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葡萄酒与常春藤杖所讴歌的春天》 第1章 第 1 章 那高大的，威严的，俊美而冷酷的面庞，伴随着一闪而过的闪电，于一刹那之间显露在大地之上，身着华服的君王头戴月桂的王冠，漆黑的眼眸之中是最深沉的憎恨和恼羞成怒。 “哪怕你拥有如此青春与美丽，但你的冷漠和拒绝却会让你的身体衰败，你会渐渐失去力气和精神，你美丽的脸颊不再红润，你无法再握紧长枪和匕首，你将逐渐沉睡，昏昏沉沉，长眠不醒——除非那举着常春藤手杖，使得葡萄疯长的命中注定前来拯救你，如此，你漫长的生命和灵魂才可安歇。” 于是，掌握了世界的君主如此诅咒道。 “这就是你胆敢拒绝我的下场！弥尔特弥斯！” 惊雷叫醒了他，万神之王的诅咒依稀还在耳畔。 于黄铜和橄榄木制造的床榻之上，他听见了宙斯的声音。 于是他苏醒在一个夜晚，月光照射进忒拜的王宫之中，他睁开眼眸，金黄的光芒闪烁于他的瞳孔之中，如阳光，又似月华。 他穿着单薄，只有薄薄一层希顿裹着他精瘦的身躯，裸露出胸膛的白皙肌肤，他将烛台握住，呼出一口气，烛火明灭，隐隐约约照耀出他的面容来。 那俊美的，妖异的，阴柔的，仿若美神的面庞。 从房间走出去，沿着王宫的走廊，**的双足踏过冰冷的石块，沿着那些被建造的建筑，他向着芳香气味而去。 于月色之下，灼灼绽放的鲜花展露着自己肆无忌惮的美丽和幽香，从泥土之中窜出的那犹如蟒蛇一般的葡萄藤肆无忌惮在月色之下结果。 哒，哒，哒，那是松果塔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和幽暗的方向而去，于寂静的少女闺房之中，少女的呜咽和压抑的呻吟悠悠传出，那似是喜悦的哭泣，又好似悲伤的抽泣。 于是他打开房门，喜悦与满足的少女沉睡于葡萄藤支起的床榻，少女金色的发丝之上，被折断的常春藤花冠重新长出嫩芽，当她察觉到脚步声时，她睁开了喜悦的眼眸。 “弥尔特弥斯哥哥……” 她呼唤道。 “塞墨勒，我的妹妹，我可怜而可爱的妹妹……宙斯啊！你居然玷污塞墨勒，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 · 弥尔特弥斯并不笃信神明，哪怕他确确实实拥有了来世。 于此地此时此刻，作为忒拜的王子而诞生的弥尔特弥斯，是当之无愧的神裔。 阿波罗的血脉赐予他以黄金的瞳孔，似烈阳，又好似月华，他是当之无愧的美男子，哪怕是阿弗洛狄忒也会觉得弥尔特弥斯的面容熟悉，因为那是一张聚集了“美”与“温柔”的面颊，好似阿弗洛狄忒作为爱与美之神所拥有的特质。 首先，弥尔特弥斯作为阿波罗之子，诞生于此时此刻此地，欧罗巴的兄长为追寻胞妹而踏上的这片土地，名为“忒拜（底比斯）”。 女神帕拉斯·雅典娜所撒下的光辉，在战争女神的见证之下，忒拜最初由卡德摩斯和那些自大地泥土之中翻涌的毒龙牙齿的士兵而建造，于是卡德摩斯成为了忒拜的国王。 弥尔特弥斯作为阿波罗之子，诞生于忒拜的王宫，成为了最初的兄长，是依诺，塞墨勒等四姐妹同母异父的兄长。 继父卡德摩斯抚养了弥尔特弥斯，因为弥尔特弥斯继承了阿波罗的光辉和阿弗洛狄忒血脉的美丽，是当之无愧的神裔。 最初，他排斥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作为弥尔特弥斯而诞生于此刻此世，他只觉得恍如隔世，在他的第一世，那个名为二十一世纪的时代，没有神明，没有奇迹，没有奴隶和压迫。 而现在，他作为阿波罗之子诞生于忒拜，成为了这个世界诸神的后裔之一，阿波罗是他的父亲。 卡德摩斯给他取名为“弥尔特弥斯”，但他不敬神，也从不对神祭祀，哪怕是父亲阿波罗，他也鲜少祭祀，他不屑于人类供奉给宙斯的百牲祭，也不会追随雅典娜和阿瑞斯之流强大的神明，他被忒拜最强大的英雄教导武艺，甚至在成年之时猎杀了毒龙。 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弥尔特弥斯认为无须依靠众神，人类依旧能够存活，因为前世的宿慧，他并不屑于神明的宠爱，哪怕帕拉斯·雅典娜和福珀斯·阿波罗赐予弥尔特弥斯诸多荣光和赐福。 弥尔特弥斯不曾知晓，他在日光之下战无不胜，是因为福珀斯·阿波罗的眷顾，他扬扬得意将野猪和狮子以及毒龙猎杀，在日光之下永无止境，整个忒拜都朝着弥尔特弥斯呼唤，他是当之无愧的下一任国王。 不曾祭神，也不屑于神明，却偏偏长相美丽，风光霁月，作为阿弗洛狄忒和阿波罗的后裔血脉，弥尔特弥斯的光辉无人能及。 哪怕是宙斯，只是在奥林匹斯圣山瞥见大地的一眼，见那扬扬得意的少年扎起马尾，露出雪白而俊美的面容时，万神之王便坠入爱河。 于是福珀斯·阿波罗在弥尔特弥斯耳畔呼唤：“远离……远离宙斯……” 不敬神的弥尔特弥斯未曾听见，他拒绝了变化为异乡国王的宙斯。 就如宙斯所说，万神之王的人类化身来自克里特岛，自称克里特国王的宙斯想要握住弥尔特弥斯的手，却被那光辉的少年狠狠拍打。 不屑的弥尔特弥斯冷笑：“哪怕你是宙斯，我也不屑。” 于是，愤怒的宙斯显露出自己的真身，这神王诅咒弥尔特弥斯，胆敢拒绝宙斯爱意的特尔忒弥斯将无限衰败，青春不再，永远沉睡。 好在隐藏于一旁的父亲阿波罗预言道：“举着常春藤手杖，使得葡萄疯长的命中注定将解救弥尔特弥斯。” 不敬神，也不屑神的弥尔特弥斯并不在乎，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哪里再惧怕死亡，哪怕要去往地下的哈迪斯，也好过做宙斯的情人，被天后赫拉迫害，如同姑姑欧罗巴一般，再无踪影，永远消失在大地之上。 ——传说欧罗巴被宙斯升为了女神，只是又有谁再次见到那化身为“女神”的欧罗巴了呢？哪怕一个幻影也不曾见到。 那是弥尔特弥斯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于是时光流逝，万神之王的诅咒逐渐显现，弥尔特弥斯不再光辉，阿波罗的日光也无法再赐予他以永无止境的力量，从前能握着的那些盾牌和长枪，也渐渐握不住，哪怕是一卷小小的书籍，弥尔特弥斯也无法握紧。 宙斯憎恨弥尔特弥斯，又深爱弥尔特弥斯。 后来万神之王又爱上了纯洁无瑕的塞墨勒，弥尔特弥斯的妹妹，塞墨勒与宙斯珠胎暗结，孕育子嗣。 腹中怀有宙斯之子的塞墨勒被奇异的力量所眷顾，当那纯洁的塞墨勒戴上常春藤的花冠，躺倒在葡萄藤的支架之上时，弥尔特弥斯以为阿波罗的预言实现了，塞墨勒确实是使得常春藤花环开放的那个少女…… 这是弥尔特弥斯的第二个错误。 弥尔特弥斯未曾从妹妹口中得知她隐秘的恋人是谁，直到宙斯的雷霆将塞墨勒毁灭，但哪怕是万神之王也无法挽回塞墨勒。 只有四个月大的胎儿被接生的女神厄勒梯亚抢救出来，听从赫拉挑唆的塞墨勒就这样被毁灭，只留下一个不足十个月的胚胎。 厄勒梯亚在阿波罗的授意之下，将那不足十个月的胚胎交给弥尔特弥斯，于是弥尔特弥斯带着那胚胎一路走向倪萨山，受阿波罗嘱咐的仙女们将圣泉浇灌于那四个月的胚胎。 于弥尔特弥斯的怀中，小小的胚胎开始长大，逐渐成长为足月的婴儿。 仙女嘱咐弥尔特弥斯，那孩子叫作“狄俄尼索斯”，唯有弥尔特弥斯才能保护这孩子。 五位仙女的形象升上天空，毕宿星团由此诞生。 但弥尔特弥斯，是不敬神也不信神的无信者，他决心要保护狄俄尼索斯，并非是因为阿波罗的那个预言，而是因为狄俄尼索斯是妹妹塞墨勒最后留下的血脉和宝物。 弥尔特弥斯拒绝将怀中的狄俄尼索斯交给天后赫拉，这是他的第三个错误。 因为他违抗了赫拉的命令，于是高高在上的天后诅咒狄俄尼索斯的神志。 哪怕狄俄尼索斯是宙斯的神裔，天生奇异，注定要拯救弥尔特弥斯，偏偏赫拉就让狄俄尼索斯疯疯癫癫，神志不清。 赫拉既要报复塞墨勒的孩子狄俄尼索斯，也要报复弥尔特弥斯，因为弥尔特弥斯不敬神，也不肯听从赫拉的命令，将怀中的婴儿摔死。 所以弥尔特弥斯只能流浪，因为他被赫拉放逐了。 狄俄尼索斯怀有罪孽，哪怕弥尔特弥斯有着超乎常人的傲慢，但为了妹妹唯一的血脉，弥尔特弥斯也要帮助怀中的狄俄尼索斯净罪。 为了让这个孩子长大，成为堂堂正正的英雄，弥尔特弥斯只得怀抱着狄俄尼索斯流浪。 现在，缠绕着常春藤 ，头顶装饰以松果的权杖，是弥尔特弥斯的拐杖，宝剑是他的武器，发出吓人声音的吼板装饰缠绕在弥尔特弥斯的腰带上，怀抱着小小的婴儿，美丽而阴柔的王子离开了忒拜的土地。 “现在，只有我们了，狄俄尼索斯。” 远离忒拜之前，弥尔特弥斯怀抱着狄俄尼索斯，最后望了一眼家乡的土地。 小小的狄俄尼索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会傻乐的小婴儿在弥尔特弥斯的怀中伸出小手，妄图够到弥尔特弥斯权杖顶端的那棵松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两世为人，且都是男性，哪怕拥有前世的宿慧，弥尔特弥斯也完全无法像是真正的女性一般来抚养一个还是婴儿的孩子。 首先要说的就是食物，弥尔特弥斯可以通过乞讨和做工来获得食物，但那些食物并非牛奶和乳汁一类可以让婴儿吞咽的食物。 而弥尔特弥斯怀中的狄俄尼索斯还是一个小婴儿。 为此，弥尔特弥斯只好在流浪途中去祈求某位国王或者王公贵族，抑或是好心人赠送他一只牛或者羊，最好是母的，这样狄俄尼索斯就可以喝牛奶或者羊奶。 弥尔特弥斯被宙斯所诅咒，他失去了大部分的力气，无法像是一位英雄一般干出功绩，也无法握紧武器挥舞宝剑，哪怕弥尔特弥斯的腰间确实有一把宝剑。 弥尔特弥斯拥有的只是“智慧”，两世为人的弥尔特弥斯很擅长讲故事，于是于某日流浪到伊达山附近的时候，他用讲故事的本领换取了伊达山守护者的一只母羊。 于是金光闪闪，金发灿烂，眼眸放射月华的弥尔特弥斯暂时性解决了狄俄尼索斯吃饭的问题。 小小的婴儿在弥尔特弥斯的怀中，吞咽下羊奶之后乖巧地熟睡。 