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向导和软饭男》
1. 第一章
乌木餐桌,足有两米长,枫叶宽的厚度。
这是餐厅里最不起眼的家具了,光是这一件,就抵得上普通家庭一辈子的积蓄。
更遑论上面码放齐整的擦得裎亮的精美餐具,就连烛台上晃动的烛光都透着股奢靡,一大簇娇艳欲滴的鹿蝶兰靠在金质烛台旁——仆人一大早从花园里摘来的,紫色的花蕊上缀着晨露格外沁人心脾。
优雅而宁静的清晨,一切很完美,直到处于变声期男孩粗粝的怒斥声响起。
“为什么她有牛排,我也要!”
冷掉的牛排并不好吃,上面凝固的黄油和渗出的血水早已失去温度和香味,郁离往他前面推了推,开口询问道:“交换吗?”
主位的郁大伯翻阅手边的报纸,瞪了他一眼:“郁睿,你的用餐礼仪呢,吃你的吧。”
“哦。”郁睿气鼓鼓的瞪了郁离一眼,迫于父亲的威严,往嘴里塞了个刚出炉的鲜肉小汤包再灌了一小口热牛奶,这才止住了抱怨。
郁离看了眼对面羊脂球一样白胖圆润的小堂弟……餐盘里的早点,暗自咽了咽口水,低头切了片自己的隔夜牛排,果然又冷又硬形同嚼蜡,郁离艰难吞咽了下去。
斜对面的郁伯母用叠好的餐巾轻轻擦拭嘴角,仪态十分优雅,最神奇的是上面居然一丁点口红都没蹭到,她清了清嗓子,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小离,伯母记得,你们学院的毕业舞会就在今天了吧?”
“是,是的。”郁离终于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口肉,她松了口气放下了刀叉。
“哎,你堂姐啊,现在连早餐都不肯吃,说是为了保持身材,要我说不就是毕业舞会嘛,有必要么?你帮伯母劝劝她,饿成低血糖的话就麻烦了。”郁伯母话里话外透着股优越感,倒不像是担忧的样子。
“堂姐是‘玫瑰之星’,按学院的规定要在开幕式上领舞的,之后大概就会恢复正常饮食吧,您不必担心。”郁离一板一眼的回道。
看伯母的样子与其说是担忧,不如说是得意。
郁伯母娇嗔一笑:“这样啊,接到学院通知的时候我还有些惊讶,就是要提前几周定制礼服饰品那些,还挺麻烦的……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让她报名了。”
要不是前几天刷论坛的时候刚好看到家长栏有伯母帮郁馨拉票的帖子,郁离差点就信了。
“你就是太惯着她了,身为我的女儿,以后参加的宴会只多不少,应酬都不过来了……一个小小的毕业舞会,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的节食么!”郁大伯放下手中的报纸,语气强硬,但是脸上带着笑意。
“亲爱的,晚点礼服我会派人送到你的办公室,学院有家长的邀请函,晚上我们一起出席学校的舞会吧。”
“知道了。”
郁父眯着眼睛点点头。
一顿饭下来,除了没吃到热腾腾肉包子的郁离有些失落,主位的人都喜形于色。
郁离吃完饭,回房间背上书包,就准备出门了。
路过走廊时,郁睿把她堵在转角的扶梯边上,一双蓝宝石般圆不隆咚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下巴抬的老高:“喂,你就打算这样子出门,果然没人邀请你当舞伴吧,土包子。”
郁离没功夫搭理他,当下漫不经心的回道:“是是是,没人邀请我,我也压根不会跳舞,这下你满意了吧。”
郁睿从来不叫郁离堂姐,家里人纷纷默认了他年级小不懂事,郁离早习惯了。
“哼哼~只要你帮我把暑期作业做了,我就让我姐借你一套礼服,怎么样……你俩看起来差不多身材?”郁睿面带得瑟的说道。
小屁孩的算盘打的响,女孩子不都爱那些衣服首饰啥的,只要郁离同意帮他写作业,这对郁睿来说完全是没本的买卖。
郁睿念的贵族学校老师尤其爱布置作业,礼仪体育之类的他还能忍受,至于那些枯燥的历史和修辞学课程不仅作业量多,老师还另外罗列出书单要求他们一本本看完写读后感,最薄的那本书也比砖头要厚,郁小少爷快愁白了头。
“没兴趣。”郁离头也不回的绕过他往前走。
郁睿扯住她的衣袖,露出肉痛的表情:“那钱呢……我给你付首都币!”
郁离不动声色的立在原地:“……多少?”
郁睿急忙说道:“一百首都币……我零花钱全去买新出来的游戏机了,先欠着,下个月给你。”
郁离听完一点点抽出自己的衣角,皱巴巴的校服衬衫都快脱线了,衣摆上还沾着堂弟的鼻水,这可是她唯二的校服!
“只要现结,概不赊欠。”
说罢,郁离便在堂弟灰败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会场布置的要求传统而繁琐,包括但不限于让她把餐巾一片片折成玫瑰样式,为每一位到场的人分发香菱玫瑰胸针……
作为白塔学院的校花,纯白圣洁的香菱玫瑰象征着向导高贵而纯洁的品格,据说用圣级向导的鲜血浇灌的香菱玫瑰,会变成红色,得到它的人会获得圣级向导之力。
当然了,圣级向导只存在于传说中。
会场入口到舞台中央的毛毯是渐进色的,光是按照顺序铺好就花了郁离老半天时间,还有那些飘在空中的彩缎总是缠绕在一起,理都理不清。
……
尽管提前布置了一星期,这天郁离仍是忙的手忙脚乱的,好在班主任检查完现场满意的点点头,痛快的答应做她的举荐人。有了他的担保,凭借郁离还算出众的成绩,她应该能勉强留在学院当个编外人员、教授助理之类的,不至于一毕业就失业。
——有一份得体的工作的话,她也好找借口搬出去住。
郁离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嘿,你发什么愣啊?”来人朝郁离眨了眨眼睛,递过来一杯咕噜噜冒着泡的黄油啤酒,咖啡色的瞳孔清晰倒影出她此时微微惊讶的样子。
“是你啊。”见是熟人,郁离又懒懒散散的坐了回去,一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谢了,同桌。”
估摸是早餐吃得太油腻了,一杯酒水下肚反而压下那股味儿,怪舒服的。
“怎么样,我这一身帅吧。”林卫阳冲她咧嘴一笑,站直了身子,理了理修身的黑色西装,还连带着拨弄了一下发型。
不怎么样,过于刻意,显得搔首弄姿的。
郁离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表示:“帅得有点辣眼睛了!”
“切!”林卫阳鄙夷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天天穿校服的人也好意思说他!“我还以为今天能看到你穿裙子呢!”
“穷……礼服太贵了,只穿一次的话不划算。”郁离不打算跳舞,也没时间找舞伴,最后索性连衣服都省了。
“噗,不愧是你!”林卫阳认真的点了点头。
坦白说,白塔学院的学生福利挺好,在校期间学生可以申请‘贫困补助’和奖学金,郁离在这方面向来积极,往往通知一下来,当天她就能把表格填好交上去了!
郁离很早就开始攒钱了,在她的计划中,搬出去住后可能还需要添置点趁手的家具什么的,样样是笔不小的花销,目前为止她账户上已经有一千八百多首都币,普通人家年收入六百首都币,算下来,只要她平时省一点过,两三年内不成问题。
“我的情况就这样,你是知道的。”郁离摊了摊手,林卫阳知道她寄住在亲戚家里,一直想搬出去住。
“毕业后,不是由白塔分配工作么?到时候你就找个理由搬走呗。”林卫阳安慰她。
林卫阳父母都是普通人,但是他天赋好,和郁馨一样都是中阶向导,如果不是他理论成绩太差基础薄弱,大概率不会分到C班。白塔学院十分看重学生的天赋,向导等级提升十分困难,这种情况下,肯定是天赋越高越好。
“我情况特殊,没收到offer。”说不沮丧是假的,初收到消息的时候郁离人都傻了。
“我还以为……”林卫阳一脸歉意的看向她:“抱歉,忘记你是残缺向导!”
残缺向导凝聚不了精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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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郁离的精神力测试结果是百年来第一个高阶向导也没用,从A班被赶到C班,白塔早就放弃她了。
郁离耸耸肩表示自己已经看开了:“其实留校工作也不错……”
从三年前的一鸣惊人,到如今的无人问津,郁离也曾心有不甘,后来……她直接躺平了。
“还别说,没有你划的重点我铁定留级,其实你还蛮适合做老师的!”理论课挂科太多是会留级的,林卫阳打从心里庆幸自己有郁离这个好同桌。
郁离淡定的看了他一眼:“行了,以后工资发下来,记得把欠的补习费结一下就行。”
“不是吧,你居然好意思收我补习费!”林卫阳愤怒的指责道。
这时,一个穿着绯色短裙长相甜美的女孩风风火火的朝他们走过来,二话不说,先赏了林卫阳一个爆栗:“林卫阳,舞会都开始了,你还在这儿磨磨蹭蹭的!”
来人应该是林卫阳的舞伴吧。
郁离低头猛吃从侍从那里拿到的刚烤好的舒芙蕾,努力降低存在感。
“诶?漂亮妹子!”女孩看到郁离后顿时眼前一亮,随即凑上前一脸痴汉相道:“我叫田甜,是个哨兵,你是向导吗?”
手被来人紧紧的握住,郁离第一次遇到这么自来熟的人,有些招架不住:“嗯,我叫郁离。”
话音刚落,田甜顺着握住的手掌贴了上来,一个熊抱揽住了郁离的细腰。
“田甜小姐,请离我同桌远一点好吗?”林卫阳说着插在两人中间,迫使田甜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掌。
“我只是觉得小离很……亲切,忍不住想和她贴贴啊,再说了我们都是女孩子,搂一下有什么关系!”田甜瘪嘴道。
林卫阳在郁离耳边嘀咕:“田甜和我从小一起玩到大,她是个重度颜控,男女通吃的那种,你要小心点。”
“林卫阳,你又说我坏话!”田甜又赏了他一个爆栗,气得脸颊像松鼠一样两边鼓起来。
看得出来,两人的感情很好,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斗嘴。
“听说向导和哨兵的适配度高的话,会产生奇异的吸引力!宝贝,我们的适配度一定超高的,改天去测一下?”田甜的眼睛圆溜溜的转着,一脸期盼。
郁离摇了摇头:“匹配不上的,我是个残缺向导。”
众所周知,残缺向导是无法与哨兵匹配上的。郁离对此丝毫不感到遗憾,反而乐的轻松,她实在不擅长招架热情如火的哨兵,哪怕对方是个可爱的妹纸也一样!
“匹配不上也没什么,我们互相加个好友吧……我知道一家烧烤店味道特别地道价格还很实惠,我们一起去酒水能打八折!”田甜说着便打开腕间光脑和郁离的碰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后者的头像——一个黑色的放大版驴头,她愣了一下,忍不住开口询问:“‘离不是驴’,是你的昵称?”
这边郁离的光脑也弹出了对方发送过来的好友申请。
——‘暴|力甜妹’正在申请成为您的好友,是否同意?
郁离的光脑前段时间进水了,她敲了几下后,界面显示已成功添加‘暴|力甜妹’为好友。
田甜的头像是自己健身时的照片,谁看了都得感慨一句‘金刚芭比’!
“诶,你的光脑好像出了点问题,”田甜瞄看了眼郁离界面,上面好友人数一个手掌能数过来,心中一阵窃喜:“嘿嘿,我推个好友名片给你,这人是专业维修光脑的,修得又快又便宜还三包,我经常找他。”
哨兵们个个气性大,平时一点就炸毛,打架斗殴砸坏光脑是常事,田甜说着将通讯录置顶的维修师名片推给郁离。
“谢谢。”郁离确实需要维修光脑,她粗粗扫了眼维修师的信息,看头像是个长相清隽的男子,下方还特意p上了维修店的地址。
同郁离约好了下次一起撸串后,田甜兴致勃勃的拖着林卫阳走了。
郁离站在甜品自助前面,面无表情的往书包里揣了一兜子甜品,嗯,这个……还有这个都不错,多拿点。
2. 第二章
白塔学院招收具有向导资质的学生,实行三年全日制教育,学生入学年龄普遍在14-15岁,到这个年纪还没能觉醒为向导或者哨兵的人,被划分为普通人,普通人口占据安全区的一半,但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安全区建立后,权利已被三方势力瓜分完毕:政府议会执政官、军部部长以及白塔的会长。
郁离的父母生前曾在军部、白塔工作,具体职务她也不清楚,只知道每月都有一笔不菲的抚恤金,这笔资金由她的监护人代理,在她成年以后,将不再提供。好消息是,成年后她可以获得父母的遗产,一切顺利的话她将获得一套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房子。
这日清晨,郁离收到了白塔学院的聘任通知书。
“……和他的儿子很般配?!亏他说得出口!也不看看他儿子那荒唐德性!我是绝不会让馨儿和他有半点牵扯的……还相亲?!门都没有。早知道你们部长那天也去了,就不该让馨儿去评选‘玫瑰之星’!”郁伯母的尖叫几乎快将书房厚厚的门板给掀飞。
“冷静点,亲爱的,只是见一面而已,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郁伯父试图安抚她,结果失败了,一阵一阵歇斯底里的抽泣和咒骂声从中传了出来。
“想都别想,哪怕见一面都不行,绝对不行!”郁伯母斩钉截铁的说道。
此刻,站在门外头正打算敲门的郁离赶紧收回手,她来的时机不对,可如果错过了这周的休息日,找大伯商量搬家的事情就得往后拖。
嘭!
在她犹豫的一瞬间,门被推开了,郁伯母脸上泪迹未干,愤怒的瞪着她。
“你是在偷听吗!?”郁伯母情绪激动:“小小年纪不学好,迟早有一天和你爸妈一样……”
“别闹了!”身后的郁伯父厉声喝止了伯母,转过头和颜悦色的对郁离说道:“小离,伯母因为你堂姐的事情有些失态,你多体谅一下。”
“没事的,只是‘误会’而已。”郁离将手中的通知书攥到身后,“那我改天再来找您?”
“都是一家人,有误会说开了就好。快进来,有什么事直说吧?”说着他走到沙发坐了下来。
“这是我刚收到的白塔学院的助教聘用合同,想请您帮我参考一下。”郁离把文件递了过去:“另外,我已经成年了,我想搬去外面住,这些年来仰赖您和伯母的费心照料了,我在心里十分感激……”
“搬出去住?”伯母面带诧异的看向她,仿佛不相信这句话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搬走后你能去哪儿?”
“我可以住到我父母生前的房子去。”郁离将聘用书底下的遗产清单拨了上来:“这上面标注了,成年后我拥有他们房子的所有权。”
“哎,小离,你真的长大了。”郁伯父一脸唏嘘:“就那么想搬出去住?我们是一家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当听到伯父提到‘一家人’这三个字,她就不舒服。
“成年以后领不了抚恤金,我总得自食其力才行。”郁离态度坚定。
“聘任书我看过了,这份工作很适合你。”郁伯父用指节敲了敲桌子上的文件,不徐不疾的说道:“你刚才提到的房子……你可能对政策不太了解,想取得房产的话,光是到房产所办理的变更手续还不够,需要另外通过军部内部手续才行。”
郁离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开口追问道:“您能跟我展开说说吗?”
“我可以帮你介绍军部的熟人,只要……你帮伯父一个小忙。”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起身踱至郁伯母的身侧,安抚式的顺着她的背部轻轻拍了拍。
郁伯母福至心灵的与他对视了一眼,目光灼灼的投向郁离。
“啊!?”郁离有直觉,这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代替你堂姐去相亲,只要跟和对方见一面,就可以了,也免去你伯母忧心,怎么样?”郁程凤眯着眼睛,徐徐开口:“军部的手续可不好办呐。”
只是利用她去‘假相亲’而已,郁离稍加思索就答应下来,“时间和地点呢?”
还以为对方会摆出长辈的架子和她虚以委蛇,没想到她的好大伯算的明明白白。
“下午见面,司机会送你过去的。”伯母喜出望外下又恢复了贴心长辈的样子,叮嘱道:“对方是财务部长的小儿子,虽然人是混了点,但是家世背景没得说。而且比起馨儿,你看起来安全多了!”
“你伯母说的没错。”伯父顺势点了点头。
郁离:……
被伯母和女仆按在镜子前来回折腾了一上午后,郁离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她抬头看了眼上方的招牌——粉色幽灵。
这里是最繁华的地段,就连门口的侍从都穿戴不凡,如果她还穿着早上那套洗的发白的运动服,估计还没进去就会被对方拦下来。
财务部长姓金,且人如其名十分爱财,据说他的名下有许多灰色产业,这间金碧辉煌的会所就是其一,目前交由金旭打理。
金旭,正是她今天的相亲对象。
旋转玻璃门上倒映着她此刻的样子:淑女裙、烫卷发、打理过的指甲上镶着细钻,再配上细细的高跟鞋——完全符合‘郁馨’名媛的身份。
“郁小姐,这边请。”
很快就有专人接待她,郁离亦步亦趋的跟在这位自称是管家的男子身后。
管家领着郁离进了贵宾室,一进门她就闻一股令人迷醉的香气。
郁离皱了皱眉头:“太香了。”
这种香薰是从变异的藤蔓植物中提取出来的,因为产量稀少,价格昂贵所以市面上并不多见,管家以为她感兴趣,便主动询问她要不要带些回去。
“我只是随口问问。”郁离摇了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
“您在这儿稍事休息,boss很快就到。”管家离开时还体贴提醒她,有任何需要随时摇铃,他会立刻出现。
四下无人之际,郁离把折磨了她半天的高跟鞋脱下来,一看后脚跟果然被磨破了。疼痛倒是其次,郁离等的越久,心跳的越快,不仅口干舌燥,体内还传来阵阵潮热……
这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她这是被下药了?!
可是从进门到现在,她一口吃的都没碰,难道是——香薰有问题!
这地方不能再待!郁离顾不上穿鞋,扶着墙壁脚步踉跄的往出口走,这时,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了。
嘭!
郁离一个不防备,跌坐在地。
西装革履的男子插着兜,居高临下的看着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的郁离,片刻后他冷笑一声,蹲下身子。
“我见过郁馨的照片,你不是她。”一句话挑破了她的身份,男人轻佻的拾起她的下巴,金丝细边眼镜下眼神冰冷,一字一顿的问:“你、是、谁?”
不难猜到来人正是‘她’今天的相亲对象,金旭。
郁离不答反问:“说出来,你就会放我离开吗?”
金旭挑了挑眉,暗暗使了几分手劲,沉声道:“小妞,我看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吧!”
咔嚓。
“唔!”郁离怀疑自己的下巴脱臼了,疼痛令她呼吸声骤然急促起来。
金旭猛的起身,扣着她的脖子,将她整个身体抵在门上,轻松得就像是举起一个破败的娃娃:“呵,嘴巴挺硬的,再不说把你丢出去,来这儿寻欢作乐的人这么多,你猜他们会怎么对你?”
“郁程风让我来的,”他的呼吸密密麻麻的洒在自己脸上,郁离挣脱不开,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有本事找他去……”
“你当我不敢么?!”金旭阴狠的目光犹如实质一寸寸剜在郁离的身上,就像一只咬定猎物不松口的毒蛇:“老子最恨被人耍,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郁离这下知道为什么郁程风夫妻不让郁馨来了,这个男人何止有毒,他就是个神经病!
“混蛋……一来你就给我下了药,还不够吗?!”郁离眼眶沁满了泪珠,她说完便气愤的用脚踹他腹部,可惜身体软绵绵的跟给人挠痒痒差不多。
“别动!”金旭的脸色骤然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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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往哪踹啊你!”
话音刚落,郁离被他甩到了房间沙发上。
脱离了桎梏,郁离大口大口的喘息,可金旭尤不肯放过她,直把她逼到陷入足有她睡的床那么大的沙发角落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郁离盯着敞开的大门,心中些许慰藉。
“云藿藤熏香平常只有助兴的效果,呵呵,你可真不走运!”金旭凑到她身上闻了闻,最后十分粗鲁的扯过她的小腿,脚踝处细小的擦伤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这里……你受伤了。”
熏香原本只有助兴的作用,但是一旦接触到伤口,就会具有……催情的效果。
“既然,既然只是误会,那算我自认倒霉!请……金先生放过我吧,我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郁离安静下来,尽量放软了语气,不再刺激他。
“那我,考、虑一下。”金旭用指头摩挲着她光滑的小腿,低低的笑了。
郁离尝试几次,那只抬着她的腿的手掌仍没有放松。药物的反应她控制不了,但是这个姿势几乎让她的下身一览无余,轻飘飘的裙摆堆叠在腿上令她感到分外羞耻,更让人难堪的是,她的身体不仅没有抵触他的靠近,反而对他呼吸的热气、手掌的温度十分敏感。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的身体隐隐在渴望着这样的触碰,就像沙漠中的旅人对清泉的渴求。
嘶!~
湿漉冰冷的活物贴了上来,缱绻而缓慢的舔舐着她脚踝上的勒痕——细小的伤口不过一会儿就结痂了,此时不仅不疼反而痒痒的。
“精……精神体!你是哨兵?”哪怕郁离再迟钝,看到自己脚边已经显形的黑豹,也反应过来了,对面这人是个哨兵,而且看样子等级绝对不低。
黑豹矫健优雅,体型庞大,那副傲慢乖戾的姿态像极了哨兵本人!
刚刚,她是不是被舔了……郁离黑了脸,精神体的五感和哨兵一致,这是不是意味着——金旭自己想舔她的、脚!
这个发现让她一阵恶寒。
“你猜。”金旭皮笑肉不笑的将郁离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他收回了手不再碰她,同时别开脸去,狠狠的瞪了眼黑豹,后者直接无视他。
“哨兵准则第一条,不能伤害向导。”郁离眼底闪过一丝喜意。
金旭直起身,俯视着她:“哦,但你是吗?”
向导的体|液之中带有向导素,这是无论如何都骗不了人的,刚刚黑豹舔舐她的伤口,明明就能轻易察觉到这一点……难道是伤口结痂,闻不出来吗?
郁离只得无奈道:“那你再,再……一次。”
声音细不可闻。
“说什么?大点声!”金旭勾着嘴角,双手交叉在胸前。
明明就听到了,以哨兵的五感怎么可能听不清楚,郁离恨的牙痒痒的,却拿他没办法:“再弄一次,咬破伤口就好了。嘶~轻一点啊你!”
黑豹急不可耐的扑了上来,犬牙二话不说直接刺进她脚踝,血珠子都滴到沙发上了,郁离疼得直想骂脏话。
与此同时,金旭脸色一变:“你的精神体呢?”
“这下能确认我是向导了吧。”郁离毫不客气的踢开黑豹还想蹭上来的脑袋。
金旭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正色道:“把你的精神体放出来!”
听听这命令的口吻,郁离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她又受制于人,只能开口解释道:“我没有精神体,我是残缺向导!”
“残、缺、向、导,你逗我玩呢?!”金旭急躁的来回踱步,活像染上多动症似的,盯着郁离的眼神异常暴戾,恨不能把她捅个对穿。
“我可以走了吧?”郁离再次小心翼翼的试探。
“真是疯了!”金旭邪气俊美的脸庞骤然凑近,直抵到她额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害我进入了‘结合热’!”
黑豹精神体原地消失,金旭通红的双眼则彻底变成了暗金色的竖瞳,头顶上也冒出了一对漆黑的毛茸茸的耳朵……
他,当场兽化了。
3. 第三章
是血!
两个人同时反应过来:郁离的血液被熏香影响了。
可是如此微量的血液真的能够当场引发金旭的结合热吗?除非两人的匹配度高到可怕的地步!
郁离缩着脑袋,下意识的想离金旭远一点,可她已经被逼到了角落,此时已避无可避。
金旭直接了当的开口道:“要想解除结合热,除了精神体……只剩一种办法!”
“不要!”郁离想也不想,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你以为,只有你不愿意吗?”金旭绷紧了身体,他在军部执行s级任务的时候不知道提前做过多少次类似的训练,可以说他对熏香的效果早已能做到完全免疫!
