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1985》 004堂堂总工跟副厂长，居然凑不出2块钱 “呃~” 刘威铭以为他们嫌这个探测距离不够远。 PL-4空空导弹，毕竟是中距空空导弹，射程要求从20km-100km。 “如果在中段采用惯性制导、末段采用红外制导，理论上，探测距离可以增加到上百公里，而导弹的射程也能增加到70～90公里……” “嘭~” 赵秉璋手中的搪瓷茶盅重重地顿在桌子上。 突然的响声，让刘威铭都被吓了一跳。 “搞！马上就搞！” 赵秉璋一脸扭曲，对着刘威铭咆哮着。 射程增加5倍啊！ 就因为技术落后，PL-4的最大射程也就18公里。 刘威铭提出的方案，最大射程居然可以达到90公里！ 此刻，赵秉璋彻底麻了。 “只要论证了方案没有问题，能很快制造出样弹，不仅能解决空军需求，也能为国家节省大量从意呆利引进的阿斯派德导弹所需的巨额外汇。” 听到这话，李志贤兴奋地站了起来。 此刻。 甚至都不再质疑刘威铭是否在吹牛。 由不得他们不兴奋。 83年，通过提供产品跟授权生产的方式，空军从以色列拉斐尔公司引进1500枚怪蛇-3近程空空导弹。 合同总金额5亿美元！ 当时汇率差不多1:2，空军为此付出了10亿的代价！ 最大射程仅仅只有15公里的怪蛇-3空空导弹，单价超过33万美元，折合人民币将近70万！ 怪蛇-3近程导弹价格如此昂贵。 射程更远的阿斯派德中距空空导弹，价格肯定会更高。 PL-4下马，很大原因就是跟引进的怪蛇-3导弹性能重合，其次就是空军没有中距空空导弹可用。 只要拿出方案说服国防科工委跟部队，如此庞大的经费支持，619厂瞬间就会翻身。 “方案我有。” 刘威铭急忙向技术会议室外跑去。 “呃~” 几人愣住了。 难不成厂里的情况把人吓走了？ 这可不行！ 懵逼的三人急忙跟着追了上去。 很快，刘威铭就跑到不远处王兴国的副厂长办公室。 从褪色的旅行包里翻出一叠设计图。 “赵总，李主任，我来厂之前就有过大体方案，你们看看？” 有设计方案了？ 赵秉璋再次愣住了。 未必是国防科大的老友知道厂子的情况，不愿意看到这个原本为哈军工全方位配套的单位就此破产、倒闭。 一定是这样！ “快给我看看！” 李志贤猛地上前，激动地一把从刘威铭手中抢过设计方案，快速展开，看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赵秉璋也把脑袋凑了过去。 这一看！ 目光瞬间被图纸及设计方案粘住了。 旁边的王兴国目光不停地在满脸紧张的看图二人与一脸平静的刘威铭之间来回移动。 心中琢磨着：难道眼前这年轻的研究生真的不是因为得罪人被发配过来，而是国防科大或是哪个上级领导专门安排来拯救619的优秀人才？ 厂里跟612等单位搞了快二十年都没解决的问题。 让眼前的国防科大研究生解决了？ 王副厂长很不确定。 此时他的心情既期待又紧张。 “详细的三自由度机械陀螺仪设计图！” 当看到最后一张图纸时，李志贤兴奋地说道，“只要论证改进方案没问题，PL-4的性能水平将会提升至少一代！” “对！咱们厂有救了！” 赵秉璋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看向刘威铭的眼神更亮。 被赵秉璋的眼光盯着，刘威铭下意识地往后悄悄退了一步。 两人的反应，也有些出乎刘威铭的意料。 不就是把第三代红外制导头的关键技术方案拿出来了嘛。 自己还有第四代采用线列或面阵构成的阵列天线探测头的技术方案呢！ “王厂长，麻烦你通知技术部的骨干们到技术会议室……” 只要论证刘威铭提供的方案没有问题，稍微修改设计方案，就能搞出采用锑化铟探测器的导引头。 导引头所需的集成电路也有设计方案，以619自己的集成电路制造能力无法生产出来，隔壁西安的771所可以生产出来！ 王兴国正要答应，看着一旁目光平静的刘威铭，猛地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 刘威铭还没完成报到！ 刚开始自己说给刘威铭写情况说明让他回学校重新分配，赵秉璋见到他也说过那话，再联想到厂里现在拿不出一分钱的研发经费，不由担心起来。 人不能走！ 有了突破就能拿到经费…… 抬起手腕一看，已经11:43分了。 “赵总，时间不早了，马上吃午饭了。刘威铭同志刚来，还没完成报到……” 说的时候，还观察着刘威铭的反应。 见刘威铭没反应才松了口气。 “报到不着急，我们先跟刘威铭同志沟通一下具体方案……” 赵秉璋粗暴地打断了王兴国的话。 旋即想到什么，转头问刘威铭，“中午咱们先谈谈，报到的事情让王厂长帮你办，晚点再安顿，行不？” “没问题。” 刘威铭无所谓。 厂子这情况，越早完成论证，拿出详细设计方案，越早能拿到项目经费。 没钱，厂里发不起工资。 他之前在学校虽然没花一分钱，每个月还有国家的补贴，手里攒下的钱也支撑不了多久的。 “那行，志贤，你带威铭先去技术档案室把PL-4的总成图跟设计方案找出来……” 刘威铭不反对，赵秉璋直接吩咐李志贤。 他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李志贤带着刘威铭去技术档案室找设计图跟资料了。 “赵总，财务室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两人离开后，王兴国从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三五香烟，从里面掏出一支递给赵秉璋。 “还没抽完？” 赵秉璋接过皱巴巴的香烟，意外地问道。 随着物价不断上涨，进口三五烟已经涨到3块5。 王兴国的这包烟还是之前跑项目买的。 也不知道过期发酵没有。 王兴国摇头，把剩下几支烟小心放入裤兜，从裤兜掏出一包5角2的大前门。 叼了一支在嘴上。 划燃火柴，给赵秉璋点了烟，王兴国才给自己点上。 随后晃了晃让火柴熄灭，把剩下的梗直接丢到地上。 伸脚去踩地上的火柴梗。 “噗~” 一声轻响，王副厂长的大脚拇指瞬间从黑色布鞋前面钻出来。 “……” 两人目光同时落到了王副厂长钻出鞋子的大脚拇指上。 随后齐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悲哀与落寞。 “唉～威铭刚来，还是研究生，按理说至少应该安排个接风宴，厂里没钱……食堂锅怕是都烂了，中午……” 王兴国喷出一团烟雾，叹了口气。 说完后，从兜里掏出一叠毛票，最外面是一张五角，里面有张两角，两张一角，还有几张分票。 加起来不足一块钱。 “这几天火车站那边搬运货物的活不多，搬货的人又多……前两天买了些米面，就剩这点，中午到外面馆子里买两个肉菜回来都不够……” 赵秉璋听到这话，也叹了口气。 他在街上摆修鞋摊，王兴国这副厂长则是跑到火车站当搬运工扛包…… 抽了一口烟，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全是毛票，五角的都没有一张。 “早上换鞋跟的还没收钱……我这里只有6角7……” “也不够啊。” 王兴国嘴角抽搐。 自己一个大厂副厂长，外加一个总工，两人身上加起来都没有两块钱！ 005 靠借豆腐待人，导弹出路在国际市场 “下馆子太贵，这点钱也就点个肉菜。这样，你去通知其他人下午两上班，我回去让淑云做好饭送过来。” 王兴国无奈，只能点头答应。 “你把钱拿上。” “留着吧，你一个堂堂的副厂长，兜里不留点钱怎么行？” 赵秉璋没有接王兴国的钱。 给找资料的两人打了招呼说回去一趟，一会儿给两人送午饭，就骑着停在技术楼下的老旧自行车回家去了。 “唉～这狗日的日子！” 看着赵秉璋骑车离开，王兴国狠狠地把燃完的烟头丢到地上。 踩烟头，大脚拇指再次钻出来。 不由骂了一句。 “淑云，淑云……” 刚到家门口，从自行车上跳下的赵秉璋一边推着车进院子，一边对着院子里喊道。 他爱人魏淑云也是619厂职工，前几年退休了。 由于魏淑云喜欢养花，夫妻俩当初放弃厂里分给干部的楼房，选择了生活区边缘的小院子。 “这么早回来了？我还没做饭呢。” 正在家里糊火柴盒的魏淑云迎了出来。 “拿点钱，我去买点肉跟菜，中午有客人。” 赵秉璋一边停自行车一边说。 魏淑云脸上顿时浮现出为难之色。 “怎么？” “早上张厂长爱人来借钱，家里的28块全给她了……” 家里实在没钱。 “你等下，我去借点……” 见赵秉璋愣神，魏淑云急忙说道。 厂里一年多没发工资，退休人员也领不到工资。 家里就靠着赵秉璋修鞋的收入生活。 “你先把饭煮上，煮干饭，我去李志贤家借点……” “去李志贤家借？还是别了，他爱人那态度……你好歹是个总工，还是我去吧……” 魏淑云不愿让丈夫去借钱。 丈夫是男人。 更是619厂的总工！ 摆修鞋摊，都已经足够掉面子了。 “李志贤爱人虽然泼辣，总是得给我这总工一点面子……这次厂里来了能人，能拯救厂子！” 说完，赵秉璋就向外面走去。 