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是我的耳》 第1章 成人礼的大礼 在我的十八岁生日, 沈家为我准备了游艇晚宴,我趁着气氛融洽之时,来到艇首吹起海风。这种热闹不属于我,还是让我的世界能安静点更好,没有波澜也没有风浪。 当海风轻轻拂过我时,我纤细的手指抚起耳边碎发,抬眼望向月亮: “祝我,生日快乐” 海风吹过脸颊能让我久违的感到一丝轻松,但吹不散我心中无法言说的不安。 游艇内原本热闹的嬉笑声伴随谩骂和碗碎声戛然而止。还未等我进去查看,就见母亲哭着跑了出来,手心流淌出来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我顿时惊讶又手足无措,痴呆地向母亲缓缓走去。 这时姑姑轻声叫了我一声: “千予,过来” 我回头看见姑姑脸上不屑一顾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她身后站着的都是沈家的人,都是一条船上想置顾凝燕于死地的人。 父亲想要过来,却被沈家的下人拦住了。 我的母亲她叫顾凝燕,曾经是一名出色的舞蹈演员,顾家则是锦城的名门世家,当初她和我父亲沈承文在一起的时候,母亲还是低嫁给沈家,沈家有了顾家的帮衬没几年就崛起了,在首都京城买下豪宅,沈家也一举成名。 但自从我出生以后,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后来被迫放弃了自己的工作,而父亲却长年在国外奔波。 十四岁那年我被父亲带出国去留学。我的姑姑沈琴又因为投资失败,赔了一大笔钱,就带着她那入赘的丈夫沈明军和女儿沈知怡又回到京城,搬进我家。只是看在爷爷奶奶的面子上,我的母亲并不能多说什么,就欣然同意他们搬进来。殊不知这才是噩梦的开始,自从他们住进沈家开始,就有越来越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把整个沈家弄的鸡飞狗跳。 直到有一次沈知怡擅自进入我房间偷拿我东西开始,母亲彻底生气了,起初奶奶也会假惺惺的护着母亲,但是狗改不了吃屎,她们越来越过分,一次没有满足就哭天喊地,奶奶也无法阻拦,爷爷则时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母亲有赶过她们走,奶奶却认为都是一家人应该谦让,却没想到一次次的谦让使她们变本加厉。 到了近两年,外公的身体出现问题,家族势力也随之改变,母亲理应是顾家第一继承人,可惜她刚好也病下,我那漂泊不定不务正业的舅舅连人影都未曾看见,而沈家这群白眼狼却联起手来倒插一脚,想吞并顾家,面对沈家态度的突然转变,母亲失望透顶,精神状态也随之出现问题。 在我十六岁时,她们越来越得寸进尺,甚至好几次出手打伤母亲。我哭闹着要回国,但父亲却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处理家事,更不可能照顾到我的私人情绪。 十七岁,一个人如愿以偿的回到母亲身边。因为我是沈家唯一千金,所以他们不敢动我半分,万事都顺从我意,我也并未与他们无理取闹,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的过错买单。 每次母亲要回锦城探望外公,姑姑都派人跟着。这种牢笼般的生活让她的身体像一具空壳,失去灵魂,只能机械地呼吸和行动,她梳妆台上昂贵的化妆品也变成了瓶瓶罐罐的药。每次路过她的房间,总能从门缝从瞧见她那孤独的背影,她看着月亮,月光照在宽松的白裙上,身披长发的她也成了这栋豪宅的一处孤寂风景,让人想要靠近,却又不敢打扰。 就在我十七岁的最后几天,父亲回来了,他紧紧的把母亲拥在怀里,抱了她好久,没有说一句话,母亲总是微笑着,眼里全是痛苦,她明白,沈承文这个窝囊废也救不了她。 虚伪的人和睦的相处起来更让我觉得压抑。我也知道,无论是谁都再也挽回不了母亲失去的东西。 就在十七岁的最后一天,母亲把外婆留给她的手镯送给了我,这对于她来说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她笑着给我戴上: “现在它有新的归宿了。” …… 而如今要发生的,是他们预料之中的,是早已设计好的。 就在不久前,我在家中无意听见她们已经准备好的计划,姑姑沈琴和我奶奶刘慈惠给母亲买了份巨额保险,又设计了一份意外身亡的场景,她们以为这样不仅能拿到一大笔钱还能顺利吞并顾家,我并不知道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后悔不及。 我看着母亲站在那里,心里做好了她会跳海的准备,也计算了如何在最快时间内拉住她。 “别无理取闹了凝燕,我们要乖乖治病啊!”奶奶假惺惺的带着哭腔喊道。 风真是越来越大了,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向姑姑沈琴,石头精准的落在沈琴头上,流下一丝鲜血,她急了: “你个疯女人!别给脸不要脸,你们顾家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病秧子!” 我快步走上前一巴掌重重的落在沈琴脸上,周围的人都当场愣住。我从容自若道: “忘本!是沈家高攀了顾家。” “哎呦!怎么对姑姑的啊,那可是你长辈!快道歉!”奶奶喊道。 “怎么能说是我长辈呢,我又不是畜牲,更不是白眼狼。” “啪” 沈知怡也打了我一巴掌,瞬间空气都是安静的,母亲赶忙走了过来,沈知怡得寸进尺,还推了母亲一把。父亲的脸早已黑了下来,一旁没有吱声的爷爷也怒瞪着她们,奶奶赶忙把沈知怡拉到一旁,生怕事情闹大。