈感觉近来不太对劲,下班的路上,总觉得有双视线在盯着自己。
妈的,他心中咒骂,猛地转头往身后一看,街口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他揉了揉眼睛,又环顾四周谨慎的看了一遍。
确实没有人。
不怪他疑神疑鬼的,实在是这些天倒霉事太多。
订婚莫名其妙的黄了,冉冉现在也不理自己,赌场欠的窟窿有点大,再不还上就难办了。
所有点背的事情都聚在一起发生,不顺的让他都想去问问老爹,是不是上次发的洪水把祖坟给淹了。
他从兜里掏出跟烟,点上。
猩红的烟点久久未熄,他靠在街角的路灯旁吞云吐雾了很久,地面上散落些许抽过的烟头,内心的烦躁却还是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
妈的不管了,何澈咬牙。
先去洗浴中心爽一爽。
6. 第6章
经过几天的准备,早上七点钟,冉冉就拿着身份信息的材料,去了学校。
她上的高中是市重点,学校和家挺近的,市政规划时为了方便学生安静学习,所以把学校放在市区边缘的位置,同时有利于拉动周边的经济发展。
从家骑自行车到学校,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休学快一年,同届的同学们都在备战高考了,每次经过这边,她都刻意避开学校的路线。
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有坦然,有逃避,更多的是遗憾。
不再上学后,再回想起学校的日子,真的会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因为学校和社会,完全是割裂感极强的两个世界。
如今能够再有上学的机会,冉冉十分珍惜。
当跟爸妈说想继续上学时,家人都是支持的。妈妈在答应后,又犹豫的问道:“要不要跟何家说这件事?”
冉冉搪塞道:“等之后再说吧。”
若是何澈听说这件事,再也不来纠缠了,她倒是求之不得呢。
到了学校,冉冉先去了校长办公室,一眼看见正坐在电脑前工作的吴校长。
礼貌的敲了敲门后,吴校长抬头看过来。
高中部每个年级都有十二个班,吴校长四十多岁,正是有干劲的时候,他十分关注学校重本的升学率,所以对高三的每个重点苗子都印象深刻。
见冉冉过来,校长的神情十分惊喜。
“吴校长,我想来办理复学手续。”
吴校长笑眯眯的站起身:“十分欢迎,你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冉冉有些忐忑的进了门:“我想来了解下办理复学的流程,我听说很复杂,不知道具体需要我做些什么。”
“复杂?”吴校长摇摇头,“你这种情况不复杂的。”
“真的吗?”之前有同学办理复学,跑了很多趟学校和教育局才搞定。
“之前是你哥来办理手续的吧。”吴校长有印象,是一个高瘦的年轻男孩,长得挺好看的,说话也很客气。
冉冉点头:“是的。”
吴校长重新坐在电脑前,在学校内部网站上翻了翻,确认下来:“你交份申请书过来就行。”
冉冉瞪大眼睛,居然这么简单的吗?
“你哥没给你办退学,办的是休学。”吴校长感慨道,“还是你哥想的周到,要不然接下来的流程就复杂了,学籍都不一定能恢复。”
冉冉愣了一瞬,突然感觉什么东西,在心底慢慢融化开来。
她记得,当初清楚的跟哥哥说,她要退学,因为要嫁人了,所以完全没想过再去上学了。
没想到哥哥竟然为她保留了学籍。
而这些她上辈子都不知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哥哥疏离,婚后因为何澈不喜欢她接触哥哥,更是彻底远离了他,一年到头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上辈子哥哥会不会觉得白疼她这个妹妹了?
吴校长看着她茫然的神情,笑眯眯的说:“还是你哥有远见,你要多听他的话。”
冉冉点点头:“谢谢校长,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把申请书交过来的。”
从校长室出来,正值大课间,学生们刚做完体操,大家都穿着校服在草坪上活动,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青春蓬勃的气息笼罩着整座校园。
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蝉鸣声阵阵,听起来都是这么悦耳。久违的舒缓,让冉冉从心底里感受到宁静。
“冉冉!”一道惊喜又带着疑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抬头一看,原来是曾经的同桌许婉宁,冉冉招招手:“婉宁,好久不见。”
“你怎么来学校了?”许婉宁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问。
“我来办理复学手续的,我接下来会继续上学。”冉冉说这话时候满脸笑意,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啊?”许婉宁惊讶的说,“前段时间我还听我妈说,你要订婚了呢。”听说订婚对象的条件不错来着。
冉冉抿抿唇轻声回道:“订婚取消了,还是上学更重要,我退学之后,可羡慕你们能上学了。”
许婉宁哦了声,看着眼前的陆冉冉,她穿着一条淡粉色的棉布裙子,皮肤白皙,眉眼如黛,如百合花般清新纯净。
刚上高一时,她就一眼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冉冉,就像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吸睛好看。她还暗自羡慕过,因为美好总是会让人心生向往。
所以听说她要因为家庭原因退学时,还感到过可惜。总觉得这样漂亮的女孩,应该有更加热烈的人生,如果在大城市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
许婉宁的家庭条件在小地方算是好的了,父母都是做服装生意的,但当跟着家人去S市旅游时,第一次深刻感受到这完全是两个世界,惊叹大城市的生活是如此的繁华多彩,自己那点引以为傲的条件在大城市什么都不是。
那时她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才能认识更好的人,去到更好的地方。
许婉宁衷心的说:“真的挺好的,前段时间高考动员时,老陈还在班会上提起你呢,说你成绩这么好,学习这么认真,不继续上学可惜了。我也这么觉得,你以后肯定能考上名牌大学的。”
老陈是她们的班主任,是位快退休的严厉老教师,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夸赞可不容易。
冉冉笑笑:“所以我来了,不过应该不能和你们同届了。”她只能去到高二的班级上学,参加高考也得明年了。
许婉宁眼睛一亮,像发现新大陆般欣喜:“对哦,你现在还要叫我师姐呢!”
“是的师姐,”冉冉顺着她的话,“等你今年上了大学后,一定要告诉我那是种什么感受,我真的好向往啊。”
两人笑闹着说了一会话,冉冉又在校园里逛了很长的时间,校园里的一草一木都能让她心情很好。就连男同学们打篮球都能以欣赏的眼光看两场,以前觉得过于吵闹,现在却觉得是蓬勃的朝气。
青春真好。
这边陆延去了趟市中心的成衣店。
成衣店的老板很会做生意,店里的业务很多,不仅做衣服,洗衣服,还会出租衣服。
陆延是来退之前租的西服,当时为了冉冉订婚准备的,当时一家人都想把婚礼办的体面,衣食住行都考虑到了,只是一样都没有用上。
老板把衣服收走,在确认了衣服表面无破损污渍后,把押金拿给他,惯例般说道:“以后需要的话还来租,老顾客有优惠的。”
陆延接过押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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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说话。
以后?
应该没有以后了。
退完衣服,他回了趟车厂。
昨天送来的一辆车破损严重,修复难度大,所以王总今天特意让他来一趟。
刚一进车厂大门,就看见同事郑海朝自己挤眉弄眼,表情丰富极了。
陆延不解,他又怎么了?
郑海见他不搭理自己,立刻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右侧方。
陆延皱了皱眉头,往郑海的视线方向看去。
车厂的敞篷架子下面,站着一位娇滴滴的不速之客。
正是何澈的表妹何莉。
何莉看见陆延,立刻兴奋的靠过来,她凑得太近,陆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何莉意识到他的排斥,讪讪的站在原地。
陆延现在对所有何家人都很反感,更想不到和何莉有什么交集,她来干什么?
“我今天去了你家,你和冉冉都不在,阿姨说你来车厂了,所以我来看看你。”何莉开口解释道。
陆延声音冷淡:“有事吗?”
“当然有事啊,我哥说冉冉最近躲着他,所以让我来看看,但她好像也不愿意见我,我就来问问究竟怎么回事?”何莉的语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冉冉不嫁进何家,不仅见不到她过苦日子,就连陆延也见不到,好不容易见到了吧,他还是这种冷冰冰的态度,何莉的少女心受到重创,心情很差。
陆延想起跟着何澈这几天,眼睁睁看着他干的那些腌臜事,真是吃喝X赌,无恶不作,陆延第一次见他从洗浴中心搂着女人出来时,就对自己懊恼无比,恨不得冲上去揍何澈一顿,居然这么轻信了何家,没有提前调查何澈这个人。
如果真把冉冉嫁给他,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强烈的愧疚和愤怒笼罩着陆延,这几天他都没有睡好,把何澈杀了的心都有。
他不想和何莉多说一句话,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她:“我要工作了,你回去吧。”
说完就快步走到车前,找出工具包,利落打开车前盖,认真投入工作。
车厂的位置很偏,何莉坐了大半天的公交过来,又走了很长一段段路,今天外面太阳又大又晒,她精心装扮的造型都被汗湿了,却得到这样的回复,何莉要气死了。
“好啊,有什么了不起!她不想嫁,我哥还不想娶呢!就你们家那个又穷又破的条件,能嫁到我们家,全世界都知道是她高攀了!”
陆延听了这话,心中毫无波动。他现在不想说什么,以免打草惊蛇。这次不让何澈彻底吃吃苦头,他心里的愤怒无处排解。
何莉继续拔高音调:“你妹妹别想嫁给我哥了!”
说完,见陆延还是表情不变,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何莉有种一圈打在棉花上的尴尬,无助的原地跺了两下脚,彻底破防了,她一把推开站在前面看好戏的郑海,气冲冲的走了!
