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可以吗?[破镜重圆]》
1. 第 1 章
华灯初上,玻璃天幕折射出这座城市无比耀眼的光芒,今夜才刚刚开始。
层层软纱叠成了轻盈跳脱的裙摆,数不清的碎钻散落其中,女孩落在腰间的长发顽皮地上下飞舞着。她肆无忌惮地随着音乐摇摆跳跃,尽情释放着无穷无尽的生机与活力。
“哎呀,裴大导演快来跳舞嘛,一个人坐着喝闷酒多无聊啊。”谢昭蹦蹦跳跳地从斑驳光影中跑来,明媚的五官惬意舒展,唇边小小的梨涡是这场纸醉金迷的晚宴中少有的鲜活生动。
裴平倾只能站直了身,一把接住了横冲直撞的谢昭,略带英气地挑眉一笑,“你想跳就跳,拍了这么久戏你终于能疯一回了。”
“不不不,经纪人放我出剧组可不是只为了跳舞的。”谢昭一双眼眸笑得弯起,宛如小狐狸般狡黠,纤长手指托着小巧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这场晚宴的猎物。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此时台上乐队鼓点四起,电音拉满震得人耳膜发颤。裴平倾只能低下头,凑得离谢昭更近了些。
“我是来和你跳舞的,亲爱的裴大导演~”谢昭牵起猎物就往舞池中央跑去,都没给裴平倾拒绝的机会,只能认命地跟着她,将那些烦恼暂时地抛诸脑后。
裴平倾身形高大宽肩长腿,一头利落的短发显得格外帅气。身旁的谢昭还在那比比划划地教他跳舞,两人在本就拥挤的舞池里显得格外暧昧。
更别提谢昭长了双水汪汪的杏眼,纤长眼睫如太阳花般忽闪忽闪的,任谁看了都挪不开眼,深陷其中了还沉溺着不舍离开。
这场晚宴是私人性质的,北城叶家圈了一票人只说聚聚,叶家产业大多都与娱乐圈相关,所以除了与叶家交好的富商,还有不少演员明星。
酒店顶层除了这舞池,自然还是有不少僻静地方的。叶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叶顾城,靠在软椅上俯瞰着下面的动静,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侧过头看向身边人问道,
“齐光你看什么呢?”
傅齐光端着平底酒杯,仍旧一言不发,高高挑起的眼眸里蕴含着深不可测的情绪,薄唇不自觉地抿起,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难以琢磨,食指时不时摩挲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一饮而尽杯中之物,喉结上下滑动,转而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晚宴办的有意思。”
“有意思?是晚宴有意思,还是人有意思啊?”叶顾城与傅齐光是一同长大的发小,虽然傅齐光去国外待了几年,但叶顾城还是很能摸清这小子的路数的。
傅齐光回国继承家业,一头扎进了自家产业链成熟但被新势力压着打的汽车厂,从人事到技术,乃至销售渠道都得来个底朝天的革新,本就分身乏术成天忙得连家都回不了。
今天竟然肯来这么个玩乐晚宴,他叶顾城自觉没这么大面子,可这来的宾客里也没有谁能聊聊合作的呀。
“都有意思,不过还是顾城你最有意思。”傅齐光这才浅浅一笑,随即起身拍了拍叶顾城的肩膀,快步离开了这场晚宴,只不过他手心里被扣出的血痕昭示着事情远没这么简单。
叶顾城怂了怂肩,起身时不小心差点碰掉了傅齐光的酒杯,那酒杯里一股苦味,他这才皱眉喃喃自语道,“他不是只喝白水的吗?这苦味也不是酒的味道啊。”
此时已近深夜,傅齐光整个人陷在车子后座里,刚才挺直的脊梁不复存在。他忍了很多年,忍着不去见谢昭,他怕谢昭见着自己只会更厌烦。
可他还是没忍住,收到叶顾城晚宴电子邀请函的时候,傅齐光正在车间里看改装的产线,他一眼扫过只是简单回复了“没空”。下一秒,他手机里的信息弹窗出现了,“昭昭要来北城了!”粉丝群里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许多北城的粉丝还想偶遇谢昭,只不过因为是私人行程未透露具体的目的地,大家只能做罢。
北城?傅齐光古井无波的心颤动了几下,仿若被吊在红线上七上八下,细细的线磨得他又痛又痒,但他很开心。他离她很近,甚至呼吸着同一城空气。
手机又“嘀”了一声,叶顾城发来了晚宴名单,只要一眼傅齐光就看见了其中的“谢昭”。
不出意外傅总收回了刚才的“没空”,在堆积如山的工作和见到谢昭之间,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连开十八小时的会,只为了挤出两小时参加这场晚宴。
流光溢彩的水晶灯下,一众娱乐圈当红的明星们装点着这顶级名利场,远比酒店的精心布置更为耀眼。
傅齐光第一眼就越过了人群,找到了谢昭。
十七岁的谢昭和二十七岁的谢昭并没有什么区别,漂亮的脸上洋溢着没心没肺的笑容,小小的虎牙若隐若现,感染着周遭的一切。
只不过当年她身边的人是他,而现在换了人。
傅齐光久居国外,很少了解国内的娱乐圈,他只是默默关注着谢昭,其他明星从不关注。
谢昭这几年的传闻不少,大多都是传她交了这个男朋友那个男朋友的。傅齐光每每听到这样的消息,总是面无表情地出手压下绯闻,至于心里的刀割绞痛就只能自己挺着了。
但听一百个传闻都比不上亲眼目睹谢昭在别人身旁亲亲热热地跳舞,她仰起头傻兮兮地笑着,张扬地释放着快乐的多巴胺,旁边的高个男人还故意凑近听她讲话。
傅齐光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谢昭还是分不清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情人。
可他心底里压抑已久的另一个声音爆发了出来,承认吧傅齐光,她当然能分得清。谢昭身边的人是情人,而你就是个过期的暧昧朋友而已。
想到这,傅齐光从怀里熟练地拿出了一粒药,扔进了盛着纯净水的酒杯里。他有很严重的情绪问题,这些年好了些但随身带着药已经是习惯了。
他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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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的原因很简单,他看到谢昭从那男人的手上拿走了一张卡,不用说他都知道是什么卡。
自欺欺人的遮羞布无情地被扯了下来,砸碎了傅齐光的脊梁,他在车里仰起头闭着眼睛,几滴泪水悄声滑落。
而罪魁祸首谢昭正狼狈地在酒店走廊里徘徊着,她左手提着长长的裙摆,右手拿着房卡。左顾右盼了半天也没找到房间在那,实在是不怪她,跳着舞正高兴呢忽然一阵腹痛,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亲戚拜访。
还好裴大导演前两天就来了北城给电影拉赞助商,早早就住在了这酒店里,这才能让她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有了栖身之所。
谢昭飞往横城的航班在三个小时以后,本来她今天是不该来的,无良经纪人已经把她的通告从这个月排到下个月了,但她的这位导演闺蜜最近失恋了。
她秉着天大地大闺蜜最大的原则,对着经纪人一顿花言巧语,说的新电影正好缺一个女主角,自己要当面毛遂自荐。
好说歹说挪出了半天时间,她飞过来果然是“有用”的呢!刚才在舞池里,在她手舞足蹈地开解下,终于平倾姐姐毅然决然地决定要去找那个两米高的篮球运动员复合去了……
谢昭想自己大概是没什么恋爱细胞的,就连闺蜜的狗头军师都当不明白。明明是来劝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的,结果成了爱神丘比特,嗖嗖小金箭射得飞快。
还好还好搞定了电影的角色,可以回去和经纪人大人交差了,不然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七拐八拐她最终还是找到了房间,“叮”一声门打开了,极大的落地窗映入眼帘。北城地标性的摩天大楼与远处的宫殿古迹交相辉映,川流不息的车流即使在深夜里也不停歇。
“喵”一只胖嘟嘟金灿灿的短腿猫探头探脑地走了过来,长长的尾巴高高竖起,仰起小脑袋一个劲地蹭着谢昭。
寂静许久地套房里响起了咕噜咕噜声,“谁家的小火车这么响啊?宝宝好乖,快来让姨姨摸摸。”谢昭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诱惑,和裴平倾的小肥猫搂搂抱抱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了浴室。
时针悄然指向十一点,周遭一切都慢了下来,走廊里也没了动静。
无人光顾的电梯门忽然打开,天花板上的射灯照向了男人,一米九的个子自然是宽肩细腰大长腿,他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已然扯开,白皙的皮肤衬得那双丹凤眼更红了。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做着斗争,直到走到了房门口,才抬起头来。
这张脸上显然是复杂的,希望与绝望交织在一起,炽热的火焰被寒冰包裹着。时间仿佛真的静止了几瞬,终于响起了叩门声。
套房里刚刚洗完澡的谢昭竖起耳朵听了听,莹白的小脸上笑得甭提多开心了,她就知道裴平倾改变主意不要臭男人了!
她裹上浴袍高高兴兴地开了房门,然后谢昭傻眼了。
2. 第 2 章
水气笼罩着雾蒙蒙的眼眸,两颊微微泛红,纤细的身体缩在了宽大的浴袍里,光着的小腿明晃晃地露在男人面前。
谢昭想,她一定是打开门的方式不对,面前这人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不该出现的人出现,总是会让人开始怀疑发生时空错乱的可能性。
她仰起头看着这个男人,身体不自觉地发颤,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就差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脑子也不转了,整个人仿佛置身在波涛汹涌的海洋里,一波又一波的滔天巨浪砸向自己,濒临窒息的疼痛提醒着谢昭,眼前的傅齐光是真的。
“好久不见,傅齐光。”两人僵持了几瞬,谢昭平稳住心绪开口道。
随后又接着问道,“你这是走错了?”她勉强挤出笑容,拢了拢胸前的浴袍,看似体贴周到的询问。
傅齐光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她,白皙的脸庞褪去了多年前的青涩,瘦了许多。不掺真心的笑容里,大概都是对自己这个不速之客的厌恶吧。
随着谢昭拢起浴袍的动作,傅齐光才发觉她应该是刚刚洗过澡的,半散着发丝湿漉漉的,一看就是懒得吹干。总这么马马虎虎的,怎么叫人放心呢。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不容拒绝地披在了谢昭身上,这才开口道,“没有,刚才在顶楼看到了你。”
谢昭整个人被干净的皂香笼罩着,像极了暖烘烘的阳光洒在棉被上的味道,熟悉又安心。
“回国多久了?”谢昭在寂静无人的走廊里轻声道,她的目光闪躲间将男人的神情看了个遍,冷着一张脸眉宇间有着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可嘴上却是个锯嘴的葫芦,哪怕多年不见开口也只是寥寥几语。
“有一段时间了,这么多年你还好吗?”傅齐光敛起眼睫,藏住眼神中的贪婪,只装作他们是有些交情的老同学。
谢昭听了这话,不自觉地胸口一瞬绞痛,“还不错,演了几部戏。”她虽然名声不太好听,但演了很多部戏,只要是关注些娱乐圈的人,大概都是知道她的。
不过,傅齐光显然是不知道的。
“那就好,当年你就喜欢演戏,如今得偿所愿了。”傅齐光微微笑了笑,眉眼渐渐舒展开。
谢昭瞳孔瞬间放大,心里的痛苦与胡思乱想早就抛诸脑后了,食色性也,不得不承认傅齐光长了张不错的脸。即使她在娱乐圈见过形形色色的男明星,傅齐光的笑也还是让她愣了一愣。
明明是副生人勿扰的冷峻面孔,偏偏笑起来憨傻得可爱,红润的嘴唇白白的牙齿,像谢昭小时候养的长耳朵兔子。谢昭悄悄踮起脚尖张望了一瞬,傅齐光一头短发,柔顺的发丝看着就很好摸。
她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心中暗暗比较是傅齐光好摸,还是长耳朵兔子好摸。
“谢昭?”傅齐光上前一步,担忧地看向谢昭,她脸色愈发红润起来,眼神也有些涣散。傅齐光抬起手来,犹豫片刻还是抚在了谢昭的额头上,不曾想谢昭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啊那个,我没事。”谢昭暗自将心中的念头揣起来,故作镇定道。
“没事就好,这次来北城要长待吗?”傅齐光脸色瞬间变了几变,骨子里的掌控欲在隐隐作祟,她怎么可以躲着他?就这么不愿意自己碰她吗?
这些质问终究是没有说出口的,他很好地掩饰好了,可能是这些年在国外的治疗有些用,也可能是刚刚晚宴上吃的药正好起作用了。
“我……”谢昭刚张口,就听房间里传来了“哐当”几声,谢昭转身看去。
正正好好一件浴袍被扔了出来,还有一些男女间私密的东西散落一地,昭示着这个夜晚的暧昧。
“你别误会!”谢昭来不及捉住捣乱的焦黄面包坏蛋猫了,脑子里只想解释清现在这么个混乱的场景。结果转过头来,哪里还有什么男人,走廊依旧是那个走廊,寂静无声得很。
“喵~”小猫咪伸直了懒腰,尾巴高高翘起,慢悠悠十分优雅地走向门口,还不忘模仿谢昭歪着头东张西望。
“旺财!你看你干的好事!”谢昭认命般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关上了房门,蹲在地上收拾被旺财打翻的东西。她有什么理由追上去呢,就算追上去又去解释什么呢?
他们很多年没见了,彼此也都该有各自的生活了。圈子不同,阶级不同,就连说话也是简单的寒暄,年少情愫早就不知消散到哪里去了。
谢昭利落地收拾好自己,戴上了厚实的帽子,裹得严严实实拉起行李箱离开了这里,临走前还摸了摸旺财的小猫头。
飞机飞行的白噪音还有那时不时的颠簸,这些都是谢昭最好的催眠曲,她有点累了,但脑子还是乱的。
艳阳高照的下午,谢昭抱着作业本去找英语老师批改,她的英语成绩一向很好,老师自然让她当起了英语课代表。
“谢昭,进来吧。”英语老师和颜悦色道。
本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她低着头帮老师检查作业,可背后忽然有一道不明的视线。
于是谢昭转过头,不加修饰的一张脸俏生生地朝着那人瞪去,然后她就看见了那人手上一沓子的物理试卷,最上面是自己的。
清秀的字体一笔一划写着公式,认认真真地代入计算还不忘在图上标示,卷子背面大题写得满满登登的,卷面分满分但实际分数:五十八分。
谢昭脑瓜子嗡的一下子,没及格居然又没及格!牛顿为什么要有那么多定律啊,他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在树底下吃苹果,是英国的苹果不好吃吗?她请牛顿吃中国的苹果,国光阿克苏黄富士想吃什么都有啊。
她屏住呼吸,保持着镇定的脑子,忍着拿苹果砸晕牛顿的冲动,走到这位同学面前说道,“同学,这是我的卷子”
“是的,等我上完分数你就可以拿走了,谢昭同学。”傅齐光年少时声音更为柔和清脆,他那时额头前还放下了了几缕头发,清清爽爽的。
“不用了,我等着老师发给我。”谢昭抬起头很是高冷地答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实则她的内心正在疯狂土拨鼠的尖叫,取向狙击啊哪里来的男同学,笑起来真好看。
这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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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傅齐光与谢昭的初遇。
“尊敬的女士先生们,飞机已降落在横城机场,地面温度十六度,请您注意保暖,再次祝您旅途愉快。”
谢昭迷迷糊糊地从这场初遇的梦境中醒来,果然傅齐光的笑她是躲不过的,在北城扰乱她的情绪还不够,又追到了昏睡的梦中。
她忽然眯起了眼,整件事似乎有些不对,就算傅齐光在晚宴上看到了自己,那为什么他找到了裴平倾的房间呢?