可‘结合热’一旦发作,那就不是靠着意志力能挺得过去的!哪怕是意志如铁的战士,也抵抗不了本能。
在他因为污染值过高,被判定随时可能兽化暴走时,军部强制他停职休假,可没有了宣泄的端口,他只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最后变成一个没有思想只懂得杀戮的怪物。
如今阴差阳错的,遇到了和他高度匹配的向导,他该跪下来感激命运的垂怜,再任由本能支配身体么?
与快冲昏理智的汹涌情热背道而驰的,他竟然开始感到阵阵悲哀。
金旭叹了口气,将头埋进她散开的长发里:“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不想……求求你了。”这是第一次,郁离在别人面前示弱。一开口,两行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蜿蜒的淌过如墨的发丝,消失不见。
她实在太害怕了,身体都跟着微微颤抖。
金旭这才清晰的意识到,身下的女孩眼底分明只有恐惧、害怕、避如蛇蝎!原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受到‘结合热’的影响,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是她招来的,凭什么难受的人只有他一个?
金旭一把扯开郁离的衣领,在她的肩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的肌肤嫩得像块豆腐,咬进去的瞬间,又像融化的巧克力,口腔里充斥着甜腻的鲜血和浓郁的向导素,让他如同瘾君子般沉醉其中。
啊,她脏了!
郁离犹如被天雷击中,他们才见面不到几分钟,可是自己从上到下,都被他给啃过了。
敞开的大门令空气中浓郁的熏香逐渐淡去,那种折磨人的热浪也自她体内退去,郁离恢复了力气猛的推开一脸餍足的金旭,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疯了!”
“疯了好,你该庆幸我还没疯透!”金旭脸色挂了彩,不妨碍他邪气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鲜血,浅尝辄止后更令人欲罢不能了:“逃吧,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你能从我手里逃脱,我就放过你,否则……”
听起来像是场猫抓老鼠的游戏,郁离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你到底想怎么样?”
金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愉悦的说道:“否则我会不折手段的找到你,然后……把你里里外外都打上我的标记。”
郁离:谁会标记一个残缺、连精神体都凝聚不了的向导?他果然有病!
管他的,先逃再说。
郁离几乎是夺路而逃,最后的一瞥,她分明看到了金旭眼里写满了势在必得!
等郁离彻底消失在自己视野之后,金旭抽出一方白色手帕,微微擦拭嘴角。沾了血的手帕上,那股萦绕在鼻尖的铁锈味和浓烈得如同罂粟般的向导素挥之不去……
逃吧,我的向导。
在命运追上你之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快逃吧。
——千万,别让我抓住你!
郁离拧着一股劲儿光着脚一路跑到大街上,可当她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中间,迎着周围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奇异目光,脑子竟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该去哪儿。
哪里是安全的呢?
郁离躲进了一家便利店,打开手腕上的光脑,这里离林卫阳家不远,或许可以寻求他的帮助。
打开好友列表,她一下子找到了林卫阳的头像,可当她点进去的时候,界面死活没有反应。
她的光脑又开始间歇性的抽风了,可恶!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郁离简直欲哭无泪!
她取下光脑使劲的摇晃几下,结果很不幸的,光脑正好砸到了货架上,她听到了一声碎裂的声响……
便利店的女店员有幸目睹了这一幕,热心的告诉郁离下城区有家光脑维修店可以去看看,同时好心的把自己通勤骑的自行车先借给她用,并关切的询问郁离:“真的不用先去医院吗?”
郁离看着自己早已血迹斑斑的连衣裙,心想: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现在去医院的话,大概率会被金旭从病床上直接拖走吧……
郁离再三感谢她的好意,并告诉她自己会尽快把自行车还回来。
下城区,这里街道破败脏乱,人员三教九流,是安全区的灰色地带。
一家平凡的小店,被挤在闹市的角落里,招牌上简单写着‘光脑维修’四个字——这里就是便利店店员极力推荐的那家维修店。
郁离反复看了眼门牌号才回想起来:这跟田甜推给她的维修店分明是同一家!
她想也没想就推门进去。
狭窄的L型展柜内部,坐着一个身穿背带牛仔裤的男人,体型偏胖,门铃响起后,他转过身问:“是来维修光脑的么?”
郁离赶紧接话:“对,老板人呢?”
那人先是面露惊艳的盯着郁离,片刻后又暧昧的朝她笑了笑,这才爬到自己坐着的办公椅上,抬手敲了敲‘天花板’:“来生意咯。”
郁离还听到他嘀咕了声,“现在的年轻人啊。”
……
咚咚~
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郁离惊讶的抬起头,正好看到低矮的阁楼上探出半个头,那人的手还捂在脑门上,显然是起身时不小心磕到了头。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个动作滑稽、一个衣裳褴褛。
郁离一眼认出了他,和名片上的头像重合,就是皮肤黝黑了点。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的瞳孔亮得出奇,就像两片亮晶晶的雪花被风吹进了他的眼睛里,周围的空气随之冷冽下来。
他轻巧的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郁离闪过一个念头:安全区的光脑维修店不在少数,但是这里能获得两位女士的一致推荐是有原因的。
黑色短袖、迷彩裤配上一双军靴,简单的打扮穿在这位老板身上就是比别人出挑,他身高都快接近一米九了吧,肌肉紧实却不显壮,让人很有安全感,长相虽不如金旭妖冶俊美,但胜在清爽俊朗,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您好,我这光脑还能修吗?”郁离递过光脑,上面的屏幕这会儿整个都暗了,怎么按都没反应。
“不急。”老板拉了把椅子,示意她先坐下。
“不,我很急!”郁离顺着他的动作坐下来之后,又猛的直起身来。
背带裤趴在柜台上支着脑袋:“真是来修光脑的啊,我还以为你们俩认识……哎,那啥,我出去外面透透气。”说着拍了拍老板的肩膀,拿起打火机和香烟盒出去了。
郁离要的急,老板只好接过损坏的光脑上手检查,他的手极稳、拆解的速度又快,取下光脑里的芯片放在工作台上,认真检查过后宣布:“坏成这样,没个三五天修不好的。”
尽管郁离心里清楚,哪怕修好,也改变不了什么,但下一刻,她眼睛又酸又胀,眼泪像开了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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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止也止不住的砸在自己的衣襟上……她连忙用两只手挡在面前:“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了,维修费等弄好了再转可以吗?”
郁离看到一双黑色军靴绕过柜子来到她身边。
“可以。”他答应了,但是人没动:“你在哭?”
“我眼睛进沙子了,揉一揉就好了。”郁离扭头朝向另一边,披肩的长发半遮半掩下露出一小段光洁如玉的后颈,以及小片血肉模糊的锁骨。
老板的喉结动了动,“很痛吧,我先帮你止血。”
……
“这边,是被什么动物咬的吗?”老板指了指她的脚踝。
郁离脑子里瞬间闪过不好的记忆:“唔,一只疯狗咬的!”
老板蹲下来帮她处理脚上的伤口:“我还以为只有下城区有流浪狗,那你得去医院打针狂犬疫苗,比较稳妥!”
精神体也会得狂犬病么,这简直堪比地狱级黑色幽默。
郁离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老板有些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想到自己的处境,郁离的嘴角又瘪了下来。
老板的手法很老道,肩部和脚踝位置的伤口都很难处理,但他很快便止住了血,并用绷带包扎得好好的,简直不像个修理光脑的,像个专业男护士。
“不是疯狗咬的,是被精神体咬伤的。”老板很好,郁离不想欺骗他,所以故作轻松的说道:“我正在被一个发疯的哨兵全城追捕,而且他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怎么样,你怕了吗?”
老板看着她,眼神十分平静:“你是向导吧?”与其说是在询问,不如说是陈述。
他的表情太过自然,以至于郁离下意识的忽略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是,但我……”郁离想告诉他自己是残缺向导,可是转念一想,说了有意义吗?他看起来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可能连残缺向导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我帮你!作为交换,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老板的声音温和,眼神清澈,说出来的话也很令人动心:“我不会强迫你,如果最后实在帮不上忙,也不会怪你!”
郁离拒绝的话,就这么被他轻飘飘的堵在了喉咙里,对于溺水的人来说,一根稻草抵得上千金重,更何况有个人向你抛出了一根浮木呢?
郁离咬咬牙,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对你不公平。”
说着就要往外走,可刚走几步她就被人拉住了。
“试着相信我,好吗?”
明明已经摆脱了香薰的影响,她却没有办法挣脱开他的手。
伤口包扎完之后,一套迷彩服罩在了她头上。
老板站到门口,掩上门,背过身去:“这件套衣服刚洗完,还没穿过。”
“谢谢。”郁离穿好衣服带上拉链:“我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能一直叫你老板吧。”
“追你的人来了。”老板指了指阁楼,轻声说道:“人数还不少,我们到上面去。”
说罢,他轻轻的托起郁离的腰,灵巧的腾空跃进了阁楼的暗门里。
郁离全程瞪大了眼睛,阁楼离地至少两米高,这还是正常人吗?
“你待在这上面,不要出声。”老板说完又翻身下去,还不忘贴心的帮她掩好阁楼的门。
透过门缝,郁离看到他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和沾血的绷带统统利落打包好,出门扔到了转角的垃圾桶里。
不过一眨眼,他又折了回来,和她一同挤进了小阁楼,只不过他长得高,和她挨在一起的时候,明显头又磕到了房梁……
郁离有点疑惑: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给人一种靠谱,又十分不靠谱的感觉的呢?
4. 第四章
一扇仅能向外推的小天窗贡献了阁楼的全部光源。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也没好上太多,特别是身边的人存在感太强了,让有限的空间和视野更显局促。
不过一米多高、四五平米的地方,打扫得一尘不染,简单的一床地铺、两口箱子,这里是老板生活的地方?甚至没有郁馨的衣帽间大!谁能想到‘天花板’上还能别有洞天呢。
普通人的日子已经艰难到这种地步了吗?!郁离看向老板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不对,现在该同情的对象是自己吧……
叮~
男管家推开门后,目不斜视的躬身退了出去。
身后的人这才徐步走进来,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郁离的心口上,每走一步都让郁离的脸惨白一分。
是金旭。
只见他径直的走到工作台前,拾起她坏掉的光脑,又坐到她刚才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全程平静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如果忽略他一身的黑色绒毛的话!郁离想象他炸毛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管家忐忑的走上前说道:“Boss,再不注射向导素的话,恐怕您……”
“滚!滚出去!”金旭单手成拳,猛的砸在展示柜上,柜子便在顷刻间轰然倒塌,柜里的东西跟着化为齑粉。
“咦?我才出去吃了碗麻辣烫,怎么就来了这么多人?”背带裤去而复返,手里还提着半瓶没喝完的奶茶,正要进门,看到店里一片狼籍,中间还站着‘真·怒发冲冠’的不明生物金旭,顿时拔腿就往外走,立马改口道:“嗨,走错了,走错了,我是住对门的,你继续……”说着就要退出去。
“她在哪儿?你把她藏起来了?!”金旭的速度更快,他几乎是瞬移到了背带裤面前,犹如死神降临:“把她交出来,否则我要你的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背带裤身体抖如筛糠,要不是抵着门,估计直接给跪了。
金旭突然想到什么,他从怀里取出一条带血的手帕,将坏掉的光脑包在里面,恢复了些许冷静:“这上面有她的气息,告诉我,这块光脑的主人呢?”
“走……走啦!”背带裤说着,眼神若有若无的朝着阁楼这边扫了一眼:“我跟她说三天以后再来取货,她就离开了。”
“说谎!”金旭冷笑着一把扯过背带裤的头,作势要往墙上撞去。
郁离脑子里闪过展柜轰然倒塌的情形,她突然间升起了莫大的勇气,不怕了!怕什么呢?无非就是再被疯狗咬一口而已。
——总比看着无辜的人为自己惨死来的强。
郁离深吸了口气,双手已经按在阁门上正要推开,却被一双宽厚的手掌止住,老板拦着门,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郁离唇语道:“我、下、去,你、别、拦。”这人不是老板的同事么,难道他忍心眼睁睁看着背带裤的脑袋被拍成浆糊吗?
老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郁离的鼻尖刚好蹭到自己的下巴上,情绪激动之下,她巴掌大的小脸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郁离想做点什么,她只知道如果今天有人死在她面前,她这辈子就别想再睡个安稳觉了。
打不开门,她照样能救人,只要弄出点声响让人注意到就行。
可是老板预判了她的预判,他直接上前封住了她的动作!
郁离悲愤!她现在整个人呈‘人’字型,被老板按在了他睡觉的地铺上,全程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的手腕被单手钳住握在头顶上方,像只被提起来的小鸡仔一样,双腿则是因为跪着趴太久血液循环不畅,已经麻了,这会儿动都动不了。
“得罪了。”老板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还‘贴心’的用另外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巴!
郁离眼睛红红的瞪着他,像只被逼急的兔子,要是这时候松开手,老板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咬上一口,此刻他不合时宜的冒出了一个念头:可爱,让人想再多欺负一点~随即脱口而出:“等下让你咬回来。”
谁想咬了,一身的肌肉,她牙齿崩掉都不一定咬得动。郁离盯着老板上下滚动的喉结,这才慢半拍的意识到:自己正在他的卧室,躺在他的身下,鼻子还能闻到他睡的床单上、两个人的衣服上都是那种最便宜的洗衣粉特有的香味。
不是要去救人吗,怎么就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好在楼下没有传出谁的惨叫,也没有打斗的声音,平静的出奇,气氛十分诡异。
郁离竖起耳朵,终于听到背带裤的声音,她心中大定,太好了,至少人还活着!
——
“我记得她,那个来修光脑的小美人,下城区没人长她那样的,一看就是教养很好的孩子。”背带裤接着问道:“她是个向导?”
“废话。”金旭的声音正常了点,但依旧恶声恶气的:“我这幅模样全都拜她所赐,等我抓住她,一定如数奉还!”
金旭也能和人好好说话么?光是画面,郁离都难以想象:背带裤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的能力是‘追踪’吧,如果连你都找不到人的话,我更不可能知道了。”背带裤又说:“或许是她认识的人?家人或者朋友,谁能把人从你眼皮子底下带走呢?”
这话听得郁离云里雾里的,一脸疑惑:如果金旭真的有这种能力,那为什么自己就在这里,他却没发现?看来他的‘追踪’能力还修炼不到家!
金旭不过思索一会儿,便咬牙切齿道:“郁、程、风!”
背带裤苦思冥想半天:“谁?听着好耳熟啊,他是不是上过电视?”
“关你屁事!管家,备车,去接人!”
“是。”
金旭气焰嚣张的发号施令:“这把椅子抬回去,至于这家店……老子看着碍眼,让你带的人直接砸了!”
一切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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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落定后,郁离站在废墟前,久久说不出话来。
还好她骑的自行车没有受到池鱼之殃……也不对,她害得人家老板的店都被砸了,真的算起来,她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啊!
这一刻,郁离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了。
背带裤从刚刚就和老板在一旁说话,说着还频频看向她这边,不知怎么的,郁离隐约觉得他们说的内容和自己有关。
离得有点远,郁离也听不清他们具体讨论什么,只是隐约谈到了‘向导’、‘净化’、‘上级汇报’……这些字眼。
郁离心中一大堆的猜测:背带裤叫‘老罗’,他的外貌也是那种扔到人堆里挑不出来的普通人模样,但他明显不是个普通人。
老板知道吗?他们只是同事的关系而已吗?
满腹疑问不得解,郁离只能乖乖的站在自行车旁等着,等到后面不耐烦的踢起了小石子,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脚,松松垮垮的裤腿被她卷至白皙的小腿上。
极其宽大的迷彩服套在她身上,肩膀处挂都挂不住,反而把她整个人衬得异常娇小。上衣都快盖到她膝盖上了,为了方便行事,她只能把袖子和裤腿全部卷起来了,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会硌到脚的,刚包扎好,别弄脏了。”老板走过来,顺势把她周围的废墟石子清理走,让她想踢都没得踢。
郁离不可置否的看着他:早就脏了,她这辈子脚上都没踩过这么多的泥巴呢!
郁离见只剩他一个人,便问:“背带……你同事呢?”
老板意有所指:“他走了,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
也对,店都没了,留下来做什么。愧疚感袭来,郁离低头小声道:“对不起。”
老板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温柔:“店被砸了没关系,大不了流落街头,不会死人的。”
郁离心里的内疚更甚,快说些什么,良心催促着她开口:“那就先住一起吧,我养你!”
此话一出,气氛凝滞。
郁离完全是被自己给吓到了,一秃噜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上!可说都说了,再收回去的话,会不会显得太不真诚了?不过……幸好这种荒唐的请求,老板是不会答应她的。
——想到这里,她又像没事人一样,理智回笼。
老板也很淡定,他一丝犹豫都不带的:“好啊,那就拜托你了。”
神特么的,拜、托、你、了!
郁离想敲开他的头,问问他为什么说的这么轻松,就好像他们谈论的话题是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这能一样吗?!
等等,晚饭?郁离看了眼老板,又看了眼他身旁的女式自行车,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位好心的便利店店员小姐应该下班了,估计还巴巴的等着她把自行车还回去呢!
“我们先去把自行车给还了吧。”
郁离听到自己说。
5. 第五章
郁离脚蹬一双凉拖,喝着餐厅免费送的白开水,坐在靠窗的位置,摆弄着她新买到的光脑——足足花费了她一半的积蓄,令她到现在都还肉痛不已。她的旧光脑是郁馨淘汰掉的旧型号,已经上了年头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寿终正寝。
果然,新光脑用起来格外丝滑,不愧是性价比之选的主推机型,比她之前用的体验感好太多了。
关于挑选光脑,一旁的老板也给了不少意见。
“这款HW-XT虽然是前两年的旗舰机,但是性能优化做的不错,功能模组也很实用,你可以试试看它的投屏功能。”
老板坐在她对面,面前摆着和她一模一样的一份猪排饭套餐,只不过他的已经光盘了。
“哇!这个功能好酷我喜欢。”郁离看着悬浮在手腕上方的光幕,无论是字体还是图片都清晰可见,还可以直接用手在光幕上操作:“我感觉之前用的光脑好像老人机……”
郁离捧着光脑,玩得不亦乐乎。
老板指了指她面前吃剩的米饭:“这些你不吃了吗?”
郁离头都没抬一下:“唔。”这家店的份量太感人了,向来践行光盘行动的乖宝宝郁离,没想到自己也有剩饭的一天。
——浪费是不可能浪费的,她打算回头向店家要个袋子,打包回去当明天的早餐!
郁离大概熟悉完了光脑操作,这才以龟速打开自己飘红的通知列表。由于未读信息太多,上面不再显示具体的数字,而是变成了一个省略号。
打开一看,好家伙,都是大伯发来的,金旭怕不是快把郁家给掘地三尺了吧……
都是催她回去的,郁离自动无视那些信息,心想:哎,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就让敬爱的大伯和金旭相爱相杀吧。
郁离喝了口水压压惊,无意间瞥到老板把她的盘子推到自己面前,坑次坑次的炫完了剩下的饭。
她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个严重的问题:她自己很少出去吃饭,除了郁家之外,基本是蹭食堂免费的贫困生特助餐,而白塔学院的食堂是可以无限续饭的,这点和外面这些餐厅略有不同!
以他们两人的体型差,自己吃不完老板完全可能还吃不饱呢!她随即明了:“是不是还没饱?要不要再点一份?”
老板放下刀叉,婉拒道:“晚餐不能吃多,还是八分饱为宜!”
从千币户一遭变成百币户的郁离深以为然,如果老板继续保持这个良好习惯,预计可以省下不少伙食费:“这个习惯很养生,请务必继续保持!”
心念一动,她返回好友列表,点开之前没来得及联系的某人名片,别说,名字还挺喜庆……嗯,传统的。
‘离不是驴’请求添加‘年年有余’为好友。
老板的光脑在她消息发出的瞬间闪了闪,但他的光脑明显属于‘老人机’类型的,操作起来微微卡顿。
点开信息提醒后,老板沉默了几秒,指了指她的驴头头像:“头像挺别致的,‘离不是驴’是你么?”
郁离不甘示弱道:“你的昵称也挺别致的,很有年味。”
一个头像丑,一个名字土,谁也别笑谁。
“多谢夸奖。”老板笑了笑,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也没问她怎么知道他光脑号的:“其实,昵称里有我的名字。”
郁离看着他,目光隐忍克制,努力憋笑:“你叫年有余?”
正在喝水的老板手一抖,温和无害的表情险些龟裂:“我叫余年。”
郁离急忙找补:“余年,这个名字不错,好记!我叫郁离,郁金香的郁,不是‘驴’的离,也是两个字的。”
“郁离。”低声念着她的名字,余年心情愉悦的想:某只黑豹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吃饱喝足,郁离愉快的拍板决定:“找个地方先凑合住一晚吧。”
老板完全配合的跟在她身后,然后就见她踩着一双新买的人字拖,跟着导航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家……网咖。
为什么选择网咖而不是去旅店呢?她还记得,具有丰富生活经验的林卫阳是这么和她说的:这里有的玩——游戏机,有的喝——免费白开水,有的睡——舒适电竞椅,最最重要的是,网咖便宜,包夜加双开还能打折!如此福地,可比去旅馆住强多了。
如此干货的省钱心得,郁离当场就记下了,只是没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计算着时间,充完钱,管理员还贴心的给他们安排了情侣间。
郁离打量了眼刷着粉红色爱心墙纸的小隔间,再看了下老板人高马大的身板,心虚解释道:“这是一位朋友教我的……咳咳,宝贵生活经验,花小钱办大事!我们经费有限,该省省该花花,明天就带你去住大房子。”
老板听到她磕磕绊绊、不太熟练的画着大饼,细腻光洁的额头还隐隐有汗珠滴落,体贴道:“没事,我都懂。”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穷,他比她更穷!
刚才老板帮她买拖鞋的时候,郁离不小心瞟了眼他的账户余额,那一刻,她真相了!
老板的账户余额只有67个首都币,付完拖鞋的钱之后,页面显示65首都币……难怪他说什么都要跟着自己,目前她可是老板最大的债务人!
说不定他有着比林卫阳更加丰富而深刻的生活经历,所以对住网咖这件事接受的速度才会这么快。
结合老板之前的生存条件,郁离心中感慨:普通人的生活竟然过得如此艰辛!她一定好好工作,白塔学校助理的薪水有点低,大不了她回去帮郁睿写家庭作业,再不济做做兼职,总之,她说到做到,一定会对他负起责任来的。
怀着此等雄心壮志,郁离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原本以为今天的经历足够惊心动魄,自己肯定疲惫异常,没想到她居然难得的失、眠、了!
看着隔壁秒睡的老板,薄薄的嘴角微微勾起,眉眼舒展,显然正睡得香甜。郁离心中有些羡慕:她还是太年轻了,也许在自己饱尝社会的毒打以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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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他一样,练就出这种随遇而安的本领!
次日清晨。
余年一派神清气爽的和郁离打招呼时,发现她脸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余年关心的问道:“昨晚没睡好么?”
“嗯,有点失眠。”郁离揉了揉额角,无精打采的样子。
“时间还没到,我去帮你打杯咖啡提提神?”老板看着她微炸的呆毛,忍不住出手帮她按下去。
郁离点点头,免费的咖啡,不喝白不喝!
吃完早餐,公交车一坐,郁离看着光脑上的账户余额:799。两个人身上的积蓄都掏出来,居然凑不到九百首都币!一股紧迫感油然而生。
下了公交车,郁离看着守备森严的军部大门,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和紧张:“我还没到过军部,听说里面工作的,都是哨兵?”
安全区东南面环海,北部多山区,西部有道天堑难以逾越。军部就在北部地区,建在第一道防线上。
老板补充道:“也有少数普通人和向导,但大都是担任后勤人员或者科研人员。”
郁离听着他侃侃而谈,不由得疑惑道:“你知道的蛮清楚的?”
