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娶植物人女主后，我被病娇盯上》 第351章 韩文正 既然短时间之内无法联系到大乾中枢，那就只能强行破局了，正好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境。 江言觉得在此之前，需要通过特殊的途径通知下裴秋凝，即使如今剑州城的消息传输已经瘫痪，但江言还是想要试一试。 虽然裴秋凝是个病娇，但是论实力来说，她确实可以独当一面。 江言随后伸出手将怀中的裴姓玉牌掏了出来，而后一缕灵力渗透到玉牌的表面，一抹玉质流光在玉牌表面闪烁。 玉牌将江言的这句话记录下来：“秋凝，剑州有难，速来。” 做完这一切的江言将玉牌收了起来，至于这句话能不能被裴秋凝知道，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此时的江言此时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数十万妖族和北蛮联军，他这时的手上出现了宛若秋泓的湛山剑，他目光变得深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狂风骤起，衣袍猎猎，随后他长身玉立的身影陡然间消失在山巅之上。 而在山巅的远处，有两道身影盘旋在云端之上，其中有一个身着乾宁卫服饰的中年人出声道：“裴老，我们要不要跟着保护大人。” 一旁身着粗布褴褛，鹤发童颜的老者抚了抚须发，他凝重道：“北洲妖族在北境布下了天地禁绝大阵，消息传不出来，我们只能配合大人了。” “大人的目标是剑州城外的北蛮和妖族联军，而我们此行是为了保护大人的安全，我们的目标不在下方的这些妖族大军，而在暗中一些北蛮和妖族的上三境修士。” 中年人沉默了片刻，他出声道：“裴老，万一我们力有不及，不敌他们，怎么办？” 裴老沉声道：“你我食君俸禄，殿下对我们恩重如山，如遇这种情况，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无他，唯死而已。” “老夫年逾三百，半截身子已经入土，我已是将死之人，大人是大乾和中洲将来的希望，他不能有所闪失，否则你我即便身死都不足以复命。” 中年人拱手道：“是，裴老！” 剑州。 血色将城墙照得纤毫毕现，玄甲残片与青鳞断爪在火光中折射出妖异光泽。 每处垛口都嵌着半凝固的血浆，守军断裂的枪杆上挂着风干的肠衣，随热浪翻卷如招魂幡，罡风掠过箭楼时，裹挟着硫磺味的妖火突然窜起三丈，将坠落的鹰妖烧成焦炭，混着尸臭的浓烟直呛人咽喉。 西南角楼轰然坍塌，青石碎块裹着守军尸首滚落护城河，蒸起阵阵猩红雾气，半空中三道剑光绞住獠牙毕现的蝠妖，剑气撕破革翼的脆响混着妖族咒骂，尽数淹没在床弩破空的雷鸣里，城墙豁口处，持塔盾的校尉正被熊首蛮将抵着滑行，铁靴在砖石上擦出连串火星。 而此时身处剑州城内的布政司在烟尘中岿然不动，五丈高的照壁上密布龟甲纹，流转的防御阵纹将飘落的火星碾成青烟。 剑州的行政级别比齐州高，所以它在布政司的规模上会比齐州大，而剑州作为统御大乾北境的核心腹地，它的战略地位非同寻常。 而剑州的布政使是北境关键地位，从大乾建朝伊始，这个位置的人选大多是当朝内阁的大学士，又或者是儒家德行高深之人，而如今的剑州布政使就是曾任大乾中枢的兵部尚书韩文正，三十年前他从兵部尚书上退任，自己请命守御北境，往来三十余年。 韩文正走的是儒体双修的路子。 韩文正的儒道修为已经达到天地夫子之境，而他的修为同样达到了离虚境后期，世人皆知他是天地夫子，但他离虚境后期的修为却很少人知晓。 此时布政司的府墙暗渠中寒芒隐现，数千张灵力神臂弩透过射击孔锁定天穹。 地砖缝隙渗出刺鼻松油味，连通着埋藏地底的猛火油柜，正堂飞檐垂下八十一串青铜铃，每串缀着道门特制的破煞符，在妖气侵袭时自发嗡鸣示警，中庭沙盘悬浮着半透明堪舆图。 堪舆图前有一位身着甲胄，面容肃然的老者，他紧锁着眉头，布满褶皱的脸上泛起凝重之色。 他就是大乾北境剑州布政使韩文正。 早在半月前，大乾北境之外就出现了北蛮军队的调动以及妖族的异动，那个时候的韩文正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将北境现状上奏天听。 与此同时，韩文正也在调集北境的重军在北境的几座雄关部署着，但北蛮和妖族大军的势头正盛，兵锋直指大乾的北境。 韩文正采用抓大放小的原则，对于除剑州以外的雄关适当性地放弃，进而收拢军队汇聚在剑州一线。 因为没有援军的视情况，守一而难守二，韩文正只能无奈放弃掉一些雄关，集结有生兵力，他准备在剑州与北蛮和妖族大军决一死战。 剑州处于大乾北境的咽喉地带，它正卡在北蛮和妖族大军进犯大乾腹地的关隘之地。 一旦剑州城破，则大乾北境万里之地对于北蛮和妖族大军如入无人之地，而他们也能轻而易举地直扑大乾腹地。 如今剑州城内只有三十万守军，而外界的北蛮和妖族大军却有百万之数。 此前剑州城内曾用大乾通灵大阵想要联系大乾中枢，但屡次失败后韩文正就放弃了，他知道这个时候妖族应该是设下大阵屏蔽剑州的所有求援消息。 此前韩文正登上城墙看到了城外绵延数百里黑压压的一片，他的心瞬时间凉了半截。 看这兵峰，北蛮和妖族大军对吞掉剑州势在必行。 如此一来，即使朝廷有所反应派出援军，但是当他们面对这种真正大军压境的境况，他们恐怕也很难突破百万大军的兵围。 饶是此前韩文正采用围点打援，游击战的形式尽可能地消灭北蛮和妖族大军的力量，但这一切都仿若是杯水车薪。 韩文正知道这是自己此生从未遇到的危机。 这一刻，恐惧和死亡的气息蔓延在剑州城内的每一位百姓和兵士之中。 第352章 惊慌 韩文正深知此时剑州城内的军心居然不能乱，否则还未等北蛮和妖族大军破城，剑州城内直接不攻自破，届时他韩文正殉国事小，但是剑州城内数百万的百姓的性命将会毁之一炬。 若是因为他韩文正守城不利，进而导致数百万的百姓死于北蛮和妖族的铁蹄之下，即使他以身殉国，这数百万条冤魂也会萦绕在自己轮回的因果上。 所以在开战之前，韩文正派人将剑州之内意欲扰乱民心，心怀不轨的人当街斩首，而后他再现身说法。 “陛下传谕，朝中援军不日将会抵达剑州，让我们坚守三日，等待援军到来。” “诸位稍安勿躁，如果城中再有今日传播谣言之人，休怪本官刀剑无眼！” 青石刑台上罡风猎猎，韩文正身着冰冷甲胄的身影凝如寒铁，他的左掌托着的明黄圣旨垂落半幅，他右手上的长刀斜指地面，刃口黏稠的血珠正顺着睚眦吞刃纹缓缓爬行。 五颗头颅在青石板上洇开暗红，最末那颗虬髯怒张的首级犹自圆睁双目，将倒影烙进锃亮的刀身。 韩文正下颌绷出冷硬的弧度，目光扫过刑场周遭攒动的人头，他面容肃然地看着下方神情不一的剑州百姓，有些人的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秋风卷着血腥味掠过旗杆顶端的大乾龙旗，将断续的呜咽声送进他紧抿的唇线。 不远处一名甲胄沾血的兵士声音有些忐忑地看向一旁的同僚：“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朝廷会来救我们吗？” 另一位身姿挺拔的兵士目光莫名道：“救与不救是朝廷的事情，我们需要尽责护城。” “大人是天地夫子，大人都不怕死，我们为什么要怕？” 一旁的兵士目光敬佩：“兄台高义！” 西洲佛门。 暮秋的梧桐叶簌簌飘落，宛如褪色的佛经残页，那道素白的高挑倩影静立虬曲老树之下，琥珀色的眼眸中映着纷扬落叶，却凝着层化不开的霜霭。 青玉莲花冠垂落的雪色丝绦随风轻摆，拂过州舆图边角墨迹未干的剑州两字——那是她今天拿起朱砂笔不知多少次重重圈画的战略要冲。 素来流转梵音的唇间此刻抿成苍白的线，斜阳穿过叶隙在她衣袂绣的金刚杵纹样上碎成光斑，恍若无数未及结印的佛偈。 一片枯叶沾在她云纹锦履边，忽被掠过的秋风卷向西南，她蓦地抬眸，她的余光时不时地看向州舆图上剑州的方向，她的内心掀起了阵阵波澜。 自从江言最后一次通过心语告诉周嫦自己身处齐州之外，他就仿若人间蒸发了一般，自此再无一丁点的消息。 若不是周嫦之前用奴印感知到江言的生命体征一切如常，她都觉得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反而从齐洲城去往了剑州。 