弥尔特弥斯温柔地凝视着怀中的狄俄尼索斯，这是妹妹塞墨勒死后留下的唯一血脉，哪怕狄俄尼索斯流淌着令弥尔特弥斯厌恶的宙斯的血脉。 弥尔特弥斯叫怀中的狄俄尼索斯作“伊里福斯”，意思是“小山羊”。 在弥尔特弥斯的眼中，小小的狄俄尼索斯就如同小山羊一样可爱。 特别是狄俄尼索斯伸出手拍拍弥尔特弥斯的脸颊时，那时金发灿烂且美丽温柔地弥尔特弥斯整个心都柔软了下来，他总是做出鬼脸逗弄狄俄尼索斯，惹得狄俄尼索斯哈哈大笑。 时间就在抚养狄俄尼索斯的日子里逐渐流逝，在狄俄尼索斯十九岁之前，弥尔特弥斯和狄俄尼索斯被森林神潘所收留。 潘并不喜爱奥林匹斯，哪怕这位森林之神是赫尔墨斯的血脉，相比奥林匹斯山和奥林匹斯众神，潘更喜爱大地和动物，以及漂亮的神女和仙女。 说实话，在初次看见潘的时候，弥尔特弥斯几乎绝望——鉴于那个时候弥尔特弥斯以为顶着羊头有着羊蹄的潘是个怪物，要吃掉他和怀中的狄俄尼索斯。 但潘的温柔，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高大的森林神潘总是温柔地怀抱着弥尔特弥斯，让这个失去了力气逐渐衰败的漂亮人类坐在他的肩膀之上，并为狄俄尼索斯寻找来食物和牛奶。 而且潘还会带着弥尔特弥斯和狄俄尼索斯参加神女和仙女的宴会，每一次宴会，潘总是吹奏着优雅而动听的歌曲，在十九岁的时候，狄俄尼索斯在森林神潘的身边学会了音乐。 狄俄尼索斯的成长是显而易见的，作为半神，且奇异的半神，狄俄尼索斯和普通人类孩童不一样，十九岁的时候，狄俄尼索斯已经和二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样高大且成熟了。 只是因为赫拉的诅咒，十九岁的狄俄尼索斯柔弱和疯癫。 狄俄尼索斯继承了塞墨勒的美貌，看上去是一个柔弱的，美丽的，俊俏的少年。 弥尔特弥斯总是不厌其烦地教狄俄尼索斯穿衣，吃东西，学习文化和知识，狄俄尼索斯的柔软和虚弱是弥尔特弥斯未曾预料的，这个年幼的半神未曾在母亲的腹中成长，狄俄尼索斯是早产儿，哪怕被倪萨山的仙女们用圣泉浇灌，也无法治疗狄俄尼索斯的先天不足。 但好在狄俄尼索斯有着神奇的力量，就好像那些生活在奥林匹斯山的永生天神一般，狄俄尼索斯拥有触发奇迹的力量。 当看上去如同成熟少年的狄俄尼索斯于溪流边坐着，吹奏着芦苇做的笛子，为翩翩起舞的仙女们伴奏的时候，弥尔特弥斯正在潘神所建造的草屋之中熟睡。 因为宙斯而诅咒，弥尔特弥斯失去了大部分的力气，且逐渐熟睡，他的光辉也不再，但依旧是美丽的，他的金发依旧灿烂。 弥尔特弥斯的瞳孔依旧闪烁着太阳的光芒，面容依旧是美丽和温柔的，只是那异于常人的光辉已经不再眷顾弥尔特弥斯。 被宙斯所诅咒的弥尔特弥斯能够随时死去，死于饥饿抑或是武器的伤害。 十九年的时光，未曾让弥尔特弥斯的脸上显现出时光的痕迹，就连皱纹也没有，他昏昏欲睡，睡眠的魔力让他陷入无止境的梦境之中。 在梦境之中，他总能梦见前世的事情，和转世之后于忒拜国里生活的种种点点，他曾经梦见自己的母亲和继父变成了两条白色的大蛇，又梦见阿瑞斯降下雷霆之怒。 战争之神不顾女儿哈尔莫尼亚的祈求，将诅咒降临——哪怕哈尔莫尼亚是阿瑞斯和阿弗洛狄忒的女儿，是阿瑞斯的亲生女儿，但阿瑞斯更愤怒于自己的威严被卡德摩斯所冒犯。 梦境之中的一切是真实的，苏醒之后的弥尔特弥斯睁开金黄的瞳孔之时，窥见屋子外的阳光，那是阿波罗的光辉。 阿波罗是预言之神，作为阿波罗之子的弥尔特弥斯自然继承了父亲职责和力量之中那名为“预言”的技能。 弥尔特弥斯明白，他所梦见的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父亲卡德摩斯将终结于战争之神阿瑞斯的诅咒：因为卡德摩斯建立忒拜之前，杀死了阿瑞斯的圣兽，那是一条残暴的，有着巨大獠牙的巨蛇。 恍如隔世，哪怕在森林神潘的庇护之下平稳生活了十九年，但弥尔特弥斯依旧感觉到不安，他被赫拉所放逐，无法在忒拜生活，而狄俄尼索斯则总是疯疯癫癫。 那个柔弱的，美丽的，疯癫的孩子每一次发病的时候，弥尔特弥斯都感觉到心痛。 弥尔特弥斯总是将狄俄尼索斯拥抱，在弥尔特弥斯的怀中，狄俄尼索斯才能在赫拉所吹息的癫狂之中冷静下来，并在弥尔特弥斯的怀中熟睡。 于夜晚，星空闪烁之时，当看上去成熟如成年男性的狄俄尼索斯从神女和仙女的宴会之中离开回归弥尔特弥斯身边的时候，弥尔特弥斯正坐在床榻之上，歪着脑袋，昏昏欲睡，眯着眼睛，好似在小憩。 只是当狄俄尼索斯踏进房间的时候，弥尔特弥斯就睁开了眼睛，凝望着那柔弱而美丽的狄俄尼索斯。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今日又学到了什么吗？抑或是，感觉到快乐了吗？” 当身体虚弱的弥尔特弥斯站起身迎接狄俄尼索斯的时候，狄俄尼索斯将手中笛子放下，俊俏的少年将弥尔特弥斯抱起，好似弥尔特弥斯是个无力的，柔软的娃娃一般。 高大的狄俄尼索斯将弥尔特弥斯抱起来，放在床榻之上，俊俏的狄俄尼索斯有着黑色的发丝，微微长的发丝带着些卷曲，现在正服帖在狄俄尼索斯的脸颊和脖颈上。 狄俄尼索斯用常春藤作为装饰，戴在自己的脑袋之上，黑发的狄俄尼索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作为神裔，狄俄尼索斯的俊美无可置疑，仿若奥林匹斯的天神降临。 现在，面对弥尔特弥斯的问话，狄俄尼索斯跪在他的脚边，抱着弥尔特弥斯的膝盖，这瘦弱的少年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依旧和从前一样，不过今日我学会了别的东西，我将葡萄储存起来的时候，一时未曾察觉，让一部分葡萄发酵了，因此，我得到了新的液体……那应该是葡萄做的酒。” 狄俄尼索斯的脸颊乖巧地贴在弥尔特弥斯的膝盖之上，狄俄尼索斯温柔地凝视着弥尔特弥斯：“弥尔特弥斯，没关系的，你的诅咒，我会想办法帮你解除的。” “叫我叔叔。”弥尔特弥斯无奈叹息一口气：“我是你母亲的兄长，我是你的长辈，你不应该用名字来称呼我。” 狄俄尼索斯鲜红的嘴唇微微抿起，那是一个愉悦的弧度，这俊俏的美少年并未在意弥尔特弥斯的话语，他依旧固执地称呼弥尔特弥斯的大名和昵称，就好似他和抚养他长大的弥尔特弥斯是同辈一般。 “我会帮你解除诅咒，弥尔特弥斯，相信我。”狄俄尼索斯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弥尔特弥斯的脸颊，昏昏欲睡的弥尔特弥斯又合上了眼眸，陷入了睡眠。 狄俄尼索斯将弥尔特弥斯的身体摆放好，盖上毯子，而后这俊俏的半神爬上了弥尔特弥斯的怀中，就像是孩子在母亲的腹中一般，闭上眼睛。 只是在狄俄尼索斯闭上眼睛的下一秒，外面的天空就闪烁着雷电，而后是轰鸣的巨响。 柔弱的狄俄尼索斯抬起头，只听见“啪——”的一声，草屋的大门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打开，狄俄尼索斯看向黑夜，高大的羊头人身的森林神站立在门外，刚刚打开门，森林之神焦急的脑袋钻进来，对狄俄尼索斯大喊道：“不好了！战神阿瑞斯来到了阿卡迪亚！” “那位战神阿瑞斯，现在正在森林之中，穿着铠甲，四处寻找弥尔特弥斯！” “因为弥尔特弥斯和你是卡德摩斯家族的后裔，阿瑞斯正在履行诅咒——阿瑞斯要卡德摩斯的家族断子绝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从血缘上来说，阿瑞斯算得上是狄俄尼索斯的外曾外祖父，因为狄俄尼索斯的母亲是阿瑞斯和阿弗洛狄忒的女儿哈尔莫尼亚的女儿。 从血缘的追溯上来看，狄俄尼索斯是阿瑞斯的后代。 但可惜，这份血缘并未让狄俄尼索斯享有神明后裔的荣光，因为阿瑞斯憎恨狄俄尼索斯的外公卡德摩斯，阿瑞斯立下的誓言发誓要让卡德摩斯的家族断子绝孙。 现在，于阿卡迪亚的土地之上，战争之神驾驶着轰鸣的战车，在夜空划过的痕迹如同闪电，轰隆隆如雷霆的战车降临至阿卡迪亚的森林之中，将森林神潘给惊醒。 狄俄尼索斯还未曾入睡，就在他合上眼睛的一秒之后，潘就打开了草屋的大门，朝着狄俄尼索斯大吼道：“因为弥尔特弥斯和你是卡德摩斯家族的后裔，阿瑞斯正在履行诅咒——阿瑞斯要卡德摩斯的家族断子绝孙！” 对于家族的罪恶，年幼的狄俄尼索斯在弥尔特弥斯的口中听说过。 但对于年幼的狄俄尼索斯来说，忒拜是个遥远的地方，母亲也是个遥远的名词。 自有记忆以来，狄俄尼索斯所记得的一切就是他于弥尔特弥斯的怀中伸出手要牛奶的记忆，再大点是弥尔特弥斯和他流浪在大地之上的记忆。 直到几年之前，狄俄尼索斯才和弥尔特弥斯安定在阿卡迪亚之中，被森林神潘所收留。 奥林匹斯对于狄俄尼索斯来说，太过遥远，对于血缘之上的父亲宙斯，狄俄尼索斯也并未有多大的记忆。 宙斯的血脉带给狄俄尼索斯的是自豪，但骄傲过后，又是无尽的迷惘。 作为私生子，他并不受到天后赫拉的喜爱，因为他是宙斯的私生子，若非弥尔特弥斯将狄俄尼索斯从天后赫拉的愤怒之中拯救下来，或许现在的狄俄尼索斯已经被摔死。 宙斯的力量和身影从未在狄俄尼索斯的周围出现，也因此，对于那些遥远的奥林匹斯众神，狄俄尼索斯只有迷惘。 现在，森林神潘焦急的表现，都表明，阿瑞斯来势汹汹，所求的并非和平，而是毁灭，阿瑞斯要毁灭狄俄尼索斯和弥尔特弥斯，以此来告诫众生，神明的威严不可侵犯。 狄俄尼索斯从床榻之上爬起来，他穿好绳鞋，快速将希顿穿上，然后抱起弥尔特弥斯，将弥尔特弥斯交给潘：“请好好照顾弥尔特弥斯，潘，阿瑞斯那里，我会去迎战。” 高大的潘怀抱着弥尔特弥斯，虚弱的人类正陷入昏迷，这是因为宙斯的诅咒。 随着时间的流逝，弥尔特弥斯苏醒的时间渐渐减少，总是陷入昏迷之中。 潘怀抱着弥尔特弥斯，虚弱的人类有着美丽而苍白的面颊，紧紧闭合的金色睫毛和微微干涩的淡粉色嘴唇表明这个人类陷入了痛苦和睡眠。 