老板闭上嘴巴,直直的望着她。
“是不是之前打听过,你想来这儿上班?”郁离以己度人,十分理解老板的心情:“铁饭碗大家都抢着要,但是僧多粥少啊,我懂,就业难!你有门手艺,做个体户也不错。”
不过,老板的店都被砸了,此类话题,以后还是少提为妙。
“哎,可惜了,军部的福利待遇确实不错。”余年尽量让自己表情看上去自然一点,嗯,沮丧失落一点,然后转移话题:“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走,领房产证去。”郁离胸脯一拍,迈步朝着由一队全副武装的执勤警卫哨兵值守的入口走去。
余年乖巧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双人字拖,愣是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
郁离生得不算矮,但是一米六八的身高站在老板的身边,确实显得有点娇小玲珑了。
一路走来,并肩而行的两人不知引起了多少人的注视。尤其是郁离,她很年轻,长得白净斯文,皮肤晶莹透亮,乌黑的眼瞳,红唇娇嫩,五官知性柔美,十分耐看。
在糙汉、女汉子遍地的军部,这是多么难得一见的奇景啊,有人走着走着手里的东西就掉了,有人看着看着就撞树了,还有一队正在操练的士兵在操场上跑着跑着就掉队了。
而这些,郁离一无所知,因为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领证,领证,领证!
“你说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办事窗口的大姐看着他们有点走神,再度开口询问道。
“领证啊!”郁离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来领证的!”
“小姑娘,我们这儿是房产处,申请结婚登记的话,该去军政处才对。”大姐说着笑出了声。
郁离尴尬的抓了抓头,解释道:“我领的是房产证,就是这儿没错啊。”
6. 第六章
“所以说只有留在军部工作的人才能继承房产?”郁离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工作人员的话,这个消息冲击太大,她一时还没缓过神。
“的确如此。”大姐看到她的资料上写着向导,立马来了精神:“你是向导?军部对向导有优待的,免试录用,工资面谈,你真的不考虑看看吗?”
军部一直有意拉拢自由向导,只是前线太危险了,很少有向导会放弃白塔提供的安全优渥的工作。
“这是新出的规定吗?以前没听说过。”想起大伯的话,郁离多问了一句。
“是啊,年年征兵都招不满员,军部出台这个政策也是迫不得已。”大姐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郁离就知道:果然,大伯的话能信但不能全信。
她认真的翻看了全部条款,才谨慎问道:“这个规定好像并没有明确指出留在军部工作是指全职还是兼职对吧?也就是说,假如我留在军部做兼职也可以获得房产权。”
“这……规定里确实没有禁止这一做法。”大姐被她清奇的脑回路成功带偏了:“要不我帮你打电话问问?”
谁会想到来军部搞副业呢,普通人以进军部工作为荣,哨兵是天生的战士,也只有郁离这种半吊子向导才会想到要来做什么兼职。
挂断电话之后,大姐又把视线转移到一旁的余年身上:“小伙子,你是哨兵吗?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军部上班啊?”说完还热心的把最新印发的征兵手册往他手里塞。
郁离以为老板不好意思问,于是揽过话头:“不是,但他会维修光脑,你们这儿有招人吗?”
“技术组满了,暂时没听说缺人。”大姐有些惊讶:“不应该啊,他长这样,居然不是哨兵?!”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很快征兵处的人来了,客气的请郁离去他们办公室‘面谈’。
会见他们的是个带着厚厚黑框眼镜的女哨兵,短发干练,表情高冷,看着一副‘班味’很重的样子:“请坐,我叫李嘉,征兵处的负责人,中阶哨兵。刚刚了解到,你想来我们军部工作,那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郁向导,你的精神力是几阶?”
郁离乖巧答:“高阶。”
“高阶……向导!”李嘉托着茶缸的手剧烈的抖动起来,里面的红色枸杞打着旋,还喝什么啊,赶紧拉人去盖手印,签卖身契……合同啊!
“嗯,但我是残缺向导。”郁离抬头挺胸吸气,态度良好的样子。
李嘉还没从这大起大落中回神,身旁的老板倒是先破防了:“你没有……精神体?”
“是啊。”郁离用眼神暗示他:你瞎起个啥劲?我们可是一边的!
老板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半晌之后吐了口气,脸朝着墙壁,摆出一副‘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姿态。
“我还没处理过这种情况啊!”李嘉扶了扶眼镜,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整个经过大概就是:刚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高高兴兴的掰开一看,里面是空心的!谁懂啊,她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
看出李嘉的失望,郁离并没有觉得太意外,至少李嘉并没有立马拒绝她,没拒绝就是说还能再争取争取:“虽然现在我还没办法给哨兵做精神疏导,但是浅层次的精神安抚还是ok的。”毕竟这可是向导的入门技巧,只要有向导素就能操作。
郁离没有把话说绝,‘现在还没办法’不意味着以后没办法啊。
李嘉犹豫的点也在这里,就是那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精神安抚能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我可以先做兼职。”郁离抛出了十分有诱惑力的条件:“工资你看着给就可以了。”
李嘉很难不心动,军部本来就缺人,向导更是稀缺性人才!她咬咬牙:“可以,但是你每周要保持出勤至少两天,而且我会在合同上注明,一旦你觉醒了精神体,就要和军部签订正式合同。”就当作是买彩票,万一中了呢?
觉醒了三年,都没能凝聚出精神体的郁离很淡定:“好叭,我接受。”
“不过按照规定,我得先试一下你的水平。”李嘉看向余年:“需要让他先回避吗?你做精神安抚的时候?”
出于保证双方安全和私密性的考虑,向导在给哨兵做精神疏导的时候,需要在专门的疏导室内进行。可是精神安抚不用,只需要向导用精神丝连接哨兵的精神海,然后输送向导素就可以了。
打个比喻,向导给哨兵做精神疏导就像是指挥精神体进到哨兵精神海做大扫除,手动把精神污染清理掉。而精神安抚就像是天热了开最小档的风扇降温,人渴的时候飘来一阵毛毛雨让你张开嘴去接,光靠接雨是解不了渴的,只能让你好受一点点。
郁离摇摇头:“不用,我现在就能做。”
李嘉没有在余年身上感受到哨兵的精神波动,惋惜道:“你朋友没有觉醒成哨兵可惜了。”口气和房产处的大姐如出一辙。
军部是有多缺哨兵,这一个两个都像皮条客似的。
郁离:我不会进了什么传销组织吧?
李嘉并没有因为郁离是残缺向导就前后两幅面孔,她实事求是的先行伸出双手,以示对向导的尊重:“我准备好了。”
郁离看了她一眼,轻声的说了句:“尽量放轻松些。”虽然精神安抚的效果聊胜于无,但是放松一些能使哨兵和向导精神连接的过程不那么……痛苦。
是的,痛苦。
‘大天灾’过后,人类虽然觉醒了哨兵和向导的能力,但一则,向导的人数本就少;二则,精神连接的痛苦也非常人能接受,导致哨兵出现死亡、兽化、畸变的概率大大提高。
影响向导精神疏导结果的关键变量在于:双方之间的‘匹配度’。‘匹配度’越高,建立精神连接时的哨兵的疼痛阀值越低,祛除精神污染的效果越好。当‘匹配度’高于90%以上,甚至有几率百分百清除哨兵的精神污染。
当下,‘匹配度’普遍很低,精神疏导过程中哨兵必然会伴随强烈痛苦已经成为共识。有些哨兵在精神疏导后,甚至会自残,自杀……更有甚者直接放弃治疗。
李嘉笑了笑,精神疏导的痛苦她都能承受,精神安抚算什么,她相当从容:“放心,我能承受。”
事实上,这是郁离第一次给哨兵进行精神安抚,她可比李嘉紧张多了!
白塔学院设有实践课,但是来的哨兵一看她连精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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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有,就没人选她,她的经验条是零!
淡定,好好表现,绝不能让李嘉看出来自己有多菜,如果连精神安抚都做不到,那就去睡大街吧!房子什么的就不要想了。
郁离控制着自己的精神丝冒出头,为了更加稳妥,她把数条精神丝打结缠绕,拧成了麻绳粗细,才开始与李嘉进行精神连接。
该说不说,精神力等级高就是好用,郁离看过林卫阳的精神丝,两厢比对,她能使用的精神丝一看就更粗、更结实!
精神连接,顾名思义就是把自己的精神丝连接到哨兵的精神海去。
郁离预想过这一步可能会遭遇到对方的抵抗,但是没想到自己的精神丝刚要去勾搭对方,却被对方莫名其妙的给吸进去了,她相当丝滑的,毫无负担的轻松的进入了李嘉的精神海:“咦?!”
发生了什么,郁离通过精神丝,看到了李嘉的精神海内的景象:一只肥肥壮壮的帝企鹅正穿着沙滩裤,一手握着枸杞水茶缸,翘着小短腿躺在海滩上。
居然是休闲度假风?精神体是帝企鹅也很萌呐!好想上手摸摸,她还没见过企鹅呢。这么想着,精神丝就自己缠绕过去了,它先是淘气的捏捏企鹅黑色的脚蹼,又摸了摸企鹅圆润的头。
——可惜啊,没有精神体对方根本感受不到她的触碰。
看帝企鹅悠闲的翻了个身,郁离有了好主意,她决定了,来都来了,就帮它晒晒背吧。
由精神丝输送过来的向导素化为了温暖的阳光,轻轻的拨开了精神图景内飘过的乌云,照射了下来。
虽然感受不到精神丝的触碰,但是向导素却能够化为阳光,雨水……等可以触及的事物来影响对方的精神海。
果然,帝企鹅惬意的舒展脚蹼和脚爪子,歪着头,进入了梦乡。
直到向导素挥霍一空,郁离才退出了李嘉的精神海。
郁离睁开眼睛,起身揉了揉肩膀,就看见老板古怪的支着手,看着对面:“怎么了?”
精神安抚,有这么舒服的吗?老板指了指正仰着头呼呼大睡的李嘉,十分无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就睡着了!”
好在李嘉很快就醒了,只不过她醒来之后一脸懵逼:“我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好梦,身体也轻盈了一点,感觉暖洋洋的!”
能不舒服吗,帝企鹅可足足晒了一小时的日光浴啊。
鉴于这次的优质体验,李嘉非常愉快的和郁离敲定了接下来兼职合同:
原本向导的工作就是跟着哨兵出任务,保证哨兵的精神海不被污染,但是她没有精神体,精神安抚的作用可能还不如随身携带管向导素注|射剂来得顶用,也不知道有没有哨兵小队会要她。
郁离心想:没人要最好,那样她就能带薪摸鱼了。
郁离跟老板从房产处出来后,打开光脑,她现在已经获得接入军部内部系统的权限了,个人信息里居住地址那一栏写着:卫戎小区18栋801号。军部给的报酬很可观,都快赶上学院教授助理的薪水了。
她不由得感慨道:“以前我很怕自己一毕业就失业,现在我连兼职都有了!”
老板摸头安慰:“辛苦了。”
7. 第七章
回程还是坐同一路车,公交上加载了无人驾驶系统,郁离把光脑对准感应器来回晃了晃,没反应。
“你是新来的?军部人员搭公交不要钱,算是内部福利。”身后的人指了指感应器上的探头:“里面的程序会对乘客自动进行面部识别,你看……”
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身穿修身运动服的少年一个跨步上了车,果然没有触发感应器的报警。
郁离紧随其后,礼貌的朝少年点头致谢。却见后者眸光晶亮,也跟着走到了她并排的座位上。
老板看了他一样,像堵墙一样,沉默的坐在了两人中间。
少年兴致勃勃的跟郁离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我看你不像哨兵,你是向导吗?”哪怕郁离只能露出了头,也不妨碍他喋喋不休。
郁离支着手,有点累,有气无力的说道:“也可能我只是个普通人呢。”
没吃饱,没睡好,加上刚刚给人做了精神安抚,郁离现在是坐着就想躺,靠着就想闭上眼睛。
少年兀自纠结:“不应该啊,我的第六感一般都很准的。”
郁离眼皮逐渐拉拢,嘴上嘟噜一句:“第六感……不就是瞎猜吗?”
少年笑了笑,高深莫测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靠着‘第六感’捡回了不少次命呢。你知道哨兵有几率会觉醒出异于常人的能力吗?说不定我的‘第六感’代表着一种预知能力呢?”
哨兵的‘特殊能力’,这种说法她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哦对了,背带裤说过,金旭的能力是‘追踪’,虽然追踪到了她,却没发现自己就藏在店里,所以哨兵的特殊能力也不怎么样咯。
看着少年一脸受到打击的样子,郁离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说道:“我的确是向导。”
这话一出,便引来其他乘客的集体瞩目。本来军部的向导就少,何况还是这么年轻好看的女向导,还这么接地气的跟他们坐同一辆公交车,这是缘分呐!
一部分哨兵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我的第六感关键的时候就没掉过链子!”少年爽朗大笑,末了瞄瞄身后眼神火热的哨兵们,估计大家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赶紧抢着开口:“你刚入职,还没有想好要加入哪个哨兵小队吧?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小队啊。我叫徐言超,我们小队目前排在14名,队里有2个高级哨兵3个中级哨兵,跟着我们出任务绝对可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跟着毛遂自荐:
“向导小姐姐,我们小队也缺人!”
“还有我们!”
“切!军部的向导统共就那么几个,除了排行榜前十的队伍有专属向导,其他小队哪个不缺向导的,每次还不都得乖乖去军部向导室挂号排队,或者自掏腰包去白塔做精神疏导啊!”
……
“别说这些没用的,小向导啊,我们队伍都是单身,个个器大活好,只要你肯来,人你随便挑,哈哈!”
“咳咳,适可而止吧,开车也要看场合!”
有人眼尖的发现,和女向导一起的男人虽然不是哨兵,但是那气势看着也不像好惹的。
唯有徐言超还不怕死的上去撩:“其实我们队长也很帅,而且他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信不信我把你照片发过去,他能顺着光脑爬过来!”
车子里头闹哄哄的,一阵阵富有规律的敲击声夹杂在其中,咚咚咚~
听觉灵敏的哨兵们不再争执,诡异声音的来源,从方位判断正是来自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的小向导。
余年垂眸看着睡得正香的郁离,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加上刚刚给李嘉做完精神安抚,她上了车就呵欠连连,车子一颠簸,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很正常吧,余年想:她才刚从向导学院毕业,这个年纪,本来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而已……
‘大天灾’之后生物的异变层出不穷,大概是为了适应严峻的生存条件以延续种族的关系,在人类数量急剧降少的过程中,人的寿命竟也奇迹般的延长了:普通人能活200岁,向导和哨兵则更久,人们固有的对不同年龄层的定义被打破。
尽管律法上依旧规定18岁是成年,但是普通人30岁之后身体才会停止发育;30岁到90岁则会维持青年到样貌;90岁到160岁之间会维持中年的样貌;160岁之后才会逐渐步入老年……
郁离靠着窗户一侧睡,随着车子的颠簸,她的秀发披散开来就像逐波的海草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跟着脑袋瓜富有节奏的甩在透明车窗上,莫名喜感。
余年展开左臂,从她的背后绕过,尽量避开接触,掌心向内贴在玻璃上,‘敲木鱼’的声音消失了,她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也落入了他布满纵横交错密密麻麻老茧的掌心。
徐言超探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肩宽腰细的高大男人正襟危坐,小心翼翼的护着酣睡的小向导。
徐言超虽然有张娃娃脸,但实际上他28岁了,也谈过几场恋爱,在他看来,这两个人之前的气氛看起来不像情侣,缺少了那么点暧昧。听到有人开黄腔或者他介绍队长的时候,这个男人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这说明什么?!刚刚他的玩笑完全可以变成现实啊!回头就让队长出卖色相,拐也要把小向导给拐过到队里来。出任务的时候,多个向导多条命,‘抢向导’对他们而言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头等大事!
“睡着了……嘘!”徐言超转过身,朝着引颈期盼的哨兵们做了个嘘声动作,大家默契点点头,贴心的保持了一路的安静。
过了一个小时,车子总算到达了目的地,卫戎小区。
卫戎小区的住宅是通过‘功勋值’兑换的,房子密集成片的建在一起,一是为了方便管理,二是为了保证哨兵家人的生命安全,让哨兵可以心无旁骛的在阵前冲锋陷阵。
望着整齐划一,犹如锁边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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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的树林一样拔地而起的高楼,郁离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安定感。
——这就是她以后住的地方,也许未必有上城富人区那样绿荫成片锦绣花好,但是这里才是属于她的‘家’。
“你们是新搬进来的吗?需不需要我给你们带路?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的徐言超也随他们一起下了车。
郁离停下脚步,直视他:“我叫郁离,是个残缺向导,做不成你们小队的专属向导的,你去找其他人吧。”之前就想解释的,但是太困睡着了,趁着个机会,郁离打算和他说清楚,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啊?!”徐言超原地石化。
老板拉了拉她的袖子,说了声:“我们走吧。”
18栋,还算好找,沿着主干道一路走来就看到了。卫戎小区共有20栋住宅楼,说是大楼,其实更像是一排比肩而立的大厦,每一栋之间都隔着个体育场那么大的活动区,越是往里走,安保措施就越严密。偶尔还可以看到穿着制服的巡逻士兵。
出入18栋,需要经过三道安检程序,先要经过一道安检门,检查有没有随身携带危险物品,之后进行虹膜验证,最后通过光脑上的随机密钥验证。
郁离犯了难,她的信息早就录进军部系统了,自己过安检肯定没问题,但是老板怎么办?
“只要把我的公民信息添加到你房子名下的‘家人’信息一栏应该就可以了吧。”老板歪过头,不明白她在纠结什么。
“我知道。”郁离点开自己的光脑上的房主权限,把手指向‘添加同居者’选项其中一栏:“这上面的‘与房主关系’,除了父母兄弟姐妹,就只剩下配偶和孩子了……没有朋友之类的备用选项。”
当然,也有‘添加访客’这个栏目,但是这个访客身份只有24小时的有效期,以后总不能每天都添加一遍吧。
……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像选啥都不太合适。
最后老板建议道:“先试试用‘哥哥’,看看能不能通过吧。”
郁离从善如流的试了试,结果失败了:“上面显示‘与您的公民信息不符,无法通过’。”
“那就只剩下一个了,”老板沉默良久,指了指她的光脑上方的光幕:“选它吧。”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直指‘配偶’选项。
从实事求是的角度看,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当前局势下,举办婚礼、申领结婚证不再成为缔结婚姻必须的程序,议会已经公开支持事实婚姻这一说法,其实就是大家抱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的观念,不想被婚姻束缚,正儿八经去登记的人也有,但是不多。
郁离随手一选,没想到真的给通过了,确定‘配偶’选项不是给人卡‘bug’用的吗?
算了,她随即释然,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什么的一点儿不重要,反正都是假的。
8. 第八章
8层只有两户,出了电梯,左右分别是801、802,中间隔着走廊,私密性不错,就是门对着门,不仔细辨别门牌号的话,容易混淆。
不过,入户门能进行面部识别,就算走错了,她也开不了门就是了。
郁离握着801的门把手,有点近乡情怯:一出生就没了父母,每当她看到别人一家其乐融融的时候,心底总里是会幻想,如果父母还在世的话会怎样……里面或许会有他们生前的照片呢?说来惭愧,郁离到现在都不知道父母长什么样。
缓缓推开门,久未有人居住的房间连空气都是沉闷的。房子是复式结构的,分为上下两层,入户依次是玄关、半开放厨房和客厅,扶梯转角处有间客卧。全屋都是铺的木地板,除了遮光密闭的房间和落满灰尘的家具,其他的装饰、日常物品都不见,怪冷清的。
余年上前和她一起拉开窗帘,几扇窗户和阳台落地窗全部推开,顷刻间房间明亮起来,随着他们动作激起的落灰直把两人呛得不行。
余年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架笨重的扫地机器人:“这是十几年前的型号了,我看看还能不能用。”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郁离还想到处看一看呢。
结果等她里里外外的将楼下翻了个遍,发现只是徒劳:墙面和桌柜,连床底板郁离都趴下去看过了,全都空空荡荡的,不要说照片了,衣服、鞋子、证件……这些平时常用的东西都不见。
要不上楼看看?郁离思忖片刻后,扶着复古木质旋转楼梯,拾阶而上。
楼下的墙面和家具都是银白色调的,而楼上则相反,墙面涂成了暖橘色,一共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依旧像是被扫荡过似的。
有人来过,会是郁程风吗?那他整理的可真够彻底的。
郁离不抱希望的推开最后一间卧室的门。
——竟是间婴儿房。屋子正中间摆着一张木质婴儿床,床头床尾四根柱子上刻着一些童趣的图案,有独角兽、玫瑰和郁金香。起初雕刻的并不熟练,还有几处反复修改的痕迹,而后慢慢的像模像样起来……
郁离扶着床沿蹲下来,那么多年过去了,婴儿床的小被子小枕头摸起来依旧柔软,可见挑选之人的用心。
可惜她已经长大,这张婴儿床如今也用不上了,只好辜负制作者的心意,不过被子倒是可以洗洗继续用。
这么想着,她把几间卧室里的床单被套都清理出来:“床单洗下还能用,等会儿出去补充点生活用品吧。”阳台上的洗衣机带烘干功能,现在洗回来就能用了。
“我也去。”余年已经把扫地机器人鼓捣好了,等人出去正好可以让它拖地。
“唔……我还得去买套衣服,明天上班的时候穿。”郁离点开光脑,列了个购物清单:柴米油盐酱醋、洗漱用品,锅碗瓢盆倒是有,可以不用买了……
余年以为她说的是军部的工作:“不是一周两天么?”
“军部只是兼职,”郁离解释道:“忘记说了,除了兼职外,我还有一份全职工作……”
从外面回来后,地板已经被机器人擦的裎亮,两人分工合作,一个把洗好的沙发套、被单换上,一个把家具和柜子擦干净。做完这些,整个家里都焕然一新,两个人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余年有条不紊的将刚买的菜一一取出。
郁离不会做饭,连盐和白糖都分不清楚的那种,为了不祸害厨房,平时都自觉的躲得远远的,但是吃人嘴软,总不能光让老板一个人忙活:“需要我帮忙洗菜吗?”
“不用。”老板不慌不忙的撕开包装,取出里面均码的碎花围裙,以他一米九的身高、八块腹肌的超标准身材,着实小了点,寻常女性穿上围裙腰部系带可以绕两圈再打个蝴蝶结的,但是对老板来说明显太短了,系带卡在腹股沟上,绕至身后险险打了个结,一点余量都没有。
顶级暴徒的身材搭配居家碎花小围裙,郁离瞬间觉得什么霸道总裁、西装暴徒之类的都弱爆了,穿围裙的老板太有爱了。
她对晚饭期待了起来:“原来老板会做饭啊?”
“我看过菜谱了,应该不难。”择菜洗菜行云流水,余年很快敲定了菜单:“晚上吃红烧鲫鱼,葱烧豆腐,凉拌时蔬。”
说着他便打开光脑,按照菜谱上写的‘锅热冒烟加入18克油’精准操作起来,老板的手极稳,不慌不忙,精准到克,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
“?”郁离一脸问号。什么叫‘应该不难’!?做菜是需要天分的,如果看菜谱就会的话,还有厨师什么事!郁离很想大声反驳他,但是转念一想,食材买都买了,不做岂不是浪费?做,必须做!
“那等你好了叫我,我端出去。”
郁离心情沉重的回到客厅,心想:大不了她多跑几趟厕所,总归吃不死人的。
这时,她的光脑响了。
滴!徐言超请求成为你的工作组好友。
郁离:还以为这人已经放弃了,加还是不加呢?
郁离点击了同意,很快徐言超发来了新信息。
徐言超:刚刚抱歉了,你不要生气。
郁离:我没有生气。
隔了一会儿,光脑又响了,发消息还是徐言超。
徐言超:我是从污染区逃难过来的,刚来安全区的时候还不是哨兵,又小又弱总是被人欺负,住在下城区的贫民窟里,每天为了抢口饭吃,经常被人按着打。
郁离:你小时候真惨,幸好觉醒成了哨兵。突然和我说这些干嘛?
徐言超:当然是为了鼓励你啦,你还觉醒了向导,知道么?最新统计,向导和哨兵的数量可是1:10啊!残缺向导也能给哨兵做精神安抚啊,虽然效果和向导素抑制剂差不太多,但是……也比没有的强!