我立马装的委屈起来, “爷爷…爸爸,你们得给我做主,今天可是我的成人礼啊!” 爷爷把沈知怡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被打了一巴掌的沈琴更气了,上来就是扯我母亲头发,却被我父亲一把推开。沈琴气急败坏道: “还不是因为你,就是你发疯才会闹成这样,你怎么不去死啊” “够了,沈琴,带着你的女儿滚。”爷爷终于帮母亲说话了,平时家里大大小小的吵架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母亲被打的时候,他才肯出来制止,而沈琴不服就会在中间挑拨离间。 沈琴跪在地上哭闹,嘴里诉说着自己有多苦,完全不顾及沈家面子,爷爷的脸整个黑了下来,奶奶也在一旁哭诉,父亲惭愧的弯下腰去扶沈琴,母亲径直向栏杆走去。 雨很大,母亲跳海了。 其他家族的人在里面看热闹,看到这都吓坏了。时间也像是静止了几秒,父亲被姑姑和奶奶牢牢扣住,嘴里不停的喊人救救沈凝燕,艇上根本没有救生员,明眼人也看出来了沈家除了我和我父亲根本没人想救。 雨越来越大,不知道是眼角的泪水还是大雨的淋漓使我模糊了双眼,我站在母亲跳下海的那个地方,明明知道她一定会跳的,明明伸手就能抓住她的。 这时,沈知怡撑着伞走了过来,她死死的抓起我戴着手镯的手腕,责怪了我两句就用力甩开,我的手镯刚好砸在栏杆上,手镯碎了,那一刻我心如刀绞,眼里的怒火汹涌而出。我很想把碎了的手镯捡起,但我并没有这样做,我只是收起将要爆发的脾气,抓住她的手放在我的肩上。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知怡,别推我…我会死的,啊!”顺着话音刚落,我俯身一跃。 沈知怡慌乱无措,神情紧绷的看着我坠入海底。 我双眼一闭,不知道未来是死是活,但是我有底气敢肯定沈家不会放弃唯一一个千金,所以我敢用生命来赌。 可是,唯一无法挽回的是碎了的手镯,和长眠于海的母亲,还有一个不值得挂念的小家。 第2章 好戏将要开始 我挣扎过后慢慢的往下沉,是我小瞧了海水的冲击,就当我以为我赌输了的时候,睁开眼看见一个女孩向我游来,她快速的抓住我拼命往上游,能对抗海浪的力量不是常人能有的,而她手腕处的一道深海彩虹纹身使我留下深刻印象。 “……” “快快快拉上来” “你们下去帮帮忙,赶紧的!” “有没有医生!救生员来到没有!她要是出什么问题,你们都别想好过!” “我的老天啊造什么孽啊” “……” 周围嘈杂声越来越模糊,他们的说话声我也越来越听不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 “醒了醒了” “快叫医生过来”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周围围满了焦急的人。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左耳有撕裂般的疼痛还伴随着耳鸣,脑子一片混乱,我不知道距离那天晚上已经过去多久了,想起那个场景又是刻苦铭心的痛。 爷爷奶奶赶忙凑上来嘘寒问暖,他们的说话声我现在还听不太清,大概是在问我哪里有没有不舒服的吧。 “左耳,痛,听不清” 医生说是因为海水冲击力太大,导致左耳的耳膜破裂,以后左耳就失去听力了,不过右耳的问题不大,有点应激反应,之后慢慢就会恢复,还有呼吸道有些受损,得按时吃药。 看着他们哀怨的样子,让我感到更加烦躁,为什么母亲跳海的时候,你们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问医生救我的那位女孩子怎么样了,医生凑到我的右耳边告诉我她没有问题,当天就已经离开医院了。不过之后我必须得找到她,如此稀奇的出现并救下我和非同常人般的速度一定有蹊跷。 我忍不住向爷爷奶奶询问起母亲,可他们依旧是避而不谈。 后面我让他们都离开了,看着天花板,如今我是如愿以偿了,我的世界是安静了不少。但我现在冷静的可怕,貌似还没有反应过来母亲可能已经永远离开我了,并且是沈家人将她逼上死路的,还有手镯,那算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我得把它寻回来。 这时,父亲推门进来了。 “千予,很抱歉…这两天都在那附近的海域寻找过了,没有找到你母亲。”我看着父亲努力忍住要崩溃的情绪和他通红的双眼,他也意想不到吧,这缺失的四年时间里会导致家破人亡。 我坐起身轻轻的抱了抱他: “爸爸,如果我狠你们沈家,你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 …… 几天过去,天空烈日高升,我收拾好东西就出院了,也没让他们来接。 回到沈家她们都小心翼翼的观察我,爷爷看着我没有多大问题,也放心了不少,还特地嘱咐管家要找到全国最好的助听器。 我得知沈知怡被打骂完后就被她的父亲接走了,她父亲沈明君是个怪人,在我回国前正和沈琴闹离婚,沈知怡日后跟着他受的罪可就大了。 而现在我的目标只是沈琴和刘慈惠。 我嘴角微微勾起,长长的指甲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敲着,我会为你们的黄泉路铺满血红的彼岸花。 …… 我收起重要的东西,打算下午就回锦城。这时沈琴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呦,怎么不去陪葬啊小贱人,你都没妈了哈哈哈哈!”沈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让我感到恶心。 “难为你还笑得出来,怎么不去关心关心你那小杂种,跑我这来狗叫。”我继续收拾手里的东西,云淡风轻的脸上透露着满不在意。 