潘微微低下头，看着身体轻盈的弥尔特弥斯平稳的呼吸，又看看那个将宝剑佩戴，握着常春藤杖的黑发少年准备迎战战神阿瑞斯的姿态。 潘：“但是，狄俄尼索斯，那是阿瑞斯，是战神，你无法和阿瑞斯对抗！” 狄俄尼索斯漆黑的眼眸之中是孤注一掷，他黑色的发丝带着微微的卷曲，发尾垂落在脖子以及肩膀之上，常春藤的桂冠戴在狄俄尼索斯的头顶之上。 狄俄尼索斯握着宝剑，另一只手握着常春藤杖，接着狄俄尼索斯将宝剑背在自己的身后，拿起了吼板。 这不过十九岁却成熟得过分的神裔全副武装，狄俄尼索斯看向潘怀中的弥尔特弥斯，摇了摇头，于风雨欲来的森林之中，风吹动树叶发出摩挲声。 狄俄尼索斯伸出手指，放置在自己的嘴唇之前，他看向潘，眼神幽深。 明明狄俄尼索斯不过十九岁，哪怕有着成熟的外表和大概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但仍旧是个孩子，潘的担心不无道理。 “嘘——” “潘，在弥尔特弥斯苏醒之后，你别告诉他我前去迎战阿瑞斯了，他要是苏醒了，你告诉他，我去酒窖侍弄新酿造的那些葡萄发酵的酒了，很快我就会回来的。” 狄俄尼索斯的声音轻轻，明明在如此嘈杂的场景之下，他轻轻的声音会被风声和树叶的声音盖过，但潘却清晰地听见狄俄尼索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戴着常春藤桂冠的少年举起了手中的常春藤杖，幽深的黑色眼眸之中的情绪，比深渊的塔尔塔罗斯还要深邃。 随后，狄俄尼索斯转身离开，他快步跳跃着，奔跑着，很快消失在潘的视线里。 高大的森林神看着和森林以及夜色融为一体而后消失不见的狄俄尼索斯，下意识抱紧了手中的弥尔特弥斯。 潘的声音响起，如同四面八方传来的低沉声音之中带着无奈：“我要怎么和弥尔特弥斯交代呢……阿瑞斯，残暴的战神啊——” “宙斯，如果你在看着，如果你还在乎你的孩子，就请帮助狄俄尼索斯吧！” 潘向宙斯祈祷着，回应森林神的，只有树叶被风吹响的声音。 这个黑夜，唯有月亮照耀着阿卡迪亚的森林，塞勒涅女神的月亮车和女神银白色发丝之上的月亮冕冠所散发的光辉映照着大地之上的万物。 驾驶着月亮车的女神看向阿卡迪亚。 战争之神举起武器，对准了塞勒涅，将那位月亮的女神驱赶。 于尼克斯的怀抱之中，塞勒涅被阿瑞斯驱赶，月亮的女神收敛了自己身上的光辉，愤恨不已地诅咒着阿瑞斯：“将我驱赶的阿瑞斯，可恨的阿瑞斯，我诅咒你今夜的战争绝不顺利，因为你驱赶了月亮，我要你在战斗之中，于最关键的时刻，见不到一点光亮，谁叫你将我驱赶，阿瑞斯，等着瞧吧……哼！” 月亮的女神不屑冷哼一声，离开了阿卡迪亚的上空。 阿瑞斯，愤怒不已的战神，他从战车之上走下，因为嫌弃自己那由魔兽拉着的战车太慢，阿瑞斯索性带着武器奔跑在战车之前。 轰鸣的战车在夜空之中划过闪电般的光芒，将阿卡迪亚照亮。 阿瑞斯亮出武器，驱赶了月亮。 这位战神要弥尔特弥斯和狄俄尼索斯无处躲藏，也无从逃离，失去了月光，狄俄尼索斯和弥尔特弥斯必定会迷失方向。 而阿瑞斯则握着武器，在阿卡迪亚的森林之中肆意破坏。 战争之神的神力笼罩着整个阿卡迪亚，瑟瑟发抖的那伊阿得斯以及俄瑞阿得斯躲藏起来，恐惧而悲伤地看着那位战争之神挥舞武器，将一切破坏。 阿瑞斯握着武器，这位战争之神是强壮的姿态，继承了母亲赫拉的美貌。 且因为掌握着战争的缘故，他还是一位善于战斗且强壮的男性，他的肌肉是战士所追求的至高，他的身体高大而威武，他挥舞的每一个动作，总能发出如同雷霆一般响亮的声音。 现在的阿瑞斯握着长枪和宝剑，嗅了嗅空气之中的气味，葡萄酒的味道自远方蔓延。 阿瑞斯仿佛势在必得，这位战争之神发出战吼，呼唤着憎恨的名字：“弥尔特弥斯！狄俄尼索斯！卡德摩斯的罪孽后裔，流淌着卡德摩斯血液的罪孽后裔！你们绝对！无处可逃！” 阿瑞斯的声音叫整个森林都恐惧，都颤抖。 但是下一刻，更剧烈的声音响起。 狄俄尼索斯挥舞着吼板，宙斯之子旋转着手中的吼板，他甩着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连接的吼板发出呼啸的声音，就好似千军万马正跟随在狄俄尼索斯身后一般。 这种诡异的吼板声音让阿瑞斯感觉疑惑，仿佛千军万马的声音，让阿瑞斯兴奋了起来。 战争之神顺着“千军万马”的声音而去，被四匹魔兽拉着的沉重战车发出如同闪电般的光芒，艰难跟随在阿瑞斯快速移动的身躯之后。 狄俄尼索斯甩着吼板，剧烈的声音如同呼啸，他握紧了常春藤的权杖，特意远离潘和弥尔特弥斯，朝着反方向而去，他甩着吼板，就是期望阿瑞斯听见这个声音之后能朝着他的方向而来，这样弥尔特弥斯和潘就可以平安无事远离战场的中心、。 狄俄尼索斯被赫拉诅咒，疯疯癫癫，且身体柔弱，年幼的狄俄尼索斯几乎未曾和谁战斗过，但是狄俄尼索斯明白，他若是不迎战阿瑞斯，死去的会是弥尔特弥斯，也因此，狄俄尼索斯另一只手握着常春藤权杖，将权杖轻轻点在大地之上。 属于狄俄尼索斯的神力，在森林的大地之上蔓延。 当阿瑞斯快速朝着吼板的声音奔跑挥舞着武器的下一秒，常春藤从大地之中快速生长，而后朝着阿瑞斯而去，缠绕在阿瑞斯的脚腕之上，以至于这位战神想要迈出步伐，却感觉自己的双足被什么禁锢了一般。 “……哼，柔弱无力的植物，常春藤。” 阿瑞斯停下脚步，冷笑一声，他一用力，拔出了自己的脚，而后用武器将那些正在生长的常春藤捣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常春藤是无力的植物，柔弱，哪怕是一个孩童，都能将常春藤扯碎。 也因此，狄俄尼索斯并未期待自己的神力催生的那些常春藤能够将战神阿瑞斯束缚住，狄俄尼索斯要做的，不过只是激怒阿瑞斯，让那个在传说之中天性莽撞暴躁不已的战神去往他的方向。 狄俄尼索斯知道，仅仅凭借着吼板的声音，并不能将阿瑞斯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常春藤的束缚会被阿瑞斯视为挑衅。 所以现在，狄俄尼索斯握紧了常春藤杖，他收回轻轻点在地面的权杖，一边甩着吼板，一边奔跑着，向着潘和弥尔特弥斯的反方向而去。 狄俄尼索斯奔跑着，带刺的树叶和树枝划过他的身躯，那些鲜红的血液自细小的伤口上滴落，掉在地面，血液变化为小小的血红色小花。 但狄俄尼索斯并未在意那些因为神明血脉而化为小花的植物，他飞速奔跑着，将常春藤杖放置在自己的身前，用常春藤杖扫开那些挡在他面前的障碍物。 身躯高大的狄俄尼索斯一边奔跑，一边高喊道：“阿瑞斯！阿瑞斯！我在这里！卡德摩斯的后裔在这里！你尽管来吧！” 就在狄俄尼索斯飞速奔跑之时，从远方的森林里传来魔兽的轰鸣之声。 战神阿瑞斯那如同闪电雷霆的战车放出的雷电自大地和森林迸发，接着连接至天空，仿佛夜空和森林大地之间连接着一道银色的丝线。 阿瑞斯的战车上所迸发的闪电雷霆照亮了那么一瞬间——偏偏就是那一瞬间，连一秒都没有的一瞬间，阿瑞斯的双眸闪烁着如同野兽的光芒。 于那雷霆闪烁的一瞬间，阿瑞斯的怒吼响起：“我发现你了！狡猾的小子！” 高大无比的战神握紧了手中的长枪，阿瑞斯举起长枪，就好似投掷标枪一般，阿瑞斯朝着天空投掷！ 下一瞬！狄俄尼索斯的左肩被从天而降的长枪穿透！ 狄俄尼索斯咬紧了牙齿，他拔下肩膀之上的长枪，痛苦的神色在他的脸上出现，他知道自己不是阿瑞斯的对手，或许今夜会死去。 但狄俄尼索斯所想的是，他死去没有关系，但是弥尔特弥斯……唯独弥尔特弥斯，不应该死去。 因为弥尔特弥斯是狄俄尼索斯唯一的亲人，是他如同父母的存在，是弥尔特弥斯将他哺育，所以哪怕拼着全身的力气和性命，狄俄尼索斯也绝对不能就此倒下。 “阿瑞斯！！阿瑞斯！” 狄俄尼索斯握着阿瑞斯那从天而降的长枪，丢弃在一旁：“你的本领就只有这个吗？” 狄俄尼索斯将吼板收起，他随意处理了一下自己肩膀之上的伤口，接着伸出手指放入口中，而后一个尖锐的鸣哨声响彻整个阿卡迪亚的森林。 随着狄俄尼索斯的口哨声而来的是战神阿瑞斯高大的身躯。 鲜红发丝的战神从天而降，阿瑞斯的降临带来了火焰。 一瞬间的火焰和那些被烧毁的树木所冒出的烟雾代表着这位战神的恐怖。 阿瑞斯身着铠甲，那铠甲是火焰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的作品，闪闪发光，且因为阿瑞斯的情人阿弗洛狄忒的祝福，身着铠甲的阿瑞斯不会被任何武器【命中】。 现在，鲜红发丝的阿瑞斯挺直了背脊，在一米八的狄俄尼索斯面前，犹如巍峨的高山。 多么高大的战神啊，柔弱的狄俄尼索斯在阿瑞斯的面前，就像是一个孩子。 “我来了，就像是你祈求的那样，小子。”阿瑞斯居高临下，垂下睫毛，傲慢地看着狄俄尼索斯，鲜红发丝的战神冷笑着嘲讽狄俄尼索斯：“你要用什么来阻挡我？用你那柔弱无力的常春藤吗？抑或是你那仅仅只是装腔作势的吼板？” 就在阿瑞斯冷笑着嘲讽的时候，跟随在阿瑞斯身后的那个战车，由四只魔兽所拉着的战车终于追上了它们的主人。 轮子带着雷霆的战车发出轰鸣的声音，足够吓死任何一个与阿瑞斯为敌的凡人，却偏偏狄俄尼索斯只是看着阿瑞斯的表现，脸颊之上带着微笑。 狄俄尼索斯毫不畏惧地朝着阿瑞斯微笑，那微笑之中，是与高傲的阿瑞斯如出一辙的嘲讽意味。 狄俄尼索斯同样嘲讽阿瑞斯：“仅仅只是因为我的外公卡德摩斯杀死了为恶一方的白色巨蛇，你就要毁灭卡德摩斯的血脉？阿瑞斯，你难道没有一点点的怜悯之心吗？你的圣兽作恶在忒拜的土地之上，被杀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仅仅只是因为这种事情，你就觉得颜面扫地？阿瑞斯，战神阿瑞斯，你对你的后裔没有任何的怜悯和爱意，世间诸神，哪一个如你一般，会肆意残害自己的血脉？” 阿瑞斯被狄俄尼索斯所嘲讽，更是愤怒不已！ “你是在教训我吗？小子？！”阿瑞斯伸出手，被狄俄尼索斯丢弃的长枪自动飞回阿瑞斯的手中：“现在，谁都无法拯救你，小子。” 