郁离:……心领了,能不能请你别再‘鼓励’我了。
徐言超:别害羞,我和队长说了,他想要和你聊聊。
郁离:害羞?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徐言超:那就这样了,我回头让队长自己加你聊,他叫苏连城。
郁离看着自己工作群里唯二的两人:李嘉(备注:小企鹅)、徐言超。
徐言超真的话超多,郁离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把他踢掉。
她绝对不会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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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是因为听了他的经历才心软的,至于要不要加入徐言超的小队,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毕竟她不仅是残缺向导还是个兼职的。
这么说起来,她对军部的机制缺乏了解,虽然是兼职,但是毕竟拿了人家的工资,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的。
趁着这会儿,郁离在光脑上逛起了军部的内网。
首先要了解的是:‘功勋值’。
功勋值通过完成任务获得,这里的任务分为两类:一类是军部自上而下指派的必须完成的任务;一类是自行领取任务大厅委派的任务。
功勋值是军部授予个人军衔时最主要的依据。同时,功勋值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兑换资源,比如这套房子就是她的父亲用功勋值兑换来的。
军部的强制任务不容拒绝,参与任务的可能是个人,也可能是团队,由具体指示决定,级别越高的任务保密性越强。
但是任务大厅的话就不同了,必须组队参加,团队要求由五到六人组成,毕竟任务地点在污染区,危险系数较高。徐言超口中的小队,就是他们为了接任务自行组的队,任务大厅发布的任务分为S~D级不等,有些对队伍的实力是有要求的,于是就有了队伍排名。
军部办事还挺灵活的。郁离不由得想到了李嘉说的,一周上两天班。到底是什么意思?
郁离打算找李嘉问问。
郁离:企鹅企鹅,有空吗?
小企鹅:(烦躁脸)在加班,什么事?
郁离:你说的‘一周上两天班’,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小企鹅:你了解过‘功勋值’吗?
郁离:(墨镜脸)刚才恶补过了。
小企鹅: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军部对向导和哨兵都是一视同仁的,每人每月必须保底拿到300功勋值,否则就会从原有的功勋值中扣,算是惩罚,数额大概翻两番。我算算,你一周两天的话,一天算10点功勋值,一个月保底需要80点功勋,没完成的话要倒扣320点功勋值。如果数额为零,就会被解雇。
郁离:(冷汗脸)这跟我想象中的上班不太一样。
小企鹅:安拉,向导获取功勋值还是比较简单的。你可以去向导站注册一下,哨兵做精神疏导需要消耗功勋值,军部一般都是和向导五五分,这是最安全途径的。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郁离:哼哼,刚刚还觉得你们军部的规定很人性,没想到!!这种倒扣功勋值的做法是哪个没有人性的家伙想出来的!?
小企鹅:(害羞脸)就是我呀,我就当作你是在夸奖我了。
郁离:相信如果我把这件事情捅出去,会有更多的人来‘夸奖’你的。
小企鹅:嗨呀,本来还想给你提个好心的建议的,现在……
郁离:你不坑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小企鹅:其实你可以去任务大厅组队做任务啊,80积分,也就多接几个D级任务的事,哦,D级任务就是去城外捡捡垃圾,简单得很。不说了,我得去食堂领盒饭了,加班有餐补的……
郁离:每天都‘卡着饭点’下班,真是辛苦你了!
9. 第九章
一阵阵香味从厨房飘出来,直勾得人不自觉的咽口水。
郁离本来在看白塔学院的‘入职须知’,可是这霸道的香气早就让人‘无心朝政’了。她心里犯起了嘀咕:闻起来这么香,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终于,老板一手托着一个菜,从厨房出来了:“过来吃饭。”
“辛苦啦,剩下的我来吧。”郁离起身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来,又马不停蹄捧来碗筷。
质朴的方形餐桌上,摆着色、香二味俱全的热菜,米饭也煮的喷香,郁离和余年各坐一头,四目相对。
郁离一手碗一举筷,一脸慎重:“那我开吃了?”
老板也没客气,自己添了满满一大碗米饭,不像郁离,只敢装小半碗:“吃吧,饿一天了。”
郁离夹了一小块金黄色的豆腐,虽然是家常菜,但这品相真的和店里做的有得一拼,任谁也想不到这是老板现学现卖炒出来的。
她把心一横,丢进了嘴巴,表情微妙,咀嚼之后转而变成了惊喜!
“好吃!”已经顾不上说话了,郁离的筷子不停,很快一碗米饭见了底。
老板见她吃得香,又帮她添了碗饭:“这个鱼肉也试试,你还在长身体,不能光吃菜。”
“太好吃了,要不你改行当厨师吧!”郁离握着拳头,泪眼汪汪的看着老板。
老板吃得也快,纯粹是看郁离吃给看饿了:“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郁离忙不迭的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吃不到的话我哭给你看。”
老板被她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了:“嗯,我说话算话。”
一顿饭吃得两个人动都动不了了,相视一笑。
却说郁离次日一觉睡到自然醒,一看时间居然才7点,连设好的闹钟都没派上用场。
昨晚她睡得又沉又香,奇怪的是,体内的向导素居然没有随着时间自行恢复,大概是昨天做精神安抚一下子消耗太多了,郁离没有此类经验,就纳闷了一小会儿,便将疑问抛在脑后。
她下床换上了新卖的职业套装,在镜子前臭美了一番。
沉稳的黑色西装衬裙,将她的身段大致勾勒了出来,本就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再单调的颜色也自有一番‘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清纯动人,更何况她底子好,细看之下更显得纤纤秀丽。
郁离的工作是教授助理,但是现在是暑假,没什么教学任务,工作量估计不会太大,镜子里的‘她’给自己打气,加油,郁助教!
下了楼,本想悄悄的出门,没想到住在楼下客房的老板比她起的更早,还把早餐给做好了:餐桌上摆着一盘青菜、一碟煎火腿肉并两个荷包蛋,两碗白粥。
老板低头摆放碗筷,一面留意楼上的动静:二楼掩门的声音很轻,脚步轻盈富有规律,再而突然静止,有些迟疑不前。
他抬头望去,郁离俏生生的站在楼梯口,见他看过来便朝他不设防的笑了笑,一时间余年脑子里浮现出昨天公交上的对话——那些‘男人’不只是因为向导的身份,才对她感兴趣的,余年清楚的认识到:她似乎很受欢迎。
初次见面,她像凤凰落难栽进了鸡窝,余年顺势而为救下她,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以前不是,以后大概也不会是。小妹妹,对他不设防备,可是会吃亏的……
余年收回视线,招呼她过来吃饭:“我想着你大概会起的早一点,就顺便做了早饭,一起吃吧。”
郁离早已拜倒在他的厨艺之下,咚咚咚光着脚快步跑了过来,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已经开始咽口水:“那……那怎么好意思,你起得很早吗?以后早饭我上班顺路买点就行,午饭我们各自解决,晚上我一定会回来吃。”着重强调了‘晚上回来吃’,希望老板能听懂她的暗示!
“我有晨练的习惯,所以习惯早起,做早饭只是顺手的事,我自己也要吃。”余年也跟着夹了个荷包蛋到自己碗里,吃货的小心思很好猜,也很容易满足,余年索性问道:“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哇,他听懂了自己的暗示。郁离在心底小小雀跃了一下,嘴角禁不住上扬:“没有,我不挑食,你自由发挥就可以了,对了伙食费我现在转给你。”做菜这么幸苦,总不能连菜钱也让老板出吧。
一想到老板的余额只有65,她麻利的打开光脑,大手一挥,100首都币转过去,这估计是她这辈子给钱最痛快的一次了。
老板爽快的点了收款:“知道了。”
太好了,她就怕老板客气不肯收,不收钱,她怎么好心安理得的继续吃老板做的饭呢!
郁离心情愉悦的又添了碗粥,然后换上皮鞋出门啦。
也幸亏郁离吃的饱饱,但凡吃得少一点,都很难熬到午休。谁让她上班的第一天,就赶上了‘阅卷潮’呢?三天内要改完一整个年级的试卷,真是要命了!
好在郁离对‘向导素原理学’这门学科掌握的还不错,否则真的会被学生五花八门的答案给创飞。
例如,这一题:请分别列举出目前的有关向导素成因的主流学说及其主要观点。
有的学生存粹就是瞎编:穿越说,系统说,修真说……这类纯粹就是平日里娱乐活动太丰富,脑洞太大脱离实际的。
聪明点的对照向导学院的课程表瞎编:精神力学说,生态模式学说,拟态研究学说。小聪明是有的,但是观点一个都答不上来。
学院理论课程一共四个,除了向导素原理学是基础必修课之外,另外的三门学科分别代表当前的向导素学三种主流学说研究方向,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一门作为主修课。
选修课程之一,精神力学,主张向导素是人体内的变异精神力结晶,独一无二不可复制。课程二,生态模式学,主张利用生态条件人为干预精神力变异模式,控制向导素抑制或增涨。课程三,拟态研究学,主张通过分析向导素的分子模型找到类向导素分子,模拟合成向导素。
郁离一次性把这三门选修课都给选了。
当初教她向导素原理学的庄明芮教授虽然年逾160岁已经退休,却因为知识渊博在学术界享誉盛名,而被返聘回校。
恰好郁离体质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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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把所有的实践课都用来学习理论知识,基础十分扎实,被庄老师一眼看中,做了学科代表。
这次也是庄老师点名让她做教授助理的,原本班主任推荐郁离的工作是编外人员,极有可能被调去做图书馆管理员,生管之类的冷板凳,相比之下,教授助理不仅能学到更多知识,幸运的话还能转为讲师、副教授……总之前途无量。
郁离十分珍惜这次机会,她甚至在改考卷的时候,贴心标注出错题原因、解析,三个选修课的内容她都系统学过,分析起问题往往能做到融会贯通。
“你这样效率太低了,这是无用功!学生该考鸭蛋的下次还是鸭蛋。”戴着眼镜、一脸疲惫的年轻学长端着杯咖啡从她身后经过,他瞄了一眼郁离手里的试卷,啧,批注写的比答案还长:“你每一张都批注了吗?!”
“张学长,你这是几天没睡了?”郁离被身后脚步虚浮同幽灵一般面容苍白的的张若山吓了一跳。
张若山从茶水间出来,原本他只是路过原理学办公室,不小心看到有个职场菜鸟正在像做课堂笔记一样认认真真的给试卷写批注,这才多嘴进来好心提点建议,让她少走一些职业弯路。
张若山推了推眼镜,眯着狭长的眼睛再三确认:“新人,你认识我?”
“学长,我连续三年都选了梁铭老师的课。你说呢?”梁教授身边就张若山一个教授助理,偶尔张怀山还会代一两节课,他讲的不比其他教授差,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没能转正……郁离岂止认识他,还应该叫他一声老师的。
张怀山知道她的‘壮举’,却没见过她本人,他瞠目结舌道:“连续三年……你是那个‘勇士’不,郁离?”
“学长认识我?!”郁离有点受宠若惊。
“十年了,你是唯一一个,在校三年,年年不拉次次都选梁教授课的学生,一般人第二年就会改修其他专业。”张怀山一直很想当面问问她,是什么让她坚持下来的……她有受虐倾向吗?
“怎么说呢,梁教授虽然很严厉,但是他课讲得好,让人受益匪浅。”郁离认真复盘教过她的几位老师,庄教授慈祥而睿智,是她最喜欢的老师,梁铭才华横溢,是她最为佩服的老师。
“哪怕年年补考?即使考过了,也是在及格边缘挣扎?!”张若山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颤着声说道:“你对老板是真爱啊。”
“我其实也怕得要死,尤其最后一个学期,我整整补考了三次,一次D-、一次D+,第三次我都已经准备要复读了,还好得了个C,有惊无险的毕业了!”郁离一面感慨,一面用同情加敬佩的目光看着张若山:“学长,梁教授是魔鬼!你是怎么在他手底下坚持十年的?”
终于能有人理解他了,张若山几度哽咽:“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郁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
好不容易找到可以一起吐槽工作的小伙伴,张若山积极的点开自己的光脑:“那我们加个好友,你以后工作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时间宝贵,再不回去他怕大魔王要发飙了。
10. 第十章
伏案工作一天的郁助理揉了揉肩膀活动身体,本打算结束今天的工作,回家享用美味的晚餐。
却听见身后传来敲门声。
她所在的办公室是原理学教研组专门划给庄老师的,庄老师人不在,最近教室都归她一个人使用。
有谁会来找她呢?
郁离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来人应该是不知道庄老师去参加研讨会,才会在这个时间上门的。
“是来找庄老师的吗?老师人不在哦。”郁离说完,继续低头整理试卷。
门是掩着的,轻轻一推就能推开。
那人既不进门,也不离开,郁离只好停下手里的事情去开门。
定睛一看,门外站着郁馨,她的堂姐。
“我是来找你的,小离。”郁馨有些激动的拉住她的手,试探性的问道:“你两天没有回家了,我们很担心你,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郁离并不意外于郁馨的出现,估计是郁程风拉不下脸来找她,所以才让郁馨来学校堵她的。
郁馨长得美学习好,在名媛圈子中很吃得开,因此交际圈很广,平时大小宴会不断。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是郁离和她真的不熟,两人平时几乎没有交流。
“堂姐。”郁离抽出自己的手,客客气气请她进来。
郁馨再三追问,郁离只说在外面租了套房子,打算等稳定下来再说。
虽然郁离表面上客气,但就是顾左右而言他,一来二去郁馨也有点恼火了:“父亲很担心你,这几天都吃不下饭了,你失踪了几天,连消息都不回,是不是有点太任性了!”
“堂姐,我为什么不回去,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做不知道呢?”郁离摊开手:“说到底,我只是代你受过而已,那天该去相亲的人,不是你么?”
事到如今,郁离也没有非要追究谁责任的意思,但是哪有入了海的鱼又自己游回去案板上任人刀俎的。
“那只是意外,谁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而且那个疯……金旭,他居然直接跑到家里来找你,还掐着小睿的脖子威胁我们把你交出来,我当时提出帮他做精神疏解,他居然一脸不屑!还好他父亲派人当场把他打晕了,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被一个自己瞧不上的人无视,对方甚至觉得自己连精神体都没有的堂妹都不如,这对郁馨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郁离冷着脸道:“我不想听到和这人有关的事情。”
“如果你还生气的话,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你得跟我回家。”郁馨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嘴上说着道歉,可是语气却很强硬。
“噢,事情都发生了,道歉也没用啊。我现在要工作,麻烦堂姐和伯父说一声,等有空了我会回去拿行李的。”郁离说着率先走到门口,就要下逐客令。
没想到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堂妹,才几天不见,竟变成了颗硬钉子,本来郁馨就压着一肚子火,当下不顾体面,怒气冲冲的开口指责道:“原来你以前的样子都是装的,早知道我们家就不该好心收养你。”
“说到‘收养’……堂姐,我倒想请你回去问问伯父,当年我爸爸人是搬出去住了,但有说过要把家族的房产和财产全部赠送给大伯吗?那些写在遗产清单上的东西,大伯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呢?”郁离直视郁馨的眼睛,继续说道:“就算没有抚恤金,我想那些利息也足够养活十个我了吧。”
郁馨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你说家里的房子……我从来没有听父亲母亲提起过。”
“你见过谁会把自己做的亏心事挂在嘴边的?”郁离也没指望能拿回多少财产,但说出来恶心恶心人,总还是可以的,省得别人惦记完自己的钱又来惦记自己的人。
郁馨觉得很丢脸,再待下去无异于自取其辱了,如果郁离说的是真的……那他们确实没什么立场指责她忘恩负义。
郁馨走后,郁离靠在门边发了会儿呆,好脾气不代表没脾气,难道自己真如郁馨说的那样,看起来十分好欺负不成?
“人都让你骂跑了,还不解气?”
一双手悄无声息的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把她拖进了办公室,再一把关上了门。
这声音简直如同梦魇,让郁离想忘记都难。
“金、旭!”
郁离挣扎,他就越兴奋,手臂收得越紧,直到两个人之间不留缝隙,才听到他得意洋洋的说:“我就知道,郁程风会让人来找你。”
这人似乎把调戏她作弄她当作|爱好?不止舔过她的脚,还爱乱咬人,郁肩上的伤口至今还隐隐作痛,可以的话她真想一脚把他踹进污染区,但她做不到,只能平心静气道:“我们能不能坐下来谈谈?”
“我怎么听到刚刚还有人说‘不想听到和我有关的事情’?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金旭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指尖撩拨她的发尾,语气散漫:“连名字都不肯说,只会敷衍我!”
谁会对侵犯自己的人做自我介绍啊,不一巴掌甩过去都算好的,好吧,她也确实这么干过。
淡淡的烟草气息笼罩着郁离的全部感官,她身体僵硬,试着推了推他:“别这样,我肩上的伤口才刚结痂。”
金旭轻闻言松开了手,但转而扯开她的衣领。
白皙幼嫩的锁骨上,果然留下了一排清晰的牙印,他兴奋的用舌尖顶了顶萌出的犬牙,几天前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好像还留在上面,嗯,想让人再咬一口。
郁离趁机挪到对面的办公椅上正经危坐,还不忘抬手理了理松垮的衣领,朝他伸出手:“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郁离。”
重新认识?呵,金旭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愚蠢了,重来几次都一样,这个引发他‘结合热’的罪魁祸首,注定别想摆脱自己了。
不过既然她喜欢,那就陪她演吧。
金旭从小受到名利场熏陶,礼仪自然无可挑剔,当他屈膝向前亲吻郁离手背时,那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倒是挺能迷惑人的。
大概是郁离泛红的脸颊取悦了金旭,他薄唇轻勾,难得心情不错的温声道:“怎么,害羞了?”
郁离红着脸,尴尬的指了指他的嘴角:“刚刚只是想提醒你,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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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墨水,嗯,你这里黑了一块……”
金旭俊脸一沉,忿忿的逮住她来不及收回的手臂,故意在她白衬衫的袖子上擦了又擦:“你是故意的吧。”好好的气氛都毁了。
“坏了,我只有两件衬衫,万一洗不掉怎么办。”郁离来回查看自己衣服上的墨渍,果然怎么都弄不掉。
见她神色紧张,金旭气恼之余有点心虚:“你这套衣服哪里买的,料子这么粗糙,脏了就扔掉,我给你买新的。”
“穿什么衣服是我的自由。”郁离不想接受任何人的穿衣指导,这会让她联想到不太美妙的童年记忆。
“我可以接受你喜欢穿廉价的衣服,继续做无聊的工作,那你能不能也接受做我的专属向导?”金旭单手撑在书桌上,长臂一勾,将她连人带椅圈在中间,逼迫她正视自己。
“但……我是残缺向导,没办法的。”郁离低着头,睫毛忽闪了几下,声音怯怯的。
视线看不到的地方,郁离垂下眼眸,表情已经濒临暴走了,这个男人不仅诋毁她的衣品,不尊重她的工作,居然还强人所难。
没有精神体的向导就没脾气吗?!
但是,她打不过!好气啊,拳头捏紧又放开,但凡她有精神体,一定要进他的精神海里面,把黑豹吊起来打一顿才能解气!
此时,在不知情的金旭眼里,他看到的则是,郁离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胸前,引得那截瓷白如玉的脖颈若隐若现,她低垂着头,薄薄的后背连同纤细的腰肢一同起伏着。
她哭了?!
是了,身为残缺向导,她一定背负了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痛苦和委屈,说不定她不是不想做自己的向导,而是不能!
金旭闭目反思,自己是不是逼得太狠了,或许他应该展示出哨兵对待向导应有的风度,让她能放下戒心,接纳自己。有没有精神体并不重要,做不了专属向导也没关系,只要她答应和自己在一起就行。
毕竟除了精神疏导,吸收高匹配度的向导身上的向导素一样能安抚哨兵的精神暴动,只不过要多进行一些‘交流’罢了。
“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接受我的存在,反正最后我们是要结婚的,我会对你负责。”金旭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做出了承诺。
“啊?你说什么结婚?和谁?”听着金旭没头没脑的话,郁离一脸懵逼,怎么就说到结婚上去了?她的脑子不够用,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啊!
“一滴血就能引发‘结合热’,如果你不是残缺向导的话,我们的匹配值有概率达到90%以上,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份?”金旭站起身,那种带着侵略性的烟草味也随之淡去。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夹克,身下是黑色西装裤,身材精瘦,肌肉线条流畅,浑身散发着亦正亦邪的痞气。
单就外表看来,是那种走在街上,擦肩而过时,会让人回头看的类型,可是自己想看和被人强迫着看,完全是两码事!
郁离扯住金旭的衣角,四目相对,她眼神明净,小声问道:“我现在不想结婚,先帮你做精神安抚可以吗?”
11. 第十一章
黑豹精神体郁离已经见过了,可是金旭的精神污染显然比李嘉严重得多。
精神污染在腐蚀哨兵精神海的同时,会如蛆附骨昼夜不停的折磨哨兵。而金旭的精神污染程度之深,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神奇的是他居然还能保持理智?!
好吧,人是有点疯。
金旭的精神海充斥着诡谲的黑雾,那种糜烂腐败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郁离努力调动自己的精神力感知黑豹的位置,但皆被迷雾所阻,毫无进展。
郁离有些着急了。
金旭的态度似乎有些软化,但如果她没能证明自己的价值,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固态萌生’?郁离可不想真的被他绑回去结婚。
开玩笑,她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花季少女,不想进入婚姻的坟墓啊。
这片黑雾不简单,郁离光是操纵着精神丝在最外围游弋着,她的脑袋就隐隐钝痛。
什么东西能驱散迷雾?
是风。
——郁离灵光一闪。
有了上次的经验,郁离又将从精神丝输送来的向导素化为阵阵清风。
仿佛向墨汁里面兑入清水,起初黑雾丝毫不受影响,随着注入的向导素不断累积,终于有了些变化,虽然仍旧无法消退,却也逐渐被稀释了些,颜色肉眼可见的淡化许多。
这还只是在最外圈,精神海更深处,那团黑雾根深蒂的牢牢盘踞着,丝毫不为所动。
经过一上午,郁离此时的向导素虽然较早起的时候充盈了许多,但是也经不起这么挥霍。
半个小时之后,向导素见底了,郁离再度通过精神丝探查了一下外围黑雾的情形,欣慰的发现,黑雾淡化了大概三分之一。
有一点金旭没有骗她,两人的匹配度确实很高,无论郁离的精神丝怎么蹦跶,金旭的精神海始终没有排斥过她,甚至她退出的时候,精神海还有些‘不舍得’放她的精神丝离开。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郁离飞快的断开了两人的精神连接,倏地睁开眼睛。
与她的慌乱相比,一番精神安抚下来,金旭放松得多。
他甚至靠在对面的办公椅上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呼吸绵长,眉目舒展,流畅的侧脸矜贵冷淡。
好机会,趁着这个时候偷偷溜走吧。
郁离拾起外套从办公椅站了起来,全程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她试探性的向外走了几步,见金旭依旧保持双手抱臂的姿势一动不动,外套敞开,露出衣扣半开的白衬衫。
就这样放任不管,回头他吹了风着凉了,又该找她麻烦了。
绝不能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
郁离走上前,轻轻的展开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有点小,但是聊胜于无。心里则嘀咕着:这外套明天得拿回家洗洗了,不然平白染上一身烟味。
做完这些,郁离双手合十,头也不回的悄然离开了教室。
傍晚时分,夕阳笼罩着重归寂静的办公楼,原理学办公室的窗户没关,静谧的微风拨动着里面那层轻纱,透进来的点点淡金色霞光在金旭俊美的脸庞上跳跃。
金旭掀开眼皮,惊讶于自己竟然睡着了。他有多久没这么睡得这么沉了?
