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边有个鬼》 第1章 奈何桥边 我叫阿鬼,人如其名,我是奈何桥边的一只鬼,至于为什么叫这么个显而易见的名字,完全是因为我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久而久之我成了阴间熟面孔,黑白无常每次看见我这个阴间闲散人员都会叫:“那边那个啊……鬼,你过来一下,你都站几十年了,什么时候能投胎?”,由此,我的名字就从“啊……鬼”变成了“阿鬼”。 至于我为什么不投胎,还不是因为阴间有个规定,由于投胎人员比较多且投胎窗口需根据每个人生前表现综合评分,每个鬼分配的转生口就各有不同,所以各鬼投胎前必须实名认证,进行信息录入,经过人脸识别之后才能投胎,而我个人信息丢失,无名无姓,只能滞留在此,甚至过不了奈何桥。 黑白无常每每遇见我,总面面相觑,随后长叹一声:“唉~可惜可惜,这么个好姑娘被耽误了,要不然向上级再反应一下吧?”这话我听了五十年,耳朵都起茧子了,黑白无常不知写了多少万份报告,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写一份,反正我是在奈何桥边安家了。 百年间我见证了阴间的多轮更新,就光阎罗殿都重新升级翻修了十几次,外观一次比一次奢华高端,越看越像人间最近流行的KTV风装修,可见阎王这些年没少挣,也对,这些年下来的鬼是越来越多,需要投胎的鬼也是越来越多,也不乏难缠的恶鬼和中途逃脱需要追捕的鬼,阴间人手一直紧缺,但为了阎王降本增效,迟迟不招人,只能招些暂时不想投胎且政审没问题的鬼当临时工,但由于待遇太差,这些年临时工是换了一批又一批,都被这不是人干的活劝退。 每天黑白无常能从我这里来来回回路过至少十次,次次唉声叹气,牛头马面也感概自己活像真的牛马。 而我,这么个大闲人,这些年除了修建我的桥边竹屋,就是和路过的新鬼们饮茶聊天,听听他们讲述天上人间的故事。 刚下来的新鬼都比较紧张,看到我轻车熟路的坐在桥边石头堆上往河里打水漂,错把我当成了类似前台接待人员,都会“姐姐,姐姐”叫一声,问我进入阴间的各项流程,我也没解释,从善如流的告诉他们过了奈何桥要去哪个窗口登记,再去哪个窗口办理投胎业务,在领了自己的转生牌后前往自己的转生门。当然这些也都是我从路过的黑白无常那得知的。黑白无常感念我的义务劳动,倒是从没举报我违章搭建的房屋,但我想阎王在阴间如此手眼通天,定是对此知晓的,但也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我的日子也就这样平静的又过了几十年。 直到这一天,我正听一对刚从人间殉情而来的爱侣讲述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在听到两人为了对抗家族携手跳崖的**时刻,常年不刮风的阴间竟然起了一阵阵狂风,挟卷着一**黄沙朝我用了五十年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竹屋袭来,我登时灰头土脸,眼睛都被迷得睁不开,直接破口大骂:“哪来的妖风,姑奶奶我的妆都花了!”还没骂完,先是吃了一嘴土,紧接着发现我的小屋只剩了个竹架子歪斜着。二鬼见状惊叫一声直接丢下我搀扶着跑路了,留下我风中凌乱。 心碎,太心碎了,虽说阎王爷可能本来就想把我的竹屋当违建拆了,但最终因为不可抗力导致的房屋被毁我真的接受不了,眼泪直接蓄满我的眼眶,我登时崩溃大哭,当然很大的原因是我被这邪风迷了眼。 就当我以为我要独自承受这天灾**的时候,一个身着金色战铠,头戴金色莲花冠的雄伟男子执剑而来,男子散发的威压直逼面门,那架势真像过来砍人的,我看这男子身份不凡,压下胸口暴走的气流,直接躲在那几根破竹架子后头哆嗦,倒不是我害怕,实在是这威压太强,我一介娇弱女鬼承受不住。 却见这男子直直朝我走过来,越逼越近,我心跳如擂鼓,登时直接跪下大喊:“好汉饶命啊!我一个娇弱女鬼自下阴间后乐于助人,友爱新鬼,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啊,除了那个违章建筑,您也已经拆了啊……”,见我指着那几根破竹痛哭,那身形先是一愣,又大步流星向我走来,我心道不好,这真的冲我来的,索性认命闭眼准备迎接被劈命运。 “南风,你不记得我了?”一道温润如流水的声音自我耳边响起,似委屈似幽怨,又带了一丝不解。我缓缓睁开眼,定神一望,看清了男子面貌,他身姿挺拔伟岸,却生着一副春意面貌,十分温和,一双深邃的灰色眸子仿佛在诉说着千言万语,直勾勾的望进我的眼睛。 我一时间怔住,总觉得这位气质出尘的将军很眼熟,但又不知哪里见过,他在靠近我发现我不适的时候立刻敛了威压,站定在距离我一米的位置小心翼翼的看着躲在破竹后的我。