阿瑞斯看着不知悔改的狄俄尼索斯那依旧微笑嘲讽的脸颊，心中满是怒火。 于夜幕之下，远离阿瑞斯和狄俄尼索斯的战场的反方向，高大的森林神怀抱着金发的弥尔特弥斯。 被宙斯诅咒而衰败的弥尔特弥斯被一道惊雷所惊醒，弥尔特弥斯伸出手，诅咒和痛苦缠绕着弥尔特弥斯，他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就痛苦地尖叫了起来，且神志不清，疯狂无比：“塞墨勒！塞墨勒！狄俄尼索斯！狄俄尼索斯！狄俄尼索斯！我的孩子！你在哪里？” 弥尔特弥斯胡乱挣扎着，满脸狰狞，抱着弥尔特弥斯的潘将一个带着狄俄尼索斯头发和气息的小布偶放在弥尔特弥斯的怀中，怀抱着小布偶的弥尔特弥斯喘着气，直到大概一分钟之后，他才缓过来。 死死抱着小布偶的弥尔特弥斯接下来看见的才是潘那个担忧的羊脑袋。 硕大的羊首担忧地看着怀中的弥尔特弥斯：“你没事吧？又犯病了吗？” 弥尔特弥斯惊惶失措。 “狄俄尼索斯呢？”缓过来了之后，弥尔特弥斯开口询问道：“他在哪里？” “……狄俄尼索斯去侍弄那些葡萄发酵的酒了。”潘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弥尔特弥斯，你不用很担心。” “你在骗我。”弥尔特弥斯笃定开口道：“否则为什么我不在草屋，而是在你的怀中？” 夜幕之下，漆黑一片，唯有潘本身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告诉我，狄俄尼索斯去哪里了？潘，求求你，那孩子是我唯一的信仰和依靠了，我不能失去狄俄尼索斯。”弥尔特弥斯从潘的怀中下来，他站在土地之上，冷风吹拂在他的肌肤和脸颊之上，他作出了悲伤的表情，如此悲戚。 下一刻，阿瑞斯所在的地方，闪烁的雷霆猛然响起剧烈的响声！ 弥尔特弥斯下意识看向远处，阿瑞斯挥舞着长枪，遥远的森林深处，发出剧烈的响声，那是阿瑞斯和狄俄尼索斯在战斗的响声。 “潘！”弥尔特弥斯焦急地转头看向森林神：“我知道你是在保护我，但狄俄尼索斯还是个孩子！” 弥尔特弥斯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朝着剧烈的战场处而去，速度之快，潘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潘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弥尔特弥斯，森林神奔跑着，追逐着弥尔特弥斯，但是弥尔特弥斯的速度比潘想象之中要快很多，潘只看见弥尔特弥斯七拐八拐，很快身形隐没在树丛和草丛之中，消失不见了。 弥尔特弥斯奔跑着，哪怕芒草割伤了他的手臂肌肤和脚腕，纵使宙斯赐予了他以诅咒，但现在他能暂时清醒一会儿。 弥尔特弥斯不愿让狄俄尼索斯陷入危险，在弥尔特弥斯的眼中，狄俄尼索斯还是个孩子，所以现在弥尔特弥斯快速奔跑着，朝着闪烁着雷电的森林中心而去。 越是靠近闪电和雷霆的中心，越是感觉燥热，阿瑞斯的降临所带来的火焰烧灼了树木，耳畔依稀响起那些水泽仙女的哭喊，树木的仙女被阿瑞斯的火焰烧灼而死亡。 但现在不是为仙女哀悼的时候了，弥尔特弥斯首先看到的是被四只魔兽拉着的战车，接着是那穿着铠甲，高大无比的战神阿瑞斯。 而阿瑞斯的对面，是躺倒在地面，满身鲜血的狄俄尼索斯。 狄俄尼索斯倚靠在巨大的树干之上，满脸鲜血，俊俏的面容之上是对于阿瑞斯的冷笑。 狄俄尼索斯未曾发觉弥尔特弥斯的到来，他对阿瑞斯嘲讽：“杀了我吧，就像是你一直想要做的那样，无情无义的阿瑞斯，毫无怜悯之心，你枉为神祇。” 阿瑞斯举起手中的长枪，对准了狄俄尼索斯的心脏。 但比阿瑞斯的长枪更快的，是弥尔特弥斯的身体。 弥尔特弥斯几乎是手脚并用。 金色长发，拥有爱与美之神馈赠面容的弥尔特弥斯跪在阿瑞斯的面前，满脸的泪水。 弥尔特弥斯张大了嘴巴，却未曾呼喊出来，他无声哭泣着，跪在阿瑞斯的面前，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弥尔特弥斯苍白的面积之上滚落。 弥尔特弥斯的呼吸断断续续，而后发出声音。 “祈求你……别杀了他……” “别杀死狄俄尼索斯……求求你……” 阿瑞斯握着长枪，看向弥尔特弥斯苍白而阴柔的面颊。 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啊，因为那张酷似阿弗洛狄忒的面颊，所以阿瑞斯迟疑了动作。 战争之神握着长枪，僵硬在举起长枪的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阿弗洛狄忒。”阿瑞斯喃喃自语着，他的阿弗洛狄忒，就是拥有如此面颊，就好像阿弗洛狄忒一样惹人怜惜的面颊，现在正泪眼蒙眬地看着阿瑞斯，以至于阿瑞斯一时之间僵硬了动作。 ——他的阿弗洛狄忒，也曾经用那眼泪如此凝望着他。 第5章 第 5 章 哪怕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时代，这个神明还存在的时候，无论是人类还是神明都处在混沌的时期，道德和美德并未被传颂。 况且无论是人类还是神明，自诞生在这个世界，所求的不过只是【延续】，为了这份未来，人类和神明会尽可能传播下自己的基因——也就是【孩子】。 诞生于这个世界的生命，都是自私的，哪怕是神明，也并非多么高尚的存在。 于奥林匹斯，阿弗洛狄忒的出轨是一桩显而易见的丑闻，阿弗洛狄忒嫁给了火焰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却与阿瑞斯之间有超出情理之外的爱情。 阿弗洛狄忒选择的【爱人】并非是赫菲斯托斯，而是阿瑞斯。 就于色雷斯那属于阿瑞斯的宫殿之中，阿弗洛狄忒用泪眼蒙眬的面庞凝视着阿瑞斯。 “阿瑞斯啊……沉眠吧……” 阿弗洛狄忒的声音，滚落在面颊之上的眼泪，逐渐和眼前的弥尔特弥斯重合。 阿瑞斯僵硬了动作，眼前的少年叫阿瑞斯想起了阿弗洛狄忒，他的阿弗洛狄忒，也曾经用如此双眸凝视着他…… 所以，这一瞬间的停滞，让阿瑞斯的双眸出现了黑暗，这是月亮的女神塞勒涅的诅咒。 阿瑞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这几秒，跪在阿瑞斯面前的弥尔特弥斯和弥尔特弥斯身后的狄俄尼索斯被一道快速掠过的身影扛起！ 待到塞勒涅的诅咒完全消除，阿瑞斯站在空无一人的森林废墟之中，气愤地咬紧了牙齿，大吼大叫了起来：“我要杀了你们！！” 战争之神大吼大叫着，身上愤怒的火焰和雷霆再次扩大，将周围的森林完全烧灼。 弥尔特弥斯和狄俄尼索斯被一道健壮的身体扛起，首先看到的是迅速移动的景物，还有那吹拂在面庞之上那轻盈的风。 弥尔特弥斯费力睁开眼睛，仰起头，看见的是扛起他们的那身体的脑袋之上戴着的有着翅膀的帽子，以及背脊之上背着双蛇杖——他们正在飞翔在半空之中，快速逃离阿瑞斯附近。 弥尔特弥斯知道是谁救了他们，那是宙斯的儿子，阿瑞斯的兄弟，神明的使者赫尔墨斯。 ……但是赫尔墨斯，为什么会突然下凡拯救了他们？ 不知道多久之后，俊俏的神使放下弥尔特弥斯和狄俄尼索斯，穿着金色飞鞋的赫尔墨斯于夜空之中，举起双蛇杖，照亮了周围的景物——不是阿卡迪亚的森林。 他们已经远离了阿卡迪亚，赫尔墨斯将他们带到了非常遥远的地方。 “谢谢你，神明赫尔墨斯。”弥尔特弥斯在检查狄俄尼索斯的身体完毕之后，感激地看向赫尔墨斯：“您拯救了我们。” 握着双蛇杖的赫尔墨斯抱着手臂，这位俊俏的神使眼珠咕噜噜一转，非常无奈的样子：“谁叫我的儿子呼唤了我呢？” 赫尔墨斯非常无奈地开口道：“一个父亲，是无法拒绝喜爱的儿子的请求的。” 弥尔特弥斯反应过来了。 “是潘……” 弥尔特弥斯心有余悸，干涩的嘴唇微微颤抖：“潘对我们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 森林之神潘是赫尔墨斯和仙女的儿子，曾经被赫尔墨斯带入奥林匹斯，虽然长着羊头和羊蹄，但潘一出生就能在奥林匹斯圣山之上翻滚，也因此得到了奥林匹斯众神的喜爱。 潘本应该在奥林匹斯拥有一席之地，凭借潘受喜爱的程度来说，羊头羊蹄的森林之神本应该在奥林匹斯享乐，享受永恒不变的宴会和乐趣。 潘却偏偏远离了奥林匹斯，住到了阿卡迪亚的森林……据说阿卡迪亚的森林里有潘爱慕的仙女。 不过几分钟，弥尔特弥斯就知晓了一切，他感激赫尔墨斯和潘，却又无法回报。 赫尔墨斯无奈的表情渐渐收敛了起来，这位俊俏的神使看着昏迷的狄俄尼索斯，又看看被诅咒和衰败的弥尔特弥斯，赫尔墨斯发出声音道：“即使我现在拯救了你们，但我不敢冒着风险再为你们提供帮助，所以剩下的事情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我必须要回到阿卡迪亚的森林之中，免得阿瑞斯迁怒于我的儿子潘，我还要把阿瑞斯劝回奥林匹斯，但阿瑞斯以后是否会继续前来攻击你们，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了。” 赫尔墨斯温和地对弥尔特弥斯说道：“你的诅咒，是宙斯施下的，我知道在不知名的地方让你和一个伤员求生有些苦难，但少年，阿波罗的子嗣，你毕竟是神明的后裔，你会有办法的，那么，现在我应该离开了。” 说罢，赫尔墨斯就像是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留下弥尔特弥斯和狄俄尼索斯停留在不知名的土地之上。 黑夜的怀抱之中，是依稀闪烁的星辰，月亮照射在大地之上，弥尔特弥斯透过微弱的月亮光芒，将狄俄尼索斯背起—— 虽说因为宙斯的诅咒的缘故，弥尔特弥斯的力气逐渐衰败，但好在阿波罗的血脉给予他的是绝非常人的坚韧。 