都沦落到修鞋为生了，哪里还会为了面子不愿意去借钱？ 刘威铭是真的能解决厂里的困境。 为了厂子生存，自己这个总工低头借钱。 不丢人！ “赵总，您这来得可不巧……早上张厂长爱人说张厂长他们在首都已经断了粮，现在都是在外面打地铺，就着自来水啃馒头，家里的钱都借给她了……” 面对上门借钱的赵秉璋，在给最小的孩子喂白米粥的李志贤媳妇儿苦着脸回答，“开始还以为嫁了个吃商品粮的，能进城享福，安生日子没过几天，现在连饭都吃不起……” 知道李志贤媳妇儿在抱怨厂里的情况。 赵秉璋能怎么样？ “那行，我再去别家问问。” 不想听李志贤媳妇儿抱怨的赵秉璋准备离开。 “赵总，家里来客人了？” 李志贤爱人叫住了赵秉璋。 “为了解决厂里的问题，上面从国防科大分了一个研究生过来，厂里食堂早就没开火……” 赵秉璋解释着。 他还是希望家属们也能看到厂子的希望。 “大学生？” “研究生！比大学生更厉害。” “这么说来，上面没有放弃咱们厂？” 说完，就准备去下一家借钱。 “赵总，你等等！” 李志贤爱人放下装着白粥的碗，转身进了房间。 很快，她就一手端着一个装着一块豆腐的洋瓷碗，另外一只手拿着四个鸡蛋。 赵秉璋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有钱的都借给张厂长家了……家里就这点东西……好歹，我家那位也是个大学生，卖茶叶蛋也不是个事儿！” 听到这话，赵秉璋突然觉得眼睛如同进了沙子。 急忙接过东西就走。 但凡有办法，谁愿意？ ······ “只要修改了设计，重新生产锑化铟导引头，连风洞实验都不需要重新做……发动机需要修改设计，否则无法支持能量密度更高的固体燃料燃烧……” 借钱买了肉跟菜，用网兜提着两个饭盒到技术室外，就听到刘威铭的话。 “可目前我们没有资金进行样弹生产跟测试啊。” 619厂的账上，不仅一分钱都没有，还欠着不少外账呢！ “先吃饭吧～” 听到李志贤说厂里的窘境，急忙走了进去。 “咕～噜噜～” 恰在此时，刘威铭肚子里响起空腹的咕噜声。 下了火车就急着来报道，早饭也没吃。 早就饿得不行了。 “这么晚了啊！我得回去看看孩子……” 看到赵秉璋手里的饭盒，李志贤找个借口开溜。 赵秉璋没有阻拦。 就一块豆腐，四个鸡蛋。 他用身上的钱买了半斤肉，跟从李志贤家借来的豆腐烧，还给炒了个鸡蛋。 刘威铭接过铝饭盒，打开盖子，诱人地直往鼻腔里扑。 菜很简单。 算不上丰盛，却也是这年头难得的好东西。 豆腐烧肉。 炒鸡蛋！ “赵总……” 见只有一盒菜跟一盒米饭，刘威铭愣了一下。 只给自己一个人带饭？ “赶紧吃，我在家吃过了。志贤同志家里孩子小，得回去看看。我先把你之前的方案再看看。” 不等刘威铭说什么，赵秉璋就去看桌上已经摊开的图纸。 “唉~” 刘威铭默默地叹了口气，本想拒绝。 厂里食堂没开火，他身上那点学校发放的补贴，出去下馆子根本就支撑不了几天。 “赵总，如果要说服上级，最好是先把样弹搞出来。” 刘威铭一边吃饭，一边开口。 从76年开始，大量尖端军工项目下马，很多单位为了项目跟经费，都在往各自上级主管单位跑。 即使背着铺盖卷儿去要钱，也很难要到。 一切都为经济基础建设让路不说，国家也没钱。 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筹集经费。 “厂里没钱！方案搞出来后，我们得去一趟首都……” 连去首都的车费都没有呢！ 赵秉璋心中补充了一句。 “之前我跟李主任沟通过，厂里还有大量原材料，如果我们能把这些材料利用起来，设计出市场需求大的产品，应该能筹集到制造样品的经费。” 一边吃，刘威铭一边说。 厂里穷到了这样的程度，光是指望从上级要经费，可能也不够。 上级给了经费，即使搞出来，空军的采购量也不会太大。 那点数量，根本无法让现在的619厂恢复过来。 “要政策？你的意思是把这空空导弹卖出去？” 听完刘威铭的话，赵秉璋愣了。 最先进的武器，自己的部队都没用啊。 “首先得生存下来！即使更换了导引头，也只能加大PL-4的探测距离跟空中灵活性……射程不会增加太多。去年咱们就完成了对约旦的歼-7交付，却没有配套的空空导弹……” 刘威铭咬牙说道。 还好，两伊战争还有几年。 如果操作得好，完全可以借着机会给卖往中东的歼-7配套空空导弹。 只有如此，才能获得更多的订单。 “仅仅靠着空军的订单，是无法改变619厂的现状。” 刘威铭吃完了饭盒里的饭菜，走到一边，提起藤条外壳的暖水壶，往饭盒里倒了开水，接连把两个饭盒涮了两次，把沾着油珠的水都喝进了肚子。 006欲搞导弹，先搞电饭锅，专业对口 “厂里没钱。连干部职工，家里也都凑不出钱来。而要生产样弹，至少需要好几十万！” 赵秉璋听完后，沉默了。 想了好一阵才严肃地说道。 “厂里库房里有不少材料。” 刘威铭再次说道。 “那能干什么？如果卖废品，根本卖不了多少钱。而且那是国家财产！” 赵秉璋苦笑着说道，“之前发不起工资，就有人想把库房里的材料给卖了，人已经没了……” 人没了！ 刘威铭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 去年严打…… “不是卖材料，而是利用库房现有的材料开发符合市场需求的产品……反正那些材料闲置在那里也没用。国家跟上级主管部门不是一直都在号召我们不等不靠、自力更生？发展起来，技术跟厂子都是国家的。” 刘威铭眉头一挑。 不动厂里的材料，又没法从银行贷款，也没有上级拨款。 那还搞个毛线！ “搞什么产品？你有什么想法？” 见刘威铭一脸自信，万一对方真的有办法能解决呢？ “听说132厂那边不仅制造摩托车零配件，也在搞洗衣机？” 刘威铭没有直接说做什么。 反而说距离这边不远的132厂。 132在十多年后就会成为国内战机领域的扛把子，歼-10，歼-20等一系列空军主力战机都是从132厂诞生。 即使现在132厂有一些歼-7的订单，日子同样不过好。 歼-10的方案，早在82年就已经提出来了。 要等几个月后的86年1月，才会立项。 132厂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但是人家有出口的歼-7跟强-5，还有歼-7改型，比起一年多没发工资、项目全面停顿的619厂好多了。 “难道我们也搞洗衣机？” “不！我们搞电饭锅。这个技术简单，入门门槛低，厂里有不锈钢、注塑机等，控制温度的核心零部件感温磁铁也能生产……” 之前跟李志贤在一起时，刘威铭对厂里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了解。 整个80年代，国内市场火爆的电器产品不少：黑白电视机、冰箱、洗衣机、录音机等。 不少产品都需要投资。 目前的619厂根本就拿不出一分钱的投资。 电风扇的销量又跟季节有关系，现在虽然正是电风扇的旺季，等开发出来投入市场，已经进入秋天了。 电饭煲这种技术难度不高，生产准备不复杂、市场潜力大，不需要投入资金厂里就能生产一批投入市场的家用电器，恰恰是最合适的。 “之前厂里可没搞过这，也没人懂。” “我懂啊！只要厂里给我调集几名技术工人……当然，还得让供电局恢复供电，最多三天，就能拿出成品！” 其实，三天时间是搞不出成品的。 别的不说，连注塑机的模具都无法完成。 在没钱的阶段，刘威铭也没有打算先给注塑机制造模具，而是采用热熔塑料的方式来制造电饭煲外壳。 只要搞出成品，不管是去银行贷款投入生产还是直接找代理商预定，拿到第一笔启动资金都不是问题。 “赵总，是厂里搞符合市场需求的新产品从市场赚取利润，还是拿PL-4改进方案去问上级要经费，你看怎么选吧！” 想着自己刚到厂里，还没完成报到，刘威铭也没有太过强势。 其实根本就不用选。 “如果两个方案都选呢？搞电饭锅，需要多少资金？” 赵秉璋担心的是钱啊！ 中午为了弄得稍微像样一点，自己没借到钱，还从李志贤家借了一块豆腐，四个鸡蛋。 他跟爱人魏淑云可是一口都没吃！ “只要供电局的电能供上，技术工人在目前还愿意干活……厂里有材料，只是做几十个样品，不用资金。” 厂里一年多没发工资。 刘威铭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愿意来厂里干活。 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电饭煲。 “电我想办法给你要来，所有人都愿意回来干活！” 正在这时，王兴国副厂长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威铭同志，整个619厂，没有人愿意看到厂子就这么完了！” “那行，下午也别开技术会议了，直接召集技术人员把PL-4空空导弹的方案进行论证，另外，我需要厂里最顶级的钳工、车工、打磨工、抛光工……” 刘威铭也没客气。 电饭煲的内胆，短时间内是搞不出塑料王之类的涂层。 厂里有不锈钢，他准备直接用不锈钢生产0涂层的电饭煲内胆。 王兴国转身去找人了。 