郑海被推的哎呦一声,揉了揉被推疼的胳膊:“小姑娘气性真大。”
陆延发现工具箱里少个东西:“把扳手递给我。”
“你没看出来吗?”郑海从旁边的凳子上把扳手拿过来,满脸八卦道,“她对你有意思。”
7. 第7章
“别乱说。”
“我说的是真的,”郑海神神秘秘的小声道,“凭我的经验,她肯定对你有意思,如果她想跟你好,你答应吗?”
陆延刚进门,那小姑娘的眼睛就牢牢粘在他身上了,眼神炽热的跟电灯泡似的,他看不出才是有鬼呢。
陆延嘴角抽了抽,丢下四个字:“敬谢不敏。”
“……净屑,净屑不敏是什么意思?”郑海困惑的皱皱眉,不解的问,“是好迪洗发水最近新出的广告吗?”
彼时,“好迪好迪,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句广告词已在大街小巷反复播放,已经成了年度广告热词,郑海自然从净屑联想到洗发水广告,但在对上陆延仿佛在看傻子的眼神时,郑海就知道,得,又猜错了。
郑海可纳闷了,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也都没上过几年学,他如何知道这么多成语的?
“取车!”此时有两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嘻嘻哈哈的走进来。
郑海连忙迎上去,他有印象,前几天这俩女孩就来过,脸上画着浓浓的彩妆,开了台名牌车来保养。价格不菲的车,他自然是要小心对待。
郑海领着俩女孩来到停车位前,一把掀开车上的防尘布,满面笑容道:“你们看看,连车里的垫子都洗的干净的很。”
其中一个浓眼线女孩瞥见了正在修车的陆延。
“美女们来验收下。”郑海热情的招呼着。
女孩围着车转了圈,用手敲了敲后车盖,长长的指甲落在车盖上发出啪啪的声音:“这一块怎么有点花啊?”
“哪里哪里?”郑海使劲贴上去,凑近了看才发现,车的后盖上,有一块并不明显的刮痕。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他一时犯了难,“我们洗车用的工具都是专业的,绝对不会剐蹭到车辆的。”
女孩摆出一副臭脸:“那我不管,你们必须得给我补好。”
郑海认命般叹了口气:“行行行。”今天老板在办公司,他不想多生事端。他找来喷漆的白色颜料,刚站到车前,就听见女孩发话,“不要你补,要他给我们补。”
顺着女孩手指的地方,看见了旁边的陆延。
郑海挠了挠头发:“这……小陆,不然你来帮忙补下?这点很快就能补好的。”
陆延也不推辞,走过来,半蹲着身子,拿起喷枪,细心填填补油漆。他穿的是件黑色短袖,手臂处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一鼓一鼓的。虽然瘦,但是力气不小,肌肉很紧实。
浓眼线女孩走到陆延旁边,调笑的语气问道:“帅哥多大啊?谈对象了没?要不要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好家伙,看着眼前的一幕,郑海感慨道,他还以为这俩女孩是来找茬的,这么看,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陆延没有回应,只是仔细地补着漆。
从没被男生这么怠慢过,浓眼线女孩的脸色不太好,烦躁的问:“你是聋了吗?”
眼见顾客要生气,郑海连忙上前打圆场,什么他年龄小不会说话了,看见漂亮女生就害羞了,恭维的话说了一通,给两个女孩哄的再也没找茬了。
客人走之后,陆延正拿着瓶水在喝,仰着头,喉结一动一动的,侧脸线条明显,郑海远远看去,这长相,这身段,比电视里的当红男明星还好看,怪不得这么招小姑娘喜欢呢。
陆延喝完水盖上瓶盖,继续完成刚才的工作,躺进车底专注干活,直到拧完最后一颗螺丝,终于松了口气,从车底钻出来,动作利落极了。
郑海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听王总说,你接下来不在车厂干了?”
陆延正在收拾工作箱,头都没抬的回了声:“是。”
“想到不能见到你了,还觉得有点可惜。”郑海的伤感是真的,因为陆延是厂里面最好说话的了,有什么复杂的活,叫一声他就来,从不会让同事为难。
陆延给人感觉挺踏实的,虽然话少,不爱社交,但是人不错,挣钱很拼命,听王总说他家里欠着钱,不过就他这拼的程度,肯定能很快还完的。
现在车厂里技术性人才不好找,尤其还是陆延这种有技术还愿意吃苦的,王总愿意放人,肯定是他有了更好的去处。
郑海从兜里掏出烟盒:“来一根?”
陆延摆摆手。
“对,”郑海叹了口气,“你不抽烟的。
“兄弟,一起去吃个饭呗,我请客,就当谢谢这么久以来,你对我工作上的帮助了。”现在都已经到下午了,他们却连午饭都还没吃呢。
陆延点点头。默许了。
修车厂旁边有个小巷子,巷子里就是美食一条街,其中有家胖厨小菜馆生意火爆,因为量大实惠,口味不错,来来往往的都是附近干活的工人。
小饭馆里烟火气浓郁,吊顶上的风扇吱呀吱呀的转,两人的座位离门口很近,因此还是能感受到一阵阵的热浪袭来。
郑海点了拉皮肉丝,小炒香干,蒜台回锅肉,都是些家常菜,又问店员要了两瓶啤酒。
菜上的很快,陆延拿起餐巾纸,仔细的擦了擦桌子和碗筷,坐在对面的郑海早已狼吞虎咽起来。
郑海是真饿了,家常小炒就着米饭好吃极了,吃到半饱他才开口:“你妹妹怎么突然不订婚了?”
陆延淡淡道:“不订是好事。”
他答非所问的,让郑海摸不着头脑,暗自琢磨了会话中的意思,恍然大悟道:“是不是家里不舍得出嫁?”
没待陆延回答,他又自顾自道:“总得有舍得的一天,女孩子总会嫁出去的,时间的问题。”
两人的关系没好到可以推心置腹的程度,所以陆延虽不满他的说辞,也没有再反驳什么。
郑海端起酒瓶痛快喝了一大口,夹口菜吃下去:“你妹妹不结婚,那你呢?你想找个啥样的啊?”
郑海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如今已经二十三岁了,家里父母催婚很严重,他自然会由己度人,想到陆延。
虽然陆延小他几岁,但对于他们这种家庭不富裕的男生,总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先成家,再立业。结婚之后夫妻俩一起拼搏,总比一个人孤军奋战好多了,日子也过得更有盼头。
陆延长得好,很多女孩都爱凑过来找他聊天,但他年纪轻轻,按理说正是对异性有好感的时候,却不见跟哪个女生走得近,甚至对女生的搭讪都爱理不理的。
郑海皱眉,这小伙究竟怎么回事?难道真是眼光太高,想找个城市里家境富裕的城市女孩?可是家庭条件好的女孩,能看中他们这种出苦力的穷小子吗?人家不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啊?
但话又说回来,郑海目光扫过眼前的人,是他的话,还真有可能。
郑海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你想找条件好的女孩的话,也肯定能行。就是有舍有得的事,那难免得受点气。现在入赘的男人也有不少,我邻村就有个入赘的,每天哄她媳妇跟哄公主似的,不敢说一个不字。好在他家的条件都因为他好起来了。但是你想想,一个大男人,天天在女方家生活,低声下气的,那多憋屈了。”
……陆延抿了两口酒,有些无语的看向他:“你想多了。”
郑海惊讶的张张嘴,陆延这样无语的表情真是少见,终于不再时时刻刻冷着脸,倒是有点年轻人的样子了,不过自己哪里想多了,明明是在最大程度的为他着想啊。
从小饭馆里走出来,陆延去车厂的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之后,他去了趟王总办公室。
站在办公室门口,不轻不重的叩了两次门,里面传来王总的声音:“进来。”
吱呀一声,陆延打开门,视线扫过屋内。
屋内的布置简洁大气,正对着门的檀木桌上摆着两盆小绿植,旁边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位是老熟人王总,还有一位是……赵行长。
之前赵行长来车厂视察过,陆延认得他的脸。
“小陆来了啊,”王来发笑眯眯的说,“我和赵行长已经说好了,明天你就可以去上班了。”
陆延进来后就站在原地,眸色如墨,安静的不说话。
即使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赵行长找他的用意。
赵行长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上次他来车厂巡视的时候,门口浩浩荡荡的进了一群混混来找事,两个保安都没拦住,神色仓皇的跟在队伍后面。
原来是领头的黄毛出车祸了,车撞到树上,即使安全气囊弹出来了,黄毛还是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刚出院就集结所有小弟过来了。
“车刚在你们这修了七天,老子就出了车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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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也得给老子一个说法!”黄毛嚣张极了,手上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锋利长刀。
开店这么久,还没有见过这种场景。有的员工躲在角落处偷偷报警,有的则是去了二楼把王总叫了下来。
王总下来后,看见这么多带着刀具的精神小伙,也是一愣,还是本着和平解决的原则问道:“你撞车是什么原因?”
“你他妈问我?”黄毛气的直瞪眼,提高嗓音喊道,“还不都是在你这修车修的!”
王来发沉吟片刻,发出灵魂一问:“有没有可能,是你开车的问题呢?”
“放屁,老子开车技术没人能比得过,开车这么多年从没出过问题!”这话把黄毛激怒了,大声嚷嚷道,“老子断了一只腿,也砍你一条腿不过分吧?”
后面的小弟们都在大声附和:“断他一条腿!”
这闹哄的助威声大大增加了黄毛的胆量,他就拎着刀往前走,刀尖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划过,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响,而眼前的所有人齐齐后退,脸上都露出恐惧的神色,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失声尖叫。黄毛觉得自己此刻帅极了,像是在拍香港古惑仔的大片,他得意洋洋的提起长刀,谁知下一秒,手臂一阵剧痛袭来,刀哐当一声脱了手,背后又被重重人踢了一脚,太痛了操!黄毛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日你——啊!!”黄毛嘴边的咒骂还没骂完,头就被人死死按住,脸颊在水泥地上猛磕了一下,立刻就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鼻子里流了出来,很快就落在地面上一滩红色液体,黄毛瞪大眼睛,是血!是他的血!!