可疑,非常可疑。
傅齐光不仅可疑,而且狼狈。他走得很快,头也不回地就下了电梯,电梯大面的镜子上反射出他惨白的一张脸。墨黑瞳孔失去了焦点,涣散成不停旋转的漩涡,嘴唇不自觉地抿起,行尸走肉般走出了酒店。
他早早就让司机走了,车停在地下。
摩天大楼的玻璃格子没有几个是亮的了,转角处隐蔽角落的摊贩也开始收拾起东西回家。傅齐光坐在马路边上,白色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脚边散落着几瓶矿泉水,他拧开一瓶又一瓶喝了下去。
他现在很理智,情绪失控可以吃药,吃药不行就靠喝水来缓解,喝水不行就一头撞晕在路旁的电线杆子,总有一种方法能够解决情绪问题。
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咽,勉强尝试着平心静气,每一口水都藏着心酸的话。
谢昭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更有选择伴侣的权利。他能做的只有尊重她,爱一个人就是放她自由地飞。
这些道理是谢昭告诉他的,许多年前他们闹掰的时候,谢昭红着眼举起一个又一个玻璃杯摔向地面,破碎的透明渣子飞溅一地。
本来只有傅齐光是疯了的,但那天谢昭也疯了。傅齐光只想带走他生命中的温暖与光芒,远赴重洋两人互相依偎着生活。而谢昭平静地抬起头,一言不发地摔碎了傅家所有的杯碟碗盏。
“我不要,这是我的人生,你不能代替我做任何决定。”谢昭是个脾气很好的女孩子,骨子里却是出奇的执拗,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于是任何拦在路上的人或事都会被她视而不见或一一清除。
所以她只能抛下傅齐光,奔向理想与自由。
“昭昭,没了你我会死的。”傅齐光病态般的占有欲驱使着他不惜用自己做赌,赌眼前这个女孩爱着自己舍不得自己,他跪在满是玻璃碴子的地面上,鲜血浸湿了裤子。
眼睛里除了疯狂的欲念就是毫无理智的渴求,傅齐光一直都有病,然后他被一个笑起来有梨涡的女孩救赎了。他以为自己病好了,直到这个女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他才发觉这一切不过是在饮鸩止渴。
飒飒凌晨的风吹着空了的塑料水瓶,划破了深夜的寂静。傅齐光从记忆中回笼,自嘲地笑了笑,拾起瓶子扔到了垃圾桶里。
借着路灯微弱的灯光,看清了傅齐光的手机屏幕,他正在给谢昭的某博超话签到打卡,然后转发了谢昭的剧组路透,还不忘发了两个小心心。
而他的某博账号粉丝数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三十几万了,八千多条帖子全部都是关于演员谢昭。
3. 第 3 章
凌晨三点机场人总是不多的,再加上横城不大,没多少航班。
“昭昭。”谢昭的经纪人顾晞戴着标志性的红色鸭舌帽,一头卷发披散开来,显然她已经在特殊通道的出口等了一会儿了。
“我亲爱的经纪人真是太爱我了吧,凌晨三点还来接机。”谢昭快步走上前去,挎住了顾晞的胳膊,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顾晞小巧的瓜子脸,五官精致又锐利,即使熬了大夜来接机,仍旧没有什么疲色,“我是怕你逃跑,毕竟这部戏你还差三分之一没拍完。”
谢昭撅起小嘴,大眼睛东看看西看看,装得像没事儿人一样,还十分自然地接过顾晞特意准备的热牛奶,喝起来暖乎乎的,上面还结了一层香甜的奶皮子。
“真好喝呀,晞晞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谢昭没骨头地靠在顾晞身上,活像个没骨气的撒娇小狗。
“你呀,说什么都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的,这次裴导的戏拿下来了吗?”顾晞实在是拿自己这位高中同学兼大明星没办法,毕竟没人能抵抗住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更何况这个大美人的小狗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
“那当然了,平倾这部电影的角色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两人说话间,已经上了保姆车。
顾晞皱着眉回忆起裴导的本子,是她一贯的风格,理想与现实结合的女性主义作品。女主角理性洒脱,在一地鸡毛的生活里活成了与自己和解的松弛女性,但这个角色人设就是三十五岁左右的高知女性。
而眼前这位把自己半张脸埋进牛奶杯的谢昭,怎么看都不像是成熟理智的高知女性。顾晞多年的经纪人生涯还是经验颇丰的,要么就是裴导被谢昭收买了,要么就是谢昭拿下的就不是这个角色。
前者可能性微乎其微,后者则是九成九的概率。
“女二李贝拉?女主的海后好友?”顾晞笃定道,她打开手机看起了这个人物脉络,皱紧的眉渐渐舒展开来。
“你就放心吧,我做事从来都是很靠谱的,这个女二虽然出场是个海后,但多情不滥情。挣脱出原生家庭的漂亮女孩,靠着自己跨越阶层,是个复杂又很接地气的角色。”谢昭好不容易从牛奶杯里抬起头,红润的嘴唇旁一圈奶白,张张合合说出的话倒是很正经。
顾晞按住自己有些乱蹦的神经,只能说裴导看人真准,谢昭本人复不复杂不知道,但在漂亮女孩里确实算是接地气的了。
她努力不撇嘴,递上纸巾说道,“那就好,你现在这部古装戏拍完,中间离裴导的片子还有段时间,正好让你休息休息。”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顾晞神色忽然有些不自然,停顿了几秒看似随意问道,“顾大少的晚宴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谢昭听了这话撇过头望向窗外,车内昏暗的灯光反射出玻璃上复杂的神情,有些话她是说不出口的,不仅说不出口,连想一想心口就痛得要命。
她没心没肺惯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圈子里,凡事不放在心上才能活得好。但今晚她那颗被锁在角落里的心跳动了起来,七拧八扭地在打滚。
“他回来了。”谢昭久久才开口说了句话。
“谁?傅齐光?”顾晞多多少少是知道些两人的前尘往事的,最为烂俗青春校园故事,少男少女的怦然心动阻碍不了两条平行线般的人生。
谁的十几二十岁没有过这样的时候呢?只不过有的人记了一辈子,而有的人转眼就忘了。
谢昭敛起眼眸紧闭双眼,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无措地窝在柔软的座椅里,显然她没有忘记傅齐光。
“我们见面了,简单寒暄了几句,他变了很多,彬彬有礼甚至算得上温柔,果然我们都长大了。”
“然后呢?寒暄完就走了?”顾晞眯着眼睛问道,傅齐光回来是理所当然的事,偌大家业还等着他继承呢。关键是他对谢昭有什么企图?她至今都忘不了,这位冷漠的公子哥发疯的模样。
“其实都算不上寒暄,我和他连话都没说完,他就跑了。不过他好像误会了什么?”谢昭原原本本地将酒店房门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只不过越说嘴角的苦笑就越难看。
“就是这样,久别重逢还是在裴导的房门口。”她怂了怂肩摊开手,压抑住内心的叫嚣,装作无所谓的模样,随即将自己又埋进了装满热牛奶的杯子里,蒸腾的水汽浸湿了谢昭的眼角,还好没人看得见。
顾晞皱紧眉头,一时间也是摸不着头脑,搞不清傅齐光到底想做什么,车子快到片场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再次开口问道,“你说傅齐光是不是还想着你呢?”
昏昏欲睡的谢昭不得不支楞起眼皮,双眼迷离嫣红的嘴唇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迷迷糊糊下意识道,“我是谢昭啊,想着我的人多了去了。”
是啊,一个颇具名气的女明星行程都是公开的,傅齐光只要想早就来找谢昭了,这么多年不露面不过是不想罢了。
谢昭想得再明白不过了,年少的白月光最终只会变成遥不可及的存在,这么多年过去,人都是会变的。与其想着过往,还不如看看眼前,拍戏赚钱比缅怀男人要强得多。
这个念头横亘在她的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仿佛只要重复无数遍,就能冲刷掉脑海里不停发烫的回忆,就能彻底忘记今夜突如其来的心悸。
黑夜总是能打破人心底的防线,寂静无声的漆黑如同亲人温柔的抚慰,迫使人们不得不剖开自己的心来,发出无声的哭泣。
还好天亮了,橙红的阳光不管不顾地照向大地,摇醒了谢昭的睡眼惺忪,她来不及沉浸在情绪里,就被拽了出来。
早上六点,谢昭坐在化妆镜前吸溜着消肿的冰美式,手里拿着剧本写写画画着,她这几个月拍的是个古装武侠群像剧,投资颇多的大制作,改编自上个世纪就已成名的殷老先生作品《惊鸿》,江湖儿女快意恩仇,情情爱爱的桥段有但不多。
身负血海深仇的男主角梁清玄,天生的武学奇才,年少时独身一人闯荡江湖,结交了一票知己好友,最终大仇得报归隐山林。
而谢昭就是这故事里的女主角,虽然挂了个女主角的名头,但前期更多是背景板的存在,美丽柔顺又聪明绝顶的镶边女主。武林世家的大小姐一心仰慕男主梁清玄,其他男人更是看都不看一眼的,最后甚至为了帮助男主,背叛家族成了男主复仇的垫脚石。
这样的角色在二十年前还是炙手可热的,毕竟原著热度大有话题度,但现如今圈内的女演员就得掂量掂量该不该接了,新瓶装老酒本来就是不讨好的事情,再加上这角色实在是有些恋爱脑在身上的。
别到时候累死累活拍了好几个月,等上映了还被粉丝路人骂得要死就不好了。所以这大制作的剧本转了好几手,最终来到了谢昭这个名声不是很好但演技还不错的二三线女演员手里。
至于谢昭接这部戏的原因,一是该剧导演曾在她前些年还是小配角的时候提携过她,二是剧本中后面的剧情颇有些颠覆了原著结局,殷老先生亲自操刀做了调整,女主角在男频爽文里挣扎出了难得的意识觉醒,成为了一个在家族与爱情中几度纠结徘徊的扭曲恋爱脑,活生生将本该大团圆的结局搅弄得死的死,伤的伤。
谢昭第一次看到这剧本的新结局时,实在是有些震撼。她不得不佩服殷老先生数十年的文学造诣,浪漫主义固然是人们心中美好的向往,但血淋淋的现实才能让观众发出灵魂的共鸣。
今天这场戏便是女主慕婉音追随男主梁清玄数载,偶然才发现梁清玄当初的接近皆是有意为之,而他的仇人竟是自己的父亲。两人在断崖前刀剑相向,将多年情爱掩盖下的利用与不堪一点一点都扒了出来,打斗间慕婉音失足落入山崖瀑布,梁清玄誓死救护。
又温习了一遍剧本的谢昭用花花绿绿的彩笔在台词旁写满了笔记,一句与男主决裂的台词都要表现出三种情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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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欺骗的悲痛欲绝,对父兄家族的愧疚还有内心深处对男主至死不渝的爱意。
“昭昭你等下吊威亚要小心一点,今天都是实景拍摄,山里风大水流还急。你要是发现不对就赶紧示警,我和导演已经说好了。”顾晞走进化妆棚特意提醒了句,她一早还去看来道具那边检查,千万别出现什么问题。
谢昭此时已经做好了妆造,一条朱红腰带束起了素白绸衫,半披散的黑发垂落到腰下,除却几条红发带将发髻简单盘起,再无装饰。
本就明媚张扬的五官被这素净一衬更为夺目,两弯画就的剑眉又添了江湖儿女的英姿飒爽,谢昭放下剧本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不是刚刚买过保险吗?保险的受益人可是你哦~”
“你说什么呢,成天没个正经的,快呸呸呸。”顾晞本来就担心,听了这话脑子直嗡嗡的。
“略略略,好啦不逗你了我亲爱的经纪人,拍完今天的戏你得犒劳犒劳我,陪我去吃火辣辣的火锅吧。”谢昭站直身子,故作嘴馋地说着让顾晞安心的话。
只有谢昭自己知道,她其实并不太在意什么危险,这世上的一切都很好很好,但和她的关系都不大。
她没有亲人没有爱人也没有真正的家,要说什么能牵绊住自己,也就是眼前这两样东西了——对演戏的热爱和挚友顾晞。
忽然间她脑海中闪过了昨夜的场景,是笑起来的傅齐光,像极了乖巧柔顺的长耳朵兔子。她轻轻动了动手指,手痒了,要是昨晚能摸一摸就好了,一定同十年前一样可爱。
谢昭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眼里好似有星辰坠落其中,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就这么想吃火锅?”顾晞让助理将要带的东西在检查一遍装包,转身就看到谢昭的笑。
只见这位大明星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宛如神话故事里顽皮惹祸却有天使面容的小精灵,“不止想吃火锅,还想谈恋爱了。”
而那位柔软的长耳朵兔子先生一夜未眠,早上八点大步走进了会议室,剪裁良好的西装衬托出他模特般的身材,不苟言笑地坐下,一旁的助理眼神示意本次会议的主讲人。
“傅总,今天我们销售公司想向您汇报下下半年的营销方案,按照新车型的上市节奏,下半年共有五款新车上市,这还是不包括换代车型的。”销售副总站起身来聚精会神地讲解着精心准备的汇报材料,这场会议要持续两个小时,销售公司众人自然是有备而来。
傅齐光将桌上的意式浓缩一饮而尽,眼神聚焦在前方的屏幕上,他从不出言打断只是会在下属汇报完,语气平静又冷淡地问出七八九十个问题,那销售副总听完几秒钟都说不出话来,销售公司的经理在那里翻动着汇报材料,慌乱间闪过了好几页先前做好的代言人方案。
“别急,一个一个回答我,就先看看代言人吧。”傅齐光视力极好,一眼就在那几页里看到了昨晚熟悉的身影。
“是是是,这是我们转为第二款新车准备的代言人方案,有三位人选。由于这款车偏向于二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的女性消费市场,我们通过走访调研,定位精准的人物画像,最终找到了三位在各行各业表现突出的女性标杆人物。”销售副总让下属翻到放着代言人照片的文件,一张利落短发五官英气的照片格外吸引人。
“他是谁?”傅齐光神情模糊,语调未变但只要是熟悉他的人,都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已经到达了一个阀点,他身边的助理默默移了移身子,只想离老板远一点再远一点。
“裴平倾,最近三五年在娱乐圈声名鹊起的女导演,因拍摄一系列女性主义电影闻名,主要粉丝群体为受过良好教育的青年中年女性群体,这和我们的车型定位不谋而合。而且她还是著名篮球运动员林风的女友,所以在男性用户群里也有不错的知名度。”
销售副总话音刚落,傅齐光就起身了,很好他没有发疯,只是一言未发离开了会议室。
4. 第 4 章
他快步走回了办公室,头也不回衣角在空中划过了凌乱的弧度,大大的落地窗映出了这座城市车水马龙的忙碌景象。
傅齐光气息略微有些急促,站在这偌大的城市面前,他嘴角不自觉勾起,本来没有温度的丹凤眼溢满了欣喜若狂。刺眼的阳光尽情地洒落在这个男人身上,温暖了他全身。
心底珍藏的人儿仿佛又再一次属于了他,从没有为了其他人抛弃他。
“咚咚咚。”门外的杨助理犹豫再三还是敲开了门,在他看来傅总实在是个不错的上司,管理手段张弛有度,干实事不搞拉帮结伙的桌下交易。
虽然平素性子冷淡了点,但还是很尊重人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突然间离场。在场诸人的第一反应不是老板生气了,而是老板终于扛不住连轴转的工作负荷要倒下了。
这给杨助理这个大小伙子吓的,直接叫来了厂区医护室的医生,一堆人端着个AED跟在杨助理身后,就差一个箭步冲上去救援呢。
总裁办公室极大,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嘭”的一声,大门哐当被撞开了,乌央乌央十几个人一拥而上。
傅齐光转过身去,看着特意从海内外顶尖公司挖来的精英人才急三火四的样子,而那些个医生护士扛着专业医疗设备四处张望着。
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只能安慰这是下属担心自己的身体,绝对不是自己挖错了人。
“杨助理你解释一下这又是怎么回事?”傅齐光收敛起眼眸,盯着杨助理还有身后的AED设备。
“傅总……”杨助理回头看看医务室的人,又瞧了瞧傅齐光的脸色,这傅总成天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也看不来个阴晴来,现在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啊?
“行了,医务室同事的出诊速度很快,希望不只是针对我这个总经理,而是公司的每一位员工,尤其是夏天快到了,工厂里工人要是中暑了,是需要大家积极治疗的。”傅齐光微微一笑,就挥了挥手让白大褂们走了。
“走吧杨助理,去接着开会。”傅齐光话音刚落,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特别关注的大眼睛消息显现在屏幕上“惊!知名女星谢昭拍戏意外溺水受伤!”
到底这个会还是没开成的,傅齐光开着车飞驰在机场高速上,车里呼啸的冷气没能压住他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握紧方向盘的手心也被汗湿了。
他在几个车道间来回穿梭不断地超车,坐在副驾的杨助理紧紧抱着安全带不敢动弹,只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板的神色,“傅总,已经订好了飞往横城最快的航班,一小时后起飞。”
“好,这两天公司的事情由研发的肖总代理,重要决策等我回来再定。”傅齐光利落地拐弯,疾驰开到了机场,他什么行李也没带,关上车门几步就进了候机厅。
他坐在机场里,手机不停地刷新着谢昭的消息,粉丝群里面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假新闻的,还有的嚎啕大哭要去揍剧组的。
傅齐光麻木地看着这些消息,他与机场的嘈杂与匆忙格格不入,一片喧嚣热闹让他的心更加陷入冰冷无际的沼泽里,难以自拔冷得刺骨。
他不能拦着谢昭追求自己的人生,但这样的人生却连最基本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还谈什么理想与自由。脖颈间暴起的青筋昭示着这个男人已然忍耐到了极点,谢昭找谁做男友他可以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但现在这件事确确实实越过了他的底线。
“顾城,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傅齐光打起电话来。
“我找了工作人员,说是人掉瀑布里了,已经送去医院急救了,具体结果还没出来,我把医院地址给你发过去了。”叶顾城在电话那头犹豫几瞬,这才开口问道,“齐光,你认识谢昭?”
“嗯认识,要是有消息,再联系我,我先上飞机了。”傅齐光挂断了电话。
横城不大,但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基础设施自然配备齐全,当地的医院口碑还是不错的。
“晞晞,你怎么有两个重影啊。”说话的人穿着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单薄的身子在衣服里晃晃荡荡的,乌黑长发乖巧地别在耳后,她明明坐在病床上却还不老实地四处张望。
晕晕乎乎的脑子卡顿了几下,看着病房里来来往往的人们,她有点不记得了,这都是谁来着?