刘威铭也没有废话，而是直接开始画电饭锅的原理图。 “电饭锅原理其实很简单，最核心的就是用于加热的电热盘跟感温磁铁制造的限温器……只要锅里还有水，温度就会一直保持在100，水被蒸发完，国内温度就会上升……所以感温磁铁只要设定在103~105，温度超过设定值，感温磁铁就会失去磁性，自动断开电路，加热终止，保温开关打开……” 赵秉璋作为总工，在刘威铭介绍了原理后，很快就明白过来。 帮着他一起画设计图。 如同刘威铭说的，确实很简单。 连空空导弹都能设计，而且PL-4空空导弹也有红外制导，搞这样的东西，简直是大材小用！ “百货大楼的电饭锅，最便宜都得158块，三角牌电饭锅一个更是300块，每次到货，就被一抢而空。我家那位老早就想买电饭煲呢……” 李志贤吃了饭回来，听到刘威铭提出搞电饭锅解决生产样弹，顿时兴奋起来。 马上就投入到了设计工作中。 “威铭同志，咱们可以采用电能转换成远红外线的内能，利用红外线转换成热能，可以让电饭锅上中下全方位加热啊……” 设计过程中，赵秉璋进行了提议。 空空导弹的红外制导，让相关专业人员对红外线相关了解得非常清楚。 他觉得完全可以让电饭锅内部形成一个红外线的区域，利用红外线转换热能加热。 那样的效果会更好。 “赵总，您的提议没有问题，可要生产这样的，不是三天能完成，同时，也不是没有资金就可以的。” 刘威铭直接否决了赵秉璋的提议。 空空导弹的红外技术用到电饭锅，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务正业。 最关键的是那成本太高。 可以作为后期的产品升级的方向，尤其是多功能的电饭锅。 “好吧……” 赵秉璋只是提议。 项目是刘威铭提出来的，他也不好要求太多。 仅仅一个下午，在赵秉璋跟李志贤两人的帮助下，一款只能煮饭跟蒸菜的单一功能机械式电饭锅就新鲜出炉。 总建造师谢玉和早就从他的自行车摊到厂里，连带着还有厂里二十多名七级以上的技术工！ 8级钳工，足足有7名！ “赵总，李主任，小刘技术员，你们放心，只要厂里恢复了供电，我们绝对按质按量完成！” 谢玉和跟二十多名高级技术工人在看完相关的生产图纸后，商讨了工艺发现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唯一要求高一些的就是不锈钢内胆，表面粗糙度需要达到0.8。 8级钳工，用锉刀都能锉出这样的表面粗糙度！ “现在就等王副厂长的电了。” 刘威铭有些担心了。 也不知道供电局是否会同意恢复对619厂的供电。 毕竟，619厂欠供电局67万多的电费…… 刘威铭甚至都不理解厂里怎么能欠如此多的电费！ 现在电价也不过0.07元一度，也就是7分钱一度！ 超过67万的电费，意味着将近1000万度电啊！ 而全国85年发电量也不过才4107万度的电！ 007 超级风洞跟计算机，抱金饭碗要饭？ “三天！廖局，只需要再供电三天！” 供电局局长办公室。 王兴国双手撑在办公桌边缘，咬牙对廖劲松说到。 “三天后，供电局如果看不到厂里还上欠费的希望，再断电我绝不再来麻烦您！” “如果厂子没希望，之前欠的67万多，是彻底还不上了。” 见廖劲松不吭声，王兴国威胁着。 明知道619厂是保密单位，有专门的供电线路，欠费太多又没有上级财政拨款跟生产任务的情况下，供电局也只能拉闸断电。 王兴国也没办法。 没电，电饭锅样品生产不出来。 当初619厂建设时，专门设计了配套发电厂，由于经费等原因，先由蓉城供电局统一供电。 没等配套发电厂建设，国家政策就调整了。 “供了三天就能还上欠款？” 廖劲松根本不信。 “不能！但是可以看到希望。厂里设计了一款电饭锅，需要三天时间生产样品，如果市场反应好……” 王兴国没有继续说下去。 电饭锅，绝对是市场上的热销产品。 蓉城的百货大楼每次到货，都被一抢而空。 有工业券也不好使。 “这样，我不限制具体时间，供电时间从晚上6点到第二天早上8点。你得保证，你们厂里那耗电大的东西不允许开！3000度总额，超过了立即拉闸断电！” 廖劲松想了想，开口说道。 3000度电，也是210块了。 相比要回之前欠的超过67万，怎么选？ 想都不用想。 六点后蓉城大部分工厂都不开工，电力闲置的多。 普通居民家里也就吹风扇，点灯照明，电视都不是每家每户都有。 供电压力不大。 “要不，给10000度吧？” 王兴国想提出24小时不间断供电，见廖劲松的神态，果断换了条件。 只是制造样品启动部分机械加工设备，3000度电能用很长时间。 廖劲松直接翻了白眼，连话都不想说。 “8000度……” “6000度……” 王兴国被推出了办公室。 “别啊，5000度，实在不行4000度也行啊……” “嘭~” 办公室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 “这就是厂里欠这么多电费的原因？” 当看到庞大的地下空间里那蜿蜒的粗壮管道时，刘威铭震惊了。 风洞！ 617居然有风洞！ “对，超声速风洞，直径1200mm，功率148MW，采用多级压缩的方式逐渐提升风速，马赫数范围为1.4~5马赫，这是国内最先进的风洞实验室之一。专门为反击系列导弹设计建造的，现在反击系列都已经下马……” 赵秉璋向刘威铭介绍着眼前的风洞具体参数。 语气中满是落寞。 148MW！ 换算过来就是148000千瓦。 运行一个小时，就意味着需要消耗14.8万度的电！ 难怪厂里能欠下如此多的电费。 想到自己来的那个时代，一座高超音速风洞的耗电量都是以千万计数。 眼前的，小卡拉米了。 “5马赫以内的导弹，只要我们设计出来，都可以直接在厂里论证！” 来对地方了。 各种类型的导弹、火箭炮，都需要不停吹风洞进行技术论证，然后再修改气动布局。 “对！” 赵秉璋点头。 旋即脸上浮现出苦涩，“成本太高了。运行一个小时需要上万的成本……” “相对成果，成本是能接受的。近程空空导弹国际市场也得好几十万美元一枚呢！” 刘威铭安慰着赵秉璋。 高昂的风洞成本，是任何飞行器都无法避免的。 “这只是厂里耗电大户之一，另外一个才是我们单位真正的耗电大户。” 刘威铭不解。 还有比风洞实验室更耗电的？ “银河1号！” 当赵秉璋带着他到了厂子另外一边一栋三层楼的地下庞大空间后，看到那圆柱形排列的巨型计算机，刘威铭惊呼了出来。 国内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 每秒运算1亿次的运算速度比几十年后的家用电脑都落后很多。 可在八十年代，绝对是科研神器！ “这玩意儿确实耗电！” 从国防科大毕业，即使不是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在学校时也接触过银河一号超级计算机。 银河一号超级计算机，1.8MW的功耗意味着只要开启，每小时耗电量高达1800度。 一天耗电量43200度。 亿次的运算速度虽然快，比起研究过程中的庞大运算量，根本算不得什么。 一旦使用超级计算机对导弹模型进行模拟，根本不是几个小时就能解决问题的。 “不对啊，即使咱们这边没有项目，风动实验室跟银河1号的算力，也可以承接外面的业务啊……” 需要风洞实验室的项目很多。 需要超级计算机运算的项目更多。 619厂这是抱着金饭碗要饭啊！ “厂子情况特殊，一切都不允许对外。” 赵秉璋声音中满是苦涩。 如果不是619属于绝密单位，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 刘威铭只能叹气。 高度保密单位，不允许最先进的东西对外展示。 5马赫风洞。 亿次计算机。 属于战略级的科研装备。 “所以，现在就指望着你的电饭锅了。” 赵秉璋满脸严肃地对刘威铭说道。 “放心吧～只要产品搞出来，就有钱改PL-4空空导弹的样弹，有了成果也就有了经费。” 对于电饭煲，刘威铭有着充足的信心。 价格高，还不好买。 “王厂长，电要来了吗？” 两人从超级计算机机房出来，刚好遇到返回的王兴国。 “唉，得晚上6点到早上8点才有电，总额度只有3000度……” 王兴国愧疚地看着刘威铭。 “就给这么点？” 赵秉璋有些不乐意了，“之前还考虑到把银河一号启动，对改进后的PL-4进行模拟……” 就这么点额度，还如何模拟？ 银河一号一小时就得1800度电。 全功率运算，两个多小时，这点电就没了！ 王兴国好歹是个副厂长，亲自出马，就要来两百多块钱的电？ 绝密级单位的副厂长，就值这点？ “特么的！等以后有钱了，非得单独建一座发电厂不可！” 王兴国咬牙说道。 随后看向刘威铭。 “没有问题，今晚上先做准备工作跟工装，时间紧，咱们就不考虑工装模具热处理等问题。” “我们没问题！反正晚上也没事情干！” 当王兴国向谢玉和跟其他高级技工们说了只有晚上有电后，没有任何人反对。 刘威铭拿出电饭锅的设计，他们都没谁质疑。 不是相信刘威铭。 死马当活马医。 一下午，各种准备工作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六点。 