黄毛发出痛苦哀嚎,他被人打出血了!救命!谁来救救他啊!
身后的小弟们看着这一幕也都惊了,一时不知道该上前,还是后退。
陆延往后看了眼,他平时情绪极少外露,当动怒时就带着一股格外的冷意。
有几个不怕死的冲上来,陆延伸手就把人甩到地上,招式利落极了。
黄毛带来的人虽然多,却也大都是空架子,看着躺在地上的几个兄弟,纷纷都不动了,毕竟谁都不想受伤。
就这样,直到警察过来。
赵行长在二楼的窗边目睹了这件事发生的过程,对陆延印象深刻。
年轻,聪明,长得好,会开车,临危不乱,还有点身手的,在这个地方可不好找。
最重要的是,够狠。
他看中了这个苗子,想让陆延为他做事。
“我的娱乐厅要开业了,”袅袅香烟透过赵行长的指尖,他是位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你可以去试试看,看看以后能不能做管理岗。”
赵行长的用词十分考究:试试看,以后能不能,这些都是不确定的词语。
“这可是个美差。”王总在旁边说着,“小陆,你前途光明啊。”
陆延扯了扯嘴角,不论是什么差事,如今他都没有选择的权利:“我会尽力做的。”
“地址就在新天地旁边,占地面积挺大的,各种娱乐设施都有。”王总默默在心里补充了句,地上地下的娱乐设施也都有。
陆延应了声好,对王总说道:“这个月的工资,方便的话能不能提前发我,家里有急事需要用钱。”
“没问题,我给你写个条子,你拿给会计。”王总答应的爽快。毕竟陆延之后就不在这上班了,没必要拒绝这点小事。
陆延道谢转身离开后,王总叹了口气:“他什么都好,就是家里欠债,小伙子也不容易,平时吃穿都很省,把钱都给家里了。”
赵行长轻笑:“家里欠债的话,自然是要多赚钱的。”
眼镜的镜片很好的遮挡住他泛着冷光的眼神。人有弱点才好拿捏,对钱有需求的人,可比没有的好用多了。
-
陆延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远远的就看见,家里没有开灯,厨房的烟囱里没有冒烟,一切都极为安静。
安静的有些诡异。
往日这个时候,家中已早早开着灯,烧着饭了,离得近还能听见屋内爸妈和妹妹的说话声。
陆延心中一紧,放轻脚步,先是经过厨房的窗户,侧身往里看了眼,屋里没有人,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他压下心中异样的情绪,随手拿起放在靠墙边的铁锹,慢慢的推开屋门。
8. 第8章
一瞬间灯光大亮,陆延下意识做出防备的动作,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院子里的桌上摆满了餐盘,散发出阵阵香气,正中央正摆着插着蜡烛的小蛋糕,蜡烛上的火苗随风摇曳着。
“哥哥,你拿着这个干什么?快点放下呀。”
冉冉走到他身边,把他手中的铁锹放到一边,拉住他的手腕,把人带到餐桌前。
桌上除了香喷喷的炒菜之外,还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上面卧着个鸡蛋。
蛋糕吸引了陆延的主意,因为蛋糕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他疑惑:“谁的生日?”冉冉的生日明明在秋天。
“哥哥,祝你生日快乐!”少女声音娇俏,透露着甜蜜的气息
陆延敛眸,无奈的笑了笑:“我哪里有什么生日啊。”
他是被陆建国从车道旁捡来的,被捡时是奄奄一息的状态,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更别说生日了。
“怎么会没有呢?”冉冉笑着,坚定的说,“哥哥,你来我们家那天,就是你的生日。”
陆延愣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她,目光如炬。
他记得刚来这个家时的场景:他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感觉从来没有睡过这么长的觉,头很晕,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所有的记忆全部断档。
这是很可怕的事情,会让人对周遭的一切都恐慌起来。
傍晚光线昏暗,房间里没有开灯,他谨慎的打量着四周,房间很小,但收拾整齐,床靠着窗户,床的对面有个一米多高的柜子,上面放着些落着灰的旧书,墙面上贴着些黄色的奖状,隐约能看到“三好学生”之类的字眼。
视线又落在自己的手上,他的手背上正打着吊瓶。
此时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一个瘦小的女孩抱了床被子进了屋子。
女孩刚进门,就伸手开了灯,刺眼的灯光亮起,他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
女孩看见他,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欢快的说:“你终于醒啦!”
陆延没有说话,视线落在女孩身上。
她先是把被子放下,去拿水壶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再从柜子里拿了瓶药出来,又把桌子收拾了下,把药拿了过来递给他。
“可以吃药了,这个白色的药片是退烧的。”
陆延始终沉默,看着她在屋子里忙里忙外,此刻,终于试探性的问了句:“你是我的……妹妹?”
他的猜测不无道理,因为女孩的年龄看上去实在很小,十四五岁的模样。
如果不是亲妹妹,谁会这么细心的照料一个男人?
女孩眨眨眼,似乎觉得妹妹这个称呼很新奇,随即噗嗤笑出声“其实不是,但也算是吧。”
“我爸开货车的时候,看见你在路边躺着,你那时候挺虚弱的,他就把你带回家了。你放心,我们已经去警局报案了,如果你的家长找你的话,警察会联系我爸爸的。”
她的解释没什么漏洞,可他却对这些,一点都记不得了。
说完,她把被子抱到床上,笑笑说:“夜里凉,盖上这个会暖和些。”
……
初见还牢牢刻在心上,不论过去如何,这两三年,这个家里的一切,就是他的所有。这个家里的人,是他最亲近的家人。
冉冉被他盯的有点心慌,别过头去,用笑容掩饰,“我还特地拿了生日帽!”
田娟感慨的说:“前几年你在我们家,那时候条件不好,也没办过生日,现在多亏了你,条件稍微好了点,冉冉说想给你做个生日蛋糕,去市里的蛋糕店做了一下午,我和你爸给你做了一桌菜,希望你接下来都能够好好的。”
“妈妈,”陆延对家人说话的语调很温和,“如果没有你们,我都未必能活着。”
“哎,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了,”陆建国笑眯眯的,眼边的皱纹都更深刻了些,“来来来,快点吃饭了。”
“不行,得先许愿!许好愿才能吃饭。”冉冉阻止了大家的动作,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生日会带的皇冠帽,伸手就要给陆延戴上。
努力往上举了举,还是够不到,他太高。
陆延配合的低头,让妹妹戴上了帽子。
完美!帽子刚好合适,她很满意,这一切都很有过生日的氛围。
陆延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了愿望之后,就俯身把蜡烛轻轻吹灭。
冉冉小小的欢呼一声:“可以吃饭了!”
“你许了什么愿望?”田娟好奇地问,虽然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但她总觉得对这个儿子并不了解。
陆延刚要开口,就被冉冉打断:“不能说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好好,那就不说。”田娟笑了,孩子们开心是最重要的。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饭,父母先回房间休息了。
冉冉则是走到陆延身边,开心的说:“哥,我有个生日礼物要送给你。”
陆延挑了挑眉,惊讶的看了眼身前的女孩,
“你等我!”冉冉快速跑进屋里,很快把一个大袋子从房间里拎出来。
“听妈妈说你要去上班了,”陆冉冉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他,“我和妈妈给你做了件西服。”
“以前在车厂,干活都不需要穿特别好的衣服,这次听我妈妈说,王总给你推荐了份更好的工作,肯定是要穿的体面些才行。”
“不用了吧。”陆延觉得没必要。
“为什么不用?我特地熨了好久,你看我熨的多平整,你穿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嘛。”说着,她就不容拒绝的把西服往他身上套。
陆延顺从的穿上后,两人一起看向角落的全身镜。
深蓝色的西服,不像黑色那么庄重,很适合工作穿。衣服版型轮廓笔挺,十分合身。
陆延点点头:“很好看。”
冉冉也神色满意的接道:“是吧,把你衬的更帅了。”
陆延抿抿唇,没再说话。
冉冉专心整理着哥哥身上的衣服,叮嘱道:“哥哥,不论新工作要做什么,你平安健康是最重要的,如果做不了,就换份工作,不要硬撑——”
还没嘱咐完,陆延就转身握住了她的手臂,女孩惊愕的抬头。
他沉默两秒,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递给她:“这个是我这个月在车厂的工资,我就不交给爸妈了,你拿着,不够再跟我说。”
上学之后,不论是买辅导书,还是女孩子之间的聚餐,都要花钱,他提前问王总要钱,就是要给冉冉的。
冉冉接过来,这才发现哥哥还特地把整钞换成了零钱,方便她日常使用。
冉冉感动的抬起头:“谢谢哥哥。”人这一生,只有家人才会为你考虑的这么周到。
陆延笑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零星的鸟叫声,冉冉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哥哥有了新工作,自己也即将开始上学。
一切都有了新开始,生活走上了正轨,他们一家都在一起,平安健康,任何人都没有受到伤害。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人生。
-
一大早,冉冉就开心的起床洗漱,昨天她就递交了入学申请书,今天就可以去上课了。
冉冉心中有欣喜,有忐忑,更多的是期待。
要去到一个新班级,要去面对陌生的同学和老师,要跟上老师的讲课进度,虽然内心有点打鼓,但她相信,肯定是都能克服的。
因为机会来之不易,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昨天夜里下了小雨,她推开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混杂着雨后泥土的气息,好闻极了。
爸妈已经做好早饭,冉冉低头喝了口粥,抬眼环顾下四周:“哥哥呢?”