随后又想再靠近一步,向我伸出手。 我连忙后退指着他道:“你,你且站住莫动,别靠近我,再靠近我就跳黄泉了!”我连忙又指着桥下的河水大喊,但实话实说,我肯定是不敢跳的。 黄泉水实际并不是真的水,而是由怨气凝成的鬼气,看起来流动性很强总容易被误认成河水,所有下来的鬼魂均会在通过奈何桥的时候洗净身上的怨气孽障,以便重新开始新的人生。自然,生前恶事做尽的人过桥时必定会遭受烈焰焚身剥皮拆骨之苦,投胎也只能去最末等的转生口,经历为他量身定制的坎坷命运。 但我能在阴间滞留如此之久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我发现黄泉怨气可以滋养我,让我的魂魄凝实,不然我也就早早消散了。这也是我不曾离开奈何桥的原因。 面前的男子眉头一蹙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寻你,本以为你在人间,怎会在这里?” 我不解回:“大人认错鬼了吧,我叫阿鬼,我在这里很多年了,但我不认得你。” 他眼神中的不解难过在看着我抗拒又害怕的表情后渐渐转为平静,突然温和笑了一下说:“你不记得也罢,我叫牧云,你叫南风,我们曾是夫妻。” 我越发觉得这厮是骗鬼呢,我都在地府单身几十年了,大大小小的爱情故事全部都听过,黑白无常也没少给我带人间话本子,里面也有不少豪门娇妻失忆梗,话本固然美好,但是我也不是傻子,虽然我确实不记得到阴间之后的事情,但无凭无据说是我丈夫这话鬼才信。 哦,鬼也不信。 “大人,咱们玩梗也要玩的新鲜点的,我看您是小说话本看多了,别拿我开涮了,我只是个普通女鬼,不敢高攀,您若是来投胎的,过桥左转就行。”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此时阎王突然出现,满脸堆笑着朝他走去:“牧云大人到此,小人有失远迎,手底下人办事不利,竟然不过来好生伺候着,让大人在这站了老半天。”言罢,他使唤两个鬼使去为这位贵客搬来了软椅。 “大人,您看,可是有事需要差遣小人?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或者我们阴间得罪了您?大人不然到殿内喝茶详谈?”阎王十分狗腿的问。 这位牧云大人将软椅隔空送到我屁股下,也不给阎王一个眼神,直勾勾盯着我,“她是为何到这里?为何在此间滞留?谁指使你做的?”他一反对我的温和态度,冷冰冰的质问身侧阎王,身旁佩戴的长剑也忽然飞出直指阎王脖颈。 阎王吓得跪倒,眼珠转了又转,随后哆哆嗦嗦道:“大人明鉴,小人不知道姑娘是您的人,如果知道,小人绝对不会如此怠慢,大人饶命!“随后不停对我使眼色。 我与阎王这些年交情还算不错,他也没有为难过我这么个非法滞留人员,于是不悦开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跑过来把我的房子弄散架,完了以后又准备大闹阴间杀了阎王吗?” 他手一扬,将长剑收回,皱眉道:“你若不喜,我不做便是,我只是担心你受了苦。”随后对阎王道:“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语气淡淡,但是莫名具有让人臣服的威严。 阎王正色答道:“大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能否借一步说话?” 牧云看了我一眼,往我周身罩了一层金光,随阎王前往大殿,我生气冲他喊道:“你这是何意,你还没赔我房子,就这么给我困在这里了,缺不缺德?还有没有王法了!” 此时两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桥边只剩下我的回声。过了一会,一道温润声音自天上传来:“等我。” 真是气得我牙痒痒,这时候黑白无常出外勤返回,看见我的竹屋只剩了几根架子,四处残破不堪,活像大战三百回合后的战场,震惊的看着我道:“我的天哪阿鬼,你这是,招了什么东西回家啊?” 我:“……” 见我憋闷一言不发,两鬼摇摇头也急匆匆前往大殿。 大约过了一刻钟,整个阴间大门封锁,所有的鬼都不准从奈何桥过,只能从后门由孟婆接引走人工通道,孟婆不停大喊:“一个一个给我排队去,再挤都别想顺利投胎!奶奶的,哪惹来这么尊大神,害得老娘一朝回到解放前,好不容易下去的工作量又他娘的上来了。” 我听着孟婆的吐槽,心想这牧云果然不是善茬,毁我房屋在先,后面又把阴间搅得天翻地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我生前的丈夫。 又等了一刻钟,当我已经不耐烦的时候,起身开始敲周身的金光罩,这罩子属实奇怪,我可以推得动,也能跟着我走动,但是就是撕不开砸不破这玩意儿,当我不再尝试砸它的时候,它便消失不见了。 