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我抢身体!》
1. 第 1 章
“烧死他!他就是想害死我们!”
“长得白白瘦瘦,谁知道里头藏着个蛇蝎心?!”
“弄死他,要不是他,曹队长也不会离开村子,至今还下落不明。我看啊,说不定就是异种伪装的,骗过曹队长,想吃了咱们哩!”
“这可怎么办?没了异能者,咱们就是死路一条!”
好吵——
“动了动了!他醒了!”
随着发颤的嗓音,束缚于台柱的少年缓缓睁开眸子,褐色眼眸迷茫眨眨,环视一圈后落回四肢缠绕着的麻绳与皮肤因为摩擦产生的红痕,转动手腕,注意力落在明显不属于自己的灰白色运动装。
“你这孽障,你害得曹队长下落不明,可认罪?”为首的下巴续山羊胡,快步上前,整个面皮松松垮垮,骨瘦嶙峋,没什么气势却是让在场所有人信服。
认罪?
卫初皱眉,自己明明是疲劳作战,一时不查受了异种袭击一口下肚,如今这样子也不像是重新投胎,倒像是没死干净,身上疼意间隙不断让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不是梦。
视线扫过下方堆叠的木柴,狠狠地皱眉,这群来路不明的村民估计是想要烧死她。
“村长,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虎子亲眼看着她带着曹队长离开,保不准是想要偷跑。”
尖锐的嗓音从一个粗犷的男人口中发出,引得少年抬眸,不免有些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发出来的声音。
汉子被盯得有些腿软,不动声色往后稍稍,躲避少年目光。
山羊胡村长似乎也觉得他说的有理,拿着打火机靠近,眼看着就要点燃下方木柴,一直沉默的少年终于出声,异于他的长相,少年嗓音格外哑,发出的声音委实难听,比村中豢养的家禽好不了多少。
“我知道他在哪里。”
少年抵着嗓子撕扯间的疼痛,再次道:“你们也知道,下一次的兽潮约莫还有一周,若是那位找不回来,你们就烧吧,我头七等着你们陪葬。”
说完,少年半合眸子,她在赌……
一时间,原本站在村长身后凶神恶煞的村民犹豫起来,站在前头包着头巾的婶子问:“好孩子,你知道曹队长在哪里对吗?”
即便不知道,卫初也只能认下:“对,他那时候有话想和我说,所以我就去了。”
扰人的尖细嗓音再次响起,那人指着少年打断:“胡言乱语,曹队长能和你说什么?”
这具身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进水,满腔铁锈味自胸腔蔓延上来,四肢百骸痛楚没能因为那口血减退分毫,卫初偏头咳出血沫,嘴角噙着一丝笑,“当然是因为他喜欢我啊。”
霎时寂静,众村民看着他,欲言又止,婶子脸上带着的笑也是一僵,最后转头和村长说道:“要不放了吧,咱们还要靠曹队长,你也知道,那些东西……”鼻子灵敏得很,隔了几个山头都能准确无误翻到活人。
卫初讶异于村民的反应,直到自己被放下来的时候,感受到自己身下不对劲的重量,像是木偶一般,一帧帧低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自己不仅活着,性别也换了一个?!
许是少年面色过于惊恐,活像是见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为他解绑的村民差点就一把糯米撒过去了,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松手的瞬间飞速逃窜。
问起具体位置的时候,卫初无法,随便指了一个方位,村长转头冲着另外几个人道:“去带工具,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
卫初极速接受自己尚在人世的结果,外加自己的性别换了一个。她踉跄两步,堪堪站稳,而后扣着打火机的村长推了一把,“带我们去,若是曹队长有什么闪失,我们定不会饶你。”
卫初借着众人视野盲区扭动手腕,心如深潭,波动全无,就像是个无异能者。
见少年走神,粗犷的汉子推了一把,紧着村长后头开口:“别耍什么花招,一个俗人,还想和曹队长那种异能者比肩?我看你是痴心妄想!他可是三级异能者,怎会看上你这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野孩子!”
三级异能者……
熟悉而又陌生的词汇,少年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往日带着除异种的小队,就算是最烂,也是七级,此时此刻,终于有了重获新生的感受。
她问:“如今是何年何月?”
其他人不愿意搭理,顺着路往前走,卫初正想着要不然抓个人打一顿,逼问出时间,前头的婶子悄悄落后,她有些担忧回答:“莫不是伤了脑袋?孩子,如今是新历十九年。”
卫初问:“此处距离总指挥部远吗?”
婶子似乎有些高兴:“孩子你是想起来自己家了吗?”蓦然想到什么,眼眸沉寂下去。
“远,很远。”
说着她四处看了看,递给卫初一个包裹,低声道:“里头有今早刚烙的饼,你带着找时机逃回去吧,顺着路往……”
“你们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大喝将人吓了一大跳,婶子手不稳,包裹就这么掉在地上,后头走出来的男人鹰眼紧盯裹着头巾女人,一字一顿道:“你想要放了他?”
不等女人回答,他暴跳如雷痛斥:“你可知咱们全村人说不定性命都葬送在他手中!”
男人颧骨突出,生气起来更像惊惧,女人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甚至在男人抬手要扇巴掌的时候不闪不避,却不料半空被截住了,还未看清少年是怎么出手的,下一瞬天旋地转,撂倒在地。
“不过是见我饿了,给我点吃食。”
头巾下的脑袋怔愣,才发觉少年这是为自己解释,有些迷茫,方才少年出手动作很是流畅,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出手,就连被村中孩童欺负,也只是呆呆站在那里任人欺负。
男人侧头啐了一口,目露凶狠,“奶奶的,你敢动手?!”
“住手!”村长急匆匆赶来,给鹰眼男人一个警告眼神,而后朝着少年道:“走吧,去找人。”
见着村长在,男人狐假虎威,“若是没能找到,我要你好看!”
女人拍了拍掉在地上的包裹,想跟着一起出发,却被村长一句话止住了动作。
“眼看要中午了,你留在村中做饭。”
女人张嘴,最后还是讷讷应道:“好。”
卫初一路走一路看,植被丰茂,多山多木,郁郁葱葱,自己死亡那日不过是初春,如今眼看着就要入夏了,也是过了一段长时间。
身边经过扛着锄头的村民,厌恶瞧了一眼少年,旁若无人聊起来。
“你听说了吗,总指挥部的那位杀神这次没能回来。”
“哪位?”
“好像叫什么,卫,卫——”
少年挑眉,自己的名头传播真是广泛。
“对了,叫喂猪。”
“嚯,这名字,定是喂猪一把好手。”
“哪呢,人家可是异能者,比曹队长还要厉害呢。”
两人热火朝天聊着,全然不知一旁少年一个趔趄,差点栽在地里。
卫初:“……”
有人加入,嘴巴张得能塞鸡蛋,“啊?那位检测出来有九级‘灵’型异能者?真的假的?九级还会死啊,那只异种该有多强大啊?”
“真的哩,我们这边距离这么远,异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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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过不来吧?”
“说不定,毕竟异种连九级异能者就像吃瓜一样下肚,估计很厉害。”
卫初在心中反驳:也没有多厉害,不过她和那些怪物厮杀了近三天,精神透支,一时不察才会被偷袭,所以说,疲劳工作要不得啊。
也不知道另外几位队友是否还活着?
“还有还有,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真假,听说啊,神兽营的那几位也出了一点岔子,不知道是什么。”
“别管了,咱们今儿个下午还要去施肥呢。”
卫初敛回视线,大摇大摆带着人于林中绕了好几圈,绕回村子时,瘦削男人忍不住了,快步走到卫初面前,“你到底能不能找到,我看你就是在诓骗我们。”
“你才发现啊?”卫初笑道。
本来以为少年要么不解释,要么反驳,突如其来的诚实让跟着来人一时间失语,头一次见会应下来的,尤其是那位粗犷男子更是火冒三丈,伸手就要揪少年的衣领。
少年形如鬼魅闪躲,撑地横扫将人撂倒,一脚踩在男人胸前,俯视手下败将,眼中冷意要将人刺穿。
她虽然在死之前只有十九岁,但不代表她就是什么好人,相反,她担着杀神,女魔头此类的称呼,可见她这么多年来所作所为也不全然是好的。
她居高临下道:“看你不爽很久了,还有,我最讨厌有人伸手拽我衣领。”
“别动!”男子端着枪,枪管对准少年,身后的村长气定神闲,尤其是被卫初踩在脚下的男子,像是见到了救星,喊道:“村长救命啊,这疯子要杀我!”
村长对着少年说:“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没有价值了,早些闭眼吧。”
说罢,端着枪的男人就要动手,别再腰间的通讯电话响了,接听起来是婶子欢快的声音:“你们快回,曹队长回来了!”
卫初感受道一股满怀恶意的视线,抬眸与一位孱弱教师模样的男人对上视线,
“村长,小七肯定是知道。”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对着卫初使眼色,“不过是天色太暗了,所以一时半会找不到地方,对么?”
对上村长探究视线,少年只道:“你猜。”
最后,几人一合计,卫初锁在一间位于林中的柴房,是村民拿来储放干柴的小屋子,什么都没留,呼啦啦离开,鹰眼男人将婶子生拉硬拽拖走了,不允许她留任何东西。
夜幕将领,卫初一手垫在脑后,细细思索今日,犹觉不可思议。
白日里回来的姓曹异能者,给她一种怪异感,又说不上哪里怪异,想不出什么,只得偏头看向外头发散思维。此处虽然是村子,但是设施完好,家家户户都不再是砖瓦平房,纸糊窗,而是换上了玻璃窗户。
因为看了一点亮光,适应了一会才接受黑暗,偏偏有点黑团不看不太清楚,等瞧清楚外头是什么,卫初顿时浸出一身冷汗。
有一个人状的生物,四肢并用扒在窗外的玻璃上,瞪着眼死死望着里面,准确来说是盯着她。
她不知道这个生物望了她多久,但她确定外头的东西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毕竟人是不可能这么抓着玻璃,眼睛瞪得像铜铃。
如今力量恢复不过千万分之一,若是外头是异种,难说自己如今赤手空拳究竟能否取胜。
她起身,往左走,生物眼睛就跟着往左,往右移动,人形生物的眼睛就往右边移动,粘腻的视线如同附骨之蛆,是对食物的垂涎,让卫初忍不住想要捅一刀剜出来。
两边僵持,外头的异种迫不及待,指甲刮着玻璃,发出刺耳动静,同时玻璃居然真的被抓出痕迹,
2. 第 2 章
卫初一边环顾,寻找趁手的武器,在角落找了根木柴掂量,一米长,一寸宽,挥舞比划两下,手按在棍子末端,闪过一道金光,从末端传递到顶端,一闪而逝。
不过一瞬,少年额头沁出薄汗,皱眉盯着自己手心,再次重复,却怎么都使不出来,方才金光一闪,倒像是幻觉。
外头异种不喜欢被忽视,凄厉的“吱吱”不绝于耳,听着整个人都烦躁起来,少年三两步跨过地上杂物,刚到近处,玻璃陡然碎裂,燥热的夜风灌进来,一同而来腥臭扑面。
四肢趴在窗户上的异种消失了,借着外头微弱的月光,卫初大致看清楚了情形,取代的是只高一米左右的鼠僵,双目猩红,粗大的后尾打在身上比鞭子还要疼,油光水滑的毛发可见日子过得有多舒坦,
“成年鼠僵?嗅觉还真是灵敏。”
卫初一棍子挥过去,身姿一跃上了窗台,居高临下望着下方的鼠僵,两边对峙,互相提防着对方,这场架一触即发。
外头漆黑,似乎除了面前的鼠僵再无其他,一切都消失在寂静当中,处处透露出违和,处处不对劲。
卫初盯久了也能发现不对,鼠僵都是群居动物,尤其是体格如此健壮的,估计吃的不错,说明后头还有其他的鼠僵一起,现在只有这一只,可见应该不是群居的。
走散了?
还是——有人圈养的?