“你哥起得早,很早就去上班了。”
爸爸乐呵呵的补充道:“毕竟是新工作,得去的早些,给老板一个好印象。”
“哦。”冉冉点头,乖顺的吃着早饭。
昨天夜里她有些兴奋,翻来覆去的都没睡着,半夜索性起床把自己高二时用的书,一本本细心用书皮包好,这才安心沉沉睡去。
吃完饭,她拿起书包,跟爸妈打过招呼,就骑着自行车,往学校的方向去了。
正是上学的时候,学生们都如同潮水般涌进学校。陆冉冉先去了趟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老师,其中一个就是她现在的班主任——段老师。
冉冉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进来,”正在备课的女老师抬起头,看见门口的女孩,恍然想起什么似的,“陆冉冉是吧?”
陆冉冉走了进来,有点拘谨的点点头:“老师好。”
“校长已经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段云是位温和的班主任,“你之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直接跟我说。”
陆冉冉放下了心:“好,谢谢老师。”
等站在高二十七班的门口时,大家基本都已经到齐,已经开始早读了。
段老师率先走进班级,学生们见怪不怪。
等陆冉冉跟着进来,所有人都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虽然说高二十七班是重点班级,有学生是通过关系走后门进来的,但现在可是高二下学期,马上高三了,还能有新面孔进来,属实罕见。
班主任段老师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说道:“耽误大家一分钟的时间,我们班新来了一位同学,让她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欢迎我们的新同学。”
无数好奇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她看上去个子一米六多点,瘦瘦的,皮肤白皙,眼睛圆且亮,鼻子高挺小巧,嘴唇红润微翘,显得十分无辜天真。
同学们窃窃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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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班里来了位漂亮的女生,不知道学习怎么样,可千万别拉他们实验班的后腿。
冉冉有点紧张,拉紧自己的书包带子,站到了讲台上:“大家好,我叫陆冉冉,因为休学一年才来到这里,很高兴遇见你们,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同学们这才明白,原来这位是高三的学姐啊。
“学姐好!”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引起一片哄笑声,哄笑后是稀稀拉拉的掌声。
“去位置上坐着吧。”段老师对女孩说。
冉冉松了口气,她很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被这么多眼睛注视着,腿都有些发软,好在这关总算过去了。
不过,老师说的位置在哪呢?
最后一排倒是有个空座位,座位周围都是男生,但是……凭她的身高,根本坐不了啊。
段老师也看出女孩的为难,径直走到第二排的最左边,对一个趴着睡觉的男生说:“滚回去睡。”
同学们都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窃窃私语着。
那个男生叫时序,家里很有钱,爸爸是做矿山生意的,很容易的把他塞进了学校最好的班级,但他家长还是不满足,耳提面命的要求自己儿子坐在前排,所以尽管他经常上课睡觉,老师们也都视而不见。
如今终于能有个正当的理由,让他不能在上课时间碍眼,段老师的心情都舒畅了。
时序抬起头,一张帅气的脸上还带着点懵,看了眼段老师,又看了眼旁边站着的陆冉冉,似乎没搞清楚状况。
段老师又冷冰冰重复了遍:“回后排坐着去。”
男生突然就笑了,眉眼弯弯,笑容灿烂极了,平心而论是挺帅的,但是对老师来说,长相不重要,学生只分为两类——爱学习的,和不爱学习的。
时序挑挑眉,公然的吹了声口哨,拽拽的拎着书包往后排走去。
冉冉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抢了人家的位置,但是如果她做后面,身高不够,又看不见黑板,对学习肯定有很大影响。所以尽管她心里很纠结,还是听从了段老师的安排,坐到第二排。
她暗自记住了男同学的位置,想着等下课之后,再去对他表示感谢。
很快,早读的声朗朗响起,冉冉也从书包里拿出语文课表,也认真读了起来。
在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后,冉冉收起语文书,恰好对上同桌女生好奇的眼神。
冉冉友好地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脸圆圆的,也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叫周雅倩。”
“雅倩你好,这个送给你。”冉冉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蝴蝶结发卡,发卡是绿色丝绒的材质,上面粘着亮晶晶的水钻,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极了。
“哇,好漂亮,”周雅倩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发卡,女孩喜欢一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儿是天性,“不过我不能夺人所爱,这么漂亮的发卡,你肯定也很喜欢。”
“没关系,我自己做的,我这里还有一些呢。”这次来学校,冉冉特意带了些自己以前做的手工,想送给身边的同学们。这种发卡都是用妈妈之前做衣服时,淘汰的边角料编的,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周雅倩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谢谢,我很喜欢。”随即宝贝似的收起了发卡。
自己用心的礼物被如此珍惜,冉冉也很开心,不过,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对了!她瞪大眼睛,后排的那位男同学……等转头望过去的时候,后排已经空空如也,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冉冉有点费神,看向同桌,犹豫着问:“你知道原本坐在这个位置的男生,他喜欢什么吗?”
“他?”周雅倩表情为难,“他应该喜欢睡觉吧,还喜欢打篮球?我也不大确定……”虽然已经和时序做同桌大半年了,但两人几乎没说过话。
刚开始和时序做同桌时,周雅倩还小小激动了下,毕竟时序长得帅,家里又有钱,经常有隔壁班的女生来班里看他,可很快,这种激动就消失了。
因为时序根本不和她说话,性格冷冰冰的,并且上课动不动就睡觉,懒惰的情绪仿佛会传染,搞得周雅倩每天上课都昏昏欲睡的,学习成绩都要下降了。
所以现在冉冉来了,她可开心了。
课间十分钟很快过去,第一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踩着上课铃声走了进来。
数学老师直奔主题:“上次月考的试卷拿出来,我们这堂课,讲下考试中错的多的题目。”
冉冉并没有试卷,好在同桌及时把试卷递过来,两人看同一份卷子。
这张试卷上,有导数和空间向量的题目,很多相关的知识点,冉冉都淡忘了,赶紧拿出水笔记录知识点,让思绪跟着老师的思维走。
一节课下来,冉冉的精神高度集中,下课后也奋笔疾书,认真记着笔记。
蓦地,头上有一团阴影笼罩下来,肩膀被人轻拍了拍,耳边传来道懒洋洋的男声:“这位新同学,你起来一下。”
9. 第9章
冉冉一惊,立刻抬起头,就看见时序似笑非笑的表情,修长的身形,懒懒的靠在桌子边。
时序盯着她,缓缓开口:“我的个人物品还在这里。”
个人物品?冉冉想起来了,桌洞里是有书来着,放书包进去的时候明显有阻力,不过当时正在上课,她就没想这么多。
“不好意思。”她连忙站起身,把自己的书包拿出来。起的太急,椅子在地面上划过,发出滋啦的声响,很大声。
周围的同学都往这边看,冉冉有些不好意思,想他快点把东西拿走。
见她起身后,时序把修长的手伸进桌洞,不紧不慢的,从里往外掏啊掏,掏出了一摞整整齐齐的——漫画书。
额……冉冉看着这些五彩斑斓的漫画封面,觉得头上三道黑线划过,都要高三了,他居然还有心情看这些,如果被班主任看到了,肯定会收走的。
周雅倩在旁边惊呆了,以前上课,时序偶尔也会很认真的看课本,还以为是他良心发现,想好好学习了,原来是把漫画书夹在课本里看啊。
顿时觉得他也不是这么冷冰冰了。
时序饶有兴致的看着新同学脸上变换的表情,精彩极了,他大方的挥了挥手中的书:“想看吗?分你一本。”
漫画书?女孩坚定摇摇头,“不看。”学习很紧,她对学习以外的事情都没有兴趣。
看她严肃的样子,时序噗嗤笑出声,闲闲的说了句:“好学生啊。”
冉冉没回答,只是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句:“谢谢你。”
她又补充了句:“如果你之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尽管跟我说。”
“真的啊?”时序似乎来了兴趣,“什么忙都能帮?”
冉冉沉吟三秒:“合理的要求都可以。”毕竟如果自己不来,人家也不用去到后排坐。
时序点点头,行,他记住了。
“如果你想调位置,可以再去跟班主任商量下。”她觉得段老师挺好的。
时序摆了摆手,能坐在后排,他求之不得呢。
刚回到座位上,就有人围了上来,
“怎么了,序哥?”林翔见他在新同学那儿呆了这么久,八卦的凑上来问,“喜欢人家?”
新来的女同学挺漂亮的,林翔这么猜很正常。
时序眼神凉凉的,唇边却笑吟吟道:“喜欢你。”
林翔呆了一秒,瞬间反应过来,害羞地捂嘴笑了笑:“其实,我也不讨厌你的。”
林翔是黑皮大块头的体育委员,说这话的时的娇羞表情,配上他的一身腱子肉,有股别样的恶心感。
“你他妈再乱叫!”时序笑骂道,拿起课本就往人脑袋上劈了过去,顿时后排一阵桌椅碰撞的推搡杂音散落开来。
“都不许再讲话!”一道严厉的呵斥传来,段老师踩着高跟鞋进了教室,“再讲一句话就滚出去!”