619厂已经半年夜晚不曾亮起的电灯，再一次亮了起来。 “现在光线这么明亮，开灯干什么？开机床就行了啊！机床上也有照明的灯！” 看到机械加工车间主任徐明强把车间的电灯全部拉开，王兴国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败家，“地主老财家里也不能如此浪费电啊！” 总额就3000度。 地主老财家，也遭不住如此的浪费啊！ 王兴国如何能不愤怒！ 能关的灯，都得关。 008 这么好的电饭锅，百货大楼不卖？ 没有搞出样品，到时候被拉闸，不交电费怎么能要到电？ 好钢就得用到刀刃上。 “厂长，照明也花不了多少电啊！” 徐明强一脸委屈。 “什么叫花不了多少钱？咱们厂里是有金矿还是有石油？” 王兴国怒了。 脸都扭曲了起来。 厂里都到了这样的情况，每一度电，都关系着619的未来呢。 “技术室那边不是也开了灯么……” 徐明强不乐意了。 不是他想浪费。 靠着机床自身带着的灯，照不亮车间啊。 619断电半年，外面什么谣言都有。 他想告诉所有人，619还没完蛋！ “那能一样？那才是厂子生存下去的关键！” 王兴国一脸扭曲。 眼神要是能杀人，徐明强此刻已经成了肉沫。 “你以为我去供电局要3000度电容易？不省着用，一旦没了，样品也没生产出来，咱们厂就彻底完了！” 徐明强低下头，沉默了。 厂里的情况，谁都知道。 要不然，刘威铭这个刚分配到厂里的人随便说个电饭锅，他们这些干部跟平时只需要指导别人干活的高级技术工人们，连质疑都没有，就疯了似的投入？ “诸位，这两天大家辛苦一下，尽快把改进方案拿出来，困了就自己找地方眯一会儿，至于吃饭，还是各自回家吃吧……” 技术室。 赵秉璋对正在忙着绘图的十多米技术人员说道。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是下班时间。 以前加班，厂里也提供加班餐的。 “赵总，您就放心吧！方案没问题，我们也希望尽快完成！” “是啊，好不容易看到了拯救厂子的希望，谁都不愿意放弃！” “咱们闲了这么久了，再不抓紧搞搞设计，怕是都生疏了……” 技术室里的众人，没有一个有半句怨言的。 在场的刘威铭见此，也是感慨不已：果然还是这年头的国防科技工作者纯粹。 只想穷尽自己毕生所学为国防事业做出贡献，没谁在意个人荣辱。 加班，连饭都不管也没人有意见的。 “小刘，小刘，走吧，我先带你去安顿下来……” 交代完事情的王兴国终于有空带着刘威铭安顿下来了。 刘威铭没有反对。 来了厂里，报道流程都还没开始。 天色晚了，肯定得先安顿下来。 不然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王兴国带着刘威铭到了厂区边缘处一栋三层高的红砖筒子楼前，指着筒子楼介绍：“这里是厂里的青工宿舍，之前这里面住满了人，这些年，随着之前的青工成家搬出去，前几年分配来的大学生都被调到其他单位，这栋楼就闲置了下来……” 整栋楼房，每层都有十多个房间。 现在却看不到一个人。 筒子楼前的空地上，水泥板搭建的乒乓球台上的缝隙中甚至长出了杂草，楼前的空地上，不少水泥缝隙中同样长出了杂草。 整个青工宿舍，都透露着沧桑。 在宿舍楼前，立着两根电杆，上面的灯泡早就不见了踪影。 对于如此住宿条件，刘威铭并没有什么表示。 还好。 每个房间里有两张高低床，前面靠门的窗户前摆放着一张写字桌，虽然都陈旧不堪，依然能使用。 床上也有棕垫。 铺上褥子，就能睡觉。 刘威铭选择了一楼最边缘的房间。 “天热，晚上蚊子多，一会儿我给你把蚊帐以及褥子送来，你先休息一下，我找人来收拾……” 房间长久没有住人，地上都是灰尘跟垃圾。 墙角更是有不少蜘蛛网。 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蚊子如同轰炸机群一般。 这怕是进了蚊子的老巢。 本来之间就应该安排人来提前打扫，奈何厂里的人都各自谋生去了，从刘威铭到了后，王厂长就在协调各种事情，根本就没来得及。 此刻也是不由愧疚。 “没事，这会儿还早，我自己打扫就好。” 刘威铭很清楚，厂里安排青工，蚊帐、被褥都不会提供的。 可惜，房间里除了床跟桌子，能搬的都被搬走了。 还好，王兴国有准备。 带来了扫帚跟抹布。 刘威铭趁着王兴国去给自己搞褥子跟蚊帐时，开始打扫房间。 好一阵，王兴国才带着褥子、席子等过来。 “这几天宿舍里有电，如果晚上害怕，你把灯开着。” 好不容易安顿好了，王兴国准备离开。 刘威铭却叫住了他：“厂长，食堂没开火，厂子附近也没有饭店……” 特么的，不用吃饭是吧？ “瞧我这记性！” 王兴国拍了拍脑袋，陪着笑脸，“这几天赵总先帮你带饭……” “……” 接连三天，刘威铭依然没有适应到619厂。 不是条件太艰苦。 而是…… 最大的问题在于吃饭这事儿。 厂里食堂依然没有开火，每天他都靠着赵秉璋跟李志贤等人轮流带饭。 他也发现了，每次给他带的饭，至少都有肉。 可从来没有看到任何人在厂里吃饭。 在这时代时间不短的刘威铭，也隐隐明白了中间的原因。 还好。 经过连续三个晚上的时间，刘威铭到619厂的第四天早上，第一个电饭锅成品，终于生产出来。 “这真的能煮饭？” “只需要往里面加水跟加米，接通电源就能煮出干饭？” “这跟市面上卖的电饭锅，真没有区别？” 当第一个电饭锅产品展现在众人眼前时，即使知道了功能，所有人依然都有些不敢相信。 无他！ 这是拯救619厂命运的唯一希望。 三天，PL-4更换导引头的设计方案在刘威铭拿出了方案的情况下，已经论证了完全可行。 只要有钱能搞到高纯度锑化铟，生产导引头更换，就算完成了！ “各位，是否能行，咱们弄点米、加水煮一次就可以了啊！” 眼前黄色外壳、功能单一的电饭锅，让刘威铭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现在才六点多，赶紧拿点米来……” 很快，就有人拿来早就准备好的米。 在二十多人的注视下，按照众人讨论的米跟水的比例，仅仅20多分钟，一锅冒着香气的米饭就新鲜出炉。 “成了！”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那剩下的全部装配好，找人测试，多煮几次，只要没有问题，就可以找百货大楼……” 刘威铭顾不得样品生产出来需要大量测试才能投放市场。 继续下去，自己怕是都得饿死了。 只能先推向市场，获得订单后再一边生产一边改进。 有问题的？ 直接让用户免费更换新锅！ 当天晚上，第一批20只电饭煲就全部生产出来，王兴国跟赵秉璋只让人用6个电饭煲测试，剩下的14个锅，全都是崭新的。 “可以上市了！” 刘威铭跟赵秉璋商量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可是，当王兴国带着样品去找了百货大楼负责人后，却并没有带来好消息。 “百货大楼那边拒绝销售我们的电饭锅……” “这么好的东西，定价也如此便宜，他们怎么会不愿意销售？” 赵秉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009 火车站摆摊，10万预订能不能谈 由不得赵秉璋不愤怒。 成立于52年的百货大楼，是蓉城最大百货商店，主营百货、文化、针纺、五金、交电五类商品。 58年被评为“全国红旗单位”。 75年更名为“蓉城市地方产品商店”，专营蓉城市的地方产品。 是目前蓉城最大的电器卖场。 619厂生产的“好太太”电饭锅，只要摆上货架，很快能打开市场。 所有人都指望电饭锅拯救厂子，导弹样品改进也需要资金。 现在告诉他们，人家不卖！ 如何能接受？ 刘威铭皱起了眉头。 “狗曰的！百货大楼经理王洪福不仅要求拿40%的销售额，还要提出三个月结算……” “他怎么不去抢？电饭锅材料成本都28块，为了销量才定价128快，他们拿40%，还三个月后结算，黄花菜都凉了！” 赵秉璋满脸扭曲。 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40%的销售额都已经无法接受，何况还要3个月才结账。 “这条件没法答应。” 刘威铭也不得不开口。 “可是……” 王兴国气愤归气愤，要想快速打开市场局面，电饭锅进入百货大楼是最快捷的。 刘威铭知道他的担心。 “王厂长，铁路局的人您认识吧？” “？？？” 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619厂有专门的铁路。 自然认识。 ······ “走一走，看一看，最新款电饭锅，原价198，今天搞活动，只要128……” “走过路过，机会不要错过。新款电饭锅降价大促销……” 蓉城火车站。 人来人往的站前广场。 刘威铭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站在搭好的办公桌上卖力地吆喝着。 