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向南》 第1章 第 1 章带上我 2月的杭州还有些凉,风挟裹着寒意将西泠印社的门吹的吱呀作响,纪南看了眼正懒洋洋看一本老旧笔记的吴邪,放下手里擦拭干净的花瓶,起身去关店门。 干古董生意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古玩铺子也不似精品店一般客人络绎不绝,此时已临近正午,即便大门敞开着,也依旧没有一个客人。 咔擦一声,店门被紧紧关上,将冷冽的寒风关在了门外。不待纪南缩到角落,风又灌了进来,吹起他有些长的头发,露出一双细长的丹凤眼。 来人是一个老头子,进门后勉强分给纪南一个眼神,就凑到吴邪身边去了,压低了声音询问:“老板,你这里收不收拓本。” 纪南在铺子里也待了近三个月了,对吴邪的性子多少了解一些,他平日里清闲惯了,不喜欢伺候那些一知半解的客人,纪南将大敞着的门重新关上,回头就看到吴邪果然耷拉着嘴角,只是兴许最近清闲的过了头,吴邪倒也没赶人。 那老头低着头,一边看柜台里的藏品,一边继续问:“那我想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战国帛书的拓本?就是50年前,长沙那几个土夫子盗出来,又被美国人骗走的那一篇?” 后面的对话纪南没有再听,他抱着刚烧热的热水袋,坐到了王盟边上,王盟是店里的另一个店员,老板在前面接待客人,他却猫在后面玩扫雷,见纪南坐过来,也只是瞥了一眼:“前面怎么了?来客人了?” 纪南点头,想到王盟背对着他看不到,又轻轻嗯了一声:“来了个老头。”纪南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也不爱笑,没事的时候,就坐在角落发呆,身上仿佛背着千斤重的担子一样,像是个被生活的苦压垮了的小老头。 可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刚来的时候,连基本的常识都不记得了,还闹出了不少笑话。“王盟哥,不能点这里,有雷。” 王盟握着鼠标,闻言下意识反驳“嘿,你小子才玩过几次扫雷,就开始指挥你王盟哥了。”说着,鼠标不信邪的点了下去,随即扫雷界面上飘出“GAME OVER”几个英文字母。 王盟:“.......” “纪南,送客!”吴邪在前面喊了一嗓子。 纪南放下热水袋,绕到前厅:“老板,你找我。” 见真有伙计出来送客,老头也急了“怎么说着说着就要赶人呢?”显然刚才的谈话并不愉快,吴邪话语间也少了几分客气:“你来的不巧,我家老爷子去年已经西游,你要找他,回去割腕吧。” 老头看了眼笔直的站在柜台边上的纪南,又看看吴邪,笑着打哈哈:“老爷子不在了不打紧,好歹你也看一眼我带来的东西,也算卖卖老痒的面子不是。” 老痒似是吴邪的熟人,这名字一出,吴邪也松了口:“看看就看看,至于是不是我爷爷那篇,我可不敢说。” 老头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摊开,竟是个复印件。 老头嘿嘿一笑:“那宝贝哪能到处揣着跑啊,一抖就碎。”又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要不是我路子广,这东西早跑到国外去了,也算是为人民服务。” 虽然是个复印件,却也不难看出这份帛书保存的还算完整,纪南只粗略的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走到一旁去了,这个距离把握的刚刚好,出了事他能及时过去,也不会打扰吴邪和老头谈生意。 没过一会儿,老头就急匆匆的走了,连一路当个宝贝一样揣着的复印件都忘在了桌子上,纪南这才走了过去:“老板,需要给客人送过去吗。” 吴邪抬头看了一眼,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门外那老头正往回走,拿起相机拍了个照道:“行,你去吧。” 话音刚落,老头已经到了店门口,纪南将复印件还了回去,老头又急匆匆的走了。 傍晚,铺子打烊,王盟准时下班,溜得比兔子还快。纪南就住在吴邪家,倒也不急着走,乖乖站在门口等吴邪锁门。 刚锁好门,吴邪的手机就震了一下,他打开看了一眼,将钥匙扔给纪南“你先回去吧,我三叔找我。” 纪南点头“那个照片,可以给三叔看看。” “知道了。”吴邪应了一声便上了他的金杯车。 纪南是吴邪捡回家的,都说路边昏迷的男人不要捡,但吴邪在家门口看到昏迷的纪南时,还是鬼使神差的给人捡回家,本来想着做个好事,却不料他随手一捡,就和言情小说女主角似的,捡到了个长得好看还失了忆的男人,这让吴邪不止一次腹诽自己捡到个漂亮女人该多好。 但吴邪没多久就真香了,这失忆的大龄儿童体力好干活利索还听话,比王盟贴心多了,最重要的是纪南不要工资,只管个吃住就行,于是吴邪乐呵呵的给人留了下来,距离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 晚上吴邪到家停好车,隔着窗帘,客厅有微弱的光透了出来,开门进去,不出意料的看到纪南窝在沙发上看八点档狗血言情剧,吴邪哼着歌一屁股坐在纪南身边,在片尾时才开口嘱咐“过几天我要出去一趟,铺子你和王盟帮我看着。” 纪南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没有出声回应,吴邪也不奇怪,这人经常会看着一处发呆,说话也不应,吴邪叹了口气,决定明天再和纪南说一遍,起身准备回房休息。 “吴邪,你是要去那个拓本上的墓吗?” 吴邪开门的手顿住,震惊回头,纪南依旧保持着窝在沙发里的姿势没动,右手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左手掌心,吴邪知道那里,有一个极深的伤疤,似乎是反复划开才留下的,刚捡到纪南时,他一度怀疑这人有自残倾向“你怎么知道?” “猜的。”纪南回答,“能带上我吗?” 