“后排的几个男生干什么呢?整个走廊就属你们最吵!马上高三了还不知道学习!一年后是想干什么去?”一中的学风很严谨,更何况这是实验班,段老师有脾气再正常不过。
在班主任的骂声中,整个班级瞬间安静,进入上课状态。
冉冉也掏出生物书,认认真真的听讲接下来的上课内容了。
一上午的学习时间很快过去,女孩晃了晃脑袋,伸了伸酸痛的手臂,高度集中的精神终于能够放松下来。
她叹了口气,认真学习一点不比干活轻松。
“要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冉冉抬头,对上周雅倩满怀期待的眼神。
“好呀。”冉冉笑笑,中午爸妈去干活,都不在家,她也没想着回家吃饭。
学校食堂的饭菜并不贵,一碗肉丝面只要三块五,分量很足,在食堂吃饭也不会太心疼钱。
好久没吃食堂的饭了,她尝了一口,面很劲道,一口下去唇齿生香,味道熟悉又陌生。
外面操场上,高三的同学们正在进行誓师大会,动作整齐划一,队伍庄重威严,激动的氛围感染人心。
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
高中的女生们,很感兴趣的话题就那么几个,周雅倩笑眯眯的问道:“你想考去哪所大学?”
“嗯,附近的R市的学校就行。”冉冉毫不犹豫,她想考的离家近些,可以帮衬家里,毕竟爸妈年龄大了,以后都需要人照顾。
家里已经欠哥哥很多了,等她能赚钱的时候,她很希望哥哥能为自己活,做些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很想去首都。”周雅倩眼睛亮晶晶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哪个小女孩没有个首都梦呢?冉冉十分理解。
“首都的学校分数线都很高,接下来一年咱们都要加油!”
“就是你叫陆冉冉?”一道跋扈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把筷子往噼里啪啦的扔到了她们面前:“听说时序主动和你说话了?”
冉冉抬头,旁边站着个怒气冲冲的短发女孩,正睁大双眼瞪着她。
“我警告你,离他远点!”女孩继续发话。
冉冉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情,懵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但是也能猜测到,对方应该是时序的爱慕者之类的。
不过她真的是找错人了。
冉冉平淡的看向女生:“你想多了。”
“最好是我想多了!我就是来警告你一下。”女孩气哼哼的说,“我们两家是青梅竹马,我和时序定的是娃娃亲!你别想抢走他!”
冉冉沉默三秒,被女生无语到了:“请把你扔的筷子收拾好,不然我会直接去找老师。”
女生皱眉,没想到她话题跳跃的那么快,不屑的说:“你去找啊!谁稀罕。”
冉冉继续平静道:“不收拾的话,我会直接去跟时序说。”
“你敢?!”女生瞬间转身,但最终还是愤愤不平的把扔出来的筷子收了回去。
周雅倩呆住了,愣愣的看着女生气急败坏的收拾完,对冉冉竖了个大拇指。
“好牛啊姐妹。”
冉冉摇摇头,有点心累,她只想好好学习而已。
下了晚自习已经是十点十分,冉冉骑自行车到家时,已经快要十点半。
家里只有爸妈,冉冉问,“哥哥还没回来吗?”
“没有呢,你哥托人回来说了,晚上可能得到后半夜才能回来,让我们早点睡觉。”
冉冉担心的说道:“太晚了吧。”
“是呀。”妈妈也跟着担心,“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工作,这么晚才能回家。”
“很多厂子都两班倒的,不熟悉流程多待些时间也正常,都回去睡觉吧。”
听爸爸这么说,冉冉稍微放了点心。
冉冉洗漱后,把明天要上课的课本装进书包里,躺在床上,留心听着门口的动静,却还是没能抵抗住沉沉睡意,呼吸均匀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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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陆延正跟着领班,在娱.乐城的地下包房里巡视。
娱乐.城里的声色犬马,和居民区的平静生活相比,是强割裂感极强的两个世界。
尤其是夜晚,就连大理石的走廊上里都处处透漏着奢靡的气息。
他早上一来就和领班对接,白天的时候,领班抽空带他熟悉了下六层楼的商铺位置。
遇见熟人,带着他的领班就会介绍:“这是新来的小陆。”
对方基本都会客气的点点头,目光从他身上打量着扫过。
这里的覆盖面极大,地上三层,底下也有三层,赵行长参股最多,可以说是娱.乐城的大老板,所以这里自然也属他的人最多。
陆延时刻注意着周边的环境。
上面三层是正轨的娱乐场所,有游乐园,电影院,KTV等等各类娱乐设施,下面三层经营的,都是些不可说的生意。
领班解释道:“因为这里每晚都有人闹事,所以赵行长让招些年轻男人来夜里维持下秩序,很难招到人。虽然这里工资高,但很多人也宁肯进厂子里做流水线,也不愿意过来。”
这份工作,用本地话俗称就是——看场子的。
还是在夜场里看场子。
年轻男人不愿意来很正常,毕竟年轻男人要么父母健在,要么有家有室,稍微脑袋清明些的家人,都不会允许男生到这里来。
这里诱惑太多,人的一生,往上走很难,堕落却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普通人很难承接住诱惑,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条。
至于领班口中的闹事……为什么会有人闹事?
陆延往前走,看着身边路过端着酒盘的服务生,看着不少醉醺醺的男人亲密搂着穿着暴露的女孩,以及不远处的一张张正在使用的牌桌,心里再清楚不过。
答案呼之欲出。
“听说赵行长还让你给他开车?”领班状似无意的问他。
陆延抬眸,对上领班探究的眼神。
他点点头:“是这样说。”
“赵行长生意多,平时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当看不见也听不见,在这样的人身边,要学会装聋作哑。”
领班年龄四十多岁,面容看上去挺敦厚的,嘱咐这些时也是语调平平,但陆延听出了他的好意,点点头。
“我知道了。”
领班满意点点头:“放机灵点,这里工资待遇不错的,R市很少能有比这开的高的地方了。”
……
从大厅出来,陆延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晚上十点五十分。
他去了远生赌场,到了地方后,又看了眼表盘。
——十点五十八分。
陆延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的大树后安静等了两分钟,整个人都隐匿进了黑暗里。
十一点一过,何澈就满脸不耐的从赌场里出来了。
从他的脸色不难看出,他今天输了不少。
等何澈走后,陆延走进了远生赌场。
他头上的鸭舌帽低低压着,遮住了眼睛,只能看见挺直的鼻梁和锋利的脸部轮廓。
门口的前台警惕的问:“你是?”
陆延出示了工作证,淡淡道:“我是海城娱乐厅的,赵行长的人。”
前台看了眼,这才放下心来,远生和娱乐厅有合作,那边的人来这里很正常。
陆延不紧不慢的说:“刚刚那个人在我们那有欠账,在你们这有吗?”
10. 第10章
前台思索了下:“刚刚那个人,姓名叫什么?”
“他的名字是——”陆延顿了下,表情闪过一瞬不着痕迹的厌恶,“何澈。”
“稍等,我查一下。”前台打开数据库,在录入系统中搜索。
远生赌场的录入系统,是一套独立的设计。打开和查找,都需要内部人员才知道的密码进入,据说是老板专门在国外花了大价钱找人研究的。
陆延静静站了会儿,就听见前台的声音:“找到了,不过他目前没有欠债。”
陆延眉心一动:“没有欠债?”
“是的,系统里有他的名字,这两年下来总共是欠了一百万,但是昨天已经全部补上了。”
陆延眼眸中划过异样的神色:“这样啊。”
“对,因为昨天是最后的期限了,他是赶着期限来还钱的。”
前台没有说更多,因为超过期限不还钱是什么后果,大家都心知肚明。
想到刚才何澈在门口骂骂咧咧的神色,陆延问:“他今天是不是又赌输了?”
“是的,今天又欠了三万。”海城娱乐厅和远生赌场同属一家,不过是开设的地点不同,因为海城那边刚开,所以信息还没有同步。
前台客气的问:“需要我去传达下消息吗?”
陆延摇摇头:“不用了,我来说就行。”
“好,他目前手头应该是宽裕了些,可能很快就能还到你们那的了。”前台老道的分析着。
陆延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远生赌场。
何澈自然是没有去过娱乐厅,陆延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获得消息。
夜风凉丝丝的,明明是夏天,吹在人身上,却带着点寒意。
陆延站在黑暗中,安静思索:如何能够让一个人,在短期内,快速还完一百万?
何澈工作还没满两年,即使不吃不喝也攒不到二十万,更别说一百万了。
联想到何澈在银行的工作性质……
陆延眼中微冷,只能是公款私用了。
拆东墙补西墙,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对于一个烂人,做出什么腌臜事都正常。
-
迎着朝阳,冉冉一推开门,就看见陆延已经在厨房门口盛饭了。
“哥哥!”女孩眼睛一亮,蹦蹦跳跳的迎上去,“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们都睡着的时候,”陆延把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吃饭吧。”
冉冉点点头,坐在饭桌前,拿起勺子,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动作。
“哥,你回家的时间也太晚了吧,能不能和老板商量下,早点回家休息?”日积月累的熬夜,对人的身体不好。
陆延觉得妹妹太可爱了,工作时间是早已规定好的,又不是在菜市场买菜,还能讨价还价。
他看的就是晚间的场子,以后回家的时间,说不定会一天比一天晚。
他转头想解释,对上女孩期盼的目光,却临时改了口:“我问问。”
“好!”女孩高高兴兴的吃饭了。
吃完饭,冉冉想骑着自行车去学校,却被陆延拦了下来。
“这段时间我送你上下学。”
何澈刚挪用完公款,有个大缺口等着补,不知道会打什么坏主意。
走投无路的赌徒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还记得前段时间妹妹面对何澈时的惊恐,不论如何,小心些总没有错。
“不用麻烦你了,学校和家很近的,我自己去就行。”
陆延站在原地,淡淡道:“何澈已经把在赌场欠的钱,全都还上了。”
突然听到何澈这个名字,冉冉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更是深深皱起眉头。
何澈把钱全都还上了?!
经过上辈子,冉冉深知何澈并没有还钱的能力,所以……她心中一凛,现在他就开始挪用公款了?
