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回响》
1. 世界有bug
“报告警务长,西丘区磁场再次出现异常,磁峰值最高已逼近1000!已有小队出动,目前已到达异常区域!”
“继续观察磁场动静,”俞林叹了口气,“这次是谁去的?”
“是姬承云,那小子已经提前修完课程来实习了。等等,磁峰值正在下降?”秘书震惊地说,“长官,我没看错吧,现在磁峰值已经下降到400以下了,还在下降,已达安全值!根据数据分析其在10秒内完成全部下降,这速度千载难逢啊!”
“姬承云那小子已经厉害到秒杀诅咒了吗?可是我们明明还没定位到准确地点啊。”秘书喃喃道,又仔细观测了一下,“不对,小队发来消息表明并未观测到诅咒!这是怎么回事!”
俞林皱着眉头看向导出的数据报告,不知想到了什么,询问道:“奇物009号有无动静?”
“奇物009号?没有,”秘书纠结着回答,“它只有探测影响的能力,但这种情况下的诅咒暴动......您是怀疑有觉醒者?”
俞林沉默了一会儿没回答,接着下达指令:“封闭该区域,通知姬承云继续搜寻,必须找到异常原因。”
“收到……等下,联系不上姬承云了?”
.......
“下面插入一条新闻,西丘区历史博物馆在4月30日下午2点55分出现大火,警务到达及时,目前火势已得到控制,无人伤亡。据调查,该博物馆消防管理不当......”
江幼鱼正在食堂吃饭,听到该消息时愣了一下。
“小鱼,这不是你明天打算去的地方吗?”沐依然有些同情地说,“看来是去不成了。”
“老天,怎么老搞我......”江幼鱼有气无力的回答。
西丘县高级中学的老师们坚持认为,学习要多学多听多练,成绩才能提升。于是,该学校在食堂也安装了电视,专门负责在饭点时播放新闻传播,美名其曰增加知识储备、关注时事热点。因此,江幼鱼得以在食堂里了解到这个令人悲伤的新闻。
她低头扒了扒盘子里难吃的的胡萝卜,感觉更难受了。
“别叹气了,往好了想,幸好不是明天起火,不然你就被困进去了?”沐依然苦口婆心地劝导,“你只是失去了博物馆,但你捡回了一条命啊!”
“.......你说的很有好,但请不要再说了谢谢。”江幼鱼无语道,“你怎么不说这条新闻阻挡了我成为救世主的步伐呢?”
江幼鱼有点激动:“想象一下,满场火光中,神明般的少女从天而降,挥手变引来大水扑灭火灾,引来群众侧目.......”
“不,唯独你的中二病我是不会怀疑的......”沐依然吐槽说。自从她跟江幼鱼成为同桌,本来以为这是个温柔的软妹子,结果发现是个中二病,还连带自己在吐槽的路上越走越远!
江幼鱼决定不再理她,瞪了碗里的胡萝卜几秒,又嫌弃地撇开了眼,继续观看新闻。
奇怪的是,明明记者说博物馆的火势已经得到控制,怎么她感觉画面中火势看起来愈演愈烈,这根本不对嘛。
江幼鱼沉思。江幼鱼放弃。江幼鱼决定戳戳旁边的人。
沐依然正在认真吃饭,被江幼鱼猛地一戳,吓得她把手上珍贵的瘦肉扔了出去。
江幼鱼:“……咳,不好意思,我的给你。”
“……你最好有正事要说。”
“听我说,依然,”江幼鱼一脸深沉,“我好像发现了世界的bug。你快看新闻,博物馆的火势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啊对对对。”沐依然扭头从江幼鱼碗里抢了两块瘦肉,这才抬头看了看直播画面,无语地说,“什么嘛,这不是快没事了,哪有你说的火势。”
“?”
江幼鱼闻言瞪大了双眼,“唰”地一下看向屏幕,又“唰”地一下看向沐依然。
“问号。”
“……说人话。”
江幼鱼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继续说道:“当我打出问号,这并不代表我有问题,而是我认为你有问题。”
江幼鱼一锤定音:“所以,你才是那个bug,对吧。”
沐依然翻了个白眼,把碗筷一扔,扭头就走。
“哎哎哎等等我啊依然!我承认你不是bug了!”
.......
翌日一大早,江幼鱼就坐上了前往历史博物馆的公交车,理由为近距离观赏世界未解之谜。
沐依然在电话里大为震撼:“不是吧江小鱼你真去了,火势哪有越来越大,哪有什么bug,我们要相信科学,科学!”一路上林依然念念叨叨,烦的江幼鱼堵住耳朵。
“再说了你就是眼花看错了吧,骗骗姐妹得了别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幼鱼有点不开心,“如果你不是那个bug的话,那肯定是博物馆有bug,绝对!”
“而且,”江幼鱼沉默了一下又说,“咱这次不是还留了写作作业吗,我准备写篇《灾后博物馆游记》来表达一下我对博物馆此次无妄之灾的痛惜和对和平的渴-望......”
“你不就是看个博物馆吗怎么跟和平扯上关系了!”沐依然心累地吐槽道,“尊重,祝福,加油江小鱼。”
江幼鱼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下了公交车。
清晨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街道上。江幼鱼背着书包,一边跟着手机里的导航辨认路口,一边四处张望。可能是因为刚刚经历了火灾,本该拥堵的街道空荡荡的,便利店门口的招财猫还在挥着爪子,玻璃橱窗里的饭团却蒙上了薄薄的灰。
江幼鱼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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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相机app,给街道拍了张照。
虽然嘴上说的找到了世界bug,还跟沐依然说了这么多中二的话,但其实江幼鱼自己也认为眼花的可能性大。为了不让自己无功而返,她决定多拍点照片当作文素材。
我可真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啊,江幼鱼心想。
“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
江幼鱼抬头望去,亮闪闪的“西丘区历史博物馆”几个大字就映入眼帘。朝下看,博物馆的铜门紧闭地关着,柱子没有东倒西歪,窗户也还在。
火灾后的建筑一般都这么完整吗?江幼鱼有点迷茫。要不是墙面上蜿蜒的黑色纹路像狰狞的伤疤,江幼鱼几乎要怀疑昨天的火灾新闻是场恶作剧。
而且,警戒线呢?消防车的痕迹呢?往旁边一看,连本该驻守的保安亭都空无一人。怎么不该有的都有,该有的一个都没,这合理吗?
遇事不决,先拍照吧。
又走近了些,江幼鱼对准博物馆外侧的火灾痕迹,咔嚓——
快门响起,屏幕里的画面突然扭曲成诡异的波纹!铜门轰然碎裂,锈蚀的铜皮剥落如鳞片,门后涌出浓稠的黑雾,隐约浮现出扭曲的人脸轮廓。
江幼鱼猛地抬头,只见博物馆的铜门依旧矗立在那里,而手机里的景象也恢复了原样。
“是……错觉?”江幼鱼戳了戳手机屏幕,感受着屏幕微凉的触感。总觉得刚才那一幕,像被谁故意塞进视网膜的全息投影——而现在,播放键已经被按了暂停。
对此,江幼鱼感到不太对,好像真的不太对。
“这个博物馆好像真的有bug。”江幼鱼谨慎地给沐依然发短信,然而转圈圈的加载图标转个不停,最后留下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报警电话也打不通。完全在意料之中呢,江幼鱼吐槽道。
“可是刚才还能用导航啊!”江幼鱼抓狂地切到矮德地图,这下终于看到了地图上显示的“当前网络不佳,已为您自动切换成南斗卫星无网导航”,顿时明白了一切。
江幼鱼无语地按灭手机屏幕,扭头就走。这种一看就会没命的配置,实在是超出了她的能力界限,她虽然中二但是超识时务的!
然后一头撞开了博物馆铜门——等等,我刚刚不是在往离开的方向上走吗?
后背渗出冷汗,江幼鱼机械地回头看去,只见大门已经合上,来时的路也不见踪影。
焦糊味混着塑料融化的酸涩直刺鼻腔,江幼鱼下意识捂住口鼻。原本陈列文物的展柜只剩扭曲的金属框架,依稀才能辨认出历史教科书上记载的“镇岳玄纹尊”;残垣断壁间蜿蜒着蛛网状的裂纹,仿佛被滚烫的烈焰生生撕开了皮肉。从外面感受不到的灾后景象,在这里尽收眼底。
手机还是没信号,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呼吸声在不停回响。
2. 不是bug是异能
启六百又七十二年,诸侯奏曰:“蒙天子宽仁厚赐,天下晏然。闻西土有仙牛,欲献于君。然此牛感天子圣绩,自化宝鼎,愿守都邑。” 天子喜,设坛都中,名曰镇岳玄文尊。然诸侯阳为献瑞,阴怀不臣,旋即举兵犯阙。启室倾覆,宗庙丘墟,此诚社稷之大变也。
——《启王朝录》
……
“刚刚让我进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门兄!怎么只管进不管出啊!”
江幼鱼将手掌抵在冰凉的门板上拼命推,胳膊都酸了,门却连条缝都没挪开。她气愤地踹了踹泛着铜绿的大门,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博物馆里格外刺耳。
“就算是在逃生副本,也得有个新手教程吧?”江幼鱼摆烂式地仰躺在冰凉的地面,任由发梢沾着焦黑碎屑,“等到救援队过来,我应该也变成博物馆的展品了吧,哈哈。”
想到这里,她扭过脑袋,目光撞上大厅中央那黑漆漆的镇岳玄纹尊。鼎立的造型稳稳扎根在台面,哪怕破碎的展架如荆棘般扭曲般围绕着,也无法阻挡其周身岁月沉淀的神秘威压。
对于镇岳玄文尊,江幼鱼也就记得书上讲的什么“诸侯阴谋论”啦,“启王朝覆灭”啦,印象里历史老师挎着个小蜜蜂,声情并茂地讲着:“大家看这鼎身的纹样,乍一看全是祥云、饕餮这些祭祀用的吉祥图案,但你们知道它的材质有多讲究吗?”
“用牛骨烧制!在那时的启王朝,牛可是农耕根本,拿牛骨造鼎,这不是明摆着和老百姓过不去吗?这背后藏的小心思,分明是在嘲讽天子不会治国,连民生根本都顾不好!”
当时江幼鱼还跟同桌打趣:“这教训告诉我们——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如是,镇岳玄文尊亦如是。”
不知是为什么,亲眼见到这镇岳玄文尊后,江幼鱼倒没感受到什么算计,倒是觉得它有一种庄严肃穆感。
硬要比喻的话,有点像是在逛烈士陵园?