她只认得晞晞,可是晞晞怎么变瘦了还成熟了好多,好像来学校新来的老师啊,十分靠谱又严肃的样子。
“昭昭你先躺着别动,我去叫医生过来检查一下。”顾晞见谢昭醒了,心里的一口气终于是松了下来,赶忙去叫医生。
“哦哦。”谢昭难得乖巧地平躺下来,她偏过头看见了一个叔叔,大概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就这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自己,神情有些紧张又带着关切。
“小叔叔你是谁呀?”谢昭在头晕胸闷的双重打击下,还是没能抵抗住天生喜爱帅叔叔的本能,忍不住地搭讪道。
只见这位叔叔听了这话,就皱起了好看的眉毛,他怎愈加担心地靠近了谢昭道,“谢昭,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呀?小叔叔~”谢昭迷迷糊糊地只觉得这男人眼睛里有烟花,噼里啪啦五颜六色的,晃得自己更晕了。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推开了,傅齐光风尘仆仆地赶来,英俊的一张脸上除了担忧还有不小的怒气,显然这医院的房门不怎么隔音,刚才谢昭的话都落到了他的耳朵里。
谢昭似有感应般又直起了身子,抬头看了眼傅齐光,欲言又止了几瞬直接拔腿就跑进了单人病房的卫生间。
卫生间传来了一阵呕吐声,屋里的两个男人都吓到了,一个跑出去又去找医生了,而傅齐光则守在门外生怕谢昭有什么闪失。
谢昭实在是吐了半天吐得实在没了力气,用水洗了把脸,推开卫生间门就又瘫倒在地上,傅齐光一把就将她捞了起来抱到床上。
“昭昭,你还好吗?”傅齐光坐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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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步不离紧张地问道,他一见谢昭这么虚弱的样子,早就把骨子里占有欲作祟的醋意抛到一边去了。
“不好很不好,阿光我好难受,你怎么也是重影啊。”谢昭奄奄一息抱怨着,白净的小脸贴在了傅齐光的手心处,仿佛小动物般一拱一拱地撒娇耍赖,软得傅齐光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一个久病缠身的人都快死了,忽然救命药就送到了自己眼前,傅齐光根本来不及思考这背后的不合理之处,他本能地放任自己沉沦,只想溺死在谢昭炙热的网里。
“乖,医生来了就不难受了。”傅齐光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触碰着谢昭的额头,每一下都使他灵魂战栗。
顾晞推开病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如此温馨但让她忍不住想大声惊叫的一幕,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做着匪夷所思的事情。
谢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身边的人都变了,她只记得十七岁暑假去欧洲游学,三五好友成群结队。
可现在她不是十七岁了,顾晞急急忙忙跑到床前,打掉傅齐光温暖的大手,十分警惕地看着傅齐光。谢昭知道顾晞与傅齐光不算是好友,但没想到十年后,两人的关系会闹得这么僵。
“患者除了软组织挫伤,就是脑震荡了。现在恶心呕吐头晕都是正常现象,失忆也是短暂性的,一般持续不超过一周,家属们放心吧。”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诊断结果让众人都放心下来。
“原来谢昭老师十年前是这样子的吗?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元央,现在和你一起合作《惊鸿》这部剧,你是女主角我是男主角。”三十出头的男人笑着说道,阳光开朗得好似十几岁的少年,配上这副男神长相不亏是网友票选的“少年感的爹”。
谢昭打了针已经好了很多,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女主角吗?十七岁的她怀揣着一个不能与家人说的梦想,她偷偷报名学校的表演社,沉浸在一个又一个经典的角色里,体会着不同的人生际遇,这种热爱不曾想真的在十年后实现了。
“你好,我叫谢昭,十七岁的谢昭。”谢昭眼睛眯成了月牙,不施粉黛的脸上洋溢着真心的笑容,清甜的嗓音直直坠入了周元央的心口上。
周元央难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微微垂下眼眸不敢看现在的谢昭。
“你的手怎么了?也受伤了吗?”周元央一抬手,谢昭才发现他的两只手都裹住了纱布,看上去伤得也不清。
“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他笑着答道。
“昭昭要谢谢周老师,是他第一个冲下去救你的,幸亏他反应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顾晞在一旁补充道。
“周老师真是好人,谢谢周老师了!”乖乖的谢昭赶忙低头道谢,随后又满脸感激地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三人坐在病床前你一言我一语描绘着当时的危险场景,而傅齐光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没什么可说的也没什么能做的。
显然他们很好,而自己只是个莫名其妙的不速之客。
5. 第 5 章
这单人病房不大,也就三十几平,但床前和门口仿佛是两个世界,热热闹闹和冷冷清清。
傅齐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闭上眼做出了决定,喉结滑动了两下艰难地转过身去,推开门就要离开。
“阿光你要去买东西吃吗?我想喝牛奶,可不可以帮我带一下呀?”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傅齐光依稀感受到了高高在上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美好又温暖。
“好,我去给你买。”他嘴角抽动着,僵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谢昭知道傅齐光别扭还喜欢独来独往,他们高二上学期见了几面,但都是点头之交。可这次异国他乡的游学,她不得不承认被这个男孩吸引着,英俊的脸庞迷惑着她的心智,聪明的头脑虽然有些讨厌但确实令人佩服,而最让她好奇的是傅齐光深不见底的内心。
年轻的漂亮姑娘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自己可以搞定一切有难度的事情,包括男人。
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谢昭,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重则纠缠一生,轻则遍体鳞伤。
周元央见谢昭的朋友走了,他也识趣地告辞,毕竟是病人养病需要静养,人多了就不静了。
病房里只剩下躺在床上翘个二郎腿当大爷的谢昭和一旁挂香蕉的顾晞。
“刚才的周老师真好看,不过阿光更好看。”谢昭手指煞有其事地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眯着眼睛故作高深说道,说完还很不客气地将顾晞刚挂好的香蕉取下来吃。
顾晞撇着嘴,一时语塞住了,她不敢想等谢昭恢复记忆后,得是多么脚趾扣地的抱头鼠窜,到时候她一定要离得远远的,最好出几天差连横城都不要待了。
“昭昭,你和傅齐光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顾晞终于还是开口道。
两弯好看的细眉听了这话皱巴了起来,谢昭小嘴不禁撅起道,“为什么?我和他分手了?”
顾晞摇了摇头,“没有分手,你俩压根就没有交往。”
“没有交往?”谢昭用刚刚清醒不久的脑子用力思考着,“既然没有交往又很久不联系了,那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去帮我买牛奶?”
“……”顾晞不知道,她想就算是谢昭现在马上恢复记忆,应该也不知道为什么吧。媒体虽然有报道谢昭受伤的事,但在哪就医住院都是全面封锁消息的,就连知情的剧组工作人员都很少。
傅齐光,一个集团的总裁哪来的时间关注娱乐圈的事,又不是谢昭的粉头。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我困了。”谢昭的小脑袋躲进了被子里,几缕乌发翘在枕头上。窗帘被拉起,只有一盏微弱发光的小灯照亮着房间。
床上的女孩睡得不太安稳,白皙的皮肤衬得两颊粉红一片,嘴里时不时冒出几句呓语。即使睡着了,还是不乖巧不老实,小脚丫伸出了被子,可爱的脚趾偏又蜷缩在一起,不知道是冷还是热。
拎着一袋子小狗牌牛奶回来的傅齐光借着幽暗的灯光看清了这一幕,他轻轻地走近掖好了被角,弯下腰凑得更近了些,近到可以看见谢昭脸上的小绒毛。
他将面前的女孩视若珍宝,举世无双的宝贝是要珍藏起来的,可他做不到。因为谢昭不愿意,他就算趁人之危偷来抢来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日后多了两个纠缠痛苦的人。
现在的谢昭就很好,她的身边有舍身救她的人,有真心相待的人,多傅齐光一个不多,少傅齐光一个也不少。
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吻,这个男人风尘仆仆地来了,又风尘仆仆地走了。他没有喝一口水,却买了女孩十七岁时最喜欢的牛奶。
病房里静悄悄的,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谢昭醒了。
纤长的手指摸到了额头上微微发热的唇印,谢昭坐直身子拿了盒小狗牌牛奶喝起来,小狗牌牛奶顾名思义品牌的Logo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
牛奶盒上这只可爱的小狗正在撒娇卖乖地打滚,她被邻居家姐姐的小狗亲过,软乎乎的很像某人的嘴唇。
谢昭找回了她的记忆,也找回了曾经爱她的那个男孩,只不过这次这个男孩学会了忍耐。
只是失忆了一会儿,就仿佛将她变成了十七岁,那个时候是她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有可以遮风挡雨的父亲和潇洒自在的母亲,一家人其乐融融。
她就读于南城一所私立高中,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物理化学统统不及格,捏着试卷想撞墙,还很害怕老师找家长。
就是那个时候,谢昭遇到了傅齐光,一个理科天才。从陌生人到同学,再从同学到朋友,她知道傅齐光的秘密,傅齐光也知道她的。
直到后来,她玩脱了。
傅齐光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与他小时候被绑架的经历有关,即使被救出来后,父母精心照顾也无法令他克服心中无形的恐惧。
但遇到谢昭后,傅齐光变得越来越像正常人了,甚至他的心理医生都渐渐减少了药量,事情仿佛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傅齐光的父母,偌大的家业需要一个继承人,不仅要能力出众还有情绪稳定,有的时候后者比前者更为重要。
当时的谢昭也很高兴,暗自窃喜自己在傅齐光心中的位置,毕竟被这样一个长相英俊成绩优秀的男同学喜欢,是极大满足少女的虚荣心的,更何况谢昭也真诚热烈地喜欢着傅齐光。
只不过,谢昭渐渐地发现自己逃不掉了,一个疯子不疯了,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克服了自身的恐惧,而是有了可以在黑暗中依赖的支柱。
那么这个支柱一旦出现问题,哪怕是一丝裂痕,都会让疯子惴惴不安地发疯,拼命用尽所有力气去弥补去挽留。
谢昭就算现在回忆起那段傅齐光发疯的日子,还是会心口又痛又涩。
她心疼被折磨的傅齐光,更心疼被禁锢的自己。覆水难收,破镜难再圆。
谢昭本来只有三天病假,这还是导演先把其他人的戏份都拍了才争取来的,剧组每开一天都在烧钱,缺了女主角是不行的。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插曲,剧组竟然放了谢昭一周的病假。
导演的解释很人道主义,钱不要紧,重要的是演员的身体,这才是每部剧能成功的基础。
谢昭对此除了撇了撇嘴,做个大大的鬼脸,没什么别的看法,有假期不休白不休,管他什么理由呢。
一周后,回来的第一场戏就是一场大戏,故事的终章男主梁清玄在众人面前手刃了女主慕婉音的父亲,一代武林英豪成了人人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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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败类。
而梁清玄提起还滴着温热鲜血的剑,缓缓向慕婉音走来,他注视着面前泫然欲泣的女子,最终还是扔下了那把剑,将慕婉音抱住,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昭饰演的慕婉音茫然地抬起头来,乌黑的瞳孔蓄满了泪水,执拗地不愿落下。她看见了父亲一个个的挚友站到了梁清玄身后,他们长身鹤立道貌岸然地做着一代大侠,可当年梁家的血案还不是个个手染鲜血。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不过都是赢家的说辞。
不远处枯草地上的父亲早已没了气息,浑浊的双眼没有恨意,只有说不尽的嘱托,他就算是临死前也要回头再看一眼自己的小女儿。
慕婉音看懂了父亲最后的遗言,活下去不管怎么样都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她双手颤抖着,违背着本能一点一点地挪动着,终于环住了梁清玄。再也忍不住地泪水随着闭眼,坠落在白皙的面颊上,濡湿了梁清玄的胸口。
玄色衣衫实在是难以分辨那沾湿的痕迹是泪水还鲜血,慕婉音袖间的峨眉刺就那么直晃晃地插进了梁清玄的胸口,速度之快是在场诸人都没有料到的。
一大口黑血从梁清玄口中吐出,“婉音你……为什么?这一切都结束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气息断断续续,显然这峨眉刺上还有见血封喉的毒药。
“是啊这一切都结束了,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慕婉音沙哑的声音痛苦地说着,成串的泪珠滑落,她后悔了。
宁愿从来都没有遇见过梁清玄,他还是那个潇洒自在的少年游侠,而她还当着娇纵快活的大小姐。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重来,而她只能继续下去。
高高的枝头上不知何时飞来了一群五彩斑斓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四处张望着,直到瞧见了养育它们的主人。
漫天的毒雾洒在了这帮武林好汉的身上,“啊!什么东西!”肌肤娇嫩只要是碰触了这毒雾,便如烈火焚身般痛苦。七窍逐渐被毒雾堵塞,窒息流血直到倒地不起。
不消一刻钟的功夫,这片树林雅雀无声,鸟儿们早已飞走了。只余慕婉音一人站着,她如玉如琼的面容还是那般美丽,微微一笑嘴角的梨涡好似装了甜酒。
“清玄你报你的仇,我报我的仇,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慕婉音猛地抬起头,镜头里那双红透了的双眼,是掩盖不住的野心与狠厉。
导演久久没能缓得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喊卡,“好好好,这一幕绝了,实在是太有故事感了。”
谢昭还沉浸在角色的世界里,她本能地鞠躬说谢谢导演,就被助理小周扶到了房车里休息。
坐在不显眼处的殷老先生也看了许久,这张充满野心的漂亮脸蛋仿佛在对着观众无声的诉说,这只是故事的结局,却不是慕婉音这个角色的结局。
殷老先生已经封笔很多年了,而今天年近八十的他难得又有了动笔的冲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忽而满是笑意,转头道“你这孩子还真是挖到宝了,这女娃娃能走得远。”
“她演得一直很好,我知道的。”傅齐光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昭离去的方向,分别十年让他学会的另一件事情就是:
她要的从来不是金丝笼,而是可以展翅飞翔的蓝天。
6. 第 6 章
曲终人散,一部电视剧拍了三四个月,还是到了告别的时候。
杀青宴是在湖边的露营烧烤,一向严苛的导演老赵喝得老脸通红,走路都直打晃,一边表演走直线一边大声喊着“我没醉!”
谢昭端着酒杯,笑得前仰后合,实在是不能怪她,任谁看了个长得像□□小熊的人喝醉都是得笑出声来的。
夏日夜晚的微风轻拂着谢昭微醺红润的脸庞,素面朝天的装扮随意又大方,她就那样站人群中,如一弧皎皎弯月婉约明亮地令人心颤。
周元央见过很多人,聚光灯下摇曳生姿,个个都是美艳动人的女明星。但今夜或者说是更早的时候,他的心总是砰砰跳得不正常,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岁的时候,会为女孩子不经意间的笑容而心动。
他控制不住地拿起手机,“咔嚓”一声留下了《惊鸿》这部戏最宝贵的瞬间,混乱又好笑的人群里她似乎察觉到了注视,回眸一笑正中周元央的心口。
“偷拍导演的丑照,小心导演直接给你的镜头都剪光。”谢昭走到周元央面前,调侃道。
“就算是剪光,也得保住这么精彩的一幕啊。”周元央摸了摸鼻尖,闪躲间没有给谢昭看到照片,掩饰尴尬地问道,“我听说殷老先生找过你了?是为了《惊鸿》的续作?”
谢昭没有半分遮掩,直截了当说道,“是啊,没想到慕婉音这个角色真的活过来了,她从书中走了出来狠狠地敲了敲殷老先生的脑袋,于是《惊鸿2》就诞生了。”
“哈哈哈,我看啊不是她从书里走了出来,而是你谢昭揪住了老先生的胡子,这老先生才没法子写了续作。”周元央本人与剧中男主性格截然不同,爽朗健谈大大咧咧的,与谢昭很谈得来。
谢昭听了这话,又是笑得嘻嘻哈哈,频频与周元央举杯喝酒。
她与周元央之前并不熟悉,只是在一些晚会颁奖宴上有过几面之缘,不过也就是这几面之缘惹来了不小的风波。
周元央三十岁的年纪已然获得了业界颇具影响力的天尚奖,流量与奖项兼备,算得上是这一茬里最为出类拔萃的,粉丝自然也是遍布大江南北。
更可叹的是这人没有自得自满,依然踏踏实实拍戏老老实实做人。
天尚奖的颁奖晚会上,谢昭穿了一身鱼尾拖地长裙,勾勒出了姣好的身材,她被提名了最佳女配,一个公路片里的失学女孩,出场如夏花般绚烂,结局烂在泥地里。
谢昭坐在后排座位上,百无聊赖地偷看着前排捂着嘴小心翼翼偷吃瓜子的老牌影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换做是她嗑瓜子,一定磕得又快又好,她可是得过南城第二小学六年级五班嗑瓜子第一名的。
果然走神的代价就是,当主持人念到她名字的时候,整个人还沉浸在瓜子有多么好吃的幻想里,被另外一个小花拍了两下,才赶紧起来上前领奖。
十厘米的细高跟三步两步就差点要崴脚,坐在前排的周元央恰好扶了一把,就是这一把盖过了谢昭当晚最佳女配的风头。
大眼睛app里全部都是对谢昭的“溢美之辞”,有问谢昭是不是和前一个合作的小鲜肉分手了,现在上赶子装可怜,让他们家元央哥哥扶。
还有的粉丝明里暗里嘲讽谢昭咖位不够蹭热度,一个女配还想站最佳男主旁边,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比这还难听的比比皆是,简直就是一场网络上的血腥屠戮,谢昭那阵子被顾晞勒令不许出门不许上网,她只能在家里打了一周某大火的枪战游戏,3D视角转得那叫一个溜啊,导致她能重见天日的时候,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至于后来两人还能合作,只能说谢昭心大,周元央也心大。
周元央欲言又止几次,终于说道,“谢昭当时那件事对不起,我应该站出来的。”
谢昭没有转过头看周元央,她望着不远处三五成群打闹的剧组工作人员,隔了几瞬才开口,“其实从我得知你接演《惊鸿》的时候,我就不生气了。这个圈子都是拜高踩低的,即使我什么都没做,但还是有很多人对我不那么友好,但周老师你不一样。”
说到这,谢昭莞尔一笑,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邪恶小梨涡若隐若现道,“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谢昭看着眼前笑得就差岔气的周元央,心底里升起了一个念头,或许她该尝试去接些喜剧,自己一定是极具天赋的,不然怎么解释明明在煽情的她,把鼎鼎大名影帝逗成了上蹿下跳的吗喽。
于是在当晚杀青聚会结束后,南城著名经纪人顾晞就接到了麾下最能作妖的艺人谢昭的电话。
“我亲爱的经纪人~最近有没有什么喜剧通告呀?”谢昭趴在床上,一边用手机偷摸在看飞往欧洲的机票,一边和顾晞打着电话,一心多用还不老实,两只白净的脚丫晃来晃去的。
顾晞刚刚处理完家里的事情,蹑手蹑脚换了个地方,重重地叹了气道,“我亲爱的昭昭,你是否还记得上次你演喜剧小品的时候?”