抬头看向哥哥,两人眼神对视的一瞬,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所以还是要小心点。”陆延边说边把摩托车往外推。
“去举报他。”蓦地,陆延感觉有一股力量扯住了自己。
他垂眸,看见妹妹细白的手指牵住他的衣角,女孩脸色不好,眼神却坚定无比:“去举报他,一定要匿名。”不然不知道何澈狗急跳墙会做出什么事。
想起上辈子的那场大火,女孩的心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痛的她喘不过气来。
一定,一定不能再经历上辈子的事情。
“好。”陆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宽慰道,“你放心,我会的。”
陆延把摩托车推到校门口,抬起长腿,利落跨坐上了摩托车,安静等着。
冉冉随后踩着脚踏坐上了车,十分自然地抱住了男人的腰。
女孩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陆延的身体却僵了一瞬。
他垂眸看着女孩抱着自己的手臂,微微抿了抿唇,喉结上下动了动。
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不仅不排斥,甚至有点不想表露的欣喜。
努力压抑住心底的异样,他启动了车子。
在去学校的路上,陆延瞥了眼小巷上两旁的路灯,昨晚他回来时特地注意了下,灯都是坏的,没有一点光。
从学校到家里,经过的都是大路,不过快到家门口时,需要过一条长长的小巷子。巷子里的两个路灯全坏了,每晚都黑漆漆的,看着吓人。
这么多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故,所以居民们都习惯了,并没有人去报修。
是时候打个投诉电话,找人修缮一下路灯了。
快到学校门口时,学生逐渐多了起来,晴朗的天气下,是一片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
在距离学校还有五十米的地方,陆延就停下车,怕被她的同学看见。
人多口杂,怕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的,对女孩不好。
冉冉也没多问,只是以为接下来不顺路了。
她把头盔递过去:“哥哥,晚上放学你还来接我吧。”
陆延微微笑了笑:“当然。”
“对了,你为什么不穿我给你的衣服呀?”现在陆延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外衫,虽然干净,却因为长时间的穿着痕迹,显得旧旧的。
陆延解释道:“现在天气热了,穿着西装不方便。”
“原来如此,”冉冉点点头表示理解,“下次再给你做件轻薄些的外衫。”
陆延点点头,目送着妹妹进了学校。
其实娱乐厅每天的冷气开的都很足,不想穿新衣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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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热,是不想让衣服沾染上娱乐场所的烟酒味。
他已经把衣服洗好,珍惜的收到衣柜里了。
毕竟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的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
冉冉刚进学校,就看见一个熟人,瞬间开心的挥了挥手:“婉宁!”
许婉宁也看见了她,下一秒就小跑过来,八卦问道:“听说你和时序一个班?”
冉冉惊讶:“你也知道他?”
“肯定知道呀,我们学校没人不知道他吧,他家里特别有钱,人又长得帅,去年刚转学来的时候,还在升旗的时候发表讲话了。”
冉冉想起时序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额……实在无法把他和国旗下讲话的好学生联系在一起。
她轻轻拍了下许婉宁,笑道:“都要高考了,还想这些。”
“羡慕嘛,听老师说他以后都不用高考,父母可以直接送他出国留学,我们班同学现在冲刺高考又想起这件事,觉得有钱真好。”
冉冉点点头,这点确实会羡慕:“人和人的命运从出生就开始不同,咱们只能好好读书靠努力了。”
冉冉进了教室,同学们都已经到了小半。
她靠在窗边的位置,拿出文具盒和数学书,在草稿纸算着题目上的数学方程式。
她并不是有天赋的学生,只能靠着不断的反复练习,才能取得好的成绩。
窗外两三声蝉鸣,一切都显得惬意温柔。
正当冉冉去拿数学笔记本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她的桌前。
“吴甜昨天去找你了?”时序的语气是带着烦躁的不耐。
“吴甜?”冉冉表情困惑,她的印象中没有这个名字。
旁边周雅倩想起昨天在食堂的短头发女生,恍然大悟道:“你的娃娃亲对象?”
时序闭了闭眼,压抑着火气说:“她又乱说,我才没有娃娃亲!”
哇哦,同桌快一年,这还是周雅倩第一次看到时序生气的样子。
冉冉倒是平静:“有没有都和我没关系,请你让她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想起昨天中午在食堂发生的种种,她还是无语至极,怎么就连一中这种学习氛围浓厚的地方,都有女生为男生争风吃醋的事情。
更何况,对她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
“我知道,”时序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不会了。”
说完,时序就走回最后一排,昨天打球没睡好,头发有点乱,校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有一种凌乱的帅气。
他都快要烦死了,怎么都被爸妈安排到这里了,吴甜还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
不过是小时候有了点交情,吴甜就跟疯子一样缠上了他,这样的女人好可怕。
他趴在桌上,困的脑袋要报炸,却也睡不着。
时序眯着眼,目光落在前排的冉冉身上。
女孩正乖巧坐着写题,背挺得很直,瘦瘦的,细细的胳膊露出来,有股别样的精神气。
他的脑子里蓦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自己有个名正言顺的女朋友,那么就能够正当理由,让吴甜远离自己了吧?
随即又皱了皱眉,也不行。
那个疯子肯定会骚扰自己女朋友的。
11. 第11章
此时,林翔吹着口哨从后门进了教室,一眼看见了趴在桌子上的时序。
他一个箭步就冲上去,伸手就搂住人的脖子,语调兴奋:“兄弟,我下周生日,要不要一起去玩一玩?”
“去哪玩?”时序一副恹恹的模样,他还在烦。
“就去新开的娱乐厅,上周末我去了,里面玩的东西可多了,保准能让你好好放松。”他心情极好,R市这座城市因为地势偏北,娱乐产业并不发达,居民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商店基本九点之后就都关门了,只有学校门口的几家店还开着,等待下了晚自习的学生去光顾。
如今终于新开了个像样的娱乐厅,那不得去好好玩玩?
“把班里的同学请几个过去吧,当做高三前最后的狂欢!”林翔越说越起劲,兴奋的脸都有点红了。
见时序不回答,他又转向了旁边的几个男生:“你们去吗?”
陈书远点点头,很开心的样子:“去啊翔哥!我早就想去了!我想玩最新款的游戏机!”
一旁的几个男生也都纷纷附和:“去,肯定去!”
倒数第二排,戴着眼镜的学习委员皱了皱眉,郑重摇摇头:“我不能去,我周末得去补习班。”
学习委员是个皮肤白,身形瘦弱的男生,但因为个子高,所以即使成绩很好,也坐到了后排。
“谁问你了小东西?”林翔轻笑出声,一把捏住学习委员的脖子,“看看你这弱鸡的样子,就连体育课打球,接不了我两球就趴在那了,让你晚上去玩,我都拍你心脏病发作了让我赔钱呐。”
后排顿时一片哄笑声,学委脸色有点涨红,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再找几个女生过去玩吧。”林翔计划着,都是一群大男人有什么意思?
女生?时序听到这句话抬了抬眼皮,视线定格在前方。
“可以,我去找人。”
“你找?”林翔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时序,他什么时候对女生感兴趣了?不,不对,他有什么玩得好的女生吗?
时序也不管别人震惊的眼神,站起身就往前排走去。
他停在冉冉桌边,目光却看向周雅倩。
“周雅倩,”时序开口,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温度,“周末邀请你去参加生日会,你去吗?”
“啊?”周雅倩从试卷上抬头,看向眼前的男生,伸手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的问道,“邀请我吗?”
之前当了一年的同桌,时序都没有跟她说过话,现在怎么主动邀请自己去生日会了?两人的关系远没好到这种程度吧。
面对周雅倩的惊讶,时序表情淡定极了:“是的,就是你。”
总不能只邀请陆冉冉一个人,那样目的性也太明显了。
“我……”周雅倩犹豫了一瞬,“我,周末……嗯……”
她目光看向陆冉冉,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冉冉,你去吗?”
突然被问到,冉冉有点懵,下意识拒绝:“我不去。”首先她和班里的男生并不熟,其次她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觉得吵。
“那你不去的话,”周雅倩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也就不去……”
“说好的帮忙呢?”时序又开口了,这次目光看向的却是陆冉冉,“昨天才说过要帮忙的。”
这次轮到陆冉冉为难了,她是说过要帮忙,但以为是学习上的,没想到是帮这种忙呀。
时序缓缓俯下身子,目光和坐着女孩平齐:“高三前的最后一次了,你去呗,就当和同学们熟悉熟悉了。”他缓缓说道,声线温柔,像极了哄人。
“……”
他又加了句:“不需要你们带礼物,去吃个饭就行。”
陆冉冉看向旁边的周雅倩,周雅倩的眼眸亮晶晶的,没有排斥,还带着一丝期待,她是想去的。
冉冉点点头:“好。”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和同学们的接触都不多,趁此机会聚聚也好,等今后工作的时候,就没有这么纯粹的友情了。
听到她答应,时序面上瞬间轻松,想伸手摸摸的头发,却又在快摸上的时候顿住,把手垂了下去,转身回了座位。
看到林翔,时序心情极好挑挑眉:“我请了两个女生,剩下的人你自己去请吧。”
……目睹了一切的林翔问:“你请了新同学和她的同桌?”
“对,有问题吗?”
林翔有点古怪的挠了挠头:“你不会,真的喜欢人家新同学了吧?”