鬼使神差地,江幼鱼将手机镜头对准那尊镇岳玄纹尊。
按下快门的瞬间,她茫然地发现屏幕里的景象突然改变,刚刚在博物馆门口遭遇的错觉再次袭来——
冲天的火光将江幼鱼的眼睛映成了暖红,九足鼎的残影在烈焰中摇曳着重组,火光翻涌间,缠绕的祥云纹路竟似活物般翻涌盘旋,仿佛还能听见千年前祭祀大典的钟鸣。
江幼鱼吓得心脏骤停,猛地甩手!手机“啪”地一声摔在几步远布满灰烬的地面上。周围静悄悄的,焦黑的断臂残骸依然是她被困时的模样。
“啊啊啊原来相机才是那个bug吗!”江幼鱼抱头蹲下,控制不住地哽咽道:“快来个人告诉我这是最新版的AR体验吧呜呜呜。”
话音未落,身后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烫。江幼鱼惊跳而起,悲哀地发现噩耗简直一个接一个——火!哪里冒出来的真实的火!
四周的空气扭曲变形着,火苗不知从何处窜出,顺着碳化的展柜腾起狰狞火舌,镇岳玄纹尊稳稳立于其中,深沉的器身在火光的映照下流转着冰冷的、近乎妖异的光泽。
现实中灼人的热浪与屏幕里翻涌的火舌在视网膜上重叠。江幼鱼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泛起无尽的荒诞感。
恍惚间有什么东西拉过了她的手臂,扭头看到了一张焦急的脸。对上对方的眼睛,江幼鱼喃喃道:“手机爹,你还给我变了个人出来啊?”
……
姬承云背靠滚烫的残垣断壁,肺里像塞满了烧红的炭渣,每次呼吸都带着些血腥味。
他维持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凝息罩”已经不知有多久,精神力几乎枯竭。小队的人都失散了,通讯断绝,连这最后的防护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几乎要在这令人疯狂的、永恒燃烧的轰鸣声中……陷入某种麻木的沉郁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人影。
就在距他不到十米、火焰最肆虐的中心区域!一个穿着普通休闲服、没有任何防护装备的少女,突兀地站在那里!她甚至没有试图躲避周围的燃烧物!
周边的群众不是都已经清空了吗?姬承云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难道又是幻觉?在之前,他已经经历了好几场幻觉,但都是围绕着历史上的启王朝展开。
然而责任感根本不能让他忽视一个活生生的人,尤其是一个马上要烧成焦炭的傻子人!身体的行动快于濒临崩溃的思维,他用尽全力扑了过去,钳住了少女的手腕,拉入了自己的“凝息罩”。
还没来得及开口讲话,他就听到面前流露着恐惧与茫然的少女说:“手机爹,你还给我变了个人出来啊?”
“……什么?”
姬承云的动作僵住了,名为困惑的情绪瞬间占据了他积压已久的、沉甸甸的绝望。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布满血丝的眼睛。
在双方沉寂的时间里,唯有凝息罩外的火焰依旧在发出永恒不变的、毁灭性的咆哮。
……
江幼鱼反应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在一个狭小的、散发着微弱淡蓝色光晕的半圆形罩子里。外面的火焰仍像是要席卷而来般翻涌着,却在触过淡蓝光晕后偃旗息鼓。
江幼鱼面无表情地咬了一下舌头。疼死了,好像不是做梦。想抬手探索一番,却发觉自己的手腕正被扼住。
她扭头看去,就对上少年三分困惑、二分怜悯,还有五分不知所措的目光。
“人啊!”江幼鱼尖叫道。
姬承云被这平地惊雷般的尖叫吓得一哆嗦,扼住她手腕的手指下意识地松开了。乍一失去重心,江幼鱼整个人就如脱线了的风筝似的向后仰去,眼见就要到达外面的火焰炼狱。
姬承云瞳孔地震,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把拽住江幼鱼飘起的衣角,硬生生地江幼鱼“捞”了回来。
“谢……谢谢。”经历了这物理意义上的大起大落,江幼鱼现在就像个咸鱼一样不敢多动一下,生怕一个多余的动作就把自己再次送出去。
两人随即又陷入了沉默。
没得到回复,江幼鱼尴尬地移开视线,目光停留面前这神奇的淡蓝光晕上,心里想道:高科技?魔法?超能力?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此刻,她已经全然接受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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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踏入世界bug的现实了,现在正在跃跃欲试地探究这种超现实呢。
而姬承云正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少女。那句乱七八糟的“手机爹”似乎已经被她本人彻底遗忘,或者归类为不值一提的呓语。这反而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启对话了。问她怎么进来的?安慰她?
思考了半天,姬承云试探着开口道:“不客气?”
随即收获了对方看待珍惜动物般惊奇的目光,以及迟疑的话语:“你反射弧一向这么长吗?”
“不知道会不会有些突兀,但我还是想问一下,”对方转而用亮晶晶的目光看向自己,“这是超能力对吧?世界是有超能力的对吧?”
凝息罩的光芒颤抖着闪烁了一下。
“啊,”姬承云稳住心神,有些艰难的组织语言,“应该算是吧?但我们一般称呼这种能力为异能。”
对方又问:“刚刚周边起火的时候,你‘嗖’地一下闪现过来救我,请问这也是你的异能吗?瞬间移动什么的?那我们现在可以瞬移到安全的地方吗?”
“……不是,不能,抱歉。”
对方还问:“那请问我们怎么才能出去呢?我感觉那个鼎一定有问题,问就是直觉。额那个,请问你知道这个火是怎么回事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姬承云麻木地想。
凝息罩的光芒再次闪烁着。
“请问它是不是信号不太好啊?”
耳边传来少女新的问题,姬承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请等一下,我需要集中精力维持凝息罩。”
世界果然安静了。姬承云深吸一口气,面向江幼鱼目光坚定地说:“现在,我问,你答。”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我叫江幼鱼,是西丘县高级中学高一(七)班的学生,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寻找世界未解之谜啊不是,今天主要是为了完成写作作业,我准备写一篇《灾后博物馆游记》来表达一下我对博物馆此次无妄之灾的痛惜和对和平的渴望......”
“停!第二个问题,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简单,我坐公交来的。”
“啊?”姬承云有些茫然地望向少女,却得到对方肯定的目光。他顿时感到头痛,接着问道:“你是怎么进入到这个空间的?我明明已经布置了虚幻层拦截了普通人。”
“怪不得外面连个警戒线跟保安都没有呢!”江幼鱼恍然大悟,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啊,我一下公交车就直接来了。”
姬承云沉默了。
“等一下,手机!”江幼鱼突然想起来了,“是手机把我带进来的,还放火烧我……”
“你说是手机放的火?什么手机?”姬承云抓住疑惑点,问道。
“水果手机。就是那个!”江幼鱼指着几步远外,已经惨遭火焰毁灭的黑漆漆物品,“我用手机拍照后就突然冒出来一大堆的火!”
“在我的视角里,火一直都在。”姬承云语气里满是困惑,“是你突然出现在其中的。所以我才会问你是怎么来到这个空间。”
“啊?”
3. 我怀疑你觉醒了异能
“你的意思是说,”江幼鱼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不是火冒出来,是我掉进了这个大火坑里?”
姬承云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凝息罩外颜色正逐渐由狂暴的金红转向一种不祥暗沉橘红的火焰,那翻滚的势头似乎也在减弱,却透着一股更令人心悸的死寂。
“我接到任务来探查时,现实空间里的博物馆已经围了太多媒体……”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于是我布置了那个虚幻层。你可以理解为在现实博物馆之上做了一层空间覆盖,或者说一个‘隔离罩’。”
“他们还直播救火呢,”想到前一天在食堂看到的新闻,江幼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不会是‘隔离罩’里的‘罩中罩’吧?”
姬承云看起来有些震惊:“你怎么知道!”
江幼鱼面无表情:“猜的。请问你这是在套娃吗?”
“现在所在的这层空间不是我布置的,”姬承云连忙补充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应该来源于诅咒。对了,诅咒的概念是……”
“我懂,人类的敌人对吧!”江幼鱼轻快地打断,“都叫诅咒了能是什么好东西。”
“也可以这样理解……”姬承云迟疑地点头,随即目光死死锁住在火海中心那尊岿然不动的鼎影,“而异常的核心,确实锚定在你说的镇岳玄纹尊上。”
“随便一猜就能猜对,”江幼鱼轻声嘀咕着,“难道我真的是天才?”
姬承云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道:“在信息有限的情况下能关联到关键点,你确实有这方面的敏锐度。”
“哇哦!”听到这话,少女惊奇地看向他。
“有、有问题吗?”姬承云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连忙将话题引入正轨,语速加快:“所以我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虽然你解释为手机,但是据目前异能界已知的情报来看,拥有这种能力的物品一般都有一定的行为逻辑或者简单的自我意识。”
“而你指向的手机,”姬承云又看了看黑漆漆的手机“尸体”,得出结论:“明显不符合这点。”
留意到江幼鱼迷茫的神色,他稍微放缓了语速,试图解释得更清晰:“因此我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在你身上。”
他话语微顿,似乎在斟酌如何表述这个惊人的猜测才不那么吓人:“换句话说,我怀疑你觉醒了异能。”
“觉醒异能!”江幼鱼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姬承云的预期。没有恐惧,没有怀疑,只见她那双大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像两颗被点亮的星星!她猛地倒抽一口气,双手激动地攥成了拳头,声音因为兴奋直接飚了上去,“我吗?你说的是我吗?”
“是的,但现在——”姬承云刚开口,话语却猛地顿住。他的目光如同雷达般迅速扫过四周,眉头瞬间拧紧,声音里的温和被凝重取代:“等等!情况不对!温度在急剧下降!火……火在熄灭!太快了!”
江幼鱼被他语气中的急迫和凝重惊得一愣,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在她刚才兴奋追问的短短几秒里,那原本翻腾肆虐的火焰,竟如同被泼了液氮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萎缩、黯淡、熄灭!
焦黑的展柜残骸和扭曲的金属支架大片大片地裸露出来,表面甚至迅速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空气中残留的焦糊味被一种冰冷、空旷、带着古老尘埃和金属锈蚀的气息彻底取代,四周陷入一种死寂的、令人心悸的冰冷。
“这……这怎么回事?”江幼鱼被这骤变冻得打了个哆嗦,满腔的兴奋瞬间被一股莫名的寒意浇灭,只剩下惊疑和一丝不安。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剧烈的眩晕和空间扭曲感席卷了江幼鱼——正是之前从手机屏幕窥见景象变化时的“波纹感”,但强度骇人百倍!眼前景象如同沸腾的水面般疯狂波动、撕裂,九足鼎爆发出刺目的幽光。巨大的拉扯力仿佛要将她撕碎,无助感瞬间攫住了她。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扯散的刹那,江幼鱼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温热而坚定的大手猛地握住!是姬承云!