吴邪有些纳闷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确要下墓不假,只是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纪南,下墓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跟着我下墓,我可不能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吴邪严肃道。 “我想找回我的过去。”纪南顿了顿,电视里男女主正在大雨里吵着架,纪南冷静的声音自一片歇斯底里中清晰的传进吴邪的耳朵里:“我总觉得,这次错过了,会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吴邪沉默半晌,老实说他有些犯难,他自己就是求着三叔才能去的,此时还要再带上一个拖油瓶,也不知道三叔能不能同意。 他看向纪南,昏暗的光模糊纪南的五官,他就这么静静的坐在电视照出的唯一光源下,像是只离群的幼兽。 吴邪心软了:“...行吧,我问问我三叔。” 第二天一早,吴邪就开车出去了,纪南拿着钥匙去看铺子,难得的小老板全天不在,王盟悠闲的靠着椅背,一手肥宅快乐水,一手握着鼠标玩扫雷。 吴邪不在,纪南反而更安静了,抱着王盟塞给他的可乐沉默的坐在角落,他不说话,铺子里就只剩下王盟敲击鼠标的声。 吴山居今天照常没什么客人,应付了几个外行后,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纪南回去的时候,吴邪也刚到家,正从车上往下卸东西,他看到纪南,立刻喊道“你回来的正好,来搭把手。” 纪南拿起最大的两个包,吴邪腾出手掏钥匙:“我三叔那个老狐狸,列的单子不仅难买还贵。”他颇为肉疼的看着地上的大包小卷“对了,我三叔答应了。” 第2章 第 2 章他好像有两下子 吴邪和纪南去找吴三省碰头的时候,吴三省身后还跟了三个人,一个带着兜帽的年轻人,还有两个壮汉。 “三叔,这就是我店里要一起来的伙计,纪南。”吴邪道。 “三爷”纪南叫了一声。 吴三省点头,没做多余的寒暄:“人齐了,出发吧。” 一路颠簸,三天后,纪南等人到了山东瓜子庙再往西100多公里的地方,这地方什么都没有,几人没有停顿,转了长途汽车,中途又换了长途中巴和长途摩托,最后一段路更是用上了城市里许久不见的牛车。 从牛车上下来,面前是一片湖,景色不错,就是没看到下一程的路。 就在吴邪左看右看找不到路,有些纳闷的时候,一只狗颠颠的跑了过来,吴三省见状拍了一把请来的向导:“老爷子,下一程咱骑这狗吗?这么多人,恐怕这狗够呛啊。” “不会。”老爷子大笑“这狗是用来报信的,这最后一程啊,什么车都没,得坐船,狗会把船带过来。” “这狗还会游泳?” “游得可好咧。”老爷子呵呵一笑:“驴蛋蛋,去游一个看看。” 这狗还挺有灵性,老爷子刚说完,就跳进水里游了一圈。 一路上舟车劳顿,吴邪一直没什么精神,此时好了些,兴致勃勃的看狗游泳,又用胳膊碰了碰纪南,朝带着兜帽的年轻人努嘴:“就是他,那天三叔叫我过去看的好东西,我都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到的时候已经卖给他了,就是他背上那个。” 纪南顺着吴邪的目光看过去,那年轻人静静的站在湖边,背后背着个用布裹起来的长条状的东西:“像是一把刀。” 吴邪点点头,他好奇心一向很重,见狗上了岸,便溜溜达达的凑得吴三省身边观察那条小土狗去了。 那狗身上有古怪,吴邪学着吴三省也凑上去闻了一下,被一股狗骚味呛的直咳嗽,就想拉着纪南也闻一下,一回头,却见站在牛车旁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跑到了那个带着兜帽的年轻人边上。 两人并肩站着,纪南目光直白的落在年轻人平静的侧脸上,被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年轻人却恍若未闻,连余光都不曾分过来半分。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纪南主动打破沉默。 年轻人这才偏头看向纪南,纪南穿了一件黑色冲锋衣,衣领立着,遮住了一截下巴,倒是衬得那张脸格外的白净,用吴邪的话来讲,就是好一个祸国殃民小白脸。 “没见过。”得到了答案,纪南轻轻“哦”了一声,顺着年轻人的目光,看到了一片绵延不绝的山,这里偏了些,连三蹦子都少,更别说汽车了,少了工业污染,山青水绿的,只是来的路上心乱的厉害,此时才真的把这景象映入眼底。 身后吴邪喊了一声,纪南收回视线,从行李堆里拿出自己随身的背包上了船。 刚坐下,吴邪就凑了过来,小声询问:“你怎么和那个闷油瓶走一起去了?” “闷油瓶?”纪南一愣,随后意识到吴邪这是在说那个带着兜帽的年轻人,那人沉默寡言的,还真就像个闷葫芦:“我只是看他很眼熟。” 吴邪笑了:“他要是个大妹子,我都要笑你搭讪的方式太老套了。” 谈话间,船绕过山壁,露出了藏在后面的山洞,这山洞比想象中的小了不少,只刚比船大了一圈,人坐在船上,要弓着身子低着头才能勉强进去,从外面看进去,洞口一片漆黑,逼仄的空间更显压抑。 潘子叫了一声:“这洞也忒寒碜了点吧?” “这还算大的,里面有一段,还要低呢。”后面的老头子道。 一阵呼啸声后,船进了洞,吴三省和船夫攀谈着,氛围看似融洽,只是借着微弱的灯光,纪南能看到潘子和大奎的手都按在自己的刀上戒备着。 突然,坐在船头的闷油瓶一摆手:“嘘,听,有人说话。”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洞的深处传来,这声音听着十分诡异,像是在说话,却分辨不出他们在说什么,纪南皱眉仔细的听着,余光却瞥见船尾黑影一闪,他忙回头看去,船尾哪还有船工和老头子的身影。 “他俩跑了。”纪南仔细观察着四周,那两人动作很快,又没听见跳水声,指不定是猫在哪,就等着他们放松警惕,好冷不丁的冒出来偷袭,想到这,纪南从靴子侧面拔出一把匕首递给吴邪:“拿着防身。” 