谢昭大大的眼睛滴溜嘟噜乱转一圈,这才想到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在高中的戏剧社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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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她演一只瘦成麻杆的狗熊,穿过同学们扮演高矮不一玉米的玉米地,东掰一个A同学的绿帽子,右掰一个B同学的黄袖子,最后捧着一堆帽子袖子裤子来到了无所不能的蜜蜂大人面前,只为换得一罐晶莹剔透无比甘甜的蜂蜜。
最后谢昭对着矮圆矮圆的蜜蜂同学实在是没忍住,她直接笑瘫在舞台上,将那一堆绿帽子黄袖子红裤子齐齐扔上了天。
对面的蜜蜂同学为了要演小品拼命减肥,看到麻杆狗熊在舞台上撒欢,矮圆蜜蜂也闲不住了,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勺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了蜂蜜。
玉米杆子们从玉米地里拔地逃窜,蹦得一个比一个高,就为了够到自己被掰走的帽子袖子裤子。
这场喜剧小品的搞笑效果是空前的,只不过没有一个按照剧本来走,而罪魁祸首就是最后穿着狗熊服在地上打滚的谢昭。
“我记得,那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喜剧表演。”谢昭意犹未尽地回忆着自己少女时代充满浪漫主义与非主流的表演天赋。
顾晞听着电话那端的沾沾自喜,眉心就差拧成一个结了,要不是南城家里有事,她现在真想冲到横城撬开谢昭的脑袋瓜看看,里面到底是蜂蜜还是水。
但她是一个具备良好素质且情绪控制能力极强的专业经纪人,用尽所有力气保持平静道,“我也记得,那是一场最大的笑场,你不仅自己笑了还把所有演小品的同学都弄笑了。”
谢昭不服气地鼓起嘴,小脸也气鼓鼓地狡辩道,“这充分说明我有活跃气氛带动大家的能力。”
“是是是,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拍裴导的电影吧。”夜深人静,顾晞怕吵到家里人,只能再小声嘱咐道。
挂下电话的谢昭,纤长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了好几下,德国七日游的攻略就很不小心地发到了顾晞那里,三秒钟后收到顾晞的回复,“okk”。
“哦耶!”谢昭激动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差点撞上了天花板,果然嘛孙子兵法说得没错,求上得中,求中得下,求下而不得,德国大香肠我来了!
但谢昭忘了,德国是个特产众多的国家,不仅有烤肠白肠咖喱肠,还有汽车卡车拖拉机。
在谢昭激动万分地收拾行李时,北城机场的一架国际航班起飞了,飞机上的商务人士很多,坐在头等舱的傅齐光难得的没有穿西装,一身舒适的运动服显得格外居家。
他揉了揉眉心看完了最后一份报告,面色平静地给面前的电视插上U盘,点击几下屏幕上出现了画面,一个麻杆狗熊正在哈哈大笑。
7. 第 7 章
法兰克福机场人不多,傍晚的航班迎着夕阳的余晖落地,柔和的橙黄色光束打在飞机上,谢昭神清气爽地透过窗子望着这片陌生又熟悉的土地。
她在飞机上睡了个好觉,粉嫩的真丝眼罩换来了宁静的黑暗,晃晃悠悠地躺着仿佛置身在婴儿时期的摇篮里,荡来荡去就穿越了半个欧亚大陆。
金发碧眼的空姐们态度极好,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打破了日耳曼人骨子里的傲慢。谢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利落地上背包就踏出了飞机。
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一个人旅行,抛开娱乐圈的浮华绚烂,离开熟悉的人群。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就这么走啊走啊,躁动的心就能停下来,细致地感受着脚踏实地的生活。
机场里人来人往,法兰克福作为欧洲最为忙碌的城市之一,自有它的繁华。玻璃窗外,典型的哥特式建筑与现代的商业□□错林立着,但谢昭的脚步并没有停留,她甚至都没有出机场大楼,拉着不大的行李箱轻车熟路地左拐右拐,最后顺利搭上了一班火车。
谢昭要去一个“偷心”的城市,浪漫的歌德都将心遗留在海德堡,而她也不例外。
白墙红瓦,山峦下的内卡河为这座古城带来源源不断的活力,中世纪的城堡屹立不倒,历经了几百年的历史变迁,残破却巍峨。
谢昭第一次来这里时,还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女孩,见惯了南城光怪陆离的摩天大楼,还有转角处屋檐滴着雨水的弄堂。她并不知道,原来世界还有另一番模样,没有手脚不停就连在地铁上都要打开电脑的上班族,也没有说着吴语热情招揽生意的阿姐。
这里更多的是大自然赋予的宁静与安详,坐落在城里的海德堡大学又使它充满了学术氛围,街道不宽人群疏离,是个逃避现实世界的好地方。
谢昭的父母是典型的中产,严谨寡淡的男医生与热情奔放的女画家,多么奇妙的缘分才牵引着她年轻的父母走到一起。
可惜拥有着如此风格迥异的父母,她的成长道路注定是复杂割裂的。早早被规划好了一条学医的道路,一路补习班加顶尖学校就为了延续父亲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理想抱负。
但谢父忽略了一点,谢昭不是他孤雄生殖的孩子,她继承了母亲强大的基因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感性的神经总是能感悟到旁人无法发觉的细节,满是创意的右脑每时每秒都在迸发出新的想法。
于是她的父母开始了无休无止地争吵,准确地说谢昭只是他们争吵的导火索,隐藏在争吵背后的是多年来仍然无法融合妥协的三观。
最终的结果便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谢昭只能一边在学校里狂学数理化,为学医做准备;一边偷偷获得了母亲的允许,参加戏剧社还学习了表演课程。
谢昭高中参加了欧洲游学,是父亲替她报名的,其中有一站便是海德堡,而海德堡大学以医学专业闻名于世。
现在想来,她的父亲是偏执的,或许是因为那是他走过的也是最稳妥的路,所以他想为女儿也选择这样一条路。他愿意付出一切托举自己的女儿,却不愿听听女儿真正想要什么。
即便如此,谢昭还是很想念他,因为她的父亲死在了他终生为之奋斗的医院里,一场医闹带走了他。
就这样,十八岁的谢昭没有了父亲,而母亲也早已远嫁国外,追求她真正想要的自由去了。
谢昭回忆起这些,心口总是密密麻麻的疼,此时的她正坐在当地有名的一家烤猪肘店,大大的圆盘子上烤得外焦里嫩的猪肘搭配上不算绵密但调味很好的土豆球,一旁还有德国有名的酸菜。
她大口咬了一口猪肘,喷香的肉汁在口腔里爆开,软烂入味实在美味至极。一滴泪从谢昭眼角滑落,津起的鼻子也挡不住汹涌的难过,猪肘子还是那么好吃,就是她不是曾经的她了,她失去了很多很多。
“哦可爱的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尝尝我们的特色巧克力雪球。”店里一位褐发蓝眼睛的姐姐走了过来,贴心地端上了甜品,罪恶的巧克力甜浆浇在了可口的圆形蛋糕上,还在上面撒了满满一圈的坚果碎和甜霜。
谢昭抬起头,嘟着嘴巴不到两秒钟,就抵抗不住诱惑了,“谢谢姐姐,我要两个!”
眼泪都来不及擦,她就吃了一口雪球,香甜的糖油混合物是这个世界上最天菜的解药,谢昭本能地眯起了眼睛,体会着味蕾上跳跃的甜滋滋。
无论再悲伤的事情,也总会过去的。能吃能喝能睡,人生便任你遨游。
“你好,我也要两个。”低沉的嗓音配上极为标准的德语,谢昭朝着左前方看去,怎么会是他?
傅齐光显然是早已来到这里了,吃完了主菜的他,起身走到了谢昭的桌前,“我可以坐这吗?”
还不等谢昭答话,傅齐光伸出了手来,轻轻地拭去了女孩脸上的泪珠,他见不得她哭。
许是异国他乡故地重游,又许是谢昭早在横城的病房里看清楚了傅齐光的心,她没有闪躲,素净小脸微微偏了过去,靠在了傅齐光手心一瞬,随即又跑开了。
傅齐光的手心在发烫,他曲了曲手指,耳朵尖逐渐蔓延出了红意,凌厉逼人的眼眸不自然地闪躲着,活像个被调戏了良家狗狗。
“怎么还不坐?”谢昭不理会他的反应,只顾着垂下头又切了一块猪肘肉,抿进嘴里吃着。
“这里我们来过。”傅齐光坐下后,仍是没从刚才情绪中缓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出声道。
“是啊,那时候我们是一起来欧洲游学的。”谢昭并没有让话落到地上,反而又说了一句,“现在我们又一起了。”
谢昭抬起头兴致盎然地看着眼前男人冷峻的面容,她太了解他了,面上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但只要留心观察便能窥见破绽。
比如傅齐光现在收敛起眼眸,嘴角几乎不被人察觉的颤动着,就像小狗欢天喜地地迎接远归的主人摇尾巴,但又傲娇地怕被主人发现,所以只能藏起来,偏偏藏还藏不好。
“傅总,现在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吗?我想我们还是朋友吧。”谢昭面上有些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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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起眉毛像极了要教训狗狗的主人。
“你先别急,我是怕你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傅齐光将刚刚上来的巧克力雪球推到了谢昭面前,低头轻声道。
“扑哧”一声,谢昭笑了,“那我亲爱的朋友,你怎么会出现在海德堡呢?你不是应该很忙的吗?”
“我来法兰克福和德国分部的人开会,结束了就想到了这里,所以来这里逛逛,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你。”傅齐光见谢昭笑了,才长舒一口气。
“我来这里度假的,刚拍完了一部戏,距离下部电影还有段时间,正好出来放松一下。”谢昭现在很开心,美食美景还有美人~这才是真正的度假嘛。
“电影?是裴平倾的那部?”傅齐光极快地捕捉到了信息,这人也让他想起了自己闹得那个大乌龙。
“是啊,这你都知道?傅同学最近怎么还手眼通天了起来。”谢昭吃得嘴角都是巧克力碎,白净的面庞红润的嘴唇,实在是再可爱不过了。
傅齐光不出意外地被诱惑到了,轻咳了两声控制住了自己,这才开始解释道“有款车型要选代言人,裴平倾是候选人之一,公司对她进行了一些背调。”
谢昭眯起眼睛,大脑飞速运转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很可疑,没错了在北城晚宴的酒店房门口,那间房也是平倾的。一次是偶然,两次是意外,那如果第三次呢?
“那确认好是平倾了吗?你们公司的车听说销量不错,让平倾代言如虎添翼。”谢昭假笑试探道。
“洽谈得差不多了,你们那部电影也会植入一些品牌元素,这样观众印象深刻还愿意买单。”傅齐光并没有察觉谢昭的心思,只是如实地回答。
谢昭忽然间坐直了身子,板起了一张脸非常正经地说道,“傅齐光,我认真地和你讲,平倾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性格爽朗可爱,事业又做得非常好。我可以理解你动了心思,但你要知道平倾已经有男朋友了,虽然她那个男朋友我也不想说什么。但作为你的朋友,我得提醒你把握好道德的底线,不能知三当三。”
幸亏这两人在海德堡,一座中国人很少的欧洲小城,没多少人听得懂中文。不然这番话说出来,整家店里的人耳朵还不得竖得跟个大白兔一样。
傅齐光平静冷淡的面孔,在几秒钟内还是出现了轻微的裂痕,他嘴角抽得更厉害了,要是在漫画里头顶都得出现三条黑线了。
他聪明绝顶的大脑宕机了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只能开口说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对裴平倾动了心思?我和她几乎不算见过,连合作都是下面的人去谈的。”
“那你怎么解释那天晚宴你出现在平倾的房门口?而且上个月平倾刚和我说拉不到赞助,你这就投资了,这不是动心思吗?”谢昭牙尖嘴利地反驳道。
“我只是想见见多年未见的朋友,无论是晚宴还是电影。只不过我的这个朋友,小脑袋瓜还和十年前一样,物理只能考五十八分。”傅齐光回忆起往事,又看着对面清澈无辜的谢昭,最终只能摇了摇头笑道。
8. 第 8 章
谢昭的心弦突然抽动了一下,酸酸甜甜得不知所措,脸庞晕染上了浅粉,眼眸本能地一下子亮了起来,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后便黯淡了下来。
多年娱乐圈的摸爬滚打,让她鲜少暴露真实的情绪,很多时候伪装能省下不少事,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都是有规律可循有话术可说的。没有真心就不会痛苦,没有真心就不会疲惫。
可傅齐光的话打破了她的界限,不得不将她拉回了纯真的少女时代,那时候不懂伪装成大人模样,幼稚无比也可爱无比。
“你才五十八分!老师给我算错了,最后明明是六十分!”谢昭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放弃了那些体面话,全然不收敛情绪地张牙舞爪道。
“好的,我的六十分大小姐。”傅齐光爱极了她这般模样,自己偷偷笑着,哪还是什么冷静自持的集团总裁。
“你才大小姐呢,请叫我谢昭老师!”谢昭撇了撇嘴,真想伸出手去砸傅齐光的头。
“那不知道谢昭老师需不需要一个随从,陪同您视察视察海德堡的近况。”傅齐光笑意淹没了眼角,他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和谢昭说话了,也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谢昭显然是被这番十分中二的发言安抚住了,她心里的界限不断偏移,朋友是可以一起故地重游的,没错只是朋友。
她不想重蹈覆辙,做那吃回头草的坏马,但她此时此刻真的很需要一位随从帮她拎包,毕竟人高马大的随从真的很结实耐用。
“那就勉强给你一个机会吧。”谢昭撇了傅齐光一眼,似看似不看地说道,嘴角还抿了口花果茶。
海德堡的景色秀美宜人,漫山遍野的绿色是现代人最好的安慰剂,远处的天空湛蓝一片。人烟稀少的小路上,两人就这么吹着风,慢悠悠地闲逛着,没有目的地也没有时间要求。
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耳边不听话的发丝拂动着。谢昭深吸一口气,是青草的味道,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野牛,被喜欢的青草地包裹着,深深陶醉其中。
而她的随从,大包小裹地拎着谢昭买的各种纪念品,这个猫头鹰小挂件是给经纪人的,那个泰迪熊玩偶是给裴导的。林林总总一大堆,就是没有一个给傅齐光的。
“咳咳。”傅齐光亦步亦趋地跟在谢昭身后,实在是没忍住,假装轻咳了两声。
谢昭是个聪明人,瞬间明白了傅齐光的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一会儿,傅齐光就收获到了他的海德堡纪念品,一管DM的维生素C泡腾片……
“你……”傅齐光接过泡腾片的时候,咬牙切齿了半天,也就憋出了一个字。
“这可是好东西,提高免疫力的必备佳品,你看看你这几年肯定是不注意锻炼身体,才走这么一会儿就咳嗽了。你可得好好保养啊~”谢昭踮起脚,努力够到了傅齐光的肩膀,使劲拍了拍道。
幸亏傅齐光的牙是真牙,这才不至于被咬碎了。他生无可恋地低头看着这个活蹦乱跳的女孩,腾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认命般说道,“那真是谢谢大小姐了。”
至于锻炼身体的事情,傅齐光置若罔闻,他常年有健身的习惯,每日早起晨跑八公里,绕着绿树湖泊跑一圈,心绪能平缓不少,这是他的医生给的建议。
他又看了眼手里的泡腾片,若有所思地望向谢昭,正好与谢昭对上了眼。
谢昭刹那间明白了过来,当年在海德堡她也给傅齐光买过一模一样的泡腾片。
那时的海德堡和现在没什么两样,不算炎热的夏天,一群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们来到了陌生的国家,欢呼雀跃无法无天地张扬,全然没有成年人世界里规训的谨慎小心。
只有一个人不太一样,傅齐光。
仔细想想,傅齐光从前就是不一样的,独来独往的优等生,优渥的家世将他与大多数同学隔开,为数不多的朋友都是校外自小相识的。
孤僻但不倨傲,待人接物有着自小被熏陶的章法规矩,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谢昭在久远的记忆碎片中打捞了半天,才想起大概就是海德堡的夏天,她真正喜欢上了傅齐光。
少年人大多难以领略几百年历史的古堡,他们更喜欢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奔跑,而傅齐光他没有。
他英语和德语那时就说得很好,对德国历史文化也并非是临时抱佛脚,而是发自内心的喜爱,自然扎实得很。
“傅同学,我能和你一起参观这城堡吗?”谢昭蹦蹦跳跳地穿过草地跑了过来,嘴角的笑灿烂得好似天边的艳阳,没人能拒绝的炽热。
傅齐光垂下头看着这女孩,坚硬石头般的内心悄然裂开了个缝,在隐秘处开出了黄灿灿的小花,是那种只知道朝着太阳傻乐的小花。
“好。”傅齐光特意放慢了步伐,随着女孩的脚步,一点一点走过这座曾经被烈火烧毁大半的城堡,他就这么跟着她。讲解人员的英语语速不快,但专业术语很多,谢昭有听不懂的时候,就会侧着耳朵离讲解人员更近一些。
像极了笨拙的小动物,凑近了花瓣下摇摇欲坠的露水,就以为是润物春雨。
傅齐光抓不住使劲伸出耳朵的谢昭,只能离谢昭更近些,靠近她的耳边用中文告诉她。
“好痒啊哈哈哈哈。”谢昭咯咯哒哒地笑了起来,甩了甩脑袋看向傅齐光。
傅齐光极白的脸上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他以为是自己唐突了女孩,刚想道歉……
“你看那边有个酒窖,据说很有名耶,有个超级大的酒桶!”谢昭自然而然地拉起了傅齐光的袖子,步伐轻快地越过三三两两的人们,朝着大木桶走去。
那里的工作人员正在兢兢业业的讲解着,“居然还有人千杯不醉,被封为“酒神”。”谢昭兴致盎然地听着,时不时探头探脑的。
傅齐光没有说话,他静静聆听着还算新鲜的知识,时不时地看向谢昭,她在那里频频点头,从怀里掏出小本本记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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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傅齐光看得出女孩对历史见闻有着天然的喜爱,甚至能在短短的讲解中身临其境,这样的天赋不该埋没在成堆的物理试卷里。
傅齐光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合适的人该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就算是绝对的天才,如果被埋没了,也只能做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正如傅齐光想的那样,谢昭对周遭的事物感性又敏感,她能体会到旁人觉察不到的感情,也能感知到在她头顶盘旋的视线。
谢昭在她的小本子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这世上没有不留痕迹的喜欢,如果有,那就是从未真正喜欢。”
他们随着人群走啊走,走到了城堡外,被树林草地簇拥着的城堡还保留了一些原生态的意味。
“这城堡还挺有意思的。”谢昭随口称赞道。
“我听说德国还有些城堡对外开放住宿,下次来可以在城堡里住上一晚。”傅齐光面色平静道。
“真的吗?在哪里呀?”