那只手沉稳有力,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固,精准而有力地抓住了她。江幼鱼几乎是本能地死死回握住那只手。
下一秒,所有的混乱戛然而止。
扭曲的景象、刺耳的噪音、刺骨的寒意、腐朽的气味……瞬间消失无踪。巨大的空白和失重感之后,是骤然涌入的、混杂着尘土、牲畜和烟火气息的空气。
江幼鱼喘息着,缓缓睁开眼。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夯土路,混杂着碎石。街道两旁是低矮的土坯房屋,茅草或灰瓦的屋顶。空气里弥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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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泥土味、牲口膻味和柴薪燃烧的气息。远处隐约传来市井的嘈杂人声和车辙的吱呀声。
她正站在一条尘土飞扬、充满烟火气的古代街道上。
一抬头,街角土墙上,一面残破的、绣着玄鸟侧影的暗色旗帜在风中抖动,旗角那个古拙的“启”字徽记,格外刺眼。
……
“启之季世,诸侯献‘镇岳玄纹尊’于天子。其器以含神魂之力之牛骨煅就,言能镇天地、佑黎元。天子悦,陈于祭坛。未料法阵显象非佑,反启虚妄之境。俄而王朝倾覆,都城易主。”
俞林将手中的《异能史·启篇》合上,望向紧闭的门扉。
“启王朝确实是第一个明确记载经历了神魂虚妄境的时代,”门内传来玉石轻叩般的轻语:“你认为这次的诅咒……源自于它是吗?”
“是与不是,你该比我更清楚,阿洛。”俞林的声音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沉寂如墨汁在空气中洇开。久到俞林以为沉默已成定局,声线才再度浮起:“昭、启、胤、昱……世人总说文字太晚诞生,才埋没了更古早的真相。但事实可能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许多。”
“阿林,请给予我沉默的权利,人类暂时无法承受这些。”
“但我们已经对奇物002号期待太久了,而你也沉默太久。”俞林叹了口气,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
门内人轻飘飘地回应,缥缈得如同来自另一个维度:“很久了吗?当我与永恒同腐,连你淘气偷拓符文的模样…都像晨露般崭新。”
俞林沉默不语,只是眼神略带哀伤。
“我看见火星坠向枯草垛…” 门缝渗出的声音忽如谶言,“…而命运的秤盘上,人类正掷下一颗铅铸的骰子。”
“去做你该做的吧,阿林。”最后的话语落下,如同羽毛拂过寂静的水面,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向。
俞林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仿佛要将其刻进心里。他不再停留,果断转身,步伐带着异能警务局局长特有的、目标明确的急促。就在他踏出这特殊区域、通讯信号恢复的瞬间,他抬手按下了腕间的通讯器,声音冷静、高效,不容置疑地下达指令:
“目标地点:西丘区历史博物馆!立刻押送奇物002号前往!授权码:秩序铁律!”
4. 我果然还是个普通人吗
“这是什么情况,‘罩中罩中罩’吗?”江幼鱼揉着还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视线扫过夯土路、土坯房屋,和街角处古拙的“启”字徽记。
一直有问必答的少年却陷入了沉默。江幼鱼有些疑惑,转头看去,发现姬承云苍白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你怎么了?”江幼鱼被他这反常的样子吓了一跳,“还很难受吗?脸色这么差。”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这次姬承云迅速地回答道。
“吓死我了,那就好。”江幼鱼闻言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担心这里唯一的内行人出了什么幺蛾子了!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姬承云又重复了一遍,眉头微微蹙起。
“我刚刚听到了!”江幼鱼大声说。
“包括刚刚进入幻境的时候,我也没有感觉到不适。”姬承云拧着眉头,目光在她脸上仔细逡巡,仿佛在确认什么细节,有些担忧地补充道:“但你的反应…太激烈了,那种痛苦是真实的。我不知道原因,也没有办法帮到你。”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你还好吗?”
江幼鱼愣了一下。她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和专注的眼神,这才后知后觉——他这副样子,竟是在担心自己?
“呃…我…”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真的没事了!真的!”
像是为了证明,她猛地吸了口气,故意在原地用力蹦跶了两下,还夸张地挥了挥手臂,“你看!生龙活虎!活蹦乱跳!” 动作幅度太大,扬起的尘土呛得她自己都忍不住咳了两声。
姬承云紧绷的肩线似乎不易察觉地放松了些许。“嗯。” 一声几不可闻的回应,却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他看起来确实放下心了。
随即她反应过来,忿忿不平地说:“等下,这个破地方凭什么搞区别对待啊!”
“官兵借道!速速让行!”一声粗粝嘹亮的呼喝骤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紧接着,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碾压夯土路的沉闷隆隆声由远及近。一辆由两匹健硕青骢马拉着的、车厢宽大却样式朴拙的深褐色马车,正沿着并不宽阔的街道疾驰而来,卷起一路烟尘。路人纷纷惊慌地避让到墙根下。
姬承云反应极快,一把攥住江幼鱼的手腕,将她用力拉向路边,后背紧贴着一处土坯墙的粗糙墙面。马车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衣角呼啸而过。
“噫,好大的官威!”江幼鱼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姬承云颇显冷静,笃定地说:“这是运载镇岳玄文尊的马车。”
江幼鱼望着已经跑远了的、平平无奇的的马车背影,仔细端详了半天,只看出了那车比普通马车更笨重些。随后放弃思考,转而用崇拜地目光看向姬承云:“你好厉害,这都能看出来!”
“我之前见到过,”姬承云简短地解释了一句,随即目光锐利地扫过街道,确认方向,再次抓住她的手腕,“跟上它!”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拉着还有些懵的江幼鱼在夯土路上奔跑起来。
“哎哎哎——”江幼鱼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惊呼出声。
马车速度不减,蹄声嘚嘚,他们也在后面紧追不舍。两旁的景物飞快地向后掠去:低矮的土坯房渐渐被更高大的、有着灰瓦屋顶的砖木建筑取代;狭窄的夯土路也变成了铺设着巨大青石板、能容数车并行的宽阔官道;空气中牲畜的味道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繁华、也更森严的气息。巍峨的城墙轮廓已然在望,显然是要进入都城了。
没过多久,江幼鱼就累的气喘吁吁,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脸颊也跑得通红。她之前只是个阿宅,完全没有点亮运动细胞啊!
“等、等一下!”江幼鱼实在跑不动了,连忙喊停少年,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大口喘气。
姬承云闻声立刻停下脚步,敏捷地转身,脸上又浮现出熟悉的担忧:“你的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谢谢你的关心,我的身体很好,” 江幼鱼费力地直起腰,擦了把汗,有气无力地坦白,“我只是个体力残废罢了…真的…跑…跑不动了…”
“那……”姬承云看着远处都城里的祭坛方向,显得有些焦急,似乎还想继续追赶。
“我有话要说!”江幼鱼连忙打断他,“你刚刚说,你见过那辆马车?”
姬承云脸上挂着一副“你问这个干什么”的表情,但还是认真回答道:“在你来之前,我一直经历着幻境。在其中一个幻境片段中,我看到‘镇岳玄文尊’正是从这辆样式相同的车上卸下。”
“其中一个幻境片段?这么说来,你遇见过好多个?”她问得又快又急,仿佛这个问题的答案至关重要。
“是的。”少年的面容带着些思索,继续说:“和这次不同,我所经历的前几次幻境,像是几个破碎的、毫无关联的梦境碎片被强行拼凑在一起。但这次的幻象……”
他环顾四周坚实的城墙、宽阔的街道、空气中流动的喧嚣与肃穆,“……太真实了,完整的令人不可思议,甚至…有它自己的逻辑和规则。”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新的空间,真的不是‘罩中罩中罩’吗?”江幼鱼忍不住再次吐槽。
“不是新的空间,”少年回答地斩钉截铁,“空间和幻象的波动完全不同,我不可能分不清。”
“好吧,虽然跟前几次情况不一样,但是值得尝试!”江幼鱼猛地站直身体,腿还有点软,但眼中却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转而向少年伸出了手,“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姬承云目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他伸出左手,手腕上那只看似普通的金属手环表面微光一闪,下一刻,一部手机便凭空出现在他掌中。
“哇!”江幼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以后也会有这个吗?这叫什么,随身空间?”
“这是一个异能者的发明,在手环内部刻画符文,让它有了储物功能。没有特别的称呼。”姬承云一边回答,一边用目光催促着她行动。
江幼鱼兴奋地接过手机,指尖飞快地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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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屏幕,直奔相机app。
“假如真的是我有异能,而不是受制于我的破手机,”江幼鱼脸上绽放出自信的笑容,仿佛找到了破局的钥匙, “那么就算换个手机,我照样能穿梭空间!”
“出现吧,异能力君!”
少女深吸一口气,将手机镜头对准远处通往都城的、人来人往的青石板大道,用力按下了拍照键。
无事发生。
笑容瞬间凝固,江幼鱼不可置信地扒拉手机屏幕,波纹呢?幻象呢?穿梭空间呢?怎么只有普通的拍照功能啊!这不合理!
“我果然还是个普通人吗……”江幼鱼万念俱灰,“哐”地一下,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向后倒去。
姬承云瞳孔紧缩,连忙拉住少女。
“或许是使用方式不对,”姬承云推测道,“我刚开始学习的时候,也经常失误。”
“刚刚就想问了,你的异能是什么呢?是之前在火场上保护我们的那个罩子吗?它还有别的用处吗?”
“凝息罩只是异能力的一种基础运用,像呼吸一样,算是基本功。” 少年微微摇头,表情看起来有些羞愧,“而我的异能……是我一开始的布置的那个虚幻层……”
“当时我刚布置完,还没来得及稳固,就被强行拉入了这层空间,”姬承云痛苦地闭上眼,“而现在,我甚至没有办法收回它。”
“怪不得你能被困这么久呢……”江幼鱼同样痛苦地闭上眼,发出一声哀嚎,感觉前途一片黑暗,“所以现在简直是无解啊!”
“不要怕,”姬承云安慰道,“无论如何我都会……”
他的话音未落——
轰——咚!!!
一声仿佛来自大地脏腑深处的恐怖爆鸣,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空气!脚下的青石板如同被巨兽踩踏般猛地一跳!
两人骇然抬头。
只见都城中心方向,赤金魔焰冲天而起!肆虐的火苗像是无穷无尽般疯狂增长,转眼就将整个祭坛吞噬殆尽。
镇岳玄文尊静静矗立在火海中心,无悲无喜。
“神魂虚妄境被触发了!”姬承云失声惊呼,脸色惨白,“为什么这么快!”
这惊呼传入江幼鱼耳中,却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她的视线被那滔天的、妖异的赤金火焰死死攫住,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的剧痛与撕扯感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而来!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前一刹那,一个荒诞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的混沌:
“原来…博物馆里的那场火…是从这里…烧过去的啊……”
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黑暗的海面。
呛人的尘土味混杂着人间烟火的气息,再次涌入鼻腔。
江幼鱼猛地睁开眼。
她又站在了刚刚的街道上。
姬承云紧握着她的手,脸色苍白,目光死死盯着都城方向,一片凝重。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5. 关键在于“对象”!