按照江言之前的做法，他不应该将到达剑州的消息通过心语的方式告诉自己吗？ 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他为什么没有将行踪告诉自己...... 此时的周嫦心绪难平，她的心里闪过种种纷乱的思绪。 江言是不是对刚才自己一直没有搭理他心生埋怨了？ 是的，一定是的。 他一直热脸贴着冷板凳，他一直等不到该有的回应。 即使是在热情的人一旦遇到了这种情况，他的热情会在一次次冷对待之后归寂无声。 哎。 明明江言都那么主动地将自己的世界呈现给自己看了，但自己为什么却如避蛇蝎一般避着他？ 明明在此之前，自己一直很热衷将江言变成自己的奴隶，自己做到了，但做到了同时，却本能地想要拒绝成为自己奴隶的江言。 这一刻，周嫦秀眉紧蹙，她的心里有一种惊慌之意，她担心江言自此以后会不会不理自己了。 周嫦此前在种下奴印之后，她一直采取的就是与江言保持距离，因为她发现自己每每想起关于他的事情，心里总是下意识地出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 而这股心悸最早就出现在周嫦的身上，而那个时候的她体内存在着江言种下的奴印，她当时可以找江言奴印的影响，但如今江言的奴印都已经祛除许久了，如今的她依然会在见到江言的时候出现心悸的情况，这个时候她就很难将原因归结于江言此前种下的奴印。 周嫦辨不清其中真正的缘由，所以她在给江言种下奴印之后就想逃离，她很惊慌，她内心深处仿若在拒绝这种感觉的侵入，所以她此前才会对江言进行冷对待。 因为周嫦的内心恐惧这种感觉，她内心深处有一种如果自己肆意沉沦于这种感觉之下，自己的未来将会彻底变得一片迷雾，她讨厌这种感觉。 但是如今周嫦却很想联系江言，她想要让江言感知到，自己也是很关心他的，她内心深处还是不想让江言的热情得到打击。 心念于此的周嫦，她素手沾光，嘴嘴念念有词。 剑州城外。 此时的江言在行至山腰之处，他忽然间想到了周嫦，他此前是因为齐州城的事情忘记了周嫦，不过自己这张热脸倒是有些贴着冷板凳，江言觉得自己对周嫦的谋划已经进行到这种程度了，如果徒增放弃，倒是有些前功尽弃的感觉。 江言心念于此，他勾动体内灵力运转心语，他给周嫦留下了一句话：“师尊，我已经到达剑州城外，北蛮和妖族大军已然围城，我要寻的那件佛器应该就在大军之中加之我需要在战斗中破境，我需要走此一遭。” “师尊，剑州城外已经被妖族设下大阵阻拦住了所有信息的传递，我也不知道这句话你能不能听见，但我想要试着给你留一句话。” “如无意外，我会在事成之后通过心语联系你。” 此言一落，心语瞬时间开始黯淡下去，江言也不知道这句话能不能传到周嫦的耳朵，毕竟妖族的大阵屏蔽信息的能力着实恐怖，不过有些事情总归要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第353章 江言如今在哪？ 当江言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手中提着湛山剑，朝着山下的北蛮和妖族大军悍不畏死地杀了过去。 江言如今无法联系剑州城内，所以他无法知道现在剑州城内的真实情况。 但是当江言来到大乾北境的时候，就了解到大乾北境真正的主官就是剑州布政使韩文正。 韩文正，儒家天地夫子，他曾任大乾兵部尚书，三十年前他从兵部尚书上退任，自己请命守御北境，往来三十余年。 大乾北境在这些年韩文正的治理下民生鼎盛，境内升平。 韩文正是真正的狠人。 江言相信韩文正不会庸俗之辈，他应该可以凭借剑州的天险支撑些许时日。 所以如今江言觉得自己可以试着从后方杀出一条路，看能不能为剑州的守城缓解压力。 至于会不会妖族大军盯着，江言不是太怕，毕竟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缓解北境之局顺便带着破境，如此一来倒是少了些许步骤。 湛山剑在云雾中绽出三尺寒芒，恰似劈开红尘的冰裂纹，江言指节泛白地攥着剑柄纵身跃下，玄色衣袂与身后古刹檐角惊起的铜铃同频震颤，山道间翻涌的妖气已凝成实体，万千猩红兽瞳在曦光中明灭，恍若阿鼻地狱倒悬人间，他朝着山下声势恐怖的妖族大军纵掠杀去。 西洲佛门。 正当周嫦想要依靠心语给江言传声之际，她的心间悄无声息传来了江言的声音，这让刚才心绪还十分复杂和低沉的周嫦陡然一震，随后她的耳边就回荡着江言所说的一番话。 周嫦清绝的小脸上的表情从开始的惊喜变成震惊，最后她绝美的小脸变得有些苍白。 北蛮和妖族大军？ 大乾北境果然出事情了！ 北蛮和妖族想要干什么？ 合围剑州，如若城破，则大乾北境覆灭。 想到这的周嫦秀眉紧蹙，神情焦急，她从的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古朴的佛牌，而后她轻启朱唇：“本座要知道大乾北境北蛮和妖族陈兵多少万，” 片刻之后，这块佛牌之中响起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尊者，大乾北境被设下了天地禁绝大阵，依据之前佛门在妖族的探子来报，此次妖族应该发兵了不少于五十万。” “至于如今大乾北境内的情报，我们得不到任何的消息。” 话音落下，古朴的佛牌瞬息间就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捏成一摊齑粉，而周嫦则是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妖族五十万大军，北蛮的军队绝然不会少，两者合兵一处，大概有近百万之数，届时别说去去一个大乾北境，就连大半个大乾都会沦陷成交战之地。 江言现在身处剑州外，他肯定能知道此时围聚在剑州外的联军有多少人。 原先江言说他来大乾北境的目的是去往境外杀妖破敌，而现在局势的突变程度已然超出了预想。 既然如此，江言又为何要冒险？ 此时周嫦脑海中不由地闪过这一个问题。 但片刻之后，有一种可能性浮上她的心头。 难道就像刚才江言说的那番话，他要寻那件佛器，所以才会深入敌妖营？ 而那件佛器就是江言去往大乾北境时跟自己说要寻来它送给自己。 想到这的周嫦，她感觉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心扉间仿若被重锤敲击一般，她原先有些红润的脸色此时陡然一白，她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江言为了自己，他宁愿舍弃性命也要为自己取来佛器。 自己明明没有让他去取佛器，他为什么要这样去做？ 他把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想要为自己取来佛器，他真是一个傻子！ 近百万的大军，凭他一个洞虚境初期的修士能掀起什么水花？ 他就只有送死的份！ 这一刻，周嫦此前一直压抑的心绪陡然间释放了出来，她觉得江言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当周嫦想要继续通过心语给江言传信的时候，她发现心语已经彻底黯淡了下去，她瞳孔微缩。 心语黯淡了。 看来是大乾北境的天地禁绝大阵起了作用，它直接屏蔽了其中所有人向外传输的信息。 看来妖族大军已经动手，这个时候的江言怎么还一股脑地冲进去？ 周嫦心绪翻飞，她心里很烦躁，她一边内心很欣喜江言为了她的修为甘愿去取那件所谓的佛器，她一边又很气愤江言不顾自己的性命冒着北蛮和妖族联军近百万之众去取佛器。 此时周嫦的内心极其的矛盾。 周嫦觉得自己需要去往大乾北境一趟，因为江言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于公于私自己都要去救他。 因为他遇到危险也是因为想要为自己寻来佛器的缘故。 思索于此的周嫦圣洁高挑的倩影陡然间消失在梧桐树下，她顷刻间化作一缕璀然的流光飞向大乾北境。 周嫦自认为以自己如今的修为想要在近百万的大军之中救下一人应该不会很难。 剑州，妖族中军大营。 