下一秒,就听见时序语气冰凉的警告:“闭嘴。”
林翔眨巴眨巴眼,伸出手靠在嘴边,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闭嘴,他闭嘴还不行吗。
-
中午十二点,R市Z银行的的邮箱里多出了封匿名举报信,举报何澈挪用公款。
举报人为了防止被漏读,还特地往分行行长的邮箱里发了一条。
不仅写了何澈的家庭详细情况,在银行所担任职位,还写了何澈远生赌场的债务问题,清晰的拉了时间线,包含着欠款的时间和金额。
白纸黑字,罗列的清清楚楚。
涉案数额较大,银行高度重视,立刻着手紧密的调查这件事。
何澈虽然在银行的工作体面,但他不是关系户,家境没有强大到能补上这么大的篓子,没有三头六臂的,自然是躲不过去这一劫。
这边陆延正在娱乐厅忙碌,一个下午,要么在处理醉酒的男人摔酒瓶打架,要么处理原配来抓小三两个女人互揪头发,还有赌狗输的受不了想要跳楼的。
整个下午场子里闹个不停,乌烟瘴气,现在都傍晚了还是没个安生。
和陆延一起工作的男生叫于北川,十九岁,来这里也是机缘巧合。
两人抽了吃饭的空档,才能出来透透气。
“操,这是要把人当畜生使,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于北川伸了伸被包扎过的手臂,白色绷带的缠绕下,还是隐约看见一道长长的暗红色血迹。
这是今天想跳楼的赌狗划伤的。
秉着救人的原则,他们协助民警把人从楼顶拉下来时,那赌狗跟不要命似的,闭着眼睛拿着刀乱挥,还跟中邪似的念念有词。陆延眼疾手快的夺下刀,于北川却还是被他用刀在手臂上划了一道。
“狗东西都要死了,还随身带把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想自杀,是想杀人呢!”于北川骂骂咧咧的,把烟放在唇边狠狠吸了一口。
陆延没有说话,手上也夹着一根烟,却没有吸,只是安静看着手指间点燃的烟。
白色的烟条在火光中慢慢燃尽,变成短短一截灰,再啪地落在地面上。
他眯了眯眼。
这里每天干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必然处处险象环生。
而他们赚的,就是这份摆平危险的钱。
没什么好抱怨的。
晚上八点,正是R城地下娱乐厅人来人往最多的时间段,和别处的寂静不同,娱乐厅地下一层的夜总会有巨大的音乐声传出,盖住了所有细微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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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
领班侧身对在大堂的陆延说:“跟我来。”
陆延跟着领班进了间豪华包厢,里面不仅有大厅,还有客房,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应该是所有包厢里面积最大的了。
“今天有贵客过来,你留在这里,尽量满足客人的要求,对方想让你干什么都不要拒绝。”
陆延点点头。
不一会儿就来了两男三女,打扮精致得体,都是有钱人的模样。
房间内除了他,还有个年轻的女服务生。
客人们在包厢里吃饭聊天,唱K打牌。
陆延站在旁边,等女服务生忙不过来时,会主动过去帮忙。
正在他往高脚杯里倒酒时,有一个穿着妖娆的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女人和屋里的客人很熟稔的样子,和正在打牌的几人打了招呼,就坐在了沙发上,眼光扫过旁边的陆延,眸中瞬间来了兴趣。
“帅哥,来一杯?”穿着妖娆的女人一把牵住了他的手,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心中很满意,长得真帅。女人目光不自觉地往男人的胯|下扫过去,瞬间眼睛发光,唔,不是空架子,本钱也很足,宽大的工装裤也能隐隐看清轮廓。
陆延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来,把酒瓶放好:“我们有规定,不能喝客人的酒。”
女人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之前没见过你。”
“今天来的。”
“你多大了?”
陆延客气的笑笑,笑容帅的让女人有一瞬间的晃神。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说罢,陆延从包厢里推门出来,直接就走向了大门口。
他跟领班打过招呼了,晚上十点之后要请假出去半个小时,请假的费用从工资里扣。
十点到了,他得去接妹妹。
-
放学后,学校大门口鱼贯而出的人群里,时序敏锐的从中注意到一个站在路道边的女生。
哟,这不是新同学嘛。
陆冉冉安静站着,突然感觉左边肩膀被人拍了下。
冉冉往左边看去,却听到从右边传来的一道轻快男声:“你在这等什么?”
“等我哥哥呀。”看清是同学后,女孩声调软软的。
“你还有哥哥呢?”
他这话说的……冉冉皱皱眉:“我就不能有哥哥吗?”
小学生一般的无聊对话,时序却觉得有意思极了:“那你叫声哥哥来给我听听。”
冉冉咬着唇,不吭声了,她才不叫别人哥哥。
“叫一声,明天给你带礼物。”时序继续引诱她。
“……我哥哥来了!”说完,不待时序反应,陆冉冉就朝着前方跑过去。
时序顺着她跑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骑着摩托车,正在往这边看。
即使看不清,但时序还是敏锐的觉察到,男人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男人看上去很年轻,貌似和他们差不多大。
直到陆冉冉跑到他身边,那个男人不经意的抬头。光线下,时序才看清了他的脸。
那就是陆冉冉的哥哥?
好熟悉的长相,怎么长得这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不过那个人不该在这里的。
时序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恍惚了,应该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怎么了?序哥。”林翔好奇的问。
“没事。”时序摇了摇头,“走吧。”
12. 第12章
冉冉欢快的跑到了陆延身边。
见她过来,陆延拉开拉链,把外套脱下来,递了过去:“晚上坐在后座会冷,披上。”
冉冉点点头,乖巧接了过来,外套还带着他的温度,闻起来有淡淡的烟草味。
她坐上车,柔软的小手老实的搂在他的腰间。
陆延骑车平稳,很快把人带到了家中的院子里。
“都回来了。”爸妈听见声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见他们回来,就放下了心,在冉冉的再三催促下,嘱咐了几句,终于回屋睡觉了。
冉冉放下书包,才发现院子里的晾衣架上还有几件衣服没收,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衣服都已经干透了,她把晾着的衣服收下来抱到怀里,一抬眼看到,哥哥正在专注的看着自己。
被这么专注的目光盯着,冉冉有几分不自在:“怎么了?”
“在学校的这两天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陆延因这两天为工作忙,都没有时间能好好问问她的感受。
“非常好,老师和同学都对我蛮照顾的,我觉得我很幸运。”她是真心这么觉得。
能走到现在,她非常感恩。
空气安静了一瞬,陆延开口:“你缺钱的话,要跟我说。”
“不缺,学校里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你上次给我的够用很久很久了。”
沉默片刻,陆延继续问道:“在校门口和你说话的男生,是你的同学吗?”
他刚来就看到了,冉冉和一个男生有说有笑的,夜色朦胧,也看不清那小子长什么样。
和自己说话的男生?冉冉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应该是时序。
“是我的同学,我周末还要去参加他的生日会。”本着什么都想和哥哥分享的心理,她说出了这件事。
冉冉张张嘴,还想对哥哥说她之所以会去,是因为她占了时序的位置,所以不好拒绝人家的请求,但是又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了。
她换了个话题:“同学说不用我带礼物,但我觉得还是要给人家准备一个比较好,之前我手工做的帆布钱包,现在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她的声音清甜,带着浅浅的笑意,陆延的心里却有点发涩。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沉默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蝉鸣声太大,他突然有些烦躁,长腿一迈把摩托车转了个弯,“早点休息吧。”
他不是没有想说的话,他想说不要和男生走太近,现在还是要好好学习,以学业为重,但又觉得自己没说这话的资格,她本身就已经够乖了,总不能连正常的同学交往都要阻止。
更何况想说的这些话,究竟几分为她好,几分又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他自己都要分辨不清楚了。
索性什么都不说。
冉冉见状,困惑的问:“哥哥,你不留在家里吗?”
“我还要继续去上班,你把大门锁好。”
“好。”冉冉乖乖点头,“你早点回来啊。”
在妹妹的贴心叮咛下,他毫不顾忌的把摩托车开到最大速度,迎面吹来的风很大,把头发吹的往后翻飞,却很好的缓解了几分心底的焦躁。
到了娱乐厅地下入口,陆延借着楼梯间镜子反光,看到了自己被吹的乱糟糟的头发,他伸手胡乱抹了两把,稍微顺眼了点,这才进了门。
刚走到大堂门口,就被迎面过来的领班拉住。
“你怎么才来?”领班焦急的目光在触到他时终于放松了下来,“有客人找你。”
“找我?”他刚来这两天,根本不认识什么客人,谁会找他?
“是啊,找你陪她喝酒呢。”
陆延听到这话瞬间站住了:“这不合适吧,我喝醉了还怎么工作?”
看场子的人怎么能喝醉?
“这你就不懂了,今天来的这几个客人,都是在R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赵行长都得给面子,更别说你了。”
领班又补充了句:“只是陪着喝喝酒,把客人哄开心了,业绩高了,奖金少不了你的。”
穿过长长的走廊,陆延被领班连扯带拽的拉到包厢门口。
路上还遇见了于北川,陆延朝他使了个眼色,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
一推开门,就看见原来的一行人明显喝大了,脸色红润地自说自话。包厢内又多了几个陌生的男女,靠在宽大的沙发上,肢体亲密的搂坐在一起喝酒。
暖黄的灯光色调下,一切都显得暧昧不清,发生什么都很正常。
“黄姐,小陆来了,让他陪你们好好玩。”领班走到沙发旁的女人面前,热情的说道。
女人此刻正在玩骰子,滴里搭拉的响个不停,听到这话,女人手上动作一顿,看向陆延,心中微动。
和半小时前不同,这次他浓密的头发往后拢去,露出额头,轮廓分明,男人味更足了。
“再去拿两瓶好酒过来。”
“好嘞黄姐,我办事您放心。”领班积极应声。
夜场除了赌桌上,就是酒水类的提成最大了,今晚套间里的这些人要了至少有十瓶酒,每瓶都价格不菲,一瓶抵得上普通人一年的工资,挥金如土也不过如此。
领班从酒柜里拿了两瓶香槟进来,贴心的配了开瓶的启子,不由得喜笑颜开,今晚是要赚翻了。
临走前还拍了拍陆延的肩膀,示意他好好服务。
“站着干什么,坐下来呀。”被称为黄姐的女人妆容性感,身材很好,穿着条暴露身线的裙子,看起来妩媚极了。
只是尽管保养得当,但岁月不饶人,依然能从略带沧桑的眼神中看出来年龄,有三四十岁了。
她们这种年龄段的女人,已经有了一定的财富累积,来这里就是纯粹找乐子的。本身没有固定的伴侣,但也有生理需求,所以会在场子里对男人看得顺眼的情况下,找个干净的小鲜肉春风一夜,双方都不会觉得亏,还会觉得自己赚了。
可惜,陆延对此并不买账。
他坐在了沙发边,和女人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空隙大的还能再坐下三个人。
女人也不介意,唇边带笑地主动往他身边靠近。
随着她的靠近,陆延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有点难以忍受女人身上过于浓重的香水味。
下一秒,他从茶几上拿了根烟,自顾自的点了起来。
“你是独生子吗?”女人好奇地问。
“不是。”陆延的回应很简单,不愿多说的样子。
女人点点头,那就能理解了,“家里还有弟弟要读书?”