还是同样的配方,还是同样的味道。再次站在古朴的街道上,江幼鱼沉默地想。
还在愣神呢,姬承云就蹲下身来说:“我背你。”
“什么?”江幼鱼下意识后退一步。
“虽然不知为何又进入了幻境,”姬承云扭头,语速加快,“但按照上次经验,我们时间紧迫,必须提前到达祭坛。”
“好,冲啊!”江幼鱼也燃起了斗志,不再犹豫,像只树袋熊一般挂在他的背上。
姬承云深吸一口气,腰背绷紧如弓弦,脚下猛地发力!明明背着一个人的重量,速度却比之前更快!青石路面在他脚下仿佛急速倒退的传送带,只留下一道卷起漫天烟尘的疾风。
风“呼呼”地糊上江幼鱼的脸,她不得不把头深深埋进姬承云肩胛骨之间,声音闷在衣料里嗡嗡作响:“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啊!姬师傅——安全驾驶!”
姬承云脚下速度未减,但身体却微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背脊绷得更稳,肩膀也略向上抬了抬,试图为她挡开更多迎面撞来的强风。
都城的城墙在剧烈颠簸的视野中飞速撞来,那巨大的、由土石和青砖垒砌而成的庞然大物,带着沉重的压迫感扑面而至。转眼间,祭坛那高耸的轮廓已近在眼前。
姬承云猛地一个急刹!巨大的惯性让江幼鱼感觉自己像被狠狠甩出去的包袱,双脚落地时完全失去了平衡感,踉跄着连退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她扶着膝盖干呕了一下,勉强抬头。一股更浓烈、更复杂的气息扑面而来——焚烧松柏枝和某种油脂的焦糊味、浓郁到发腻的香料气息、以及隐隐约约的血腥气,混杂在祭坛区域特有的、带着回音的肃穆氛围里。
《礼记》载:“燔柴于泰坛,祭天也。”此时祭坛处烟气升天,江幼鱼的视线越过缭绕升腾的烟气,一下子锁定了九阶白玉坛顶那个身影——玄衣纁裳,十二旒冕冠遮蔽了面容。站这么高,穿这么豪华,这肯定就是启天子没错了。
有趣的是,他们这两个“天降奇兵”站在这里,周围的人却像没看到他们似的,依旧埋头于各自的仪式动作,视若无睹。
江幼鱼好奇地在他们面前摆了摆手,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他们‘看’不到我们。” 姬承云的声音从旁响起,“我们所看到的,不是‘现在’,而是一段被强行固定下来的‘过去’。”
江幼鱼收回手,有些好奇地问:“就像录像回放那样吗?”
“是的,但更准确地说,是‘时空残响’,” 姬承云似乎陷入了思索,“我们现在已经能够确认,这个‘时空’指向的是这场祭祀仪式。”
江幼鱼突然一拍脑门:“对了,刚刚忘记告诉你了!在上次的循环里,你有没有感觉到最后的火和博物馆里的很像!”
“就仿佛,” 她语速放慢,每个词都带着斟酌的意味,“博物馆里的火是从这里烧过去的一样。”
闻言,姬承云目光一凝,眼中思索的光芒渐盛。
“原来如此…” 他低语一声,眼睛逐渐亮起,“我明白了!博物馆的异常能量、幻境里的祭祀仪式——它们不是孤立的!它们是这个‘时空残响’能量外泄的表现!”
“原本只是推测,但现在可以确认这场祭祀仪式就是源头了!不只是这场幻境的源头,还是整个空间、整个异常的源头!”姬承云开心地补充道。
江幼鱼揉着发晕的脑袋:“总之,只要我们搞清楚这场祭祀的异常,就能找到办法离开这里了,对吧?”
“理论上确实如此,”他有些担忧地看向江幼鱼,“但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种幻象,我们可能……还要经历很多次。”
“但我会竭尽全力,找到破局之法。”少年坚定地说。
就在这时,人群一阵微动。原本规律的乐声和脚步声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和调整。一位身着华贵玄衣的诸侯,在众人簇拥下,带着那尊熟悉的镇岳玄文尊缓缓行至坛前。
姬承云的目光自然移向那人,向江幼鱼介绍道:“他是胤候姬元,胤王朝的开创者。”
“我学过!”江幼鱼瞬间精神了,“‘阳为献瑞,阴怀不臣,旋即举兵犯阙’!课本上说的就是他!他也出现在过你之前的幻境碎片里吗?”
“不是在幻境,”姬承云声音透露出一丝复杂,“是在我家的祠堂挂像上,我算是他的后代。”
“哇哦!”江幼鱼倒吸一口凉气,“那你们家这传承……可真够源远流长的!”
九阶白玉坛上,那位启天子终于动了。他缓步而下,冕旒轻晃,似乎对胤候的献礼极为满意。他接过递来的酒杯,姿态优雅地将酒液缓缓洒落。
江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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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的目光飞快扫过全场——胤候姬元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消失不见!
四周,庄重的乐声渐起,编钟与石磬奏出宏大而略显单调的旋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仪式感。身着繁复而沉重礼服的舞者排成规整方阵,开始动作精准却缺乏生气的翩翩起舞。一切显得平静、庄重,甚至带着一丝神圣,与预想中的阴谋和毁灭前兆格格不入。
江幼鱼瞪大了眼睛,几乎要把祭坛盯出个洞来,却愣是没看出半点破绽。太正常了,正常得让人心头发毛。
“准备!”姬承云一把攥住江幼鱼的手腕,力道比任何时候都大,“时间到了,这次的幻境马上就要结束!”
江幼鱼麻木地点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紧紧闭上了眼睛,将自己彻底隔绝在即将爆发的炼狱火光之外。
熟悉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与拉扯感再次席卷而来。当江幼鱼强忍着眩晕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住——
他们竟然直接站在了祭坛边缘!不再是那个遥远的街道起点!九阶白玉坛近在咫尺,启天子依旧在烟气缭绕中静立。
“幻境的起点变了!” 姬承云的声音流露出激动,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变化,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脑中瞬间成型。
“假设你的异能确实存在,而手机是一个必要媒介。”姬承云分析道,“那么,关键很可能不在于‘使用’,而在于‘对象’!”
江幼鱼猛地转头看他,眼中升起明悟:“所以说,我应该拍的不是普通的街道,而是……祭祀仪式!”
姬承云肯定地点头,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将自己的手机塞进她手中:“试试!对准它!”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江幼鱼屏住呼吸,手指带着微颤,将手机的镜头死死对准了那片被烟雾笼罩的祭坛中心,用力按下了快门——
咔嚓!
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波动!原本空荡荡的祭坛台阶上、角落里,无数人影如同从浓雾中析出般,瞬间清晰起来!
这些都是什么?江幼鱼瞪大了双眼。
就在这视觉重构的冲击波中,一个虚无缥缈、却带着点轻快意味的年轻男声,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你好呀小鱼~奇物002号,全天候为您服务哦!”
6. 你看到的,是真实
“你好呀小鱼~奇物002号,全天候为您服务哦!”
这又是什么鬼啊!
江幼鱼一个激灵,瞬间熄屏手机,猛地扭头看向姬承云,声音带着压不住的惊疑:“你…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姬承云看着她过激的反应,眉头微蹙,摇头道:“我既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在我的视角里,你只是简单的拍了个照。”
他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但你特意问我是否‘听到’什么,这说明你的异能确实发动了对吗,你发现了什么?”
江幼鱼没有立刻答复,她咬着下唇,目光扫过眼前景象依旧的祭坛,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再确认一下。”
她再次解锁手机,镜头对准仪式中心,按下快门。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祭坛之上,那些原本模糊的身影此刻清晰无比——他们穿着类似冕服的礼服,像是丝质,一个个面容肃穆,眼神凝重。仿佛接下来要举行的,不是祈福的祭祀、而是盛大的葬礼。
镇岳玄文尊静默地矗立在祭坛中央,通体流转着一种不祥的幽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的温度与生气。
九阶白玉坛顶,天子冕旒的珠帘微微晃动,隐约可见其下紧闭的双目边缘,似乎有……水光闪烁?
就在这片死寂与悲怆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瞬间——
“你好啊小鱼~”那轻快的声音如影随形。
她“啪”地按灭屏幕。
不信邪地再打开——
“你好…”
她面无表情,再次熄屏。
“有两个发现。” 江幼鱼终于开口,语气像是在报告什么离奇事件,“第一,手机里的景象…确实变了。”
姬承云目光专注,示意她继续。
“气氛完全不对!人也完全不一样了!”江幼鱼指着空荡荡的前方,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觉得荒谬的颤抖,“就连镇岳玄纹尊也提前出现了!完了完了!上次看到火就被拽进火坑,这次看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是不是又要被拖进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她想起上次的经历,悲从中来。
姬承云环视四周毫无变化的祭坛,稍加思索后安抚道:“不必担忧,按照推断,祭坛仪式已经可以确定是异常的源头,不太可能再生成新空间了。相比于这个,我更倾向于……”
“你异能的作用可能并不是空间穿梭。”他顿了顿,提出新思路,“你可以仔细说说你看到的吗?”
江幼鱼支着下巴,回忆着说:“那些人穿着一看就很贵的礼服,愁眉苦脸的像是要参加葬礼似的。就连启天子也是……”她话中有些犹豫:“天子,好像在哭?”
“与现在完全相反的景象吗……”姬承云沉吟片刻,轻轻摇头:“线索太少了。”
他紧接着追问:“你的第二个发现是什么呢?”
“我发现,我的异能好像成精了。”江幼鱼一脸深沉。
“……为什么会这么想?”姬承云有些茫然。
江幼鱼激动起来:“我一用异能,脑子里就有个东西在跟我说话!”
姬承云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异能可能性——意识寄生、智能体伴生、精神分裂型异能……甚至未知的新类别……
江幼鱼的下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还自称是奇物002号。”
“……”
姬承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带着一丝了然和无奈,他揉了揉眉心:“奇物002号……他是异能界的一位前辈。”
“原来是熟人啊!”江幼鱼松了口气。
“不过这位前辈……有点特殊,”姬承云斟酌着用词,“他现在处于一个无实体的状态,常驻于神奇物品管理局。”
“这又是什么局?算了不重要,我以后总归会知道的!”
江幼鱼的好奇心被更大的发现压下,她轻松地再次举起手机对准祭坛中心,甚至抢先一步,带着点活泼劲儿打招呼:“前辈好呀!”