吴邪看看手里的匕首,又看看纪南,有些纳闷的挥了挥手里轻巧的匕首,在他看来,纪南想下墓找记忆,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毕竟纪南怎么看都和他一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拖油瓶,怎么就能把记忆丢在了古墓里,只是如今这架势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吴邪又转念一想,琢磨出点不对劲来:“纪南,你哪来的刀啊?” “一直都有。”纪南顿了顿,补充道:“你没发现。” 吴邪:“......” “潘子,他们到哪里去了?”吴三省问。 “不知道,没听见跳水的声音。”潘子有些慌张“刚才一听到声音,人突然就走神了。” “糟了,我们身上没尸气,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吴三省有些懊恼:“潘子,你在越南打过仗,你有没有吃过死人?” “开玩笑三爷,我那时候在炊事班天天刷盘子。”潘子一指大奎“胖奎,你不是说家里老早是卖人肉包子的,你小时候肯定吃过不少。” “那都是我乱盖的,再说了,这人肉包子也是卖给别人吃的,你见谁卖人肉包子自己拼命吃的。” 吴邪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无语道:“你们三个人加起来150多岁,丢不丢人啊。”吴邪话音刚落,船突然抖了一下,潘子拿矿灯往水里照,纪南也探头,只见水里一个巨大的影子游了过去。 大奎的脸都吓白了,指着水里,下巴咯哒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吴三省怕他吓过去,照着后脑勺猛扇了一巴掌:“没出息!人家三个小的都没吭声,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干什么去了?” 纪南不知什么时候弓着腰站了起来,山洞实在太小,人在里面很难活动开,他干脆伸手扒着山洞顶上的孔洞,手臂用力,跨栏一样跳到船头,单膝跪地蹲在了闷油瓶边上。 纪南坐好后,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山洞顶上的孔洞,回头看向吴三省用口型提醒:“小心,人可能在上面。” 吴三省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吴邪看着这一幕,愣愣的想,他不会真和小说女主角似的,在家门口随手一捡就捡到什么身手不凡身份成谜的□□大佬吧。吴邪晃晃头,把满脑子的霸道□□爱上我甩出去,觉得自己脑子里能出来这么荒唐的想法,肯定是被纪南带坏了。 吴邪还在心大的胡思乱想,吴三省已经在考虑着退回去了,水路是快,要是连命都保不住,那快这一天半天的也没有意义了,他先是看了眼纪南,才问闷油瓶:“小哥,你怎么看,我们要不要退出去?” 闷油瓶目光沉沉的盯着水面,没有回答,纪南见状微微偏头:“嘘,再等等。” 吴三省竟真的安静了下来。 “潘子,你知道那人什么来头吗?”吴邪见此情景,好奇心又被勾了出来,要知道他三叔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却对那个闷油瓶非常的忌讳,甚至做决定前还要询问一下闷油瓶的意见。 潘子摇摇头,用下巴指了指闷油瓶的手指:“不知道,只知道有两下子,你看这手,要多少年才能练成这样。” 闷油瓶的手,食指和中指特别的长,吴邪立马想到了古时候发丘中郎将双指探洞的功夫,发丘中郎将里的高手,一双手指稳如泰山,力量极大,可以轻易破解墓穴中的细小机关。 见吴邪若有所思的盯着闷油瓶的手,潘子又低声道:“小三爷,你家那个伙计看起来也不简单啊。”潘子点到为止,小三爷捡到个失忆伙计这事儿,他一早就知道,只是三爷没说什么,他们也只当是个普通人,可看纪南刚刚的表现,着实和普通人三个字不相关。 潘子的话打断了吴邪的思绪,他看了看纪南,又看了看闷油瓶,好奇像是一只长了毛的小爪子,挠的人心痒痒,偏偏这两人一个是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话的闷油瓶子,一个还什么也不记得了。 第3章 第3章这个尸蟞欺软怕硬 关于吴邪心里的纠结,纪南是不知道的,他凝神盯着水面,水下有黑影一闪而过,闷油瓶火速探出右手,两根奇长的手指自水底夹起一只黑乎乎的虫子,扔到了甲板上:“刚才就是这东西。” 一切的恐惧都是来自未知,吴邪凑过去仔细一看,顿时松了口气:“这不是龙虱吗,这么说刚才那一大团影子,只是大量的水虱子游过去?” “是”,闷油瓶点头,刚想用衣服擦手,旁边纪南已经递过来一张手纸,闷油瓶动作微顿,接过手纸擦干手。 大奎自觉被这东西吓到有些丢面,一脚把那虫子踩扁,嘴里还骂道:“吓死老子了。”大奎泄愤似的又踩了几脚,那虫子被踩成了一滩烂泥,吴三省从中捡起一只断脚,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骇然道:“这不是龙虱,这是尸蟞。” “这东西是吃腐肉的,有死物的地方就特别多,吃得好就长得大,看样子这上游,肯定有块地方是积尸地。” 见这其貌不扬的虫子不是普通的虱子,大奎又有些怂:“那这东西咬活人不?” “如果是正常大小的,那肯定是不咬人的,但是你看这只的个头,咬不咬人我还真不能肯定。”吴三省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大奎那怂兮兮的丢人模样了,他只是纳闷的看着被踩成烂泥的尸蟞:“这东西一般都待在死人多的地方,不会经常游来游去,怎么现在这么一大群一起迁移呢?” 纪南坐在船头,目光沉沉的看向笼罩在一片黑暗下的洞穴深处:“我觉得里面还有东西。”闷油瓶也看了过去:“恐怕它们刚才是在逃命。” “啥?逃命?”大奎闻言一个激灵“那这洞里头....” 闷油瓶点点头:“我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朝我们过来,而且,块头不小。” 这话一出,大奎立即打起了退堂鼓,吴邪和潘子也想着先退出去再说。吴三省摸着下巴,看向坐在船头的两人:“两位小哥,你们怎么看?” “没退路了,我们只能往前走。”纪南指着在后面那艘船上一脸无辜的牛“它将退路堵死了。” 他们这才想起来,后面的船上还拉着一头牛,这洞的高度,牛压根站不起来,再加上那一车的装备,那艘船吃水已经很深了,不要说把牛赶到水里,只怕人一上去,船就会沉。