鼠僵体型相较于普通的老鼠,可不谓是千百倍放大,咬合力惊人,要是咬上一口,估计没救了。
“刚才趴在窗户上的那个丑东西不会是你的主人吧?和你一样,都挺吓人的。”
“吱吱——”
鼠僵动作很快,暗夜潜行让它们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就连那微弱的灯光也只能让它脚步停滞片刻,三两秒逼到面前。
面对血盆大口,卫初旋身躲开鼠僵牙齿,一脚踹向墙边成捆摆放的木柴,灰皮耗子猛地合嘴,堆码的柴火四分五裂,肥硕身子挤进狭小屋内,残留在窗槛上玻璃残余被崩开,随着零落的动静四溅。
成捆木柴下不知道是谁落下一把斧子,眼见着鼠僵摆尾,少年矮身,单手撑墙借力将自己往斧子的角落推,尾巴扫过,破空响起,房门被鼠僵劈出一个足够人钻进的口子,燥热的风呼呼往里灌。
卫初握着斧子往角落缩,鼠僵步步紧逼,借着角落不好转身,少年通过缝隙绕到鼠僵后头,咬牙劈向鼠僵的尾巴,斧子太钝了,只开了一个小口子。
“吱——”
凄厉的声音响起,不等侧身,尾巴扫过来,将人直接掀翻在墙,猩红赤目扫视地上的斧,鼻腔喷出气后将斧子木柄一脚踩碎,眼见着鼠僵逼近,卫初还有闲情想,鼠僵估计也是疼了,要不然凭那尾巴的力度,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两半。
活了一天又要死了,一日复活体验卡大可不必。
少年踉跄着爬起,拖过一边散开的木棒,淡淡抬眼看向面前高大的鼠僵,全身剧烈疼痛让她有些难以站稳,扶着毛糙的壁垣,轻笑出声。
“虽然已经死过一回了,可……”她话逐渐放轻,黑褐色瞳孔中迸出金光,手中用力纵身跃起,狠狠地劈下去。
她不够豁达,即便是死过一回,再次面对死亡……
“还是,好不甘心啊——”
手中木棒在少年纵身劈下的刹那镀了层金光,不似之前转瞬即逝。金光裹挟着木棒,面对金刚不坏之身的鼠僵,像是砍瓜切豆腐,钝圆木棍丝滑插进了鼠僵的皮,红褐色血液喷溅,少年苍白面容沾染了三两点红,显得少年宛如地狱索命的罗刹。
棍下的异种明显感受到面前人威胁,疯狂挣扎,尾巴更是甩得“啪啪”作响,卫初凭借着本能,利用惯性上了鼠僵的脊背,一手握棍,一手拽着鼠僵的毛发,正欲对起脖颈下手,外头忽然传来哨声,很是细微,发狂的鼠僵却奇迹般的镇定下来。
卫初这具身体本来就到极限了,完全是靠一口气吊着,鼠僵抖抖身子,借着撞墙的力道将人甩下,四脚并用爬回后头的深林中。
此刻,外头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少年支着木棍撑着身子,望着右手手心发呆,之前挥棍的金光她没有错过,现在再想使,胸腔滞涩,又和之前一样,还有那哨声,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本来就漏风的房门吱呀打开,簌簌落下一堆木屑。
少年左脚后撤,瞬间摆放出防御姿态。
她很清楚自己这具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再来什么异种,短时间她尚可应付,时间长了吃不消,直接等死好了。
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撞到墙,弹回来半扇。
现在来,是人还是异种……
“这是怎么回事?”来人惊叫。
少年抬眸,来人正是包着头巾的那位婶子,手里挎着木篮子,一脸震惊后担忧走向卫初,关切问道:“孩子,你没事吧?”
等人走近,卫初才发觉女人眼角残留一抹红痕,像是哭过一般。
少年摇摇头,问:“怎么了?”外头天还没亮呢,怎的就来人了?
“昨夜村中来了异种,曹队长追着去了,生死不明,还死了几个人。”婶子将篮子里藏着的饼子递给卫初,“担心你,想着你一晚上没有吃东西了,过来看看你。”
卫初接过,露出一个笑,“谢谢。”
“是异种么?它来了对么?”婶子不安地问,同时向四周看,“可有伤着哪里?”
卫初摇摇头,“没有,不知道哪里听到了哨声,异种跑了,现在还没回来。”
她没有讲自己将那鼠僵重伤,只简单解释了下一地玻璃碎屑和木柴残渣,然后揉了揉眉心,右手用力握了握,没有异样,之前棍棒上出现的金光就好似幻觉。
婶子贴心说:“等天亮了还要去找曹队长,孩子你先休息会吧,我替你看着。”
卫初找了个稍微碎屑没有那么多的角落坐下,半合眸子,包头巾妇女走到对角,捡起那把没了手柄的斧头,找了个角落摆放好,拢着袖子在边上蹲下,见少年直勾勾盯着自己,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好好休息,孩子。”
果不其然,天还未大亮,村里头来人了,村长和几位战战兢兢攥着镰刀的汉子出来,可见昨夜鼠僵给他们造成的惊吓不小。
“走!”村长言简意赅,“要是找不到,你也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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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
少年倏然睁开眸子,脑袋微偏,摆出聆听的模样,外头呼啸的风声中似乎夹杂其他的动静。
“鳖龟,和你说话听不懂是——”
被漠视的众人怒了,其中一位气势汹汹带着镰刀上前,看样子是想拿来给不识好歹少年颜色瞧瞧,不等他说出什么话,少年动作相较于他更为迅速,变戏法一般出掏来一根木棍,带着凌厉的风划过半道残弧,停在他颈部半寸距离。
少年慢慢悠悠,抽出注意力反问:“是吗?”
明明他手中的镰刀比少年手中木棍锋利,偏偏少年手中棍子带给他的威胁更甚,贴近木棍的那一截脖颈更是汗毛直立,他不确定自己挨上那么一下,还能否吃上下一顿饭。
汉子视线往左瞥,破音求助:“村,村长救命!”
不等村长说什么,余光瞟见挥棍,汉子双腿一软,竟然硬生生晕了过去。
卫初轻啧一声:“胆小。”
也不知道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胆子是怎么敢威胁她?要是自己还披着总指挥部杀神的那层外壳,估计晕得更快。
她挽了个花,往外走:“走吧。”
早点找到早点休息,昨夜刚用这具羸弱不堪的身子和异种打了一架,再厉害的人来到这具身子也经不起这么挥霍啊。
树林茂密,茅屋近处几棵小树苗被踩得七零八落,折腰在地控诉昨夜的暴行。
越往里走越显得阴森,尤其是走到一处弧度不小的坡,郁郁葱葱层层叠叠的叶子遮盖住空隙,引诱粗心的人栽进去,再也不回来。
太阳高悬在头顶,几人随意寻了一处阴凉地,纷纷坐下摇着草帽扇风,“还有多远?”
卫初沉默,昨日她也是随手一指,方向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诓了两句:“前面。”
原先问话的那位沉默了:“前面便已经回了村?你的意思是曹队长一直在村子里?”
被身旁的男人扇了一巴掌后脑勺,“蠢货,他在戏弄我们!”
几人齐刷刷回头,打起十二分精神,年纪尚小的腿控制不住打摆子,吞咽口水带着哭腔问:“怎么办,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他一转头,发现原本吊儿郎当的少年也神色严肃,分明前一刻还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所有一切都与我无关的懒骨头神情。
村长沉吟下令:“等那异种一探头,老张,你马上动手。”
“哎。”老张手中端着一架简易的枪,灰色枪杆对准草丛,早年买来打鸟,如今成了保护的武器,面上褶皱虽然不比村长的多,神情也是一副疲惫模样,痛心道:“那畜生昨夜害的我儿惨死,我今天定要它偿命!”
卫初昨夜被关在山腰处的茅屋,她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只能凭借婶子几句话大致拼凑出来,那鼠僵昨夜最先去村中,等霍霍几个人,后面逃来了这头的茅屋,误打误撞碰上她。
“簌簌”
老张聚精会神盯着,生怕错过分毫,食指搭在扳机,蓄势待发。
里头钻出来一个狼狈的人,抬眼对上了黑漆漆枪口,泥巴都来不及擦,慌张举起双手:“是我!我是曹维。”
3. 第 3 章
几人收了收镰刀,蜂拥上前,围着曹维喋喋不休。
“俺就知道,曹队长您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原先对着卫初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脸快朝天的村民谄媚至极。
“就是,曹队长您不知道,昨晚那些个畜生来了,我儿就是被它一口咬断脖子!看在他唤您一声哥哥的份上,您定要为他报仇啊!”老张一把比起一把泪,布满沟壑的脸上老泪纵横。
卫初视线同样落在灰头土脸的曹维身上,简单扫视一圈,衣着简朴,带着的东西也是前两年过时的保身用品,普通的异能者大部分都佩戴的。
往回走着,婶子没有急上前,反倒是掏出一个炊饼塞给少年,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孩子,想到回家的路就快些回去吧。”
卫初接过,“谢谢。”
连夜未进食,饶是杀神卫初,此刻不免也饥肠辘辘,更何况这身体弱不禁风,半点没有之前那具原装的好用。
手中的炊饼没了温度失了脆,咬下一口咀嚼,卫初手一顿,没有抬眼,耳畔是村民叽叽喳喳,为曹维鞍前马后,递饼子的婶子在清点篮子里的炊饼,附近都是木林,青翠的竹子见缝插针。
风在其中钻过,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绝于耳,在走十分钟不到,便能回到村里,老张乃至剩余的村民,也跟着松懈下来,卫初却时刻保持警惕,她感受到了。
有东西盯着她,
并且跟着他们走,如影随形。
昨夜那只,还是其他的异种?
少年慢吞吞抬头,颊边沾了点芝麻,视线随意落着,集中所有感官感受附近的风吹草动,空出的那只手不动声色摸上腰间的木棍。
“哪里哪里,不敢当。”曹维笑呵呵,被簇拥经过卫初,先是一惊,接着笑盈盈望向少年。
“小七,你怎么了?”
少年只当不是在叫她,后头的曹维接连喊了好几声也没能得到回答。
村民之前被恐吓过,一截木棍能挥得虎虎生威,本来有为曹维出头的狗腿子踟蹰,最终作罢,不敢上前。
曹维走过去:“小七。”
卫初猛地挥下去,那一下带着杀意,未到眼前,曹维的腿已经利落往地上一跪,求饶:“我错了,我不该觊觎你,不该……”
“砰——”擦着曹维鬓边的发丝甩去,沉闷中反响清脆。
木棍砸上什么,断成两截,少年轻啧,“太脆了。”
她冷冷抬眸,面前是昨夜那只鼠僵,想是算好的,冲着卫初咬来,少年侧身躲避,准备卡视角游击战。鼠僵腿脚不停,飞速掠过,叼起茫然在原地的婶子,撒腿就跑,头巾从鼠僵嘴里掉落。
这畜生通人性了。
卫初咬牙,一把扯过男人手中握着的镰刀,和猎枪,眯眼瞄准。
鼠僵动作快,虽然体型比较大,但密林处处都是掩体,完全找不到机会开枪,正当卫初思索之际,前头的鼠僵忽然拐了个弯,追过去的时候,已然没了鼠僵身影,连带着那位笑盈盈的婶子不知道在哪里。
身后是林,身前是大道,道路蜿蜒绕过山,最后消失在山后。
碑刻书丹,上头的字体已然罩上一层岁月,红色的墨迹断断续续,隐约能辨认出一二。
青林村,倒是应景,石碑的另一面则是绘有指引去附近基地的路标,最近的一边则是白虎基地,镇守在西南方向。
距离自己所属的朱雀总部,确实有些距离,虽不像青龙隶属最东,也不是朝夕能到。
况且……
卫初深深看了一眼,手中头巾分量忽地变得轻盈,只要一放手,就不知道会随风飘到哪里去,就此消散也说不定,眼看着布绢脱离……
边缘随风,方方正正的头巾被抓回手里,少年屈指按揉太阳穴缓解疲惫,转身往回走去。
算了,她不喜欢欠人情,等此事一了,她便立刻离开。
村子里,众人正因为寻回了异能者而庆祝,拿着猎枪的老张守在曹维身边,村长冷峻的面容难得露出了笑意,婶子的那位丈夫翻箱倒柜带着东西去讨好,一切都显得其乐融融。
唯独少了那位婶子,他们也不在意。
少年决定在村里牵条狗去寻找婶子,远远地,曹维看见,冲着她招手,见人将自己视作空气也不恼,反倒是走上前去,“小七,许久不见啊。”
卫初饶过他,又被挡住去路,终于,少年抬眼冷睨面前这位样貌普通却格外自信的男人,“滚开。”
曹维手中拿着村民送给他的糕点,借花献佛递出来,对于少年的拒绝置若罔闻:“小七,你跟我吧,吃香喝辣,保准比现在的日子好过。”
“你也听见了,保不准那些异种今夜是不是还会回来,我是三级异能者,跟着我安全。”
“我可以答应你,以后若是回基地,定会将你一起接走,保证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
少年置若罔闻,曹维如影随形,嘴里就没停过。
实在是太聒噪了,卫初绕过他继续往里走,曹维很快跟上来,被无视太久,他也是来了气:“若是你不跟着我,今夜就等着被分食吧,那群畜生可不懂怜香惜玉。”
这些话卫初听过不止一遍,之前在总指挥部的时候,老有人说要保护她,让她依靠,却连她都打不过,曹维不是第一个,也断然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去找了户人家借狗,但是被拒之门外,硬邦邦的“不借”,少年环顾,不用再找下一家了,反正例子在这,她今天是别想再青林村中借到狗。
“想要借狗找人?你求求我,说不定我能帮你。”
对于曹维的话,卫初选择目不斜视走过,全当空气。
“你既没有异能,还想逞英雄,我告诉你,不可能,那可是一只成年的鼠僵,我都不一定有把握杀了它,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俗人还想去救人,异想天开。”
奉承曹维的村民不约而同嘲笑,“哪怕有个‘觉’的异能也好,起码能让你五感加强,不会那么快死,可惜你别说赋能的‘灵’,增强体魄的‘体’都是奢望,如今还真是,找死的太多了。”
被高高举起的曹维找回信心,凑近冷哼:“四个异能,灵觉意体,你有哪一种?”