“离波恩很近,开车一小时就到。”
“好!那下回我们一起去。我小时候就喜欢看各种童话故事,就属格林童话最有意思,格林童话好像就是德国人写的吧,里面好多王子公主的故事啊。
他们住在城堡里面,还会和小鸟小动物说话,我看完就很自卑,我就不会和小鸟说话,我以为是我的问题呜呜呜。”谢昭一张小嘴巴喋喋不休地说着无忧无虑小女孩的烦恼。
傅齐光听来,就和小孩子以为吃西瓜子肚子里会长出西瓜一样离谱。
虽然离谱但有趣又可爱。
“哐当”一声,树林里的两个人就变成一个人了。
“傅同学?傅同学?”谢昭回过头来,前后左右都没有了人影,她立马就慌了。这异国他乡荒郊野外的,不会有大老虎吃人吧。
突然谢昭的耳朵动了动,微弱的咚咚声传来,她一边立起眼睛四处张望,一边竖起耳朵循着声音找去。
这咚咚咚声居然来自地下,难道傅齐光掉到地底下去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声音处,小步子迈得很慢,然后不出所料地“咣当”一声,也掉进了这个隐藏极好的地窖里。
“啊!”地窖很深又没有梯子,所幸她掉在了厚厚的稻草堆里,这才没有摔出个大碍,只不过是胳膊还有腿磕破了些皮。
这里很黑,只有头顶木板缝隙里透出的光,微弱得很。
谢昭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里也是个放酒的地窖,数不胜数的美酒堆积在此处,她这才放下心来,嘿嘿困在这里也饿不死了。
她又用手摸了摸桌子上的灯具,上面几乎没有灰尘,显然是有人经常来巡视的。不错不错,说不定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救她了。
谢昭正越过飞来横祸的悲惨,朝着沾沾自喜前进着,忽然听到了角落里的呜咽声。
她已然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敏锐地在酒堆里发现了个人,一个身形高大却蜷缩成一团的人。
9. 第 9 章
细弱的日光透过缝隙照在了男孩脸上,平常冷淡寡欲神情被取而代之,如同被挟制的蝉翼,摇摇欲坠般可怜凄惨,眼角一抹红恰到好处地显露了此时的脆弱与不堪。
那张不爱说话的嘴虽然抿紧,却还是漏出了求救微弱声响,未长成的小兽显然害怕了,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女孩一步一步走进他。
“傅齐光?”谢昭小心翼翼地靠近,轻声问道。她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她只知道她本能地想要去靠近他。
这一幕诡异却又令她沉迷到不可自拔,谢昭忘记了他们只是普通同学,她握紧了傅齐光止不住颤抖的手。
纤长温暖的指尖在他的手心里划动着,仿佛在告诉男孩,这里不止他一个人,她会一直陪着他。
傅齐光靠着这点温暖勉强撑开了厚重的眼皮,他越过汗湿了的细碎发丝,看清了谢昭。
谢昭披散在腰间的头发有些凌乱,但这不妨碍她楚楚动人的美丽,椭圆的眼睛里透着关切与紧张。
这一刻傅齐光害怕了,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一定很丑陋可怕,没有人会喜欢发病的人。
可他却有一点喜欢谢昭,这点喜欢令他现在更为惧怕谢昭的靠近。
傅齐光颤颤巍巍地甩开了谢昭的手,只是往角落里缩得更近了些,紧紧闭住双眼去抵抗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
“幽闭恐惧症?”谢昭没有在意傅齐光的远离,但她也没有再靠近,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耳机,直接塞进了傅齐光的耳朵里。
耳机里传来了轻柔的女声,甜美可爱地唱着,“我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更漂亮,刷了房顶又刷墙,刷子像飞一样,哎呀我的小鼻子变呀变了样。”
本来是首耳熟能详的儿歌,却是谢昭的声音,谢昭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地看着傅齐光,她看到傅齐光又睁开了眼睛,眼里的错愕流露出来。
“你……唱的?”傅齐光尝试开口了几次,才问了出来。
“是啊,我唱得不错吧,这可是所有歌里,我唯一一首不会跑调的!”谢昭笑得很甜,她骄傲自豪说道。
傅齐光本来难以呼吸,惊恐与失控在他身上席卷着,可听到女孩在耳边叽叽喳喳着,那股窒息的感觉瞬间好了很多。
“不错很好听。”他轻声说道,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昭。
“那你今天算是赚着了,我现场唱给你听!”谢昭这才放心地扯开了嗓子,开心地唱起来。
傅齐光倒是不害怕了,但他觉得自己出现了更严重的问题。在女孩的歌声中,他仿佛看到女孩戴着一顶报纸帽,系着小碎花围裙,在这个几乎密不透风的地窖里刷墙,宛如一只轻巧的小蝴蝶飞来飞去,一遍又一遍将这片黑暗刷成了照满阳光的样子,而阳光里的女孩是如此耀眼。
“有人在下面吗?”熟悉的中文在谢昭头顶上响起。
“在在在!快来救我们呀。”谢昭不唱了,大声呼救道。
原来是游学的老师发现他们俩不见了,着急地到处找,幸亏谢昭的破锣嗓子穿透力很强,老师这才很快找到了他们。
当地窖里的两人重见天日的那一瞬,谢昭朝着傅齐光再次伸出了手,“傅同学走吧~”,十几岁的女孩笑出了唇边小小的梨涡,简单纯粹的开心。
而二十几岁的谢昭看着傅齐光手里的泡腾片,仍然笑得纯粹,“没有一杯橙子味维C气泡水解决不了的难题,实在不行就两杯。”说着还俏皮地伸出了两只手指晃来晃去。
傅齐光低垂眼眸,掩饰住了连绵不绝的笑意,十年过去了,谢昭哄人还是那几招,当年他们从地窖里出来,她也是拿着泡腾片,说着同样的话哄他。
天大的事于她而言,仿佛都不是事。茁壮成长着的金黄向日葵,肆意挥洒着与生俱来的快乐,就算成了葵花籽也是甜甜的焦糖奶油味。这样的她叫自己如何能放手?如何能只做朋友?
“当初我看你德语这么好,又喜欢欧洲的历史,以为你真的会回到这里学习文学。但是没想到,你是又回来了,不过是为了硬邦邦的汽车而来。”谢昭看着远处穿梭在街道间的学生们,忽而说道。
“文学是痛苦者的养分,它让痛快的人不再孤独,而历史又能让人在绝境中寻找到希望,如同那些岁月洪流中的人们。”傅齐光同样望向学生们,目光深不见底,不知想到了什么。
随即接着说道,“而制造业充满了秩序与规则,每一步都是经过无数验证的,那些结构数据规定标准拥有着别样的美感,是工业属性赋予的严谨。”
该死!谢昭心里在疯狂打鼓,她忘记了这个男人不是空有皮囊的,他还有敏感脆弱的内心和聪明至极的大脑。像极了山林里的毒蘑菇,鲜艳的红伞伞下是难以忘怀的美味,一不留神就要被他吸了魂。
“果然是热爱文学的企业家,你不该请平倾去做代言人,你这张嘴就能让销量大增。”谢昭暗暗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内心的悸动,说着成年人该有的体面话。
“那你呢?我以为你会留在南城读大学的,毕竟你从小都在南城长大,父母家人都在南城,怎么会想到去北城呢?”傅齐光没有接话,他敏锐地感受到了谢昭言语间的疏离,不明显却令他心底一沉。
“大概是换个环境,期待有些新鲜事发生吧。”谢昭抬头笑嘻嘻的,丝毫看不出来什么。她是个很好的演员,只要想掩饰就没有人能发现。
新鲜事吗?傅齐光不禁想到横城医院里的那个男演员,和自己相比,那个男人也是她的新鲜事吗?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无权过问这些,只能任由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拧巴变形,还得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这是留在谢昭身边的代价。
但曲终人散,傅齐光最终还是要与谢昭告别的,他的行程很紧张,就这一天还是助理硬挤出来的。
“再见啦亲爱的傅总。”谢昭没有吝啬,大大方方地送给了傅齐光一个拥抱,并且从口袋里又翻出了一管维C泡腾片塞给了他。
“再见谢昭。”傅齐光贪婪地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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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谢昭发间的椰子香,只是几瞬便克制地离开了这个温暖的怀抱,轻轻挥舞着泡腾片转身走进了火车站。
谢昭眼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逐渐混入人群,她才离去。
心中的酸涩不自觉地就冒了出来,她讨厌离别,因为她不知道哪一次转身就可能是永别,所以她只能用力地去拥抱每一个即将离去的人。
黄昏将近,谢昭独自一人走在小路上,远处的城堡断壁残垣诉说着悲壮与美丽,她对着城堡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即做出了一个决定。
人生苦短,那就让自己成为一只乱跑的野驴吧!
第二天拉着行李箱的谢昭踏上了前往离波恩很近的城堡,这回她完成了少时的心愿,成为了城堡里公主。
每天从两米宽的大床上醒来,推开窗子居高临下地眺望莱茵河,中世纪的复古与现代设施完美搭配在一起,就连服务人员都穿着几世纪前的服侍,实在太过沉浸式体验了。
这么悠闲快乐的日子让谢昭彻底沦陷了,拍戏固然有趣,但度假更有趣啊。她每天恨不得早起就去对着小鸟唱歌,傍晚在夕阳下招惹超大只的垂耳朵猎犬。
只是谢昭再也吃不下去猪肘子和土豆泥了,就算配上酸菜也不行,她现在只想吃麻辣烫麻辣拌麻辣香锅。
老天爷啊,她吃了太多纯天然无添加的东西,就可怜可怜她让她吃点纯添加无天然的东西吧。
于是她在来到德国的第七天踏上了回国的航班,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是冲去吃麻酱多多白糖多多还要很多醋的麻辣烫。
“老板你确定顾总让你吃这些吗?”一旁来接机的助理王花花看着吃相斯文但速度惊人的谢昭说道。
“花花,你的老板是谁?”谢昭吃到眯起了眼睛,咧开嘴问道。
“是您是您就是您!您是光您是电您是天边最美的云彩!”王花花从谢昭手里接过了某德国小众乐队的签名照时,简直都激动地热泪盈眶了。
花花是个音乐迷,恰好弥补了只会唱“粉刷匠”五音不全的某人。
“嘿嘿我在古堡酒店恰巧碰到的,我一见那几个人就眼熟,一想不就是你前段时间沉迷的乐队吗?我就顺手要了一张签名照。”谢昭边吃边解释着,她还隐瞒了一件事,其实她要到的不仅是签名照,还有主唱主动留给她的联系方式。
不过她实在是记不得写着号码的单人签名照扔哪了,毕竟她当时一心想着回国吃麻辣烫呢。
“对了,我接下来有什么工作安排吗?”谢昭吃饱喝足打着哈欠问道,这不能怪她,她肯定是晕碳了。
王花花翻开平板,大声朗读道,“这月18号到下月15号《惊鸿》配音,下月15号到18号商务拍摄,18号进组拍裴导的电影。”
“哦,那今天是几号啊?”谢昭迷迷糊糊的就差睡过去了。
“十七号,明早八点开始配音。”王花花无情地说出了事实。
“哦不!!!”这声音如泣如诉,谢昭一时半会应该是睡不着了……
10. 第 10 章
“父亲,我已经做了您二十年的好女儿,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为自己活一次呢?我心悦于他难以自抑,求您放我离开,女儿此生不悔。”柔和的女声诉说着痴痴的爱恋,执迷不悟地朝着深渊堕去。
“所以我只是你接近慕家的棋子?你要踩在我身上去杀了我的亲人?原来我慕婉音竟是个傻子,什么情爱都是假的,只有仇恨才是真的。”谢昭在录音室里几近哭出声来,啜泣中道出了错付真心的事实,眼睛中是难以置信,是追悔莫及,还有那消磨殆尽的少年人纯真。
谢昭在录音室里平静了好一会儿,心绪才渐渐平息,她不得不承认慕婉音这个角色是标准的恋爱脑,可恨可怜却又无可奈何,在情仇交织间几经徘徊,令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只怪慕婉音的灵魂觉醒太晚,可又庆幸她最终醒过来了。与其终其一生都活在编织的美梦里,不如亲手将这梦境戳破,无知无畏地将天地颠倒个个来,这才不算白活一场。
谢昭摘下耳麦,走出了录音室,《惊鸿》的配音工作已经进行到后半程了,她配音的速度比预想中的要快,还差个收尾就结束了。
“老板,你的配音越来越带感了,我听得头皮发麻。”王花花将水杯递给谢昭说道。
“确实,花花你的彩虹屁也越来越厉害,让你老板我听得信心满满!”谢昭笑嘻嘻地拍了拍王花花的头,她身材高挑,就算不穿鞋净身高也超过了一米七。
夜幕降临,川流不息的车流闪着灯光,照亮着行驶的路。谢昭坐在保姆车里,阖上眼睛不说话,她已经很累了。
从来就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谢昭很珍惜自己的工作机会,无论是拍戏配音还是综艺广告,她都用尽全力做到自己的极限。
因为谢昭不知道什么时候机会就又没有了,她是科班出身,在北城电影学院读完了四年本科,按理说这样的起点注定了她半只脚已然迈进了娱乐圈,更别提她与生俱来的美貌。
不幸的是谢昭运气不好,外表光鲜亮丽的圈子也总会有晦暗的地方,她在大二的时候就被国内数一数二的影视公司看中,签了五年的合约。
这五年本该是一个女演员最重要的阶段,但她没有受到公司的重视,一直在龙套小角色里打转,不是演丫鬟就是演主角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谢昭是很漂亮,演技也日益精进,可这个圈子不缺漂亮有能力的女孩子,缺的是背景与后台。
这些她都没有,也不想通过一些手段拥有,那公司给到她的只能是边缘化的雪藏,这也是她在合约期满后毅然决然加入顾晞经纪公司的原因。
那时顾晞的公司还在初创阶段,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草台班子,有几个名不经传的艺人,谢昭居然还是里面最出名的。
但谢昭喜欢这里,她知道顾晞不会逼自己做些不愿意做的事情,而且她相信自己也相信顾晞,她们能够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或许就是这样的一段经历,才让谢昭出奇地敬业与努力,对待工作人员温和有礼貌,从不迟到甚至还总是早早到达片场的那一个。
因为谢昭知道从天亮等到天黑的滋味是什么样的,不好受但也得忍着。
想到这里,她忽而睁开椭圆形的眼睛,“花花,晞晞有说今晚去公司开会做什么吗?”
“有!最近晞晞姐在研究给你转型的事,她让各部门都做了方案,今晚正好让你听下。”王花花正襟危坐道,花花是个很靠谱的助理,小小的个子大大的能量。
“转型啊,那可是有点费劲。”谢昭喃喃自语道。
她现在在娱乐圈小有名气,在二三线徘徊着,有的时候能捞着个女主演,有的时候就在群像剧里当配角。像她这样的女演员很多,都是一部一部配角混上来的,演技没得挑,但就是少了爆款。
只能说小红靠捧,大红靠命。而谢昭貌似也没人捧,还好她是个广结善缘的人,并且作为一位性价比极高的女演员还是有不少导演制片人青睐的。
与此同时,她的经纪人顾晞是个能拼敢干的狠角色,多少资源商务都是顾晞死磕来的,光是在酒桌上喝到进医院都有四五次了。
就是这样一步步,谢昭手里才有相对来说还不错的剧本,《惊鸿》和裴导即将开拍的《过不过》都是因此而来的。
经纪公司位于北城三环某高楼大厦内,这地方有不少影视公司,所以安保很严。
谢昭戴着帽子墨镜,一身轻便的白T牛仔裤就上了电梯,现在是晚上七点,写字楼里艰难的打工人刚刚吃过饭,又要回到格子间里做工。
他们甚至都不抬头,要么拿起手机机械地刷一刷视频,要么麻木地目不斜视,没人注意到谢昭和王花花。
电梯停在了二十二楼,谢昭迈出了电梯,见着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她挥挥手一一打过招呼,径直前往了顾总的办公室。
“谢昭是真好看啊,她刚才是不是素颜啊,怎么能这么漂亮。”一个刚入职没多久的宣传部的女孩说道。
“那当然了,我跟你说谢昭颜粉遍天下,路人缘也不错,就是爆不起来。”另一个顶着大大黑眼圈的主管说道,她捧着电脑正在翻看汇报资料,显而易见她就是等会要去汇报的其中一位。
而顾晞正坐在办公室里和人吵架,“你是偶像出身,粉丝群体固定,不是女友粉就是姐姐粉,现在你和我说你要公开恋情?来来来你告诉我,你之后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我是要做演员的,做了演员就不用考虑这些了,我们公司昭昭姐不就是这样吗?绯闻满天飞,我看也没什么影响。”公司新进的小鲜肉陆之饶大大咧咧地说道。
就在此时,谢昭应声推开了门,尴尬地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讪讪笑道,“嘿嘿,我来开会了。”
顾晞气得脑仁直疼,恨不得把陆之饶的恋爱脑切了换成事业脑,最后只能深呼吸了几下说道,“之饶你的事,我们明天再谈。”
陆之饶抿了抿嘴,走之前还不忘有礼貌地同谢昭打了招呼。随着办公室门关上,一声重重的叹息落下,顾晞精致小巧的脸上显露出深深的无奈。
“好啦,别生气了我亲爱的经纪人~之饶才多大啊,年轻气盛而已。”谢昭边说边剥起了桌子上的橙子,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甭提多幸福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热带雨林的猴子。
“他多大,他都二十五了,就比你小两岁啊。还和你比什么谈恋爱,哪能一样吗?你是绯闻怎么澄清了都没用,他是上赶子公开恋情。”顾晞嘴里也被塞了瓣橙子,还是气鼓鼓地嘟嘟囔囔道。
“不一样不一样,他那女朋友不也是个演员嘛,放心吧这傻小子应该就是单方面想公开,女方不会同意的。”谢昭心情大好道,身在娱乐圈就有个好处,可以随时吃到第一手瓜,而且保真!