凤族族长秋云天看向周遭的几人，冷声道：“为何先头派了十万人直到现在还没有攻破剑州的一座城楼？” 感受到一股恐怖压力的黄台极心中一抖，他出声道：“韩文正此人御下极严，大乾北境被他这几十年来运作的固若金汤，尤其是剑州。” 一旁的金乌族族长姜河不屑道：“大乾的一个文官罢了，难道他真的能凭剑州城内的这些残兵败将来抵挡我们的百万大军？” “真是笑话！” 黄台极补充道：“韩文正是大乾北境唯一的天地夫子，一身儒道修为在儒家仅次于亚圣崔御之下。” 秋云天淡淡道：“凭借我们几人就可以将亚圣崔御联合镇杀，单凭一个儒家天地夫子，不知道又有何惧？！” “再纠结五万人去攻，再攻不下去，我们几人联合破阵，直取韩文正首级。” 黄台极目光阴翳：“好。” 此时一旁的真龙族族长敖宋忽然间出声道：“江言如今在哪？” 敖宋在将陆文昭和小月的尸体装进储物袋之后就朝着剑州外赶来，当他来到中军大营后，这是他问的第一个问题。 第354章 上钩 敖宋现在对于屠杀剑州这件事情并不是很热衷，但是他对于捕杀江言这件事情倒是极为的上心。 因为如今敖宋的储物袋里有着陆文昭和小月的尸体，要知道这两个人和江言沾染因果，也不知道等江言看到他的两位故人成了两具尸体的时候，那时的他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副表情，那个时候的他的表情应该很精彩吧？ 黄台极思索了片刻，出声道：“江言从齐洲城之后就消失了踪迹，不过剑州这里的动静那么大，他大概率离开齐洲城后就会朝着剑州赶来。” “我们只需要静待江言上钩就好。” 剑州外的一处绵延数十里的山谷。 一座座尸骸堆砌的京观高逾十丈，断刃残甲间渗出暗红血溪，在龟裂的冻土上蜿蜒成狰狞的图腾，江言足踏尸山，玄色衣袍浸透血浆，凝成暗紫的冰棱垂落襟前，每寸肌理都在蒸腾着猩红血雾。 湛山剑锋嗡鸣未歇，剑脊上盘踞的九道血槽早已溢满，蜿蜒而下的血珠在半空凝作赤色冰晶，他垂首看着掌心剑纹，经络间奔涌的真元激得虎口发烫。 此前洞虚境时如履薄冰的滞涩感，此刻已化作大江奔涌的畅快。尸山血海间突破的修为，竟比闭关修行更合他的道心。 江言抬眸时，眼底赤芒如炼狱业火，远处的山谷尽头，黑潮般的妖族大军正碾碎冻土奔袭而来，重甲铁蹄震得京观顶端的颅骨簌簌滚落，他反手拭去溅在唇角的血痂，舌尖尝到铁锈味的甘甜， 江言浑身上下气血翻腾，犹如实质的杀气游荡在他的周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这种鲜血厮杀之中进步飞速，原先只是洞虚境初期的他如今已经达到了洞虚境中期，并且他隐隐有种突破到洞虚境后期的既视感。 朔风卷过尸山，剑锋震颤搅动浓稠血气，江言指节抵住剑镡，玄铁剑柄在掌心战栗的幅度不似恐惧。 黑潮吞没地平线的刹那，江言看着四周越聚越多的妖族大军，他浑身上下在颤抖着，湛山剑突然爆发出清越铮鸣，恍若渴血的龙吟混着蜂群振翅的嗡响，震得他腕骨发麻，他和他手上的剑都在兴奋着。 江言已经不记得自己刚才杀了多少北蛮和妖族大军，他只知道不断的出剑，不停地调动灵力，每一次出剑带走的都是漫天的血腻。 齐洲城全城百姓被屠的惨相浮现在江言的眼前，他挥剑之时没有任何的犹豫，此时的他完全是大开大合的杀法。 江言的脚下都是成堆的尸体，周遭的妖族大军看到这一幕目光惊骇，只是一个人便屠了那么多的妖。 此时一个身穿玄铁甲胄的妖族领军一马当先，大吼道：“杀了此人，赏百年修行！” 话音一落，周围所有妖族眼中迸发出贪婪之光，这可是百年修行啊，一旦得到了它，就可以顺利成为妖族中坚力量，成为真正的特权阶层，就不用在底层当一个送死的炮灰。 “杀！” “杀啊！”嘶吼厉叫声传遍山谷内外，就连北蛮和妖族的后军也因为这一声声愤怒的嘶吼开始躁动起来，这一次，北蛮和妖族的先锋将军率领着自己的属下朝着站在尸体上的那道染血的身影奔袭而去，它们悍不畏死朝着江言所在冲杀而去，一时间，厮杀声震天动地。 江言冷眼环视周遭翻涌的妖潮，薄唇勾出嗜血弧度，湛山剑骤然清鸣，剑脊迸发出刺目寒光，他身形倏然化作残影，凛冽剑罡如雪崩般倾泻而出，数丈宽的剑气横扫战场，将铁甲妖兵连人带刃掀飞半空，湛山剑裹挟着一道道恢弘的剑气以摧枯拉朽之势朝着妖族霍然斩去。 “轰！”电光石火之间瞬时间掀翻了奔袭而来妖族大军。 雷鸣炸响的刹那，剑锋已抵上妖族先锋咽喉，寒光轻颤间喉骨应声碎裂，血泉喷溅上他冷玉般的侧脸，那妖将利爪尚悬在暴起瞬间，江言旋身振腕，长剑自其胸腔贯穿而过，顺势将其抡作血色流星掷向妖群，骨肉相撞的闷响炸开猩红肉糜，地面轰然塌陷，蛛网般的裂痕中嵌满扭曲的断刃残甲。 这一幕直接让还未出手的北蛮和妖族大军吓傻了，这是哪位杀神，怎么那么狠？ 此时身居前线的它们进退维艰，如果再往前冲杀而去，那是一尊杀神，去了也是死，但如果它们想要后退，很显然妖族的督战队会无情地收割它们的脑袋，两相对比之下，在场的妖族朝着江言再度冲杀了过去。 江言此时感觉到脸上温热的鲜血，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灵力也在悄无声息间剧烈增长，仅是片刻之间，他觉得自己距离洞虚境后期就是临门一脚，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他自问自己好久都没有那么畅快了。 先前当江言走到齐洲城之时，他所看到那一具具齐洲城百姓的尸体，让他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而当他屠尽齐洲城的北蛮军队之后，他仍然没有释怀，因为屠杀齐洲城的罪魁祸首还准备将整座大乾北境沦为战火之地，届时大部分的大乾生民都会成为战火中的一具具尸体。 当江言看到北蛮和妖族大军围聚在剑州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大乾北境除剑州以外的所有城池已经陷落了，而齐洲全城百姓被屠杀的结局犹如前车之鉴悬在他的面前，而那些陷落的城池的结局也是可以预见，全城尽被屠灭，无一人活口。 江言思索于此，他的心愈加沉重了些许，此时的他忽然间想到了小月和陆文昭，现在的他们应该离开大乾北境了吧？ 毕竟自己从齐洲城往剑州赶，这期间大概三百多里的距离并没有遭到北蛮和妖族的进犯，那就代表着这个区域的所有北蛮和妖族大军都把重心放到了剑州上。 即使小月和陆文昭遇到了北蛮或者妖族前哨，依靠陆文昭的实力和自己临走之前送给小月的渡劫境的符箓，想必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第355章 妖族的异动 只希望陆文昭可以快些到达乾宁城，让裴秋凝知道大乾北境的情况，进而可以派遣援军过来，否则剑州长时间拖下去，等不到援军，那它的结局就只能是城破，全城百姓被屠杀。 此时的江言脑中闪过了小月那一张青涩倔强的小脸以及她瘦弱的身子，他的心里就闪过一丝无奈。 小月这十几年的日子过的确实太苦了。 希望等小月到达江府的时候，杜曦能在家吧，按照她的性格，应该可以善待小月。 想到这的江言心中一缓，随后他看向周遭气势汹汹的妖兵的目光带着凛冽的杀气，他紧握着湛山剑，再次朝着妖兵冲杀了过去。 这一刻，江言仿若化成了一尊恐怖的杀神，此处山谷仿若成为了人间屠杀场。 血雾在山谷蒸腾翻涌，整座隘口化作修罗血狱，腥甜的铁锈味蚀穿了每一寸空气，断肢碎甲垒成狰狞京观。 江言身上的玄色衣袍早已浸透成暗红衣袍，湛青剑锋卷着银龙裂空之势，在北蛮与妖族交织的兵潮中劈开猩红甬道。 剑脊震颤着骨肉分离的裂帛声，所过之处妖丹如琉璃盏接连爆碎。 穹顶仿若凝结着厚重的血痂，残阳如凝血坠在剑刃尖端。 北蛮和妖族大军后方的动静让中军大营的几人注意到了，姜河眉头紧皱：“后军出现了不小的伤亡，难道大乾的援军来了？” 黄台极冷声道：“如今大乾北境的大乾军队只存在于剑州城内。” “又因为有天地禁绝大阵的存在，大乾北境的情况短时间内传不回大乾中枢，即使他们得到了消息，他们调集援军需要时间，抵达北境更需要时间，而当他们抵达北境，来到剑州之时，这里已经沦为我们的领地。” “他们若来就只有送人头。” 秋云天忽然间出声道：“可能是大乾北境的其他地方集结的一部的大乾残军，他们想要解剑州的兵围。” 