他的手就像是蚯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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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少年的肩头,歪唇笑道:“所以说——啊!”
曹维倒在地上,面上青白交加,眼前的瘦弱少年,居然给了他一个过肩摔,干净利落。卫初看都不看往林子里走,留着几位看傻的村民和曹维呆愣在原地。
熟悉被窥视感受,密林深处里头黑漆漆的,月光也难以照到这里,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是那只鼠僵。
鼠僵颤动胡须,露出獠牙,通过气息,辨别出来面前的这位便是将它重伤,差一点砍下它尾巴的那位,清楚后,鼠僵尤其愤怒,尾巴重重甩在后头的绿衫木上,两人合抱粗的树顿时成了两半,威力比之前更重。
卫初几个跳跃,她对于这篇林子完全没有面前这只成年鼠僵那般熟悉,在加上她的异能就像是陷入停滞,怎么都使不出来,如今还活着完全是靠自己前面十九年的实战经验,要不是如此,她估计已经再次投胎去了。
在她躲避不及摔向树干的时,熟悉的哨子声再次响起,鼠僵狂暴的行动陷入停滞,熟悉的软嗓子从身后的树木上发出。
“孩子,早些离开吧。”她道,“想起家的位置就早些回家。”
卫初顺着声音只能瞧见树上隐隐绰绰有个人,但是其他的看不太清楚,手背抹了把唇边的血迹,弯腰执起之前的那条竹竿,
她三两下跳跃到树上,几个往返横跳,余光时刻注视下方的鼠僵,毕竟这个物种也会爬树,她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上,竹竿没有变化,仍旧是那样子,还是不行,这样下去,她别说除掉鼠僵,就是离开,也会被鼠僵耗体力耗死在这。
“你跟我一起走。”只要逃到最近的白虎基地,哪里的异能者分分钟解决面前的成年鼠僵。想到这里,卫初抓住婶子的手腕,而后又被挥开了。
婶子柔和笑着:“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我不能和你走。”
在少年不解的视线重,她解释道:“这只鼠僵已经将我当作了储备粮,若是离开了,估计这片区域都会遭殃。”
“你在乎吗?”
婶子一愣。
卫初继续说:“整篇区域?但是你不在乎,整个村,鼠僵都是你引过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借鼠僵的手屠村。”
被揭开面具,婶子仍旧是那副柔和模样,和卫初口中的恶毒形象半点不搭。
“怎么看出来的?”
“斧子,哨声,还有眼神。”
以为是谁粗心大意遗落在柴房的斧头,柴房是她建议的,斧头是她藏的,希望这个少年能够凭借那个逃离,救不救曹维无所谓,毕竟没有异能者,她才好实施屠村计划。
哨声是不忍心看着她死,同时也是这个暴露了自己。
“眼神?怎么看出来的?”
婶子有过许多神情,唯独没有依赖等情绪,麻木的神情在她被绑在台子上的时候稍稍藏匿了些许,看向村中的那些人,难掩恨意。
少年回答:“你恨他们,不仅仅是你的丈夫。”
“他才不是我的丈夫!”婶子一反常态,愤怒反驳,望进少年的眸中,她怒火如日中天,“他就是人贩子!他们都是人贩子!!”
4. 第 4 章
感应到女人的愤怒,鼠僵停在下方,仰头在空中细细嗅着,腥臭的唾液顺着獠牙淌下,对着树上的储备粮垂涎,迫不及待发出尖利的“吱吱”叫唤声。
少年扶着木干,倾听对面的女人发泄。
“你什么都不知道!八年六个月五十一天,呵,”婶子不复之前的温柔,眼中的情绪浓烈,“还真是久呢。”
久到她有时候都会恍惚,记忆中的父母早就褪去了色彩,姐妹余留一个模糊的轮廓,有时大梦初醒,自己面对的又是一地寂寥月光和惨淡无光的余生。
于是,最后一位姐妹向她告别的时候,她决定,要为自己活一次。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唯独这个晕死在路边的少年,被人捡回来那天,她似乎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和朋友,若是当初有人愿意伸出手帮一把,决计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走吧。”
婶子垂首盯着下方的鼠僵,一脸疲惫,原先的怒吼用光了她的力气,如今只剩下毅然决然赴死的勇气。
“等会我下去拖住它,你快跑,跑得远远的,回家,回去找你的父母亲人,或者去基地,如今这个世界不平安,终归是在自己的亲人身边安全些,不要不小心再被人抓了。”
卫初没动,只是看着她,婶子说这一番话的时候,透过她不知道在看什么,兴许是自己,或是其他人。
一片寂静在两人中弥漫开来,少年开口:“村子里的人你打算怎么做?”
闻言,女子合眸,扯出一抹苦笑,“本来就没有打算活下去,不过是死亡顺序调换了一下,我不在意。”
嘴上说得不在意,偏偏落在身边的手攥得死紧。卫初看出来了,却没有明说,只是道:“看不见仇人身死,你真的能瞑目吗?”
合上的眸子睁开,眼神看向少年,眼中的意思明确,对视半晌,女子败下阵来,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那又怎么办呢?”
走投无路,这是她能想出来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办法。
卫初没有离开是因为婶子给她送了两个炊饼,让她不至于在重生前两日被饿死。本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有仇当场就要报,绝对不会拖到下一次,了解事情后也不会说什么让她看开的话,卫初只道:“我能帮你,让你活下来。”
婶子就这么看着她,眼中的泪水瞬间淌下,“孩子,现在不适合开玩笑。”
面对女子的不信任,卫初也没有多说,她追过来肯定是有把握将人救下,否则那个人就算是给再多炊饼,说了再多好话,她也断然不可能多事。
“我有办法。”她说的坦荡,眼中的坚定让人信服。
女人好似经过千山万水,望到十年前的自己,蓦地,身侧攥紧的手骤然一松,“好。”
信他一回。
卫初这个小小身板,将人带回来倒是有些出乎众人意料,原本以为她们会死在外面,尸骨无存。
村长最先反应过来,神情从诧异变为威严,又是平日里不苟的模样,“回来了?”
淡淡的疑问和斥责,显得如今回来的女子不听话,好似她本来就应该被葬身于鼠僵口中,回来便是天大的错误。
少年目光扫过众人,这里的坐着的几个人,还有不远处的曹维默默攒劲,摁住扶手,他在村中的影响可不谓是如日中天,所说的话被奉为圭臬。土皇帝的日子也不一天两天了,对上少年洞悉一切的目光,便是有种无遮挡的恼怒。
有人围上去:“回来了,怎么回来的?”
“听说那怪物凶残的很哩,怎么逃出来的?”
“有办法你早说啊,俺家的那口子也不至于被那畜生活生生吞了!”
曹维感觉自己不过是几日没见,那个单薄的少年给他的威胁无比大,隐隐有取代他的趋势。
明明那些村民还是向着自己的,偏偏如今看着这半路杀出来的少年碍眼,尤其是那些人崇拜的目光,没有投落在自己身上,刺目和不应该。
“小七。”曹维乐呵呵上前,哥俩好地伸手,打算揽住少年的肩膀套近乎,少年像是一条游鱼脱手。
曹维对于少年的抗拒视若无睹,脚步继续往前,眼中透出几分狠辣:“小七,有没有受伤?”
眼见着他还要往前,伸手欲拉卫初的手腕,原先拖在地上的木棍子于空中划过疾风,甩到曹维脸侧,只剩余一厘米就会将人揍出去,少年冷声喝道:“滚!”
“你怎么跟曹队长说话的?!要是没有曹队长,那些怪物来了,你就等死吧你!”后面的村民愤怒,无意间带着生怕惹怒曹维的惊恐。
“就是,曹队长可是三级的‘体’异能者,若是没有他,你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村长见差不多了,沉吟两秒开口使唤:“兰惠,回来了就去做饭,一会人回来了还要吃晚饭。”
下意识,女人就要听从命令,还么走出一步,就被少年拉住手腕,护在身后,意思很明显了。
见状,村民又嚷嚷起来:“你什么意思?”
众人又将注意力投至少年,“还有你,之前对曹队长不敬,还没找你算账。”
曹维很是热衷于在这种时候充当好人,走出来受着众人敬仰的视线,微微一笑,“不过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小七你给我磕头道个歉,这事就当作翻篇了,后面那些异种来了,我还是会保障你的安全的。”
少年脸上的笑意扩大:“是吗?”
“那当然。”身后有人替曹维回答。
那笑容实在是过于瘆人,曹维顿感不妙,想阻止村名发言已经来不及了,等村名应下来之后,伴随着一起出现的,还有后面探出头来的一只巨大鼠僵,冲天大啸。
“吱吱——”
众人面色微僵,等曹维反应过来前,村民四下逃开,尖叫的,发颤的,还有往他身后钻的,村长也是缩到了后面,少年早就不知道带着人躲哪里去了。一时之间,最突出的便是曹维。
鼠僵尖叫一声,发狂一般往曹维的位置扑去。
曹维闪身躲开了鼠僵的袭击,嘴角还没完全形成的笑意,整个人就被鼠僵的尾巴掀飞,撞塌了一间小茅屋。
飞扬起一片的灰尘,曹维整个人躺在废墟中,鼻青脸肿的同时发间还插着几根茅草,好不狼狈,面对高壮的鼠僵,男人眼底浮现出恐惧,伴随着阵阵寒意。
他打不过它。
他对于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体’的能力不过是加强自身,比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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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基地的异能者,自己在那些人面前是云泥之别,根本不够看,对于鼠僵的扫尾,那些人不过是几招解决,自己而是堪堪保持不死的情况。
他就是借着这里偏远,人少,吸引不了多少异种才跑这里当土皇帝的。
前面几年确实没错,自己在村里说一不二,村民就像是供祖宗一样把他供着,时间久了,他也忘记了自己在神兽基地里不受待见的日子。
如今,那段屈辱的日子再次被翻出来,搅得他恐惧,忽地一抬眼,见着对面悠哉找了一块地坐下休息的少年,眸中深深的惊惧变成了愤怒。
都是因为他,要不是他,自己现在还是在村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日子。
卫初嘴里不知道从哪里薅了一根杂草叼在嘴里,一手将女子拦在自己身后。
妇人看不清前面的情形,只能问身形瘦弱的少年,“怎么样了?”