这后面的拖船,像一个塞子,塞住了瓶口,困住了瓶中的人。 这时,隐约的怪声,从洞的深处传了出来,那声音仿佛无数小鬼在窃窃私语,让人极端的不舒服。纪南晃了晃脑袋,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勉强回过神,他站起身,将已经中招的吴邪踹下水,这么一会儿功夫,纪南满脑子都是这怪声了,一晃神,自己腰间也被踹了一脚,就在他落水的瞬间,那扰人的声音也随之褪去。 紧接着,水猝不及防的呛了进来,纪南被呛了几口,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白茫茫的雪山,和独自背着背包往雪山深处走的闷油瓶。 那怪声在水下听着模糊了很多,纪南呛了水,在水里没憋多久就浮出水面。 刚冒出头,一只尸蟞就被人甩了过来,尖锐的大螯刺破皮肤,整只虫子卡在了纪南脖子上,鲜红的血涌了出来,还不待纪南作出反应,尸蟞“吱”的惨叫一声,挣扎着就要跑,然后被纪南抓住命运的后脖颈,扔到了船上。 纪南一个翻身上了船,伸手把吴邪也拽了上来。 “它刚刚怎么叫的跟被你咬了一样惨。”吴邪凑到尸蟞边上,闻到活人的气息,虫子很有活力的蹬了蹬腿,吴邪默默远离船头,心里嘀咕:这个世道,连虫子都知道挑软柿子吓唬。 纪南若有所思的看着逐渐恢复活力的虫子,从还在冒血的伤口上沾了点血,凑到尸蟞旁边,那虫子又是一声惨叫,爪子一阵扑腾,费力的给自己翻了个身,逃命般的跑了。 可惜这虫子运气不好,迎面又撞上了闷油瓶,那两根奇长的手指插进尸蟞的背脊,发力一扯,抽出一条白花花的通心粉一样的东西扔到一边,那尸蟞彻底动弹不得了,闷油瓶看了眼纪南手上的血:“留着,我们得靠它出去。” 虫子被扔在船上,纪南在吴邪身侧坐下,脖子上的伤口不深,却刺破了血管,血源源不断地渗出来,顺着脖子流下来,隐没在衣领深处,但显然伤口的主人不打算管它,此时又盯着洞穴深处发呆了。 “给,包扎一下。”吴邪拿着一卷绷带,在纪南眼前晃了晃,见纪南不为所动,只好老妈子一样挪到纪南身边,绷带不要钱似的缠了一圈又一圈,硬生生给人包成了甲亢患者。 吴三省刚上船,就看到纪南脖子上臃肿的绷带,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罪魁祸首,才问道:“刚才的声音,是不是这虫子发出来的?” 闷油瓶把虫子翻过来,它的尾巴上,有一只拳头大的六角铜制密封的风铃,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已经铜绿的一塌糊涂了。 潘子头上也受了伤,正给自己缠绷带,刚刚那只尸蟞,就是掉到了他头上,然后被他不小心甩到了纪南身上:“对不住了纪小哥。”说完,潘子稀奇的看着那铃铛,用脚踢了一下。 那六角铃铛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发出的声音和刚才听到的一样,只是少了几分空灵,蛊惑人心的作用也几近于无。这铃铛响起来就没完,听的人心烦,潘子包扎好伤口,一脚踩住铃铛,只是没想到这青铜的外壳已经老化的不成样了,碰瓷一样当场就裂开给潘子看。 潘子无辜的看向吴三省,吴三省忍了忍,到底碍着他是个病号,没一巴掌拍到毁坏宝贝的潘子头上。 最终尸蟞被放在了船头,闷油瓶往后退了些,坐到了纪南对面。 吴邪此时才有些后怕,他戳了戳纪南的胳膊,俯身轻声问他:“你看到了吗?船工的尸体。”吴邪刚露出水面,那尸体就掉了下来,和他面面相觑了有一阵子,那尸体被尸蟞啃食的就剩下一半,血淋淋的瞪着他,刚才被尸蟞一打岔没觉着什么,此时回过味来,远远的看了眼那尸体,一股凉意顿时爬上脊背。 “看到了。”纪南顿了顿,他不擅长安慰人,只干巴巴的说:“是他自作自受。” 有了阴气极重的尸蟞在船上,吴三省也不想着退出去了,拍案决定继续往前走。潘子从后面的行李中取出折叠铲分给几人充当船篙,撑着石壁向深处驶去。 纪南心不在焉的划着船,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闷油瓶,他一时间有些不确定,刚刚在水下看到的背影,是来自记忆深处,还是因为六角铜铃发出的声音而产生的幻觉。 “积尸地到了。”吴三省叹了口气,洞穴深处,矿灯照不到的地方,有一团绿色的磷光。 船缓缓的停下,吴三省神神叨叨的说了个鬼故事似的战前动员,把大奎吓得直抖,吴三省气的一拉枪栓,骂道“你这家伙这次真给我的脸都丢光了,来之前吹的大力金刚似的。” 吴三省又瞪了他一眼,把枪递给闷油瓶:“一共能打两枪,打完了就得换子弹,这些都是散弹,所以距离一远就没什么威力了,瞄准了再开枪。” 纪南也拔出了一把短刀,看样式是一把唐刀,却比唐刀短,刀刃约有小臂长,刀柄看着有20公分,上面刻着一条衔尾蛇,刀身靠近刀柄处,还刻了一个南字。 吴邪多看了几眼,还没打量清楚,船晃了一下,从那段窄路里开了出来。这洞到了冒绿光这一段,豁然开朗,变成了一个十分巨大的天然岩洞,水道两边的浅滩上,全是绿幽幽的腐尸,不时有几只体型巨大的尸蟞从尸体里钻出来。 船缓慢的前行着,纪南谨慎的看着四周,他看到不远处的山壁两侧,各嵌了一具水晶棺材,泛着绿幽幽的光,其中一具棺材里似乎有一具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尸,另一具却是空的。 吴三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具尸体到哪里去了?” 第4章 第4章狗血剧害人不浅 “难道是个粽子?”大奎问“三爷,这地方不应该有粽子啊。” “都注意点,要是看到有动的东西,什么都别问先放一枪。”吴三省说着,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个时候,河道的方向一转,船绕过一堆尸骨,进到了更深处。 大奎突然哇一声,吓得倒在船里,纪南朝前面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羽衣的女人,背对着他们,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披散着,看衣带的装饰,应是西周时候的。 