这时种玉如同一座小山般的身躯缓缓站了起来：“我去后军看看，你们继续指挥大军拿下剑州。” 敖宋此时嗤笑道：“如果你没法镇压后军的大乾残军一定要记得跟本座说，本座心情一好，会去救你的。” 种玉皮笑肉不笑：“管好你自己。” 敖宋冷哼一声：“呵呵。” “头脑简单的家伙。” 闻声的种玉脸色一变，他犹如铜铃般的眼中闪烁着冰冷之色：“敖宋，你是想死吗？” 敖宋淡淡道：“一个连渡劫境都没有踏入的废物就没有必要在这里彰显自己的不服气了吧？” “你种玉有本事先踏入渡劫境，再说这些话？” “否则光放狠话不作为就让人觉得你是个假把式。” 一旁的姜河看到这一幕，他眼皮跳了跳，眼下的妖族不能出矛盾，否则如果届时剑州没打下来，妖族在分崩离析，就是给其它势力趁虚而入的机会。 作为此时北蛮和妖族的中军大营唯二的两位渡劫境修士，姜河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 这时的姜河出现在种玉的身前，他拉住了他想要出手的欲望：“好了，敖宋，你别说了，眼下大事要紧。” 敖宋无奈地耸了耸肩：“本座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他不服气罢了。” 作为如今妖族唯二可以和他抗衡的人，姜河出面，他还是要给点面子的，妖族之内还有一个人实力不输于他的，那就是天狐族族长顾寒烟。 如若不是顾寒烟在最近不知道得到什么机缘踏入了渡劫境，天狐族大概率就会被其余几大族在占领大乾北境之后迅速瓜分，因为天狐族占据着北洲重要的灵脉，这块风水宝地早已经被北洲的几大妖族觊觎，而且天狐族内的狐女更是修炼的绝佳鼎炉，无论是出于灵脉还是鼎炉的原因，天狐族之后势必会被蚕食。 但这一切随着顾寒烟跨入渡劫境之时就戛然而止了，北洲妖族是一个极为遵循弱肉强食的地方，天狐族在顾寒烟离虚境的时候就可以保持中立，八风不动，是因为当时顾寒烟的修为虽然不是渡劫境，但她的实力却不容小觑，在一定程度上她可以力撼渡劫境初期的修士，而如今她又踏入了渡劫境，这才让北洲的其它几族有所忌惮。 所以在出兵征伐大乾北境的时候，他们选择去联合天狐族，毕竟多一位渡劫境的修士也是多一份成功的可能性，但当时的天狐族的太上长老以族长并不在族内为由拒绝了几族的招揽，所以这件事情就只能作罢。 这时的姜河给了种玉一个眼神，他出声道：“妖族内部不能出现内讧，种玉，你去后军看看吧。” 看到这一幕的种玉这才感觉姜河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他的面子也稍稍过得去，他微微颔首，随后他深深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敖宋，目光深处泛起了一抹森然的冷寒，总有一日，他种玉要报此仇，这时他魁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中军大营之中。 姜河随后看向中军大营内的三人，他出声道：“开始总攻吧，否则迟则生变。” 黄台极沉声道：“我去集结北蛮三军，开始猛攻城墙。” 黄台极并没有等姜河说出让北蛮军队作为先登部队，毕竟作为约定，北蛮军队在攻占剑州的过程中，就必须要作为先登部队。 至于原因很简单，弱肉强食的世界，北蛮式微，所以作为先登的炮灰，毕竟北蛮能被摆上台面上的筹码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少得可怜。 但对于黄台极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哪怕北蛮军队都死绝了他成了光杆司令都无所谓，只要大乾能覆灭，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姜河微微颔首。 秋云天轻声道：“猛攻之时，凤族自来助阵。” 敖宋此时也觉得自己也需要做出点行动了，他淡淡道：“本座会在关键时候出手的。” 闻声的姜河看向了远处剑州城墙处的震天彻地的厮杀之声，他笑道：“诸位，那我们就在见剑州城内开庆功宴吧。” 第356章 大人高义！ 剑州。 此时城内最高的一处楼阁之中，有一道魁梧的身影将手中的望远镜放到了一旁身穿沾染甲胄的老者手中，他脸色微变，忍不住出声道：“大人，城外北蛮和妖族大军的后军好像出现了骚乱。” 闻声的韩文正眉头一皱，随后他将望远镜放到面前，与此同时，他开启了文气之眼，顷刻间面前一切虚妄顿消，他通过望远镜看到了妖族大军的后方出现了一阵冲天血气萦绕，而当他想要继续往血气中央看去之时，却发现那处地界充斥着恐怖的血气，自己难以在剑州城内看个清楚，但是通过他的文气之眼，他仍然能那片摄人的血雾之中看到了一道站在尸体上的身影。 韩文正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感受到了他周遭遍布尸体的恐怖，末了，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韩文正目光变化，他褶皱横生的脸上扬起了一抹不平静。 韩文正声音有些唏嘘道：“在北蛮和妖族大军的后方，有一个人杀翻了他们的后军。” 一旁的副官李守失声道：“大人，难道朝廷的援军来了吗？” 听到这句话的韩文正沉默了下来，他目光闪烁，片刻之后，他缓缓道：“如果是朝廷的援军就不可能只是一个人。” “而且妖族布下了天地禁绝大阵，北境失陷，剑州被围的消息不可能那么快传到朝廷。” “所以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北境某一位隐世不出的修士，他看到了北境的陷落，所以想要扰乱妖族的后军，以此来打断妖族进攻剑州的节奏。” 李守此时眼中有些挣扎，他忍不住出声问道：“大人，那我们要不要救他？” “虽然他扰乱了妖族的后军，但妖族势大，过不了多久，会有高阶妖族赶往后军，届时这位前辈就有危险了。” “刚才这一波妖族对剑州的攻势相较于之前弱了许多，他们的注意力放在了后军上，前线给我们缓解了不小的压力。” 韩文正表情凝滞在脸上，他此时仿若陷入到了一种极难抉择的境地：“李守你觉得妖族的精锐上了吗？” 李守沉声道：“没有，前一波先登部队中大部分以北蛮为主，只有少量妖族混杂其中，看来妖族是想用北蛮去消耗我们的有生力量，等到城墙上的守军力颓之时，才会一鼓作气将兵力推上来。” “北蛮和妖族的后军是妖族生力军最多的地方，那位前辈以一人之力摧毁了不小的妖族生力军，真是不容易。” 听到韩文正的这番话，李守的心里突然间咯噔了一下，依照他对韩文正的了解，他说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暗指要将重心放在守城之上，所以就只能放弃那位在妖族后军的前辈。 李守此时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放弃那位前辈吗？” 闻声的韩文正侧身看了李守一眼，他摇了摇头：“于情于理，我韩文正断然没有放弃援助之人的说法，但现在剑州的四周都是妖族大军，哪怕飞出一只鸟，都会在出城之际立马被射杀。” “而且此人修为不俗，城中除了我以外应该没有一个人的实力达到他这种程度，所以你们一旦出了剑州城就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你们就算强渡到了妖族后军， 也是给他拖后腿。” “所以为今之计，如果要帮助他，人不能出城，但是我可以用文道之气帮助他，帮他打退一波围杀他的妖兵。” “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李守闻言抱拳郑重道：“大人高义！” “下官钦佩！” 李守虽然不是儒道之人，但他明白文道之气对于一个儒修的重要性，尤其是天地夫子，这可是他们成为亚圣的关键之物。 韩文正摆了摆手，他的目光有些深邃：“全城百姓的性命系于我一人身上，我不得不慎重行事。” “李守，传令下去继续固守城墙，将这位修士在妖族后军所行之事，在军中大肆宣扬，另外派人在城中宣传出去，如今剑州城内人心惶惶，需要有先行之人的事迹壮以军心。” 