本来她也是不信的,林子中的少年在她错愕的眼神中直接跳下树,一脚踩在鼠僵的脸上,几个翻身直接上了鼠僵的脊背,薅着灰色的毛发,仰头冲树上的她挑眉,那神情像是在询问:如何,信了吗?
回过神来,便瞅见对面的曹维神情狠历盯着身前护着自己的少年。
卫初伸了个拦腰,感受到自己的衣角的拉力,偏头看,就见身后的女子惴惴不安地提醒:“曹队长的神情不对。”
看着像是要吃人。
卫初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转身拉开身后的门,轻拍女子的脑袋,嗓音也是不自觉地软了许多:“去躲好,我不叫你就别出来。”
“那你……”
少年淡淡一笑:“我不会出事。”
少年清隽面容抬起,遥遥望向远处的曹维,漫不经心抬眼,那位三级异能者仿佛是一只蝼蚁,放任不屑。绯红爬上了女子的脸颊,低低应声后干脆进屋,门合上,少年的侧脸挡在门外。
没有急着动手,卫初反倒是闲散靠着门框,也有村民感受到这一片十分安全,畏畏缩缩地打算来这边躲藏,全被少年打回去了。
“求求你了,放我进去吧。”
少年端详一阵,来人下颚有一痦子,她记得清楚,当初说要将她烧死,就数他还有另外几个人叫的最欢,她是个小人,可没有以德服人的爱好。
见人态度强硬,鼠僵在后头虎视眈眈,来人愤恨地瞪了少年一眼,而后跌跌撞撞冲着反方向的曹维跑去:“曹队长,救命!”
曹维本来护着一个村长就有些吃力,如今眼见着要再来一个,不免也是有些力不从心,见着鼠僵的动作,顿时心生一计。
带着人往后撤了几步,然后在人的热切的是视线中,将人一推,不过是刹那,鼠僵三两口将人吞下肚。尖叫哀嚎声更甚,见血的鼠僵更加兴奋,尾巴暴动,将附近的一大片屋子横向劈开,眼见着就要对少年身后的那一间动手,少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曹维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准确无误被少年捕捉到。
少年木棍往地上一杵,发出沉闷响声,正当曹维想要嘲笑一番,平平无奇的烧火木棍上头度了一层金光,一闪而逝,挡住了鼠僵尾巴的攻击。
一番下来,周围一片只有少年身后的那间屋子免受侵扰,安然在地。
5. 第 5 章
“‘灵’型异能者。”曹维喃喃出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
他不过是一介废人,一个无异能者,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了‘灵’异能者?
曹维想催眠自己看错了,可是周围一片废墟,只有少年身后的房屋明晃晃告诉他,方才一切都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发生。
呆滞沉默少年一朝成了人人艳羡的异能者,极有可能取代他位置,阴狠的视线落在少年身上,浑浊的眼球颤动,逐渐被血红侵占。
不,绝对不可以!
卫初握了握手,感受右手手腕内侧刹那之间灼热,温度稍微高了一点,远远比不上之前的自己,估摸着只恢复了十分之一不到。
不过……
隔着废墟对望,少年唇角勾勒出一丝笑意。
对付渣滓,足够了。
耳畔传来惊呼声,望去,曹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掩体,准备和鼠僵硬刚,两手把着一把镰刀,整个人周边镀上一层土黄色光芒。
卫初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移开视线寻觅,最终落在老张颤栗的手中,灰色枪管对着那只高大的异种,迟迟不敢动手。
异种当前,人人自危,都跑的差不多了,现下只余留一地残垣,逃的逃,散的散。
鼠僵胡须颤动,嗅着躲藏着的猎物的气味,眼神微眯,对着曹维那块地方叫嚷,后者看准时机,引着鼠僵就往卫初那边跑去,几次三番跌倒,仍旧爬起来坚持不懈往独树一帜的房屋奔跑过去,
不过他速度比不过异种,三两下被拦在不远处。
每一个靠近的村民都被卫初用棍子驱赶,眼见着那屋子如今是这一片最为安全的地方,羊胡子老头眼睛滴溜一转,有了想法。
“兰惠,”村长低低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我知道你恨我们,其他的不说,你难道不管小安了吗?她可是你姐姐的亲生骨肉!”
说着,他们推出扎着羊角辫的女童,面黄肌瘦,瞧着营养严重不良,卫初淡淡扫视一眼,偏头思考着自己从他们手中抢人大概需要多长时间,不过是几秒,村民有所防备,镰刀刀刃虚虚抵在女童脖颈上,擦出几道血痕。
女童眼中喊含着泪水,欲落不落,撅着嘴不敢放声哭,弱弱哭喊:“妈妈,我要妈妈……”
身后的门嘎吱一声开了,一只手轻轻扯了扯衣角,带着迟疑于身后响起:“孩子,能不能……”
话语未尽,意思已然明确,为了一个女童,放弃了报仇的好时机,有些可惜,少年暗叹一声,将木棍扛在肩上,侧过身朝着鼠僵走去。她一走,村民鱼贯而入。
远远的,卫初回头看了一眼,妇女展开手,将女童收入臂弯,将孩童抱起来,站在屋门口,视线交汇,兰惠冲她抿唇一笑,趴在肩头的女童止住哭泣,懵懂地顺着女人视线望过来。
很快,少年视线移开,明明都已经做好被鼠僵咬死的后果,如今却为了那个孩童会拖慢她的复仇,愿意为了她延缓进度,不禁觉得有些傻。
鼠僵步步紧逼,曹维身上伤数不胜数,只是咬牙硬撑,余光瞥见少年赶过来,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怨毒咒骂。
要是刚才他没有冷眼旁观,自己也不至于折腾成这番狼狈模样。
即便再怎么厌恶,还是等着少年营救,毕竟异能已经快要枯竭,就算没有被鼠僵吞下去也撑不了多久。
“我抗伤害,你找机会,弄死它!”曹维在一旁大喝,少年慢悠悠看了他一眼,原本她算得正好,等鼠僵把村子里的人啃得差不多,战力也消耗差不多,如今还是处于饥饿状态下鼠僵身子敏捷,再想击败也是有难度。
面对曹维的话,她是半分不信,毕竟他刚刚还把一个村民送进了鼠僵嘴里,不知到的还以为他专门给鼠僵送食物吃自助来了。
胸腔中仍旧堵塞着,异能也只能靠爆发着使用,若是不能一击毙命,后面就麻烦了。
卫初站在原地盘算,落在曹维眼中就是少年闲散站在远处看戏,自己就是杂耍的猴子供他观赏,这样一想,心中的火噌地窜上来,咬牙切齿盯着那道身影。
感受到不友好的目光,卫初也没有动作,仔细端详鼠僵,以前的她,面对成年鼠僵不过是砍瓜切菜,现如今倒是有些为难了。
基地的熟人要是看见,啧啧称奇估计不再少数,内容估摸着便是“杀神居然有一天会为了一只鼠僵而犹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鼠僵也发现了身边那名人类,小小一只,带给它的威胁比眼前男人还要大,它漆黑的眼睛眨了眨,眼瞅着少年迈出步子,灰色毛发炸起,心一横对着少年咬下口,一口下去也不管是什么,直接咽下肚子。
曹维愣在原地,眼中有讶异,更多的是畅快,威胁减少,往后自己还是村子里唯一的异能者。
尾巴扫了扫,扬起一片尘埃,本以为自己将那威胁吃进了肚子里,正准备村落里剩余人一齐送入腹中,鼠僵方转过身,直直对上一人,正是本来应该在自己肚子里的人。
卫初轻笑,手中棍子猛地一甩,金光闪过,将鼠僵整只拍出去,接连撞倒好几棵村落不远处的树木。
鼠僵倒地不起,整个脖子诡异地往后弯折,气息奄奄,卫初扔开棍子往回走去,老张抱着枪,眼瞅着少年步步逼近,佝偻着身子往后退,生怕自己招惹到。
天不遂人愿,避之不及的最后还是停在了跟前。
“枪。”少年只说了这一句话。
卫初本意只是想拿枪去给鼠僵补一枪,防止鼠僵没死透,届时再出来闹事,话之说一句,是因为她在心中唾弃这具身子太过于柔弱,自己异能阻塞,完全发挥不出来。
斩草不除根,终成隐患。
老张亲眼见证鼠僵倒地,哪敢不从,生怕少年火气上来给他一棍子。
卫初面无表情接过枪,拉栓调整一气呵成,对准奄奄一息的鼠僵按下扳机,随着猛地一响声,鼠僵彻底没了呼吸起伏,原先躲在屋子里的村民跑出来了,见状都松了一口气。
卫初将拄着枪柄,盯着鱼贯而出的村民,屋子里很不对劲,女人抱着孩子最后进去的,人多她也应该在前面就出来,现在还没出来,只有一种可能。
果不其然,抬眸,女人抱着孩子一步步出来,镰刀刀刃抵在女童脆弱的颈上,随时都会抹脖子。
村长对着卫初笑得阴险,“多谢小七,可是村中异能者只需要一位便可以,你懂我的意思吗?”
两边视线交汇,少年嘴角噙着的笑容再次扬起,挑眉,“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为了她付出生命?”
说着视线转向被绑着的兰惠,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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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当说:“恩情已经报完,剩余的你自己处理。”
话音落下,卫初不管其他,转过身就打算走,她给过方案,她自己选另外一种她也尽力配合,就算是有天大的恩情也该报完了,剩余死活,她就不管了。
村长还以为是她想出来让他们松懈的招数,谁料少年转身,竟是真的走了,只留下一窝人停滞在原地,
盘算着先去白虎基地,等恢复了再回朱雀,自己没死,回去吓死基地里那群老不死的。
卫初走出一段距离,身子一顿,又迅速折身返回,她听见了。
不仅仅是她,其余村民也听见了——兽潮。角落瘫软的鼠僵尸体,告诉了伙伴具体位置。
少年轻啧一声,暗道自己真是白活了,前两日被曹维扰得烦不胜烦,怎么就忘记了鼠僵是群居动物,动静震耳欲聋,想来数量一定不会少,几十上百皆有可能。
自己如今力量滞涩,发出一招后还要等CD,硬碰硬没有胜算,且鼠僵五感过人,自己如今顶着个废人身子,胜算又少了几分。
“你们村子里异能者联系号码是多少?”卫初拽着胡子村长衣领,将人薅到自己跟前,自从万物变异,人类中诞生了异能者,大部分无异能者被基地收拢保护,那些不愿意离开村落的老人则是有专门的异能者派遣过去守着。
也基地出来的,基地条约她清楚,曹维这么个弱鸡,估计是假冒,异能者派遣也会找一个五级以上,三级在野外只有灰都不剩的结果。
村长也是知道情形多么紧急,连忙掏出怀里的簿子,翻翻找找,最后指着一行红墨水书写的数字:“这个。”说完他便愣住了。
“电话在哪?带路。”少年夺过簿子走出两步回头看他。
山羊胡老头嘴唇嗫嚅两下。
卫初皱眉,“什么?”
村长欲言又止,在卫初愈发冷的表情中,破罐子破摔说:“没有,村里没有电话。”
随着鼠僵尖叫的声音靠近,卫初瞬间就反应过来,不免被气笑了。他们往年的收入都买来给曹维上供,根本没有余钱去置办通讯设备,就算知道基地的营救号码又如何,还不照样等死。
卫初干脆也不走了,反正兽潮是包围结构,这状态,想要单枪匹马闯出去也是悬,还不如留点力气。
她抱臂倚在残垣一侧,冷笑道:“你们就这么相信他?外头基地里五级六级多的是,断了与基地的联系,这种时候就是断了你们性命。”
有的村民直接被吓哭,有的则是不信,反驳喊道:“曹队长这么厉害,往年都是他解决的,他肯定有办法。”
“是啊,曹队长肯定有办法,你说对吧曹队长,曹队长呢?”众人面面相觑,刚刚还在的大活人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卫初揉了揉眉心,绕过一块倒塌的房梁,伸手从下方拽出来灰扑扑身影,正是不见首尾的曹维。
曹维面对众人,讪讪摸了摸鼻子,打着哈哈道:“我刚刚去补觉了哈哈。”
村民说:“曹队长,往年您都有办法解决,这一次肯定也能解决,出手给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看看吧!”