弥尔特弥斯要拯救狄俄尼索斯，此处是个陌生的地方，首先要提防的就是野兽，然后还要找到睡觉的地方，等白天到来，弥尔特弥斯要去寻找草药。 多亏弥尔特弥斯的父亲是医药相关的阿波罗，阿波罗同时也是瘟疫的神明，以及灭杀老鼠的神明。 总而言之，因为阿波罗的缘故，弥尔特弥斯能够分辨草药，将狄俄尼索斯治疗。 弥尔特弥斯背着狄俄尼索斯，费力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可以暂时提供睡觉以及遮风挡雨。 那是一个不知道谁留下的山洞，山洞之中有着一张舒适的床，以及很多盛放着酒的陶罐，还有各种水果之类的东西，以及正在燃烧的炉灶。 炉灶之中的雪松树木正在燃烧，发出浓烈的香气。 弥尔特弥斯不知道赫尔墨斯将他和狄俄尼索斯带到了哪里，但他现在无比喜悦于有一个能够睡觉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这洞穴是谁居住的，但弥尔特弥斯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对空无一人的洞穴的主人发出歉意的抱歉，而后将那些盛放在篮子之中的葡萄和苹果嚼烂。 弥尔特弥斯将狄俄尼索斯放到那有着绵羊的绒毛编织的床榻之上，接着用自己嘴巴里的那些嚼烂的葡萄和苹果嘴巴对着嘴巴喂食给昏迷的狄俄尼索斯。 弥尔特弥斯亲吻在狄俄尼索斯的嘴唇之上，他先是用手指打开了狄俄尼索斯紧紧咬着的牙齿，接着将自己嘴巴里的那些东西喂食着狄俄尼索斯。 弥尔特弥斯灿烂的金色睫毛之上满是泪珠，他怀抱着颤抖的狄俄尼索斯，一边哭泣一边将东西喂食，他的声音轻轻，带着不着痕迹的颤抖：“快点好起来……你不能死去，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狄俄尼索斯，我的孩子，挺过今夜吧，但愿宙斯还眷顾着你这个孩子，使得你不会就这样去往死亡的哈迪斯。” 弥尔特弥斯祈祷着，待到他感觉到喂食得差不多了，就抱着狄俄尼索斯的身体，昏昏沉沉睡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睡着之前，弥尔特弥斯还对这个地方的主人微微道歉，他看着炉火照耀的羊绒毯子，用手指搓了搓那些被鲜血浸染的地方：“……对不起，弄脏了你的……毯子……” 下一刻，弥尔特弥斯再也坚持不住，阖上了眼眸。 弥尔特弥斯昏昏沉沉地熟睡了。 下一刻，一个惊雷般的声音，嘈杂的声音，像是男性的野蛮声音，从山洞的门口传来：“谁吃了我的水果！” 接着声音又从右边传来：“我的碗筷也被动过了！” “啊！我的那些白色的布匹，那是泉水的那伊阿得斯们孝敬我这个老父亲的！” 接着，声音在床榻边响起。 烛火的蜡油滴落在弥尔特弥斯的脸颊之上，使得他被痛醒。 弥尔特弥斯睁开眼眸，看到的是一个年老的，有着驴耳朵，满身覆盖着毛发的，且大腹便便的……怪物！ “啊啊啊啊！！”尖叫之间，弥尔特弥斯下意识抄起狄俄尼索斯的常春藤杖，狠狠打在那个大腹便便满身毛发，有着驴耳朵和驴的双腿的……怪物的脸颊之上。 “滚开！滚开！滚开！别过来！别过来！”弥尔特弥斯尖叫着，用常春藤杖打在眼前的那个怪物的肚子之上：“别想吃掉我和狄俄尼索斯！” 被弥尔特弥斯暴揍一顿的怪物的喉咙里发出驴一般的叫声 ：“你占据了我的家，还居然对我这个老年人痛下杀手！” “我是森林神西勒努斯，宁芙仙女们的父亲，盖亚是我的母亲，我是所有森林之神的首领！” 一边被痛揍，一边尖叫着的自称西勒努斯的怪物自我介绍着，弥尔特弥斯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他颤抖着喘着气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怪物：“你是……神明？” “毫无疑问！”西勒努斯感觉到那狂风暴雨一般的抽打终于消失了之后，驴一般的耳朵动了动：“你去问我的女儿们，那些美丽动人的宁芙仙女们，他们都知道我这个年迈的老父亲，是这片森林的守护神！” 第6章 第 6 章 虽然弥尔特弥斯明白这个世界生活着人类和神明，以及那些长得稀奇古怪的怪物们，也明白有些神明确实长得有点一言难尽…… 但往常所见的神明，在神庙里所见的那些神明的雕塑，都是栩栩如生美丽威严的，眼前这个自称西勒努斯的神明长得实在是一言难尽…… 哪怕是如潘一般长相异形怪异的神明，也是怪异之中带着威严的。 可弥尔特弥斯眼前的这位西勒努斯，不但满身毛发，且大腹便便，而且还有驴的耳朵和驴的蹄子。 西勒努斯看上去整个身体非常怪异，丝毫不见神明应该有的威严。 弥尔特弥斯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眼前的西勒努斯。 握着常春藤杖，弥尔特弥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抱歉。” 弥尔特弥斯收起勒常春藤杖，他对西勒努斯道歉，而后祈求西勒努斯：“请帮帮我们，西勒努斯！” 长相怪异的西勒努斯的视线看向床榻之上，正在微微发出呻吟的狄俄尼索斯。 “……奇怪。”西勒努斯盯着狄俄尼索斯的面庞，自言自语勒一句：“真奇怪。” 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西勒努斯还是取出勒药膏递给弥尔特弥斯：“这是医神派埃昂所调制的药膏，能够治愈一切伤口，你为他涂抹吧……唉。” 说着说着，西勒努斯忽然微微叹息一口气。 这位高大的森林神走到一旁，将他酿造的酒从陶罐之中取出，倒入银杯之中，而后西勒努斯又取了奶酪和粗面粉制成的糕饼。 高大的森林神将食物取出，摆放在弥尔特弥斯和狄俄尼索斯所在的床榻边。 弥尔特弥斯为狄俄尼索斯涂抹着药膏，战神阿瑞斯制造的伤口果然在医神的药膏之下逐渐愈合。 弥尔特弥斯不自觉露出了笑容，他漂亮的面庞之上终于出现了喜悦，待到狄俄尼索斯微微睁开眼眸，弥尔特弥斯立马将酒和食物送上：“好孩子，来吃点吧。” 狄俄尼索斯还一脸懵逼，他发丝之上的常春藤花冠已经掉落，身上的希顿也是破破烂烂的，但之前阿瑞斯所造成的伤口已经不见了。 狄俄尼索斯的视线看向站在一旁的西勒努斯，警惕的目光从他的瞳孔之中迸发。 好在弥尔特弥斯立马开口道：“那位是西勒努斯，森林之神，是宁芙仙女们的父亲，是他救助了我们！” 弥尔特弥斯将食物递到狄俄尼索斯的嘴边：“吃点吧，狄俄尼索斯。” 就在狄俄尼索斯开口吃东西的时候，西勒努斯忽然大叫了一声，而后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狄俄尼索斯！你是狄俄尼索斯，我的母亲盖亚为我预言的那个孩子！” 长着野兽般面孔的西勒努斯凑上前，盯着狄俄尼索斯的面庞。 黑色的长发发尾垂落在脖子和肩膀之上，那些黑色的发丝带着微微的弯曲，苍白的面庞之上五官精致，狄俄尼索斯的眉毛有些粗，莫名让这个孩子有了一种野性。 狄俄尼索斯的瞳孔是非常漂亮的颜色，泛着微微的光亮，身体健壮，却又不会太强壮以至于感觉累赘，肌肉都是恰到好处，嘴唇正紧紧抿着。 现在，狄俄尼索斯的瞳孔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西勒努斯的面庞。 狄俄尼索斯的瞳孔显露出一种冷漠和无言，他冷静地盯着西勒努斯的端详，毫不畏惧地回以冷漠的视线，西勒努斯则端详着狄俄尼索斯，从喉咙之中发出如同喘息一般的笑声。 弥尔特弥斯觉得莫名其妙。 西勒努斯收回自己的脑袋，转过身，将保暖的毯子丢在弥尔特弥斯的脑袋上，发出声音如雷电轰鸣一般的喉咙只是说出这样一句话：“早点睡吧。” 弥尔特弥斯不知道西勒努斯在笑什么，刚刚又为什么盯着狄俄尼索斯看，而且他有些在意西勒努斯所说的那个“盖亚所预言的那个孩子”是什么意思。 但毕竟寄人篱下，弥尔特弥斯不好太无理，他躺在床榻之上，怀抱着狄俄尼索斯，轻轻拍打着狄俄尼索斯的背脊，阖上了眼眸。 狄俄尼索斯蜷缩在弥尔特弥斯的怀中，他像是个孩子一样蜷缩在最信任的亲人的怀中，被弥尔特弥斯拍打着背脊。 狄俄尼索斯缓缓转过头，看着那个睡在地上的怪物…… 自称森林神，叫作西勒努斯的家伙，真是奇怪，狄俄尼索斯想着。 狄俄尼索斯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弥尔特弥斯怀抱着狄俄尼索斯，下意识向地面看过去，地面上没有西勒努斯的身影，这个温馨的山洞里，已经没有西勒努斯的身影了。 弥尔特弥斯取来那些白色的布，简单做了一件希顿，帮狄俄尼索斯换上新的希顿，而后朝着山洞之外而去。 太阳神赫利俄斯将太阳的光辉撒向大地，被太阳所照耀的弥尔特弥斯因为阿波罗的眷顾而充满了力量，阿波罗眷顾和祝福过弥尔特弥斯，只要是在阳光之下，弥尔特弥斯将拥有无穷的神力。 现在，阳光的温暖让弥尔特弥斯身体之中的寒冷气息稍微退散了那么一些。 阿波罗的神力眷顾着弥尔特弥斯。 弥尔特弥斯和狄俄尼索斯的耳畔响起了笛子的声音，弥尔特弥斯未曾去往笛子的声音处，他要去寻找仙女，询问西勒努斯的自我介绍是否是真实。 而狄俄尼索斯则握着常春藤杖，准备朝着笛子的声音处而去。 狄俄尼索斯面对弥尔特弥斯的担忧，微笑了起来：“弥尔特弥斯，别担心，我是宙斯的孩子，我被宙斯所眷顾，我有感觉，西勒努斯并未说谎，我要去问那位森林神一些别的事情，别太担心我。” 然后狄俄尼索斯朝着发出悠扬笛子声音的地方而去。 弥尔特弥斯担忧地离开了山洞口，这个时候，他朝着外面走，才发现这个地方是何等美丽，如同仙境。 有葡萄架子在山洞的不远处，紫色的葡萄正在生长着，娇嫩欲滴，森林大部分是由白杨和橄榄树这些名贵的树所组成的，种植蔬菜的地面被很好地开垦过，翻过，而一条发出潺潺声音的溪流正在流淌着。 有许多的羊和牛正在溪流旁饮用着溪水，看起来这个地方，确实是被好好梳理着，照顾着的。 