顾晞的毛好不容易被捋顺了,站起身来道,“走吧去开会,聊聊你的事。”
谢昭刚好吃完了最后一瓣橙子,用湿巾擦完手乖乖跟在顾晞身后,两个人走在长长的走廊里,像极了学生时代下课一起去上厕所。
会议室不大,能坐十几个人,谢昭坐在左一的位置,看着自己出现在精美绝伦的PPT里。
第一位上场选手给出谢昭了个人形象九分的高分,谢昭满意地点了点头并且认为无论这位选手方案做得怎么样,她都要拍手叫好。
果然不负众望,这位选手另辟蹊径,规划的道路居然是走黑红路线,既然绯闻缠身,那就让绯闻来得再猛烈些吧。什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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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圈音乐圈综艺咖全都来,不怕有人骂就怕没热度!
谢昭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看向顾晞无声地表达了震惊,公司新来的宣传人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但她还是笑了笑,甚至带头鼓了鼓掌,年轻人嘛敢拼敢想不是坏事。
而第二位选手是个老手,上来先来了一套组合拳,点明了谢昭没有爆出圈的原因,就是人设不够突出鲜明,应该走清纯可爱路线。这位仁兄拿出了一张谢昭大大的照片,并按照三庭五眼五行八卦来分析谢昭的人物定位,什么易经AI玄学都扯出来了。
谢昭这回眼睛都不眨了,瞠目结舌地看向这位大哥,心里想要不也别走什么清纯可爱路线了,不如她直接当神棍吧,说不定还真能在娱乐圈独树一帜。
还剩最后一位,就是刚才谢昭打过招呼的那位宣传部主管,她做的文件只有三五页,却令谢昭一眼看了进去。
“谢昭,外貌演技路人缘都不错,刚才同事们说得很对,就是人设不够鲜明。但我个人认为,这个人设不应该是塑造出来的,而是昭昭姐本身自带的属性。
根据我对昭昭姐的了解,她本人性格极为有趣,是多种矛盾个性的集合体,待人接物温柔可爱,却非常热爱极限运动,演戏刻苦认真但是个拖延症选手,不到DDL绝不干活。
还有许多矛盾点,我不一一赘述,我想说的是如此丰富又反差的个性,我们正好可以借此展示给大众,远远比单一的人设塑造更有看点。”宣传部主管赵一迪推了推眼镜道,嘴唇上是刚刚补好的口红。
“而我们今天要讨论的转型问题,是下一步的工作部署,目前找来的剧本多半是美艳人设,古偶或现偶极多,这样的人物塑造没有年代戏或主流剧作的角色立体,更多的是扁平化的。
这也正是昭昭姐矛盾的性格特质没有被放大所导致的,表演是激情的复杂的甚至是扭曲的,那么首先我们要让制片人和导演们看到昭昭姐身上的特质,这样才能事半功倍。”赵一迪流畅地完成了汇报。
谢昭难得的没有微笑鼓掌,她开口道,“那你觉得这样的特质该怎么显露出来呢?”
赵一迪厚厚的黑眼圈并没有阻碍她的回答,“目前自媒体直播发达,不少艺人都选择了该赛道,但我个人认为在此方面只需要拍一些Vlog记录真实生活。重点应该放在生活类互动类综艺上面。”
“好,就按照一迪的方案执行,营销部策划部都动起来,至于主流剧作的剧本我来想办法。”顾晞一锤定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她与谢昭相视一笑。
“好啦这么晚了,大家快回去吧,谢谢大家这几天帮我做方案,今天我做主了加班费翻倍!”谢昭弯着眼睛大声说道,谁让顾晞的公司她也有三分之一的股份呢,股东这点主还是可以做的。
“耶嘿!”众人开心地四散而去。
北城十点的夜晚还是车水马龙的,谢昭从二十二楼望着窗外,面色颇为凝重,手里还装模作样地端着个酒杯,只不过酒杯里装的是矿泉水。
“怎么还不走,今天要和我回家吗?图图都想你了。”顾晞收拾好了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谢昭在仅剩几盏灯照明的二十二层,孤零零地站着,身后空无一人。
“晞晞你说,如果真的攀登到了最顶端,我会有什么感觉?是不是比现在还要孤独,空空如也。”谢昭转身笑道。
“是不是空空如也我不知道,但你要是挣大钱了,图图肯定会缠着你要最新的玩具的。”顾晞上前挎住了谢昭浅笑道。
谢昭也跟着笑了,“好,那到时候就给这小子买最新的玩具。”
二十二楼的灯彻底关了,幸好有顾晞和图图,也幸好大楼的窗户是封死的。
11. 第 11 章
娱乐圈就这么大,谢昭在接触综艺通告的消息不胫而走,粉丝们很快也都知道了。
她的粉丝群体和大多数小花不一样,中间提纯了好几拨,现在留下来的都是颜粉和不在意她绯闻的事业粉了。要说战斗力肯定是比不上男明星的粉丝,但有一个好处,对谢昭的包容度极高。
公司在粉丝内部组织了个综艺类型投票,里面几乎涵盖了市面上大多数综艺类型,生活类旅行类游戏类甚至还有恋综类的。谢昭看到这个投票,默默用小小号投给了旅行类综艺,只有工作的时候,才能深切地体会到带薪旅行的快乐。
谢昭投完就放在一边不管了,现在还有更为重要的事。
她正在商务广告拍摄的现场化妆,这个广告是顾晞亲自接洽来的,全国人民家喻户晓的手机品牌最新款手机的广告,据说这款手机还使用了最新的AR技术,能实现可视可玩的功能。
为了配得上这款高端手机,这个广告自然是费了不少心思的,谢昭完美无瑕的脸上多了几分机械感,琥珀色的瞳孔被科幻的蓝紫色取而代之,乌黑的长发挑染成出了几缕蓝几缕紫,笔直地垂落在脸侧,纯白的仿真皮包裹住姣好的身材。
谢昭站在摄影棚里扮演着具象化的手机,没有以往机器人角色的卡顿,这次她走得行云流水,只是冰冷的机械音揭示着她是非人类的身份。
而镜像的一面是现实生活中谢昭,一身剪裁利落的晚礼服,随风飘荡的裙摆在身后摇曳着。她轻轻一笑,抬起食指按住了手机屏幕,与屏幕内的AR人谢昭指尖相对,两个谢昭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嘴角弯起了一模一样的弧度。
“卡!”导演拍到了想要的画面,高高兴兴地就放谢昭走了。谢昭的小本本里画了一个小对号,耶提前完成工作,可以偷偷溜出去玩啦。
在化妆师给她卸妆的时候,谢昭正在暗戳戳地看看周围有没有好玩的,她虽然在北城待了很多年,但现在这拍摄的地方倒是没怎么来过,毕竟是东六环啊。
打开地图,猛地一看好家伙这旁边的大楼居然是熟悉的名字,微星汽车有限公司。
这个地方貌似也许应该大概就是傅齐光的办公地点吧,果然只有制造业才会在北城这么远的地方建厂,手机公司和汽车公司都是这样的。
谢昭忽然怕了,心里偷跑的小九九偃旗息鼓了下来,她和傅齐光虽然关系和缓了不少,但这么平白无故地见面还是有些尴尬的。
有些人见了只会心慌,最好不见。
“花花,等会卸完妆就先回家吧。”谢昭话音刚落,手机小绿软件就弹出了一条消息。
“在平里路?”这条消息来自傅齐光。
谢昭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颗圆脑袋甩得飞快,东张西望了半天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你怎么知道的?”谢昭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还是妥协问道。
“关注了你的博客,照片上看到的。”傅齐光隔了几秒回道。
她的博客?不就是发了几张广告造型的照片吗?谢昭一点开,忽然发现其中一张的右下角照到了工作人员的工服,上面印着手机品牌的logo。
这未免也太细致了吧,而且这牌子手机店到处都是,工作人员都穿着品牌工服啊,怎么他就能断定自己在平里路的办公大楼呢?
还来不及细想,有一条信息发送了过来,“我公司在附近,要不要来看看。”
谢昭皱起了眉头,一脸黑人问号地想,为什么要去他的公司?难不成他公司里有猫会翻后空翻?
傅齐光看着手机上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随即叫来了杨特助,“把后面的会都推到明天吧,安排市场营销部的人把星芒01开过来,顺便来讲解一下。”
“好的。”杨特助面无表情地执行命令,只不过低头看着满满登登的日程表时,心里的苦是说不出来的。
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总裁拎着西装外套就往外跑,速度之快只让杨特助看见了那飞奔的大长腿。
等到傅齐光跑到隔壁大楼一楼时,手机才“叮当”一声响起,“你公司有猫?”
然后杨特助又收到了一项命令,“去找只猫放我办公室。”
谢昭卸完妆换好衣服,正要往外走。她已经想好理由搪塞傅齐光了,就说接下来还有工作安排,只能下次再约了。
她边走边低头打字,在快走出大门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谢昭。”声音低沉别有一番魅力,她不自觉地转头看去,傅齐光穿着一身极为合体的西装。宽阔的肩膀,衬衫下隐隐约约隆起的胸肌,西装裤下笔直修长的腿,更别提英俊的面庞上还挂着难得的笑容,额前几缕发丝微湿,凌乱地恰到好处。
谢昭下意识收起了小绿软件的界面,墨镜掩盖住了她的紧张神情,腿脚像是不听使唤了一样,就想朝着胸肌,啊不是,是朝着傅齐光走去。
“又见面了。”谢昭开口道。
“是啊,有时间去我公司看看即将上市的车型吗?就是裴导电影宣传的那个。”傅齐光温柔笑道。
“哈?好啊。”谢昭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因为裴导就在上一秒通过小绿软件和她说,投资人爸爸想提前带她熟悉产品,有时间的话可以去了解下。
这回傅齐光是真的笑到心坎里了,领着谢昭就往自家公司走。
市场营销部的人已经将星芒01从后门开到了一楼单独的展厅,正在那等候着老板的到来。
“杨特助,这啥情况啊?咋临时把我们整来,谁要来啊还得总经理陪同。”说话的是市场营销部的产品经理,急三火四地问道。
“别打听了,我也不知道。”杨特助还在那愁去哪找猫呢,正在发动广大的工作人员去找附近出没的小流浪。
展厅被推开了,一个身形高挑衣着简单的女孩子出现了,戴着棕色的鸭舌帽还有墨镜。只不过摘下墨镜的一瞬间,在场的工作人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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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八都差不多认出了谢昭。
“星芒01会赞助裴平倾导演接下来的电影,谢昭老师是提前来熟悉产品的。”傅齐光轻柔地说道。
接下来的一小时,产品经理细致地全方位地为谢昭讲解了星芒01的各种配置,谢昭不得不承认这是一辆不错的车,如果能让她开着这辆车跑到180迈以上就更好了。
“谢谢这么精彩的讲解,这么好的车再加上电影的宣传,一定会是明年的爆款。”谢昭微笑着感谢微星的工作人员。
傅齐光没怎么说话,只是在后排时不时抬头注视着谢昭,他的眼神很收敛克制,比在海德堡更加理智。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感情对此时的谢昭来说是负担,他和她在工作场合只能是工作关系。
就算是不同她讲话,不与她接触,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也是满足的,只是傅齐光不知道自己这算得上是望梅止渴还是饮鸩止渴。
“傅总谢谢您今天的邀请。”谢昭走到傅齐光面前道。
“谢昭老师不必客气,关于合作的细则我们再去办公室谈一下吧。”傅齐光站起来,十分绅士风度地带着谢昭上了电梯。
展厅里产品经理不禁感慨道,“傅总真是事必躬亲,咱这个车销售公司必须给卖好了,不然都对不起傅总。”
杨特助没有说话,他眯起了眼睛,聪明的脑袋瓜子觉察出事情貌似不想表现得那么简单,一切的反常都是因为星芒01赞助的这部电影,这电影是怎么回事?和猫又有什么关系呢?
电梯里只有谢昭和傅齐光两个人,谢昭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傅总你真的很适合做生意,你的产品经理讲得把我都讲心动了。”
“希望他也能把消费者讲心动了。”傅齐光故意放慢脚步,就着谢昭的步子来,两人一路走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不愧是高精尖的大企业,现在我才真觉得你是金主爸爸了。”谢昭调侃道。
下一秒那偌大的办公室大门打开,一只黑白长腿猫正在上窜下跳,一时不小心爪子勾到了百叶窗后面的帘子,正在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黑猫警长使尽了浑身力气,对抗着地心引力的束缚,在空中三百六十度飞速旋转终于虎口脱险,从那万恶的百叶窗帘子上逃了下来。
“你这还真有猫会后空翻啊!”谢昭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梗,没想到傅齐光这厮还真是什么都能整来。
傅齐光僵硬了一瞬间,随即转身将办公室大门关上,脱了西装外套撸起衬衫袖子开始捉猫。
黑猫警长毕竟是警长,身手矫健不再话下,就看一个一米九的男人东奔西跑地去抓猫,是这里也抓不到那里也抓不到。偏偏这办公室还挺大,黑猫警长一会跳到书架上一会钻到桌子底下,它还以为这男人和它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呢。
“哈哈哈哈。”谢昭不禁放声大笑了起来,这一刻她感受到了阔别以久的幸福与暖意,如此温馨的一幕令她忍不住贪恋。
12. 第 12 章
“咪咪好乖呢,让姐姐抱抱。”事实证明傅齐光的乱扑腾压根没什么用,还不如谢昭口袋里的火腿肠诱惑大。
黑猫警长四只小爪子在地上发出嗒嗒的跑步声,小尾巴一翘一翘地颠颠跑了过来,“吧唧吧唧哼哼哼。”张着小猫嘴套子吃得那叫一个欢。
谢昭伸出另一只手来顺了顺黑猫警长的背毛,这小家伙直接粘包赖了起来,小脑袋一拱一拱地在谢昭手上就不走了,紧紧贴着火腿肠姐姐,这还不够竟然还主动翻起了雪白的肚皮,显然是讹上了人,要做一只收养人的小猫咪。
“怎么这么会撒娇呀。”谢昭爱得不行,纤长的手指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诱惑,在圆滚滚的小肚皮上揉来揉去。
傅齐光蹲在谢昭身后,静静地看着一人一猫,眉宇间染上褪不去的温柔,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想去触碰面前如此生动鲜活的一幕。
好像只要触碰到了,自己就能同她们一样切实存在着,分享着同样的喜悦与温暖。
他缓缓地抬起手,越过咫尺之间试探着靠近逗弄猫咪的谢昭,只不过还没等他碰到她,就先摸到了一团软乎乎毛茸茸的小东西。
黑猫警长睁着圆溜溜的琉璃眼,傻兮兮地抬头看向这个男人,“喵~”
没人能抵抗住头圆圆眼圆圆的小猫咪,只要拥有过一瞬间,就会明白这样的生物是造物主的恩赐,它们天生就能抵达人类心灵最为薄弱的地方,并在这里轻而易举地生根发芽。
傅齐光凌厉上挑的眼睛刹那间低垂了下来,眼尾溢出了说不出的宠溺,而谢昭举着这只可爱的黑猫警长说道,
“来,叫哥哥。”
“喵~”
“哥哥~”
“喵~”
傅齐光揉了揉小猫的脑袋,语气软和得一塌糊涂,“它是厂区里的流浪猫,我在这里见过它好几次。”
“它看着不大,应该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宝宝呢,齐光你要不要收养它呀。”谢昭提议道。
“好,听你的。”傅齐光脸上挂着舒展的笑意,好似一湖温泉水将他里里外外浸透了,再也不复平日里的淡漠。
谢昭晚上还要搭飞机前往《过不过》的取景地,她透过后车窗看着傅齐光渐渐缩成一个小黑点,那小黑点的怀里还有一只不怎么听话的撒娇猫咪。
她想到这会心一笑,不知道这位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傅总浑身沾满猫毛的时候,又会是怎样有趣的场景。
“老板,你这么喜欢小猫,为什么不养一只啊?”王花花疑惑问道,现在娱乐圈里的人养宠物的很多,虽然工作忙碌,但也不妨碍带到剧组或者让家人照顾啊。
谢昭愣了一下,但神色隐藏得很好,仍是一如往常的口吻说道,“因为我只想撸小猫咪香香软软的毛毛,不想去铲滂臭滂臭的猫屎!”
王花花想起自家的两只大肥猫,重重点了点头,确实滂臭!