姬承云也微微颔首致意:“沐前辈好。”
这次,等待的时间似乎长了些。终于,她听到一句带有怀念意味的话语:“你们好啊小鱼,承云,我很高兴。”
“沐前辈认识我?”江幼鱼好奇追问,“您为什么能在我脑子里说话呢?”
那个声音温和地回复:“因为你看到了真实,而我确实在这里。”
江幼鱼沉默一秒,扭头看向姬承云,表情古怪:“你家前辈说话…一直都这么玄乎吗?” 没等姬承云回答,她又自己反应过来,“哦对,你听不见!算了……”
“……没事。”姬承云认真地看向江幼鱼,仿佛能穿透她,直视她脑海中的存在:“前辈,我们现在被困在西丘区历史博物馆,这里正外溢着相当完整的‘时空残响’,我们希望借助您的力量,突破这里。”
“我的力量微不足道,”那个声音回答道,“你们要对自己更有信心才是呀。”
江幼鱼翻译道:“沐前辈说他帮不上忙。”
姬承云:“我懂了前辈,您是说我们可以靠自己走出这个困境。”
江幼鱼:“……” 这两个人真的不是在加密通话吗?
突然,她想起个关键问题:“等等前辈!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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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不是说全天候为我服务吗?”
沐前辈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无辜的笑意:“有人告诉我,与人打招呼应当这样表述,于是我这样做了。”
“……” 江幼鱼一时语塞,这位前辈到底是天然呆还是天然黑啊?
姬承云这时候出声道:“沐前辈,请问江幼鱼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咦,你们还不知道吗?”沐前辈的声音流露出纯粹的惊讶:“小鱼看到的,就是‘真实’啊。”
真实?江幼鱼举着手机,透过屏幕看向那祭坛上形形色色的人。一张张或苍老或威严的面孔,如同石刻的雕像,凝固着一种深沉的悲怆与绝望。
“比如你此刻所见,他们都是启王朝的诸侯与重臣。”沐前辈耐心地解释道:“回忆一下,小鱼,你都是怎么触发异能的。”
“一开始,是在博物馆门口拍照……”
“不对哦小鱼,”沐前辈轻声打断,“最初,你是在电视直播上,看到了火。”
——电视直播里那吞噬一切的、越来越失控的火势!
——博物馆门口那拍照后显现的破败景象!
——突然燃起的、仿佛有生命般的诡异大火!
碎片瞬间拼合!一道明悟如同闪电劈开迷雾!
“我懂了!” 江幼鱼激动地一把抓住姬承云的胳膊,眼睛亮得惊人,“我看到的那些——火也好,人也好——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就在那个时间点!我看到的那些,就是‘真实’!”
随即她又皱起眉,疑惑更深:“那我究竟是怎么穿梭空间的呢?”
“你看见了它,于是它邀请了你。”沐前辈的声音带着一种悠远的意味,“它渴望那份‘真实’不再沉寂。”
这到底是什么和什么啊!
江幼鱼摆烂着将这句话复制粘贴给姬承云,他听后若有所思地说:“原来如此,你在使用异能的时候与这片‘时空残响’建立了短暂的链接,所以你被强行拖拽到了这里。”
“哦。”她果然和这两人格格不入。
“我在这里看到的景象,与史书记载完全一致。”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你的异能却揭示了完全相反的景象。也就是说……”
一个令人心惊的结论在他脑中成型:“历史是虚假的。这就是前辈想告诉我们的,对吗?”
“传承到底是靠什么呢?血脉、文字、思想……”沐前辈的声音虚无缥缈了起来,“人类已经一路走来到达这里,历史的真相,对这个世界的存续而言,或许并不重要。”
“历史……在‘看见’者的眼中啊,小鱼。”
7. 请你做我的眼睛
“前辈说,历史在‘看见’者的眼中。”
江幼鱼干巴巴地重复这句话,感觉大脑像被这句玄之又玄的谜语彻底砸懵了。这种云里雾里的表达方式,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界限。
中译中!她申请中译中!
充满希冀的目光瞬间锁定姬承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歉意地说:“我也不清楚。”
“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现在所处时空的历史,本身就有问题。”他目光微亮,转向江幼鱼,郑重地发出请求,“请你做我的‘眼睛’吧,小鱼。”
手机屏幕里凝固的沉重与现实祭坛的喧嚣欢寂,在江幼鱼的眼中交织碰撞。迎着少年郑重其事的目光,她眼睛弯起,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包在我身上!”
她立刻进入状态,举起手机,化身为最尽责的现场解说员,生怕遗漏任何细节:“诸侯大臣们还是愁眉苦脸地杵在原地……啊,你的那个老祖宗站的还怪靠前呢……”
“还有那个鼎!镇岳玄文尊给我的感觉怪怪的,跟博物馆的那个相比……呃,冰冷了好多?”
“启天子……好像在说什么?”江幼鱼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划拉放大,盯着十二旒冕冠下开合的唇瓣,苦恼地说:“但是我听不见啊!”
“你看到了‘真实’,”沐前辈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传入脑海,“‘真实’便会为你完整展开。”
“……”她决定放弃揣摩沐前辈的深意,转而全神贯注地描绘着启天子的唇部动作。“欲求什么……后面说什么来着?”江幼鱼认真地琢磨。
刹那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随即又变得无比清晰!江幼鱼惊奇地发现,那身着玄衣纁裳的身影在她眼中纤毫毕现。
紧接着,一句饱含无尽悲怆与决绝威严的话语,如同惊雷,清晰、完整地在她耳边炸响——
“欲求苟延…唯殒身以济事!”
她惊叫出声,不由自主地重复:“欲求苟延,唯殒身以济事!”
姬承云紧张地盯着她,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但不敢出声惊扰。只见少女愣怔地盯着屏幕,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收缩。
倒映在那双惊骇眼眸中的,是一场惨烈到极致、毫无预兆的“葬礼”。祭坛上所有人仿佛被那句悲鸣所召唤,齐刷刷地望向中心。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镇岳玄文尊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光,那光芒如同活物,瞬间吞噬了整个祭坛!在这令人心悸的幽光中,江幼鱼却看到了比火焰更刺目的红——
重臣与诸侯们,面沉如水,眼神决绝,毫不犹豫地将利刃刺入自己的胸膛!
高台之上,头戴十二旒冕冠的天子,张开双臂,如同折翼的玄鸟,向着幽光深处坠落!冕冠崩散,珠玉四溅,玄衣纁裳被瞬间染上妖异刺目的猩红。
生物课本上说,血液仅占体重的7%-8%。明明是不太高的数值,但此刻,江幼鱼却亲眼目睹,如此渺小的躯体里,竟也能织就如此惊人的暗红锦缎。
血色织锦的中央,镇岳玄文尊静默矗立,宛若冰冷的墓碑。
然后,血化成了火。原本铺陈开来暗红锦缎上,骤然腾起张牙舞爪的赤金烈焰!
轰鸣。呜咽。烈焰的咆哮。
暗红。赤金。
难以言喻的迷茫与震撼塞满了江幼鱼的心腔。她像一尊石化的雕像,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成为这场错位时空悲剧唯一的、无声的注脚。
姬承云焦急万分地环顾四周,眼看着神魂虚妄境即将再次降临,时间所剩无几!他几乎是带着一丝恐慌地,紧紧攥住了江幼鱼的手腕。
江幼鱼的眼前瞬间化为一片虚无。
亮光渐起。他们依旧站在祭坛边缘。
“你看到了,它很难过。”沐前辈的声音如同投入这片死水的一颗石子,将她从沉寂的深渊中轻轻唤醒。
江幼鱼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像被夺走了声带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
而身旁的姬承云,眼底却倏然掠过一丝不同寻常的亮色,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我注意到,这次的幻境切换中,你似乎……不再痛苦了?”
江幼鱼迟钝地、一点点地扭过头看他,眼神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身体的状态。
“好像确实……”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真实’与‘谎言’总是天然对立,”沐前辈温和地解释道,“当你选择拥抱‘真实’,‘谎言’便再难伤你分毫。”
这次江幼鱼似乎听懂了一些:“是因为我一直保持着异能开启的状态?”
“是。”这次沐前辈回答的很干脆。
她用力点了点头,开始努力将脑中混乱惊骇的画面和思绪梳理归位。姬承云安静地守在一旁,目光专注而耐心。
“那位启天子……他说‘欲求苟延,唯殒身以济事’,”江幼鱼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边回忆边说,“然后……他们……他们就一个个……自己……” 她说不下去了,眼前仿佛又闪过那片刺目的猩红。
“血的颜色很红,很吓人。”江幼鱼声音带着颤抖,“然后……起了火。镇岳玄纹尊也发出了很响的轰鸣。”
姬承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左顾右盼了一圈,最终只是笨拙地、语无伦次地安慰少女:“不要怕。”
在少女惊魂未定的注视下,少年坚定地向她起誓:“我会拼尽全力,找到破局之法。所以,不要怕。”
心里好像一下子变得暖洋洋的。江幼鱼想道。
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现在好多了,其实也没那么可怕。相比于害怕这种东西,果然还是想办法出去更重要!”
“但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呢?前辈!有提示吗前辈!”江幼鱼用力地晃起了脑袋。
“你们要对自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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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们有信心!”江幼鱼秒速截断沐前辈的鸡汤,“请问前辈还有什么别的指教?”
“历史的真相也许并不重要……”
“请说点能帮到我们的东西吧前辈!”江幼鱼忍无可忍。姬承云有些慌张地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冷静。
沐前辈似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我不知道。”
“前辈说他不知道!”江幼鱼霍然扭头盯住姬承云,眼底写满“你信吗”三个大字。
“呃……”姬承云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沉默着别开脸。
“我看到了很多东西,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沐前辈的声音忽如古井微澜,“每一个选择都牵引着我们走向注定的终局。于是我时常沉默。”
“‘真实’多么可贵啊。”沐前辈叹息着说,“去告诉承云吧,血脉亦可揭露真实。”
江幼鱼自动过滤前面的玄奥之词,扭头就告诉姬承云:“前辈要我告诉你,血脉亦可揭露真实!”
姬承云无奈轻叹:“多谢前辈。”
随后他陷入了思索:“血脉亦可揭露真实,是指我的家族传承吗?此事确实与我的祖先有关,但我知道的也很少……”
江幼鱼也在使劲儿转动脑子,可那思绪像卡死的齿轮,怎么转也转不动分毫。她有些抓狂:“管它什么真相不真相的,能不能直接暴力破解啊!比如把那个镇岳玄纹尊直接砸了算了!”