这个时候，弥尔特弥斯对西勒努斯所说的话语已经相信了大半——如果一个以吃人为生存方式的怪物生活在这里，是绝对不会如此用心打理周围的居所和土地的。 作为阿波罗之子，弥尔特弥斯的容貌无可置疑，况且他还有着爱与美之神阿弗洛狄忒的血脉，其美丽是阿弗洛狄忒的馈赠。 作为阿波罗的儿子，他的神力无可置疑，纵使因为宙斯的原因，他暂时失去了大部分的力气和光辉，但这份柔弱又让他多出了一种出尘和温柔的气质来。 弥尔特弥斯寻找着宁芙仙女们，于一处流淌着的泉眼处，弥尔特弥斯坐在泉眼旁，取出之前用折下的芦苇制作的笛子。 阿波罗是缪斯的首领，是艺术之神，作为阿波罗之子的弥尔特弥斯同样有着艺术的天分，他将笛子放置在自己的嘴边，吹奏着温柔的，好听的，悠扬的曲调——这种好听而悠扬的曲调确实将那些隐藏的宁芙仙女们勾引了出来。 从泉水之中冒出的那伊阿得斯，以及大山的俄瑞阿得斯，以及树木的德律阿得斯们，纷纷半隐藏半憧憬地探出身来，看着于泉眼旁吹奏着笛子的那个美男子——弥尔特弥斯。 弥尔特弥斯专注地吹奏着笛子，他抬起眼眸，看见那些带着香气，如梦似幻的仙女们用憧憬的目光看着他。 于是弥尔特弥斯放下笛子，对这些隐藏起来探出身体的仙女们微笑。 当泉水之中冒出来地水泽仙女伸出手，抚摸在弥尔特弥斯的脸颊之上时，他脸上的微笑更甚，弥尔特弥斯喜欢这些美丽的仙女们。 羞涩的水泽仙女抚摸着弥尔特弥斯的脸颊，将一个吻送上，而后更多的仙女上前了。 这些树木，泉水，大山的宁芙仙女们看着弥尔特弥斯的面颊，发出了喜悦的呼唤。 而后弥尔特弥斯就被这些美丽的仙女们纷纷握住了手，被送上不可拒绝的亲吻。 弥尔特弥斯被簇拥在仙女的怀中，他总算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才刚刚张开嘴巴准备询问关于西勒努斯的事情，就听见一个声音在远处响起。 “叔叔——” 弥尔特弥斯看向远处，满脸冷漠的狄俄尼索斯正站在树木旁，冷眼看着弥尔特弥斯被仙女们簇拥着亲吻。 “伊里福斯，你怎么来了？”弥尔特弥斯看向狄俄尼索斯。 站在阴影处的狄俄尼索斯握紧了手指，他半垂下眼眸，喉咙和嘴唇有些干涩。 不知道为什么，狄俄尼索斯恐惧弥尔特弥斯会爱上他人，狄俄尼索斯会恐惧弥尔特弥斯和别人的接触。 也包括眼前这群如梦似幻的宁芙仙女们的接触。 狄俄尼索斯唯恐弥尔特弥斯会爱上其中的某个仙女，这样，爱上他人的弥尔特弥斯就不会全心全意爱着狄俄尼索斯了…… 狄俄尼索斯很害怕，自己会被弥尔特弥斯抛弃。 这并非爱情，只是一个孩子，对于最亲密的亲人天然的占有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在窥见弥尔特弥斯对那个泉水之中的水泽女仙微笑之后，狄俄尼索斯感觉到了失落和恐惧。 年幼的狄俄尼索斯所拥有的全部世界就是弥尔特弥斯，是弥尔特弥斯承担了父亲和母亲的职责，将狄俄尼索斯养大，哪怕明白现在的弥尔特弥斯的微笑并不包含爱意，狄俄尼索斯仍旧感觉失落。 对于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所产生的占有欲和亲近，让紧绷着嘴唇的狄俄尼索斯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颤抖，他的眼珠闪烁着一种幽怨而愤怒的光。 “伊里福斯？”弥尔特弥斯感觉到了狄俄尼索斯不悦的情绪，他站起身，从仙女的簇拥之中想要离开，他已经从这些宁芙仙女的口中得知了西勒努斯所说的是真实的，自然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待着了，况且弥尔特弥斯敏锐地感觉到狄俄尼索斯的呼吸急促，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孩子”身体之中的癫狂和柔弱以及伤口，会在狄俄尼索斯的激动之下完全崩溃。 “叔叔……” 狄俄尼索斯的脸颊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失落和嫉妒让狄俄尼索斯放任了身体的崩坏。 想要弥尔特弥斯只看着自己，想要弥尔特弥斯只关注自己，想要弥尔特弥斯不离开自己——狄俄尼索斯放任了自己的身体在情绪激动之下崩坏，顺着剧烈的痛苦，狄俄尼索斯仰面晕倒，瘫软在草地之上。 “伊里福斯！”弥尔特弥斯尖叫着，抱起狄俄尼索斯，他抱起狄俄尼索斯的上半身，抚摸着狄俄尼索斯的脸颊：“你怎么样了？！” 一旁的那伊阿得斯们将陶罐捧起，倒入清水，担忧地来到弥尔特弥斯和狄俄尼索斯旁边，弥尔特弥斯并拢双手，将清澈的泉水从指尖倒入狄俄尼索斯的嘴唇和口中。 完全崩溃的狄俄尼索斯抽搐着，弥尔特弥斯不得已将自己的手放在狄俄尼索斯的口中，以防止狄俄尼索斯咬到他自己的舌头。 已经有仙女去寻找西勒努斯了，匆匆忙忙奔走的仙女高喊着西勒努斯的名字，而剩下的那些簇拥着弥尔特弥斯和狄俄尼索斯的仙女们将狄俄尼索斯搬运到舒适的地方，然后喂食以清水，并将寻找到的草药嚼碎，涂抹在狄俄尼索斯身躯之上崩裂的伤口。 之前战神阿瑞斯赐予狄俄尼索斯的伤口，虽然涂抹上了医神派埃昂的药膏，但仅仅一晚上，伤口还未曾完全愈合，狄俄尼索斯抽搐着，伤口崩裂，弥尔特弥斯怀抱着狄俄尼索斯的上半身和脑袋，脸上是着急和哀伤的表情，弥尔特弥斯垂眸凝望着狄俄尼索斯不自觉的抽搐，眼泪从弥尔特弥斯苍白的脸颊之上滚落，滴落在狄俄尼索斯的嘴唇之上。 “伊里福斯，我的伊里福斯，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已经只有你这个亲人陪伴在我身边了……” 弥尔特弥斯的手指伸入狄俄尼索斯的口中，但狄俄尼索斯并未咬下去，即使陷入了抽搐和昏迷，狄俄尼索斯也未曾咬伤弥尔特弥斯的手指。 昏迷着，这一瞬间抽搐，是因为狄俄尼索斯在赫拉的诅咒之下疯疯癫癫，身体衰弱，哪怕年仅十九岁的狄俄尼索斯身高一米八，但这个孩子而身躯并不健壮，因为疾病缠身的原因，狄俄尼索斯的身体衰弱，柔弱，带着病气，面颊苍白，看上去有气无力的，而且会经常陷入抽搐和疯癫的状态，之前在阿卡迪亚和战神阿瑞斯的战斗，已经是狄俄尼索斯的极限了，哪怕是宙斯的儿子，拥有着宙斯血脉赐予的神力，但并不被这个世界喜爱的狄俄尼索斯看上去随时都会死去，死在疾病抑或是疯癫的行为之中。 弥尔特弥斯无声哭泣着，这个在他怀中的孩子，从小就这样让他操心。 年幼时的狄俄尼索斯痴痴傻傻，是弥尔特弥斯用自己医药的神力寻找草药治疗，一点一点调理好，弥尔特弥斯不厌其烦地教狄俄尼索斯吃饭，穿衣，学习，音乐和艺术，哪怕狄俄尼索斯随时都会因为疾病抽搐和疯癫而死去，但弥尔特弥斯从未嫌弃过，狄俄尼索斯抽搐和昏迷是时常的事情，虽然狄俄尼索斯这种姿态不是第一次了，但每一次，弥尔特弥斯都会为了狄俄尼索斯而哭泣和担心。 每一次狄俄尼索斯陷入这种状态，弥尔特弥斯都担忧唯恐这是最后一次。 好在这个时候，西勒努斯终于赶来了。 不愧是森林众神的首领，大地女神盖亚的儿子西勒努斯，宁芙仙女们的父亲，西勒努斯对待疾病看上去很有经验。 森林之神们的首领西勒努斯将银制瓶子之中的药水倒入狄俄尼索斯的口中，然后狄俄尼索斯很快就平稳了呼吸。 西勒努斯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种带着致幻功能的草药制作而成的汁液，同时也带着麻痹和舒缓的效果，虽然暂时性让他平稳下来了，但是……”西勒努斯有些犹豫：“但是，这是神明的诅咒，而非寻常的疾病，我喂食的药水并不能根治他的疾病，只能暂时缓解。” 弥尔特弥斯抬起头，感激地看着西勒努斯：“谢谢您……您是多么宽容和温柔啊，我之前竟然还怀疑您……对不起，西勒努斯。” 西勒努斯摇了摇头：“先带着他回去吧。” 西勒努斯背起狄俄尼索斯准备回到山洞之中，弥尔特弥斯站起身，跟随在西勒努斯的身后，弥尔特弥斯转过头，对宁芙仙女们露出了抱歉的笑容，而后挥了挥手跟上了西勒努斯的脚步。 燃烧着雪松木的山洞之中，狄俄尼索斯躺在铺满了稻草和毯子的床铺之上，呼吸逐渐平稳。 弥尔特弥斯坐在床边，伸出手，担忧地抚摸在狄俄尼索斯的额头之上。 “我什么都不会，只是一个拖累。”弥尔特弥斯的声音幽幽：“我无法战斗，哪怕我是长辈，理应保护伊里福斯，但我却放任他和战神阿瑞斯战斗，以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弥尔特弥斯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羞愧难当。 西勒努斯只是默默看着弥尔特弥斯的哭泣。 直到狄俄尼索斯缓缓醒来，发出轻微的呻吟之声，弥尔特弥斯才擦拭勒眼泪。 只是眼睛却依旧红彤彤的模样。 “叔叔……”狄俄尼索斯拖着沉重的身体坐起来，他伸出手，擦拭掉弥尔特弥斯眼角的泪珠：“请别哭泣，我不会离开你的。” 狄俄尼索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俊俏的孩子有着一张俊美而肆意的脸，漆黑的发丝带着微微的弯曲，发尾垂落在他的肩膀和脖子，这柔弱的，瘦弱的，病弱的狄俄尼索斯现在温柔微笑着，微微冰冷的手指拭过弥尔特弥斯的眼角。 狄俄尼索斯的眉毛很野性，是厚重肆意的黑色，他的眼睛总是深情，微笑着看着谁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被狄俄尼索斯深爱着的错觉，漆黑的眼珠不同于看上去疾病缠身而衰弱的身躯，漆黑的眼珠非常闪亮，闪亮到像是漆黑的珍珠，带着闪烁的光芒。 “伊里福斯……”弥尔特弥斯上前，拥抱住了狄俄尼索斯。 狄俄尼索斯伸出手臂回抱着弥尔特弥斯，他苍白而纤长的手指缠绕着弥尔特弥斯的金色发丝。 “只要你一直看着我，叔叔，我就无所畏惧。”