随后,我看见黑白无常再次急匆匆出来朝我走过来,给我递上一枚玉牌道:“阿鬼,你惹上大麻烦了,阎王宣你进殿,这是通行玉牌,你带上就能过桥进殿,快去吧。” 我面露不解,在黑白无常同情的注视下拿着玉牌过桥了。 第2章 阎王殿内 牧云随阎王入殿后,阎王小心翼翼的服侍其坐在上首,而后跪在底下说到:“大人有所不知,阿鬼……南风姑娘是百年前突然落入阴间的,起先鬼侍通知我的时候我以为是上界的仙人过来历练,便去查看,但却发现她身上没有任何仙人印记,且她无名无姓,也不像新来的鬼魂一样携带转生匙,无法过桥,故而只能留在奈何桥边。小人在用往生镜她识别其面目时,竟然照不出其前世今生,属实奇怪。如果将其强行投胎不合规定,如果将其送回阳间她魂魄不稳,大概率魂飞魄散,小人只能将其暂留此处。不过大人放心,小人这些年从未苛待过姑娘。” 牧云听阎王如此这般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心中疑惑万分,南风本就是人间修行者,自己明明记得她还活着,只是外出一趟回来她就消失不见,人间全然不见踪迹,他循着南风最后一丝踪迹寻到妖界无烬山,发现盘踞此处的妖王也不见了,整个无烬山除了零散小妖,竟然一只妖魔也无。 牧云不是没想过也许南风出了事,但是自己的神魂与南风定下了契约,如果南风死亡,自己不会这么相安无事,且自己也散发神识感应了阴间,并没有南风的气息。最终遍寻世间无果,牧云还是来到了阴间,就发生了此前一幕。牧云不知南风遭遇了什么导致肉身消失,甚至连魂魄都有些不稳,开口问道:“你说她魂魄不稳,刚下阴间的鬼魂都是这样吗?” 阎王看着牧云越来越凝重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当然不是这样,阴间的鬼三魂七魄都是凝实的,除了不能去人间,可以长期在阴间停留,但是小人看南风姑娘的魂魄虚虚实实,不像寻常魂魄……” 牧云看阎王说话说得云里雾里略显不耐道:“可否查其缘由?” 阎王眼珠一转说到:“小人有一坐骑名唤谛听,其可辩真伪、探虚实、善搜魂之术,由其探查姑娘魂魄,必能发现其中蹊跷,只不过……” 牧云眼风一扫,吓得阎王一激灵,也不敢再卖关子,道:“我这坐骑的搜魂术一年只能用一次,且用过了就进入休眠状态,如此一来,小人连坐骑都没有了。” 牧云直接隔空将一个白玉瓷瓶送到阎王面前道:“你那谛听修为过低,这几颗丹是我炼制出来的上品仙丹,可助长修为。”阎王忙接住丹药连连叩谢,急忙召唤谛听,又派人去奈何桥边请人。 奈何桥上—— 说来也奇怪,别鬼过桥或是轻松愉悦,或是痛苦万分,甚至有的直接被桥上的鬼手拖下去上了十八种酷刑不成鬼样送上桥,我过这桥就感觉这桥除了长还是长,跟别的桥没什么区别,大约走了一刻钟,我终于下桥走到了阎王殿。 阎王殿表面金碧辉煌,但进去之后完全不同,四面墙壁绘着十八层种阴间酷刑,定睛一看也不是画,是播放着各个受刑人的过程的影像,让人汗毛直竖。过道两侧侍立了长得奇形怪状的阴差,有我熟悉的牛头马面,还有长着羊头马身、虎头蛇身等的阴差,中间树立一口大钟,在我靠近的时候发出一声声撞钟声,随后,阴差开始吟唱:“有客来~~~” 怪瘆人的,这唱得真的像鬼叫。我快步走过前往大厅,却见四位鬼侍满脸堆笑着迎了过来:“可算给您盼来了,大人们都等您多时了,本来是要派车接您,但是最近实在是人手不足,您一路劳累了。” 我不明所以,这些死鬼跟不认识我一样,突然对我毕恭毕敬,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眼睛跳了一跳,开口怼道:“你们也失忆了?搞这种恶心我呢?怪尴尬的。找我什么事,那个活阎王走了吗?”四鬼左右看了看,偷偷附耳说:“没听说你有这么一位神通广大的夫君啊?他一身杀气,吓得我们阎王都大气不敢喘一下,现在两个人都在内间一句话也不说,气氛十分诡异,我们出来迎你也算是透透气了。” “什么夫君?谁家夫君能毁坏自己妻子辛辛苦苦盖的房的?好家伙,又过来毁姑奶奶清白了!看我去撕烂这厮的嘴,别以为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我狠狠道。 我快步走入内间,看见牧云端坐高台,眉眼清俊,微微抬头盯着我,慵懒中不失威严,一时间被他的气质所迷,本来准备一进来就狠狠抨击此人,没想到却愣了半晌。却见他朝我弯了弯唇,开口道:“南风,过来。”见我不动只是发呆,抬手一挥,空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我隔空揽入牧云怀中。我这才回神,开始推搡挣扎。真是美色误人啊。 “牧云,你放手,阎罗王殿内,你还敢这么放肆,对我动手动脚?信不信我上天告你一状!”我开始威胁他。 “哦?你要上天告我?好啊,什么时候?我抱你去吧。”他一挑眉,笑着说道。