沈琴脸绿了,估计是想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没想到我如此之冷静,还回怼了她,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书往地上一摔,怒瞪着我的眼睛说, “怎么?你还听得见啊?” “亲爱的沈琴姑姑,就你那嗓门,哑巴听见都吓得会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害人终害己啊沈琴,一条人命和一只耳朵,加上你全家的命也偿还不起。”说完我嗤笑起来。 “没大没小的东西!你妈和你都是报应!你们一样贱!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你等着你给我等着!”说完沈琴就转身就离开了。 我熟练的把腰间别着的录音笔关掉。 那就等着呗。 我又来到父亲书房,他浑浑噩噩的坐在那里,看似像是好几天没睡过觉,苍老了不少。 “父亲,沈琴他们一家你打算任何处理?” “嗯好歹是你姑姑…” “你可别忘了是谁主动策划的游艇生日会,为什么那么大个游艇上面连个救生员都没有,她们比你想象的更要恶毒!” “我知道了,不过现在沈家都快臭名远扬了,先别捣乱了,缓一阵吧。” 我哑口无言,看着他的模样如同傀儡,也知道他暂时是不会管的。只能低声问道: “那你有找到我的手镯吗?” 直到这时他才抬头看我一眼,对视上他那充满红血丝的眼,我的心绷得更紧。 “抱歉没有,爸爸给你买个新的,好不好?” “谢谢,不需要了。”我语气变得更平和,也没再多问。 …… 午饭过后,我提着行李从后门出来,想起来要回母亲房里找顾家钥匙,于是又折返回去。 路过书房爷爷正拉着父亲一起在为我筛选助听器,而奶奶和姑姑鬼鬼祟祟的打算出门,看着很不对劲,我便叫车跟着她们。 她们俩乔装打扮去了个非常偏僻的废墟地,周围的树和草都很浓密,我大抵是猜到她们为什么来这了,毕竟现在沈家还在风口浪尖上,有点风吹草动都登上热搜。又不方便在家会见的人只有是为了处理母亲的事拿到那笔钱。 我躲进附近的草垛里,由于左耳听不见的问题,就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把备用录音笔扔到她们旁边的树下。出来上了车让司机开到不远的地方停下,打开包里的电脑连接上录音笔再戴上耳机识别到她们的谈话内容,听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俩人真是来搞笑的,碰到这样的猪队友,就连同伙都快着急死了。如果找不到尸体就无法立即开到死亡证明,那笔巨额保险也要等两年才能拿到手,更何况还要把顾家收入囊中,这些都不是耍点小聪明就能达到的。 听到这,我轻轻勾唇一笑,刚好啊天助我也,两年时间够我把顾家恢复到风生水起。 接着我在车里打了个电话给奶奶: “喂,奶奶,你在哪呢?我想问你有没有找到我的手镯?” “小千啊,奶奶在外面呢,你的什么手镯啊?” “这样啊,那奶奶和沈琴姑姑能不能去西街给我买点绿豆糕回来~” “好,奶奶知道了,奶奶现在就和你沈琴姑姑过去买。”说完我便挂断电话,再次戴上耳机,就听见奶奶拉着要沈琴离开,沈琴则告诉那位先生明天早上九点半再来这继续说。 好戏就要开始了。 “司机,走吧,去沈府园。” “咦,你是沈家小姐吗?” “算是吧,我叫沈知怡。” 回到沈园没多久,奶奶她们也到了。我装模作样的跑到门口。 “奶奶,你可算回来了!”奶奶看见我就想询问我耳朵感觉怎么样,我挽起奶奶胳膊就往里走,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顺便回头撇了沈琴一眼: “奶奶,我跟你说,姑姑可讨厌我了,她今天早上特地找到我让我去死呢!” “啊,别听她的,她就是嘴贱和你开玩笑呢。”说着奶奶还回头瞪她一眼。 爷爷看见她们两个这种时候还出去外面抛头露面,又是愤怒燃上心头,当即把她们骂的狗血淋头,沈琴气得咬牙切齿,又不敢吱声。 …… 晚饭的时候,爷爷告诉我找到了几家还不错的助听器,他问我什么时候去试试。我想到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也觉得助听器该提上日程了。 “那就今天晚上让他们送过来吧!这样也避免出去外面被人看见议论纷纷。” “还是千予懂事,顾大局,不像某些人…啧!”说完他就让管家通知听力师去了。 没一会,父亲又接到个电话,说疑似是顾凝燕的遗体被找到,顿时,奶奶和姑姑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的兴奋,刚好又被我捕捉到。 父亲干脆连饭也不吃了,直接起身要过去查看,奶奶和姑姑也嚷嚷着要跟着去。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在这场大戏中,唯独爷爷云淡风轻,我他从母亲跳海到现在都没有丝毫波澜,我脑海里立马浮现一个猜测,但未能证明。 第3章 计划之中的发展 我在想,如果发现的那具尸体不是母亲的话,有极小可能没死,因为按爷爷的性格,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但也不能排除她已经被海洋生物吞食的可能性。 这时管家告诉我听力师到了。来到客厅就看见爷爷和听力师在低声说些什么,神情严肃,那位听力师嘴角闪过一丝邪魅,见我过来了,便挂起热情笑脸。我不耐烦的听完他的介绍,选了个传统的耳背式助听器。 两个小时过去,这个新时尚单品终于是调试好了。 刚好奶奶和姑姑也疲惫不堪的回来了,累得跟个狗似的,二话不说就各自回房了。爷爷也只是撇了她们一眼。 