在他吆喝前，就有看到搭桌子、摆放电饭锅的路人停下脚步。 这里，是蓉城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轰隆隆~” 从仓库里翻出来的二冲程发电机发出的噪音也被刘威铭的吆喝声压住。 发电机是厂里放映室给电影机配套的，额定功率1000瓦，额定电压220伏，频率50赫兹。 刚好满足电饭锅的使用需求。 赵秉璋跟李志贤几人，在围观的众人注视下，加水、加米，然后按下煮饭键。 “各位，这是我们厂最新开发的电饭锅，傻瓜式操作、便捷式煮饭……采用最先进的底盘加热技术、食品级不锈钢内胆，航空铝材蒸屉……” “不仅可以煮饭，也能蒸菜、蒸肉……” “军工品质，良心价格……” “今天搞活动不要198，只要128……” 刘威铭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出很远。 原本空旷的站前广场，人群瞬间聚拢。 “同志，你们是哪个厂的？以前没听过啊！” “红星机械厂，就在东郊……” 刘威铭没说问天机械厂。 红星机械厂是给问天机械厂配套的机械厂，日子同样不好过。 “不在百货大楼卖，该不会有质量问题吧？” 有人质疑了。 整个蓉城的人，都知道买电器去蓉城百货大楼。 “嗨，这位同志，我们可是军工厂！产品质量那是国防安全的保障！响应国家号召，急人民所急，产人民所需……军工品质，要是有质量问题，随时可以无条件退货！” “真的只卖128块钱？” “煮出来的饭不会夹生吧？” “耗电怎么样？” …… 围观的众人，不断地问出各种问题。 却没有人下手买。 不远处，王兴国身边站着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干部。 干部看着人群，皱起眉头说道：“老王啊，你们好歹是军工单位啊！” 在他看来，摆摊是有些丢人了。 “军工单位也得先生存下去，我特么的都扛包了，总工修鞋、总建造师修自行车呢……” “……” 干部沉默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快速打开局面。” 王兴国解释着。 “这些人问题不少，也没人下手啊。要是十多个都卖出去……” 看着周围的人只是看着不下手，李志贤担忧不已。 电饭锅里的米饭香味，飘出老远。 不少人想看看电饭煲煮出的米饭什么样子。 “别急，等饭煮好。” “啪~” 赵秉璋刚说完，机械开关就跳了。 煮饭灯熄灭，保温灯亮起。 “有质疑的同志，可以上来看看、尝尝电饭锅煮出来的米饭味道……” 刘威铭刚说完，一群人就蜂拥而上。 128元的价格，早让无数人心动。 特别是坐火车回蓉城的人，也算有见识的。 “别急，都排队……” 蜂拥而来的人群让赵秉璋跟李志贤急了。 还好，一开始就有准备。 人群最前面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抢到了木铲，从锅中间铲了一点米饭，用手指捻起来放嘴里。 “熟了~” 随后，不顾后面人的催促，又从边上铲了一点放口里。 “口感跟中间一样！” 见他懂行，周围人没再催促，默默地盯着。 铲子被插到锅底，下面的米饭也翻了起来。 米饭状态跟上面一样，中间也没出现夹生情况。 “这个锅，我要了！” 中年人放下铲子，直接拔掉插在插线板上的电源线，抱着锅就不松手了。 “MMP！老子花300块在百货大楼买的三角牌电饭锅，锅里米饭软硬不一样，锅底还起锅巴……” 听到这话，周围人急了。 “同志，让我们尝尝啊……” “同志，旁边有新锅……” “我要一个……这是130块！不用找了……” 有反应快的人见没有几个电饭锅，立即往锅扑去。 有人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把黑色大团结数出13张，冲到电饭锅前抢了一个抱怀里，不等维持秩序的人开口，就把钱塞给他。 场面瞬间混乱。 总共就16个锅，不到10秒，全部被人抢到了手里。 还有一锅饭的那个，被中年人抱在怀里，死死地盯着周围的人。 “你们是骗人的吧？” “说好搞活动，就这几个？” 没有抢到的，顿时不乐意了。 “诸位，今天我们也接受预定，蓉城市内安排人送货上门，货到付款……” 刘威铭早就做好了应对准备。 “外地的呢？” 有外地人不乐意了。 外地的顾客就没有购买权？ 这问题，让刘威铭不好回答了。 “外地的凑什么热闹！” “就是，我们本地的都还没有买到呢！” 现场又开始闹腾。 “那啥，外地的朋友如果不忙，可以等等。今天下午就能拿到……要是等不了，就只能等到我们的供应商把货铺到你们的城市了……” 刘威铭也没办法。 厂里材料是有，也只能生产几百个电饭锅。 之前为了先拿到预付款，只生产了20个样品。 现在是卖方市场，顾客即使有意见也没办法。 人群中倒是有聪明人，直接就往东郊跑去，刘威铭说了他们是红星机械厂呢。 不少本地客户开始登记。 反正货到付款，也不怕上当受骗。 人群中一个提着黑色旅行包，穿着满是补丁的长发年轻人，却走到空闲下来拿着杯子喝水的刘威铭旁边。 “同志，能谈谈吗？” 他把旅行包的拉链对着刘威铭隐蔽地拉开了一条缝。 成捆的黑色大团结！ 大客户啊。 “这里是10万块，可以全部作为定金。” 不等刘威铭开口，他小声补充了一句。 “能谈！” 太能谈了。 010 108万！倒爷要预定1万个， “麻烦您等一下，我先交代点事。” 刘威铭对长发年轻人说道。 倒爷！ 国内最早一批发起来的人。 出门带着十万的巨额资金，开口就给十万预订款！ 绝对是有魄力的人，这也是刘威铭最期待的合作伙伴。 先在市场上闯出名声才能跟国营百货大楼谈条件。 年轻人点了点头，示意刘威铭随意。 “朱站长，这就是我们厂新来的工程师刘威铭同志，电饭锅是他设计的……小刘，这是火车站朱茂生站长。” 目前国营单位分为行政跟技术两个体系。 研究生毕业参加工作，一般是4级办事员待遇，拿56元的22级行政工资；技术体系则是13级，工资55元。 两者跟大学生转正待遇一样。 刘威铭是研究生，王兴国直接给了厂里能给的最好待遇：技术体系9级工程师，虽是工程师最低级别，每个月工资也只有102块。 如果刘威铭要往行政级别转，直接就是正科级！ 厂里没钱没任务，想要留人，只能给级别。 即使厂子破产倒闭，刘威铭去别的单位，不管技术路线还是行政路线，都比同龄人起点高了很多。 “朱站长您好！” 刘威铭伸出手，热情地跟朱茂生打招呼。 要没有朱茂生，他们不可能在火车站站前广场摆摊。 “后生可谓啊！你可是你们厂的救星。” 朱茂生明白王兴国刻意强调“工程师”的原因。 后面估计会要车皮。 “朱站长过奖了。” 两人进行了一番没有营养的寒暄后，刘威铭把王兴国拉到一边，指了指一旁安静等待的长发年轻人。 刻意强调了他包里的10万现金。 “我马上去供电局，然后再去红星厂……材料你放心，之前我们没有欠任何一家单位的材料款……” 王副厂长瞬间兴奋起来。 刘威铭放心了。 转而找到朱茂生，提出借火车站的办公室跟长发倒爷谈合作。 “没问题！” 朱茂生了解619厂内情，同样不希望这家厂就这样没了。 “你们跟火车站的关系很好？” 去火车站办公楼时，对方再也沉不住气了。 “还行。帮经销商安排运输的火车皮，不是问题。” 倒爷眼睛瞬间亮了。 蓉城铁路局管理整个巴蜀大地及周边的恩施、昭通等地区的铁路线路，在这些区域内，运输的火车皮可不好搞。 没有背景，排队都能排几个月！ 倒爷，需要运输能力才能赚更多钱。 于是，合作谈起来容易了。 倒爷主动介绍自己叫魏强，山城人，今年28岁。 最后一批上山下乡的知青，接连三次高考落榜，返城后没工作，又不愿意在家吃闲饭，走上个体户的道路。 倒腾半导体赚得第一桶金，然后倒卖电子手表跟计算器。 业务遍布西南。 包里10万现金是刚收的电子表跟计算机货款。 由于刘威铭要求售价必须是统一的128块，厂里以108的价格供应魏强，并且帮忙联系运输的火车皮，运费魏强承担。 原本张口就是5000个的魏强，改成了3000个。 合同金额324000，签合同时，魏强接连擦了好几次手心冒出来的汗。 “这比你之前的风险小多了，利润是低了些，胜在长期稳定供货，不担心黑吃黑，也不担心质量问题。你需要货源，我们需要市场渠道！” 刘威铭知道对方在赌。 连厂子都没参观呢。 签了合同，10万块钱就得给他们。 “等晚点，我们去厂里签合同。” 听到刘威铭的话，魏强松了口气。 10万块，绝对是巨额。 一旦上当受骗…… “直接放开供电不可能！你们耗电太厉害了……既然你说电力用于生产电饭锅，这样，你也别说我不支持，供电局放开用电时间限制，24小时供电。但是呢，用电额度15000度，用完额度把电费交了，咱们接着来……什么时候把欠的电费还上，什么时候放开限制……” 艹！ 王兴国差点直接骂出来。 廖劲松不是啥好人。 15000度的额度看起来多，还不够银河一号全功率运转8个小时！ 狗曰的！ 分明是怕619厂再启动超级计算机。 风洞？ 更不提了，这点电，还没等风压跟风速提升起来，就被供电局拉闸了。 “行吧！” 王兴国也知道，对方很照顾了。 欠账太多，供电局的领导日子也不好过。 理解归理解。 该不爽还是得不爽。 发电厂是国家的，619厂也是国家的嘛！ “记住，但凡超了1度电，马上就拉闸啊！” 王劲松真的怕619厂的人开超级计算机。 “行了，行了！” 王兴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刘威铭交代他去找红星机械厂。 619厂无法让外人参观，红星机械厂没有这问题。 “生产电饭锅？” 配套的红星机械厂比619厂日子稍微好过一些：东郊有大量国营厂，靠着其他单位给点零散加工业务，倒不至于让厂长去扛包、总工去修鞋。 厂长胡明山一头雾水。 红星厂那可是生产导弹零配件以及配套的发射系统零部件的！ 电饭锅，跟业务不沾边啊。 “王厂长，咱们也没有技术啊……” “我们有。厂里已经完善了工艺，你这边准备一下，我让厂里安排技术人员跟熟练工人过来，等材料到位，就24小时生产。” “好~” 胡明山没有犹豫，立即准备去安排。 619厂有任务，作为配套厂的负责人自然高兴。 主厂有业务，配套厂就不用去向其他单位讨零散加工业务熬日子。 也不用陪笑脸跟陪酒。 “赶紧的，我们要买电饭锅……” “你们厂里不是生产电饭锅嘛！我自己上门取，也不用麻烦你们专门送……” 刘威铭带着魏强到红星机械厂门口时，十多人挥舞着钞票要求从厂里拿货。 还有人陆陆续续赶过来。 “这产品，绝对火了！” 魏强琢磨着是不是再追加点订单。 3000个电饭煲，不够山城市场消耗的。 山城是目前西南地区经济跟工业最发达的城市，操作得好，怕是一天都要不了就能消化掉。 何况，他在滇南跟贵阳等大城市也都有经销商。 每个电饭锅，抛开运输成本，再给10块给分销商，每个锅魏强至少能有6块利润。 3000个，18000块纯利润！ “这位是魏强经理，他订购了3000个电饭锅！” 刘威铭带魏强到红星机械厂厂长办公室时，刚好王兴国跟胡明山交代完。 “魏强同志，你好，我是红星机械厂厂长胡明山。” 王兴国没有介绍他自己。 刘威铭提出带魏强参观工厂，胡明山一脸为难：“生产技术跟工艺都还没有转移过来啊。” 魏强愣了。 这特么的3000个锅什么时候能生产完？ “没事，产品刚开发出来，魏经理，麻烦你在这里等等，下午你就能亲自看到我们组织的生产！” “魏经理，有什么问题吗？” 见魏强脸上露出担忧，王兴国瞄着他手里提着10万现金的旅行包，问道。 “那啥，你们的产能……” 对方还没开始生产，可别一天就生产几十个。 很快，魏强就看到了从619厂转移过来的材料、模具跟技术人员，亲眼看到整个生产过程。 “我这只有10万的预付款，能先预定一万个吗？” 刚从生产工厂出来，魏强咬牙问刘威铭。 一万个锅，出厂价就得108万。 魏强很清楚，如果他不下手，等到国营商店的采购人员来了，就难以增加订单了。 011 重启银河一号，浑身馊味的厂长书记 “王厂长，我们是军工单位！搞武器装备技术，才是王道！” 赵秉璋脸色阴沉得可怕。 电饭锅火了。 来自山城的魏强给了1万个锅的预定，预付款10万直接入了帐；接连三天，问天机械厂在火车站获得了772个电饭锅的预定。 好太太电饭锅，火便蓉城。 于是，分歧出现了。 王兴国准备把所有资金投入到扩大生产规模上，而赵秉璋等人则是认为大部分资金应该投入到空空导弹的研究中。 至少，应该先给供电局支付部分欠费，让供电局解除对619厂的供电限制。 “扩大生产，快速打响品牌知名度，让我们的电饭锅占领更大市场，获得更多资金才是王道！” 王兴国当仁不让。 作为副厂长，跟搞技术的总工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 面对两人的激烈争吵，厂里的其他相关负责人目光则是看向刘威铭。 见到这情况，赵秉璋顿时有了主意，开口说道，“目前的局面是刘威铭同志造就的，既然我们难以达成统一，问问小刘工程师的想法吧！” 他刻意加重了“工程师”这个词。 工程师，技术体系。 应该是跟技术开发团队站一起的。 听到这话，王兴国也回过神来。 对！ 应该听听刘威铭的意见。 旋即，眼神中充满期待地看着刘威铭，希望他支持自己的想法。 没钱寸步难行。 电饭锅一炮而红，接着机会迅速扩大市场，获得更多利润，才是应该选择的道路。 “小刘，你说说你的想法。” “……” 见所有人目光都投向自己，原本还在打瞌睡的刘威铭有些无语。 还是王兴国接连喊了几声，坐在他旁边的李志贤推了推他，才让他回过神来。 “嗯？” 刘威铭的迷茫，并没有让人觉得好笑。 而是有些心痛。 眼前这今年唯一分配来的大学生，报到入职到现在才不过一周时间，可每天刘威铭都跟技术部的人在一起，不仅参与到改进PL-4空空导弹项目中，也参与到了以PL-4空空导弹技术为基础的近程防空导弹项目中，同时还要关注电饭煲批量生产质量等问题。 连销售都得过问。 每天睡眠不足6个小时。 “这样的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 刘威铭在听完他旁边李志贤解释后，无语地说道，“军工项目是我们的本职工作，电饭锅是获得经费来源的渠道，没有什么侧重不侧重的，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齐头并进，有什么不好的？” 电饭煲只是为了获得PL-4以及以空空导弹技术为基础的防空导弹系统的研究经费，必须大力生产。 导弹，是619厂立身之本。 哪一样都不能放松。 “可现在经费……” 王兴国没想到刘威铭会如此说。 想要反驳，也怕刘威铭不满。 “蓉城已经交付了100多口电饭锅，加上魏强的10万预付款，先支付部分材料款，给五万给供电局，让供电局先把限电放开。” 想都没想，刘威铭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供电局限电，超级计算机根本没法启用。 改进后的PL-4，其实也需要利用银河一号进行模拟。 何况现在赵秉璋跟李志贤等人按照刘威铭的提议，在以PL-4为基础进行防空导弹的理论研究，一旦完成，也需要银河一号根据模型进行模拟。 模拟结束后再开风洞吹等比例模型，如此才是成本最低的。 不开银河一号？ 利用技术部那些尚未淘汰的算盘跟科学计算器，没有三五年，最基础的数据都算不完。 “先交电费？咱们可是欠了超过67万！” 王兴国急了。 给五万，供电局的廖劲松那王八蛋也不会同意恢复无限制供电啊！ “五万是额度！如果我们用完这五万电费的额度还没有支付新的电费，供电局拉闸，咱们也没怨言不是？” 刘威铭咧嘴一笑。 不用多想，供电局肯定同意的。 “厂里情况刚好转，到处都需要钱……” 王兴国还是不愿意先把钱给电费。 “银河一号必须运行起来！” 刘威铭坚持着。 “王厂长，电饭锅项目是小刘同志提出来的，怎么分配，他比我们更清楚，我支持他的意见！” “刘工拿出了拯救厂子的方案，让我们不需要再靠着摆摊生存，我支持！” 随着赵秉璋跟李志贤的表态，其他干部纷纷表示支持。 “好吧……” 无奈之下，王兴国只能同意。 散会后，刘威铭主动叫住了王兴国。 王兴国还以为他改变了想法呢。 “王厂长，给张厂长与叶书记发电报，请他们回来吧。留在那边也要不来项目跟经费……” “啊？” 王兴国愣了。 军工项目，没有上级的经费支持，靠着自筹经费，能行？ “叫他们回来吧，咱们把样品改好后，需要进行测试……上级不愿意给经费，给点政策应该没问题的。” 刘威铭把自己的想法给王兴国说了。 王兴国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到了最后，满脸震惊地看着刘威铭：“这样真的能行？” “行不行，只有试了才知道啊。” 刘威铭心中有底，可也不敢说得太绝对。 万一历史跟他原本的世界不同呢？ ······ 国防科工委。 科技与质量司。 “我说，你们俩有完没完了？天天背着铺盖卷儿堵着我办公室门，把我办公室当成宿舍，真以为我脾气好？” 司长陈为民压抑着怒火，不满地看着眼前的张振万跟叶永安两人。 619厂的情况他知道。 可也是爱莫能助。 科技与质量司负责组织国防工业技术基础、高新技术、重大科技项目、军民两用技术的研究，可目前619厂的项目都下马了。 没有下马的PL-4空空导弹，也处于下马边缘。 只剩下最后的通知。 其他项目，都有很多单位竞争啊。 两人在国防科工委待了两个多月了，原来还住招待所，现在没钱了，直接背着铺盖卷儿堵自己门。 大热的天，长久没洗澡，即使他们用水擦了身体，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馊臭味道。 “司长，我们真的没办法了！619厂国家总体投资超过3.5亿，刚建成就荒废，这是对国家资源的浪费……” 张振万陪着笑脸。 即使国防科工委不再给PL-4投资，给个其他项目也好。 “司长，我们已经改进了性能，新方案比之前的样品提升20%的性能……” 叶永安也急忙说道。 “你们归系统工程一司（国家航天局前身）管，找一司去！” 陈为民直接推给了系统工程一司。 背着铺盖卷儿来要项目的，不只是国防科工委。 各个工业部都存在。 给钱给项目？ 不可能的！ 一旦用这种手段能要到，下属单位可能就不只是背着铺盖卷儿堵门了。 “一司领导说我们搞的空空导弹跟防空导弹属于科技与质量司……” 张振万苦着脸说道。 “只要空中飞的，都归一司管……” 陈为民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张厂长，叶书记，有你们的电报……” 正在张振万还准备继续说的时候，外面的声音让陈司长松了一口气。 012 政策到手，懵逼的厂长跟书记 “赶紧去吧，说不定你们厂里自己找到了出路……” 见两人不准备走，陈为民急忙说道。 等两人离开后，自己也得赶紧离开。 被他们堵着别说工作，甚至有可能做出错误的决定。 这年头的领导干部，必须得有硬心肠啊！ 经费就那么点，每一分都得掰成几份花，确保好钢用在刀刃上，下属单位又多，给谁不给谁，都是事儿。 “司长，619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没有经费，哪里能有出路！” 张振万苦苦爱求着，“哪怕再给点经费，让我们把PL-4导弹完成啊！” 同时给一旁的叶永安递眼色，让他出去看看厂里发了什么电报。 指不定是厂里寄来的钱，让他们可以坚持更久。 “振万同志，司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不是我不支持，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司里实在是拿不出钱啊！司里负责大部分国防科技吸纳项目，每年经费就那么点……” 陈为民耐着性子解释。 这种话，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可根本劝不走人。 叶永安趁着张振万跟陈为民掰扯的时候出了办公室，从陈司长秘书手里接过了厂里拍来的电报。 “厂子有救，速归！无需经费，向上级要项目自主权：立项自主、自筹经费、独立核算、盈亏自负！速归主持工作！！！” 电报内容很简单。 “狗曰的！这是发财了？标点符号都用了11个，这可是7角7分钱！” 看到电报后，叶永安忍不住骂了拍电报的败家子一句。 目前电报资费是7分钱一个字，整封电报，42个字，11个标点符号！ 思索片刻后，想着王兴国为人沉稳，应该不至于胡乱发电报。 得跟厂长沟通一下。 也不顾陈为民是上级主管领导，进去后直接把电报递给了张振万。 “怎么？” 陈为民也好奇了。 目前也算对619厂这两位领导非常熟悉了，他们接到厂里的电报一点都没打算避着自己？ 张振万看了电报，愣了。 厂里啥情况他们比谁清楚。 但凡是有一点办法，他们也不至于没脸没皮地赖在上级主管部门堵领导的门。 电都被拉闸了半年，厂里干部职工一年多没发工资。 怎么就突然有救了？ “真是厂里发来的？” “落款是王副厂长。” 看着两人，陈为民也好奇电报什么内容，让两人居然不在自己面前诉苦了。 张振万没有回答，而是把电报直接递给了陈为民。 “这……” 看到上面的内容，他虽然好奇619厂是如何就有救了，可更是高兴，“你们厂里有救了，赶紧回去主持工作吧！” 把这两人打发走，自己才能好好地工作啊。 “陈司长，我们不要项目，也不要经费支持了……政策……” “政策得找政策法规司啊！” 听到这话，陈为民直接推给政策法规司了。 科技与质量司只负责项目，不负责政策法规。 “陈司长，我们搞的都是先进的国防项目，这属于科技与质量司……麻烦您帮忙写个条子……” 张振万瞬间改变了策略。 他们自己去问政策法规司要政策，基本上没可能。 “行，政策法规司是否同意，我就没法保证了！” 说完，也没动作。 只是默默地看着张振万跟叶永安。 “您放心，只要您写了，我们保证不再来打扰您。” 张振万拍着胸脯保证。 拿到陈为民的条子后，两人又跑到系统工程一司去找领导在条子上签字、盖章。 整个国防科工委各相关部门早就被两人烦得不行，见他们不再要经费，只要项目自主权，而且政策还不属于他们管，自然都是毫不犹豫地签字盖章。 政策法规司也不觉得项目自主有什么问题，改革开放后，为了提升下属单位的自主能力，各相关部门甚至会对重点单位主动放权。 不违反政策，自然毫不犹豫地签了。 “张厂长、叶书记，陈司长给招待所打了招呼，你们先去招待所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车票晚点送过来，哇到时候我送你们去车站……” 两人刚从政策法规司出来，陈为民的秘书就迎上了两人。 “这是生怕我们不离开啊！” 叶永安看着秘书，苦笑着说道。 秘书只是笑笑，不接话，也没打算离开。 显然，是非得押着两人上火车才放心。 “行吧，咱们好些天都没洗澡，身上都馊了……” 张振万的话，让秘书嘴角抽了抽。 可最终也没接话头。 两人身上的馊味，是故意的！ 大热天的，只要一两天不洗澡，不换衣服就有味道了，之前两人没住招待所，会在国防科工委的卫生间里打水擦洗身体，洗衣服。 为了逼着领导同意给项目、给经费…… “厂里发生了什么？” 两人疑惑不已。 “管他的呢。兴国同志是可靠的，厂子能活下去，谁愿意在领导面前没脸没皮地耍无赖……这一身臭得早就忍不住了……咱陈司长那定力还真不是吹的……” 张振万叹了口气。 为了项目跟经费，他跟叶永安两人连基本尊严都不要了。 即使如此，上级依然不给项目也不给经费。 一路上，两人分析来分析去，都是不知道厂子究竟如何有救的。 还好，78年开通的首都到蓉城的T7/8次列车，只要30多个小时就能从蓉城到达首都。 “咦，红星机械厂外面怎么这么多排队的火车？” 从火车站回厂里时，公交车路过红星机械厂时，看到红星机械厂门口排着一长溜拉货的解放汽车，张振万不由诧异。 “可能是从哪个厂里拿到了大业务吧。他们之前就准备转型生产汽车跟摩托车的零配件。” 叶永安叹了口气。 这是619的配套厂啊。 现在配套厂日子红火了起来，主厂却…… 公交车只到达99号信箱家属区外面。 “咦，老赵的修鞋摊没了，老谢的自行车摊也没了……” 刚下车，两人就发现了异常。 下车就能看到的赵秉璋修鞋摊，没了。 在他不远处的自行车摊子也没了。 倒是李志贤媳妇儿的茶叶蛋摊子还在啊。 “去厂里！” 顾不得坐车的疲惫，两人急忙往厂里赶去。 可厂子门口，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也没看到人进去上班啊。 “难不成是上面为了让我们回来，故意的？” 看到厂子门口依然破败不堪，张振万瞬间觉得上当了。 “不至于吧？这么久，上面都没有用这样的方式让我们回来呢！” 叶永安不愿意相信。 可眼前的景象，怎么看，都不像厂子有救的样子啊！ 013 空军不要就卖国际市场实战检验 “张厂长、叶书记，你们啥时候回来的？” 正当两人看着没有丝毫变化的厂门口一脸懵逼时，门卫黄大爷看到了门口的两人。 原本他每天躺在凉椅上在外听戏的逍遥日子，随着刘威铭到来已经没了：得到门卫亭里面听了！ 还好，供电局解除了对厂里的限电，门卫亭风扇可以开了。 “老黄，厂里现在什么情况？” 叶永安迫不及待地问黄大爷。 他很想弄清楚这段时间厂里发生了什么。 门卫黄大爷，无疑是厂里消息最灵通的人。 “什么？厂里今年分配了毕业生，还是研究生？” “这研究生来了，不仅让厂里技术部门重新运转起来，甚至还解除了供电局对我们厂里的限电？” 听了黄大爷的解释，两人更加懵逼。 无法理解！ “可不是！厂里技术部这段时间所有人吃住都在厂里，食堂开火了……” 黄大爷其实也不知道内情。 反正，每天早中晚可以吃厂里食堂，不用在家里吃了。 两人越听越疑惑，也知道从黄大爷口里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快步进了厂区，向着留守的副厂长王兴国办公室走去。 “张厂长，叶书记，你们可算回来了！” 两人刚到王兴国办公室外，就遇到拿着厚厚一叠文件出门的王兴国。 王兴国看着两人回来，兴奋不已，“厂里不少事情就等你们回来拿主意呢！” 也顾不得自己要去干的工作，当即就拉着依然处于懵逼状态的厂长跟书记进了自己办公室。 一边给两人泡茶，一边介绍着厂里的情况。 “国防科大的研究生？” “提出了PL-4改进方案，同时拿出电饭锅的设计图，现在红星厂就是在生产我们的电饭锅？” 两人的懵逼，直接呈几何级增长。 “可不是！最开始我也是赌一把，跑到供电局要了3000度的电的额度，生产一批样品，结果不只是在蓉城火了，目前山城、昆城、贵阳等城市的经销商直接自己安排了运输车队……红星厂生产一个就有一个被装上解放汽车……” 王兴国一脸兴奋地介绍着情况，“这一切都是刘威铭这个研究生带来的！