我感觉此时的我丢脸丢大了,旁边还有阎王和一众鬼侍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我生气的说:“你要是再不放手,我真生气了,我立马离开。”牧云看我真的有点生气了,也不再捉弄我,将我放在近旁的软凳。 阎王毕恭毕敬头也不敢抬的坐在下首狗腿道:“夫人和大人感情真好啊,之前有对夫人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您海涵。”阎王这套恭维的说辞说的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揉了揉肉刺挠的胳膊,白了阎王一眼道:“有事说事,别整这虚头八脑的,阎王你真够双面的,适合唱川剧变脸。” 此时牧云开口说:“让你过来主要是为了你肉身消失又丢失了记忆一事,我与阎王发现你魂魄不稳,不知是不是因此导致的记忆丢失。”他顿了顿说:“南风,阎王的往生镜照不出你的前世今生。” 我在阴间多年,自然知道往生镜是什么东西,这是阴间的五**器之一,任何鬼在过了奈何桥后,均会站在镜前进行信息录入人脸识别,照出前世今生,定来世轮回。如果我是个正常鬼,镜子应该不会是毫无反应,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的魂魄除了问题,还有一个是我不属于阴间,我生前并不是正常死亡。 我带着满腹疑问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的魂魄有问题?如果往生镜查不出来原因,那么怎么查我的魂魄问题出在了哪?” 阎王扶了扶自己的炸毛胡子说到:“此事不难,我有一神兽坐骑谛听,善搜魂探查虚实真假,只要夫人服下了了丹,放空自己,谛听就能用眼睛鼻子耳朵对您的魂魄进行全方位扫描,查出症结所在。”随后他一嘴里嘟囔了一句咒语,一只虎头龙神狮尾的八尺高神兽匍匐在地上,其耳似犬,头顶独角,四只麒麟足稳稳扎在地面。这么一只勇猛的神兽如今乖顺的卧在阎王手边由其梳毛,极具反差效果。 谛听这扫描效果活像人间医院中的X光,我半信半疑道:“你确定他能帮我查出魂魄问题?”他看起来像只好吃懒所的大猫,长得和阎王还有点像,都说宠物性格长相都像主人,那别和阎王一样不靠谱。谛听听出我话中对他能力的质疑,不满的吼了一声,阎王连忙安抚起来。 “夫人您莫小看我这小兽,他的能力是通过天界层层筛选考核的,绝无仅有啊!”阎王解释道。 “南风,这是了了丹,能免除你在搜魂过程中的痛苦,你且服下。”牧云轻轻拉过我的手,将一个散发淡光的白色药丸放在我的掌心。我心中虽有犹豫,但是从心里觉得牧云不是会害我的人,便服下了丹药。 随后我便陷入一片黑暗中,偶尔听道有道浑厚的声音在我耳边念叨着什么,又发出“咦”的声音,随后我脑中一阵刺痛,闪过一个白衣女子仿佛痛苦的在与人斗法,那种浑身筋脉被碾过的感觉我感同身受,痛叫出声,随后一道温柔的气流将我缓缓包围,吹散了那些闪回画面。 再睁眼,我在牧云怀中,满头大汗,浑身发抖,牧云小心的别了一下我额间碎发,道:“南风不怕,结束了。” 我依然没缓过来,却见谛听操着浑厚嗓音道:“主人,我搜查了她的魂魄,发现她少了一魂一魄,魂魄残缺,而且她闻着像生魂的味道,好香,闻得听听好饿。”他一个大汉音突然撒起娇让我直呼受不了,有种张飞扎小辫的感觉,原来我被搜魂期间传来的动静是他。 阎王咂了咂嘴说:“原来是这样,夫人这莫不是在俗世的时候被歹人暗害导致丢失魂魄,难怪我的往生镜查不出来因果。想来夫人丢失记忆也和缺少这一魂一魄脱不了干系。” 牧云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心疼……还有一丝悔恨,我不解问道:“那除了丢失记忆,还有别的影响吗?我能投胎吗?”我确实在阴间待的够久了,也一直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投胎,之前黑白无常递交材料无果想必也不是阎王故意拖延,确实因为我无法投胎。 阎王思索片刻说:“方才谛听说你是生魂,也就是在人间肉身还在,肉身不死,无□□回,且夫人魂魄残缺,强行轮回,也只有短寿早夭且痴傻的命格。” “那我留在阴间可以吗?”我急道。 “南风,你的魂魄不稳,阴间不能久留,之前百年因你吸收黄泉鬼气暂时稳住了魂魄不散,但是长此以往你可能就变成了什么都不记得的游魂,最后还是会魂飞魄散。”牧云皱眉道。 阎王附和:“大人说得对,需想个法子。” “那到底该怎么办?”我有些怕了,虽然做鬼做习惯了,但我可不想做个无意识的傻鬼。 牧云安抚的拍了拍我的肩道:“上古有补魂之法,动用此法者可穿越时空,搜寻遗失魂魄……但此法为**,使用方法不当,会反噬自身。”