闻声的李守躬身作揖，高声应道：“遵命，大人！” 末了，等李守退出阁楼，韩文正站在窗台前眺望妖族后军，他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妖族大军，饶是他心智坚定，这一刻，他也不由地生出了一丝彷徨之意。 自己真的能守得住剑州吗？ 这是他做官数十年来最大的危机。 这时的韩文正的目光看向了极远之处弥散的摄人血气，他有些感慨道：“道友真乃奇人也，文正佩服。” 话音落下之际，韩文正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一支狼毫笔，虚空为纸，笔走惊雷，霎时龙蛇竞走的韩，文，正三字悬于半空，笔尖重重叩在正字中央，楼阁檐角铜铃无风自颤，穹顶云涡翻涌，磅礴浩然之气如天河倒灌，将那枚正字浸染得金辉迸射。 韩文正此时衣袖一卷，笔身一翻，他高声唱诵道：“此字可证灵台清明，百妖难侵！” 话音落下，声如洪钟震荡四野，那点淬炼到极致的文华精粹破空疾驰，在青冥间划出灼目轨迹。 这一缕极致的文华陡然间凝聚成一点文道之气朝着妖族后军的方向急速掠去。 而此时身处妖族中军大营看到天空处疯狂逸来的浩然之气，他瞳孔微缩，厉声道：“给本座下来！” 恐怖的妖气凝成一头三首金乌冲天而起，獠牙交错间裹挟着腥风血雨，三首金乌昂首噬向那道破空金芒。 而此时位于剑州城楼阁中的韩文正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他高声道：“妖孽岂敢！” 话音还未落下，阁楼窗棂在气劲对冲中簌簌作响，韩文正狼毫凌空疾书，镇，诛，破，三枚古篆次第绽放。 笔锋过处虚空生裂，裹挟着典籍轰鸣与圣贤低诵，化作三道金虹贯入战场。 砚中墨浪翻涌，竟在虚空之中洇出万千刀兵之形。 天穹陡然炸响惊雷般的怒喝，剑州内外，无论剑州城内的百姓亦或者是城外妖族大军，尽数被这裹挟着浩然正气的怒声惊得气血翻涌。 第357章 当如此獠！ 剑州城内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他们目光震颤，韩大人的实力居然如此恐怖，与此同时，他们从军士的嘴里听到了如今有一位修为高绝的大修士在妖族的后军肆意横杀，这种种惊喜让他们仿若看到了生的希望，此前被妖族围城的生死之感渐渐有些平缓之意。 而剑州城外的妖兵看到这，心头狂震，这难道就是儒家天地夫子的实力吗？ 姜河眼看军心已经出现了动摇之势，那一头三首金乌猛地张开狰狞的血盆大口直接将来势汹汹的三道惊虹骤然间吞入腹中，这一刻，剑州内外静了下来。 无数双眼睛看着城外翱翔于天穹之上的三首金乌，他们看着三首金乌的身躯变得十分刺目，仿若在下一瞬间就会立刻崩溃，但随着姜河一道阴诡的妖力的打入，三首金乌即将崩溃的身躯陡然间渐渐凝实，而那三道惊虹仿若石沉大海般沉寂。 而看到这一幕的剑州军民眼神惊骇，一时无言，强如韩大人的儒家真言都被这头三首金乌吞了。 这...... 看来剑州的倾覆已成定局了。 这时彷徨和惊恐的气息在剑州城内的军民之间传播着。 韩文正并没有太过在乎自己的真言被镇压，毕竟这只是掩护文道之气朝着妖族后军飞去罢了，被镇压就被镇压吧，外界的几个妖族的族长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此时韩文正看向此时城内有些萎靡的士气，他皱了皱眉头，随后他朝着楼阁下飞去，他要去安抚城内军民之心。 姜河看着文道之气飞向妖族后军，他并没有阻拦，因为只是一道文道之气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如果是单单想要支援后军那个外族人，恐怕也是杯水车薪，更何况如今的后军还有种玉在，如果种玉连这种情况都处理不掉的话，恐怕他的狂猿族也没有什么必要存在了。 想到这的姜河将三首金乌的庞大法相收了回去，与此同时，剑州城外的北蛮子和妖兵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嘶吼之声，这是士气高涨的表现。 此时的姜河看到这一幕，他阴翳的脸上泛起一抹笑意：“士气可用，韩文正你的死期到了！” 此时杀的正在兴头上的江言感受到遥远的天边飞来一缕清正的文道之气，他一时间有些诧异，随后他的身体主动将这一道文道之气吸收到身体之中，毕竟他的身体中就残留着此前儒圣送给他的一股儒道至纯之气，这可谓是天下文道的起源之气。 江言周身经络倏然涌入一道清流，原本沸腾的杀伐戾气竟似被文道之气涤洗，他五指下意识扣住腰间剑柄，指节泛起的青白却在文气浸润中渐次舒展。 江言瞳仁深处翻涌的血色煞气如退潮般消散，只余几点猩红残影在眼尾流转，先前屠戮时缠绕在湛山剑锋上的怨气，此刻竟化作缕缕青烟，被丹田处升腾的文韵寸寸绞碎。 江言此时心中了然，这道文道之气倒是有些益处，祛除了萦绕在心境上的一抹犹如实质的戾气。 江言感受着体内游荡的这道文道之气，他心中忽然间有些恍惚，他纵观整个大乾北境，能养出这道纯粹的文道之气的人，恐怕就是剑州的布政使韩文正韩大人，自己倒是承了韩大人的一个情。 看来妖族后军处的动静已经被身在剑州城的韩文正看到了，希望韩大人能坚守住剑州，不然待到城破之时，城内百姓的结局可想而知。 “咻！”削铁如泥的湛山剑划过一名洞虚境初期的妖族先锋的咽喉，锋利的剑身带出了一大滩猩红的鲜血。 这一刻，江言看向自己周遭散落一地的尸体，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此时的他已经踏入了洞虚境后期，距离离虚境也只是一步之遥。 在一次次义无反顾的出剑之中，江言感受到了灵力的躁动，感觉到了修为的异动。 每一次大开杀戒之后，江言体内的灵力都会枯竭一空，每当枯竭之时，心海深处的天书总是在疯狂的运转，缕缕精纯的灵力朝着他竭力的经脉四肢涌去。 此时天书就仿若是一台永动机，不需要任何的借力，一次次补充江言耗尽的灵力。 这时妖族后军所在的山谷之中仅存的一些北蛮和妖族联军看到已经成为了一具血人的江言的时候，他们的眼中闪烁着的是震颤和恐惧。 他们从军多年，见过许多沙场名宿，但是像江言那么诡异的人他们是第一次见。 恐怖的实力。 神乎其神的灵剑。 还有那好像永远都没有耗尽的灵力。 江言就像丝毫都不会感觉到疲惫一般，越杀他越兴奋，越杀他越猛。 此时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妖族将军看到不远处犹如一尊恐怖杀神的江言，他下意识颤抖道：“此人离仙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离人已经很远了。” 他此生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越杀越猛。 此言一出，妖族将军周遭准备上前再进行一次冲锋的时候，他们的心中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将军自己都吓破了胆子，自己还激动个什么劲，至此，妖族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此时有一道巍峨如玄铁浇筑的巨塔身影无声无息地迫近，战甲缝隙间蒸腾着暗红血雾。 当覆满骨刺的巨掌骤然钳住妖族将军颅顶时，青铜兽面盔在刺耳的金铁扭曲声中凹陷变形。 随着筋肉撕裂的闷响，滚落沙地的头颅仍凝固着惊骇的神情，断颈处参差的骨茬在血光下泛着森白寒芒。 种玉甩落指尖粘稠的脑浆，战靴碾碎那颗犹在抽搐的首级，残破的绛色战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他阴影笼罩下的妖兵噤若寒蝉，只余喉间压抑的咯咯声在狂风中飘散。 这时的种玉环顾四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的兵，最后他阴冷的目光放到了不远处犹如血人的江言，他的眼中闪烁着森然的杀机，他声音冰冷道：“此后再有动摇军心者，当如此獠！” 第358章 偷袭 种玉一来到妖族后军就以雷霆手段斩决了刚才动摇军心的妖族将军，他生生将刚才出现颓势的妖族士气陡然一提。 