瞅这模样看来是没有什么收获啊。从她们身上收回目光,听力师便告诉我明晚他再来帮我调试一下。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我越觉得诧异,越让我感觉到他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还是谨慎点为好,于是我便回房上网查询起相关资料。 “一般来讲助听器第一次调试之后会有一到两个月的适应期…我今天配合的也很好,嗯那他明晚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记起来他身上标志着的Logo店名: “Kyoto星华助听器” 他还是国际顶级听力师——Terry。 不过他们的品牌公告上还挂着: “星华规定每位听障人士助听器继首次调试之后为一个月到三个月时间进行第二次调试,中间时间为适应期,如有不适请立即联系我们的听力师。” 所以他是想耍什么花招?还是我多虑了?我整个人瘫躺在床上,长叹一口气。我本想把这件事告诉爷爷,但细想之后我不能让爷爷以为我在怀疑他。 …… 清晨一缕耀眼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打在我脸上,我松懈的睁开双眼。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路过父亲房间和书房,门是敞开着的,未见他人,家里也都没有他的身影,消息也不回,询问仆人得知他彻夜未归。 我心头有些不安,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了,拨打他的电话,片刻过后,终于接通。 “爸爸……” “不用担心,千予,我会找到她的,一定会的。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父亲还在滔滔不绝的讲。我试图打断过他好几次,他依旧如此,我提高音量: “我说,别找了!” “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不是工作狂吗?失去才懂的珍惜,你知不知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你现在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吗?觉不睡饭不吃,你要想最后再弥补顾凝燕,你就把伤害她的人给揪出来啊!让她们也付出等量的代价,不要再自我感动了。” “还有,别打顾家的主意,逝者安息,不要背叛我母亲。” 时间像是静止了几秒,我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语过激了,他没有再说话,我便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我长叹一口气,抬眼环顾四周,好想逃离这个囚禁母亲一生的地方,好想逃避现在发生的这一切。 可是回顾走过来的路,是一切的污名诋毁随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吞噬着我的自身,我的呼喊如同在世间踽踽独行的孤魂野鬼,无人听晓。 而我现在只能希望走廊的尽头,是我踩在你们的尸骨上,拥抱属于我的阳光。 …… “滴答,滴答,滴答…” 我被钟表流逝声拉回现实,现在该到刘慈惠和沈琴上场了。 我站在阳台上俯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计算着时间拿出一台备用机拨打给星鑫新闻媒体。 “喂,我要匿名投稿” “沈家老夫人刘慈惠与她长女沈琴正在前往楠风路的18号废弃工业厂与人秘密私会” 随后又向110举报她们涉嫌非法交易。 点开手机倒计时10分钟。 我来到母亲房间寻找顾家钥匙,并未发现,反而在柜子找到一个纸箱,里面有母亲的日记还有证明她曾闪耀过的舞蹈证书,这些东西都颇为珍贵。那本厚厚的泛黄日记本记载着母亲这些年,我曾在顾家也有见到过几本关于她的日记,也是从那时起得知母亲是个喜欢写日记的人。 我翻开这本日记,最后一篇是停留在三个月前,我注意到最后一句话: “沈琴收走了我回家的钥匙,我彻底的成为他们的提线木偶。” 这一刻,我狠不得立即将沈琴这个女人挫骨扬灰。 “滴滴滴”十分钟过去了。 我拿出备用机打开星鑫新闻频道直播现场。一切的发展都还在我的计划里,现场混乱不堪,记者狗仔汹涌而上,警察抓住她们说要带走审查,各大网站上这件事都占据头榜。 那本来就是坑坑洼洼的泥地,我注意到有位戴眼镜的记者被挤的摔在地上,他捡起个东西,看了两眼,瞬间眼睛亮了,龇牙咧嘴的笑起来。我看出来了,那是我的录音笔!我有些慌,如果他把录音笔的内容爆出来那就相当于把我的计划打乱,现在的沈家虽然臭名远扬,但依旧站在京城顶端,所以爷爷也极有可能用钱摆平。 总之!录音笔落到他们手里都不是好事。他还算聪明,并未声张,看来是想要私吞,再敲诈一番。我记住了这个人的模样,打算立即前往去找到他。 不小心手滑跳到另一个记者的直播间,这是在路口的转角处,看来是没有挤进去,直播间人数也寥寥无几。刚好这是这条路唯一出处,我刷了两个嘉年华,让他镜头的跟随戴眼镜的那位记者,这时一位很引人注目,身姿高傲的女生,她拦住了那位记者,示意他交出什么,这个女生虽然带着口罩,刘海挡住眼睛,但我越发觉得她熟悉,直播画面有些模糊,但也能隐隐约约看见她白皙的手腕上有一道纹身,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就是救我于深海之中的那位姑娘。 就在这关键时刻,爷爷给我打了电话,我上一秒还紧绷着心,下一秒被手机铃声吓出魂。 “喂?爷爷…”早上我得知爷爷有事出去了,这会打电话应该也是为了沈琴的事。 “千予,你在家里吗?你父亲回来没有?” 爷爷的语气明显没有平时平和。 “我在家的,父亲还没有回来,奶奶和姑姑的事我也知道了,这会正打算出去处理一下。” “你别出去,先避避风头,我这边让公司处理这些舆论,你去锦城!对!去锦城躲一阵,避免引火烧身,我现在就让管家去通知机场。”他的语气越来越着急,说完便挂断电话。 “叮”我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发来的短信, “沈小姐你好,我在现场找到一只录音笔,我想我应该把它交给您,我会暂时保管,有需要请联系我。” 而备用机里还在放着最后的现场讲解,她在不远处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看来,也是位不平凡的人。 “叮”是管家提醒我尽快收拾好东西前往星南机场,这是沈家为了方便出行而承包下来的私人机场。 我随即回复那位女生: “中午十二点星南机场飞锦城,请随我一起。” 其实锦城离京城并不远,平时坐车也只需五个多小时。 …… 现在已经十点半了。我把从母亲房里找到的东西放进另一个行李箱,我要把它们都带回锦城。 四楼… 我来到沈琴房间门口,虽然沈琴不在,但和她关系最好的保姆却把我拒之门外: “这不是你随便可以进的地方,请你离开!”看她这嚣张跋扈的样子,真是狗随主人,平时指定没少欺负人。 “我只要拿回我的东西。” “这里没有你的东西!赶紧走!” “我只要我的东西。”我眼神变得犀利又坚定,她有点被吓到,生怕我会吃了她。我可不会吃了她,但我一定会杀了她! 几套功夫下来,我把她五花大绑。 “不许喊哦~喊一声就拔一颗牙”我温柔的笑着道。 进到沈琴房里,尽收眼里的全是华丽的珠宝,使我眼花缭乱。 “说!她放钥匙的地方在哪!” “…在…在床边最下面那层抽屉里…” “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直接说!别拐弯抹角” “柜子…最下面压着…有房子的房产证…我见过,是她跟太太抢的。” 我打开柜子,翻到下面一个文件袋,里面果然有房产证,还是两本,我来不及看,直接把文件袋整个拿上,顺便把这个名叫沈艾的小保姆带走,走的时候还不忘让她拿上自己的贵重物品和房间里值钱的珠宝首饰一起走。 第4章 再到锦城 我看沈艾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很难不怀疑她是不是有毛病。难道她以为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还是什么受虐体质? 拉上沈艾和拿上该带的东西,爷爷安排的司机也早在后院等候多时,此时的沈园大门也围满了乌合之众,出行都要格外小心。 在去机场的路上,沈艾在一旁喃喃自语:“唉,沈老爷子对你可真好,为了你的助听器出去一趟这么久还没回来,不像我的小姐,被你冤枉还要赶出家门…” “嗯?什么?爷爷是为了我的助听器出去的?”我并不在意她还说了什么,毕竟助听器这一事才是关键。 “是啊,楼下的佣人都在说老爷子是和昨晚那位听力师先生约好出去了,家门口乱成一锅粥也没见得他回来,可见为了你为了你的耳朵他多重视…” 我心里百感交集,原本我还觉得那位Terry不像好人,现如今爷爷又如此重视这个助听器,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我能更好适应,没准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路程很短,没多久就到了沈园的私人机场,当初建起也是方便我和爸爸在国内外来回奔波,但也没用几次,这里荒无人烟,不像是能正常运行的。 我一眼就看见远处那位身姿高挑的女性径直向我走来: “沈小姐,你好。 我叫宋海妤,很高兴认识你。” 我一切顺利的和这位宋海妤小姐会面,她身上的气质很引人注目,个子高高的,带着口罩也能从她的眼眸中看出一丝不刻意,不艳俗的妩媚,而这种感觉就在她眼角的发梢和清纯的目光中流动。 “你好…宋小姐!”两个古板的人生硬的打着招呼,场面极度尴尬。 我提议她随我一同前往锦城,于是这趟旅途又多了一人,这也方便我调察宋海妤的底细,还有报她救命之恩。 …… 随后,我们便到达锦城。 来机场迎接我的是锦园的女管家——顾林清,她在顾府工作数十年,任劳任怨,也不曾回家,从我记事起她就一直跟着外公,也在顾氏最难的时候出手相助,算是我为数不多信得过的人。 “千予小姐,欢迎回家。” “好久不见呀,林姐。”见到她就像是见到自己熟悉的家人那般,我可以松弛一些。 回到顾府的锦园,这要比沈园大上好几十倍,却失去了往年该有的生机盎然,如同百岁老人,我眼底尽是心痛。 把她们安顿下来,我也了解了顾家如今的情况。外公基本上都在住院,偶尔才回一次家,我那叛逆的舅舅六年前就说去闯遍天下,到现在一直未归家,不知是死是活,给他发消息也像是有着时空差异,要大半个月甚至有时候过了半年才会回复。林姐也告诉我,书房有一些已经拖了很久的合同以及财产分配书没有处理: “上个月沈家的人便来过,说是好心帮忙,差点就把给顾家断送了! 然后…我就把她们几个都拉进锦城黑名单了,修想再踏进锦城半步!”林姐恶狠狠的,吐露出的都是对沈家人的厌恶。 虽然说顾府现在有些枯败,公司管理也有点乱,但好在他们没有那么多歪门邪道去瓜分顾氏财产的亲戚,更何况,顾家曾是锦城甚至是全国名列前茅的名门世家,地位在锦城也莫过于数一数二,想要封杀不怀好意的人也是动动手指的事。 竟然我已经回来,那我便要让顾氏再次风生水起。 …… 傍晚,我先来到锦城人民医院探望多年未见的外公。 