姬承云耐心回答道:“这个方法我之前就试过。幻境之虚妄,正在于它非实,砸了也会再次生成新的……”
说到一半,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低头沉思:“等等,我们的思路可能陷入了误区!还记得吗,前辈之前说过,历史的真相并不重要。”
“这难道不是前辈随口一说吗?”江幼鱼有些惊讶。
“虽然这样解释很没有说服力,”姬承云有些犹豫地说,“但是沐前辈一直是个很认真的人。”
江幼鱼面无表情:“我信了。”
“血脉亦可揭露真实,”姬承云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腕间,“假如说‘血脉’就是字面意思,我的血液本身,能揭示何种‘真实’?”
他转身踏入了祭坛中心。江幼鱼连忙跟上,问道:“你要用你的血试验吗?”
“记得你发现的异常吗?有一个我们一直忽略掉的地方,也是最关键的那部分,”姬承云轻声回答道,“你说过,你看到镇岳玄文尊——提前出现。”
胤候姬元正带着那尊熟悉的镇岳玄文尊缓缓行至坛前。
少年毫不犹豫地刺破了手心,殷红的血珠流出。
就在两人身形与那巨鼎交错的刹那,姬承云猛然抬手,将染血的手掌狠狠按在了冰冷的鼎身之上!一道鲜艳刺目的血印,赫然烙下。
做完这一切,他从容不迫地转身,笑着对江幼鱼说:“接下来,让我们前往下个循环验证吧。”
8. 用bug打败bug
等到眼前再次重构,新的循环又开始了。
江幼鱼换了只手拿手机,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
“只要开着异能切换幻境,脑袋果然一点都不疼了!”她乐呵呵地转向姬承云,“现在总能告诉我,你究竟要验证什么了吧?”
姬承云轻轻颔首:“我想验证的,是这个循环里镇岳玄文尊的状态。”
江幼鱼点头会意,将手机屏幕对准了祭坛中心的镇岳玄文尊,一步步靠近。那尊九足鼎依然沉重地矗立着,她绕着它缓慢踱步,目光如炬,细细审视着镇岳玄文尊的每一寸。
姬承云紧随其后,期待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
在转到某个特定角度时,江幼鱼瞳孔一缩——在仿佛能够吸取一切色彩的玄黑表面上,赫然烙印着一个难以察觉的、干涸的褐色掌印!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她指尖轻触那片褐色痕迹,声音因激动而微颤:“这里……是你上次留下的血!”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姬承云长长吁了口气,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笑意。
江幼鱼立刻投来惊讶又充满好奇地目光,无声地催促他快说。
“当时,当我将血液印在它上面时,我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联系。”姬承云解释道,“于是我想要验证,看这种联系是否能跨越循环保留下来。”
“它确实做到了,”江幼鱼眨了眨眼睛,追问道,“但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血脉触发的‘真实’,无关幻境、无关循环。”姬承云的目光穿透她身旁的虚无,仿佛能直接凝视那尊镇岳玄文尊:“我能够用‘血液’牵引住它一瞬。”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直接砸了它了!”江幼鱼跃跃欲试地盯着面前的镇岳玄文尊,拳头蠢蠢欲动,仿佛只要一声令下就直接行动。
“这个办法行不通!”姬承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语速飞快,“对于镇岳玄文尊而言,这幻境的形体只是我们视线中的表象,‘血液’虽然能够在它的表象上留下痕迹,却不能再触及半分!”
“说人话。”江幼鱼已经受够了,一个个的,就不能把话说的明白些吗!
在这目光的压迫下,姬承云气势弱了几分:“咳……就是我这种‘触发真实’的力量还不够的意思。”
“这不是又陷入死胡同了吗!”江幼鱼有些绝望地哀叹。
姬承云却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不,能够牵引住一瞬,就已经是关键了。还记得我之前提到的‘时空残响’吗?”
“我记得,”江幼鱼努力回忆着,“当时你说,我们所看到的,不是‘现在’,而是一段被强行固定下来的‘过去’,就像是录像回放一样。”
“没错,”姬承云赞许地点点头,“而在这整个‘录像回放’中,镇岳玄文尊,就是那台唯一的‘录像机’。”
“想想看,为什么我们后来的循环起始点在祭坛周边?”他自问自答,“因为作为‘录像机’的镇岳玄文尊,它真实存在的物理位置,从未改变,一直就在这里。它就是整个‘放映厅’的固定机位。”
“怪不得你上次特意强调镇岳玄文尊提前出现的异常。”江幼鱼恍然大悟。
“对,”姬承云肯定道,“那时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之前过度沉溺于‘录像内容’——也就是那段历史的真相了。在这个‘回放’系统里,‘录像机’本身也是关键。”
“可是这个‘录像机’,我们还不是拿它没办法?”江幼鱼泄气地叹了口气。
“那么,换个思路,”姬承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想,一个正在播放的‘录像回放’里,有可能同时出现两个‘录像机’吗?”
江幼鱼皱眉沉思,手指绞在一起。她困惑地挠挠头,小声嘀咕:“一个放映厅里放一部电影,当然只能有一台放映机在工作啊……等等!” 她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
“我明白了!”她激动得几乎跳起来,一把抓住姬承云的手臂摇晃,“用‘魔法’打败‘魔法’!不对,是用‘录像机’打败‘录像机’!这主意太绝了!”
思路一通,她的分析立刻如泉涌:“假设有一台录像机(VCR),它一直在播放录像A也就是真实祭坛。在录像A里,这台VCR是常驻道具。”
她语速越来越快,手指在两人之间和祭坛中心来回比划:““现在,我们把目标锁定:用我的异能显露真实的力量,加上你的血脉力量牵引,在‘录像B’——也就是胤候他们带着镇岳玄文尊入城的那个虚假历史场景里,抓住机会,强行把这台真实的VCR牵引进录像B的画面!”
姬承云听得连连点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补充道:“同时,要确保它在‘录像A’里的位置纹丝不动!它必须‘同时’存在于两个地方。”
“对!就是这样!”江幼鱼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同一个VCR,同时存在于它自己播放的‘录像B’和它自己所在的‘现实录像A’中!我不信它这个‘放映系统’不出bug!程序肯定要崩溃!”
说完,她忍不住叉腰,一脸得意:“不愧是我!”
姬承云眼中满是赞许:“没错。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那个关键节点的到来。”
江幼鱼眼睛一亮,“我们要不要约定个暗号?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一般这种情况下,主角都会喊出一句很酷的台词!”
“我觉得……”姬承云稍显迟疑,“这种情况下,喊名字可能更高效。”
“好吧好吧,”江幼鱼有些小失望,但马上又打起精神:“为了我们注定成功的伟大时刻,我会超——大声地喊出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是……”
“等等!”江幼鱼突然发现了盲点,“你好像……还没告诉过我你的全名啊?”
姬承云瞬间愣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空气凝固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忍俊不禁的大笑。
“对不起!”姬承云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我以为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叫姬承云!”
“你好啊,姬承云同学,”江幼鱼笑的弯下了腰,“我是江幼鱼!这次可要记住了哦!”
时间在等待中悄然流逝。少女按灭了手机屏幕,踮着脚尖,目光灼灼地望向城门入口的方向;少年静立在她身侧,闭目养神,如同入定的磐石。
终于,在地平线的那端,胤候姬元的身影,伴随着那尊无比熟悉的镇岳玄文尊,缓缓踱入视野。
少女激动地用手肘轻轻捅了捅身旁的少年。
少年倏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电,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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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锁定在那尊缓缓靠近的镇岳玄文尊上。
屏息凝神。
只待那一瞬的降临。
……
俞林埋首于文件堆中。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几乎要把他淹没,他眉头紧锁,一份接一份地抽出、审阅。
那些纸张却仿佛拥有生命,无声地增殖着,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笃、笃、笃。
敲门声突兀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俞林抬眼瞥向窗外浓稠的夜色,应声道:“请进。这么晚了还在工作,辛苦……”话音戛然而止。
来人弯起眼睛,笑着说:“阿林,你看起来不太惊讶。”
“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就知道这不是现实了。”俞林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毕竟……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
“我倒是很意外,”来人踱步进来,语带调侃,“阿林居然在梦里也逃不过加班的命运。”
“你专程入梦,就是为了跟我唠家常吗?沐洛——或者说,奇物002号。”俞林面容沉静,目光锐利地说。
沐洛笑容不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时间久了,我也很想和老朋友聊聊天。”
“那便来说说这次的事吧。”俞林身体微微前倾,毫不掩饰探究的目光,“告诉我,一贯沉默的你,为何这次如此坚定地亲赴那座博物馆?姬氏家族的血脉,在这个事件中又扮演何种角色?”
“咦?”沐洛状似苦恼地蹙起了眉,“你不是知道吗?这个博物馆里隐藏的秘密,与历史上的第一个神魂虚妄境息息相关,而承云……”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他就是那把钥匙啊——以血脉为引,开启藏于镇岳玄文尊深处‘时空回响’的钥匙。”
俞林瞳孔骤然收缩:“说清楚!”
沐洛轻笑:“胤王姬元,作为镇岳玄文尊的缔造者,他的直系血脉能够触发其中封存的‘时空回响’,这并不难理解吧?我过去,不过是为了帮两个莽撞的小家伙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省得他们一头扎进历史的迷雾里出不来。”
“你果然知道。”俞林闭上眼,复又睁开,眼神复杂,“但你从不发言。”
“人类暂时无法承受这些。”沐洛轻飘飘地回复。
俞林追问:“姬承云,什么时候能出来?”
“我也很期待。那个时间,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沐洛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或许那时,我才能真正履行存在的意义,走向……我所期盼的未来。”
他抬起头,笑着说:“阿林,我可能要沉寂一段时间了。我不知道力量还能剩多少,只是……”他罕见地沉默了片刻,又低声道:“我唯独担心依然。”
俞林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扭曲,他猛然站起身,伸手想要抓住那逐渐消散的身影——
“警务长!警务长!”秘书急促的呼喊穿透耳膜。
俞林骤然睁开了眼。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他正身处西丘区历史博物馆的临时指挥点。他迅速压下梦境的余波,目光锐利地投向焦急的秘书:“说。”
“磁峰值迅速升高!奇物009号也出现波动!”秘书急速地汇报,“姬承云所在的空间,一定出现了某种异状!”
9.“鉴真之眼”
打破幻境,需要怎么做呢?江幼鱼答得斩钉截铁:“三步之内,必将一切邪恶势力绳之以法!”
首步曰:“令镇岳玄文尊常行无辍。”
江幼鱼飞速地划开手机,集中注意力,对着镇岳玄文尊狠狠地按下了拍照键!
眼前的景象重构,真实的、物理意义上存在的“镇岳玄文尊”,带着曾留下的褐色血掌印,逐渐浮现在江幼鱼面前!
“姬承云——!”
无需回头,带着必胜的信念,江幼鱼扬声呼唤。
次步曰:“曳镇岳玄文尊于他所。”
姬承云再次放出异能力刺破手心,鲜血瞬间涌出。他目光紧紧锁定前来的镇岳玄文尊。
就在江幼鱼信号抵达的刹那,染血的手掌已狠狠抹上冰冷的鼎身!