“不是,”陆延顿了一瞬,“妹妹。”
女人觉得稀奇:“你有妹妹?”
陆延嗯了一声。
女人上下扫视,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就气质这么沉稳,有句古话叫做长兄如父,当哥哥的人,总会更早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也就更有男人该有的样子。
女人媚眼如丝,似乎不打算放过他:“那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喜欢的女孩……陆延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喉头滚动一瞬,垂下眸子,没有回答。
看着他生涩的神情,女人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你不会还是个雏吧?”
风月场历练过的女人用词大胆泼辣,就是陆延再迟钝,也能听出那话里的意思。
这种问题很不礼貌,他压下心底的不悦,把手中燃着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客气道:“我给您倒酒。”
女人像遇到什么新奇事似的,捂住嘴巴,嗤嗤小声地笑,看向他的眼睛都闪着光。
今晚真是遇见好货了。
这么纯,被调教之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内外条件都这么出色,光是想想她都身体发软。
正当她想更进一步的动作时,包厢门忽然被打开,于北川的脸露出来,一脸惊慌的模样:“抱歉打扰,延哥快点过来,304包间有人发酒疯打人!”
陆延起身就往外走。
“你等等。”女人伸手想拉住他,染着红色指甲的手指却拉了空。
陆延想起领班的话,顿了一瞬,转头对女人说了句:“不好意思,工作需要。”
说完,就快步走出了门。
陆延跟着于北川,两人从包厢出来就开始迈着长腿一路狂奔,从应急楼梯跑下来,跑了老远,直到一个无人的昏暗角落,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两人喘着气对视一眼,都笑了。
陆延是安静的浅笑,于北川则是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我的演技还不错吧!是不是拯救你于水火之中了!”于北川得意洋洋的说。
“是,”陆延难得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谢了兄弟。”
“说这些,”于北川伸手握拳在陆延肩膀上捶了捶,“能在这里干,那都是过命的交情!”
陆延默默赞同,真是过命。
这里的整个场子太大,领班没办法顾及到每个地方,闹事的更是比比皆是,回头领班若是问起来,就说人手不够处理不了,领班也不会说什么。
再说了,这里本身的员工就少。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畜生用的地方,员工离职率高再正常不过。
“狗.日的,”于北川发着牢骚,“虽然老子来这是想多挣点钱的,但也有底线的好伐!卖艺不卖身,有些女人把老子当什么?精气补给站?伸手就摸裤.兜,看老子的眼神都饥渴的让人害怕!老子虽然长得帅,但也不是用来给她们泄.欲工具的。”
“你来这久了就知道,找你聊天喝酒都是轻的,我来三个月了,这什么人都能遇见,男的女的都不把咱们当人。”
他叹了口气,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一眼看见了衣服下摆的口红印,哭丧着脸:“完了,这下回去得被瑶瑶逼问死。”
瑶瑶是于北川的女朋友,看他看的很紧,年龄小动不动就爱吃醋,一吃醋就会和他吵架,为此于北川很头疼。
“你和她解释一下就行了。”陆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清者自清。
于北川摇了摇头,陆延真是不会安慰女人。
“你没有女朋友,你还不懂,女人生起气来很可怕的,吵啊闹啊,非要你给她个解释,但是解释完了她还不信,硬要和你作天作地,哭着摔杯子砸瓶子,一晚上都不带消停的。”
女人生气,可怕?摔杯砸瓶?这些字眼在陆延听来十分陌生。
陆延觉得这么一对比,冉冉简直是天使级别的乖乖小女孩,从来没有对他蛮不讲理的哭闹过。
会不会因为他是哥哥,所以不会有这样的待遇,如果她以后有了男朋友,会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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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对男朋友呢?
不过……她会哭吗?
一想到有男人会让她哭,陆延就烦闷,觉得胸口有股闷气堵着。
正当他想的入神时,于北川戳了戳他的手臂问:“你不找个女朋友吗?”
“找个女朋友每晚躺在身边,抱在怀里,你就知道有多舒服了,女人身体可软了。”于北川眼神玩味,唇边带着满足的笑。
……陆延回想起这两天上下学时,妹妹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没有说话。
两人身体靠得太近,他每次都能闻到少女身上的那股清香。
等陆延回到家时,已经是后半夜凌晨三点,一切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
他路过冉冉屋子的时候不由得停住看了眼,屋门紧闭,漆黑一片。
他走到院子里,用水勺舀了几瓢水放到盆里,用凉水快速洗漱了下,也回到屋里,躺在了床上。
身上沾染的酒气还没散,身下竹凉席硬邦邦的有些硌人,虽然精神上很疲惫,但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
和现在的工作相比,他更喜欢车厂的工作,技术类的工种,不需要和人打交道,能干好手头的活就好。
可惜回不去了。
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的,他问了领班月薪,虽然又忙又累,但是这里的工资是车厂的两三倍,以后不论妹妹上大学,还是爸妈养老都需要钱,最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钱成为他当下最需要的,其他的不好都可以忽略不计。
迷迷糊糊地,终于睡着了,做了个梦。
场景是在一张床上,他抱着一具柔软的身体,吮吸着那湿热娇软的舌头,女声细细的低吟传来,情动之下,他只想索取更多,身下的人实在受不住了,她哭唧唧的喊了声“哥哥”,意识清明一瞬,他看清了身下那张被吻的梨花带雨的脸蛋。
陆延猛然惊醒,喘着粗气,还有点发懵。
可身体反应骗不了人,他低头,胯.间一片濡湿。
操!
他暗骂一声。
迅速起床换了条裤子,把脏裤子塞进了衣柜的角落后,陆延打开了房门。
一开门就看见女孩站在他门口,好奇的往里张望着,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关上门躲避。
“哥哥。”她声音轻软,有种江南春风般的柔和。
陆延顿时停了关门的动作。
女孩觉得今天的哥哥有点奇怪,不仅起晚了,脸上还沾染了一层薄红,多稀奇。
“你昨晚喝酒了吗?”
“没有,”他搪塞着,“天气有点热。”
天气热吗?女孩感受着,今天一点儿也不热啊,风中还带着丝丝凉意。
今天在把她送到校门口后,男人就快速骑车离开了。
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冉冉还以为他是新工作有点不适应,时间还没调过来,所以没多想,进了校门。
到了教室,周雅倩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早啊冉冉。”
“早上好。”
她坐下才发现,桌面上有张宣传册,原来是暑假有生物竞赛,只是简单看了眼,却被奖金栏的数字吸引。
一等奖的奖金是三千块钱!
三千块钱!能把她高三的学费全包了!
可惜她对生物竞赛需要做的题目一点都不懂,如果能够竞赛拿到钱,那么这样爸妈和哥哥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冉冉沉吟着,转身问同桌:“雅倩,你知道还有什么比赛能拿钱吗?”
“比赛拿奖?”周雅倩思考了下,“唱歌模特舞蹈之类的比赛也有,不过最终的终赛都得去首都比。”
“那就算了,太远了。”光是路费就得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你可以去试试啊,有的比赛是包机酒的,不需要你出钱,”周雅倩说,“再说了,你这么美丽,不让全国人民看见你的美丽好可惜。”
和陆冉冉同桌几天,周雅倩觉得她简直就是人美心善小仙女,好温柔好耐心学习还好,有不懂的题目都可以问她,妈妈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不上进了!
冉冉觉得同桌的话太夸张,笑了笑,掏出了课本。
“昨天晚上布置的这道化学题我还是不太明白,”周雅倩靠了过来,“这两个地方是怎么配平的?”
女孩沉吟了一下,拿起笔,开始给她演算起来:“你看,离子方程式,首先让方程式两端的电荷相等,再用——”
“学姐,”一道懒洋洋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按住了桌子,时序整个人笼罩住她,“我也不会,你也跟我讲讲呗。”
坐在后排的林翔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序哥什么时候喜欢起学习了?
冉冉闻言抬起头,却猝不及防撞到了一处坚硬的地方。
两人同时发出吃痛的喊声。
他骨头好硬,冉冉被撞的后脑勺生疼。
时序则是捂住了下巴,倒吸一口凉气,表情夸张道:“疼死我了学姐,把我撞坏了你要怎么赔偿啊!”
冉冉觉得他不讲理,明明是他主动凑过来的,但是看他表情实在痛苦,也就没再计较。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应该没伤到骨头吧?”
“我哪知道?你摸摸看。”时序死皮赖脸的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