而妖兵看到坐镇中军大营四位族长之一的种玉来到后军，萦绕在他们心头上一层惧死的阴霾渐渐呈现消退之势。 种玉一双虎目阴翳地看着江言，他沾染鲜血和脑浆的大手重重拍下去，他凛然喝道：“给本座压上去！” “斩其一刀者，大还丹一枚！” “斩其臂膀者，官升一级！” “斩其头颅者，三百年修行！” 种玉并没有选择一开始和江言硬碰硬，即使如今在他的视角中，江言洞虚境后期，自己是离虚境中期，在修为上足矣碾压他，但他并没有轻视此人，毕竟刚才在后军的战斗中，不缺乏妖族的洞虚境修士，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折损在他的手上，所以可以看出此人实力不似表面那样简单。 不小看每一个敌人是种玉能走到现在一直遵循的人生信条。 因为种玉很怕阴沟里翻船。 别看种玉身如铁塔，魁梧如山，但他的谨慎程度在妖族的几位族长之中应属之最。 而种玉设下如此军令，他的目的很简单，他想要用尸体去堆，看看此人能够坚持的极限在哪里，但就先前的情景来看，想要此人灵力枯竭倒是一件难事，不过他不太相信此人经历了这样的血战，体内的灵力没有丝毫的损耗，亦或者现在的他已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犹如强弩之末。 这样来看，用底层妖兵的性命去堆，一旦堆到一个极限，此人必死无疑。 种玉话音一落，妖兵之中出现了躁动。 只要趁机砍一刀就能得到一枚大还丹，那可是大还丹啊！ 如果寻常妖兵吃上一枚大还丹，这顶得上自己十年苦修。 更遑论种玉的后两个奖赏也是极为的诱人，他们并没有质疑种玉这番话的真实性，因为他是一族族长，所立下的奖赏并不会虚假，这只是区别于你能不能拿到这些奖赏罢了。 妖兵中间出现疯狂的躁动，四周围杀而来的妖兵看向江言的目光充满了贪婪，仿若他们身前不远处被堆积成山的尸体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冲击，昔日同僚的尸体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并没有削弱他们斗志，反而助长他们的疯狂。 而此时的江言看到不远处的那道铁塔般的魁梧身影，他瞳孔微微一缩，这是离虚境的气息。 此前妖族后军里出现修为最高者也才是洞虚境，看刚才妖兵的反应，如今这位离虚境的大妖应该是妖族某一支的族长。 妖族大营派来一位族长来对付自己，那剑州城的守城压力应该少了许多。 想到这的江言心中一舒，他原本的内心预想则是在妖族的后军开辟第二战场，而作为第一战场的剑州就会少了些压力，届时再拖一拖时间，等大乾援军到来，那个时候整个剑州战场的伤亡就会降到最小。 就在江言心绪飘转之际，就有数十名神魂境的妖兵朝着自己悍然杀来，江言并没有太多的犹豫，他只是一味的出剑，若湛山剑不是一把旷世灵剑，那这把剑早就砍卷刃了，或者说剑都会被砍废。 "嗤！"湛山剑锋寒芒乍现，一颗生满獠刺的妖兵头颅凌空飞起。剑气挟裹着磅礴灵力横扫战场，周遭三丈内妖兵尽数被绞成血雾，江言眉峰间金纹流转，周身弥漫的剑罡愈发凝实，将数道袭来的骨刺震得粉碎，他足尖轻点地面，残影未消，人已突入妖兵战阵核心。 十丈外，三十六名神魂境妖兵结成锁龙阵，他们手中青铜战戟交错如网，妖火沿着戟刃游走成阵纹，江言反手震开三柄劈来的骨锤，正要提气破阵，后颈寒毛陡然倒竖。 浓重的血腥气中，一柄三尺长的骨刀悄无声息间破开层层血雾，刃口处泛着青黑幽光，毒瘴在刀锋凝聚成蛇形虚影，直取江言后背命门。 江言陡然旋身挥剑格挡，湛山剑却劈在空处，那把骨刀竟在半途诡异地折出七道残影，森冷刀气已割开玄色衣袍。 "锵！"金石相击声里火星迸溅，若非湛山剑及时回防格挡，这一刀险些将他拦腰斩断，饶是如此，刀锋仍在他脊背划开寸许血痕，火辣辣的刺痛感顺着脊椎窜上后脑，江言闷哼一声，瞳孔中金纹暴涨，五指骤然收紧剑柄。 江言掌中湛山剑迸射出刺目青芒，剑刃震颤间骤然劈出弧形剑罡，寒光如月轮当空坠落，数十妖兵尚未来得及举盾，青铜甲胄便连着血肉骨骼被剑气切豆腐般生生斩断。 悬立于半空的江言胸膛剧烈起伏，他反手弹开玉瓶，将回生丹咬碎在齿间，磅礴的药力化作青色洪流沿着经脉奔涌，背后那道深可见骨的狰狞刀口立时腾起白雾，新鲜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焦黑创面上蠕动。 此时的江言抹去唇角血渍，目光穿透漫天血雨，落在妖群深处那道铁塔般的魁梧身影上。 江言知道以这一刀的狠绝，绝对不是寻常妖兵能斩出的，只有这位离虚境的大妖才能使出如此手段，刚才若不是湛山剑的回防，自己的后背甚至于腰间要被他这一刀斩出个大口子，届时局势就会发生逆转。 而这时的种玉甩了甩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腕，他沉静的目光闪过一丝颤动，自己刚才趁着江言疲于应付身前妖兵的锁龙阵的间隙，他凝聚心神，在血雾弥散在山谷之际霍然间斩出这一刀。 这一刀可谓是凝聚了种玉的心神，他选择斩出这一刀的时机也是在江言心神疲惫之时，在他的预想中，这一刀应该是可以将江言的腰斩开的，但是没想到他手上的那把剑居然如此的恐怖，瞬息之间就能回防自己的这一道。 而受到湛山剑的反噬，种玉此时感觉到自己的虎口被震的发麻。 这一刻，种玉觉得江言的难缠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第359章 他就是江言 此时的江言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目标需要换了，此处山谷原先的妖兵已经被他屠戮一空，如果自己想要继续摧毁妖族的后军就势必要面对这位离虚境的大妖，如果自己不管他，继续阻拦妖族后军的话，他会继续暗中袭杀自己，这个暗中的大妖，自己现如今必须要除掉。 这个时候的江言目光变化着，随后他紧握着手中的湛山剑，他和湛山剑心神一念，剑身上流露出恐怖的灵威，灵气纵逸，他陡然间化作了一道璀璨的惊虹，摄人的剑势排山倒海般朝着种玉所在呼啸而来。 种玉感受到身前璀璨若光的剑气，他眼皮子跳了跳，洞虚境的剑诀何时如此骇人了？ 种玉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喉间炸开雷霆般的暴喝，周身肌肉虬结的躯体骤然崩解，化作千丈墨色妖云直贯九霄。 那具淬炼数百年的犹如铁塔的妖躯竟在疾掠中完成虚实转换，骨节爆响间，缠绕玄奥符文的拳头已撕裂云层。悬于身后的龙骨长刀嗡鸣震颤，刀脊上九枚妖丹同时迸发血芒，将方圆百里的流云染成赤色。 虚空在拳锋前层层坍缩，离虚境中期的威压凝成实质化的墨色罡风，刀尖吞吐的妖气与拳罡相融，化作百丈高的狂猿虚影，利爪裹挟着崩山裂海之势朝着江言倾轧而下。 天幕仿若被割出蛛网状的裂痕，爆鸣的气浪掀翻下方山岳，青冥之上竟下起碎石暴雨。 江言衣袍猎猎作响，脚下剑阵与头顶妖云形成泾渭分明的光暗分野。 两道身影在罡风激荡间不断碰撞，每一次交锋都在穹顶炸开环形冲击波，将云海搅成混沌漩涡吗，交战的余晖映亮千里疆场，剑州城头的玄铁旌旗与妖族大纛同时被罡风卷得笔直，两军修士仰头望见的这一幕，他们的目光颤动，一时失声。 妖族中军大营。 此时正在指挥北蛮和妖族大军先登剑州城墙的姜河看到了天际处与种玉缠斗的颀长身影，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他问向一旁的敖宋：“你知道江言长什么样子吗？” 敖宋环抱着双臂，他阴冷的目光凝视着远处剑州城墙处的先登之争，数不清的尸体从远处的城墙处滚滚落下，他并没有选择出手，因为时机还不够。 这时闻声的敖宋看向一旁的姜河，而后他的目光放在远处的天穹，他摇了摇头：“本座一直听闻有这个人，但是从未见过此人的真容。” 而姜河同时看向了另一侧的秋云天，她摇了摇头：“我也没见过江言，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此时站在三人身后的黄台极阴翳的目光看向天穹处疯狂交战的两人，他透过滚滚的气浪隐约间看到那道修长的身影，待到他看清那道身影真实样貌的时候，他瞳孔紧缩，瘦长的马脸上出现了一阵激动的神色，他失声道：“跟种玉族长交战的那人就是江言！” “江言的样貌我化成灰都认识！” 