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在说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但我知道该法并不是像他说的那么简单,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听阴间几个亡魂讲过这个方法,之前有不少仙人用过,但都没什么好下场……” 第3章 补魂之术 传闻**是女娲造出的第一个人,女娲十分珍爱她的第一个作品,几乎将其当成亲女带在身边,千百年对**悉心教导,不仅将耕织技术和文字传授于她,还教其修行之法。 在**终于成为人神后,游历人间救下了被野兽追赶的尘,尘无父无母,从小独自生活在山林中,不会人语,整日为了生存与野兽争食,饿了食生肉野果,渴了喝山泉水,这样竟然也活到了16岁。 **这日看到一处灵气丰盈的山林,便想进去探寻,就看到了一只大虎追着疯狂逃窜的尘,眼见着尘马上殒命于虎爪之下,本想着不可干预人类生死的她还是不忍心,出手将尘捞了出来。 尘自出生一来第一次见到跟自己都长着两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的会直立行走的同类,还是一个长得比自己好看很多,仙气飘飘娇媚动人的女子,便在被救之后一直默默跟在**身后,**每次想甩开尘,尘过一会又能找来,**无法,又看尘连话都不会说,考虑到他生存环境恶劣,便带尘回了自己修行的道场。 在与尘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教尘识字修道,尘帮**洗衣做饭,两个都没接触过情爱的人也渐渐相爱,便在女娲神像的见证下结为夫妻,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生活。 天地开辟已有千百年,女娲早已避世隐于天地以外,目前只有**一个人神在维护人间和平,许多精怪也借着天地伊始充沛的灵气自发修炼,**也常向有天赋的精怪和人传授道法。 时过境迁,竟然也有不少成了气候,其中也不乏仗着修行称霸一方为祸人间的大妖,最令**头疼的就是大妖烬,烬的原身是什么无人得知,甚至连**也并不知道,好像是突然从天地间冒出来的一样。 **只知道烬爱玩弄人心,善用幻术控制人的行为,最爱搞些夫妻反目、兄弟相残的戏码,听说此妖最厌人间情谊,看不得一点人间真情,可以说无恶不作。 **多番前去和谈,烬甚至连面也不露,只用幻术将**困在其宫中,并扬言除非**愿意嫁给他,不然将永远不会放下恶念潜心修行,**深知烬是又犯病了,看见自己幸福美满便想毁灭,自然不会答应。 **被困多时,消息早就传到家中,尘得知妻子被困于烬处,心中着急,对烬下了战书,约定要在三月后与烬斗个你死我活,誓要夺回爱妻,但尘实在是修为太低,这些年陪伴在**身侧,虽然**也教其修行之法,但是尘的体质实在是特殊,每次引入体内的灵气没过多久就消散了,**也一直在帮他寻找灵丹妙药和修行书籍,最后勉强让尘入了门,后续不管尘再怎么努力,都是收效甚微,只有炼丹的技术越发炉火纯青。 尘自知三月提升到有打败烬的修为基本不可能,但是心中着急,后来听一邪修说可以通过大量服食丹药可以强行重塑灵脉便能在短时间得到修为大幅提升。尘立刻练出大量丹药当饭吃,且修炼了邪修扔给他的所谓事半功倍的功法,短短三月便被降下三次天惩,三天被雷劈了九次,好处是很快尘就感觉修为得到大幅提升已经快接近飞升,但由于过于急功近利,不被天道认可,最终也没有真正的飞升成神。 在决战前日,尘的修为与**已经旗鼓相当。尘与烬在山顶斗得难舍难分,足足吸干了四周山林的灵气也没能分出胜负,这时候**终于摆脱幻境,看见尘与一红衣大妖斗法,担心尘的修为不够直接加入战场,最终夫妻二人合力将烬打败,在烬准备再次用幻术将**带走之时,尘为**强行撕开幻境天地,导致烬被法术反噬,最后**给了烬最后一击彻底将尘击碎成渣渣。 但尘由于之前强行突破修为加上与烬斗法又毁其幻境导致最终爆体,**这才发现尘的修为有问题,但为时晚矣。 **悲痛欲绝,在尘奄奄一息魂飞魄散之际强行留住其一片魂魄,四处搜寻复活转生之法,后在女娲宫里看到了一则密法可补生魂,需将散去的魂魄一一收集,再用天机线进行修补如此这般。 **遍寻四海凑齐了补魂的材料和魂灵,用从织女处寻来的天机线补全了尘之残魂,又为尘重塑了肉身,最终复活了尘,但复活后的尘仿佛变了一个人,全然不记得**,变得热爱杀戮、战争和流血,**为保护人间被尘误杀,魂魄尽碎,连转世的资格都没有。 尘将人间变成了炼狱一般的存在。他统治下的每个人罔顾人伦,弑杀好斗,四处战火纷纷。经年累月过去,人间生灵涂炭,避世多年的女娲终于出面,将尘封印起来,并喂尘服下一枚由女娲石为引,不知何处寻得的**残魂炼制的丹药。尘恢复神志和记忆,一时接受不了,自毁于**坟前。 