走廊上人来来往往,不小心撞到一位着急忙慌的医生: “不好意思!” 他很高,我抬起眸子就刚好看见他胸口处的胸牌,“纪浔,主治医生…” “抱歉小姐,是我太着急不小心撞到你…” “纪浔!?” 他刚准备走,听见我喊他名字,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我也看清他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没错就是我认识的纪浔。 “千予…?” “是我” 他带我到人少的走廊跟我嘘寒了几句: “都快认不出来你了,今天听到你要回家,想着赶紧忙完工作就回去见你,没想到还在医院撞见了…真是有缘。” “中午刚回到,来看看外公,你不在北国工作吗?” “顾爷爷刚住院开始,我就跟北国那边申请调过来了,好关照。” 他说着又抬起手,撩过我左耳的头发: “怎么,戴助听器了?”他心疼怜惜的目光落在我的左耳上。 我笑了笑,看来沈家封锁消息是全国数一数二。 “我先去看看外公,回头再和你说。” 他帮我把头发盖住我的左耳: “好,别让老人家担心。” …… 我在病房门外站了许久,收起自己那些无法言说的情绪才敲门而进。 我的外公,永远是一副慈祥温和的样子坐在那儿书写着他一生不可缺失与生命相通的书法。 “外公,我回来看你了。” 他侧过身子看见我,立马站起来, “千予…真的是千予!来来来,快坐!” “凝燕来了吗?” 我心头突然一震,母亲的名字就像是让我心痛的关键词,在外公面前也只能忍住,因为他比我更爱惜顾凝燕。 “没来,她有事走不开。” …… 陪着外公把他的晚餐吃完,天色也已灰暗。现在他有纪浔的细心照顾,身体也逐渐好起来,再过些时日也能出院了。我临走前还千万叮嘱他别相信沈家的人,他也只是笑笑说自己心里有数: “我的小千予,你能回来顾家,外公特别高兴,现在包括以后,顾家我都全权交给你打理了。” “外公只要您一直相信千予,千予定不会辜负您。” …… “叮” 刚离开外公病房,就收到爷爷发来消息说听力师Terry快到锦城了,让我一定要好好配合他检查。这让我感到诧异,沈家乱成这样,爷爷居然还有心情管我助听器一事,我来到锦城,都还要这位听力师跟过来,这中间一定不简单,那我便要好好会会他。 第5章 合作愉快 医院的玻璃在暮色中泛着冷蓝,纪浔倚着黑色迈巴赫,脱下他原有的白大褂,西装革领也甚是优雅。就在他抬腕看表时,我已走到他的身旁。 “来啦,走吧,上车。”他替我拉开副驾驶车门,消毒水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缩在那里系好安全带。引擎发动的嗡鸣里,我攥着衣角,喉咙发紧,不知为何会如此紧张: “纪浔,你现在是住在哪?” “前段时间刚在这附近买了套房,偶尔也住住锦园。”他转动方向盘,腕表在仪表盘蓝光下泛着冷光,“这样也方便照应顾爷爷”他的声音裹着夜色,低沉得像是大提琴的尾音,震得我耳尖发烫。 我慌忙扭头看向窗外,梧桐树影在车窗上摇晃,像无数只晃动的手。路灯掠过他侧脸的瞬间,我瞥见他微扬的唇角,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车载香薰散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和他身上的气息缠绕,在狭小的车厢里织成细密的网。 不知过了多久,我盯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有道淡粉色的疤。那是小时候为了救我,被野猫抓伤留下的。我眼眶开始发烫:“麻烦你还特地调回这照顾老爷子……真的非常感谢。” 红灯亮起,他转过头。副驾的暖黄顶灯落在他眼底,晕开一片琥珀色的温柔。他伸手要碰我的脸,却在半空顿住,最终只是轻轻按了按我头顶:“不用,这是应该的。”他的声音很轻,“我们两家既然都是世交,我家里人也再三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顾爷爷。” 车子重新启动,电台传来轻柔的钢琴曲。我望着窗外倒退的霓虹,直到眼角的湿润被风吹干。后视镜里,他的目光偶尔扫过来,像月光抚过寂静的湖面,而我们之间漂浮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滚烫。 …… 车缓缓驶入锦园,雕花铁门开合间,顾家仅存的下人已在门前整齐列队。这肃穆阵仗,尽显世家严苛礼仪的余韵。 “千予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有客人在大厅等您。” 我走进大厅就看到那张似熟非熟的脸笑盈盈的看着我。 “啊!沈小姐回来了,来来来”他依旧是眼睛笑成月牙,每次看见我都像看见他的百万彩票一样。 “先生真不好意思,需要你等我许久,请见谅。”我轻轻低了低头示意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那我们先开始吧!”他说话时眼神躲躲闪闪,举止畏手畏脚。我心底警铃大作,人越是这般慌乱遮掩,越说明有事瞒着,这其中必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猫腻。 混乱的机器中夹杂着我的助听器,他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夹起一个细小的圆形状,并告诉我这是最强款的感应器。还没等他装上去,纪浔已悄然走到他身旁,抓住他拿着镊子的那只手,Terry被吓了一跳,反应也是格外夸张,显然就是心虚! “Terry先生,你好。” 纪浔语气平淡的向他问好,眼里透露的是质疑和一丝杀气,手也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了点。 “呃…你你好你好…”他已经紧张到话都说不利索。 在一旁观摩许久的宋海妤打发了在场的所有佣人,上前抢过Terry所谓的感应器,仔细看了几眼边说道: “是监听器!” “喂!你你又是哪个!?什么都不懂,别乱说!”Terry立马急了。 “那你在害怕什么?”宋海妤侧过头平淡的盯着他。 “我哪有…?” 他想要抢回所谓的“感应器”,却甩不开纪浔死死抓住的手。 接着宋海妤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在仪器设备中翻找,很快摸出一个小巧的远程遥控器和耳机。她动作轻柔,将耳机缓缓戴在我的右耳,随后按下遥控器按钮,感应器瞬间启动。她握着感应器,目光警惕地环视四周,轻声开口: “听到了吗?” 刹那间,她清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我浑身发冷,指尖微微发颤,不用多想,这冰冷的金属物件,无疑就是他们用来藏在暗处的监听器。 凌晨一点多,我让人把他押进顾府地牢。地牢里黑咕隆咚,又潮又冷,墙角还结着蛛网,大晚上看着瘆得慌。他也不傻,知道落在这儿要是嘴硬,肯定没好果子吃。还没等我们拿出什么吓人的刑具,他就哆哆嗦嗦开口,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说了出来: “是沈老爷子…他说你不在他身边,他不放心,怕被人欺骗陷害,所以…所以特地找到我,说给我一笔钱,在助听器上面装上一个监听器,这样他就可以随时知道你的情况…” “那我问你,昨天早上他是不是找你去了?是为了监听器的事吗?” “是……不是…” “其实是他……呃…啊…” 他突然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我连忙后退几步,宋海妤也同我一样被眼前的人震惊到。我喊纪浔快看看他,等到纪浔上前查看之时他脸色铁青,全身僵硬,已经死了。 “从他死亡症状来看,是中了很厉害的毒,绝非其他,如果是有人刻意下毒,那对方一定提前算好了时间。” “别白费口舌,抓紧联系警察,打120” “把他送去尸检” 我顿感不妙… “我估计得早上才能过去…做笔录” 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述,眼前的眩晕感也使我撑不下去,瘫倒在地。 …… 园里上上下下都在为我焦急,幸好纪浔就是医生。 等我醒来: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加上前不久受过伤,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最近这一波三折,地牢那里又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产生的一些气体和不足的氧气,难免会让你晕倒…”纪浔又是淡淡的说道。 这时宋海妤敲响了我的房门,说有很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她房间商量,纪浔皱眉头看着我示意我现在需要休息,我没有多理,而是跟着宋海妤出了房门。 她边走边说:“我今天来到的时候,你家佣人就已经收拾好了这个房间,我进来发现这边的衣帽间挺大的,我也用不上,就把我能查到的资料都在这边分析出来了,剩下的我需要我们一起” 她打开了衣帽间,拉开了沈家坏事做尽的遮羞布,我内心深处如同千军万马踏过般疼痛。 “有很多,我也是不知道的” “2013年,沈家工厂设备失误导致两位工人死亡,甩了两万块钱当赔偿,威胁家人,封锁消息,让事情没有了后续。1998年沈书权在□□手底下工作的时候背负多少条人命…” 我愣在原地看着越说越激动的宋海妤,她看出了我的窘迫,没有再往下念,而是告诉我: “这只是一点皮毛,他们远比你想象的可怕!如果我们要追求正义,要报仇雪恨,就放下你那点亲情情怀,只要记住,你身上流的只有顾家的血。” 我久久无言,黑暗中攥紧双拳,心底翻涌的力量,便是我对抗的底气。 “你这么快就准备好了?成为我的一把手,你的能力和忠诚度很重要。”我不紧不慢的说。 “很多年前我就已经准备好了,我一定能帮到你很多,请你相信我。”她坚定的看着我,微微弱弱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部线条的俊俏隐约显现出来,她太美了,美的就像是神。 我依旧凝视着她。我对她的这份信任早已刻入骨髓,就像深海里那束穿透黑暗的光,照向我,将我拉起。所以我笃定,自始至终,她都可以将我从窒息的深渊中托起。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第6章 尸检报告 在渝城,曾有个旧称渝岛的地方,四面环海。宋海妤,就生长于此,她是个孤儿。前些年,渝岛海域遭受严重污染,岛上居民生活天翻地覆。收养她的渔民,因海洋产业衰败备受打击,最终病故。从15岁起,宋海妤便辍学,靠打工和摆摊画画为生。这些,都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我问她:“你为何帮我?” 她答:“你需要我,我跟着你也衣食无忧。” 我又追问:“那你为何会在游艇上,还冒险救我?” 她先是一怔,神情随即黯淡:“你认出是我了?” “当然。”我看向她手腕的纹身,那独特印记太过惹眼。 她犹豫着:“这不好说,总之对你无害,你也不必知道。若非要问,就当我是为生计,接了游艇的活。” 我没再深究,时间自会揭晓一切。 凌晨三点半,宋海妤与我一同梳理近期诸事。 “先说助听器这事,你爷爷出发点或许是怕你出事,才出此极端之举。