吴邪咽了口唾沫:“尸体在这呢。” “停!停!”吴三省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大奎,把包里的黑驴蹄子拿过来,这恐怕是千年的大粽子了,拿那只1923年的蹄子,新的怕她不收。” 这话说了两遍,吴三省都没等到大奎的蹄子,纪南回头一看,只见大奎已经抽搐着口吐白沫了,纪南沉默一瞬,道:“三爷,晕过去了。” 吴邪觉得有些好笑,但看了看自家三叔漆黑的脸色,硬是憋了回去。 吴三省不止一次后悔这趟出门带上大奎,只是现在人已经到了积尸地,再赶回去也不现实,只好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大奎:“潘子,你去拿。” 又不解气的骂道:“下回我要是还带他出来,活该我给粽子吃了。” 潘子倒是靠谱,拿了黑驴蹄子过来。 闷油瓶头也不回,按住蓄势待发的吴三省:“黑驴蹄子是对付僵尸的,这家伙恐怕不是僵尸,我来。” 闷油瓶抽出那个长条状的东西,松开上面的布,露出一把乌黑的古刀,正是吴邪心心念念的龙脊背。 闷油瓶把古刀往自己手背上一划,然后站到船头,鲜红的血顺着手指滴落到水里。 所有尸蟞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从尸体里钻出来,发了疯似的逃离,只一瞬,船四周的尸蟞就跑的没有影了。 闷油瓶这一下划得深,手上没一会儿就全是血了,他把血手往白衣女子那边一指,那女子竟然跪了下来。 纪南垂眸看着干净的没有一只尸蟞的水面,轻抚手心上的疤痕,又想到方才闻到自己血味就疯狂逃窜的尸蟞,他们二人的血,似乎有相同的功效。 拜狗血言情剧所赐,没一会儿,纪南就脑补了一部倒斗世家争夺家产兄弟反目的认亲大戏,看闷油瓶的目光也带上了些许的古怪,难不成这才是这人不承认二人相识的原因吗? 闷油瓶当然不知道纪南顶着那张平静的脸在脑补什么,他面色有些苍白,朝着呆住的其他人嘱咐:“快走,千万不要回头看。” 吴三省和潘子立即拿起折叠铲,拼了命的划。 纪南刚拿起折叠铲,余光瞥见闷油瓶还在渗血的伤口,拿了卷绷带扔了过去。 虽然叮嘱过不要回头看,但吴邪还是自作聪明的瞄了一眼水面,想通过倒影一探究竟,潘子就坐在吴邪身后,见状眼疾手快的给了他一手刀。 吴三省看着这不省心的外甥,叹了口气问:“小哥,没事吧。” 闷油瓶摇摇头:“没事,这东西叫傀,是那个白衣女粽子的魂魄,她不过是借了吴邪的阳气出尸洞....” 闷油瓶话没说完,就软软的倒在了纪南肩上,纪南身体一僵,还是扶着闷油瓶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把闷油瓶随意缠了一圈的绷带解开,重新包扎好。 纪南面无表情的在闷油瓶手心系了个蝴蝶结,一时间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善良的好兄弟,说不定他们两个还有仇呢,他却还对闷油瓶这么好。若是吴邪知道他心中所想,大概回家就会把电视锁上,并大喊狗血言情剧害人不浅。 渐渐的,又到了一个逼仄的洞口处,纪南微微低下身子,一手扶着闷油瓶的肩膀防止他滑下去磕到脑袋,这人的身体软的仿佛没有骨头般,若不是知道闷油瓶是个男人,纪南都要以为自己搂着个女人了。 这么想着,纪南目光隐晦的看了眼闷油瓶的大腿根,他长相很有欺骗性,饶是善于识人的吴三省,也看不出他此时正在琢磨闷油瓶会不会是个女扮男装的妹子。 只能说,狗血言情剧害人不浅。 船很快就划出了山洞,不知不觉间,他们竟是在山洞中度过了一天,此时已夕阳西下,吴邪一睁眼,就望见血红的晚霞和天空。 “醒了?”潘子凑到吴邪面前,大咧咧的笑“看到没,我们出来了。” 吴邪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说,是不是你揍我!” “不揍你行不?叫你别回头,你小子差点害死我们。” 吴邪顿时后背一凉,猛地去摸后背,生怕那东西就趴在自己背上:“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吴三省一边划着船,一边复述闷油瓶的话。 出了洞没多久,已经能看到村子了,那村子没想象中的那么破,此时天色暗下来,还能看到隐约的电灯光。 上了岸,一小娃娃看到他们,大叫着“有鬼”跑远了,又找人重新问了路,才到了招待所。 这招待所从外面看跟鬼屋似的,里面倒不错,至少通了电,还是水泥的房子,招待所的房间不多,都是大通铺,纪南一路背着闷油瓶,两人便住在了一起,他把闷油瓶放到床上,才起身去洗澡。 他们这一路又是落水又是闯了积尸地,身上自然好闻不到哪去,把一身尸臭洗掉,纪南才下楼去了大厅。 他下楼时,吴邪等人已经在那等着了,炒菜陆续上了桌,没人动筷子,看样子是在等他。 “三爷,你们先吃。”纪南朝看着他的吴三省点点头,打过招呼后,又对端着两盘菜过来的老板娘道:“老板娘,麻烦炒两盘补血的菜送我房间。” 见纪南不打算在楼下吃,吴三省也不跟他客气,挥挥手示意开吃。 吴邪拿了瓶啤酒,目送纪南上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吴邪总觉得三叔对纪南也格外客气,换做平时,三叔是不会在饭桌上等一个小辈的。 纪南回房间时,闷油瓶已经醒了,正安静的坐在床上,透过木头窗户开着的缝看天,听到动静也没有回头。 “醒了。”纪南在他对面坐下,大通铺中间还摆了一张小桌子,纪南一手托着下巴,靠着桌子,目光直直的落在闷油瓶的侧脸:“我们的血很相似。” 闷油瓶转过头,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他这次看的很认真,目光一寸寸的自饱满的额头看起,最终停在那张淡粉的唇上,良久,他才缓缓摇头:“我不记得了。” 两个大龄失忆儿童沉默对视,竟在双方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看出一丝同病相怜来。 纪南在山洞里的脑补被推翻,他反而心情很好的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这位小哥,你点的菜。”