由于补魂之法凶险万分,自上古时期便被列为禁术,无人知道该方法究竟载于何处,也没有人真实的知道该法的效果,**和尘的故事的真实性也有待考察,且我所听到的**和尘的故事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劲,好像有一部分被刻意隐去。阴间自然也有传说**在补全尘的魂魄后与尘归隐,从此不再理任何世间事。 我对补魂之术知之甚少,牧云提及的时候我就忽而想起**和尘的传说,觉得这种方法有违规律,不太可靠,便道:“且不说补魂之术真假,这种术法想必会使使用者遭受巨大反噬,我觉得太危险了,我本来魂魄就不全了,别最后直接魂飞魄散连渣渣都不剩了。” 牧云看着我惶恐的样子,笑了笑说:“这种上古术法一直封存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其本身有违天道,而是施法之人用错了方式,抱了妄念,当年**只知补魂术可以通过寻魂修补来补全尘的魂魄,却不知补魂术必须是生魂,尘的魂魄已经消散,早就没了补魂的机缘,**补出来的魂魄已经不再是真正的尘,而是一个由没有任何灵气的死魂拼凑出的怪物,既不能真正的复活尘,反而因为逆天而行而被天惩。南风,你不一样,你是生魂,我会帮你找到你缺失的部分。”他眼神坚定且温和的看着我。 我看向他的眼眸,心中莫名安定了不少,没来由的说了一句:“虽然你起先毁了我房子,目前我也相信你不是有意的了,但你欠了我个大人情,你需要教我用这补魂术。” 牧云眉眼弯成月牙,揉了揉我的头说:“我与南风,同生共死。” 我心头大动,牧云说他是我的生前丈夫,但我在阴间这百年看见太多大难临头夫妻各奔东西甚至互相残害的事,能同生共死的有情人少之又少,这也让我对世间的情爱不抱希望,总想着看看小说得了。不曾想,一个芝兰玉树的神武大将军愿意为一个记都记不起他的“鬼妻”而死。 我敛了敛神色,说道:“开始吧。” 阎王此时开口道:“夫人目前的状态是不能直接通过转生口直接投胎的,但可以大人割裂时空送夫人去魂损之时,届时为了保证夫人能在阳间生活,我会为夫人安排新的肉身,但是进入新的身体也有个后遗症……” 我看阎王欲言又止,问到:“是什么?” 阎王道:“丧失部分记忆。” 我一阵无语:“怎么又是失忆,我本就不多的记忆又少了,而且部分失忆会到什么程度?别到时候我连自己去干嘛的都不记得了。” 阎王笑说:“不多不多,就是有的事忘了,有的事没忘哈哈哈,夫人放心,补魂这么重要的事肯定不能忘,到时候小人会出手相助的。”阎王冲我眨了眨眼。 我翻了个白眼,对于阎王所提的帮忙属实不敢轻信,盘腿开始调息,魂魄不稳又离黄泉过远,经过搜魂之后感觉自己特别虚。 牧云察觉出我的变化,手覆上我的背将灵力缓缓注入我体内,我立即感觉浑身舒畅,魂体凝实,我起身对牧云道了声谢。 牧云含笑望着我说:“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这是固魂丹。”说罢将丹药递给了我示意我服下,我不疑有他一口吞下,说道:“补魂之法凶险,我此次去,不知道是否能有机缘造化回来,但我不希望拖累你,你就别跟我去了,将我送过去就好。” 牧云淡笑不语,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挥手用长剑劈开于虚空劈开一道裂口,裂口处散发着一道刺眼的紫光,可见施法之人修为强大。我看着牧云长发飞扬,眸色深深的望着裂口,许是在支撑法阵,不再犹豫,直接飞身跳如缝中。 经过一阵阵眩晕呕吐后,再次苏醒,我发现自己的手脚均不听使唤,甚至发不出声音,眼睛陷入黑暗,他喵的,阎王爷这是给我安排了一具什么肉身,不会是植物人吧!我周身一阵阵寒气入体,感觉温度比阴间都低,我都快冻死了,心中骂了阎王一万遍,努力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尝试抬起来自己手,定睛一看。 我,我的身体竟然是婴儿??? 第4章 雪山遗孤 再次醒来,我的身体竟然是个婴孩,但这还并不是最糟糕的情景,最糟糕的是在我打量四周后发现,我一个没有任何自理能力的婴儿竟然孤身一人躺在一大片望不到头的雪地里。 我心中骂了阎王一万遍,说是为我挑选了一副绝佳合适的身体,却让我在这大雪之中几乎要被冻死。再看这地方,人迹罕至,我又没法呼救,估计没多久我就又能回阴间见阎王了,到时候我一定揪着他的胡子暴揍他一顿。 就当我被冻得浑身麻木僵硬,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迷迷糊糊之间一双温暖的手将我轻柔抱起,一只手轻轻拂过我的脸,像是在试探我的体温,我实在是太冷了,感觉到热源后不自觉地用头和脸蹭着那手,恍惚间听到一声轻笑:“怎么跟个小猫一样。”随后昏睡过去。 再睁眼时,我已经到了一间温暖雅致的房间里。我感觉浑身虚弱,加上婴儿的身体我实在是不习惯,只能在床上动动手踢踢腿,连翻身都很困难。