作为大乾的宿敌北蛮，黄台极可谓是密切关注大乾境内的出现的风吹草动，而作为近半年来大乾的风云人物江言，关于他的画像和人前显圣的留影石已经不知道在黄台极的案桌上出现了多少次了，他对大乾皇帝裴师道的了解可能都没有对江言的了解多。 黄台极可能会认错裴师道，但他绝对不会认不出江言。 闻声的姜河某目光陡然一亮，这就是江言啊，怪不得实力如此惊然，只是在洞虚境就就可以和离虚境中期的种玉打的有来有回，传闻果然不虚。 秋云天目光有些玩味地看着远处江言的身影，他居然敢一个人阻挡妖族大军，真是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而敖宋看向江言之时，嘴角萦绕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就是江言吗？ 这倒是有些意思。 此时黄台极正准备集结北蛮大修士前去围杀江言，一旁的姜河却拦住了他。 黄台极有些困惑地看着姜河。 姜河缓缓道：“种玉是离虚境中期，他还是狂猿族族长，如果他都不是洞虚境江言的对手，狂猿族的族长也要换人了。” 听到这句话的黄台极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们这是想要借江言的手除掉种玉啊，啧啧啧，看来妖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而姜河身旁的敖宋和秋云天同样也没有出手的欲望。 在敖宋的心里，之后的江言一旦落到自己的手里，接下来他要在剑州的守城军士的面前虐杀江言，而后在他心智坚定的时候将先前天地禁绝大阵前的那两具尸体摆在他的面前。 敖宋一想到之后的那个情景，他目光就骤然一亮，那个时候的江言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正所谓杀人要杀心，当是如此。 而远处剑州城墙上，韩文正看向了天穹处交战的两人，他眉头一皱，他心里隐约间有些不好的预感，随后他让李守将江言的画像拿过来。 当韩文正看清画像之人的真实样貌的时候，他瞳孔紧缩，脸色骤然一变，平日里的他云淡风轻，很少有让他大惊失色的事情，即使在妖族围城之时，他的表情都是凝重而并没有像如今这样神情巨变的时候。 一旁的李守看到韩文正的表情有些困惑，他看清了画像之人的样貌，而后他联想到了此时天穹上烨然若神人的身影，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失声道：“大人，在妖族后军的那位前辈是江总宪，我们现在要不要救他？” 韩文正此时看着天穹处剑气纵横的那道傲然身影，他目光之中闪烁着凝重之色，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都是嗡嗡的。 也没有人告诉自己在妖族后军造成杀戮的人是江言江总宪啊？！ 也没有人告诉自己来驰援的剑州的就只有江总宪一个人啊？！ 陛下如此行事，这岂不是要让江总宪身陷于剑州之地，大乾乃至中洲失去一名擎天玉柱吗？ 这个罪名我韩文正怎么可能担得起？！ 第360章 韩文正的选择 韩文正极为敬佩江言，江言先前在和天魔宗的圣女云烟交手之际就已经崭露头角，韩文正就已经从传闻中听说过江言，之后在开坛论道中江言的种种骇人的事迹让坊间将他视作了当时儒圣的唯一传人，毕竟此前在开坛论道中，儒圣虚影因他而现。 而之前江言在妖族后军中的所作所为，韩文正看在眼里，这时你告诉他，此人就是江言，这让韩文正心里无形中掀起滔天巨浪。 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啊，让江总宪孤身前往剑州，如果长公主殿下将来登上帝位，如果江言在剑州出了事情，自己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别说自己的九族，就是十族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韩文正知道长公主殿下对江言极为的看重，他如果真出事了，自己必会遭到清算。 如今因为天地禁绝大阵的缘故，裴秋凝登上帝位的消息并没有传到剑州，不过在韩文正的眼中，长公主登基称帝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而在他们这种边疆大吏的眼里，江言无论是在大乾乃至中洲的民间的声望简直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地步。 先前在开坛论道之中江言的所做所为让大乾乃至中洲的百姓，读书人，修士之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甚至在某些人的眼里，江言已经算是中洲将来的擎天玉柱。 韩文正一想到这一点，他渐渐明白陛下让江言来到剑州的目的是什么。 韩文正作为执掌大乾北境的主官，他明白民心对于守御剑州的重要性，而一旦让剑州百姓和守城军士知道此前城外妖族后军损失惨重的始作俑者是江言的话，届时守城士气将会一扫此前的萎靡。 韩文正在这短时间之内认识到了局势的紧迫性。 韩文正意识到江言一旦在剑州前被几位大妖围杀的话，这对于剑州城的士气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韩文正看向身旁的李守，他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将城外之人是江总宪的事情告知给守城军士和城内百姓。” “将江总宪此前在妖族后军的所做所为告知给剑州城内的每一个人。” “让他们知道大乾并没有放弃剑州，江总宪并没有放弃剑州。” 李守郑重地抱拳道：“属下遵命！” 与此同时，李守的目光放在了天穹处那道颀长的身影，他从军三十载的虎目忽然间有些湿润，近百万的北蛮和妖兵围杀剑州城，放在寻常的大乾援军的身上，他们恐怕连上前厮杀的勇气都会丧失，而江大人，江总宪却受任于危难之际，孤身一人前往大乾北境，来到剑州城外。 一人一剑袭杀妖族后军，后又和大妖缠斗于天穹之上。 江大人明明可以稳坐乾宁城，居中调配大乾各部兵力驰援剑州，但他却亲自前往剑州。 先前江大人在与佛陀开坛论道之时所说的知行合一这四个字，他不止是在说，他同时也在践行着。 “大人，我愿请命，率领一支敢死队驰援江总宪。”李守此时半跪在地，声音铿锵。 闻声的韩文正摇了摇头，他沉声道：“你不能去。” 听到这句话的李守面容涨红，声音有些凝滞：“大人，江总宪是为了保护剑州。” 韩文正缓缓道：“你走了谁来守城？” “你去了也是有去无回，剑州城内只有老夫可以助江大人一臂之力。” 闻言的李守神情激动，目光崇敬地看着韩文正：“大人高义！” “交代你的事情立刻去做，老夫已经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江大人比传闻中更甚，老夫蹉跎一生，怎能不有所作为？” 韩文正稀疏的眉宇间流露出一抹豪气。 此时的李守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无形之中都在颤抖着，他心潮澎湃，难以言喻。 随后的李守拜别了韩文正，他离开了城墙准备完成韩文正交给他的任务。 妖族中军大营。 姜河看着周遭三人，他缓缓道：“江言此行，恐怕还有护道人护佑在他的左右，为今之计，先断掉江言的后路，再围杀江言，届时借江言之危将韩文正引出来，剑州的覆灭转瞬可见。” “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诸位觉得如何？” 黄台极恭声道：“姜前辈此计甚是精妙。” 敖宋嗤笑道：“你姜河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秋云天只是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姜河右掌虚托而起，赤金色火焰自指缝间升腾，灼得周遭空气泛起粼粼波纹，他阖目时，睫羽在火光中投下细碎阴影，一缕鎏金气息自火心剥离，化作流萤般的金芒蜿蜒游走。 