老板娘笑着推开门,手里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将两盘补血的菜放在桌上,还多了一盘切好的酱牛肉,应该是楼下的给加了菜。 大厅里聊的火热,招待所的屋子隔音不好,能清楚的听到大奎在楼下大着舌头吹牛,又被吴三省笑着骂了两句。 屋内静的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却意外的和谐。 纪南的记忆没得彻底,能知道自己叫什么已是难得,他留在吴邪身边,无非是觉得吴邪也有些熟悉,只是他观察过,吴邪并不像是认识他的样子。 现如今出现了第二个让他觉得很熟悉的人,甚至极有可能两人就是认识的,偏偏对方也失了忆,谜团依旧无从下手。 一味的钻牛角尖也没什么用,纪南叹了口气,看了眼已经躺下的闷油瓶,也拉开被子躺在另一侧。 第5章 第5章孩子静悄悄指定在作妖 一夜无梦,纪南第二天一早就醒了,他往包里装了些水和压缩饼干,随手拽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等其他人下楼。 等所有人收拾好,一行人便出发了,老板娘热心的喊了个小娃娃给他们带路,走了约莫两个多小时,小娃娃指了指前面:“就那儿。” 吴邪笑呵呵的拍了拍小娃娃的脑袋:“回去玩去,帮我谢谢你姐啊。” 小娃娃不买账,伸出一只手来:“来张50的。” 吴三省笑着掏出一张100块,小娃娃一把抢过来,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这两边的山都很陡,根本不能走人,前面的河道也被山上塌方下来的石头堵住了,这石头还不算松动,几人便爬着过去。 翻过塌坡,前面是一片峡谷,再往前看,就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了。 许是冤家路窄,峡谷里,有一个老头子正在打水,正是领他们进洞的那个向导,只是没想到船夫死了,他却逃了出来,那悠闲打水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刚害了那许多的人。 那老头也看到了站在塌坡顶上的人,吓得一下掉溪里去了,然后爬起来就跑,潘子笑骂了一声,掏出□□一枪打在了老头子前脚的沙地里。 那老头子忙往后跑,潘子连开三枪,每一枪都打在他的脚印上,那老头也算机灵,知道跑不掉,干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跑了。 几人跑下坡,老头子立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磕头讨饶。 那老头子就住在不远的山洞里,对山里的情况熟悉的很,也给人带过路,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还是被潘子绑了带路。 其实倒斗是个很枯燥的事情,尤其是在开始的找路阶段,古墓大多建在深山老林里,远不说,山路还难走,纪南几人已经走了有小半天时间,一开始还有精力聊天,到后来连最话唠的吴邪也不再开口。 正走着,那老头突然不动了,哆哆嗦嗦的看着一侧的树丛,颤着声问:“那....是什么东西。” 纪南转身去看,只见草丛里一闪一闪的,竟然是一部手机。 手机应该是刚丢下不久,上面还沾着血水,里面存的都是国外的号码,吴邪又捣鼓了一阵,实在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作罢。 “看样子这里不止我们一批人,好像还有人受伤了,这手机肯定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吴邪道。 吴三省:“不管怎么样,我们不可能去找他们,还是赶路要紧。” 于是几人又开始了枯燥的赶路,吴邪问那老头:“最近还有人来过吗?” 老头子呵呵一笑:“两个星期前有一波人,大概十几个,到现在还没出来呢。这地方凶险着呢,几位爷爷,咱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这有什么,我们这位小爷爷,连千年的僵尸都要给他磕头,有他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在话下,对不?”大奎神气的看着闷油瓶,希望从这位爷嘴里得到一个保证,闷油瓶却只顾着闷头赶路,并不理会他。这让大奎有些不爽,但也没办法,只好悻悻的闭上嘴。 这一走又是小半天,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到了目的地,不远处还有十几个几乎完好的军用帐篷,上面积满了腐烂的落叶,内里非常的干净,还遗留了不少生活用品以及零散的装备。 既然有现成的营地,他们便在这生了火休息下来,纪南就着水吃了几口压缩饼干。 闷油瓶一边吃一边看着地图,指着地图上画着狐狸怪脸的地方:“我们现在肯定是在这里。” 众人见状凑了过去。 闷油瓶接着道:“这里是祭祀的地方,下面应该是祭祀台,陪葬的祭祀可能就在这下面。” 他们这是到地方了,吴三省几人开始下铲子定位,一共敲下去十三节,才把铲子拔出来,铲头上带出来的土却像是在血里浸过一样,鲜红的液体顺着铲头滴在地上。 “泥里带血,下面的墓肯定非同小可。”吴邪小声给失忆儿童科普“说不定是个血尸墓,这可是大凶的墓。”他压低了声音,有意吓唬人,恶趣味的想看纪南害怕的模样,只是侧头看了许久,纪南也只是蹲在那略带好奇的看潘子和大奎挖盗洞,显然把他的话当了耳旁风。 盗洞挖的很快,不一会儿就下去了七八米,盗洞的下面挖的很大,清理出了一大面砖墙,纪南下去的慢了点,等他拿着矿灯慢吞吞的跳下来时,正看到闷油瓶眼神锐利的按着大奎警告:“什么都别碰。” 纪南两三步走到前面,只见闷油瓶伸出那两根奇长的手指,放在墙上面,沿着砖缝摸起来,摸了很久才轻声道:“这里面有防盗夹层,搬的时候,所有的砖头都要往外拿,不能往里面推,更不能砸。” 潘子摸了摸墙:“连条缝都没有,怎么可能把这些砖头夹出来?”不能推也不能砸的墙,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更不可能带往外夹砖头的工具了。 