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阵从容的脚步声响起,离我越来越近,直到一阵好闻的莲花香气扑鼻而来,我已经到了这人的怀里。 我仔细打量着面前之人,他身着月白色长衫,衣摆层层叠叠堆起来,像雪山一样,整个人面目慈悲清冷,眉眼清俊温和,长眉微挑落入鬓发,一头绸缎般的黑发被白玉莲花冠束起一半,余下一半披于身后胸前,整个人仙气飘飘。 我觉得这个人十分熟悉,从身形到散发的气味都令我觉得似曾相似,但我将记忆里遇见过的人通通过了一遍都想不起来此人在哪里见过,想来也许是我在阴间的时候偶然间见过的要去凡间历劫的仙人。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小声说:“看来你已经退烧了。”顿了顿又说:“我是在雪山南边见到你的,风雪交加,以后我就叫你南风吧,你跟我在山上住下,等长大些了我教你读书习字。”他温和的笑着。 我在他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中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睡了过去,即便差点被阎王害死,但最终还是运气好,遇见了这么美的仙人带我离开绝境。 之后的日子里,我慢慢得知我的这位恩人叫做重华,是风雪宗的宗主,山门里都尊称其为重华仙人。我们所处的时代早就没什么人求仙问卜,故而宗派逐渐没落,加之外面战火纷纷,宗派干脆将道场整个迁徙到了无人可寻的雪山之上,从此世间再也没有所谓的仙门踪迹。 而我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多年没有外人到访的风雪宗,这天被重华仙人抱来一个小婴儿,门里的子弟们都惊呆了,而且门中男多女少,乍然见到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婴出现,大家都十分稀奇,争先恐后的想来照顾我。当然,重华仙人对我的饮食起居可谓是亲力亲为,以至于大家纷纷猜测我会不会是重华在人间的女儿。 随着我一天天长大,我拜了重华仙人当师父,他对我不加约束,让师兄师姐带我四处在宗门里玩耍。 这日,如风师兄说:“小南风,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宗主的女儿啊?” 我嘴里叼着山晚师姐递给我的糕饼说:“怎么这么问,当然不是了,师父这么清心寡欲的人,怎么可能动凡心?还在外界有女儿?我真是师父从大雪地里捡的。师兄你问我这个问题问了千百遍了。” 如风师兄微微点头说:“这倒也是,我们宗主这样的人,不食五谷无需睡觉无欲无求的人,想想也不能在外界有个孩子。但是你如今都八岁了,宗主还没教你修行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师父可能是觉得我年纪太小,想让我多玩几年吧。”我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中也有了计较,我表面上八岁,但我灵魂可不是八岁,我如今算上在地府的日子少说百岁多了,而我和阎王约定要尽快将魂魄找回补全,现在真是一点进展和头绪也没有,如果修仙的话,说不定能掌握一些功法,助我早日找到魂魄。 我决定要去找师父问一下他的计划,我迈开小短腿跑到重华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门内传来温润的声音:“进来吧,南风。” 我进门看见师父只穿着一身月白色睡袍,领口微微敞开,头发随意的披散着,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他温和慈爱的看着我问:“这么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做什么?看你喘的,快坐下喝口水。”说着,便将桌子上的水杯隔空斟满水送到我手边。 我接过道了一声谢,咕嘟咕嘟大口喝下后,喘了口气说:“师父,你的仙法这么厉害,能不能教教我啊?” 重华看着我眨巴着眼盯着他,无奈道:“为师也想教你,但是你还太小,先学读书习字,等沉淀沉淀之后再教你别的。” 我开始耍无赖,摇着重华的袖子说:“师父师父,求求你了,你教我的字我都认得了,我想学仙法嘛~” 我知道重华最受不了我撒娇,但没想到他挑挑眉笑道:“那为师给你本书,你去将其研习通透,我就教你。” 我接过重华递给我的书,里面一个字都没有,我疑惑抬头问道:“师父,你给我这书怎么没有字啊?这怎么看?” 重华淡定的喝了口茶说:“字不在表而在里,去吧。” 我退出重华殿,非常不满意的撇了撇嘴,心道这明明就是故意为难我,拿着书回到自己的寝殿闭关研究,期间如风师兄和山晚师姐来找我去打果子抓野兽我都没去。 