他环顾四周,不出意料办公室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他一人了。
溜得真快,不过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哼。
金旭习惯性揉了揉额角,身上有什么东西随着他动作滑落至腰际。
——是件女式外套,他几个小时前才吐槽过她的衣服布料粗糙的,现在这件衣服就这么披在他身上……
金旭把衣服捞了起来,上面除了廉价的皂角气味之外还沾染了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郁离大概不知道,凭着哨兵强悍的身体素质就算他台风天出去裸奔,估计连个喷嚏都不会打。
她在关心他。
金旭嘴角漾起极浅的弧度,双目微阖,散漫的重新靠回办公椅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幻想着,她是怎么蹑手蹑脚的为自己披上衣服的……
郁离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几天,除了金旭时不时的会在她午休时来学校找她外,简直称得上岁月静好。
只是她的向导素每次一充满,就会被榨干。
做精神安抚对向导来说,也是不小的体力消耗,她最近每晚睡眠都很沉,是那种雷打不动的深度睡眠。
一段时间下来,她开始对自己的身体的健康状况隐隐产生了担忧。
或许是长期坐办公室,没有锻炼的结果?
近来伙食改善不少,郁离的饭量大涨,加上没有运动,她感觉身上的衣服都变紧了!
这天,吃完晚饭,郁离放下筷子,捏了捏腰间软肉,问老板:“我是不是胖了?”
对面的余年这几日倒是身材更精瘦了、人也黑了一圈,因为是在家里,他简单穿着一件背心、一条宽松短裤,腹肌线条分明、腿部肌肉紧致,和她一样赤着脚。
郁离怀疑他这几天偷偷的出去外面给人搬砖了。
可是家里的家务,他又一件不拉的全部接收,这让郁离十分不好意思。
余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沉默了几秒,忽然抬头,嘴角泄露一丝谑笑:“你才发现?”
分明他笑的眉目清朗,却极为可恨。
郁离恼羞成怒道:“还笑?都怪你做的饭太好吃了……现在,你必须对我的游泳圈负起责任!”
余年安慰她:“你这不叫胖,顶多算婴儿肥。”
更气人了。
“我可是花季少女!美少女的体重可不能过百。”郁离敲了敲桌子,拍板决定:“明天开始我也要跟你一起早起锻炼。”
“你起得来吗?”老板收拾桌碗的手一顿,迟疑的看着她。
“永远别小瞧女孩子减肥的决心。”郁离捏紧拳头,面色坚决。
次日,郁离果然起了个大早。
清晨的日头一点也不烈,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一层薄薄的碎金,迎着微风,让人不由自主的像柳枝一样将身体舒展开来。
万事开头难,但早起的感觉还不错。
在这儿住了快一周,郁离头一回下来运动,活动区分为室内健身房和室外跑道,设备十分齐全。
她用余光扫了几眼,远处有五六个人绕着塑胶跑道跑步,健身房里面也有两三个身影。
“起得真早。”郁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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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意外,还以为早上六点,别人都还在睡觉呢。
余年神色淡淡的说道:“他们都是哨兵。”
平常多练习,才不会把命丢在污染区。
“那老板天天晨练是为了什么?维修光脑很费力吗?”郁离歪着头,眼眸灵动。
余年墨玉般的眼眸微微一动,垂眸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道:“个人爱好吧。”
这也太自律了吧,活该人家之前开店生意红火。
简单的拉伸郁离在学校体能课上学过,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打乱老板的节奏,便约定分开行动,等时间到了一起回去。
一开始,郁离还记得老板叮嘱过的,刚开始锻炼要循序渐进。
后来出了身汗,觉得越发神清气爽,她便开始撒丫子跑起来,大概跑了3圈才停下来。
结果第二天,她手脚酸痛,差点起不来床。
余年看着两腿颤颤,走路打着飘的郁离,开口问道:“要不要休息一天?”
郁离咬咬牙:“不用!我还能坚持。”
她今天穿了套运动衣,一头乌发高高挽起扎在脑后,瓜子脸,柳眉杏眼,脸颊白净,显得有些几分孩子气。
说出来的话也很任性。
“老板,如果我动不了了,就麻烦你把我扛回来吧。”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脾气还挺倔的。
余年把自己的训练往后挪了挪,专门空出了时间陪她训练了几天,等到她体能跟上来了,才由着她自己练习。
又经过了一星期的锻炼,郁离悲催的发现,自己的饭量更大了,晚上睡得更沉了,这下哪怕有马戏团在她耳边开演,她也能照睡不误。
唯一的好处是,衣服没再变紧了,体力也好了不少。
她琢磨着,满打满算这个月她只剩4天的休息日了,这周末再不去军部转转,她那80点功勋值真不知道要从哪儿来了。
这么想着,她坐在床上,打开光脑,才发现因为太久没有登陆军部的内网,被强制自动下线了。
等她一恢复上线,消息滴滴滴的响个不停。
她错过了整整十几条消息……
这些消息无一例外的,都是同一个人发来的好友请求。
苏连城请求成为你的工作组好友。
苏连城请求成为你的工作组好友。
苏连城请求成为你的工作组好友。
……
从消息发送的时间上看,这位‘苏连城’居然雷打不动,连续两星期每天都给她发来了一条好友申请,最近一条信息,正好在周四晚上八点。
而现在,刚好是周五晚上八点。
这时,她的光脑响了。
——滴!苏连城请求成为你的工作组好友。
啊!这也太尴尬了!郁离把头埋在被子里,她终于想起来了,徐言超发信息时特意说过,他的队长苏连城想要跟自己聊聊。
她足足晾了人家半个月,这下完蛋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郁离鼓足勇气,点了同意。
紧接着,就看到光脑发来了一则:通讯请求!?
——滴!苏连城请求和您进行视频通话,是否接通?
12. 第十二章
郁离确定自己有认真的阅读过光脑使用说明书,只是有些功能她还没来得及体验,这其中就包括‘视频功能’……
要接受吗?
如果没有前面的乌龙,郁离肯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既然对方主动邀请了,那么当面解释应该会更好一些吧?
带着这个想法,郁离放下心头那点不自在,在反复确认过自己的衣着得体,房间里也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后,忐忑的按下了接通。
由于缺乏经验,她被光幕上突然出现的巨幅头像小小冲击了一下。
这么近的距离,就连对方脸上的毛孔都瞧得分外清晰。
倒也不必这么近,脸贴脸看着不尴尬吗?
……
对方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迅速的切换成了距离更远的半身视角,郁离这边的画面也跟着同步了。
现在光幕连同视野一同转移到了视线正前方,看上去就好像跟对方面对面交流一样。
不用再盯着对方的鼻梁看实在是太好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
对方似乎站在一处很空旷的地方,尽管光线昏暗,但还是能隐约看到四周都是阴森茂密的植被。
像是在森山老林里面。
身上也是户外装束,被汗水浸透的黑色背心贴在健硕的胸膛上、迷彩外套随意系在腰间,显出几分粗旷,但偏偏他的五官长得极为俊俏,剑眉星目,整个人透着一股少年气。
反观郁离自己,才从浴室出来擦干头发,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家居服,脸颊还红扑扑的,长发如墨,温婉的别在耳后,白肤红唇,目若秋水,端的是岁月静好。
时机不对。
郁离此刻的心情,就像课间休息时,自己在看漫画,随便扫了一眼同桌,结果发现对方在整理课堂笔记一样。
她脸一热、手一滑,差点按成结束通话。
正在这时,她看到苏连城身后,光是叶片就有蒲扇大小的巨型植株突然剧烈的扭动起来,像条匍匐的毒蛇从幽暗处猛然蹿出,直直扑向他的后背。
完全是下意识的,郁离厉声喊道:“苏队长,小心背后!”
“别担心,低级变异植株而已。”
苏连城的声线清润,很年轻,锋芒毕露。
他甚至还有闲心给自己科普!
那些叶子的叶脉上下分布着两排犹如尖牙一般的钩状皮刺,一时间同时有五六张血盆大口向郁离迎面袭来!
郁离越害怕,眼睛睁得越大,紧张到呼吸暂停。
只见苏连城站在原地,简单朝身后挥了挥手,一道快如闪电的银鞭从他的袖子里激射出去,在空中牢牢的牵制住在半空中群魔乱舞的植株枝干,再用力一扯,异植被连根拔起,啪地一声,甩在路边。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完成下来,还不到三秒。
“呃,就这样?”
郁离甚至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把武器收回来的,全程看了个寂寞。
“剩下的我队友会处理,武器只能限制异植的行动,精神体才能摧毁它的核心。”这对哨兵而言是常识,要是平常有人拿这种问题烦他,苏连城说不定会赏他一鞭,但不知道怎么的,看着郁离满满求知欲的大眼,他就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
“呦,队长!孔雀开屏啊,这是在和谁聊天呢……”苏连城的队友很快一哄而上,其中有个勾着他的肩膀探头看了过来。
?为什么他的队友全身打满了马赛克,不,这下连同整个背景都糊满了马赛克。
“我怕处理异植的画面太血腥了,所以把背景全部虚化了。”苏连城说着朝她扬唇一笑,看得他旁边的队友直牙酸。
“这倒不必,我还挺好奇的……”
所以说,郁离的勇气的上限和下限完全是随机刷新的,全凭兴趣!她对刚刚的那株变异植株产生了一丝好奇心。
“那我回头处理一下,把它做成标本送给你吧。”
等等,正常人会送这种东西给女孩子吗?队友想捂住他的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会不会太麻烦了,如果不好做就算了……”郁离只在图书馆的藏书里看过异植的图片,说到可以将异植做成标本,她的眼睛奇异的亮了亮。
“不麻烦,回去交完任务就拿给你!”苏连城拍着胸脯高声说道。
这两个人,一个敢送一个敢收……苏连城的队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件神奇的事情分享给自己的小伙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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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连城受不了聒噪的队友,足尖轻点,加快了脚步,因为精神体的关系,他的身姿轻盈,步子迈的比旁人大得多,很快和队友们拉开了距离,最后落在了了一棵杉树的树干上,离地足有三四米高。
“咳~抱歉,刚刚没想到你会通过好友请求,我的手滑了一下,就变成请求视频通话了……”苏连城的目光落在她的睡衣上,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所以整件事,就是个大乌龙。
郁离这才恍然:敢情是她自己手点太快了,再多迟疑一会儿,人家说不定就主动挂了……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这几天我没上内网,所以都没看到你的信息……”
一想到平白耽误人家十几天的时间,郁离就觉得不好意思。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还怕你嫌我烦呢。”苏连城也如释重负道。
“苏队长还在污染区吗?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情重要到一边做任务,还要一边联系她的呢?郁离有点纳闷。
苏连城敛眉正色道:“我听徐言超说,郁向导目前还没有决定是去军部的向导站还是成为哨兵小队的专属向导,对吗?”
“是的……”
对方应该也知道自己是残缺向导才对,不至于昏了头,想邀请她进队伍里滥竽充数吧?郁离一时猜不出他的想法。
“我想邀请你成为我们小队的专属向导。”苏连城目光清澈,眼神真挚,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苏队长,你是在开玩笑吗?”
看苏连城也不像个做事冲动、不计后果的人,怎么会想到要邀请她做队伍的向导,就算她答应了,他的队友能答应吗?!
“我打算等这次任务结束回去就开个会,和队友讨论这件事,我有把握他们会同意的。”苏连城抬眸看着她,眼中闪过深思:“毕竟你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机会。”
……
怀着浓重的疑惑,郁离答应等苏连城顺利返回安全区之后,和他见一面。
在那之前,郁离打算趁着周末,去向导站看一看,毕竟挣功勋值已经是件刻不容缓的事情,她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13. 第十三章
“不用特意等我,今天我可能没办法回来吃饭。”
郁离像每一个工作日的清晨那样,飞快的将早餐塞进嘴巴里,最近她的食量成倍上涨,不知道是不是晨练的关系,又或许是老板口中所说的‘她正在长身体的阶段’。
万幸,她并没有像气球一样涨起来。
否则她的衣服又要重新买一次了。
她今天穿着平常运动时候的那身衣服,显然不是去学院加班,而且今天是周六。
“要去军部吗?”老板抬眸看着她。
他今天穿了身深色卫衣,牛仔裤,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的肌肤呈小麦色,手腕筋骨分明。
“嗯嗯,我打算先去向导站探探口风,那儿比较安全,不用出任务。”无论什么时候,边谈论工作边吃东西,都会让人有股‘饭缩力’,幸好她已经把最后一口鸡蛋饼咽下去了。
“倒也不全是处于安全考虑,光是想想就知道,谁会要一个兼职的残缺向导,大家赚一点功勋值都不容易。”
“你需要多少功勋值?”老板轻咳了一声,起身收拾餐具,“生活服务区的东西有不少是需要功勋值兑换的,用首都币都买不到。”
“啊?连食材都可以兑换么?”郁离目光一闪,很快又黯淡无光:“我现在的功勋值是0,这个月需要凑够80点功勋值……”
愁!别说吃饭了,再过几天连睡哪里都是个问题。
两个人的餐盘不多,收拾起来很快。
老板站在餐桌另一侧,他长得高,手掌宽大,郁离见过他掂锅的样子,铸铁锅在他手里像小孩的玩具。当他用那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干活的时候,可以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些天我观察了一下,生活服务区里没有光脑维修店。”老板低下头看她,手里的碗碟堆叠时发出来清脆的碰撞声,声音不大,在空旷的客厅里回了声响。
“如果能在这里开一家维修店,大概会很受欢迎……”他的声音低醇,像山泉流动。
余年的脾气很好,相处半月有余,郁离还没见过他有任何负面情绪,可见他是个成熟且情绪相当稳定的人。
这样的人是很少会将自己的计划和旁人分享的。
郁离原本一心想着快点出门赶公交的,但此时又觉得不必那么着急了。
她从来没有过问老板的事,当初提议住在一起,是为了‘报恩’。可是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前段时间她工作忙得焦头烂额,不仅要改考卷评分数,还要给每个学生寄去成绩单,庄教授从研讨会带回来的资料也要整理、学习。
但是无论多晚回到家,她都能吃上热腾腾、可口的饭,吃完还能和他聊聊工作上的糟心事。
这简直是每个牛马梦想的生活。
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便利,就理所当然的忽视对方的付出,她当然很尊重,也很理解老板的想法。
郁离靠在椅背上,沉吟片刻道:“人人都有光脑,只要这边允许的话,还是相当有市场的。”
卫戎小区由军部管辖的,出于安全性和保密性的考虑,开店手续办下来可能没那么容易。但是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
“我只是有这个想法。”余年展颜一笑,他的下颚线线条分明,笑起来的时候喉结微凸,嘴角弧度柔和,“就是想和你说说……毕竟能不能办成还是个未知数。”
“要我帮你问问看吗?”郁离随即想到了李嘉,她算是目前自己在军部唯一说得上话的‘熟人’。
“只要按照规则申请就行了,我看流程上都写得挺详细的,不懂的话我再问你吧。”余年神色轻松,目光中带着暖意。
“那我预祝你成功。”郁离真心实意的说。
“谢谢。”
郁离则走到玄关换鞋子,刚抬眼就看到她的运动鞋和老板的并排放在一起,码得整整齐齐的。
一个念头很自然的浮现在她脑海中:如果能一直维持现状的话也不错……她对现在的生活还挺满意的!
乘坐公交通勤的哨兵不在少数,毕竟能够负担得起车子的人不多。
当公交车行驶到半程时,郁离碰到了个熟人。
田甜上车时还一手打着呵欠,待发现郁离也在车上之后,几乎是立即像一阵风似的朝她冲过来。
直到被田甜兴奋的抱住,咿咿啊啊的叫了半天,郁离才意识到,她们两现在是同事了。
田甜本来就是哨兵,毕业后选择加入军部,也在情理之中,反而自己去军部兼职,才是出人意料。
一段时间不见,田甜和初见时的样子差别挺大的,只见她长发高束隐没在贝雷帽里,皮带紧紧扣在腰间、健美笔直的长腿下是一双擦得裎亮的黑色军靴。
墨绿色的制服很适合田甜,短短半个月,她肉眼可见的瘦了、黑了不少,最主要的是她身上的气质变了,由原来的甜美转而变得凌厉起来,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
“你不是去白塔学院上班了吗?林卫阳前些天还警告我,说你这段时间忙着改考卷,叫我不要打扰你。”激动过后,田甜有些不解的问道,“小离,你去军部做什么?”
“说来话长……”郁离解释了一番。
田甜听了之后,一脸无语:“噢!征兵处的李嘉,我知道……我当初就是被她骗进来的。”
迎着郁离疑惑的眼神,田甜黑着脸告诉她,李嘉当初答应她,只要加入军部,就把自己好友列表里面的帅气单身汉小哥哥介绍给她。
“嗨,别提了……以后你千万别找她介绍对象,伤眼睛!”田甜搭着她的肩,深沉的说道。
下了车,田甜热情的要帮她带路,“我晚一点过去也行,队友都还没到齐呢。”
郁离要去向导站,田甜挽着她的手在前面带路。
“前几天接了个任务,回来还让林卫阳帮我做了次精神疏导。”田甜的脸色有点不太好,“本来不想麻烦他的,但是我去向导站的时候,被人插队了。”
郁离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满。
“我还算幸运的,有个当向导的朋友,可是我队友就没那么幸运了……哎。”
二人来到了向导站的导诊台,在郁离表明来意之后,二名护士皆用很诧异的眼神盯着郁离,其中一人反复确认:“你想进我们向导站工作?”
郁离点了点头,又摇头:“我的情况特殊,想过来当面谈谈。”
‘特殊’?两名护士很快交换了一下眼神:她看起来不像是向导。无论在哪儿,向导的地位都是超然的,向导站求着他们入职都来不及,哪里还需要亲自过来‘谈谈’,不是向导就是关系户,又或者……
郁离觉得这两名护士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田甜则是直接白了两名护士一眼。
“我们这儿负责人事的是邹组长,你等会儿我帮你转达一下。”护士很快就接到了回复,“邹组长请你们先去办公室等他,他随后就到。”
郁离人还没走远,又听到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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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议论开了。
“又是一个靠脸想进来混编制的,都知道咱们邹组长就好这口……”
“诶,你觉得她能成不?”
“……废话,估计很快就是我们同事了。”
田甜当然也听到了,要不是郁离拉着她的手,她当场就要爆发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郁离劝她。
田甜冷哼一声说道:“这个邹组长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可不能让郁离被这种人欺负了。
郁离这一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做不了向导她就去接任务,李嘉不是说,她还能去捡垃圾吗?又不是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郁离和田甜前脚才进办公室坐下来,后脚就看见邹组长笑眯眯的推门而入。
这名邹组长从外形上看就是个长相普通,还有几分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体型消瘦,只是看人的眼神有些露骨,叫人不悦。
“我刚好有时间,听说你们有人求职?”邹组长坐到了办公椅上,一只手轻轻的敲着桌面,轻佻的打量着郁离和田甜。
田甜的拳头瞬间硬了,她是真的很想把这位邹组长的头按在桌面上敲一敲。
“是我,这是我的资料。”郁离打开光脑,直接把自己的资料面对面传输过去。
“白塔向导学院,毕业生!”邹组长脸色微变,飞快的低头正坐,开始查看郁离的个人资料。在看到‘高阶向导’的时候他的脸都白了……还好,最后看到了四个大字‘残缺向导’。
幸好,是‘残缺向导’啊。
既然是‘残缺向导’,那还不是由着他拿捏……
“残缺向导啊,那你就只能做做精神安抚而已吧,我们向导站可从来没有‘精神安抚’这种治疗方案……”邹组长对于这种刚从象牙塔出来的小女生可太了解了,先PUA一顿,再哄一哄,哄完晾一晾,再给点好处,一顿操作下来,保管人服服帖帖的。
这么想着,他对郁离越看越满意,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邪欲。
郁离站起身,既然做不成向导,待下去也没意义了。
“你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年轻人还是缺少耐心。”邹组长摆足了架势,见郁离朝自己看来,又神气十足的说道:“这儿的护士一天10点功勋值,多少人眼红着呢,只要我点头,你就能留下来……”
话说到这儿,意思已经够明白了吧。
邹组长看着没什么反应的郁离,心底着急,长得这么聪明,莫非是个傻的?
“晚点没人的时候,来办公室找我……”邹组长生怕她还不开窍,竟然凑近想拉住她的手……
郁离原本拉着田甜的双手,被吓得松开了。
啪。
田甜一巴掌甩到邹组长脸上,他的身体连着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郁离分明看到有颗牙齿飞了出去,撞到墙角,掉了下来了。
“老子忍你很久了。”田甜打完人,舒坦了。
邹组长捂着脸颊,满口鲜血,一脸狰狞,愤怒、恐惧、恨意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抑制不住咆哮道:“我要你们好看!”
郁离点开了光脑,将进门以后就开始录制的视频回放投到光幕上。
“这么好看的视频,我们可不能光顾着自己看。对吧?”
郁离嘴角一勾,眸光潋滟。
“那我再补一脚,不过分吧。”
田甜跃跃欲试的上前一步,结果邹组长脸一白,直接昏了过去。
14. 第十四章
接到了实名举报后,风纪巡逻队的人很快就把邹组长拖走了。有了视频证明,郁离二人完全属于正当防卫,没有任何过错。
“大概会被降职和‘罚款’吧,毕竟他是向导,军部不太可能会开除他。”
——巡逻队的人走的时候如是说。
“真是便宜了这个人渣了。”田甜后悔没有多补上两拳,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郁离,“我刚刚会不会太冲动了,这下你的工作怎么办?”
“相信我,他该庆幸我不是哨兵,否则就不只是掉一颗牙那么简单了……”郁离反握住她的手,笃定的说道。
“天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田甜再度拥住她。
随着她的动作,有团毛绒绒又很温暖的东西依偎缠绕在郁离的颈部,怪痒的,郁离伸手挠了一下,结果摸到了一大团云朵一样柔软的东西。
郁离诧异的扭头看去,一只看上去十分漂亮娇小的浅黄色阔耳狐正杵在田甜的肩头带着亲昵的眼神和她对视,那双如黑曜石般又大又圆的兽瞳直勾勾的看着她,竖起的呈三角形的洁白耳廓足有它一张小脸那么大。
就像只从天而降的精灵。
郁离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好可爱啊,这是你的精神体吗?”郁离凑近摸了摸它的头,还有那对心心念念的大耳朵。
软软的,如同上好的绸缎,摸着摸着会上瘾。
阔耳狐被摸的舒服极了,它轻轻的跃上郁离的肩头和她蹭蹭,蓬松的尾巴勾着她的脖子,原本竖起的长耳朵也垂了下来,放松的同脑袋持平,鼻尖翕动着,细长的眼睛微眯……
“上次舞会的时候时候,它就想出来和你玩……”田甜捂住自己的脸,她的耳朵慢慢红了起来,脸上的露出和阔耳狐一样十分享受的神情。
“啊,抱歉,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郁离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她终于能理解那些养宠物的人的心情了。如果不是平时太忙了,现在她就想去宠物店抱养一只回家。
精神体和哨兵通感,有些人很忌讳自己的精神体被外人触碰。
“不用担心,我不太介意这个……”田甜把阔耳狐召回肩上,幸灾乐祸的说道,“这个小家伙挺难搞的,上次林卫阳想摸它,被它挠了一脸,哈哈哈……”
哨兵的确能控制自己的精神体,但是又不可能24小时都神经紧绷,平常的时候精神体都是在精神海自由活动的,偶尔也会放出来透透气。
郁离眼巴巴看着阔耳狐,在心底呐喊,如果她也有一只这么可爱的精神体就好了,平时想撸就撸,还不用做铲屎官!
一晃眼都快到中午了,郁离浪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毫无收获,被田甜拉着去了食堂吃了午饭。
田甜的两名队友也在,四个人围坐在食堂的座位上。另外两名哨兵对郁离的经历表示同情,但是听了他们的对话,郁离觉得他们的遭遇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队长还要住院一段时间,他的精神污染没有及时处理导致人现在还昏迷着,但好歹脱离了危险……人不齐没办法接任务,我们现在头也很大,污染区太危险了,我们三个菜鸟进去就是送死。”田甜有气无力的说道。
郁离试探性问道:“不是还能去接D级任务吗?”