“就是,土包子一个,不知道曹队长您的厉害。”
村民七嘴八舌,把曹维架到高处。
至此,方才一只没有发声的少年开口。
6. 第 6 章
“往年?”少年冷嘲,“若是兽潮来袭,凭借曹维三级异能,你们坟头草都长五米高了知道吗?”
即便是规模最小的兽潮,单凭一个三级异能者,护不住村子里这么多人,损伤起码过半,最多能留有十来个活物。
“你凭什么这样说曹队长,我看啊,就是你有了异能比不过曹队长,你……”
粗犷汉子义愤填膺,话没说完就见着少年转过身往林子里走去,人还没反应过来,地动山摇,伴着鼠僵嘶吼,在场众人皆是将手中的东西扔掉,抬手捂住耳朵,减少耳膜受到侵害。
少年飞速跃上附近一棵较为高耸的树,扫视一圈,自己如今宛如废人,聚集而来密密麻麻的鼠僵少说也有三十余只,皆是成年鼠僵,这样下去,别说走出去,全尸有没有还不得而知。
村民当中有人受不了了,捂着耳朵大喊:“曹队长,救命!”
转身的功夫,曹维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留下村民在原地乱窜。
“曹队长?曹队长!”
这种时候,总算是有人发觉,曹维曾经驱赶异种不过是作秀,真实情况应该是像今日这样,异种在前,无人能当。
众人心生绝望之际,人影中杀出一人,手中棍子多次泛着金光,一节一节,断断续续能感受到里头滞涩的异能。
带着木棍闪过,若不是这具身子不行,她拿着那把枪三两下就可以解决这里的鼠僵,全身而退,还用得着这样?
强忍着心脏飞速跳动,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卫初还抽空捂住心脏位置,微微蹙眉,这具身子负荷相较于其他,显得能装得很,耳膜中回荡心脏跳动声音,“砰砰,砰砰,砰”随时要跳出来。
几步的距离过了许久,少年一个矮身起跃,稳稳落在一处树杈上,蹬着树杈借力整个人在空中倒吊一周,落下同时棍子插进了鼠僵皮囊中,金光大灿,一只人高鼠僵顿时倒地不起。
见着原本平平无奇的少年出手杀了鼠僵,一众村民纷纷往她身边逃,绞尽脑汁说着好话。
“我之前一看,就知道小七你绝非池中物,定是个厉害的,我没看走眼。”
“曹队,曹维那厮比不得小七,小七以后可是要做异能者队长。”
靠近的村民频频点头,嘴里话于之前相比起来天差地别,他们一点都没有觉得突兀,相反,还沾沾自喜自己反应够快。
卫初扯唇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要救你们了?”
泛着冷意的话语钻进众人耳朵中,却没有任何威慑力,毕竟他们都知道现在要是离开了,就真没活路了。
汉子靠近村长,小声道:“村长,现在咱么能指望就只有小七了。”
瞥了一眼躲避鼠僵攻击的少年,汉子捂着嘴低声道:“现在有异能,心胸瞧着也不像是个开阔的,要是他后面报复我们怎么办?”
“缠着他,他腾不出手,我们人多势众,他奈何不了我们。”借着人多优势,肆无忌惮的话传进了卫初耳朵中,她简直要被两人气笑了,她之前在基地里带异能者执行任务,其他不提,刺头碰到的还真不少,奇葩也遇到过箩筐。
甚至有的异能者被教训之后心怀怨怼,在战场上差点致她于死地,谁想到重活一世居然还会遇上这种情况,不过相较起来,对于异能者的暗箭,村子里就好似蹒跚学步孩童,除了气她之外,完全没有杀伤力。
躲过了附近向她扑来鼠僵,尚未安稳站定。身后窜出来一道黑影,险些扑倒她,好在少年反应迅速,旋身躲开。
少年喘着粗气,不行,鼠僵数量太多了,若是三只,她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可现如今面对的可是三十来只,别说面对了,自己没有被咬成渣渣就算是幸运了。
难得,她觉得自己如今真是羊入虎口,手无缚鸡之力。
少年顶了顶腮帮子,唇间发出轻笑,自言自语道:“真是许久没有这么狼狈了。”
卫初在脑海中一遍一遍推演,同时在心中痛斥:明明在白虎基地管控范围里,那群异能者是吃白饭,这么明显的兽潮都感受不出来吗?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熟悉而又欠揍的面容,卫初心中更是火气大涨,之前还甩着车钥匙跟她炫耀自己异能可以感受到千里之外的兽潮,暗喻自己如同豹子般敏捷。
骗鬼呢,要是今日真的会死在这里,她就算是做鬼也要去把他吓个半死。
逃跑时间长了,难免力不从心,死里逃生后,卫初甚至有摆烂念头浮上心。
爱咋咋,死就死吧,反正打不过。
这样想着一棍子打折面前鼠僵脖颈,鼠僵身子晃荡两下,最后倒地,掀起一片沙灰,卫初杵着棍子还未站稳,就听到后方传来尖叫声。
原先的汉子被追得到处跑,可惜两腿倒腾的比不过四肢并用的鼠僵,没两下就被追上:“救命,我不想死!救——”
鲜血溅了村长一脸。骨瘦嶙峋的老人颤颤巍巍抬眼,挪动脚往墙根缩,往日无人在意的墙根如今已经躲藏不少人了,众人推推搡搡,都不想做最外面被吃那一个,
他们拼命索着,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喂它们吃,吃饱了就不会在吃我们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是瞬间,就爆发了更加激烈争吵,打架揪头发,辱骂诅咒,十八般武艺齐齐上阵。
女人被众人拖出来,是兰惠。
她使劲一扔,往鼠僵嘴里扔了坨不知道什么东西。
兰惠被拽着头发,笑得狰狞:“它吃不饱的,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逃不掉!”
“你怎么如此歹毒?!”有人哭着怒骂她。
兰惠褪去了众人眼中胆小柔弱婶子模样,如今的她,倒是显得有些年轻,冷笑道:“歹毒?之前我姐姐怀着孕,想讨一点热水,可你呢?寒冬腊月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
意识昏昏沉沉,一睁眼便是姐姐面容苍白朝她笑:“有热水,快喝吧,喝完了就不发烧了。”
“姐姐。”
她嘴角还没扯出笑,女人就捂着肚子蹲下身,冷汗涔涔,嫣红漫上女孩衣裙,昏迷前还不忘安抚躺在草席上的妹妹:“兰惠啊,别怕,你先跑,等我醒来就追上你。”
女孩吓呆了,手足无措对外喊:“来人,我姐姐晕过去了,救命啊,救命,救救我姐姐……”
外头听到声音的人鱼贯而入,女孩顾不得鲜血,抱着人求救:“求求你们,救救我姐姐,她出了好多血,救救她啊。”
众人七手八脚将人拉开,惨如白纸的女人疼醒,间隙转头和她说:“惠惠乖乖,姐姐没事。”
最后生了个女婴,村长嫌弃得不行,“又不是村子里的孩子,还是一个女婴,扔了吧。”
产婆抱着孩子往外走,被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兰惠咬了手,抢下了襁褓中哇哇啼哭婴孩,手忙脚乱地带着孩子往林子里拔足狂奔。
她想,等和姐姐汇合,看见这个孩子,肯定会夸她做得好,然后他们可以带着外甥女回去过好日子。
她等到天黑,等到怀中的孩子因为没有奶吃而饿到没力气啼哭,等到又一场雨落,依旧没能等到姐姐,可能是刚生完孩子,不好走太远,她应该再等等。
实在不放心,只能将孩子暂时搁置在一棵树上,那些怪物很少有会爬树的。
回到村落,静悄悄,姐姐生孩子那一间屋子空空荡荡,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
传来沉重脚步声时,女孩一脸欣喜回头,那一声“姐”还没出口,就听见来人抱怨,“嘶,下手真狠,等我找到小蹄子,看我怎么折磨她。”
中年人愤恨瞪了一眼床铺,“晦气,呸,也是个没福的,不过是生完孩子就被村长家那混账趁机摸进来,啧啧。”
……
月光被云层遮挡,女孩在树林间穿梭,泪迹干涸在脸上,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清晨的露水还是泪水,树杈划伤面容,直到跑到了原先等待姐姐的位置,若无其事抱着孩子继续等,面色空洞,手不住地轻颤。
像是手中仍旧拿着长条板凳,上头沾染了深色血迹,喷洒状在上头蔓延,好似绚丽的祭祀,也是意外的复仇。
“姐姐,姐姐,姐姐……”
姐姐,她说的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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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假的,你会出现,对吧?
女孩直愣愣地望着,望着林子尽头,就像是不曾离开过,不曾听见那番恶魔自言自语,满怀期望,等着姐姐来见她,笑盈盈地接过她手中的婴孩。
时间长了,脚下仿佛生根,全然没了知觉,完全是靠着期盼撑着。
女孩茫然地眨眨眼,左眼毫无预兆地淌下一滴泪来,就这么泅湿怀中的襁褓。
姐姐,回不来了。
*
村长语气艰涩:“所以,你故意回来,就是为了复仇。”
不知何时,兰惠脸上暗藏的情绪爆发,这八年来一切顺从,都是为了这一日。
“你们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姑娘,我和姐姐不过是和家人走散,就被你们以‘帮助’的名头留下,”兰惠眼中的冷意凝结,讽道:“呵,真有爱心啊。”
“所以,小磊是你杀的!”
头皮的撕扯疼痛更甚,兰惠嘴角笑容更大,“是啊,他那日还以为是我姐姐来找他索命了,吓得尿裤子。”
女人装模做样演示:“如何,他死前还在喊‘救命啊,爹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
村长眉头紧皱,小磊是他老来得子,不小心在起夜时候绊倒门槛可到了脑袋,直到天亮才被人发现,不过那时候整个人都凉透了,他几乎是一夜老了十岁。
他一把掐住兰惠脖子,脸色涨红,和被抑制住呼吸的兰惠脸色一样,咬牙切齿:“我要你给我儿子陪葬!”
兰惠余光瞥见,死死回掐村长的脖子,眼中得意毫无遮挡,一字一顿从唇间吐出:“你、死、定、了。”
村长茫然回头,正对着就是鼠僵一口咬下,霎时间,两人直接被吞了进去,墙角的几人拼命蜷缩身子,鼠僵数量不少,如今整个村子估摸着只剩这几个人了。
借着几人拖延,卫初恢复了一点体力,不过异能仍旧不能发挥,就像是一个瓶子,第一层只能装得下五十毫升的水,明明自己生前是一片汪洋。
有几只嗅着味道,爬到卫初所在那棵树下,仰头垂涎猎物散发的美味。
只能尽力快速解决,毕竟现在还有一些没有过来,等会将人都吃完了,就不止树下三四只了。
脚一蹬,一个利落翻身,棍子镀了一层金光,插进鼠僵皮肉中,所到之处皮肉外翻,伴随着阵阵血腥味。
另外两只也是如法炮制,可惜在解决第三只时另外的鼠僵反应过来,朝着卫初扑来,猝不及防肩胛被锋利爪子开了口子。
“啧。”
这样下去不行,就算还能撑一段时间,也会被活活耗死。
鼠僵步步紧逼,玩弄唾手可得的猎物。
心思沉静下去,手腕里侧阵阵灼热,屏气凝神。
咚,咚咚,咚……
气血翻涌,整个人仿佛要烧起来,温度拔高,停在一个峰值不动了。
不仅仅是手中木棍,卫初整个人都是一阵金光,带着致命吸引力和威胁,令周围包裹成一圈的鼠僵踌躇一瞬。
少年猛地睁开双眸,金色瞳孔锁定面前怪物,手起棍落,一只鼠僵眨眼间被劈成两半。
“吱——”
同伴被杀,鼠僵愤怒异常,争先恐后对着少年下口,无一例外,全然毙命,成了木棍下的亡魂。
打斗声音逐渐减弱,鬼鬼祟祟身影从房屋后面翻出来,猫着身子就往林子里跑。
少年阴森声线自身后响起:“曹队长,这是要去哪里?”