我想了许多办法,用水淋、用火烧、拿特质药粉抹,甚至找了师兄师姐对这无字天书用显形术,但是都毫无用处,别说能出来字了,甚至在数十天的风吹雨淋火烤之后这书竟然都完美无缺,我一时间犯了难,索性不再管了,先沉淀沉淀。于是这书被我揣在自己的随身背包中五年,我几乎忘记它的存在。 一天,我和山晚师姐照常去摘雪莲果,谁承想,这雪莲树的枝条突然抽出缠住我的腰身,我拼命挣扎着,但是越挣扎这枝条缠得越紧,我只能一动不敢动。 师姐本来还没发现,正在地上捡我打落的果子,但见我迟迟没有动静,抬头一看便看见我在上面痛苦挣扎着,立刻祭出法器朝雪莲树攻击,这雪莲树非但不害怕,更是躲都不躲将无数枝叶缠成一条巨蟒粗得长鞭,朝师姐面门袭去,师姐连忙闪避但还是被抽中了手臂,手中的长枪直接被打落。 就在此刻,师姐背后从土中窜出一条枝干,我着急大喊:“师姐小心身后!” 师姐连忙滚地躲过,我开口道:“师姐你快走,去请师父!” 晚山师姐不忍,只能频频回头看我,我用眼神督促她快走,她才下定决心飞身快速前往重华殿。 这雪莲树看我不怎么挣扎了,用邪魅的男声道:“小妹妹,我在这站了几千年了,总算遇到个中意的,你不如留下来陪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会又变成了娇里娇气的女声:“小女娃可爱的紧,细皮嫩肉的一定会是最好的肥料了嘻嘻嘻嘻。”说这从我手腕上划了一个口子,血液顺着我的手流在了树枝上,那树枝瞬间被烫了一下,冒出白烟,雌雄莫辨的声音大叫:“好烫好烫!我的手被烫死了!” 但即使是这么烫的情况下,这该死的树妖还是不肯放手,反而越缠越紧,气急败坏地说:“你竟然敢暗算我?我杀了你!”说着用枝条凝成剑朝我刺来。 我一阵无语,心道明明是你划了我一道,怎么就变成了我暗算?什么脑回路?但我也来不及躲,只能乖乖受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劈向刺向我的剑,那剑直接断成两截,树妖惨叫一声,将缠着我的枝条收了回去。我从半空跌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眨了眨眼,兴奋的说:“师父!您又来英雄救美了!” 重华嘴角向下,眉头紧蹙,显然这紧张的氛围并没有因为我的玩笑而变得缓和些许。 他放下我道:“你动她?”重华的声音犹如寒冰一样冷冽,与以往大有不同,一向跟我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师父第一次在我面前冷了脸发了怒,随后他也不再言语,拿着散发银光的长剑随手一挥将那树妖直接砍成重伤。 那树妖在重华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化成人形匍匐在地,疯狂给重华磕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重华冷冷道:“你修行千年到如今,我早就说过,你若安分,我便允你在这里修炼,我门中弟子只会偶尔来这里按需采摘雪莲果,我也会在你突破之际助你一臂之力,可你急功近利,伤我弟子,如今我费掉你千年修行,你就永远当个没有灵智的雪莲树吧。” 树妖大惊失色,向重华爬了几步道:“大人!我修行千年实在不易,我本草木精灵,随风而来,本就比兽类修炼慢百倍,几百年我才开了灵智,千年才得以化形,求大人网开一面,从轻处罚啊!” 见重华不语,树妖便向我爬来,拽着我的裙角说:“仙子,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贪图仙子身上的灵气,不该动杀念毁了修行,只求仙子为我求情,日后我定然结草衔环以报。” 我抽回脚,抱着手臂笑了笑说道:“我看你并不是知错了,你是怕了吧?你既然知道你修行不容易,还要自毁前程,你活该!” 树妖一慌:“仙子我真的知错了!不然您打我一顿,用刀砍我几下出气,只求别废我修行!” “修行者最忌讳的就是无故杀生,今日若不是我师父及时赶到,我估计早就被你杀了,你想让我这么轻易原谅你,凭什么?”我盯着它笑着说。 树妖沉默,知道难逃一死,跪坐下来,心如死灰。 我眼珠子一转,适时开口说:“不过,我缺一件趁手的兵器,我看你可以随意幻化兵器,如果你心甘情愿化做我的武器,我倒是可以考虑你将功补过了。” 树妖本来失魂落魄,登时眼睛一亮,激动道:“愿意愿意!我最擅长化兵器,且我所化的兵器坚不可摧,即使断了碎了也能重新生成新的,能做仙子的兵器简直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我愿意与仙子缔结契约,奉仙子为主。”说着朝我一拜。 我看着重华眨了眨眼,等待重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