谢昭不再说话,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真正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孑然一身之后,才发觉自由的底色是无穷无尽的孤独。但时间久了,她变得不怕孤独,却开始惧怕失去自由。
自由意味着她与这世界的连结很少很少,几近没有。她可以随时选择离开,不需要考虑亲人的情绪,也不用费劲找到恰当的时机与地点。
一只鸟儿在天空中迷失了方向,是被老鹰捉走了还是自由落体砸在地上,都是没人会管的。
但拥有一只小猫咪就不一样了,小猫咪会在饭碗里没有一粒粮的时候,恶狠狠地跳上床,用奶油味的小爪子拍她的脸。还会在她出去工作的时候,一直趴在家门口睡觉,虽然睡得没心没肺的,但小猫咪还是会抽出一丢丢时间去担忧外出打猎的她,能不能平安归来。
这就是获得陪伴的代价,如果谢昭有一天真的从二十二楼坠落,那么在无比接近地面的那一刻,她一定会想小猫咪猫碗空着怎么办。
忽然间谢昭想到了傅齐光,说不定傅齐光会帮她去喂猫,这个念头出来的一瞬间她就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不会去帮她喂猫。
傅齐光只会挟持着小猫咪,同她一起坠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才是他们从始至终都无法真正在一起的原因,两个不健全的人格纠缠在一起或许很般配,但不巧的是,谢昭在心底深处是矛盾的纠结的,黑暗与光明不停重叠交织在一起,浑浊不堪中还总是透着光亮。
她渴望着有一天自己能挣脱出浑浊,获得一片澄净的天空。可惜直到现在,她也没能成功,自身难保的她又怎么能去拯救别人呢。
《过不过》这部电影顺利开拍了,一众导演演员在开机仪式上,遵循着祖师爷的规矩,高举香火希望能为这部电影带来些好兆头。
这种典型的小妞电影曾在十几年前盛行,但随着大环境的变化,逐渐没有资本愿意投资了。
但恰恰是这样的电影是从女性视角叙事的,在不少女孩子心中留下了一颗种子,独立自主自由洒脱,干什么都劲劲的。
谢昭这次饰演的是女二号李贝拉,一个靠自己打拼成功的小镇做题家,长得好运气也好,踩上了行业的风口,三十岁的年纪算得上实现了财务自由。
而就在李贝拉三十岁生日的这天,她收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这份礼物就是电影的男二号肖立,被李贝拉的合伙人安排进来的关系户,据说是某个大佬的小儿子。国外长大高大帅气,工作上兢兢业业从不出纰漏,要不是合伙人提前和李贝拉大好招呼,她还真看不出来肖立是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两人的故事开始于工作,发生在醉酒暧昧的夜晚,却没有明确的结局,何去何从留给观众们遐想。
谢昭在前期剧本围读时,仔细研究过李贝拉这个角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她身上有小镇做题家与生俱来的勤奋努力,但伴随着的就是焦虑与患得患失。
在面对肖立这个关系户时,既有上级的威严又不经意间显露出了女性独特的柔和,职场中看破不说破却还要表达出善意与立场的分寸,是需要谢昭仔细拿捏把握的。
更别提后期两人感情上的荒唐事,肖立骨子里的本性显现了出来,他的家世背景决定了他认为拥有世界上大多数东西,都是理所当然的。那么如此耀眼的李贝拉,也应该属于他。
而李贝拉在富二代的追求,危险的办公室恋情以及自我个性的压抑中沉沦在挣扎着。
“谢昭老师,这是我们家艺人余洋,饰演肖立这个角色。”国内知名经纪人李微安走了过来,她身后的男人戴着黑色鸭舌帽,看不太清五官,皮肤倒是极白,个子将近一米九了。
“原来是微安姐的艺人,看来这次合作一定很愉快了。”谢昭端着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弯弯着眼睛,半点都不想得罪这位微安姐,这人背靠国内数一数二的西瓜传媒影视公司,牢牢掌控着不少电视剧资源。
至于这位余洋,谢昭是知道的,WAX乐团的主唱,这两年的大势流量粉丝不计其数。不知道怎么就跑来演电影,而且她听说之前接了男二剧本的也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位拍过不少影视作品的小生。
“谢老师以后请多指教。”余洋抬起头,露出了极为张扬的五官,凌冽的棱角一看就是个桀骜不驯的男孩子。
“指教不敢当,预祝我们合作顺利喽~”谢昭莞尔一笑,差点晃住了余洋的眼睛。
余洋轻笑了下,回忆起谢昭在娱乐圈的绯闻,长成这样的女人难怪绯闻多,他瞥了眼李微安,竟还隐隐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李微安依旧笑眯眯的,直到带着余洋应酬完一圈,回到房车里才开口道,“余大少爷,您这是又怎么了?谢昭让您不满意了?她可是出了名的敬业还脾气好,你刚拍戏正好和她学点真东西。”
“没有不满意,只是你不要多事,你们那些搞CP的营销手段就不要弄了。”余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却是不耐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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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事啊,您说不搞就不搞,我也知会他们公司一声。”李微安打开手机,三下两下就发消息给了顾晞。
顾晞看到这条消息时,简单回了个“好”,便将信息原封不动地发给了谢昭,并附带上了余洋的背景信息。
“余洋,二十四岁,北城人。二十一岁随WAX乐队出道,担任主唱,目前有意涉足影视圈,但未来仍以音乐发展为主。家族企业涉及多处矿产及稀有金属,并在新能源板块表现良好。”
谢昭微笑着浏览了这些信息,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原来的男演员被换了,她低下头看了看剧本,决定还是好好看看明天的第一场戏吧。
果然是导演们一贯的恶趣味,她的第一场戏就是和男二的激情戏码,两人签成了国外的大单子,在山路上飞驰,结果就飞驰到床上去了。
最有趣的是,用来飞驰的那辆车还是傅齐光公司赞助的。
夜幕降临,傅齐光结束了今天最后一场会议,他揉了揉眉心,无言地陷在沙发椅里。
会议资料被他扔到了一边,他回国不久,已经能够很好地掌管着这庞大的集团,除了他懂得平衡各方关系并且带着公司打了几场漂亮的仗以外,自然还有父辈的支持。
他的父亲傅少政亲手建立起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从小小的供应链干起直到打造出自己的汽车品牌,逐年销量不断提升,在国内市场已然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但人都会老的,而他的父亲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儿子,根本不可能放任他去自由选择人生。
傅少政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支撑起集团的顶梁柱,无论是能力眼界,还是体力精神。
所以他才会被迫放弃自己的喜好,被迫接受父辈安排的路,即使傅齐光并不是那么正常的。
这种不正常不是先天的,而是悲剧造成的。二十年前,他被不知名的绑匪绑架过,关在了小黑屋七天七夜,甚至还被电击鞭打来威胁傅少政。
傅少政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政界商界被他找了个遍,最终警方在一处偏僻无人的小岛上发现了傅齐光。
那时的傅齐光也就比板凳高点,瑟缩在破落木屋里,身上都是一道道血道子,他饿了很久很久,绑匪们早就逃出法外了。
他排斥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他的父母。幼小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变得不对劲了,他充满天真与善意的世界被打破了,而且是被狠狠地戳烂了。
傅齐光接受过无数治疗,国内外大大小小的医院机构都看遍了,直到他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是不是真的正常没人知道,但足以帮助傅少政去接手这个辛苦打拼下来的商业帝国了。
傅齐光今天已经很累很累了,紧绷的神经不停地在跳动,前有狼后有虎的行业形势,迫使他必须高举革新的大旗,去动那些老辈人的蛋糕。
他紧闭着双眼,试图将肩膀上沉重的压力卸下来,只为换得一刻的安静平和。
手机忽然亮了一下,他打开了聊天框,又是行业论坛让他去发言。
傅齐光没有理会,直接越过这些新的信息,翻到了最上面置顶的聊天框。
聊天还停留在他发出的文字与图片,“我给它起名叫奶牛。”图片是那只黑白小猫乖乖趴在傅齐光的怀里,但如果留心看,就会发现傅齐光宽大的手掌震慑着奶牛的后脖颈。
这消息是今天早上发出去的,整整过去了十二小时,没有得到一个字的回复。
傅齐光点开谢昭的朋友圈,很好,没有回他的消息,倒是很有空发动态。
“开机大吉!”配图是剧组虔诚参拜的图片,在这一众人里,傅齐光马上就找到了谢昭的身影,瘦瘦高高地在人群中间。
他不自觉地笑了一下,放大照片看到了嘴角旁若隐若现的小梨涡,真可爱。
而照片中谢昭的目光并没有看向镜头,而是朝着斜前方看去,傅齐光也跟着看去,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余洋。
13. 第 13 章
张扬惹眼中偏偏还有一丝低调的冷杉绿轿跑呼啸穿过山间公路,两旁的山林在黑暗中看不出白日的郁郁葱葱,昏暗的灯光与跑车柔和明亮的车灯交相呼应。
李贝拉开着这辆上手不到一小时的星芒01,熟练地穿梭在黑夜中,笔直的长发随意垂落在腰间,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副驾上的肖立,只是单纯地享受着驾驶的快感。
椭圆形的眼睛直视着前方,眉宇间有着鲜少出现的怡然自得,随着油门的不断加大,明显的加速推背感席卷而来,李贝拉嘴角终于沁出了笑意,她微微挑起眼眸只见夜空中星辰闪烁。
“带你去个地方。”李贝拉没有在询问肖立,她只是告知这位有钱人的儿子。
肖立的肾上激素不断分泌着,显然他被眼前这一幕迷惑了,生意场上的志得意满为他的这位顶头上司更增添几分美丽。
不同于白日里温柔和善的好好老板,今夜的她释放出了真正的锋芒,摆脱了身份地位的束缚。肖立感受到了刚刚那个眼神,不是上级对下属的命令,而是女人在驯服一个猎物。
不出意外,肖立很愿意成为她的猎物,他会做一个合格的猎物,直到猎人真的上钩。
随着车速不断加快,那辆冷绿闪电消失在镜头中,留下了引人遐想的夜晚。
“卡!”裴导聚精会神地看向屏幕,很满意地点头,“谢昭?谢昭?”
一阵疾驰而过的风扑面而来,谢昭利落地打开车门,摇曳生姿地从车上走下来,而余洋在副驾上紧紧攥着安全带,愣了好久才下车,太可怕了这个疯女人,谁会在山路高速上开这么快啊。
“导演大人,怎么啦~”谢昭喜欢开车,尤其喜欢看见帅哥被吓得瑟瑟发抖,真是令人回味的场景。
她想到这,不禁回了个头瞥了眼余洋,挑眉浅笑。
恶劣!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女人……
“洋洋不好意思,刚才急着开回来,你还好吗?”谢昭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了,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真诚的询问。
“我没事。”余洋恍惚间以为方才那恶劣至极的笑容是错觉,他轻微晃了两下脑袋,再次睁开眼便是谢昭甜甜的笑。
只不过不再是冲着他,而是笑给另一个男人的。
“谢昭。”低沉的男声传来,裴导身边站着一位男人,西装革履风尘仆仆得出现在幽黄的路灯下。
“傅总又见面了。”谢昭表现得大方得体,仿佛与傅齐光也只是匆匆见过几面,没什么交情的样子。
傅齐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伪装,企图在那天衣无缝的脸上找到些真心,但显然一无所获。
他想开口质问她,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消息,即使不在乎自己,也在乎会翻后空翻的小猫吗?
可傅齐光开不了口,他没有任何立场说这些,甚至他不敢开口,怕听到他不配的真话,更怕听到的只是同现在一样的假话。
当傅齐光知道今晚的戏份有一个小小的商务植入时,他找遍了所有借口,让人安排了附近城市的经销商高层交流,然后才能顺利成章地出现在这里,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是啊,谢老师把我们星芒01诠释得很好。”傅齐光冷淡地说道,脸上没有什么笑意,公事公办得很。
他又将目光转向了几步之遥的余洋,“没想到你也来拍这部戏了。”
“傅哥,我来学习一下。”余洋走上前来,显然他与傅齐光是早就认识的。
“玩够了就回家,上周和余叔叔吃饭,他还念叨你呢。”傅齐光嘱咐道,他站在了谢昭与余洋中间,无形地隔开了这对荧幕里的情侣。
“好。”余洋乖乖点头,即使他与老爷子关系不好,也不敢在傅齐光面前说不。毕竟他这位傅哥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
原来是世交啊,谢昭脸色未变,只是心里偷摸想着,圈子真是小有钱人的圈子更小,不过这些与她无关,她拍好自己的戏就好。
“行了,你们去拍戏吧,听裴导说还有一场呢。”傅齐光不再多言,但并没离开,而是回到了裴导身边。
谢昭颇为疑惑地轻皱了下眉,傅齐光这么个集团总经理,亲自来跟商务合作吗?她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如果是别有所图,那他图的又是什么呢?
随即她又笑了,下一场戏吗?傅齐光真的想看下一场戏?那是不知道是镜头里的戏好看,还是镜头外的戏好看了。
山顶一家几近与世隔绝的酒店里,一个个独立的小别墅为客人提供了极为私密的空间,宽大的阳台外是成片的竹林,在寂静的夜里发出飒飒的风声。
两米的大床明晃晃地对着竹林,没有一丝遮挡。冒着泡泡的露天浴缸旁还放着早已醒好的红酒,屋内灯光极为昏暗,熏香点点亮光格外惹眼。
“是牡丹香。”李贝拉今天穿着一身小香的套装,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清脆的声音落在地面上。
她自言自语般地脱下了外套,露出了内里极为清凉的吊带背心,柔软的材质良好的弹性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姣好饱满的形状,与纤细盈盈一握的腰肢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镜头拉远,原来这间屋子里除了她,还有一个人,一个跟在后面低垂着头不说话的男人。
男人没有抬起头,只是不经意地余光扫到了些什么,耳尖瞬间就红透了,馥郁的牡丹香浸透了他的鼻尖,明明幽远清淡却来势凶猛,席卷了他的所有感官。
肖立没有走近,他知道他的房间在隔壁栋,李贝拉是个很好的老板,为了庆祝签成大单子,也为了体恤他这个员工不用开夜路,特意定了山顶的酒店供他们休息一晚。
但肖立作为一只猎物,不想就这么被扔在一旁,他想被李贝拉拆入腹中,吃得连渣都不剩,所以他开口了,“要一起喝点酒庆祝下吗?”
闪烁的光点映出了肖立伪装下的狼子野心,苍白的皮肤沁着可疑的红润,如同一只黑夜里的艳鬼,在一步步引诱着李贝拉摇摇欲坠的心。
李贝拉见过很多男人,肖立绝对是其中样貌拔尖的,可惜就是身份不对,不然她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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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有一段关系。
不过嘛,她很想知道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男人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想喝吗?”李贝拉笑着走到浴缸旁,轻轻地倒了一杯酒,但第二杯她没有倒,只是端着这杯酒,慢慢走向肖立。
李贝拉半倚靠在床柱上,扬头看着肖立菱形的嘴唇不自觉地抿紧,仿佛在忍受着什么。于是她微微抬起小巧的下巴,喝了一口红酒,苦涩甘甜还有丰富的香。
“我的酒呢?”肖立干涩的喉咙发出略带沙哑的声音,他眼神发直地看向李贝拉水润的唇瓣,他渴了。
“你觉得呢?”李贝拉轻挑弯眉,很是无辜的声音问道。
肖立是个聪明人,即使他陷落在了情欲的迷网中,也清楚地明白这是李贝拉留给他的难题。
他这一刻无比的清醒与理智,转身朝着房门外走去,然后“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现在我可以喝了吗?”肖立离李贝拉很近很近,几乎能嗅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水味。
李贝拉端着残留她口红的红酒杯,另一只手揪住了肖立的白衬衫领子,那高级手工定制的衬衫扣子应声落地。
“自己拿着喝。”李贝拉纤长的手指划进了敞开的衬衫里,肖立非要喝的那杯酒,星星点点洒在隆起的肌肉上,坚硬又柔软的肌肉上。
因不停吞咽而滑动的喉结格外惹眼,李贝拉没有委屈自己,贝齿重重地咬了上去,头顶上传来了压抑的喘息,混合着红酒果香,足以使人放下所有克制。
厚厚的床垫承载着两人的重量,不重但也足够折腾。
“卡!非常好非常好!”裴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针锋相对又缠绵悱恻,氛围把握得刚刚好,果然选谢昭演这个角色没错,把那没演过戏的余洋都带动起来了。
谢昭瞬间出戏,半鞠躬微笑地感谢导演的赞美。而刚刚被她压在床上的余洋就没那么容易出戏了,他虽然坐直了身子,但是目光一直没有从谢昭身上离开。
他明白了经纪人和他说的,谢昭演技很好,有很多他学习的地方。
这样的演技足以让他沉浸其中,仿佛自己真的就是肖立本人,他愿意被谢昭蛊惑,被谢昭驱使,甚至去做任何事情来换得她的垂青。
这样唯美的一幕,注定为电影的成功添砖加瓦,当然了某个旁观者就没那么好受了。
傅齐光坐在导演的后面,既能看清镜头里的缠绵画面,又能看到那真实的意乱情迷。
他看过谢昭拍的所有戏,从那些查无此人的龙套到这几年的主角,就算有些露骨的戏份,他也总是能忍耐的。
但今天就这么明晃晃地展露在他眼前,是他始料未及的。不打断导演的拍摄是他最后的教养,无数负面的情绪冲刷着傅齐光的神经,令他多年来维持的冷静与克制消失殆尽。
傅齐光没有说话,他静静等着剧组收工,才走向了谢昭,“有时间聊聊吗?谢老师。”
谢昭害怕了,比起发疯的傅齐光,她更害怕这样平静到诡异的傅齐光。
14. 第 14 章
剧组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谢昭颇为心虚地笑道,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更添几分尴尬,“我是该说有时间呢?还是没时间啊?”