“D级任务数量有限,一出来就被人抢光了。”队友一跟着叹了口气。
这和说好的不太一样啊,郁离打开军部任务大厅,筛选了一下,果然跟他说的一样,上面的D级任务已经被人抢光了。
只能说,大家是懂得混低保的。
“你们现在差多少功勋值?”郁离随口问了一下。
队友一:“100点。”
田甜:“130点。”
队友二:“90点。”
郁离松了口气:“我差80点。”
大家都差不多,好在现在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不对,她只有三天半的时间啊……
郁离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时间尤为紧迫。
“你们快看,有人发了临时任务,不限定职业,个人也可以接,任务时间是今天晚上,报酬50点功勋值!”队友一看完猛的吸一口气。
一个D级任务是100-120点功勋值,分到每个人头上撑死30点功勋值,这50点功勋值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打开任务栏,点了报名。
“喂,你们两没看要求吗?”田甜无语的看着另外两名队友,“人家只要女性!”
“啊?我再看一下。”队友一看完之后,默默的把刚刚报的名勾掉了。
队友二不死心的提议,“要不然我们男扮女装混进去吧?”
“任务是霍中将发的,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说不定会被直接开除……”田甜阴恻恻的说道,“上次有个人托关系进去,结果被中将嫌弃长得太磕碜,从宴会上扔出去了,那可是五楼……”
“这位霍中将很喜欢举办宴会吗?”还以为只有安全区里头那些‘上流人士’喜欢这一套呢,比如她的大伯郁程风,尤其热衷于各种交际活动,郁家也举办过几场舞会,她还被象征性的要求和郁馨一起上了几节交际舞课。
大概是看出了她没有天分,那个交际舞老师后来就没管过她了。只要大概的礼仪过得去,才没有人管她会不会跳舞,跳得好不好呢。
“去了就知道,听说还要穿他们规定的衣服,很麻烦……不过,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田甜两眼发光的说道。
郁离赞同的点了点头:当几个小时的服务员就能拿50点功勋值,值了。
上一秒还信誓旦旦的郁离,看着手里薄薄的布料,犯了难。
“真的要穿这种衣服吗?这……确定是个正经宴会吗?”
她还没说完,就被管事给推进了更衣室,“你不想穿就出去,外面多的是人排着队呢……”
想想那50点功勋值,郁离咬咬牙抖开衣服,好在料子虽然薄了点,但是该遮的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就是这个款式有点一言难尽。
换完衣服到前厅集合,田甜已经换上了同款衣服,见到郁离出来,意味深长的朝她抛了个媚眼。
郁离的视线落在了身前的落地窗上,暗金色真丝旗袍修身紧致,将自己身材的曲线一笔勾勒出来,胸脯鼓鼓的、从下凹的腰间到起伏的臀线……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挺有料的。
“半个月不见,感觉你这儿好像长大了一点……”田甜意有所指的挺了挺胸,“是有什么秘诀吗?”
“咳咳……我最近变得特别能吃。”郁离认真的回忆了下,还真让她找到了关键:“重点是,要多吃鱼!”
余年就经常变着花样煮鱼给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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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顿顿有鱼!
管事告诉她们,等宴会结束之后,就会把功勋值打到她们的帐号上。
他将在场的十几个人分成了两组,一组负责端菜,一组负责端酒。
安排好之后,管事又指了几个人,“你、你还有你,跟我走。”
被指到的人除了郁离、田甜还有一名身材高大的女性,她的反应很快,被点到名之后飞快的跟在管事后面,郁离连她的侧颜都来不及细看。
郁离走在最后,越看越觉得女人的背影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的身高都快接近一米九了,而且体格十分健壮,手脚特别的麻利。每当郁离有意无意的瞄过去,她总能未卜先知的把头转到另一面去,就好像故意躲她一样。
郁离又忍不住摇摇头,如此‘健壮的女性’,如果见过对方,她应该会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才对。
——不过,体型这么男性化的女人居然会被招进来,不是说面试十分严格的吗,到底招的是女侍还是保镖呢。
郁离这边正胡思乱想着,管事这边先领着他们上了楼,到女主人的房间门等待吩咐。
“人我看过了,就她吧,中将那边还少一个女侍从,你带她过去。”雍容华贵的中将夫人指了指体型高大的女人,对着身边的随从说道。
“另外两个,你来安排。”说着就将她们二人连同管事一起打发走了。
有中将夫人的‘严格把关’,也难怪会传出霍中将把人扔下楼的传言了,这哪里是挑‘女侍从’分明是在挑‘女壮士’吧……
郁离远远看着长廊那道远去的身影,在拐角的地方高大女人脚步微顿,抬头朝她这边直直的看了过来,只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消失不见。
郁离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名高大的女人刚刚在看自己。
或许她是在我求救?!
如果她被人扔出去的话,郁离想,那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帮她叫辆救护车的……
管事交代郁离和田甜的事情挺简单的,就是跟在特定的来宾的身后,陪同和引路就行。
管家叮嘱道:“你们先熟悉会场的布局,然后当个透明人就行,管好自己的嘴巴,少说少错。”说完带她们认了认人,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居然是他。”田甜看了眼管家指给她的人,凑到郁离耳边说道,“那是向导站的站长刘楚良,他可是位高阶向导。”
刘楚良虽已至中年,但面容刚毅,身姿笔挺,举手投足之间稳重威严,身上带着军人的杀伐气势,看着不像个向导,倒像个哨兵。
“真想和你换一下……”郁离一脸沮丧的望着另一名被人群簇拥着的对象——金晏,议会财政部长的继承人,金旭的哥哥。
“为什么呀,他不是挺帅的吗?”田甜只看了一眼,眼睛都挪不开了。
金晏的五官和金旭有六分相似,一头标志性的金发,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只不过他的气质更为内敛,一身黑色西装从头到尾打理得一丝不苟,表情矜贵而冷淡。
郁离看到他,就想到金旭,想到金旭,就想到每天被他榨干的向导素。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被薅羊毛……
“可能我对金毛过敏吧。”郁离小声嘀咕道。
然后她就听到嘲弄的声音由远及近,“怎么,我那愚蠢的弟弟没帮你做脱敏训练吗?”
15. 第十五章
郁离后背一弓,活像只被人踩中尾巴的猫。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金晏。
“有的人对花生过敏,有的人对阳光过敏,我还听说过有对空气过敏的……哈哈,我只是想说,脱敏训练有时候并没有什么作用,我想只要远离过敏源就好了。”郁离心虚不已,有种越解释越糊的感觉。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金晏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遍,慢悠悠的说道,“我父亲已经被他说动了,估计过几天就该去找你大伯商量订婚的事宜了。”
“啊?!他不是已经答应我不提结婚的事情吗?”郁离眼前一黑。
“订婚和结婚是两码事。”金晏抬高下巴,用那种悲悯的眼神看着她,“看来你这辈子都要和过敏源一起度过了。”
“我大伯同意我可没同意,到时候让他去跟我大伯订婚吧……”除非昏了头,否则郁离是不会接受这种强买强卖的婚姻的。
“喂,那家伙听到这话可是会哭的。”金晏弯着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真怀念啊,小时候每次我抢走他心爱的玩具,他就只会躲在被子里偷哭,后来他觉醒成了哨兵,就变得不可爱了……”
完全想不到金旭小时候哭鼻子的样子,有这么一个恶趣味的哥哥真是童年不幸……郁离在心里同情了他一秒钟。
回忆完往事,金晏又恢复了一贯高贵冷艳的神情,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最好别打换人的主意,我不喜欢哨兵。”说着他还警告的斜了郁离一眼,才举着香槟回身和上来找他攀谈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田甜全程听下来,对这个气质高贵的男人逐渐祛魅了,她担忧的看向郁离,“都什么年代了,他们家还想包办婚姻?!财务部长了不起啊……”
郁离简直不能再赞同了。
忙前忙后的管事趁着间隙,目露谴责的瞟了几眼窃窃私语的摸鱼二人组。
“咳……那我过去了,一会儿见。”田甜心虚的往刘楚良那边挪了挪,和郁离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郁离高举托盘,一面要避让衣冠楚楚的精英人士们,一面要留心脚下以免踩到曳地的裙摆,时不时还要帮金晏递一递酒杯,忙得不可开交。
会场布置得极为华丽,比之前郁离参加的所有宴会都要隆重,她小心翼翼的踩在光可鉴人的镀金瓷砖上,看着众人在小塔般的巨型钻石水晶吊灯下翩翩起舞,香槟塔满溢而出,就连她手上的托盘都镶嵌华光璀璨的红宝石。
受邀参加这场私人聚会的人似乎个个都来头不小,其中甚至还有几名议会、白塔高层的身影。之前在郁大伯举办的宴会上,这些人的名字都烫着金字,写在受邀名单的前列,其中几个郁离还有点眼熟……都是在郁家宴席上众星拱月的对象,郁程风都想巴结的人物。
郁离对其中好几个人都有印象:执政官的副秘书、白塔的会长参谋,还有军部的人,单看肩章就知道军衔绝对不低……
这位霍中将的面子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场面都快赶上议会选举了,难道是要密谋罢免执政官或者推翻白塔吗?”郁离跟在金晏身后,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别在那胡言乱语了。”看着从楼梯上缓步而下的霍中将,金晏扬唇一笑,对着郁离说道,“好戏要开场了,你好奇的话就留下来一起看看吧。”
果然,霍中将一出现,原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众人皆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管事则开始清场,将除了贵客之外的无关人士统统赶出宴会厅,所有的侍从鱼贯而出。
显然郁离也在驱逐之列,管事的目光几次扫过来,她避开视线,连脚都没挪动过。
见她赖着不走,管事顾及体面只好面含愠色,亲自走过来赶人。
郁离看着管事的脸色,忧心忡忡的想着,回头肯定要被扣工资了,早知道就不凑热闹了。
她正摇摆不定的时候,交叠着大长腿、露出熨烫笔直的裤腿,半倚靠着贵宾席的金晏,悠悠开了金口:“是我让她留下的,有什么问题吗?”
管事垂手而立,尽职尽责的劝说道:“先生,您是受到邀请的尊贵客人,而她只是临时工……以她的身份继续留在这儿不太合适……”说罢面色不善,鄙夷的瞪了郁离几眼。
郁离猜测他估计把自己当成费尽心机,混入霍中将的私人宴会意图钓金龟婿的那一类人。
“她当然得留下来,我刚刚邀请她帮我一起做‘项目评估’,她现在……姑且算是半个金家人吧。”金晏搁下酒杯,睨了一眼郁离,“是吧,未来的弟妹?”
郁离分心看了眼台上的霍中将,他长得相当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皮肤黑红黑红的,如果不是身着墨绿色的军装,看上去活像个铁匠。
霍中将身后并没有跟着侍从,他是一个人上台的,但是他看上去满面红光,一副正要开口高谈阔论的样子,确实不像有把人从窗户丢下去过的迹象。
太好了,没有人受伤,她不需要打急救电话了。
“我,我当然不是……”郁离刚要开口,声音就被台上如洪钟般的演讲声盖过了。
事已至此,管事知情识趣的敛眉退下,临走前还朝着郁离鞠了个躬,看样子完全把金晏的话当真了!
很好,这下她不用担心被克扣工资了,但是以后霍中将再想举办宴会发布类似的任务时,估计也没人敢用她了……
一般,宴会的开场白都是些无聊的废话,无非是感谢宾客前来捧场,今晚气氛不错之类的。
金晏一边意兴阑珊的听着霍中将的陈腔滥调,一边静静的欣赏郁离脸上不停变幻的神情,平时和议会那帮老狐狸打交道惯了,第一次发现人的表情可以这么‘丰富’。
无论是她拧成麻花的眉毛,如同雨天的玻璃上蒙着一层雾水的眼睛,还是像实验室里濒死的青蛙一样不时抽搐的嘴角,都很有趣。
“‘项目评估’是什么意思?我需要做些什么吗?”郁离认命的搬来一把椅子,坐在金旭旁边。
周围的人都坐下来了,本来她穿着侍从的衣服站在一堆衣着华丽的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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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堆里就够奇怪了,她不希望等下还要被后面的人提醒说自己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虽然穿什么衣服是个人自由,但是,下次让金旭带你去买身差不多的晚礼服吧,这里线头都要崩开了……”金旭指了指她的侧面,靠近大腿根部的地方,旗袍做了开衩处理,随着她坐下来的动作,开衩的地方线头都冒出来,隐隐有开裂的迹象。
郁离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这是管事发的,我本来穿的运动服。”
“穿运动服参加宴会,你的想象力都用在这种地方吗?”金晏戏谑道,他的右手肘撑着扶手,稍长到耳后的发丝柔顺得像金色瀑布,五官如同希腊雕刻般完美。
谁能想到一副禁欲冷漠的贵公子,居然以捉弄人为乐?
“那希望你同样不要把真知灼见都浪费在讽刺挖苦人身上。”
郁离的话不知为何反而取悦了他,只听到金晏低声笑了笑。
“多谢夸奖。”
他面不改色的说道。
“快看快看,今晚的重头戏来了……”
郁离听到前排的年轻的女士激动的推了推同伴小声说道。
讲完开场致辞,霍中将神神秘秘的取出了两口漆黑的手提箱,箱子上都镂刻着一个奇怪的标识,像是一对展开的翅膀但是翅膀上布满了荆棘般的尖刺。
接下来该不会要举办什么宗教的仪式吧……郁离是个无神论者,对接下来的活动开始不抱太多期待,她不想接受什么宣传或者洗脑,这纯粹在浪费时间。
这时,她注意到其中一个箱子不受控制的动了一下,似乎装着什么活物。
绝对是动了吧,郁离睁大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那口除了有个奇怪标识外,平平无奇的手提箱。
果然,箱子抖动的更厉害了,就像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一样……
这就更诡异了。
这就是金晏想要考察的‘项目’?在一场聚集了许多权贵的私人宴会上,展开宗教活动,抑或是魔术表演、贩卖珍稀动物?
这些大人物的爱好真是奇特。
郁离趁着间隙,转头看了一眼金晏,只见他同样盯着那个奇怪的标识,一脸沉静若有所思。
台上的霍中将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大笑一声,开口说道,“这就是我今天邀请大家来的目的,展示‘神迹’。”
“如大家所见,这就是‘神迹’的最近研发成果,能让普通人‘二次觉醒’的神奇药剂,我们称它为‘神赐Ⅰ号’。”
话音刚落,台下的人都沸腾起来。
“二次觉醒?!不,这绝无可能……”
“从来没有听闻过有人能够二次觉醒!”
“天方夜谭。”
……
也有一些保持观望,没有发表态度的,但是在场的人持怀疑态度的居多。
郁离也觉得霍中将大概率是被人骗了,还如此大张旗鼓的举办宴会,万一证实了这东西是假药,那得多丢人啊。
事后,她不会被人灭口吧?
16. 第十六章
“你们现在一定觉得我是在说梦话吧,但是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霍中将的声线本就粗旷,当他带着那种因狂热而颤抖的尾音时,坐在前排的郁离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饱受摧残。
二次觉醒?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大概和‘她残缺的精神体自己长出来’的概率差不多吧……
“下面有请我的夫人上台,一个月前,她还只是个普通人。”霍中将朝着台下伸出手,中将夫人抬手扶着丈夫款步上台,面纱半遮半掩之下仍可窥见其美艳不可方物,可是保养的再好,眼角眉梢仍能看得出岁月流逝的痕迹。
中将夫人已经不再年轻了。她可能连15岁时候的记忆都快忘的差不多了。而普通人觉醒的年龄刚好是15岁。
“夫人,把你的精神体召唤出来吧。”霍中将迫不及待要向众人展示所谓的‘神迹’。
中将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屏气凝神,开始召唤‘精神体’,几次尝试未果后,她仿佛意识到什么,怒气冲冲的一把撩开自己厚重的天鹅绒礼服的裙摆。
——一双玻璃珠般的兽瞳自那处阴影中显露了出来,亮堂的灯光同满屋子人的目光骤然集中到了它的身上,令精神体不安的扭动起来,企图重新缩回裙摆底下……
“没用的东西。”中将夫人恨铁不成钢的一脚踹向精神体,使得它猛的跌跌撞撞的扑向演讲台边缘。
“啊,竟然是头漂亮的梅花鹿。”郁离不由得惊叹道。
母鹿有着一身棕黄色皮毛,脊背和腹部两侧带着点点形似白梅的斑纹。可惜它毛发暗淡无光,神情木纳呆滞,就像一具空壳子一样。郁离看不出它和中将夫人之间有半点默契,它就如同一块皱巴巴的补丁一样,被别扭的、强行缝在中将夫人身上。
但,谁在意呢?
眼前这一幕太过惊世骇俗,一片寂静后,全场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掌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站起来,用力鼓掌、激烈讨论,就好像‘二次觉醒’的是他们本人一样。
“居然是真的,她成功了?!”
“我能证明中将夫人之前确实是普通人!”
“我的天!”
……
——连中将夫人都能依靠药剂‘二次觉醒’,那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变成哨兵了?
这可真是太……震撼人心了!
台上的霍中将借机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诉‘神赐Ⅰ号’令他夫人‘二次觉醒’的经历,同时打开箱子向所有人展示第一口箱子里的物品——一管淡红色的注射剂。
郁离此时根本无心观看,她觉得自己膝盖肯定受伤了。刚刚后面的人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她,只差一点她的头就要磕到台子上,还好她下意识的用手撑住上半身。
幸运的是,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台上的霍中将吸引了过去。
郁离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的时候,恰好和母鹿死气沉沉的目光撞到了一起,或许是她挨得太近了,精神体身上那种浓烈得都要溢出来的悲恸,瞬间攥住了郁离的心。
精神体也会难过吗?
郁离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她把这个奇怪的想法赶出了脑子,直起身,继续观看霍中将打开第二口箱子。
——就是那口会动的箱子。
可结果令她失望了,里面装着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银色水球。她刚刚还猜测里面会跑出一头小型的变异松鼠之类的……
一个会动的球?谁能想到呢。
这个球安静的蛰伏了一会儿,就又开始剧烈的上下窜动,不过它是不可能逃脱的,足足有七八根皮带牢牢的将它束缚在箱子中。
“只要将两种试剂混合均匀……”霍中将的演说还在继续。
谁也不会想要靠近那个球的,郁离想,没准一打开,就会被它把鼻子撞歪掉!他们干嘛不直接把这两种试剂混合在一起呢?
那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台上霍中将已经将两口箱子重新锁好,显然这场别致的‘发布会’快要落幕了,而他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
台下的人已经纷纷围上去,主动询问合作事宜。
“你不跟过去看看吗?”郁离看着金晏,不解的问道。
她已经可以想象这种药剂一旦投入市场,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了,没道理金晏还沉得住气。
“做生意讲究的是‘时机’,现在入场已经晚了。”金晏从容的理了理领带,坐回了他的位置上,“与其关心这个,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
郁离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侧面膝盖往上——旗袍开衩的位置已经彻底崩开了,直接裂了道口子到腰间!
“啊!”郁离尖叫着跳开了,两只手死死的按住两边。
一定是刚才摔倒的时候弄的,都怪她当时只顾着看热闹,都没有注意到……
“我先去把衣服换回来。”郁离说完,就红着脸不管不顾的跑开了。
管事正好在门口安排守卫,就见她直愣愣的冲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可是金家的人。管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由着她去了。
好在之前的更衣室和宴会厅是在同一层,不然这么多房间都长一个样,她绝对会绕晕的。
郁离循着记忆连着敲开了好几间的门,但都不是,这边紧挨着宴会厅,所以有很多的休息室,会客室。每一间都布置的金碧辉煌,都像一个模板刻出来一样。
她该庆幸打开的房间都没人,现在宾客都还在宴会上呢。
这间又不是……
郁离正要推开门出去,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现在出去已经来不及了,郁离想都没想,就往阳台躲去。
好在落地窗的缎面窗帘用料十足,只要贴着阳台的墙角,完全看不出异样。
我为什么要躲呢?我只是来找回自己的衣服,我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去,而不是像个贼一样!
郁离完全藏好以后,才意识到这一点。
已经晚了,中将夫人大步流星的踏入了房间,而且身后紧跟着另一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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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是她的丈夫!
门关上的下一刻,他们迫不及待的相拥亲吻。
好了……她现在出去的话,说不定会被灭口。
郁离屁股往后挪了挪,像壁虎一样紧紧的贴在墙角,力求不留一丁点缝隙。
就在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时候,前方的阳台有道身影如飞鸟掠过,眨眼间落在她的对面。
偷情就算了,连听墙角也要成双成对的吗?
郁离和那人面面相觑,她这才发现,和她一起用同样诡异的姿势贴在墙上的人也跟她穿着同款的旗袍,只不过脸上带着个口罩,加上一头棕色的卷发遮住了半边脸,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
但是郁离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正是那名被中将夫人随手打发,去做霍中将侍从的高大的女人!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呢?
郁离觉得对方也认出了自己。
显然,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后,默契的保持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吻的难舍难分的中将夫人终于回过神,想起一进门就被自己扔到脚边的两口黑色手提箱。
这也是他们冒险在这里见面的目的。
“真是受够了,那个愚蠢的男人居然把如此珍贵的试剂拿出来当众展示,万一搞砸了执事大人交代的事情怎么办。”中将夫人气喘吁吁的倚在男人怀里说道。
男人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说道:“虽然我们暂时需要借助他的影响力来做宣传,但是大人还是觉得,药剂还是得由我们自己人看管比较放心。现在由我取回,你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了。”
“好吧,但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要我像个小丑一样当众表演,明知道我的精神体根本就不配合我,噢,真是一刻都忍受不了和他在一起了,他就是个说话办事不过大脑的粗人!”中将夫人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嘴上不停的数落。
“别生气了亲爱的,我记得当时可是你自己看中的那头梅花鹿的,为了得到它,我还费了不少功夫呢。怎么,好不容易变成了你的了,这就厌倦了?”男人半哄半调笑着握住她的手。
“我见那名女哨兵刚把它召唤出来的时候挺好看的,怎么一转移到我身上就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样,看着要死不活的……难道是那个哨兵没死透,他的精神体还有残留意识?”中将夫人讲得自己心里毛毛的,赶紧搂住男人的手臂。
“怎么可能,试剂混合之后,精神体就是白纸一张,绝不可能残留意识的,你放心。”男人越搂越紧,两人又有了干柴烈火之势。
中将夫人意乱情迷的被抱在沙发上,两人呼吸急促、衣裳半解……
郁离还没有从他们对话中的品出味来,就发现两个人越来越有朝着限量级发展的趋势,虽然是和另一个女孩子围观,但是多少还是令人有些尴尬的。
她悄悄的转过头,看了眼身旁的小伙伴。
只见小伙伴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屋里的景象,单手握在落地窗上用力一抓,咔嚓~
窗户应声而裂!
17. 第十七章
郁离的目光还没来得及从布满裂纹的金属推拉门挪开,她的‘小伙伴’就已经如同一道闪电般射向沙发上还摆着一副亲热姿态的相拥的两人。
情夫眼见危险将至,竟然毫不犹豫的把中将夫人推了出去,挡在自己身前……
冒着丝丝寒气的锋利冰刃堪堪落在中将夫人面门上,吓得她尖叫声还来不及喊出口,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郁离正感慨着,就见那情夫退开几步之后,突然摇身一变,下肢直接变化为了八条细细长长的蜘蛛腿,腿部和腰部连接的躯体上布满了灰色的蜘蛛网的纹路。
郁离猜测他极有可能是名精神体是蜘蛛的哨兵。
切换形态之后,情夫显而易见的变得自信起来,他的八条腿极为粗壮,又黑又亮,还长满了扫把头一样硬硬的刚毛。他从防御姿态迅速切换为攻击姿势,挥舞前肢,朝着‘小伙伴’袭来。
“小心!”躲在门后的郁离探出头,大喊道。
蜘蛛男一击之下,房间的地板寸寸开裂,灰尘扬起,教人看不清房内的情形。
郁离心里咯噔了一下。
“啊!”惨叫声响起。
蜘蛛男巨大的身影快速的爬上天花板,最后居然直直的吊在天花板上!
郁离眼尖发现,他的腹部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黑褐色的血液正不断渗出,血液落在地上,冒起丝丝黑烟,地毯居然直接被腐蚀了一小块!
这还是只‘毒蜘蛛’!