闷油瓶没说话,只是继续摸着砖墙,直到摸到其中一块砖,突然一发力,竟然把砖头从墙壁里拉了出来。 纪南摸了摸下巴,趁闷油瓶低头小心放砖块的空挡,伸手戳了戳砖块间的缝隙,刚要学着闷油瓶发力戳进砖缝里,就被一只有些凉的手握住手腕当场抓包。 闷油瓶:“不能碰。” 熊孩子摸了摸鼻子,被家长抓住命运的后脖颈,一路拽到了后面。 吴邪有些好笑:“什么你都学,你有人家那双指探洞的功夫吗?” 熊孩子被抓走科普发丘中郎将,闷油瓶则站在砖墙前面,指着拔出砖块后露出来的暗红色的蜡墙道:“这墙里全是炼丹时候用的礬酸,如果一打破,这些有机强酸会瞬间浇在我们身上,马上烧的连皮都没有。” 闷油瓶让大奎往下面又挖了一个五米的直井,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只注射针头和一条塑料管子,他把管子连上针头,然后把另一端放进那深坑里。 潘子打起火折子,把针头烧红,闷油瓶小心翼翼地插进了蜡墙里,很快,红色的礬酸便从管子的那一头流进直井里去了,直到里面的东西全都流光了,闷油瓶才点点头:“行了。” 吴邪也松开了熊孩子,去前面帮忙搬砖,很快,就在墙上搬出了个能让一个人通过的洞。 吴三省往洞里丢了个火折子,借着火光,纪南看到墓穴中间放着一只四足方鼎,正对着洞口的地方,放了一口棺材,石棺后面是一条走道,似乎是向下的,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吴三省探头进去闻了闻,然后招了招手,纪南跟在吴邪后面钻了进去,点了火折子扔进长明灯里,整个墓室亮了起来。 进了墓里后,那些书面上记载的怪物都仿佛离自己更近了,吴邪有些发毛,一扭头看到同样第一次下墓的纪南,正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东看看西摸摸,吴邪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连心底的害怕都被冲淡了不少。 那边潘子欢呼了一声:“三爷,这里有宝贝!” 他这一嗓子,给所有人都吸引了过去,纪南也好奇的凑了过去,这鼎很高,爬上去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见吴邪还没上来,纪南伸手拉了他一把,两人一齐看向鼎内。 鼎里有一具无头干尸,衣服已经烂光了,干尸身上还有些玉制的首饰,潘子也不客气,直接就摘下来带到自己手上去了。 吴邪:“这个应该是人牲完了之后剩下来的人的躯干,他们把头砍掉祭天,然后把身体放到这里祭人,这些应该是战俘,奴隶手上不可能有首饰的。” 潘子一下子跳进鼎里,闷油瓶伸手想拦,没拦住,他回头看了眼石棺,索性棺材还没什么反应。 吴三省骂他:“你小子,这鼎是人家放祭品用的,你小子想被当祭品啊。” 潘子没心没肺的笑了一声:“三爷,我又不是大奎,您别吓唬我。”他从里面摸出一只大玉瓶:“你瞧,好东西还真不少,我们把鼎反过来看看还有啥吧。” “别胡闹,快出来!”吴三省道,他看到闷油瓶的脸色已经白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石棺,便知道可能出事了。 纪南也看向那似乎和进来时并无不同的石棺,耳边突兀的响起“咯咯”的怪声,要不是知道闷油瓶在他边上,纪南险些一个肘击过去。 吴三省把潘子从鼎里拉了出来,突然,闷油瓶不出声了。 第6章 第6章孩子静悄悄指定在作妖2 墓室里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口石棺的棺材板突然向上翻了一下,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然后从石棺中发出阴森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和闷油瓶刚刚发出的“咯咯”声类似,像是青蛙的叫声。 大奎本就胆小,此时已经腿软的厉害,再也撑不住自己肥壮的身躯,扑通一声坐地上了。 不止大奎,连吴邪也腿软的厉害,几乎就要坐下去了,他看了眼纪南,这人依旧笔直的站着,似是不知道害怕两字怎么写一般。 闷油瓶听到声音后,脸色更难看了,他突然跪下来,朝那棺材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全部跪倒磕头,闷油瓶抬起头来,又发出一连串的怪声,好像在念什么咒语一样。 吴三省一头的冷汗:“他该不是在和它说话吧?” 那石棺终于稳定下来,闷油瓶又磕了一个头,站起来道:“我们天亮前必须离开这里。” 吴三省这才敢擦掉额头上的汗,问道:“小哥,敢情您刚才那是在和这个粽子爷爷讨价还价呢?” 闷油瓶没理他:“不要再碰这里的任何东西了,这棺材里的主极厉害,要是把这个放出来,大罗神仙也出不去。”说完,又指了指棺材后面的通道:“轻轻过去,千万别碰到那棺材。” 有闷油瓶这尊大神在,他们胆子也大了不少,收拾好东西,吴三省带头钻进通道。 这墓道是向下倾斜的,墓道两边都雕着铭文,还有一些石刻,纪南好奇的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意思,干脆放慢步伐,和垫后的闷油瓶并排走。 他看了看闷油瓶,眼珠子一转,学着闷油瓶的发音,发出了一串“咯咯”声。 前面哎哟一声,大奎又一屁股坐地上了,潘子和他贴的近,被他一屁股坐在脚上,没忍住叫了出来。 吴三省也吓了一跳,以为石棺里的祖宗跑了出来,猛地回头,见垫后的两人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瞪着大奎:“一惊一乍的干什么,你看看人家三个小辈。” 吴三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大奎胆子太小,吴邪刚刚在研究墓道两边雕刻的铭文,落后了些,有幸目睹了全程。 他老父亲似的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他看了眼大奎沾了灰尘的裤子,有些心疼大奎的屁股,这一路上可真没少摔。 