傅齐光没有说话,只是抓着谢昭的手腕,就上了车。
而王花花在不远处守着自家老板与剧组的金主爸爸,“叮咚”一声,她收到了老板的信息“花花,你先回酒店吧,我等会自己回去。”
此时已是凌晨了,谢昭坐在副驾上时不时瞥了眼面色冷淡的傅齐光,她不想问他到底要开去哪,也不想主动开口解释什么。
她已经很累了,身上依然穿着拍戏时的套装与高跟鞋,这是她自己自带的衣服,下了戏懒得换了,本来想赶紧回酒店美美地换睡衣睡觉的,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车里静得吓人,她疲惫的身心越过大脑做出了最直观的反应,小脚蹬掉了八厘米高跟鞋,点了屏幕上的某个按键,谢昭近乎于躺倒在副驾上,两只白净的脚搭在弹起的腿托上,悠闲自在。
舒服真舒服,谢昭沉浸在一片祥和中,迷糊着就要睡过去,忽然想到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做,但昏沉的大脑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睡过去了。
傅齐光一直没有开口,是因为他怕自己的情绪再次吓到谢昭,直到他侧头一看,谢昭早就没心肝地睡过去了。
他不禁嗤笑了一声,不知是笑自己的自作多情,还是笑自己多此一举。
傅齐光将车停在剧组下塌的酒店不远处,谢昭头发睡得凌乱,白净的脸蛋红扑扑的,睡着睡着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一只大手没有忍住,挟住了那不老实的小嘴,恶狠狠地搓弄起来,迫使嘴唇只能无辜地嘟着,露出了可怜又可爱的舌尖。
“呜呜呜!”谢昭这要是再不醒,就不是正常人,她正梦见自己在吃火锅,地道的老北城铜锅涮肉,大刀现切的羊肉片在清水锅里那么一煮,没几秒就熟了,香喷喷热乎乎的,再蘸上麻酱腐乳韭菜花,那简直就是个此肉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吃啊。
谢昭被迫睁开眼,马上到嘴的麻酱羊肉飞了,就只剩下一个凶神恶煞的傅齐光。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谢昭是又困又饿,直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实在是甩不开傅齐光的大手,吭嗤一口就咬住了骨节分明的手指。
“嘶……”傅齐光吃痛放过了谢昭,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又说道“舍得醒了?”
“大半夜不让人睡觉,傅齐光我和你说,你不要太过分!我我我……”谢昭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拿什么威胁他。
这时她半梦半醒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了,她怎么能这么和金主爸爸说话呢!要是明天他撤资了怎么办,她要怎么和裴导交待啊,天老爷的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嘿嘿傅总有什么指示啊?”谢昭的脸色瞬间变得极致温和,同方才怒极咬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轻而易举的变脸更令傅齐光心寒,他宁愿谢昭同他吵同他闹,哪怕是打得自己头破血流,也比现在这样好。
虚假的亲热如同一记闪亮的耳光,扇醒了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的美梦。
“你一定要和我这样讲话吗?我们不是……朋友吗?”傅齐光闭上眼几瞬,再次睁开时,眼角已然微红,低沉的嗓音有些哑了,宛如他的心气一样。
谢昭不是个聪明人,她有时候并不明白傅齐光汹涌的情绪是为何而来,明明是强势的上位者,却偏偏是这副予取予求的模样。
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故意去蛊惑她麻木的头脑,诱使她不那么清醒地沉沦,她几乎控制不住地想去触碰这个男人,冷白的肌肤如同一只盘踞多年的毒舌,红透了眼角像极了蛇信子,香甜诱人的毒液近在咫尺。
谢昭失去了掌控身体的权力,手轻轻抬起掌心微湿,她想用手指再揉搓几下傅齐光的眼角,这么漂亮的眼睛怎么能只是泛红呢,更应该流出成串的泪珠,打湿在锁骨上,最好再伴着压抑不住的抽泣。
她想世上没有比这更美丽的场景了。
她的手越过了傅齐光的胸膛,划过了他的脖颈,仿佛下一秒就要在这张惊世绝伦的脸上勾勒出独属于自己的画作。
但这只妄想作恶多端的手被阻止了,谢昭还没来得及开始自己那邪恶的脱轨的计划,就感受到了一片柔软。
那是傅齐光低下的头颅,他像极了一只臣服在谢昭脚下的小狗,在被主人抛弃后又颠颠地跟在主人身后,好不容易见到主人抬起手,就拼了命地弯下腰垂下头,好让主人摸一摸自己。
谢昭刹那间清醒了,并为自己刚刚罪恶的念头忏悔了几秒,她不该仗着两人的过往,就想要肆意玩弄傅齐光。
他说得没错,她和他是朋友,朋友间要相互尊重,不越界不过线,保持彼此亲切友好的交流。
谢昭没忍住地揉了揉掌心下触感极好的短发,随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道,“好吧我亲爱的傅同学,这么晚不睡觉,找我有什么事呀?”
傅齐光聪明至极的脑袋也顶不过谢昭几下揉弄,他挑着一双丹凤眼,看着谢昭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过往酸涩委屈不堪的心脏重新迸发了生机,正在扑通扑通地欢呼雀跃着,贪心的人哪怕只是闻到了一点蜜糖的味道,都会奋不顾身地想要去掠夺去占有。
“这个是送给你。”傅齐光长臂一展,从后排拿出来了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没有品牌更看不出是什么。
谢昭略带不解地看向傅齐光,“怎么突然送我礼物?”
傅齐光收敛住所有情绪,神色平静只有眼神些许暴露了他难以掩饰的爱意,“今天你开机第一天,是开机礼物。”
这样的礼物他家里有很多,他每每知道谢昭开机了,都会买一个回来藏在家里。
傅齐光无比迫切地想要去参与着谢昭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可惜他从前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那些礼物从来不见天日,但还好现在他又有了送礼物的资格。
“开机礼物?”谢昭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繁复的包装,映入眼帘的是一瓶香水。
这是一瓶复古沙龙香,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产物,而是上个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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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某位大牌调香师的遗作,产量稀少又颇具纪念意义,故而在市面并不流通,更多是在各类香水收藏家的手里。
谢昭眼前一亮,轻轻地拿起香水,在空气中喷洒了一点,热带雨林的大橙子瞬间在空中爆开,汁水四溢地淋向她的鼻尖,淡淡的草木调又为这大橙子增添了许多回味。
“这瓶香水我找了很久了,我虽然不是这位调香师的死忠粉,但我尤其喜欢柑橘调的香味,这瓶算得上是这类香型的个中翘楚了。我曾经国内国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谢昭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像极了小学生放学时吃到了校门口冰激凌的快乐,简单纯粹。
“你喜欢就好。”傅齐光这才真正放松下来,他离开谢昭的生活太久了,只能靠着她的采访综艺亦或是每一条社交媒体动态来猜测着她的喜好。
他怕谢昭收到礼物并不喜欢,更怕就算不喜欢也要装作喜欢,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喜欢呀,没想到你还挺会送礼物的嘛。”谢昭爱不释手地仔细端详着香水瓶,又心满意足地凑近闻来闻去。
傅齐光神情忽然有些不自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还有些愠怒,所幸他一向冷着脸惯了,旁人轻易察觉不出来。
“那你是喜欢柑橘香还是牡丹香?”
“牡丹香?”谢昭还沉浸在收到超棒礼物的开心中,下意识地反问道。
“牡丹香?”傅齐光脸色变得极快,听到这三个字刹那间黑脸,怕是比车外的夜空更暗。
谢昭毕竟同傅齐光有过一段似是而非的情谊,她要是现在还看不出些什么,就真是此命该绝了。她下意识地向后退,单薄的身体窝在副驾上,明明柔软舒适的坐垫却令她如坐针毡。
牡丹香?什么牡丹香?怎么这么熟悉,今天在哪听过来着。谢昭的记忆不断回溯,直到回到了两小时前,大床男人还有牡丹香。
谢昭这下更不敢抬头看傅齐光了,虽然她和傅齐光现在没什么,但在年少恋慕的对象面前,与另一个男人拍亲热戏总是会有些尴尬的,而那个男人看上去还和傅齐光很熟稔的样子。
她做贼心虚自认理亏,可又不觉着自己有什么错,拍戏是她毕生热爱的事业,旁人无权置喙更无权干涉。
“我都喜欢,谢谢你的礼物,如果下次还有礼物的话,我不介意再收到一瓶牡丹香调的香水。”谢昭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无视着傅齐光逐渐铁青的脸色,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还有谢谢你送我回酒店,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谢昭面不改色地说道,并且十分有礼貌地将座椅调回了之前的状态,笑着推开车门离开。
而傅齐光目送着谢昭走进了酒店,久久没有离开,只是拿出了一瓶瓶纯净水,不间断地吞咽着。
他是贪心的,不想只做久别重逢的老同学,不想只做可有可无的朋友,更不想连开口质问谢昭为什么不回微信都不敢。
他没有那么高尚,能够亲眼看着谢昭与不知哪来的野男人携手共度一生。既然做不到,那就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15. 第 15 章
谢昭并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如果她能够提前知道的话,她或许会后悔今晚逞一时口舌之快,激怒了一只本来安于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大狗,这只早已被她驯服的大狗,立起耳朵变成了一匹难以招架的狼,不过幸好这匹狼的脖颈处永远系着独属于她的项圈。
而此时的谢昭,早已在酒店房间的大床上倒头不起,幽暗的灯光轻轻洒在她卸完妆的脸上,素白一张脸没有任何攻击性,她睡得很沉很沉,床边摆着刚刚使用过的香水。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谢昭是出了名的戏好效率高,带着她的男二号余洋一路过关斩将,很快就要来到了电影的尾声。
她私下里觉着余洋是个不错的后辈,虽然是第一次拍戏,但脑子活络情感丰富。别看一张脸拽得跟别人欠他八百万一样,其实是个体验派的路子,好几出戏演完都缓不过来,哭得稀里哗啦的。
谢昭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她喜欢看好看的男孩子哭,哭得越厉害越喜欢。但她是个正经人,只能偷偷摸摸地看余洋哭,再作为一个好心的前辈,用好吃的零食安慰余洋。
嘿嘿还好没有人发觉,就连助理花花都对着谢昭竖起了大拇指,真是平易近人的女明星啊。
而今天这场戏是她与余洋的杀青戏,一对痴男怨女经历了种种过往,最后不得不说再见,心中纵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李贝拉的人生新篇章将在遥远的异国重新开始,作为海外事业部最年轻的副总,迎接她的定然是荆棘上灿烂玫瑰。
而肖立留在了国内,他要继承家族企业,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带领着家族一代又一代的兴盛下去。
机场人来人往,夕阳的余晖为这份别离增添了几分浪漫与惆怅。
高个子的肖立尤为显眼,他跑进了机场,慌张地在人群中寻找着,他怕错过了就是一辈子。这个狠心的女人总是在折磨他,让他爱她爱得痛不欲生。
直到远处的一个回眸,他看到了她。
李贝拉转身的那一瞬看见了肖立,他有种介乎于男孩与男人间的魅力,这份魅力引诱着她一再迷失自己。可惜曲终人散,成年人的世界不只有喜欢,还有理想与远方。
她看着肖立费劲地穿过人群,朝着自己跑来,这一刻她忽然想抛下所有理智,只是张开手臂去拥抱这个男人。
于是她也这样做了,希望这是她对肖立最后的心疼与怜惜。
“你又要抛下我离开吗?”肖立将头埋在李贝拉的肩膀上,嗅着鼻翼间好闻的香气,闷闷地小声说道。
李贝拉耳朵被他弄得有点痒,这点痒蔓延到了心口,死死缠住了她的四肢,她不想也不能放开肖立。
她绝望地抬起头看向了机场的玻璃天幕,那里有承载着梦想的蓝天白云,而她肩膀上却有着人世间绚烂的烟火。
“不是离开,而是我有要去做的事情。”李贝拉轻声说道,她抚弄着肖立宽阔的背,“等我回来好不好?”
“那要多久?”肖立红着眼睛,他恳切地看向这个有前科的骗子女人,期待在她的脸上看到对自己的不舍与真心。
李贝拉心软了,她是喜欢肖立的,或者说在过往的纠缠中,她真的爱上了他,“不会很久的,如果我要是不回来,你就把我抢回来好不好。”
“好,你不许再骗我了,不然我就永远缠着你,让你只能待在我身边。”肖立用尽全力去拥抱着这个唯一爱过的女人,她就要离开了,但他不会让她离开太久的。
“好,再见了肖立。”李贝拉的身影渐行渐远,眼角的一滴泪不经意间划过脸庞,而目送她离开的肖立,悄然地抹掉了眼角的眼泪,他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比如接管家业拥有权力,然后和心爱的女人永远在一起。
“卡!”裴导高兴地喊着,身边的工作人员捧了两束花送给了谢昭和余洋,“恭喜两位老师杀青!”
谢昭开开心心地接过花束,与剧组的工作人员还有其他演员们合起影来。而一旁的余洋则静静地站在旁边,显然还没有从离别的情绪中走出来。
“洋洋要不要和我一起拍照啊?”谢昭甩掉高跟鞋,换了双舒服的拖鞋,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只不过一时高兴过了劲,差点就要摔倒。
所幸余洋反应很快,下意识地扶住了她,两人对视那一刻,他顷刻间被这样一双澄净快乐的眼睛感染了。
余洋分不清自己是在戏里还是戏外,只知道他不想和这样的谢昭分开,他同样愿意用自己拥有的一切去留下谢昭。这样的情愫或许早已出现,但他发觉得太晚了,直到真正一切结束的时候,他才知道离别有多痛。
“好险好险,差点以为又要进医院了。”谢昭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她可不想上部戏脑震荡,这部戏腿骨折的,那也太惨了吧。
“又进医院?”余洋皱眉问道。
“是啊,上部戏掉河里了。”谢昭解释道。
她并不打算多说些什么,而是拿起手机自拍,余洋只能配合她微笑着拍照片,他俩因为拍照缩短了些距离。
谢昭听到头顶上不那么平稳的呼吸声,关心地抬头看了一眼,余洋一张脸白里透红得好看,“你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
余洋面对突如其来的靠近,连耳朵尖都红透了,他轻咳了一声道,“没有,今天还没吃饭有点饿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吃饭!好啊好啊!”谢昭忽略了这些显而易见的异常,满脑子都是好吃的,一个女演员在戏里的时候,是要时时克制的。
她的好助理花花最近没有被她收买,而是成为了顾大经纪人忠实的小迷妹,时时刻刻帮顾晞盯着自己的衣食住行,不要熬夜不要吃太油腻辛辣的,每天两顿饭已经是最高配置了。
花花一个眼刀扫了过来,谢昭不禁瑟缩了下,颠颠地跑过去对着花花比比划划,过了一会儿才长舒一口气回来,“走吧,今天特批可以吃晚饭,呀嘿!”
余洋拍了部电影,也算是半个演员了,自然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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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控制体重对女演员的重要性,他心疼地低头看了看谢昭纤细的胳膊,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餐厅是现订的,还好有余大少爷的名号倒也是订上了,这家店是半对外开放的,包厢私密性极好,许多圈内人都会光顾这里。
包厢很大,但同行的人却少,除了谢昭和余洋就是两人的助理。本来几位导演也要来,但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让他们激动不已,正好拍女主角在雨中的戏份。
故而导演们只能婉拒了谢昭与余洋的盛情邀请,老老实实地去追赶大雨去了。
谢昭是南城人,口味偏甜偏重,最爱浓油赤酱与鲜香麻辣,这家店偏偏还是做融合菜的,自然什么菜系都有一点。
“老南城熏鱼,松茸竹笙汤,炒虾蟹,再要一个椒麻雪花牛肉。”谢昭得知余洋没有忌口后,那真是大刀阔斧地开始点菜,显然她也没少来这家吃,招牌菜烂熟于心。
她点完之后,又睁着一双大眼睛,十分软萌可爱地看向王花花,就差把讨好写在脸上了。
王花花根本抵抗不住自家老板的卖萌,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然后她的衣摆就被拽了两下,她只得睁开了眼发现老板正在满脸期待地看向自己。
“吃吃吃,老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王花花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并且心中默念千万不要被顾总发现啊。
“好滴!再要一份黑松露鲍鱼红烧肉。”谢昭见目的终于达到了,才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
一旁围观了这一切的余洋真是啼笑皆非,漂亮好强还可爱,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谢昭可以迷住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忽然余洋想到了些什么,唇边的笑容渐渐地消散了,他的身份决定了,不是他喜欢谁就能和谁在一起的。
最近家里的老爷子非要给他安排联姻对象,大多都是家族底蕴深厚的女孩子。他被迫抽身见了几个,无一例外都是非常好的女孩子,在各自的领域里闪闪发光。
但余洋做不到和她们在一起,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明白了,原来他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
“怎么啦?杀青还不开心?”谢昭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竹笙汤,鲜甜咸美十分地道,喝下去整个人都是暖暖的。
余洋眼神一转,若有所思地开口道,“我家里让我去相亲,正愁着呢。”
“相亲?你才多大啊,怎么会催你去相亲。”谢昭还算是认识不少有钱人的,确实家族联姻是大多数有钱人的选择,但这么年轻就让结婚,还真是不多见。
“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耳边风,说在娱乐圈总这么飘着不好,得有个家才能脚踏实地。”余洋恶狠狠地撇嘴说道,边说还不忘给谢昭碗里夹红烧肉。
“阿嚏!阿嚏!”傅齐光正在一场饭局上,兴许是今天着凉了都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齐光啊别天天这么拼,要是生病可不好了,活到我们这把岁数,就知道只有身体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余老爷子中气十足地拍了拍傅齐光的肩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