郁离正想着要不要冲进去进去救人,就看见了‘小伙伴’从被被蜘蛛男砸出来的碎砖块坑边缘重新站了起来,身上的衣服裂开了好几处,就连头上的头发都掉在了地上。‘小伙伴’居然是个男的!
诶,假发?!
郁离淡定的看着‘她’从地上抓起假发,飞快戴了回去……另一只手上的冰刃已经消失了,或者说重新凝结为一柄晶莹剔透锐不可当的长枪。
“桀桀……你到底是什么人?”蜘蛛男脖子扭曲成了360度,猩红的眼睛翻滚着滔天恨意,“我明白了,你是冲着我来的,近来‘神迹’有好几名成员突然失联,是不是你干的!?”
回答他的,是长枪迅如奔雷,直直的朝着他腹部又是一刺。
蜘蛛男借由天花板上用以固定身体的蜘蛛丝荡到了另一侧的墙壁上,躲开了这不讲武德的一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郁离看着他头上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好几对黑漆漆的复眼,如果可以,她觉得蜘蛛男此时更想把多出来的眼睛换成八张可以同时骂人的嘴。
这么一想,那股恐怖的非人感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滑稽,她忍不住笑了出声。
假发男和蜘蛛男的目光,同时被这不合时宜的声音吸引——
郁离迅速扯住窗帘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继续啊,不用管我。”
……
蜘蛛男化形的时间有限,当他意识到哪怕自己切换了形态依旧无法扭转局面的时候,他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郁离注意到他的嘴巴裂至脑后,那绝对超过正常人类的极限,幅度大到甚至可以把炮筒直接塞进嘴巴里。
蜘蛛男接连吐出了一张足有双人床大小的巨网,限制住了假发男的行动。当然,他知道这撑不了太久,紧接着他吐出两股蜘蛛丝,一股卷起地上的两口手提箱,一股卷起昏迷的中将夫人。
出口被堵,蜘蛛男直直的朝着郁离的方向奔来,他打算从阳台逃走!
为了逃命,蜘蛛男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他眼里又小又弱的郁离根本对他够不成威胁。
郁离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她举起阳台上唯一一把吧台椅,朝着它后背狠狠的砸去,椅子一脱手,她就赶紧闭上眼睛像只兔子一样往回跑。
椅子四分五裂,蜘蛛男痛呼一声,松开了蜘蛛丝的控制。
箱子和中将夫人齐齐摔落在地。
再去捞人已经来不及了,蜘蛛男狠狠扫了郁离一眼。
他窸窸窣窣的翻过栏杆,正要从阳台一跃而下,只见寒光一闪,长枪径直朝他射来,蜘蛛男躲闪不及,一条腿被牢牢钉在地上。
凄厉的惨叫让整栋楼都为之颤动。蜘蛛男十分果断的挥动肢体,将那条腿砍断,身体也从阳台掉了下去……随后不见了踪影。
‘他就这么走了?……’
要不是房间一片狼藉,脚边还有倒地不起的中将夫人,郁离都要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噢,对了还有那两口手提箱。
受到争斗波及,两口箱子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损坏,第一口箱子里的药剂还健在,第二口箱子里面的水球状态就不怎么好了。束缚住它的皮带已经脱落,可它仍是一动不动。
郁离拿了根细长的木棍戳了戳,不见异状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把银色球体托起来,居然是软软的温凉手感,放在掌心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微微的跃动感,类似心脏鼓动的节奏。
小时候,郁馨养过一只宠物鹦鹉,郁离很羡慕,于是某一天她到后厨偷了一枚鸡蛋,放在自己的枕头上,每天都看一遍,希望它能自己孵出小鸡来。最后当然是啥都没有,还被女仆长骂了一顿,鸡蛋放到后面都臭了,她的房间通了整整三天的风……
“这个能给我吗?”郁离蹲在地上,抬头询问。
没有人回答她,房间里阳台上,空空如也,就连刚刚还插在断掉的蜘蛛腿上的那柄长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另一口箱子也不翼而飞。
一人拿一样,很公平。
郁离转身离开,可是一只手扯住了她的后脚跟。
“赫赫……”随着咳嗽声,中将夫人嘴巴吐出一股股殷红的鲜血,她的脸色乌黑,眼睛瞪得尤其大,就像两口悲鸣的丧钟,“他怎么能这么对我!”说完靠着铁栏杆的头一歪,死不瞑目。
中将夫人的腹部被一只蜘蛛腿洞穿了,蜘蛛男临走的时候还不忘送她最后一份‘礼物’……
郁离弯腰掰开她的手,说心狠也好,她实在无法产生多余的同情:他们杀害了一名哨兵!还夺走了对方的精神体,仅仅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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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哨兵召唤出来精神体好看’这样一个荒谬的理由。
这时,只有拳头大小的的梅花鹿精神体居然脱离了中将夫人僵直的尸体,顺着手臂跃上了她的肩头。
“你不是……你能自由行动?!”要不是感觉它并无恶意,郁离几乎要立刻将小鹿从自己身上甩开。
精神体能够脱离哨兵的意识活动吗?中将夫人已死,它不是应该跟着消失吗?
抱着满腹疑问,在小鹿点头示意之后,郁离不再理会它,匆匆的离开了房间。
小鹿机灵的躲在她的衣服底下。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要是随后赶来的人看到她和死去的中将夫人‘共处一室’,她一定会被列为头号嫌疑人直接关进军部大牢里的!
郁离也不知道自己在铺满红毯的走廊里拐了几道弯,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好在她身上除了坏掉的裙子,并无其他异常。
刚才蜘蛛男闹的动静太大了,很快中将夫人死在会客室这件事情就会传开,现在离开反而容易惹人怀疑。
“你跑到哪里去了?”田甜正巧经过,一看到郁离就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我到处找你,宴会都结束了,你怎么还没有把衣服换回来?”
田甜简直像是从天而降来拯救自己的天使,郁离控制不住紧紧的抱住了一脸莫名其妙的田甜,“我只是……不小心迷路了。”她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走吧,我带你去换衣服。”田甜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皱着眉头说道:“这衣服质量也太差了吧……你就穿成这样到处走啊?”
郁离将手里的小球和变小的梅花鹿一股脑塞进了衣服口袋,然后将衣服系在腰上,盖住了走光的大腿。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想起:刚才她英勇无畏的冲上去痛殴蜘蛛男的时候,好像,一不小心走光了……
郁离从更衣室出来以后,发现房间门口有一名哨兵把守着,很快有人进来通知他们,所有的人都不能离开。
管事领着人,将整个屋子搜了个底朝天,还把每个人都叫过去挨个搜身,一屋子的人怨声载道,还有人试图反抗。
“就在刚刚,中将夫人被人杀害,她手里的贵重物品被人窃取,凶手可能就在参加宴会的人之中,不配合调查的人就是嫌疑人、共犯!”管家阴森森的说道。
众人被这个消息震住了,这下所有人只能安静的配合搜查。
等轮到郁离的时候,她比任何人都紧张:银色小球和中将夫人的精神体现在就揣在她的运动裤裤兜里。
一旦被人发现,她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负责搜身的人正要朝她伸出手,这时门口又有人匆匆赶来,“发现了凶手的踪迹,中将让你带人立刻去追查……”
这下管事只得火急火燎的又带着人离开了。
蜘蛛男不是早就跑了吗?难道是有人故意转移他们的视线?
郁离刚松了一口气,又泛起一丝担忧,不会是刚刚那个假发男吧……
那他还怪好心的咧!
18. 第十八章
郁离是搭最后一班公交车回来的,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她很庆幸第二天不用上早班。军部上班时间很灵活,根本不存在迟到这一说法。
郁离正要蹑手蹑脚上楼梯时,转角的门咯吱一声开了,她和正握着门把手的余年打了个照面。
余年挡住了房内的灯光,投下来一大片阴影,他五官的线条凌厉,眼神却像寒潭映月泛着柔波。
“这么晚回来,晚饭吃过了吗?”他穿着早上那身衣服,发丝凌乱,显得人没什么精神。
“我还以为你已经休息了呢。”郁离伸了个懒腰,终于不用像做贼一样缩手缩脚保持安静了,一松懈下来,她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可下一刻,余年的话让她从这种昏昏欲睡的状态中直接清醒了过来,她听到余年用沉稳的语气说道,“我们搬出去住吧,军部的工作不适合你。”
“怎么了,我们不是早上才说好的吗?”郁离摆正了身子,担忧的看向他,“是不是开店申请被驳回啦,我就说军部的审查会很严格的……”
“申请已经通过了,我只是担心……担心你的安全。”余年的表情十分严肃,眉头紧锁。
“在下城区的时候,有不少哨兵经常来找我修光脑,慢慢的有的人一次都没再来过了。”余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的目光深邃得像夜空一样,语气却轻柔得像刚熄灭的烟,“我不想你有一天也这么消失了。”
郁离的脑海中蓦然浮现蜘蛛男逃脱之前看她的眼神,其中参杂了不甘、愤怒和仇恨。可那又怎样……
“嗨,我总不能因为吃饭可能会噎死就不吃了吧!往好处想,我今天可是赚到了50功勋值呢。”郁离说完就看见余年眉心的褶皱更深了。
他好像很笃定自己遭遇到了危险,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是他是从何得知的呢?
“不是住哪里的问题……一开始,我只是想有地方住就行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非住这里不可的理由。”郁离摸了摸楼梯的扶手,环顾四周,眼神温柔而坚定:“这里是我的家。”
余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现在他知道无论如何也动摇不了她的决定了。郁离是个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其实目标很明确的人,一旦她打定了主意,那真是连‘驴’都拉不回来。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再不睡,明天晨练可就起不来了。”他揉了揉眉心,又恢复往日温和的样子,仿佛刚刚隐隐流露出来的压迫感只是错觉。
“知道了。”郁离朝他笑了笑,“晚安。”
“晚安。”
回到房间后郁离立马跑进浴室洗了个澡,特别是在自己手上和脚上反反复复搓了好几遍。
她是很喜欢毛茸茸的动物没错,但是长毛的蜘蛛绝对不在其中,而且还是只毒蜘蛛!谁知道他身上会不会携带什么奇怪的病菌……还是多洗几遍为妙。
从浴室出来之后,郁离看着安静的小银球和晕晕欲睡的小鹿犯了难,最后决定把它们放在隔壁卧室里的婴儿床里,还顺手帮它们盖好了被子。
做完这些她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她刚一躺下,就看到卧室的门开了条小小的缝隙,梅花鹿精神体探头探脑的钻了进来,在木地板上蹦蹦跳跳的朝她的床铺跑过来。
郁离闭上眼睛假寐,想看看它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梅花鹿爬上床之后,先是用蹄子踹了踹她的脸,见她没有反应以后,才大着胆子跳到她的手臂旁,一口咬了下去,却发现……由于它的体形太小,外加牙齿不够锋利,根本就咬不动!
“梅花鹿的牙齿是用来吃草的,再乱咬人就把你丢出去。”郁离装不下去了,她单手拎起精神体,放在被子上,双手环胸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对不对?”
梅花鹿摇了摇尾巴,点点头,姿态像极了哈巴狗……
“饿了吗?”郁离试探性的问道:“冰箱里倒是还有些青菜……”
梅花鹿眨巴眨巴眼睛,先是点点头之后又飞快的摇头,最后作势朝着郁离的指头一口咬下去。
“会痛啊!”郁离黑着脸伸出拇指和中指,再度把它弹飞。
怎么精神体都爱乱咬人呢?之前金旭的黑豹精神体就咬过她的脚踝,但那时候是为了探查她的向导素,难道——
“你需要的不是食物,是我的向导素对吗?”
梅花鹿在她的膝头欢快的跳跃了几下,然后又学狗狗一样讨好的摇起了尾巴。
“清醒一点,你是梅花鹿,不是狗狗精神体啊!”
郁离想到第一眼看到梅花鹿的情形,那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它怎么狗呢……
拥有独立意识的精神体,这要是被人发现了,还不立马送去实验室解剖啊。
她静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看你也挺可怜的,那就试试看吧,但你不许再咬我,否则我就把你卖给研究所!”
梅花鹿立马激动得又是点头又是摇尾巴。
郁离盘腿坐好,伸出精神丝包裹住它。
吸收了郁离的向导素之后,梅花鹿的体形很快恢复到了成犬的大小。郁离收回了精神丝,摸了摸它的头:“够了吧,吃饱了就自己回去睡,我好困啊,没办法陪你玩了。”
梅花鹿亲昵的顶了顶她的脸颊,乖巧的跳下床,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为什么精神体能自由活动呢?这根本不符合常识。梅花鹿又不能说话,只能找懂行的人问一问了,还不能直接问,该找谁好呢?
郁离从床上猛的坐起来,怎么就没想到呢?!试问她的身边还有谁比庄教授更加学识渊博又值得信任的呢?庄老师可是号称向导素原理学的‘百科全书’啊。
她打定了主意,等周一上班的时候,就找个时间向庄老师请教,至于现在,只能把这只将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一样的蠢鹿暂时养在身边了,谁让它好像赖上了自己呢?
周日清晨,郁离吃完早饭后,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用光脑逛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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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部任务大厅。她身上穿着促销的时侯抢购的特价家居服,当时一连买了好几套,颜色和款式都一模一样。顺带一提,她的工作裙和运动服也是。
省钱省事还省时间,不用花时间和心思考虑搭配,简直一举多得。
郁离长发披肩,斜靠在河豚抱枕上,时而仰着看,时而趴在沙发上,光着脚摇呀摇,占据了最大的双人沙发。
侧边的余年的画风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一双长腿呈九十度弯曲着地,后背笔直前倾,端坐在单人沙发上,就连举着光脑看的姿势都像在参加什么高端的商务谈判。
实际上,他只是在核对店铺的装修清单。光脑维修店的审核下来了,今天就能开始装修,但因为‘财政紧缩’的关系,预算有限,他已经买好材料准备自己动手了,不过这些没必要让她知道。
“其实我还有点积蓄,要不然……”郁离探出头,犹豫着开口,“我现在入股会不会太晚了?”
之前就想说的,但是老板的效率太高了,昨天才通知她要开店,今天就开始装修了,执行力太强以至于她都插不进话了。
“这么信任我,不怕到时候血本无归吗?”余年转头看她,嘴角勾起一弯谑笑。
“你可是广大女性的选择,要对自己有信心啊!”郁离头都不抬,打开光脑直接转了600首都币过去,“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底了,加油,我非常非常看好你哦。”
想想现在她确实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出门公交免费,伙食费也上交好了,手头留一点能撑到下个月发薪日就行了。
这么一想,她又加了一句,“不够的话,等下个月的发了薪水再给你。”她可没有忘记老板身上,总共只有65首都币呢!
“呵呵,知道了,不会让你亏的。”余年放下光脑,轻松的靠在沙发背上,笑声愉悦,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只是不亏可不够哦,我们要大赚特赚,到时候我就雇一只哨兵小队,每个月带我接一次任务,再也不用担心赚不到80功勋值了!”郁离双手交叠在耳后,嘿嘿嘿的傻笑着。
不过现在,她还差30功勋值没完成,还不能掉以轻心,嗯,还得多刷刷,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的D级任务才行。
想到这里她又干劲十足的抬起光脑酷酷一顿刷……当然,结果谈不上多失望,反正她已经开始习惯了。
“咳。”余年轻咳一声,见郁离看过来之后,开口说道:“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维修店的位置就在小区里的生活服务区,走几步路就到了。”
“好呀,反正我今天没事做。”郁离侧躺在沙发上,单手撑着脑袋,黑白分明的眼睛精神奕奕,偏偏姿势撩人而不自知:“现在下去吗?要不中午我们在外面吃吧,简单点就好了,我看你也挺忙的。”
余年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应了声,“好。”
他记得上次看到过一条娃娃鱼盖毯,刚好和抱枕很搭,下次就买回来家里放着吧……
19. 第十九章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郁离发现自己的手和脚被绑在椅子上,连嘴巴都被胶布封住了。
记忆还停留在昏迷之前。
今天是周一,她像往常一样下了公交车就直奔学校,可是她前脚才刚踏进办公室,后脚就有一个穿着学院教职工制服、但有些脸生的男人敲门告诉她,教研组的组长有事情找她。
郁离还以为是自己的工作出了什么纰漏,和同事简单交代了几句,就马上跟过来了,她注意到这个职员有些跛脚,追上他后,还特意放慢了脚步,可他们人还没走几步,那名男职员突然一百八十度扭过脖子朝她狰狞一笑,她被吓了一大跳,然后眼前一黑,彻底不省人事了。
暑假期间,教学楼几乎是锁着的,这也意味着不会有人发现自己的踪迹。——她现在被绑在一间大教室的讲台椅子上,面对着台下二百多个空荡荡的座位。
把她绑来这里,是想给她造成什么职业上的心理阴影吗?她以后可不想当一名一上讲台就腿软的老师啊!
这么想着,坐的椅子突然被人转了个方向。她身后的讲台上,站着刚刚把她骗来的那名教职员工,个子矮小身材瘦弱,脸色还青白交加,猛的看过去还挺瘆人的。
“原来你是向导啊。”那人对着她阴郁的笑了,显然不怀好意。
“呜呜呜。”
嘴巴说不了话,郁离在心里咆哮:你这变态,快放了我!
“看来你还是学不乖啊,噢,对了,你还没想起来我是谁吧?”男人突然凑近她的脸,那双灰白的眼睛底下似乎有几十只虫子同时在蠕动,脸上青筋不断膨胀,似乎下一秒就会承受不住爆裂开来。
男人浑身发痒,他拼命的撕扯自己的每一寸皮肤,最后实在按捺不住,开始徒手撕开自己的脸、喉咙……衣服下的胸口、大腿,被扯下的的皮肤像蜡烛一样融化,最后像烂泥一样堆在脚边。
他真实的容貌也逐渐显现出来,正是前天逃走的蜘蛛男。
“这么热的天,再新鲜的人皮也容易腐烂发臭,变得更不好保存了,你说是吧。”蜘蛛男八双眼睛一齐盯着她,“为了你,我可是冒着中暑的风险呢。”
“呜呜呜。”
“忘了你现在还不能说话,瞧我,自说自话了这么久,都忘记待客之道了。”蜘蛛男稍微退开了几步,抬手用尖锐的指甲划开她脑后的胶布,粗鲁的撕了下来。
郁离注意到了他的断肢,现在他只剩下七只脚了,但是腹部的伤口却已经完好如初,不管怎么样,郁离不打算再刺激他,“现在是上班时间,我缺勤的话会被扣工资的,你知道吧!”
“所以呢?”蜘蛛男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道。
“所以拜托你快点直奔主题吧,记得一定要长话短说,我真的赶时间。”
郁离好像很真诚,态度上也很配合,但是蜘蛛男却莫名的感到自己被讽刺了。
“我的时间可比你宝贵多了!”
“那你快点说吧,到底为什么抓我?”郁离又开口催促道。
蜘蛛男很久没有这么暴躁了,他腿上的伤口还隐隐幻痛,眼前这个女人明显和那个害他自断一腿的哨兵是一伙儿的,要不是东西还在她手上,自己第一时间就想留她一口气,让她活生生看着自己把她的皮一寸寸剥下来,“东西在你们手里吧,交出来,我就让你死得痛快点。”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郁离看到蜘蛛男窸窸窣窣的靠近了自己,他举起前肢,一节节的在自己耳边不停的变换角度,似乎在考虑用什么方式刺穿她的头颅,上面的刚毛就像黑黢黢的松针,每次划过她的脸颊,都会又疼又麻,她觉得自己的皮肤大概起疹子了。
“我很好奇,到底是你的嘴更硬还是你的头骨更硬……”蜘蛛男不知是兴奋还是愤怒的浑身颤抖起来,他的八只眼睛在覆膜下发红发亮,压抑着的施虐欲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但是他还没拿到想要的东西,空着手回去并不会现在去死好上多少,他不敢赌,唯恐泄露自己任务失败的消息,只要有一丝将功赎罪的机会,他都要牢牢抓住。
现在他只能忍着。
“那个和你一起的哨兵呢?如果他知道我把你的腿切下来的话,会不会痛苦到恨不得用自己的来换?”蜘蛛男换了角度,折磨她而又不至于杀死她,让她和自己一样失去一条腿如何?
“那我宁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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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我。”既然左右都要死,不如留个全尸,倒还体面一点。郁离一边说着,一边带动椅子往后不停的挪啊挪……但是这点距离,蜘蛛□□本没放在眼里。
“噢,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蜘蛛男挥动前肢,嗜血的冲动令他精神极度亢奋,催促着他毫不犹豫的朝郁离的左腿砍去。
“等等!”郁离惊声尖叫,“东西不在我这儿,真的,你杀了我也没用,我根本不认识那天的哨兵!”
蜘蛛男更生气了,“你能不能等我砍完了再喊,吵死了吵死了!”
“不行!我都快死了啊!啊!谁来救救我啊!”郁离边哭边喊,声音在整个空旷的教室里回荡着,再不喊这辈子都没机会喊了,她嚎得天灵盖都跟着颤动起来。
“我恨噪音污染!”还好他没长八只耳朵,不然脑浆都会被她吵出来……此时,蜘蛛男的耐心全面击缶,本来还存着要把她带回组织废物利用的念头,此刻也荡然无存,“你去死吧!”
他浑身都是毒,哪怕蹭破点皮,也会一命呜呼的,中将夫人惨死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郁离的脑子迅速闪过。
郁离的脑子,胸口,心脏像有一把熊熊烈火在灼烧,下一刻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她的精神力不受控制的把自己团团围住,这种无形的力量甚至令蜘蛛男的动作变得迟缓……就连角度也偏离了既定的路线,刺穿了……她的手臂。
毒素蔓延得很快,郁离感觉到不到手臂的疼痛了,因为她现在全身骨头缝都疼的发颤,就连体温正在飞速流失,她在失温,意识也逐渐模糊,她要死了……
但最先倒下的,却是蜘蛛男的躯体。
——一柄熟悉的雪亮长枪利落的收割了蜘蛛男的头颅,他的头颅在地上砸出闷响,八只眼睛整整齐齐的,都还来不及闭上。
“对不起,我来晚了。”
好熟悉的声音啊,是谁呢?郁离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
她被人抱起来,身体有时冷得像要结冰、有时候又热得像要烧成灰烬……那个人一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我不想你有一天也这么消失了’。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
20. 第二十章
郁离终于实现了她带薪休假的梦想,但是没想居然是在病床上度过的。
由于这起事故完全是在工作时间、工作场所,由工作人员(已确认死亡)‘失误’导致的,学校不仅全额报销了她的医药费,还允许她带薪‘休养’,直到完全康复为止。
死的那名男士是教研组组长的助理,听说刚新婚不久,妻子还怀了身孕。郁离悄悄委托来看望自己的组长,将自己的那份‘工伤补助’划到学校发放给死者亲眷的慰问金里。
这点钱当然无异于杯水车薪,但是再不做些什么,郁离就快要被自责淹没了。
蜘蛛男针对的人是自己,却害无辜的人丧命。
就连负责她的医生都说她命大,‘如果不是有人及时用冰封住你的手臂上的伤口,别说这只手了,就连你的命都保不住!松图拉蜘蛛的毒有多厉害?15分钟哦不,10分钟就能让人去阎王殿报道了,而你居然硬撑了一个半小时。亲爱的,你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好在中心医院的冷库里刚好保存着最后几根血清,就算这样,当时抢救她还花了一天一夜……
郁离的命,完全就是捡回来的。
人虽然是救回来了,但她消瘦得厉害,医生说她的心理压力太大了,还委婉的提醒她,要不要请精神方面的医生联合会诊,当然诊费都由学校负责。
郁离婉拒了,她觉得自己每天吃的药已经够多了,再多的话,都不用吃饭了!