狄俄尼索斯在弥尔特弥斯的耳畔轻轻说道。 ……只要弥尔特弥斯一直看着狄俄尼索斯。 狄俄尼索斯甚至愿意永远就这样疾病缠身。 因为狄俄尼索斯知道，弥尔特弥斯绝对不会离开他。 怀抱着弥尔特弥斯，狄俄尼索斯抬起眼皮，看向站在一旁的西勒努斯。 西勒努斯：……真是不妙的感觉。 所有森林神的首领，宁芙仙女们的父亲，盖亚之子西勒努斯莫名感觉到眼前那个正温柔微笑着的小子，可能是一个白切黑。 那个叫狄俄尼索斯的小子，绝对是个心思深沉，或许有些邪恶的小子！ 西勒努斯不再看弥尔特弥斯和狄俄尼索斯之间的谈话，从山洞之中走了出去。 狄俄尼索斯松开缠绕着弥尔特弥斯金色发丝的手指，他安慰着弥尔特弥斯许久，直到弥尔特弥斯因为宙斯的诅咒而陷入深沉的睡眠，狄俄尼索斯才从床榻之上下来。 黑发黑眸的狄俄尼索斯将毯子为弥尔特弥斯盖紧，接着握着常春藤的权杖，走出了山洞。 看上去病气缠身的狄俄尼索斯总有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他来到溪水边，将芦苇作成笛子吹奏，哪怕听见了西勒努斯的蹄子踏在地面落叶之上的声音也未曾转头。 “你真是心思深沉啊，宙斯的儿子。” 西勒努斯的声音响起。 西勒努斯站在狄俄尼索斯的旁边，高大的森林神抱着自己的手臂，全身火红的毛发随着西勒努斯的动作而飘动，有着野兽面孔的森林神转头看向一旁的狄俄尼索斯：“你是故意放任自己的疾病的，不过只是为了夺取你叔叔的视线和关心。” 狄俄尼索斯放下手中的笛子。 “我讨厌任何东西夺走弥尔特弥斯的注意力。”狄俄尼索斯穿着简单的绳鞋，他的脚尖点在地面，常春藤的幼苗生长出来：“……我所拥有的，不过只是柔弱的常春藤。” “我不过只是一个柔弱的，随时会死去的孩子罢了。”狄俄尼索斯神情厌厌：“除了我的生命，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作为资本，我的生命，是我唯一可以自由使用的东西。” 第8章 第 8 章 “除了生命之外，我一无所有。” 于溪流畔，狄俄尼索斯伸出手，他摊开手心，让阳光照射在自己的手心之中，他试探性想要握住这一份温暖，但握紧拳头，手心却什么都没有。 弥尔特弥斯所给予的爱护，就像是阳光一样，狄俄尼索斯想要抓住握紧，得到的却只有空虚。 越是被爱，越是恐惧，越是被温柔以待，就越是明白自己带给弥尔特弥斯的负担有多重，想要牢牢抓住，却发现，如果不付出生命，就无法再得到更多的【爱】，这就是狄俄尼索斯生长的这十九年，明白的事情。 想要得到弥尔特弥斯的关注，所以放任自己的脆弱和疾病，哪怕发病的时候，狄俄尼索斯自身也非常痛苦，甚至随时可能死去。 但若是弥尔特弥斯那温柔的笑和目光，从狄俄尼索斯的身上移开，那温柔的对待不再，狄俄尼索斯又能渴求什么呢？狄俄尼索斯又能得到什么呢？ “我不过，只是一个脆弱的孩子罢了。”就如同狄俄尼索斯现在对西勒努斯所说的一样，他不过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西勒努斯抱着手臂，浑身火红毛发的森林神那深邃而闪烁的眼眸随着他转头的动作，和狄俄尼索斯的漆黑眼眸对上。 “你会嘲笑我吗？”狄俄尼索斯和西勒努斯的视线对上：“一个自私的，可悲的，渴求着唯一亲人的视线甚至愿意献出生命的可悲孩童的所作所为，你会嘲笑我吗？” 西勒努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戴着常春藤花冠的狄俄尼索斯满脸阴郁，他的脸颊之上，嘴唇死死抿着，眼眸之中满是死气沉沉，丝毫不见生命的气息与喜悦。 面对西勒努斯那嘲笑似的笑容，狄俄尼索斯绝望的声音响起：“我生活在恐惧之中，因为我恐惧叔叔对我的态度和爱，会磨灭在长久的照顾之中，西勒努斯，面对我的提问，你对我露出了笑容，你是在嘲笑我吗？” “……嘲笑我这个孩子对于最亲近之人的所作所为。” 狄俄尼索斯握紧了笛子，他的指尖攥紧了笛子，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嘴唇微微泛白，满脸的倦容和病气，却丝毫不影响面容的优越和俊美。 西勒努斯一眨不眨地看着狄俄尼索斯，脸上带着微笑，野兽般的面庞之上，那欢乐的弧度逐渐加深，那是最纯粹的欢乐和开心，而这份不知从何而起的欢乐和开心使得西勒努斯的嘴唇弧度变得逐渐诡异。 高大的森林之神对狄俄尼索斯发出声道：“欢笑吧，狄俄尼索斯。” “将你的恐惧，将你的自私，将你的悲哀，将你的占有欲，都化为欢乐吧。” 森林之神那野兽般的头颅靠近了狄俄尼索斯：“露出笑容吧，狄俄尼索斯，将你的一切都化为混沌和快乐吧，若你想要拥有‘力量’来保护你所爱的存在，那就露出笑容吧。” 西勒努斯那野兽般的面孔露出了笑容，森林之神的手指握住了狄俄尼索斯手中攥紧的笛子，满身火红毛发的西勒努斯吹奏起勒笛子，他在狄俄尼索斯的面前舞蹈了起来，这舞蹈是混乱的，毫无章法的，但是西勒努斯却笑了出来，在狄俄尼索斯的面前，这高大的森林之神跳起了那些人类对神明献祭的舞蹈：“只要快乐，只要享乐，就能忘记一切恐惧和烦恼，只要喜乐，只要舞蹈，一切烦恼和痛苦就会远离。” “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是狄俄尼索斯，我可以教你快乐，我可以让你暂时忘记你心中的疑惑和恐惧……” 西勒努斯舞蹈着，高大的森林之神跳起勒祭祀神明的舞蹈，他的动作诡异之中带着放荡——一个高大的野兽翩翩起舞着，一边吹奏着笛子，一边发出了欢乐的笑声。 “我无法带给你以地位和王权，也无法带给你健康的身体和无所不能的神力，但是我能教会你快乐，我能教会你逃避，我能教会你享乐，狄俄尼索斯。” 欢乐地微笑着的西勒努斯吹奏着乐曲，在阳光之下，面容扭曲的森林之神露出了快乐的表情和微笑。 “欢笑吧，狄俄尼索斯，在快乐之中，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和一切，这就是我对你的回答。” “然后，如神一般，在大地播撒你的信仰和名字吧，直到奥林匹斯再也无法忽视你的存在！” 西勒努斯停止了动作。 狂乱着的森林之神吹奏起芦苇制作的笛子，欢乐的音乐在溪流畔悠扬飘散。 于是狄俄尼索斯也微笑了起来，似乎被西勒努斯的笑容感染了一般，狄俄尼索斯露出了放肆的微笑。 弥尔特弥斯苏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宙斯的诅咒固然恐怖，弥尔特弥斯因为诅咒而失去了战斗力，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且昏昏沉沉，但只要有狄俄尼索斯在他的旁边陪伴，弥尔特弥斯就有希望。 纵使弥尔特弥斯并不信仰神明，但对于他的亲生父亲阿波罗的预言，弥尔特弥斯还是抱以希望的，他期望着狄俄尼索斯能如预言之中所说的那样将他从宙斯的诅咒之中解放，但这份预言并非是他保护和爱护狄俄尼索斯的原因，弥尔特弥斯对狄俄尼索斯的爱，源于对于妹妹塞墨勒的爱的延续，十九年的相处和养育，让弥尔特弥斯已经把狄俄尼索斯看作是自己的孩子一般深爱和爱护，只要狄俄尼索斯能够健康成长，哪怕宙斯的诅咒无法解除也没有关系。 睁开眼眸之时，弥尔特弥斯才发觉他的怀中抱着那个有些破损的布偶。 怀中破损的布偶是潘制作的，布偶之中带着狄俄尼索斯的气息和发丝，以防止弥尔特弥斯在恍惚之下伤害自己。 现在，睁开眼眸的弥尔特弥斯坐起身，他掀开身上的毯子，穿好绳鞋，将外套和披风穿上，刚刚走出山洞，就看见狄俄尼索斯和西勒努斯一道回来。 弥尔特弥斯露出了微笑：“你们回来啦。” 狄俄尼索斯微微低下头，让弥尔特弥斯能够抚摸他的脑袋。 弥尔特弥斯如愿以偿撸到了狄俄尼索斯的头顶，自从狄俄尼索斯长大了之后，弥尔特弥斯就不能像小时候一样随时随地抚摸狄俄尼索斯的头发了，半神的成长速度要比人类普通的孩子成长得快好几倍，好在狄俄尼索斯经常会低头。 狄俄尼索斯微微低下头，看着弥尔特弥斯那张苍白的面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叔叔，有件事我需要你的肯定。” 弥尔特弥斯有些迷茫：“啊？” “我知道有个安定的家和住所是件非常好的事情，但是叔叔，我期望得到我应该拥有的权力和力量，作为宙斯的儿子，我期望回归奥林匹斯，但我的出生是带着罪孽的，所以，我要出发，我要去世界的各个地方以净罪……奥林匹斯的王庭，应当有我的位置和住所。”狄俄尼索斯微微弯下腰，俯下身体，那双漆黑的眼眸和弥尔特弥斯的眼眸对视：“和我离开吧，叔叔，我们不能一直躲避阿瑞斯的追杀，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需要力量……我需要能够保护你的力量！” 狄俄尼索斯咬紧了牙齿，憎恨的声音从喉咙之中发出：“我要阿瑞斯再也无法对你我出手，我要高高在上的神明承认你我的地位，我要拥有绝对的力量，我再也不要你保护着我从而颠沛流离。” “所以，叔叔，和我离开这里吧，这个世界，并非只有奥林匹斯才有力量。” 狄俄尼索斯的手指挽起弥尔特弥斯的金色长发。 “叔叔，我要如神明一般，向这片大地播撒我的信仰，我要以神明的姿态，播撒我的信仰，我要以神明的姿态，回归奥林匹斯的王庭，我要众神再也无法忽视你我。” 微笑着的狄俄尼索斯笑容加深了。 “我们离开吧，叔叔，我知道你爱我。” “西勒努斯会和我们一道离开，我有很多东西……要学习。” 弥尔特弥斯能嗅见狄俄尼索斯那头黑色的头发之中那属于鲜花的香气。 从前的狄俄尼索斯一直处于弥尔特弥斯的保护之下东躲西藏，以至于哪怕狄俄尼索斯的身体成长得如同成年人一般成熟，但弥尔特弥斯一直把狄俄尼索斯当作是一个要他保护的小孩子，狄俄尼索斯也从未向他诉说过这些话语……弥尔特弥斯从未想过，狄俄尼索斯想要的是什么，他只是把狄俄尼索斯当作是一个小孩子照顾。 