慢慢爬动身影一顿,转过头,脸上带着讨好谄媚笑容,“这不是小七吗?小的是想给你买点东西。”
卫初迈着步子靠近,眼神微眯,将人盯得冷汗直冒。
“你究竟是谁?”曹维不记得如今外头有这么厉害的一号人物。
卫初挑眉,她很想装一个,曹维穷,却能替代异能者在这里作威作福,也就意味着他在基地里有人脉,肯定是不能直接报自己大名。
“你且记好了,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宁雁回。”
“宁雁回!”曹维双眸惊惧,“你不是死了吗?!”
7. 第 7 章
许是曹维面上惊骇太过,少年走近脚步也是一顿,匪夷所思。
真信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随即又皱眉,“死了是什么意思?”想起来之前村中有两人交谈的话语。
“神兽营那几位也出了一点岔子。”
岔子,说的就是这个么?她上一次和宁雁回那炸药桶对上差不多正好是年关,如今也有半年之久,没想到再次听闻的时候,那人已经躺进土里了。
卫初想得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曹维爬起,手中一截断匕直冲少年单薄脊背,卫初异能消耗过度,直到发现也是有些难以反应过来。
霎时间,整个人的灵魂就像是被排斥到一旁,眼睁睁看“自己”敏捷闪身,躲到一旁,抬脚就踹得曹维人仰马翻,嘴里骂骂咧咧。
“什么鬼东西,敢偷袭小爷我。”
卫初:“……”好熟悉的口气。
更不妙的是,这话好像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卫初隐隐有个不太好的预感,甚至她希望这不过是异能消耗殆尽产生的幻觉。
事实是,她亲耳听见自己又爆了一句粗口:“我去,我是谁,我在哪里,我那么大一件金灿灿的衣服呢?那可是我花了大价钱的。”
卫初:“……”
熟悉的话语,同样骚包的装扮爱好……
确定了,那货就是和她在一个身体里。
“你来说,这里是哪里?”少年瞥向匍匐在地的曹维,眼角的不屑简直要溢出来,“不过是三级异能者,白虎基地距离这里远不远?轻轨在哪里?这里怎么都是山,我被卖到山沟沟里了?!”
话实在太密,卫初耳畔嗡嗡响,忍无可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闭、嘴。”
少年浑身一抖,四下迅速张望:“谁在说话?”
四下除了他和地上的男人便无人,明明是晴天,他觉得阴风阵阵,这个村子里到处都是残骸,经过恶战,偏偏他亲耳听见了有人说话,而且是极为熟悉的人。
“宁雁回,我来找你索命~”幽幽传进耳朵,连带着耳朵像是被人吹了一口凉气。
“啊——闹鬼了!”
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跳起来,原本要逃出生天的曹维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整个人磕在树干上,倒地人事不省。
“碰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碰瓷,这里有鬼啊!”
原本只是想悄无声息吓人的卫初,她听着宁雁回魔音贯耳,整个人都不好了,忍无可忍冲着空气道:“闭嘴!”
宁雁回也咂摸出不对来了,“你,你你你,卫初?!”他怎么会和她在一句身体里?
卫初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呦,认出你爷爷我来了?”
“你怎么成鬼了?”咂摸那不属于自己的话,宁雁回大骇,“还附在你爷爷我身上?”
每一次和宁雁回交谈,总有种想拿针线把他嘴缝起来的念头,听着格外聒噪,“现在咱俩在一个身体里,要说也是你该出去,当个孤魂野鬼。”
一时间,落针可闻。
少年沉默,宁雁回暴跳如雷:“你把我上次从禁地里带出来的样本还给我!因为你上次抢了样本,害得我回去被一顿好批,快点!”
宁雁回操控着手往前伸出,就好似卫初就在自己对面会晤。
“一个样本而已,你之前从我手中抢的东西还少吗?我还没有让你还回来呢。”
少年抿了抿唇:“那能一样吗?朱雀基地的指挥官又不会对你用刑,白虎那臭老头有棍子他是真打啊,差点没疼死我。”
“反正你已经死了,有什么区别吗?”
宁雁回:“……我不管,你还我。”
“样本没有,要命一条,看你怎么拿了。”卫初又问:“你怎么也死了,真被打死了?”
宁雁回掌握的是“觉”型异能,对于五感增强,对于风吹草动十分敏感,尤其是第六感。
卫初控制少年的脚,将伏地晕厥的曹魏踹翻了个身,问:“你这个王八异能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死了?”
宁雁回一点就炸:“你点谁王八呢?”
卫初:“……后半句你是一点不听啊,到底怎么死的?”
宁雁回叭叭的嘴顿住了,而后便是无边沉默,像是能感受道他心中郁闷,卫初难得见着宁雁回吃瘪,格外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妖魔鬼怪,才能将他吓成这副鹌鹑的模样?
“真的见鬼了?”她问。
“嗯。”
少年贴着树干,缓缓下滑,整个脸埋进膝盖,喃喃:“见鬼了。”
要不是见鬼了,他怎么会看见,自己好兄弟背后捅他一刀的景象呢,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癫狂,着迷,还有嫉妒怨恨。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居然恨他很到会捅他一刀,以至于他那时候的愕然,在那人眼中成了胜利标识,他倒地失去意识前,还能感受到自己被踢了一脚。
“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卫初点头,十分认同:“你才发现啊,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宁雁回:“……”
“以为我会安慰你?拜托,按照咱俩的阵营划分,就算有关系也是死对头,我对死对头没有人道主义关怀的服务,但是对儿子是特列,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个无形的肩膀,我可以面容为其难收你做我儿子。”
“难得死一回,还跟你待在一具躯壳里,太晦气了吧。”
卫初皱眉,似乎是真的很不待见宁雁回,毕竟两人是在场上一见面就互掐的死对头。
“我看是你过年那一回和另外两个基地的烦人家伙打了一架,把脑子打坏了,所以才会死得这么离奇,你就是杀生太多了,施主,你要投入畜生道方可洗清罪孽。”卫初言之凿凿,虽然都是说瞎话。
“滚——我去什么东西?”
“吱——”鼠僵爬地而起,对着少年就是一顿吼叫,赤红的双眸盯着少年,眼中愤怒。就是这个人类,将它同胞残杀殆尽。即便味道嗅着不太对,眼神可犀利着呢。
卫初扔下一句“交给你了”在少年身体里找了个位置缩着就不打算动手了,反正免费劳动力来了。
宁雁回很快回过神,爬起身不屑道:“不过是只成年鼠僵,你不是九级异能者吗,这都打不过,我看你‘杀神’名头是买来的,倒不如趁早让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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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讽刺,卫初也不出现,就等着看宁雁回出手。
嘲讽了一顿死对头,宁雁回心情颇好,哼着调子拿过卫初赋能木棍在手中掂量,微微偏头,感受风与速度,准备找到飞速围着他旋转的鼠僵真身,一棒子敲死。
但是明显,他准备做少了。
再一次被撞到树干上,宁雁回面上尽显迷茫,“为什么它速度这么快?”
握住自己的手腕,想着调动异能,而后眼睛猛地瞪大,“我的异能怎么被限制住了?!”
卫初又飘出来,占据了嘴巴的主动权:“你不是说我名不副实,杀神,去吧,去拯救世界。”
“怎么会?”宁雁回将手腕翻来覆去,整个人都像是要碎了。
他堂堂九级异能者,如今一朝重回解放前?!
他找谁说理去,周围只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隔岸观果,祸临己身还会加一把柴火的疯子。
卫初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抚掌模仿宁雁回原先的口气,悠哉游哉说:“不过是一只成年鼠僵,你不是九级异能者吗,这都打不过,我看啊,你九级异能者名头不过是买来的,还不如趁早扔掉。”
“喂猪,你还有闲心重复我的话?咱俩要死了啊!”
被叫绰号,卫初也不恼:“这不是有咱们救世主宁大雁在呢嘛,贴心补充一句,你手上的烧火棍上头异能只能再维持一回动作,多了没有晓得不?”
手中棍子上的金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重复涌上来,颜色相较之前的要稀薄得多,可见卫初是真要坚持不住了。
宁雁回好歹也是九级异能者来的,即便是被异种飞速围绕的情况下,用了卫初附在棍子上一小截异能,斩下来一块细长破布,然后蒙住眼睛绕过脑后打了个结。
一时间,少年便是蒙住了眼,留有听,嗅,触,三个感官在外。
风停了,草木皆是成了他的耳目,奔跑声音有了规律,脚步踩在地上,距离远近听出了左右四肢,脑海中浮现出一具庞大老鼠身影,灰色毛发在气流中摇曳,爪子刨土嵌进泥中。
啪嗒,啪嗒。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右边两寸!
“吱!”腥臭味散开。
少年摘了蒙眼的破布,手中木棍最后一丝金光消散,鼠僵被他横着劈开,内脏碎了一地,场面有些令人反胃。
“咦~”卫初被恶心到了,“你不知道躲着点,衣服上都溅到了。”
宁雁回骄傲地仰头,“看见没,小爷我才是最吊的,你那些儿童把戏我都懒得理会。”
卫初盯着恶心的液体,闻言敛回视线轻声说:“你之前的话再问一遍。”声音极轻,似乎怕惊扰了什么,听着倒是有些温柔。
少年沉浸在自己能力中不知天地为何物,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恶寒,下意识回了句:“你说啥?”
“你之前问我的话,再问一遍。”
宁雁回喘气时愣了愣,脱口而出:“我是不是很失败?”
“你——”
“就是很失败!”卫初飞速说出来,然后幸灾乐祸:“以为我会安慰你?想太美了宁大雁!”
8. 尚鹿宾馆1
两人鸡飞狗跳之际,一只白生生的手抓上少年破烂的衣角,仰头看这位行为格外怪异的哥哥,就这么眼巴巴看着,也不说话。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整个人僵住了:“这谁,你孩子?”
看样子不像是今年的,宁雁回瞪大眸子,绕着女童旋转,而后邪魅一笑:“小孩,来叫爷爷。”
女童摇头,手中握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团,努力举高给少年看。
卫初异能全然耗尽,将身体全部扔给宁雁回操控。自己缩在里面休息,时不时和宁雁回呛声。
接过纸条前,她方嘲讽回去,却没有等到下文,抢过眼睛的掌控权扫视纸条上的文字,字迹凌乱匆忙,想来应该的兰惠决心带着村子里的人一起死,所以特意留了一张纸条。
【我知你是一个好孩子,小安听话乖巧,若是嫌弃,拜托您将她送到南城交由蔺氏,蔺兰惠感激不敬,来世必定报恩。】
“南城,那不是在青龙基地管辖地么?”宁雁回收好纸条,眼神复杂看了眼一声不吭的女童,“这小豆丁居然和蔺氏有干系。”
他不过是恍惚一瞬,就发觉自己控制权被抢走了,不满道:“你干什么?”
他视野是和少年视野一致,能看见“自己”拿原先的破布布条给女童缠上两圈,确认看不见后,拿起地上的木棍。
黯淡的金光缓缓闪烁,而后在归于沉寂之前,插进了曹维的胸腔,利落拔出,血迹四溅,盯着尸首好半晌,木棍往后一扔。
“好了,你赶路。”
卫初往后一仰,整个人放弃控制,懒洋洋猫在角落休息,懒得跋山涉水回朱雀卖命,她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当时就算没有一时粗心大意,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力竭而死。
“怎么突然发善心,你之前不是挺冷血吗?”宁雁回盯着下方的小豆丁,替她解开了布条,女童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你,实在忍不下心抛弃她。
可他不会带孩子啊!
往前走出几步,转头一看,果然还死死拽着他的衣角,松了口气:“你拉好,别走丢了。”
走出村子前,卫初突然出声:“回头。”
宁雁回不明所以,但还是格外听话回头,摆出防御的姿势,随时能把地上如影随形的孩童揣在胳肢窝下逃跑,入目是满片狼藉,没有生人。
“怎么了?”他问。
卫初也说不准,自己没有掌控视野,可却总感觉身后有人盯着她,或许是异能透支的副作用,她淡淡说:“没事,继续走吧。”
少年牵着女童往前走,一大一小身影消失在拐角,木梁倒塌,掀起一阵灰,所有踪迹掩埋在沙灰之下。
村子距离白虎基地并不远,两人走累了,宁雁回就带着女童蹲在地上,几个基地来往的人看见了,总不忍扔给两人几个硬币,面值不大,聊胜于无。
卫初一觉醒来,见着面前多了几枚硬币,挑眉,“呦,意外之喜。”
“你没见过世面的,朱雀如此落没了吗?小爷我闲钱多的是,怎能受嗟来之食?!”