终步曰:“二力交施,致其震荡。”
就在这一瞬,江幼鱼眼中的巨鼎影像骤然模糊、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拼命挣扎着想要消散!她咬咬牙,目光如焊炬般钉死九足鼎,手上也像是装了弹簧似的狂按拍照键!
同一瞬间,姬承云掌心紧贴鼎壁,鲜血浸染处,他清晰感知到那器物在“存在”与“虚无”之间脆弱的界限。他瞳孔紧缩,将涂满血液的手掌死死按在九足鼎上!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轰隆——
脚下的地面发出痛苦的呻吟,剧烈摇晃!
噗呲——
眼前的景象撕裂成无数重叠、跳动的诡异色块,宛如一块被暴力砸碎的劣质显示屏!
周遭的一切都在飞速褪色、溶解,向着绝对的“无”急速坍缩。
江幼鱼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兴奋地想:成功了!
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带着劫后余生的雀跃,她回过头,急切地搜寻姬承云的身影。
然后。
然后?她迷茫的想。
她迷茫?
她…是什么东西?
东…西…?!
似乎……有什么难以名状的存在,将“目光”投向了这里,又被什么东西阻断。
看向我!看向我!看向我!看向我啊!她激动地想。
为什么不看向我?她又疑惑。
耳朵在叫!头上的玻璃珠有两只!好吵啊好疼啊好难受啊拽掉它们拽掉它们拽掉它们拽掉拽掉拽掉拽掉拽拽拽拽拽——!!!
“闭眼。”仿佛有只手抚上她的眼睛,“不要惊动‘祂’。”
声音好熟悉。眼睫毛好痒。江幼鱼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可是闭上眼还能“看到”啊?
江幼鱼又懵懂地、跃跃欲试地“看”着——视野中,无数僵硬的“长方体”顶着单调的“球体”,冒出来好多好多“红色”。
其中一个“长方体”……有点眼熟?江幼鱼努力“聚焦”。
啊,这个也冒出“红色”了……他是不是要“躺下”了?
不行,你不能“躺下”。江幼鱼模模糊糊地想。
你应该是胤王。嗯?胤王是什么?
无所谓!“长方体”就该笔直地“矗立”!
江幼鱼点了点头,赞叹地鼓起了掌。
“唉,只是一时没看住,你居然跑这里来了。”那个声音似乎在叹气。
我没有乱跑!江幼鱼不服气地想。
“闭眼,小鱼。”那个声音轻柔地过分,“感受你的‘真实’,你要学会控制它。”
“真实”?江幼鱼茫然地咀嚼着这个词。
算了!无论如何,那个“长方体”绝不能“倒下”!
一道冰冷而绝对的意念,如闪电般劈开混沌——
【鉴真之眼】:你看到了“真实”。你看到的即为“真实”。
她“看”了过去,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那濒临“倾倒”的“长方体”,被无形的力量强行“钉”回了“矗立”的姿态!
“原来如此……‘未来拯救过去’,这才是一切的开端。”那声音裹挟着深沉的无奈,“你可真给我惹了个大麻烦啊,小鱼……”
脑子昏昏沉沉的,那个声音也随之飘远、淡去。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话音落处,意识,终于沉入无边的黑暗。
……
眼前的世界正如破碎的镜面般瓦解,祭坛在剧烈的震动中崩塌。被“时空回响”隔离的异能瞬间回归。
姬承云在剧烈摇晃的地面上强行稳住身形,没有丝毫犹豫,脚下发力,疾速向祭坛中心的位置移动!
少女孤零零地立在崩毁的核心。无数闪烁着诡异光芒的幻境碎片,如失去引力的星辰般在她周身无序地漂浮、散落。她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无意识地转过头,空洞的目光捕捉到姬承云的身影,竟朝他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苍白而虚幻、仿佛安抚般的微笑。
就在这微笑浮现的刹那——
“啪嗒!”她手中的手机突兀地滑落,砸在地面。紧接着,毫无预兆地,少女纤细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身后那片翻涌的“虚无”仰倒!
姬承云瞳孔紧缩,千钧一发之际,大喊道:“此处——必须稳定!”
【规则之处】:你能附加空间,你能施加规则。但规则能够同时存在的空间有且只有一个。
刹那间,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那片即将吞噬江幼鱼的翻腾“虚无”,如同被一只巨手强行抚平、固化,眨眼间“转换”为坚实冰冷的博物馆大理石地面。
“咚。”一声闷响,少女的身体摔落在坚实的地面上。
“滴滴滴滴——!!”刺耳的通讯提示音骤然炸响!被隔绝的信号终于恢复,未接来电的提示疯狂地闪烁、叠加。
姬承云对那急促的通讯声置若罔闻。他已冲到江幼鱼身旁,单膝跪地,毫不犹豫地将手掌覆上她的额头,异能力瞬间展开,扫过她的四肢百骸。
但什么都没有发现。姬承云目光沉了下来。
“滴滴滴滴——”这次通讯被迅速接起。
“呼……终于接通了!姬承云,请立刻报告一下现在情况!”
“报告,”姬承云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出,带着一丝极力压制却依旧无法完全抹去的颤抖,“异常已确认,判定为文物‘镇岳玄文尊’所引发的‘时空回响’,现确认……已解决。”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锁住地上无知无觉的少女,对着通讯器低吼道:
“这里有重伤员!请求——紧急支援!”
……
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突兀地钻进鼻腔。江幼鱼迷茫地睁开眼睛。
“身体没大碍,就是异能使用过度。”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女士见她醒了,利落地开口,“姬承云把你送来时说是重伤员,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江幼鱼还有些茫然,谨慎地没有接话。她目光扫过对方胸前的名牌——“异能警务局医务室庞瑛”。
这里就是异能警务局?姬承云的大本营?看起来……跟普通的医务室也没什么区别嘛。
“别动,量体温。”庞瑛拿起测温枪在她额头一点,“36.7℃,恢复得不错,想走随时可以。”
她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转身要走,却又像想起什么,回头补充道:“对了,俞林警务长要见你。出门,对面那栋楼二楼,最东头警务长办公室,记得过去。”
“……”不是,这位姐姐,我一句话都还没说呢!江幼鱼伸出“尔康手”,向着庞瑛消失的背影无声呐喊。
她试探着下了床,轻轻活动手脚。身体出乎意料地轻盈,感觉立刻就能健步如飞。犹豫片刻,江幼鱼还是决定去庞瑛说的警务长办公室“一探究竟”。
她慢悠悠晃到那栋楼门口,却被一道“人脸识别”闸机拦住了。
“……”江幼鱼无语。叫她来,又不让她进?意义何在?
四下瞅着没人,她好奇地凑过去研究了一下,发现屏幕上“人脸识别”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异能识别”。
“识别错误!”屏幕上弹出冰冷的提示。
“站住!你是来做什么的?”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江幼鱼吓得一激灵,猛地回头,撞上一道审视的目光。完了完了,虽然看起来非常可疑但是听她解释她是良民!
没等她开口解释,对方像是恍然大悟,自顾自地说起来:“哦!想起来了!江幼鱼同学是吧?警务长正等你呢,我带你进去。”他边说边利落地刷开闸机。
“……”一个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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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根本不需要她回答啊!问什么问!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回了头,表情有些尴尬:“对了,我是警务长的秘书,姓陈,叫我陈秘书就行。”
江幼鱼连忙点了点头,跟着那人走进大楼,上了二楼。走到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办公室门前,陈秘书站定、敲门。
“进。”门内传来一个简洁的回应。
“警务长,江幼鱼同学到了。”陈秘书将她引进去,示意后便迅速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俞林警务长似乎很忙,从她进来起视线就没离开过手中的文件。江幼鱼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目光紧盯着脚下的地毯,只用余光悄悄打量。
大约过了十几秒,警务长才抬起头,带着一丝歉意道:“随便坐,江同学,别拘束。”
江幼鱼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在对面椅子上坐下。
“今天请你来没别的事,就是聊聊天,放轻松。”警务长的语气很温和。
“好的!”江幼鱼用力点头。
“听承云说,你之前是普通人?”
“对!”她再次点头。
警务长笑了笑:“真不用这么紧张,就当是普通谈话。”他拿起笔,一边在面前的记录本上写着什么,一边问:“能具体说说你的异能吗?”
“沐前辈说……我的异能是看到‘真实’。”
警务长颔首:“更具体的呢?静下心来,你的异能应该已经‘告诉’你了。”
江幼鱼下意识想摇头,但就在那一瞬,一个清晰的名词伴随着信息骤然浮现在脑海。
“鉴真之眼?”江幼鱼茫然地念了出来,“你看到了‘真实’,你看到的即为‘真实’?我脑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个?”
“异能彻底觉醒时,相关信息会直接在意识中显现,这很正常。”警务长继续记录,话锋却是一转:“奇物002号,也就是你所说的沐前辈,他在幻境里对你说了什么?请尽量回忆每一句话。”
“沐前辈?”江幼鱼蹙眉,“他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我记不太清了。与其问我,直接问他本人不是更快吗?”
警务长手中的笔突兀地停下。他抬起眼,目光沉沉地看向她:“经过这次事件,奇物002号力量损耗殆尽,目前已陷入沉睡,我们无法与他取得联系。你……知道具体情况吗?”
江幼鱼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张地摇头:“前辈他……怎么了?受伤了?是因为……我们吗?”
“不必担心,”警务长的语气放缓,“只是力量消耗过度,沉寂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专注:“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在幻境崩塌之后,你‘看见’了什么?”
“我……我确实什么都没看到!”迎上警务长的视线,江幼鱼感到压力,但还是清晰地回答道,“我记得幻境在崩塌,我想回头找姬承云,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在医务室了。”
警务长定定地注视了她几秒钟,那目光仿佛要探入她的心底。片刻后,他才笑了笑,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原来如此,我了解了。”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推到江幼鱼面前:“这是春山市第一中学科技创新班的资料。我已经向学校推荐了你,江同学,请认真考虑一下转学事宜。”
江幼鱼一头雾水地接过,翻开第一页,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异能班!”
“是的。”警务长肯定地点头,“考虑好了,联系上面的招生办老师就行。好了,没其他事了,祝你假期愉快,江同学!”