但是现在，狄俄尼索斯说，要如神一般播撒信仰，要以神明的姿态回归奥林匹斯。 以至于弥尔特弥斯微微抬起头和狄俄尼索斯对视时，看见狄俄尼索斯漆黑的眼眸之中闪烁的那些陌生的情绪……那种对力量的渴望和地位的渴求。 弥尔特弥斯：“……狄俄尼索斯，你怎么了？” 狄俄尼索斯直起了背脊。 “我不想再躲避了，叔叔，我不想作为猎物，一直躲避阿瑞斯以及赫拉的追杀和诅咒。” 狄俄尼索斯只是这样说的。 弥尔特弥斯攥紧了手指：“你长大了……” 弥尔特弥斯感觉到了失落，狄俄尼索斯的成长，代表着狄俄尼索斯或许以后不会再需要他这个叔叔的照顾。 一种失落的感觉出现在弥尔特弥斯的心中。 在失落之下，弥尔特弥斯只好露出赞同的微笑：“只要你期望，伊里福斯，我什么都乐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淡红色的嘴唇轻轻抿着，干涸的嘴唇如同干枯的花瓣，一张一合诉说着“只要你乐意，我什么都愿意”的话语，那脆弱的面庞之上，是温柔而灿烂的微笑，一如十九年的时光之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那张淡红色的嘴唇之中总是诉说着类似话语。 好，真棒，伊里福斯。 你做得真好，伊里福斯。 叔叔什么都愿意，伊里福斯。 你想要什么？伊里福斯？ 弥尔特弥斯的嘴唇之中，吐出的永远都是赞同的话语，这美貌的王子永远都不会对狄俄尼索斯说不。 微微的月华于那金色的眸子之中绽放，弥尔特弥斯微微偏了偏脑袋，他灿烂的金发垂落至肩膀，黄金别针结合的缝隙之中，有碎发调皮地垂落在弥尔特弥斯的露出的肌肤之上，狄俄尼索斯伸出手，将那些碎发撇开。 高大的狄俄尼索斯微微弯下腰，他在弥尔特弥斯的耳畔轻轻道谢。 “谢谢你，叔叔，你一直都支持着我。” 俊美的狄俄尼索斯将最后一点碎发从弥尔特弥斯的肩膀上撇开，而后站起身，他和弥尔特弥斯对视着，露出了轻轻的微笑：“现在，安眠吧，叔叔。” 在狄俄尼索斯的话语之中，弥尔特弥斯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恍如催眠一般的话语，让弥尔特弥斯无比安心，弥尔特弥斯被狄俄尼索斯怀抱着放在那柔软的床榻之上，接着，狄俄尼索斯看向一旁冷眼以对的西勒努斯道：“请教授我你所知道的一切，西勒努斯，待我回归奥林匹斯，我承诺奥林匹斯会议之中，会有你的席位。” 西勒努斯抱着手臂，凶狠的森林之神发出嗤笑：“总觉得，你很可怕，狄俄尼索斯。” “我对你所做的到底是否正确……这一点，我无法看见。” “但是，我愿意赌一把。” 森林之神来到狄俄尼索斯的面前，绯红的毛发爆发出火焰般的温暖，这长着野兽面孔的森林之神居高临下地看着狄俄尼索斯道：“我是你的导师，我会教导你关于神明的一切，狄俄尼索斯。” “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流浪。” 狄俄尼索斯：“流浪？” “我们需要播撒信仰，人类对我们的祭祀，是第一步，信仰和祭祀是神明的基本，若我们需要奥林匹斯圣山的席位，就必须恢复神明的身份，也因此，我们需要流浪，播撒信仰。” 森林之神西勒努斯侃侃而谈，这野兽一般的神明狰狞的面庞之上露出了微笑，雪白的獠牙随着西勒努斯灿烂的微笑而出现：“我们需要信仰，祭祀，恢复神明的身份，我们需要属于我们的国度和王宫，人类之中，应当有我们的流派和教派……狄俄尼索斯，我不会教你别的东西，我所能教你的，只有欢乐，也因此，你需要给予人类和这个世界以欢乐，这就是你需要做的事情。” 弥尔特弥斯的喘息之声响彻在狄俄尼索斯的耳畔。 狄俄尼索斯看向床榻之上的弥尔特弥斯。 被西勒努斯承诺以快乐的宙斯之子，缓缓点了点头。 “快乐……我也能赐予他人以快乐这种东西吗？” 狄俄尼索斯伸出了手，他摊开手心，想要握住照射在他手心的阳光，却发现，握紧了之后，虚幻的阳光被黑暗所笼罩，拳头之中，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快乐……” 狄俄尼索斯缓缓露出了笑容，黑发黑眸的宙斯之子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床榻之上的弥尔特弥斯。 狄俄尼索斯想起了十九年的时光，被诅咒而疯癫的时光，不得不依靠弥尔特弥斯的柔弱时光，现在，有一位导师在狄俄尼索斯的面前对他诉说，只要播撒快乐，便能得到生父宙斯的承认，得到奥林匹斯圣山会议的席位，获得神明的身份，如同永生的天神们一般肆意妄为……这如何不让狄俄尼索斯心动呢？ 狄俄尼索斯变化出长春藤，他将长春藤编织，戴在自己的头上，就像是从前一样，他紧紧握着一支竹笛，深沉而温柔的目光从弥尔特弥斯熟睡的身躯之上移开。 “我需要一个王国……一个得以容纳我和弥尔特弥斯的王国。” 狄俄尼索斯自言自语着。 "一个充满快乐的王国，嗯，就是这样。” 宙斯之子点了点头，他攥紧了笛子，眼眸幽深而无辜，又显露出一种冷漠且残酷的光芒。 西勒努斯已经不知不觉之间离开，如同野兽般狰狞的森林之神去往他的药坊将流浪的必需用品制作，西勒努斯呼唤来自己的侍从们，那些是代蒙们，跟随西勒努斯许久。 西勒努斯将药物制作，致幻的草药被挤压出汁水，容纳进银制的瓶子之中。 西勒努斯的侍从们谦卑地站在主人的面前，那些代蒙们将药水收纳，又将东西收拾，跟随西勒努斯和狄俄尼索斯散播“快乐”的代蒙们不需要行李，就如同西勒努斯所说的，他们一路上只需要“快乐”就足够了。 乐器是耳朵的享乐，葡萄酒是嘴唇的享乐，常春藤的权杖是武力的享乐，黄金和珠宝则是视觉和虚荣之上的享乐……他们需要的，不过只是这些东西罢了。 无需狄俄尼索斯多言或者多做什么，追求“快乐”是人类的天性。 由西勒努斯带领狄俄尼索斯的队伍，只需要在大地之上游行便足够了，追求“快乐”的人类会越来越多的，信仰狄俄尼索斯的人类也会越来越多的，这是狄俄尼索斯作为宙斯之子所拥有的力量和注定的命途……就如同吞咽下葡萄酒之后昏昏沉沉的大脑沉浮在虚无之中一般的享乐——于忘我之中冲破一切羁绊和禁忌，仅仅随着本能而舞动，打破一切，消融于原始之中，由此萌发出悲剧，碎裂，和虚无。 这就是属于狄俄尼索斯的精神，这就是属于狄俄尼索斯的命途，这就是“巴克斯”的精神。 世界上最好的事情是从未降生，其二好的东西则是自降生之后立马死去。 而能够隐藏这份痛苦的，唯有快乐和艺术。 这就是西勒努斯要教授给狄俄尼索斯的东西，森林之神要赐予狄俄尼索斯这份命途，使得狄俄尼索斯能和阿波罗的秩序命途相对抗，从而获得力量和权柄。 西勒努斯自寂静的黑夜之中，手持烛火窥见了黑暗之中的弥尔特弥斯和狄俄尼索斯。 森林之神于母亲盖亚的口中，得到了一个预言。 “那个自塞墨勒的腹中诞生的狄俄尼索斯，将会带来新的秩序。” 也因此，西勒努斯会在几天之前，见到狄俄尼索斯的到来而狂喜。 西勒努斯如何不喜悦？ 一个全新的，不同于日神秩序的命途，将由西勒努斯的教导，缓慢萌发。 奥林匹斯会议的席位不过只是装饰，西勒努斯将教授以狄俄尼索斯不同于阿波罗的命途，那塞墨勒与宙斯之子将给这个世界带来截然不同的力量……那眷恋于亲人的目光，那快乐之下隐藏的恐惧和悲伤，那原始的冲动和混沌筑成的身体之外，被完美外表包裹着的本身…… 那正是西勒努斯所追求的至高。 并非只是神明之间的地位如此简单。 森林之神如此喜悦着，将致幻的草药挤压出汁水……这份隐藏于破灭和悲剧之下的快乐，将随着西勒努斯组建的“萨提尔歌队”而迸发，蔓延，随后成为更加强大的，不可或缺，无法忽视的力量和精神。 西勒努斯要教给狄俄尼索斯的，就是如此东西。 喜悦的森林之神，终于等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存在。 第二天的早上，弥尔特弥斯苏醒在阳光的照射之下。 这柔弱而无力的人类，阿波罗的子嗣，睁开了灿烂的金色睫毛，他蜷缩在柔软的毯子之上，怀抱着那小小的布偶。 带着狄俄尼索斯气息和力量的布偶，是森林神潘帮助弥尔特弥斯制作的。 可怜的王子，自被赫拉所驱逐出忒拜之后，在独自照顾狄俄尼索斯的时光之中，逐渐疯癫，弥尔特弥斯不得不怀抱着沾染了狄俄尼索斯气息的布偶以寻求安慰。 所以现在，他从床榻之上坐起身，如同干涸花瓣的嘴唇之中喘息出温热的气息，他披散着金色的长发，虽然已经快四十岁了，但弥尔特弥斯的面容依旧青春…… 属于阿波罗的血脉让弥尔特弥斯的青春无限拉长，四十岁的时光不过只是弹指一瞬间，他依旧维持着青年的样貌，那阴柔的五官，精致的面庞足够使得宙斯再次对他一见钟情。 “叔叔。” 从洞口传来的是狄俄尼索斯的声音。 缠绕着纱布的狄俄尼索斯将食物端上。 弥尔特弥斯转过头，看向狄俄尼索斯的身影，逆光之下站着的狄俄尼索斯依稀可见轮廓，却无法看清黑暗之中的面庞，待到狄俄尼索斯走近了，弥尔特弥斯才看见了野性的眉眼微笑着的模样。 狄俄尼索斯将食物放到一边，来到弥尔特弥斯的床榻边，握住了弥尔特弥斯的脚腕：“我来帮你穿鞋。” 弥尔特弥斯下意识想要躲避：“……你不用为我做这些，伊里福斯。” 弥尔特弥斯的脸上是为难的表情，他有些纠结地垂眸看着狄俄尼索斯的肩膀和背脊。 “伊里福斯，你不是我的仆人，纵使我将你抚养长大，你也无须为我做这些，倒不如说，我是为你而活着的。” 狄俄尼索斯抬起头。 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很明显，弥尔特弥斯那句“我是为你而活着的”使得狄俄尼索斯心情大好，以至于狄俄尼索斯露出了如同小狗一般的眼神和微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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