纪南也没想到大奎这么胆小,本还想问问闷油瓶自己学的像不像,看大奎的反应,应该是像的。 作为大奎受害案的另一个目击者,闷油瓶竟有一种诡异的同病相怜的感觉,似乎很久以前,他也没少被这么坑过。 吴三省走的很小心,每一步都要很长时间,不知走了多久,地道开始向上,一个盗洞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盗洞的土还很新,应该是不久前挖的,盗洞打的匆忙,不像是为了进来,更像是为了出去。 既然有人为他们趟过雷了,吴三省也不必婆婆妈妈的试探机关,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穿过一处加粗的回廊后,到了一间墓室。 这间墓室里摆了很多石棺,似乎是按照什么次序排列的,并不正规整齐,墓室的上面是个画满了壁画的大弘顶,四周都是整块的石头板,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拿着矿灯大致照了一圈,能看到墓室边上还有两个耳室。 “你们看,这个石棺已经被人开过了。”大奎在一边喊道,他此时倒是不害怕了。 吴三省拿出撬棍,将棺材板小心撬开一条缝,那里面竟然躺着一个老外,还是新鲜的,死了不久,潘子想伸手进去掏东西,被闷油瓶一把抓住肩膀:“别动,正主在他下面。” 和闷油瓶相反,纪南对机关一窍不通,但还是有模有样的绕着棺材细细的观察,时不时还伸手敲一敲,只是敲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回去找吴邪。 刚走过去,就见大奎拉着吴邪小声说着什么,然后吴邪脸色一变,大喊道:“有鬼!” 吴邪被吓到了,指着墙上的影子,半天说不出话。 那是个脑袋巨大的东西,手里还拿着一个奇怪的兵器,闷油瓶举起矿灯照过去,纪南这才看清,那是个头上带了一个大瓦罐,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的胖子。 这只鬼竟然是个人,纪南收起短刀,随手抓起一颗石子扔了过去,正中那个胖子头上的瓦罐,瓦罐被石头打碎,就剩下个圈套在胖子的脖子上。 “我的妈呀!”胖子大叫一声,见潘子端起枪,还咔擦上了膛,立即脚底抹油的跑了。 看那方向,是朝放着古棺的墓室跑了。 “不好,不能让他到那边去,他要是碰到那个棺材就完蛋了。”说完,闷油瓶从包里抽出黑金古刀,也追了上去。 潘子也想追去帮忙,被吴三省拦下:“先去看看那两个耳室,看他是从哪里出来的。” 那胖子跑走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带,装备估计是藏在哪了,主墓室他们进来时就检查过,也只有耳室能藏人。 吴邪进了右边的耳室查看情况,纪南也跟了过去,里面有一个盗洞从石壁里直接挖了下来,角落还点了根蜡烛。 吴邪了然:“看来还是个摸金校尉。” 他又打开一旁的包,从里面找到了一些工具,几节电池还有一张古墓的草图,画的非常的潦草。 吴邪指着那几个方块:“这应该是代表七个棺材。” 草图边上,写了很多的字,都是不同的笔迹,看样子应该是几个人在这里讨论的时候写上去的,在草图边上还写了几个大字——七星疑棺。 “看来那个老外应该就是开错了棺材才中了招,其他人看到同伴中招恐慌之下才从刚才的墓道挖了盗洞逃走。”吴邪道。 “七星疑棺是什么?”纪南问。 见纪南不知道七星疑棺,吴邪笑了笑,他长相清秀,笑起来宛如一个玉面书生,倒是和阴森的墓室格格不入了:“我也是从爷爷的笔记上看到的,这七星疑棺,除了一个是真的之外,其他的里面,不是有机关,就是设了极其诡异的手段,总之如果开错一个,这疑棺里的机关或是法术就会触发,那个老外应该是不清楚状况,以为每个棺材里都有宝贝,结果着了道了。” 见纪南听的认真,连那双时常放空发呆的眸子也认真的看着自己,吴邪陡然升起一股成就感,站起身拍了拍纪南的肩:“走吧,把情况和三叔说一下。” 走出耳室,外间却只剩下了一只矿灯,进了水不太好用,忽明忽暗的闪着,纪南又去了左边耳室,也没有人,吴三省、潘子和大奎仿佛瞬间消失了一样。 “三叔!”吴邪喊了一嗓子。 除了回音,没人回应他,吴邪此时才有些害怕起来,他不是个专业的土夫子,跟在吴三省身边还好,一个人根本无法待在墓室里,就算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他的脑洞就已经可以吓死自己了,这么想着,吴邪吞了口唾沫,默默的靠近纪南。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吴邪又喊了一嗓子,只是依旧没人回应他,他本就有些害怕,手里的矿灯突然闪了一下,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天无绝人之路,绝起来没路,在一片寂静中,石头板传来的咔哒声格外明显,只是不知道是这七个里哪个发出来的,吴邪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纪南抓着他的手腕,退到了墙角,就在此时,耳室的蜡烛灭了。 紧接着,那口被打开的石棺里的古尸,竟然坐了起来,那老外的尸体也连着被带了起来。 饶是纪南没什么常识,也知道这里不宜久留,抓着直发抖的吴邪,窜进了隔壁耳室。 好在那古尸只是坐了起来,并没有追着两人啃的打算,在耳室里躲了一会儿,纪南和吴邪对视一眼,拎着刀悄无声息的摸了出去。 那具古尸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坐姿,纪南凑近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这古尸像是躺累了坐起来活动活动一样,纪南摇摇头,觉得这想法十分不靠谱。 有人陪着,吴邪的胆子也大了不少,一个人在耳室里用矿灯照着研究那个胖子留下来的草图,这么一研究,还真让他研究出了新的路来。 “纪南。”吴邪小声叫道。 纪南回头,就见吴邪朝他挥手:“纪南,你先回来。” “怎么了?” 吴邪指着草图:“我找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