住院期间,余年雷打不动的每天送饭,一日三餐从未缺席,郁离只管好吃好睡的躺着什么都不用干。
余年经常在病房里待到她休息的时间才离开,但这几日,郁离恢复得不错,而且白天睡太多,晚饭吃完后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就催促余年回去休息。
等他走后,一名女护士忍不住问她,“小姑娘,你管这叫‘普通室友关系’?!我在这儿工作二十年了,我对象除了做痔疮手术过来住了一晚上,就没再到医院看过我,你说气人不气人。”
郁离气定神闲的回道:“我们当然不只是室友关系了。”
“哼哼,我说什么来着,你还不肯承认!”女护士说着还不时的给自己的同事递了个得意的眼神,“瞧吧,我赌赢了,明天晚班就幸苦你咯。”
“我跟他不仅是室友,还是合伙人,他当然得照顾我咯。”郁离说得理直气壮,这下轮到那名不用值夜班的护士捂着嘴笑了。
“什么室友,你什么时候有室友了,我怎么不知道?”林卫阳走进病房,身后还跟着一手奶茶一手小甜点的田甜。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都是一脸茫然。
住院期间,来探望郁离的人不少:学校领导、庄教授、教研组的各位同事、李嘉、林卫阳、田甜……
两人来的时间很凑巧的和余年绕开了,以至于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郁离和一名男子同居的事情。
郁离只是单纯的认为没必要讲,又不是朋友的朋友就一定要成为朋友。如果有人问她,她也不会隐瞒,因为没必要。
真的没必要吗?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卫阳用那种‘我不再是你的唯一了吗’的哀伤眼神看着她,“上班以后你就对我冷淡好多,我不再是你光脑置顶的那个崽了,对吗?”
“喂,我现在才是小离最好的朋友!”田甜放下东西,一把挤开病床前的林卫阳,殷殷看向郁离,“你室友是男的还是女的?长得好不好看?”
“废话,当然是女的啊。”林卫阳抢着答道,他是那种外骚内直的类型,在他看来男女生同居就意味着离结婚不远了,按照他对郁离的了解,她绝对不会跟只认识一个月不到的男人同居(=结婚)的。
郁离直接无视他,对着田甜说道:“男的,长得不错,很会做饭。哦对了,他还是你介绍给我的……”
“什么时候?谁?我怎么不记得啊!?”田甜紧张到三连问。
“余年。”郁离又补了一句,“光脑维修店的老板啊,你忘记了?”
“啊!我记起来了,学院舞会的时候,我把他的好友名片推给你的……”田甜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你们,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普通室友兼合伙人。”郁离回答得坦坦荡荡。
“啊?!”田甜失望的叹了口气,“就这?”
林卫阳学着她的语气,阴阳怪气道,“不然呢?”
他主要是怕郁离涉世未深被人骗了,这不,才一个月就同居上了,虽然才做了三年的同桌,但他林卫阳可是操着一颗老父亲的心啊。
“就非得要住在一起吗?你一个单身的女孩子和成年的男性同居,总归不太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老板人很正派,改天请你们到我家吃顿饭吧,说起来我搬家以后还没请你们两吃饭呢,来的时候红包记得包大一点。”郁离觉得这个安排挺好的,还能顺便庆祝自己出院,“就这么定了,等出院了,我们就约起。”
“你什么时候出院?要不要我过来接你?”田甜说着蹙了蹙眉,“那天袭击你的异化哨兵虽然死了,但是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同伙,还是谨慎一点吧。”
“没这个必要吧。”郁离觉得自己恢复得不错,打算出院就接着上班去。
“你确实该注意一点,听我说,”林卫阳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最近我的同事都在传,有几名向导突然失踪了,翻遍了整个安全区都找不到,估计是凶多吉少。”
“你们白塔不出面管管吗?”作为一名哨兵,田甜比谁都清楚向导对于他们而言有多珍贵,所以她很气愤。
“连尸体都找不到,怎么管?”林卫阳觉得这件事情只是个开端,以前虽然也有污染程度高的哨兵自甘堕落组成所谓的恐怖组织,策划过几起性质恶劣纯粹是为了报复社会的、暗杀向导的活动,但是这次的敌人完完全全在暗处,而且做的滴水不漏,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你还记得送你到医院的人是谁吗?”林卫阳突然问道。
“我听他们说,送我来的人是我学校的同事……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郁离分不清楚那天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不是她的幻觉,她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送她过来是名向导,是学院的职员。
不该是名哨兵么?她自己都迷糊了。
“我都打听清楚了,那天送你到急诊的人是张怀山,知道吗?他还是现任执政官的公子。”
白塔的同事平时上班闲着没事做就喜欢围在一起说八卦,从会长的最新猎艳对象、军部部长的私生子,到门卫养的狗都能娓娓道来如数家珍。林卫阳也是工作以后才知道,学校里还有这么号人物,现在还成了郁离的救命恩人。
“啊?!”郁离这是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了,“原来张学长的来头这么大的吗?!”
“张执政官刚刚签发了最新的政令,全城戒严,凡是提供向导失踪案件线索、经过核实到人都可以领2000首都币。”
“2000首都币!”
“2000首都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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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离和田甜异口同声道。
“别想了,你们一个弱鸡向导一个菜鸡哨兵,加起来还不够别人凑盘菜下酒呢,咱们小老百姓啊,不求大富大贵,保住自己小命就好。”林卫阳冷哼一声,无情的戳破她们的幻想。
“说得也是,我们还是务实一点吧。”
这么说来,还真让田甜想到了件头等大事,她问郁离:“你的功勋值凑够了吗?不够的话我帮你想想办法……”
“已经解决了。”郁离自己都没到会这么顺利,“就李嘉前几天来的时候,她跟我说帮她做三次精神安抚能换30功勋值。我答应了,她就给我发了个专属任务。”
这可不就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吗?
“李嘉?那个铁公鸡能有这么好心?”自从相亲事件之后,田甜就成了李嘉的黑粉头子,而且还有发展为深黑的趋势,“你知道专属任务的扣点吗?是三倍!也就是说李嘉要付出将近100功勋值,这都足够去向导站找中阶向导做一次精神疏导了吧,你说她图什么呀?”
“不知道,可能是每天加班压力太大,报复性消费吧……”总不可能图她治疗效果超群,性价比高吧?
郁离回到学校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张怀山道谢,她觉得在光脑上聊天实在太没有诚意,那可是救命之恩啊,所以她还特意亲手写了封感谢信——这都是受到庄教授案桌上厚厚的一沓学生写的检讨书的启发。
她拿着满满三大页的感谢信,敲开拟态分析学办公室。
“学妹,你已经出院了吗?”张怀山一见是她,便十分热情的邀请她进去坐坐。
房间里书籍和材料随意堆放在角落,明显是办公桌和书架已经摆不下了,所以下脚的时候要格外留心。郁离规规矩矩的走到中间最大的那张案桌前,对着正翻阅实验报告,头都不抬一下的儒雅男子喊了声,“梁教授好。”
梁铭穿着白色衬衫黑西裤,头发柔顺的垂在肩头,却不显女气,大概是他的气质过于冷清的关系。因为常年泡在实验室里的关系,他的皮肤白皙得惊人,面容尤为清俊,无框眼镜下眼神冷静专注,让人觉得打扰他是种罪过。
梁铭不常出现在这里,对他来说实验室才是他办公的地方。就在郁离以为他不打算搭理自己的时候,又听到梁铭轻轻的‘嗯’了一声。
郁离没想到自己还能得到这种待遇,以前梁铭都当她是空气的,这让她有种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学长,多亏有你那天及时把我送去医院。”郁离刚一开口,就被张怀山打断了。
“咳~你该感谢的人不是我,那天是梁教授把你带回来的,也是教授开车送你到医院的,我只是负责把你从车里搬到手术床上而已。”张怀山清晰的记得那天梁教授抱着浑身是血的郁离时着急忙乱的样子,那一刻他还以为是安全区沦陷了还是有人把实验报告一把火烧光了呢!
他无比确信,如果受伤的是自己的话,梁铭估计只会帮他打个急救电话,然后就转身回实验室继续做他的实验了。
张怀山的眼神在郁离和梁铭之间逡巡,难道郁离是教授的流落在外的女儿?不对啊,年龄对不上。梁教授今年才刚过完33岁生日吧……
就在张怀山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郁离摸了摸西装外套,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我还准备了一封感谢信,那我先回去把名字改一下?”
“不用。”
梁铭疏离冷淡的声音从一大摞材料后面传来,“信放着,你可以走了。”
21. 第二十一章
“小离……怎么了?才出去一趟回来人就失魂落魄的,张家那个小子欺负你了吗?”
庄教授的声音唤回了她出走的心神。
郁离这才发现自己盯着教科书的序言太久了,久到下班的时间早过了。她今天本来是准备整理下学期教案的,但是送完感谢信回来之后,她就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救她的人居然是梁铭,那个一心只系实验室,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梁教授!
记得以前学院评选最受欢迎的教授的时候,他的选票一直处于两极分化中,一方面,他是白塔学院公认的最年轻有为的天才向导,并不是指他的精神力等级或者精神疏导技巧有多高超,而是他在20岁那年便研究出了‘向导素注射剂’!
他令向导素以更为便携、稳定而安全的形式进入哨兵的生活,降低了哨兵因高度精神污染波动导致的兽化概率。虽然无法清除哨兵的精神污染,但是能起到一定的镇定缓解、抵御精神污染负面影响的作用,这已是相当了不起了!
之后梁铭更是直接将技术提供给了当时的张氏生物医药企业,张氏将技术投入生产后,承诺所有哨兵每人每月可免费领取一只向导素注射剂,此举令张芝松也就是后来的张执政官积累了不俗的民众口碑和政治声望,在十年前的选举中一举摘得执政官的头衔。
这是后话了。
在取得如此成就之后,梁铭便从公众视野中消失了,他深居简出,除了上课,所有的时间都是在实验室度过。
而他之所以让学生爱恨交加的一点就是,他的课真的太难了,不止是难学而且还难‘过’,听说梁教授曾经最辉煌的战绩,就是让一整个年级的人全部挂科!没错,学生们哭天抢地,只换来他一句‘菜就多练’……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敢报梁教授的课,学院只能从白塔另外再聘请拟态研究学老师,听说有学生还专门为梁教授的选修课开了‘避雷贴’,提醒广大学弟学妹不要盲目追‘星’,不然到时候毕不了业就搞笑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走出了自己的实验室,偶然间路过了一间无人问津的教室,从一名凶残强悍的异化哨兵手中将自己救了下来。
——这件事无论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倒是没有怀疑梁教授和张怀山的意思,毕竟那可是‘梁铭’,所有不可能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都不会让人惊讶,有可能他只是洒了一滴试剂在蜘蛛男身上,他就直接化成了脚边的烂泥了呢!
但是,就是这样的‘梁铭’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走出他的‘领地’,‘路过’一间除了上课,平时绝不会踏足的教室呢?况且现在还是暑假!
郁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她只能说服自己,并庆幸这一连串的‘巧合’让自己活了下来。
“我没事的老师。”怕庄教授多想,郁离急忙回道。
庄教授显然将她的走神归咎于,她的身体还没恢复就急着来上班,“学校知道你的情况,就算你在家里多休息几天也没关系的,不要太勉强了。”
庄教授走到她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明亮而柔软。
“让您替我担心了。”郁离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笔,心中半是感动半是愧疚。
“感谢信送出去了么?”庄教授问她。
“送出去了,不过张学长说那天救我的人不是他,是梁教授。”郁离欲言又止道,“但我那天好像有看到一名哨兵……也可能是我中毒后出现了幻觉。”
庄教授待她如孙女,郁离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毫无保留的,这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任何人提到过。但是庄老师问了,她就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
“好孩子,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放到一边,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了,就会明白,把答案交给时间才是最明智的。”庄老师注视着她的眼睛,眼底闪过智慧和慈爱的光芒,她像一个真正的长辈一样,从来不会对你的人生指手画脚,而是给你以温柔而坚定的力量,默默传递着那种岁月流淌过的从容和优雅。
郁离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办公室的大门就像遭到陨石冲撞一样,在一声惊雷中被踹开了。
金旭穿着一身哨兵制服,像吃了炸药包一样横冲直撞的走了进来,目光像是要吃人。
郁离迅速起身,想也没想的挡在庄教授身前,“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呵,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个骗子,把我玩弄在手掌间让你很得意吧。”金旭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根本不给郁离开口的机会。
“你跟我走,我们去登记,我现在就要跟你结婚,我看谁敢拦我!”金旭不由分说就要扯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干什么……你吃错药了吧,金旭,快放开我!”郁离不愿意跟他走,两只手把着桌子不放。
眼见好好一张办公桌都要被金旭连带着拖走了,庄教授上前不悦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是哨兵吧,你的长官是哪位?”
金旭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和自己说话,正要甩开手,却见原本还一脸抗拒的郁离倏的松开了抓在桌案边缘的手,反而拉住他的手,对身边的白发苍苍的老者说道,“老师,我和他有些私事要谈,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罢微微鞠躬,在庄教授面带忧色的注视中,一手抓着外套一手抓着帆布包,三步并作两步的拽住他的手大步走了出去,比他来的时候还着急的样子……
拐了几个弯,到了一处僻静的花坛时,郁离立即松开了金旭的手。
“我才不要和你结婚!”郁离冲到一旁的草坪上,死死的抱住了其中最粗的一颗大树,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你到底抽的什么风啊!?我是哪里又惹你了!”
“我能把你和那棵该死的树一起运到民政局里去,你信不信?”
“不准破坏公物。”郁离气鼓鼓的说道。
“再不松手,我把这里的花草树全部拔光。”金旭抱着双臂冷笑,要挟道。
“那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郁离躲在树下,朝金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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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妆点下的校园,白墙红瓦、绿意盎然,身姿挺拔的金旭立在小路中间,像只金发潦草的喷火龙,仿佛只要她说错一个字,就会口吐火焰把她烧成一枚黑炭。
“我哥说他在军部和你见过面了,他还说你……”金旭自嘲的笑了笑,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彻骨,“是个骗子。”
“我和你哥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我怎么骗他了?”郁离背靠着树,一面平复呼吸,一面努力回忆她和金晏说过的话,一脸茫然。
金旭踩着火星逼近她,两只手撑在树干上,把她困在中间动弹不得,“你说过不想结婚的!”
一股侵略性极强的浓烈烟草味密不透风的裹挟着郁离,她觉得透不过气,头也有点晕眩,但是还能忍耐,紧接着她听到金旭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你只是不、想、和、我结婚!”
不是,金晏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啊?
郁离一怔,耳朵里响起金晏说的话,‘那家伙听到这话可是会哭的……后来他觉醒成了哨兵,就变得不可爱了’。
这让郁离对他们的兄弟情刷新了认知,同时意识到,既然金晏能在宴会上准确的认出自己,说明他已经私下调查过她了,那么再结合金旭的话就不难猜出他愤怒的原因。
——“我没有结婚,军部资料是假的,‘配偶’选项上的是我的室友。”郁离抬起头,直视金旭刀刻一般的冷硬轮廓。
“男的,室友?”
郁离不知道他信了没有,这只火龙半道把火球吞了回去,打了个冒着黑烟的嗝,依旧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
“他只是暂时住在我家而已。”郁离不知道他哪来的火气,居然还当着庄教授的面作出了过激的举动,明天她该怎么向教授解释呢?如果刚刚办公室里的是教研组组长,她的职业生涯恐怕就要到头了。
“我要和你一起回去。”金旭不是在跟她商量,而只是通知她。
郁离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要。”
她又不是对方的所有物,谁给他的勇气理所当然的提出这种要求的?
金旭刚平复好的情绪就这么被她一句话再度点燃了,很好,比起他哥煽风点火的功力,郁离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轻松破防。
金旭收紧了手臂,将郁离圈在怀里,黑豹精神体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冒出来一整只扑在了郁离的身上,水光滑亮的毛发上不知道沾了什么绿绿的粘稠汁液,味道直冲脑门,汁液,味道直冲脑门。
——像是臭鸡蛋味和鲱鱼罐头的集合体!
“我才做完任务,一回到家就听到自己的老婆跟人跑了,能不生气吗?!”
人一难受,对气味的敏感度就会增加,郁离本来就刚出院,在这一人一豹的前后夹击中,逐渐感到心力交瘁、头晕目眩。
“能放开我吗,我好难受。”她试图讲道理。
“不行,除非你同意。”金旭环抱得越紧了。
晕倒前的最后一刻,郁离听到自己的声音。
“谁是你的老婆……”
22. 第二十二章
对于这次的二进宫,郁离表示很淡定。
时隔一天,她又回到了熟悉的病房,只不过这次换了个人替她会诊,是位温柔漂亮的年轻女医生。
“上一名主治医生是……江医生是精神内科重症室的,但因为你这次昏迷的原因是中度缺氧以及……硫化氢气体中毒,症状较轻且送医及时,所以转到呼吸科内科由我接手,没问题吧,郁小姐?”女医生站在病床床尾,边翻看郁离的病历,边告知她。
“好的,刀医生。”郁离看了眼她胸前的铭牌‘主任医师刀丽’,乖乖的点点头。
刀丽体态娇小眉如轻烟、目若秋霜,一颗芝麻粒大小的浅紫色泪痣点缀在她垂落的眼尾下方,下巴尖尖的,显得柔弱又无辜。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就好像刚毕业的学生,但是能做到主任医师,说明她至少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几年了。
刀丽又嘱咐她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就去看她的下一位病人了。
这时,金旭走了进来,手里提着满满一大盒光是看包装就知道不是她能买的起的饭盒,身上还穿着那套哨兵服,仔细一看不难发现,衣服手肘和裤腿磨破了,墨绿色袖口和衣角上都脏得发黑……
原来他真是出任务去了,难怪一个多星期不见人影。郁离还以为金小少爷终于玩腻了两人之间的‘精神安抚小游戏’,而自己终于能摆脱他了呢。
“你怎么还没走?”
郁离一开口,就把金旭气得个不轻,但是他理亏在前,气势上就先弱了几分,金旭将饭盒放在小桌子上,颓废的靠着椅子坐了下来,“我不知道你之前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告诉你又能怎样,是会让时光倒流,还是说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伤上加伤了?”郁离叹了口气,赶也赶不走,而且他看起来挺自责的,又让人做不到真正的恶语相向。
金旭垂着头,两只手放在搭耷的金发上抓了抓,“对不起,我不知道死亡沼泽的潭芋莲汁液有毒,之前我的精神体和队友都没事,没想到一不注意差点……差一点害了你!”
“死亡沼泽?”被列为S级污染区,军部的手册上被列为禁区的地方。现在郁离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狼狈了,没想到金家舍得让他去那种地方……大概是军部的强制任务吧。
郁离不想面对他,便侧过身去,“刀医生刚刚说我身体没什么事,卧床休息几天就能出院了,没什么了……你可以回去了。”
话还没说完,金旭起身将她重新掰了回来,“我情愿你起来再打我一巴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郁离,你应该更生气才对,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一直以来就是他单方面的予取予求,一旦他停下来不去找她,她也不会来找自己。
金旭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穿着一身宽松肥大的病号服,握住她肩头的时候,掌心像捧着一朵云。如果不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一定能第一时间发现,在两人分别的这段时间里,郁离消瘦了不少,是那种病态的不健康的瘦。
如今的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凌乱的披散在医院统一发的洗得发白的枕头上,病房的白炽灯下,那鸦羽般的睫毛投下了大块的阴影,愈显得她形容憔悴,白天的时候,她把这种虚弱掩藏得很好,她甚至还给自己涂了层薄薄的豆沙色口红,印象里她都是素面朝天的样子。
金旭一直都知道,郁离是那种不喜欢麻烦别人的类型,所以才会一次次的心软帮他做精神安抚,但是当她把自己也归于‘别人’的行列中,下意识的体谅和迁就的时候,金旭又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那个室友是不是也是利用她的心软,才登堂入室的?!
真是想想都恼火啊,金旭摩挲着大拇指,一下一下将她的口红蹭掉,在郁离投来不解的目光时,解释道:“擦干净了,好吃饭。”
“我自己来。”郁离抽了张纸巾,沾湿以后在嘴唇上按了按,他那么用力的擦,弄的她嘴唇上火辣辣的——不会肿起来吧,郁离现在就想掏出镜子看一看,但是金旭已经把带来的饭盒打开了,还架好了病床标配的桌子,方便她用餐。
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四个木质饭盒,分别对应‘花、草、虫、鸟’的主题,看着不像用来装饭的,应该摆在博物馆当艺术品。
光看这包装就价值不菲,而且每个盒子里都装的满满当当的,中式的西式的开胃菜和点心都一应俱全。
“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就让人每样做了一点。木盒是我哥的藏品,用来装饭很合适,你不是喜欢那些花草吗?看着它们吃饭是不是更有胃口了?”金旭自顾自的坐在床尾,给她递了双筷子,还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只保温桶,给她倒了碗热腾腾的汤。
哪怕是在‘大天灾’过后,金家依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身为平凡社畜的郁离心中百感交集,饥肠辘辘的她正要接过筷子,却猛然想起来,余年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吃饭呢!
她抬手用光脑飞快的发了条信息,告知余年自己在医院复查等过几天结果出来才能回去,让他不用等自己先吃饭了。
正吃着饭,帮她换药的两名护士是老熟人了,长相丰腴的女护士看着专注于往郁离面前夹菜的金旭,对她挤眉弄眼道,“郁小姐,又见面了。”眼里分明写着:这回肯定错不了了,这人你男朋友吧~
郁离迎着她的目光,有心解释,无语凝咽,只怕越解释越黑,索性埋头吃饭。
“诶?我还以为郁小姐没人陪护呢……”另一名护士面带歉意的对郁离说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通知了上一次帮你办理住院的时候留的紧急联络人,他说马上就过来。”
郁离:……
送她上手术台的是张怀山学长,上次住院已经很麻烦他了,郁离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又让学长白跑一趟。
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向张怀山解释,先前那名护士却接过话,兴奋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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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一旁看着他填资料呢,他身上的气质太独特了,让人想忘记都难,就是有点冷漠,不太爱搭理人。”
冷漠?张学长虽然常年顶着一副熊猫眼,但是待人还是很和气的,是护士小姐记错了吗?
等护士走后,郁离打开光脑的联络人,正要按下‘通话’,却被金旭一手拦住了。
他冷笑了一声,不知道又哪根筋搭错了,“别啊,我也想见见这位‘紧急联络人’,是你的室友吗?”
郁离连忙否认,就看到金旭的眼底乌云密布,手上摩拳擦掌,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这人又要干什么?
哒哒哒。
门口传来一阵富有规律的脚步声,停了下来片刻后径直走了进来。
郁离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吧,来得这么凑巧?
只见来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手上还戴着一双白手套,应该是从实验室直接过来的……
“梁教授?!”郁离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但是身体条件不允许。
金旭的脸上也是一脸狐疑,心中敌意不减,眼前冷漠出尘的男人,是向导学校的教授?她的同事?为什么他会是‘紧急联络人’?
梁铭绕过金旭直直的走到郁离的床边,取下病历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中度缺氧以及……硫化氢气体中毒?”他用那种探究的眼神扫向一脸心虚的郁离,这下郁离的头低的更厉害了。
很快,梁铭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行主治医生签名。梁铭的眼神落在‘刀丽’这两个字上,许久都没再挪开。
郁离还等着梁教授放下病历,好问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自己的病房,随即又有人进来了。
她抬起头,正好和来人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余年?
不是说了让他不用来的么?!
原本足足能放三张病床的单人豪华病房,因为多了三个平均身高均在185以上的人类男性,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起来。
郁离张了张嘴巴,有些语塞,“怎么还带饭啦?不是说在家里等我就好了吗?……”
此话一出,一冷一热两道锐利的视线同时落到余年的身上。
余年对此视若无睹,他面色如常的走到郁离的身边,目光在她的双唇上停滞了片刻,才回过神温声道:“我很担心你,所以看到信息就来了,晚饭有好好吃么?”
“还没吃完……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下,你们要不要一起吃?”刚刚吃到一半护士小姐就进来了,之后郁离就没顾得上吃饭了。她看了看三人,觉得有必要说些话,缓和一下紧张的氛围。
比如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就是个很好的提议啊。
“正好我也还没吃,今天做了松鼠桂鱼,你试试?”余年说着将原本桌子上的饭盒挪到一边,把自己带来的放了上去,还取出了碗筷,一副真的要和郁离共进晚餐的样子。
啊,另外两个人的餐具,抱歉,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