江幼鱼郑重地点了点头,也开心地回道:“谢谢警务长!”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忽然想起:“对了警务长,姬承云他……在哪里?一直没见到他。”
“承云啊,”警务长温和地说,“他接到新任务,已经出发了,还没来得及跟你道别。”他指了指那个文件夹,“对了,那里面也有承云给你写的推荐信,不妨看看。”
江幼鱼好奇地翻开下一页。一张折叠的推荐信和一张明信片滑落出来。她捡起那张硬质的卡片,翻到正面,一行遒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史书用墨写谎言…你却用眼睛练金。江幼鱼,欢迎来到异能者的世界。”
10.回到家中
江幼鱼小心翼翼地将明信片放回文件夹中,鼻尖微微泛酸。再次向警务长道谢后,她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辛苦了,江幼鱼同学。”
“咿!”身旁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激灵。她一扭头,只见刚刚离开的陈秘书正站在门边,似乎等在那里。
“不辛苦,”江幼鱼脱口而出,“陈秘书怎么还站在这里,要进去找警务长吗?”
“我在等你,”陈秘书感到一丝好笑,开口道,“江同学现在回家吧?我送你。”
“这太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她下意识地摆手拒绝。
“姬承云说你的手机坏了,一个人回去恐怕不方便吧?”陈秘书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不必担心麻烦,分内之事。”
话音未落,他已极其自然地伸手接过江幼鱼手中的文件夹,转身便向楼下走去。
江幼鱼犹豫了一下,也快步跟了上去。
走出大楼,陈秘书径直走向路边一辆蓝白涂装、车顶装有顶灯、车门上印着醒目“警察”标识的轿车。
“警车诶!这还是我第一次坐警车!”江幼鱼坐在了副驾驶上,新鲜感瞬间冲淡了些许拘谨,好奇地左右张望。
不过,异能界居然也用警车吗?江幼鱼心底暗自嘀咕。
陈秘书将文件夹还给了她,同时开口:“执行公务时警车比较方便,当然会用。”
江幼鱼惊讶地侧头看他:“你……有读心术?”
“算是吧,”陈秘书发动引擎,含糊地回答道,“你家具体位置在哪,给我发下定位……差点忘了,你现在没手机。”
没等她反应过来,陈秘书就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用我手机导航一下。”
“……”江幼鱼无语地接过。这里的人都是这样喜欢自说自话吗?
“西丘区距离这里还是挺近的,”陈秘书瞥了眼设置好的导航,“出发了。”
车厢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运转声和窗外的城市噪音。行驶了差不多一半路,陈秘书终于出声打破了这种寂静:
“听说江同学要转到春山一中?”
“嗯,是的,”江幼鱼点头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但我还没跟家里人提这事。突然说转学……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样啊……”陈秘书了然地点点头,“跟招生办那边联系后,可以让他们协助和家长沟通,他们有经验处理这类情况。”
“哇,还可以这样操作?”
“当然,常规流程。”陈秘书嘴角微扬,“等你选课外实践的时候,如果感兴趣,也可以考虑来我们这看看。”
“还有课外实践!”江幼鱼激动地两眼放光,“是像姬承云那样执行任务吗?”
这次陈秘书貌似沉默了一下,才接着说:“姬承云那小子不一样。”
“?”江幼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一句,忍不住追问道:“他哪里不一样?”
陈秘书回答的声音带着些咬牙切齿:“我等凡人怎能与天才相提并论,呵呵呵……”
“……”江幼鱼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直觉告诉她,现在最好忽略这个话题。
警车还在前行着,不一会儿就到了江幼鱼小区门口。
“江同学,到了,下车小心,”陈秘书侧过身,朝她挥挥手告别,“我就先走了。”
“好!谢谢你送我回来!”江幼鱼也挥了挥手,抱着文件夹下了车。
汽车的尾灯在街角一闪,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江幼鱼没有停留,转身快步走进了单元楼。
冰冷的金属门锁在指纹触碰下应声开启,屋内温暖的灯光和电视机里聒噪的声响瞬间包裹了她,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归属感,却也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小鱼回来啦?”刘阿姨围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语气里混合着关切和责备,“这两天打了你好几遍电话也不接,怎么回事?女孩子家在外留宿,至少得跟家里报个平安吧?”
江幼鱼晃了晃发晕的脑袋,一边弯腰换鞋,一边含糊地应着:“手机……不小心摔坏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走不丢,不用担心。”
“那怎么行?”刘阿姨擦着手坐到沙发上,朝她摆手,示意她过来坐下谈谈,“这次你要是再晚点没音信,我跟你爸就真的要报警了。你爸气的够呛,待会儿他回来要是说什么重话……”
“嗯嗯嗯嗯……”江幼鱼胡乱地扒拉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完全无视了刘阿姨让她坐下的动作,径直穿过客厅,像一尾滑溜的小鱼,“嗖”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你这孩子……”刘阿姨无奈的声音被厚实的门板隔绝在外,显得有些沉闷。
“唉——”江幼鱼换了睡衣,整个人扑倒在床上,脸深深地埋进柔软的毛绒玩偶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烦闷的叹息。
尽管刘阿姨在这个家已经快十年了,尽管她们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江幼鱼还是觉得自己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看她,沟通起来总是涩涩的,有种说不清的别扭。
没错,她生活在旁人眼中多少带点戏剧性的重组家庭里:爸爸带着她,刘阿姨带着妹妹,四个人就这么“搭伙”过日子。
江幼鱼打开了抽屉,翻出了自己上个手机。在这个家里,手机也遵循着某种“节俭”的法则——爸爸和刘阿姨淘汰下来的旧机子,自然会“传”到她和妹妹手上。
手里的手机型号老旧,屏幕边缘都有些磨损了。江幼鱼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插上充电器,片刻后,屏幕竟颤巍巍地亮了起来。
“居然还能开机?”她有些惊讶。
刚连上房间里微弱的Wi-Fi信号,屏幕立刻就被自动推送的新闻弹窗疯狂刷屏。“惊!一男子接到前女友电话竟然……”
手指无意间滑动,点开了那条最耸动的标题,“一男子接到前女友电话,只因通话内容过于劲爆,愤怒之下徒手接住了从二十层高楼掉落的玻璃杯而毫发无伤!”
江幼鱼盯着屏幕上那行夸张的字,表情瞬间凝固,内心默默刷过三行大字:地铁,老人,手机.jpg。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无语地划掉这条荒谬新闻,她点开“移动通讯APP”,打算先在网上补办一张手机卡。
然而,刚进入界面,一个硕大的提示框就弹了出来:“温馨提示:请先输入手机验证码!”
江幼鱼:“……” 她盯着那行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要是有手机卡能收验证码,还用得着补办吗?!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想把这部同样让人窝火的老手机也摔出去的冲动,转头在抽屉里翻找出身份证。算了,还是得亲自跑一趟营业厅。
就在这时,房间门毫无预兆地“咔哒”一声被直接推开。
“小鱼,”爸爸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火气,“我们来商量一下,下次不能再这样一声不吭就往外跑,女孩子家在外面多危险,尤其晚上……”
江幼鱼反手将抱枕砸了过去:“不准不敲门就直接进来!”
“我开我自己家门怎么了!”爸爸把抱枕接住,反而靠近着坐到了她床边,“关键在你!你懂不懂长幼尊卑?”
“不准穿外衣坐我的床!”江幼鱼气冲冲地喊道,“无所谓,反正我就要转到寄宿学校了,到时候你想管也管不到我!”
“转学?”爸爸眉头紧锁,“现在是学习最重要的冲刺阶段,你别整天把心思用在这些不该用的地方瞎胡闹!”
“没有这回事!”江幼鱼抓起手机和身份证就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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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房间,不再理会身后的动静。
“哎,你去哪儿,不吃饭了吗?”刘阿姨连忙问道。
“不吃了!我要继续离家出走!”江幼鱼穿上鞋子,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出。
出了家门,江幼鱼吸了吸鼻子,下意识想打开手机向沐依然吐槽。然而没有信号的手机什么都做不了。
她穿着睡衣,慢悠悠地在小区里晃荡,脑子里盘算着最近的营业厅在哪。
不行,越想越气。她猛地转身,又冲回了家门,大喊道,“我出门这么久了你们至少先关心一下我吧!”
“你不是喜欢离家出走吗?”爸爸拧着眉头道,“不想让我们管你的话,我们就不管。”
“哎!”刘阿姨连忙出声调和,“怎么又吵起来了?小鱼在外面一晚上肯定累着了,先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啊。”
江幼鱼瞪着他们好半天,终于蹦出来一句:“我手机卡丢了,你管不管。”
爸爸目光这才放平了些:“怎么这个也能弄丢?”
“反正就是丢了……”
“算了,”爸爸捏了捏眉心,“待会儿我开车带你去补办一张新的。下次不准不提前说就乱跑。”
“那你下次也不准不敲门就进我房间!”江幼鱼立刻强调。
刘阿姨笑着将饭菜端上桌:“这样才对,快过来吃饭吧!你妹妹刚刚发消息说跟同学一起出门了,下次你也要记得提前说一声,免得我们担心……”
“哦。”江幼鱼坐了下来,终于解释道,“这次是意外,下次我保证不会了。”
……
陈秘书心情颇佳,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节拍,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他摇下车窗,傍晚清凉的风立刻欢快地涌入车厢,吹拂着他的脸颊。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手机屏幕上,停留在与姬承云的聊天界面。他刚刚发过去的消息清晰可见:“江同学已安全送达。说好的,人情一笔勾销。”
没过多久,屏幕亮起,新消息提示弹出。
陈秘书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趁着路况平稳飞快地瞥了一眼——屏幕上只有姬承云简洁到近乎敷衍的“收到”二字。
“啧……”陈秘书撇了撇嘴,一丝无语涌上心头。
不过这点小情绪很快就被抛诸脑后。他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时间:来回将近三个小时,既完成了任务,又远离了办公室的繁琐,简直完美。
“今天也是成功摸鱼的一天,真好。”他嘴角忍不住上扬。
然而,这份惬意还没持续几秒——
“滴滴滴!”刺耳的通讯提示音陡然响起,屏幕上赫然闪烁着“警务长”的备注。
陈秘书心头一紧,本能地想去接听,但视线扫过前方路面又强行按捺住了。
“还在开车呢……”他低声自语,决定狠心不理,等靠边停车后再回拨过去。
“滴滴滴!滴滴滴!”铃声非但没有停歇,反而像催命符似的愈发急促响亮,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震得人心慌。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猛地攥紧了陈秘书的心脏。他手心微微沁出汗,一边紧张地观察后视镜,一边努力将车向路边靠拢。
就在他即将停稳的瞬间——
“嘭!”一声沉闷又巨大的撞击声猛然炸响!
车前原本空无一物的路面上,竟凭空出现了一根粗壮的电线杆!陈秘书完全来不及反应,警车失控地狠狠怼了上去!
剧烈的震荡和撞击感瞬间席卷全身,视野天旋地转,安全带死死勒进胸膛。
“嘀…嘀…嘀……”意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迅速沉入黑暗。
在彻底失去感知前,唯有那催命的“滴滴滴”声,如同背景噪音般执拗地、持续不断地在耳边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