卫初微笑:“可是,‘闲钱’如今在哪里呢?”
被堵住后面的话,宁雁回像是要打鸣的公鸡被掐住嗓子,顿了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那怎么办?总不能顶着我的名头回去吧?”
他的遗产在不在暂且不论,见了他这样子,和之前浑身金灿灿的宁队长完全不同,说自己是宁雁回,谁信啊。
“而且你的好兄弟说不定等着你呢。”
后路被堵死,宁雁回愁眉苦脸撑着下巴思忖,盯着天色哀愁。
少年本来就长得俊俏,如今眉间有了点哀愁,成功让一心软的女孩停在他脚边,“怎么不进基地,天要黑了,异种在外,很危险。”
她说完恍然大悟:“哦~是不是忘记带腕表了?有点难办。”
起身四处看了看,眼睛一亮:“我记得那边拐角有家宾馆,你们可以去看看。”
她指着一堵灰墙,将宾馆与大路隔绝。
女孩没有停留太久,听见家人唤她便匆匆忙忙离开,走前还不忘叮嘱:“记得早些办理身份的腕表,也好早些回去。”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咱们就非得在一具身体里不可吗?”宁雁回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
“没找到法子,相比这个,刚刚提醒我了,咱们现在是黑户,估计麻烦不少。你找时间搞一张身份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走出几步路。
女孩很是实诚,说拐角,走到底转个身直直对上了一架宾馆的磨砂门。
末世后人类中诞生了异能者,科技借着异能不断发展,很难想象在一个基地的门口,有这么一家破破烂烂的宾馆,门还是手拉的不锈钢。
拉开门踏进去的瞬间,宁雁回退化的异能飞速跳动,连带着他的神经紧绷,就差在他脑门上一笔一划刻出“这里有问题”。
“有异种。”几乎是藏在记忆深处警觉,不过是扫了一眼,将女孩往自己身后捎了捎,身子问问下蹲,随时准备动手。
破破烂烂灰色掉漆的墙壁,地上铺的砖不是这里少一块就是那里多条缝,依稀能辨认出原先是米白色的,前台是个绿油油的台子,上面趴着人,听见动静睡眼惺忪起身。
“欢迎来到尚鹿宾馆,我们有最全套的服务,是住几晚?”
见着对面没有攻击性,宁雁回回答:“一晚,现在就安排房间。”说着把得来的硬币放在绿油油的桌子上。
前台没有清点,而是抓过直接塞进自己嘴巴,做了吞咽的动作,微笑道:“跟我来吧。”
宁雁回一边跟着走,一边把小安的手握紧,脑海中疯狂呼唤卫初:“这是什么异种?”
吃人的他见过不少,吃硬币的他还真的没有见过。难不成,这才是真真的吞金兽?
“喂猪,你说说,什么异种可以幻化成人形,还喜欢吃硬币?”宁雁回疑惑,前方带路的异种伪装过于好了,若不是将那硬币直接进嘴里,他估计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来。
懒洋洋嗓音响起:“怎么,你还歧视有异食癖的异种?做人不能搞歧视。”
楼梯是木的,上面爬满了披萝煞,见着来人还勾了勾尖端。
推开木质门,前台介绍:“房间是坐北朝南,保证晒不到太阳,客人要是饿了,可以去三楼就餐。”
前台临走前,宁雁回忍不住问:“一晚上的房费是多少?”
前台脸上的笑容更加得体:“我们会在客人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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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当场清算,请不必担心。”
不等宁雁回追问,前台踩着八厘米的高跟走了,速度很快,即便是八厘米,给她穿出来运动鞋的感觉。
环顾整个房间,阴湿湿的,拉开窗帘,赫然对着一堵墙,上头的血手印都不知道覆盖几层,宁雁回下意识看向怀中的女孩,生怕吓着她,出乎意料,女童稳重,静悄悄盯着那上头的血手印,比他还镇定不少。
“喂猪,这里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宁雁回抱着女孩盯着脏兮兮不知道哪里丧葬风的被套,床头柜上还贴心摆放了花束,如果不是纸扎的或许真的能够转换心情。
卫初透过视野观察周围的环境,而后得出结果,“暂时不要惹怒她,既然有人进来后又出去,想来那些异种是不会随意吃人。不过你在白虎基地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这里有一家宾馆吗?”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宁雁回默认了,他这么多年,除了出门猎杀异种,和卫初这几个死对头互打,几乎就没出过白虎基地,更别提角落有家宾馆。
破败的样子倒像是要拆迁,什么都是末世前的东西,和如今的发展完全匹配不上,倒像是被时代遗忘。
“等晚一点去三楼看看,总该吃点东西。”卫初说。
“我知道,不需要你提醒。”
没说几句话,两人又呛起来,在外人眼中十分惊悚的画面,女孩端坐在一旁,接受良好。
等到天色渐暗,没有任何异常,除了房内墙上摆放的电子钟,上头红色数字不断变幻。
“去三楼看看。”
三楼是打饭的窗口,密密麻麻的桌椅,窗口却只有一个,整个三楼像是冰窖一般,空气都是冻结的,走两步就打摆子,桌椅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走到窗口,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穿着围裙拿着颠勺的大娘,鬓角全白了,眉眼和蔼冲少年道:“吃点什么?”
低头只有一盘炒饭,米饭粒粒分明,上头裹着金色鸡蛋和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沫,和原先想的不同,眼前只剩下盘炒饭,即便如此大娘还是贴心问:“吃点什么?”
“有什么?”在宁雁回忍不住怼过去前,卫初夺过身体控制权,和大娘攀谈起来,“今天这看着很新鲜啊。”
大娘眼珠子骨碌一转,露出一个笑,嘴角能到耳垂,瞧着格外瘆人毫无机质的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越发诡异。
体内的宁雁回透过视线见着了,仍不住尖叫:“鬼啊——”
那穿透力,差点让卫初栽炒饭里,忍不住在心里骂道:“闭嘴,宁大雁。”
他太吵了,吵着她视线了,跟只大雁一样叽叽喳喳,话又碎又密。
“吃点什么?”
大娘又开始重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似乎又冷了一点,跟冰窟相差无几,整个三楼,除了他们,就没有其他人了。时间分秒过去,得不到回答的大娘语气逐渐暴躁:“吃什么!”
相反于身体里咋咋呼呼的那位,卫初可不谓是冷静到极致,“炒饭就好。”
等炒饭递到眼前,她继续问:“怎么算钱?”
“退房统一进行清算。”
大娘把那碟炒饭往前递了递,卫初没接,盯着大娘换了话,“我打包回去吃。”
9. 尚鹿宾馆2
大娘无机质瞳孔注视许久,像是看一块死肉,卫初坦然对视。
许久大娘终于有所动作,她挪着臃肿身体,弯腰从窗口下方找出来一个塑料盒子,里头黑漆漆粘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看得人犯恶心。
就在那盘炒饭将要倒进去,隔着一个窗口,卫初挡住了倾斜的盘子,满是褶皱的眼皮子掀开,就这么漠然地看着她。
“算了,我突然还是想在这里就餐。”这话一出,龟缩在角落的宁雁回倒吸一口冷气,除了嫌弃那个不知道放过什么东西的塑料盒子,同样有故意激怒她的想法,想看异种底线在哪。
大娘手死死捏着,就在宁雁回担心是不是要打起来,两人如今只有昔日十分之一的战力不到,要是厉害一点的异种,伸出一只手就能攮死他们俩,更何况还有一个孩子需要保护,卫初如今还敢明目张胆,完全是拿着自己性命在赌。
许久,卫初感受对面手一松,盘子稳稳落在自己手中。
这是,放弃了?
卫初皱眉,轻而易举放弃,并不是个好兆头,异种若是脾气暴躁尚可想法子对付,如今他们动作状态和普通人无异,相比前者,后者更难对付,尤其是他们现在能力不行。
轻而易举把伙食带走,宁雁回嘴闲不住,“这个真的能吃吗,会不会有毒,还是说有其他目的?我觉得不能就这么吃,要不拿去验一验?”
他嘴就没停过,实在是过于聒噪了,卫初脚步一顿,拉着衣角的女童不明所以抬脸,看着面前少年,没有任何动作,过于安静了。
“要我说,不如直接杀进白虎基地,先把那个杀我的人杀了,然后继承我的遗产……”宁雁回喋喋不休,身子陡然一重,手中盛有炒饭的碟子差点飞出去,“你下次换人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卫初没有说话,缩在躯壳中显得微弱,宁雁回看出不对,远离窗口,在心底问道:“你怎么了,姓卫的?”
手中盘子闪过一道金光,很是黯淡,若不是他眼睛好,根本看不出来。
她刚才使用异能了?
少年默不作声偏头,用余光扫视打菜的窗口,这一眼没把他吓死。
只见大娘身子前倾,眼睛凸出来,感觉随时要掉下来,抓着窗口死死盯着他,看久了有些眩晕,大娘手中有个戒指在白炽灯吓闪烁,看不清上面镶嵌究竟是什么材质。
“宁雁回……”
朦胧的叫声,谁在叫他?
“宁雁回,宁雁回!”
耳畔骤然放大的声音将他魂叫了回来,少年骤然喘气,抬眼吓出一身冷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窗口,手撑窗口,就半米距离,差点和打饭大娘脸贴脸。
“我去——”他三步并作两步后退,还不忘把边上的女童夹在胳肢窝中一起跑,“呜呜,好吓人的鬼啊啊啊——”
见着魂被喊回来,卫初松了一口气,她刚刚不过是异能透支,实在难受才假寐了会,三分钟不到,出来发现不对,宁雁回嘴巴像是被缝起来了,没有脑子一样往窗口凑,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对,自己没有恢复好,只能靠这种办法去叫魂。
“喂猪你醒了?”宁雁回逃跑过程中终于哭出声来,喜极而泣,终于不是他一个人面对了,就算是讨人厌的死对头,此刻发出的声音犹如天籁,“我们现在就跑吧,我宁愿睡大街也不愿意在这个哪哪都不对的宾馆待着。”
“走不了。”卫初道。
跑到二楼,宁雁回刹住脚,欲哭无泪,“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可以杀出去,虽然你菜了一点,但是我不至于带不动你。”
卫初答非所问:“你出生到现在遇到鬼或者恐怖的东西会怎样?”
宁雁回收泪撇撇嘴,“小爷我当然是用实力教那鬼做人。”
话音未落,就听到卫初幽幽说:“现在有一只鬼趴在你肩膀上。”
“喂猪你在骗我,小爷我可不是吓大的”宁雁回话虽如此,双腿忍不住打摆子,强撑罢了,卫初多说一句,他双腿发颤频率就快一拍。
“红色指甲,头发卷卷,现在要摸你的脸。”
印证卫初的话,他感觉脸颊毛毛的,仿佛真有人在抚摸他的脸颊。
“呜呜呜,你别说了。”
卫初说:“你遇到恐怖会怕,会哭,但是你看看你身边的孩子。”
少年身子僵住,生怕自己转过头对上的不是张人脸,而是其他什么物种,脑海中存储的记忆犹如开闸放水,倾泻而出,滔滔不绝止不住。
像是木偶一般一帧一帧转过头,面对的是孩童面无表情,宁雁回松了一口气,而后僵住,除了卫初那个疯子,他见着那些鬼东西都止不住打哆嗦,孩子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表情,况且一路走来好似还有些依赖他,自从走进这家客栈,一直都是同样表情。
难不成,他身边的已经不是人了?
卫初听他没松完气,顿时还倒吸一口气,明白他估计是又怕了。
“是人,不过少了点。”
“少了什么?”宁雁回闻言是人,进了房间靠墙滑下,蹲坐在墙角,生无可恋说:“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差点没把我吓死。”
“情绪,或者说意识,小安现在就像是一具空壳,意识被偷走了。”
闻言,少年视线扫向身侧女童,女童就这么望着他,没有言语动作,眼睛逐渐无机质,像是没有感情的玻璃珠子。一番观察下来,卫初的话,他已经信了七分,“为什么会这样?”