他想把你攥在手心当棋子,又怕你与他反目。总之,别信他。” “再看听力师中毒。其一,你爷爷见他时可能就下了毒,算准他回京城时毒发,而且他给你助听器装监听器,背后定有隐情。其二,监听器被发现时,内鬼在场并趁机下毒,说明听力师知晓关键之事,或许不止监听器这么简单。其三,这毒不普通,排除食物中毒。他最近行程紧密,接触最多是沈、顾两家,没时间处理私人交际。在尸检报告和警方深入调查前,得保护好证据,避免意外。还得暗查他的行程和家庭背景。” “明白。”我应道。 忙完已近五点,我一夜未眠,坐在落地灯下,对着阳台外星空发呆,直至晨光熹微。最近事务繁杂,既要处理Terry之事,又要留意京城动静。 这时,手机震动,宋海妤消息传来:“千予,你醒了吗?我买了早餐,车上吃。先别出卧室,等我回去找你,小心沈艾。” 我眉头紧锁,心瞬间揪起,半晌才回:“知道了。” 监控里,沈艾在我所在楼层徘徊,似在找寻什么。我怀疑她与沈家仍有瓜葛。想起配置助听器第一晚,她就在附近,昨晚也在现场。怪我轻信于人,未深查身边人。 正想着,敲门声起,宋海妤声音传来:“千予,我回来了。” 我急忙开门,拉她进屋:“到底怎么回事?” “……叮叮叮”她未及开口,陈警官电话打来,通知九点半做笔录。 “没时间了,先去医院,路上说。”我果断道。 车上,我又提起沈艾。宋海妤皱眉:“她绝非善类。背景不明,说不定是幕后大Boss。今早我见她在各处点安神香,顾家近来没这习惯,不是顾家人吩咐。这香闻久让人反应迟钝,像慢性毒药,还不好买。路过她房间,香味又不同,她会制香,可能还会制毒,嫌疑很大。趁她在厨房吃早餐,我灭了能碰到的香,还让林姐盯着她。” 如此看来,她极可能是杀害Terry的凶手,近在咫尺,能精准把控毒药发作时间。 到医院时,纪浔已在院门口等候多时。 “千予,毒理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Terry血液中有机磷浓度高达致死量的三倍。死亡原因是慢性有机磷中毒导致呼吸中枢逐渐麻痹,最后窒息死亡。” “口腔及鼻腔可见白色泡沫样分泌物溢出,口唇紫绀,双手呈屈曲痉挛状,指甲内嵌少量皮肤组织,体表无明显外伤, 死亡原因:急性有机磷中毒导致呼吸中枢麻痹,继发呼吸循环衰竭死亡。 特殊说明,死者指甲内组织及口腔拭子未检测到他人DNA,排除外力强行灌服可能,毒物摄入方式倾向于自主吞咽或经口被动摄入。” 惨白的报告纸在台灯下泛着冷光,我盯着“急性有机磷中毒”的结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敌敌畏侵蚀神经的剧痛在脑海中具象化:那些口吐白沫的窒息瞬间,肌肉不受控抽搐的痉挛,还有意识清醒却无法求救的绝望——这哪里是“轻松死去”,分明是最残酷的刑罚,他又是怎么能忍受。 纸页边缘被我的冷汗洇出褶皱,Terry临死前那句未说完的"其实是他..."在我耳畔不断回响。沈艾刻意引导的言辞、沈老爷子反常的殷勤、还有纪浔检查尸体时骤然收紧的下颌。 这场死亡背后,藏着远比农药更致命的阴谋,而我,已经踏入了蛛网的中心。 我攥着尸检报告抬头,与宋海妤对视,她微扬的眉梢与我紧锁的眉心,撞碎满室暗涌。 …… 我望向纪浔,郑重嘱托,“医院这我就拜托你了。”随后随警官转身去做笔录。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先是滋滋作响,白得刺眼的灯光下,金属桌椅泛着冷意。我攥着冒出冷汗的手,将Terry从安装监听器到离奇暴毙的经过,像展开一幅沾满血污的画卷般,向对面警官娓娓道来。说到他口吐白沫抽搐而亡时,喉咙不自觉发紧。 “我怀疑是沈艾…”我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原是沈家佣人,之前和我有些许水火不容,昨天跟随我来到顾家,出事前一直在场,还刻意向我提起沈老爷子和Terry的行踪。Terry死前说漏半句就暴毙,这时间掐得太精准,只有身边人才能做到。”警官手中的笔沙沙记录,窗外景色如墨,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 警局的自动门缓缓滑开,我走了出来,细密的雨丝瞬间裹住全身,凉意顺着脖颈直往骨头缝里钻,宋海妤撑着黑伞走到我身边,伞面倾斜,将大半片雨幕隔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硝烟味混着雨水气息,竟让人莫名心安。 “沈艾的口供滴水不漏,证据不足,警官说会派人盯紧她。”她转动着伞柄,“但负责传唤的警员说,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拘留她到证据确凿…”话音未落,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父亲发来的消息:“你奶奶和姑姑闹这么一出还是被拘留了,公司也被人实名举报,省里派人下来调查了,你好好在顾家休息,学校那边我给你多申请了一个月病假。” 父亲消息讽刺至极,沈家看似败落,可只要用金钱铺路,翻身不过转瞬之间。 雨越下越急,拍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我望着雨幕中影影绰绰的街道,宋海妤突然按住我的肩膀,指尖透过外套传来灼热的温度:“我们时间不多,人也不多,得尽快摆平眼前的祸事。”雨水重重地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恰似这场暗斗初现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