那光芒掠过中军旌旗时带起细碎星火，转瞬已穿透牛皮帐幕，在茫茫夜色中划出灼目的轨迹，五十里外孤峰之巅的云雾被这道金线骤然贯穿，如同天梭刺透玄色绸缎，待最后一点火星湮灭在远山轮廓间，他眼睑轻颤，眸中映出将熄未熄的余烬，他缓缓道：“江言的护道人中就只有一名离虚境后期，其它的人都是一些杂毛。” “我一人就可以轻易处理，敖宋，你去将江言和种玉对决的天地禁锢住，让他无法感知到他护道人遇到的情况，届时待到事成之时，再将他护道人的尸体放在他的面前，即使是心智坚韧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他的心神就会出现崩溃，逼他在剑州城百姓的面前兵解。” 闻声的敖宋脸上的表情抽了抽，他忍不住出声道：“你姜河早年间是搞阴谋出身的吧？” 姜河笑了笑，不置可否。 此时剑州城外的天穹雷云翻涌，江言拄剑半跪在罡风之中，他的玄色衣袍被恐怖的刀气撕开十七八道裂口，褴褛布条浸透鲜血，随着呼啸狂风猎猎翻卷，七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交错在他胸腹，最险的一处擦着颈动脉掠过，凝成血痂的伤口仍在渗出暗红。 三十步外，种玉悬于流云漩涡中心，猩红的血珠正顺着他垂落的指尖串成珠帘，接连坠向下方的深谷之中，那张阴翳面容此刻泛起苍白之色，他的左眼被剑气贯穿的血洞狰狞可怖。 第361章 你不是很想保护江言吗？ 江言此时感觉到喉咙一甜，他猛地吐出一口掺杂浓郁黑色杂质的鲜血，经历了那么多场战斗，他的脸上出现了疲惫之色，刚才和种玉拳拳到肉，刀剑相撞的生死之境让江言的心境瞬时间有了些许明悟。 人只有离开自己的舒适区，才能勘破一些过往不曾达到的事情。 在刚才和种玉的刀剑之争直接让江言身上出现了十数道恐怖的裂口，血肉厮杀的期间根本来不及给江言吞食丹药，恢复身上伤势的机会。 这个过程中的江言整个人处于高压的状态，即使心海深处的天书依旧在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灵力，但供应量抵不过消耗量，简称入不敷出，所以就极其出现亏空的情况。 但现在的江言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距离离虚境只需要一个契机，契机一到，随时跻身离虚境。 江言此时笑道：“我们打了那么久，我看你的那些盟友怎么没来帮你啊？” “我现在虽然负伤，但你又能好到哪去？” “强弩之末罢了。” “如今剑州被妖族大军围困，他们在中军大营看着你我交战，你是一族之长，为何在我看来，你像是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走狗呢？” “真是可怜。” “即使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我，你也不会好受，届时你回到妖族的中军大营，你会是妖族的英雄吗？” “你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势，你之后可以看看自己会不会被清算，你的族群能不能保得住。” 江言说这些话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拖延时间，他想要给自己恢复伤势拖延时间，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扰乱他的心智，毕竟随着江言和这位大妖争伐的激烈，他渐渐发觉此妖虽然身为一族族长，但他和妖族大营中的其他人定然不和，因为他感觉到他眼中的怨气。 这让江言觉察到了一丝契机，或许也能让妖族大营中那几位稳坐钓鱼台的大妖感觉到恶心。 说不动此妖也不要紧，最起码埋下了一颗种子，待到日后合适时间自然会像个定时炸弹一样被引爆。 闻声的种玉他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一抹阴晴不定之色，他粗犷的脸上出现苍白之色，阴翳的气息在他眉眼之间弥散 。 种玉明白江言说的是对的，如今在北蛮和妖族大军和剑州守军的亲眼目睹之下，妖族中军大营中的几个妖都在看戏，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种玉又如何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坐山观虎斗罢了，如果自己再以极大的代价拿下江言，那个时候的自己势必会重伤，届时战后，自己狂猿族领地势必要遭到蚕食。 这一刻，种玉的心绪并没有在意身体上极重的伤势，他的心里开始了斟酌和盘算，只是片刻之间，种玉就做出了选择。 江言此番话就是在挑拨离间，无论战后该如何发展，江言必须要死，他的威胁比姜河这个阴妖大多了。 “你我之间今天只能活一个人。”种玉目光中闪过一抹凶戾之色，他魁梧的身体上出现的血肉淋漓的伤口渐渐结成了痂，给他整个人增添了一丝血不畏死的气势。 看到这一幕的江言脸上闪过一丝凝重之色，种玉的心智太过坚定，非常难动摇，看来只有血战一场才能真正地决出生死，但如今强敌环伺，如果将所有的底牌都祭出来，杀一位离虚境的大妖虽然有些费劲，但并不是做不到。 江言一想到强敌环伺，他的目光猛地看向妖族中军大营的方向，一缕明晰的光芒覆在他的眼睛上，他瞬息之间勘破了妖族中军大营外的防御法阵，他看到了其中除了一些副将之外，并没有离虚境和渡劫境大妖的存在，他的目光接下来放到了远处的剑州城墙处。 剑州城墙处的战斗十分激烈，烽烟四起，尸横遍野，血可漂橹，但上三境的大妖尤其是渡劫境的大妖并不在城墙处，江言的心头忽然间出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渡劫境大妖并没有管剑州城，也没有想要配合他围杀自己。 那他们在干什么？ 当江言的心绪触及于此之时，他的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他忽然间想到了此前在离开乾宁城之时，裴秋凝说过届时会有人在暗中保护着自己。 此前江言从乾宁城走到大乾北境的时候，他隐隐能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因为他们是裴秋凝派来保护自己的人，所以他也并没有多管，他在前往剑州之时也没有去联系他们，毕竟他此行是为了破境的，他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但如今呈现在江言眼中的这一切却是让他心头狂震，这一刻，他知道妖族中军大营中的渡劫境大妖去哪了。 他们想要剪除保护自己的人。 但按理来说上三境的战斗，波及范围之广，自己又不可能感受不到。 正当江言心绪飘飞之际，他看向了不远处萦绕在此处天穹的一根细细的线，这条线将江言和种玉杀伐之地周遭五十里的地界禁绝了感知。 觉察到这一幕的江言行礼猛地咯噔了一下，电光石火之间，种玉手上被湛山剑砍出了数道缺口的骨质长刀骤然间从云雾之中轰然杀来，刀光如影，博浪一击。 于此同时，在一处山巅之处，姜河擦了擦自己嘴角处的鲜血，而后他伸出利爪将身前倒在血泊之中的裴老给抓了起来，锋利的长爪直接将裴老的脖颈处抓出一个鲜血淋漓的打动，他嗤笑道：“大乾的渡劫境初期也不怎么样嘛，虽然本座付出了一些代价，但你终究还是死于本座之手。” “你不是很想保护江言吗？” “没事的。” “他很快就步你们的后尘。” 裴老感受到体内生机的迅速流逝，他浑浊的目光变得越来越黯淡，他声音虚弱，仿若下一刻就会消散在风中：“姜河。” “那不是你的力量。” “老夫......咳咳......” “本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气血枯败，本就没有几年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