得到简洁回答:“她母亲姓蔺。”
“蔺氏?青龙基地那个蔺氏?”宁雁回反应过来,“小豆丁是那个老阴逼的亲戚?”
卫初:“……严格来说,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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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关系。”有概率,但不一定。
“所以是异能者,还是‘意’型异能者。”虽是疑问句,但某人已经在心底认定了,摩拳擦掌,“我要让那个老阴逼把去年从我这骗走的晶核还回来,还要他叫我宁爷爷,要他给我端茶送水!”
“要是这孩子失了智,估计要那位喊你爷爷的可能性为零。”
“进宾馆之后就一直是一番模样,想来应该是遇到第一个异种。”也就是——前台。
不等宁雁回急匆匆准备去找那个异种圆梦,外头就传来声响,高跟鞋踏在瓷砖上声响,透过猫眼与不算隔音的木门,见着前台嘴角挂着笑,默不作声带着人从楼梯口往这头来。
前头气势汹汹的美女腰间挎包,修长的腿在开叉裙摆中若隐若现,整个人和宾馆似乎不在一个图层:“我都告诉你要把腕表戴着,现在好了,明天又要折回去拿,平白无故浪费一天时间,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男人垂头丧气,默默挨训,在挨骂完之后冲她微微一笑:“我错了,你别生气。”
“我怎么能不气,东西我都收拾好了,让你带一个腕表你都能忘记,你还能做什么?!”
前台在对门停下,拿着钥匙开了对面屋子门,里头一览无遗,和他们房间装潢一摸一样,就连阴间床罩都分毫不差。
对面的美女似乎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透过猫眼,卫初和宁雁回清楚看见前台打开了个钱包状的夹子,上头字迹模糊,依稀能辨认上头的字是——
“押金。”
半透明细线连接着那个男人手腕,顿时,男人挂着笑,却不再说话,像是从人成了木偶。顿时,卫初明白了,小安的意识估计是被收走当押金了,得想办法搞来那个钱包。
宁雁回自从知道了小豆丁没有意识后,总觉得一个躯壳跟在自己身后瘆得慌,竭力不转头去看,和身体里另一人搭话:“现在动手吗?”
“再等等,他们是轮岗,”卫初紧紧盯着对门端着笑的前台,“她耳环变了。”
之前那位前台右耳耳坠是一枚紫金色月亮,现在则是一枚金紫色的星星,分布于右耳,前者则是在左耳。
前台给人关上门,脚步停在门前,转过头,无机质眼眸似乎能透视,隔着猫眼和卫初对上,嘴角笑容一比一复刻三楼窗口大娘,将宁雁回唬住之后抬脚往尽头的楼梯间走。
那盘炒饭没有人碰,毕竟来路不明,里头加了什么不得而知。
等夜深了,房门从里头开了锁,“咔哒”声音在狭小空间回响,少年在心底吐槽破门,且小心翼翼将门合上,宁雁回全神贯注,身后骤然响起声音吓得人一激灵。
“吃什么?”
一转头,就是大娘那张咧到耳垂的笑,楼梯间白炽灯闪烁,照得她惨白一片,掌控身体的宁雁回险些叫出声。
10. 尚鹿宾馆3
宁雁回完全缩回身体里,将卫初推了出来,少年怔愣一瞬迅速反应过来,对着来露出笑:“怎么了?”
大娘伸出手,“盘子还给我。”
粗糙的手心疤痕纵横交错,带着轻颤,抬眼便是那张眼球外凸的脸,眼珠子艰难移动,似乎在打量着一件商品,更准确来说是——
食物。
如果说这个宾馆至今没有被白虎基地异能者剿灭,要么确实无害,要么,就是没有人走出去,以至于如今里头这般多的异种尚在。
卫初点评:“你们还挺废物。”
没有客观评价,全是私人恩怨,“能让异种在基地门口开店,白虎是独一份。”
宁雁回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反驳话语,只能憋屈缩在里头不语,久了也发觉不对。
尚鹿宾馆与白虎基地只隔有一条马路,再不济还能说有堵墙挡着,如此多异种在门口晃荡,都要踩在他们白虎脸上了,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这里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紧蹙眉头,带着怀疑,“不说现在,我九级异能,没发现估计是因为时间不长。”
极有可能在他死后才产生。
他九级异能,要是还没有发现,真就不配说自己是九级异能了,他是‘觉’型,不仅五感加强,同时面对危险潜意识对危险预测性很高,断然不可能放任异种在基地门口开宾馆。
脑海没了声响,卫初也知道他钻牛角尖了,不准备管他,盯着大娘动作步步退回房内,大娘眼睛死死盯着她,却没有任何动作,倒是对她有些无可奈何。
难不成?
卫初视线落在房间与走廊瓷砖相接之处,果不其然,那脚尖正好停在线内,两只脚都是,整整齐齐,却又不得进入半分。
“宁大雁,你们管辖的基地什么异种比较多?”卫初不动声色,在心底问。
宁雁回虽然不想回答,也知道现在不是针锋相对的时候,说:“白虎基地是最靠近西面的基地,四周山川绵延,山野精怪比较多,你看出什么了?”
卫初端着那盘冷掉的炒饭在房内踱步,甚至近在眼前大娘也没有伸手,证实了她的猜想,“掌勺和前台是两个不同异种,异种领地意识很强,它进不来。”
宁雁回眼睛稍亮:“所以,我们现在处于绝对安全。”
毕竟这个异种要是进来,意味着向前台异种挑衅。
战力暂且不说,卫初说过,前台有两个,所以掌勺的大娘是绝对不会和前台硬碰硬,她们只要在前台的领地中,掌勺不会对他们下手,同理,她们在掌勺大娘地盘中,前台这个异种也不会对他们下手。
“对啊,异种领地意识强,恰恰说明两个前台和一个掌勺战异种力差不多。”宁雁回彻底恢复了胆子,甚至能在异种面前高歌一曲。
“不过,它是怎么下来的?按理说整个底楼二楼都属于前台异种领地。”
不可能专门开辟出走廊给掌勺的异种使用,通过那个不怎么干净的塑料包装盒就能看出,使用的机会很少,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我在猜,这里不止两个异种。”
话音落下,宁雁回就否决,“即便我死了,白虎也不全是废人,一两只好藏点,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的。”
少年耸肩,语调轻蔑不屑:“难说,你们白虎本就比不过朱雀,朱雀是第一基地。”
“那是因为你们朱雀有个开挂!”宁雁回忿忿不平,“你们朱雀要是没有,第一基地鹿死谁手不得而知。”
“那也是我们厉害,谁让你们没有。”
眼瞅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被忽视的异种露出獠牙,“盘子,盘子!”
它视线滴溜溜转,落在安静坐在旁侧凳子上的女孩,喊叫:“盘子!盘子!!!”
卫初猛地转头,蔺安站起身,眼睛直愣愣望着门口异种,迈开步子往那头走去。她一把捞起走出两步的孩子,被单一罩裹起来,扔在床上。
床上身影扭动,挣扎着往门口沽涌。
一切都说得通了,前台把意识收走,眼前这个异种把人收走,至于人最后去哪了,除了异种,可能有她手上的盘子知道。
“一晚租金就是一个人的意识,至于它怎么选择人,我还没想到。”显然,宁雁回脑子也转过弯来,皱眉,“各个基地往来人不少,求生的普通人,学习的异能者,留着是个巨大的祸患。”
无声对峙下,整个人都有些疲惫,卫初异能没完全恢复,精力不复从前,守岗交接,她沉了意思睡过去。
房间灯光昏暗,宁雁回瞪着大眼和异种面面相觑,而后凑近,又拉远,发现真的进不来后,顿时喜笑颜开,“你打我啊。”
异种露出獠牙,冲着少年呲牙,它感觉面前少年换了个芯子,更加贱兮兮,就连微微上挑的眉眼,瞧着都比刚刚更加令人讨厌。
终于,墙上钟表红色数字跳成“1”时候,守在门口的异种深深瞪了眼嬉皮笑脸的少年,遗憾转身离开。
“真走了,不进来坐坐?”他语气格外诚恳,还对着它招招手,“特产不要了?”
特产,就是他手中随意端着的那碟炒饭,外加盘子,青底盘子在丧葬风布局中格外突出,异种侧目对着宁雁回皱鼻呲牙,而后脚步不停离开。
宁雁回往尽头看上一眼,嘀咕:“奇怪,也没有东西撵它啊。”
就在他合上门准备保存体力,顺便等卫初醒来,对门就缓缓打开,传来高跟鞋清脆响声,声音明显放轻了,就连落地声音也故意轻缓。
本来宁雁回是不打算理会,谁让他是“觉”型异能者,即便是缩水了能力也摆在那里,女人也没特地放轻声音,因此,就算隔着道门,女人声音仍旧清清楚楚传进他耳朵。
“你这次为了任务牺牲还怪大,到时候我会和上级请示,给你年假多放两天。”
没有回声,女人又道:“哦,忘记你被我绑起来了,主要你有时候话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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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先把你嘴巴堵上比较合适。bye~”
说完,利落关门,踩着高跟迅速通过走廊,直冲楼梯间去。
走完没多久,对门就拉开了细微的缝,见证了全过程。
宁雁回心底五味杂陈,女人无意间露出来的手环,翠青色,上头带有白色条纹,他很清楚上头是什么样子纹路,从那里开始到哪里结束,因为这个是白虎身份手环,只要是基地里异能者都有。
一般来说侧边会有组号,按照颜色深浅划分,越深等级越高,高的大部分都是队长,就像他‘觉’九级,是A01组队长。
他方才分明看见,女人手腕上的数字标识是Z27号。
宁雁回皱眉,排行Z吗?这里不是Z能解决的,基地怎么会只派等级最低的来,排名最后几个字母组合,哪怕是01号,队长也只有五级,组员就更别说了三四级多如牛毛。
……反正要帮蔺安找回意识,帮一下顺手的事。
丹溪在转弯时就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个尾巴,不过她没有声张,她们等级不高,每次派遣任务都是最累,也是最没有危险的,那些受灾后的百姓,每个都将他们当作英雄,其中不乏有人跟着想要加入她们的。
她专门在房内休息,等凌晨一点闹钟响起,并没看见宁雁回把异种当猴耍的场面,只当后面跟着的也是想要跟着她们的普通人。
二楼通向三楼楼梯间白炽灯经久未修,闪烁着照亮下方不大几块阶梯,看久了有些眩晕。
丹溪手心攥紧纸条,里头是她队友用生命给她们传回来的消息,每条都烂熟于心。
夜半才会出现整个宾馆弱点,等她走到三楼尽头,瞳孔猛然一缩。
出现了。
白日只有三层的宾馆,夜半才会出现的子时楼,旋转着通往四楼,一级级往上,拐角加上总共十八级。
丹溪右手垂在身侧,眼睛紧紧盯着近在咫尺木的门,这扇门要比前面任意一道门要厚重,要神秘,却偏偏使用的是最简易钥匙锁,刚踏上第四层楼梯的宁雁回,检测到危险的潜意识疯狂爆灯。
他刚想出声提醒,就见女人利落从腿环拔枪,扭上消音器对着门锁扣动扳机。
“砰”声音沉闷,却还是有了动静。
楼下前台传来声响,女人拉开门直接钻进去,宁雁回闭眼,而后翻过栏杆,两秒到达二楼,在走廊奔跑。
时间在往上攀升,不知何时,外头已经泛起鱼肚白,眼瞧着天光就要大亮,他几乎是卡着身体负荷,成功在早晨第一缕阳光落下之前,回到了房间,合上门后不到半分钟,门被敲响了,刺骨的冷意从门缝透进,像是吐信子伺机的毒蛇。
前台洋溢着热情笑容,准确无误看向猫眼,与之对视:“你好,退房服务,现在开始进行退房结算。”
说着,前台掏出一系列工具,锤子,斧头,扳手……门口的宁雁回暗自咋舌,异种准备东西还怪齐全,可以开家五金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