现在供电局我们欠的电费，已经支付了30万，完全解除了对我们的限电……” “……” 张振万跟叶永安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都发现对方更加懵逼。 “厂长，书记，你们还是先跟小刘同志谈谈，后续的计划，他说需要你们配合。” 王兴国也理解两人的震惊。 就这么短的时间，刘威铭改变了整个619厂的命运。 连耗电大户银河一号都已经启动了好几天。 甚至，如果有需要，风洞实验室也能启动那么几个小时。 “见见！” 对于改变了整个厂子命运的研究生，张振万跟叶永安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么年轻？ 当看到刘威铭的时候，张振万跟叶永安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他们打量刘威铭跟同时，刘威铭也在观察两人。 对于两人一直耗在国防科工委要项目跟经费，刘威铭只能表示支持，却无法苟同。 没有本事的人，才跟上级耍无赖要项目、要经费。 市场这么多空白，稍微用点心，拿个符合市场需求的产品，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张厂长，叶书记，我是刘威铭！” 在王兴国介绍好，刘威铭主动伸手介绍自己。 “小刘同志，感谢你拯救了619！” “你的到来，让619翻开了新篇章。” 两人毫不吝啬对刘威铭的夸奖。 说漂亮话，又不用付出什么成本。 “张厂长，叶书记，619厂要想扭转局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知道自主立项政策要到没有？” 刘威铭没有客套。 两人瞬间懵逼：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如此不在意上级的想法么？ “要这政策是刘威铭同志提出来的。” 一旁的王兴国跟两人同事多年，自然清楚两人心态。 生怕他们得罪了刘威铭，急忙解释着。 “政策要到了，刘威铭同志，不知道你要这政策？” 张振万虚眯着眼看着刘威铭。 此刻，仿佛对方才是上级。 心中的别扭，别提了。 “两位领导，目前PL-4被空军放弃，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唯一能扭转局面的，就是把PL-4卖到国际市场上……只要打响国际市场，619厂才能真正翻身！” 即使知道两人心情，刘威铭也没有顾忌。 必须拿到厂里的话语权。 两人靠着耍无赖的方式去上级要项目跟经费，就说明他们不懂得市场。 为了个人前途，也为了干一番事业，刘威铭在让王兴国给两人拍电报前就已经考虑好了后续的一切。 “卖国际上？咱们空军才刚大规模引进蝰蛇-3！” “PL-4的性能已经落后……” “两位领导，你们说的都是老黄历。小刘同志来了后，对PL-4进行了大幅度的改进……根据银河一号的模拟，性能可以提升五倍左右！” 什么？ 张振万跟叶永安两人如同遭到了雷击。 “是的，小刘带来了最先进的红外探测技术，即使其他方面不改进，探测距离也达到了70公里……” 总工赵秉璋很认真地对两人介绍。 张振万整个人麻了。 “中距空空导弹！” 叶永安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有样品吗？如果射程能提升，619厂就彻底翻身了！” 他们一直都在首都，很清楚空军想要引进阿斯派德中距空空导弹。 那玩意儿，是半主动雷达制导。 空军明知道制导技术已经落后，却不得不引进——国内没有这样的空空导弹可用！ “叶厂长，您想多了。” 刘威铭不得不打断叶永安的幻想，“即使我们拿出了样品，空军真的会采购么？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啊！” “……” 叶永安沉默了。 刘威铭说的是事实。 “PL-4究竟改造到了什么程度？” 回过神来的张振万严肃地问几人。 于是，几人带着刚回来的他们进了619厂的样品试制车间。 在车间正中央，一排架子上摆放着已经更改了导引头的PL-4空空导弹。 跟原来结构一样，两对全动式梯形弹翼装在弹体中部，尾部4片固定式三角形尾翼，整个导弹结构都没有什么改变。 弹径190mm。 弹长3.238m。 仅仅从外形上看不到分毫的改变。 “这真的是改进了导引头的PL-4？” 张振万看着眼前这一排8枚样弹，不确定地问道。 “对。制导头进行了改变，探测距离目前超过48公里，由于发动机跟燃料没有更改，射程依然只有18公里！改变的是精准度……所有的结果，都是通过银河一号模拟出来的，具体如何，需要进行实弹打靶测试……” 赵秉璋笑着说道。 “实弹打靶测试不用了，国内不会给经费的。我们刚交付了一批歼-7M给伊拉克，可以直接提供给他们，用实战效果来检验我们的成果！” 刘威铭的话，让所有人顿时大惊。 不测试，直接提供到国际市场？ 014 国内没订单？那就让伊拉免费试用 “你疯了？” 赵秉璋跳了起来，满脸扭曲地盯着刘威铭。 在他看来，刘威铭真的疯了。 最先进的红外制导技术，比起原本PL-4使用的，提升了5倍的探测距离，虽然导弹因为固体燃料推进剂、发动机没有修改依然是18公里的最大射程。 “？？？” 张振万跟叶永安两人一头雾水，不理解赵秉璋愤怒的点在哪里。 “赵总，之前我们就探讨过，改进了导引头的PL-4，空军会装备么？” 刘威铭依然一脸平静。 “肯定会装备的啊！即使现在歼-8II装备的射雷-8型单脉冲火控雷达，探测距离也不过30公里，我们的导弹发射后，自身探测距离远超过战机的探测距离，完全可以让歼-8II拥有真正的超视距打击能力！” 赵秉璋毫不犹豫地说道。 对此，刘威铭只是笑笑。 懒得跟他争论。 “小刘同志，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啊！” 张振万在了解到改进PL-4的详细性能后，也是咋舌。 厂子一切都是刘威铭这个新来的研究生带来的，作为厂长，不管对方提出的意见是否合理，自己是否支持，必须充分听取意见。 要不然，人跑了，自己找谁去哭？ 难不成又背着铺盖卷儿去堵上级的办公室大门？ “蝰蛇-3合同总金额5亿美元，除了生产技术跟对方提供500枚导弹的相关零部件国内组装，光是成品，就有1000枚！这1500枚空空导弹，以目前的空军的训练强度，20年能消耗完吗？” 刘威铭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了。 5亿美元！ 空军已经花了。 1000枚成品，外加500枚的零配件国内组装，共计1500枚近程空空导弹。 以目前空军的飞行员每年平均飞行时间不到80小时的水平，绝大部分空军飞行员都没有打过空中靶子，更不要提打造价超过33万美元的空空导弹！ 即使进入二十一世纪前面几十年，蝰蛇-3的国产仿制品霹雳-8，依然是十爷跟歼-16等众多先进战机的近距格斗弹！ 说到底，就是这玩意儿最早采购太多，空军又舍不得用…… 在如此情况下，哪怕空军给改进后的PL-4空空导弹订单，又能给多少？ “蝰蛇-3这么庞大的规模，以空军目前的打靶节奏，没有五十年以上的时间，消耗不完……现在空军经费本来就不多，能给100枚就顶天了！100枚PL-4的产量，能支撑我们继续研制下去？” 刘威铭的话，如同一记重锤。 狠狠地砸在几人心脏上。 “PL-4近距空空导弹，已经没有太大机会。我们要争取的是改进到中距空空导弹，以目前高纯度制冷锑化铟的探测距离，可以达到90公里，只要在发动机跟固体燃料推进剂上下手，利用银河一号的运算能力，不出三个月，就能拿出样品……可拿出样品后呢？空军已经在跟意大利谈判引进阿斯派德……” “你说怎么操作吧！” 听完刘威铭的话后，张振万也清楚，想要破局，按照他们原来的想法不行了。 反正厂里现在的局面是刘威铭带来的。 “跟伊拉克人接触，免费提供样品给他们试用！” “啊？” 刘威铭的话，让所有人再次瞪大了眼睛。 免费提供给伊拉克使用？ 瞎几把闹呢！ “伊拉克在两伊战争中损失了大量战机，他们通过约旦从国内采购了80架歼-7M战机，今年上半年国内才完成交付……但是这些战机，对方要求改造能搭载高卢鸡的马特拉R550空空导弹……这就意味着，他们从国内采购的歼-7M主要空中格斗弹就是这种最大发射距离10千米，有效射程3千米的第一代红外制导导弹……” 这些消息，行业内的人都不陌生。 国内仿制马特拉R550“魔术”空空导弹的PL-6，因为型号调整、技术性能落后，早在83年就下马。 而作为出口歼-7M配套，以PL-6为基础的改进型号PL-7，目前尚未设计定型！ 这就意味着伊拉克得到的歼-7M战机，主要空战武器就是他们从高卢鸡手里买的马拉特R550这种有效射程3公里的导弹。 619厂改进的PL-4，最大射程18公里。 有效射程同样是18公里！ 只要改进燃料推进剂跟固体火箭发动机，那最大射程立马就飙升上去了。 “我联系132厂！” 想明白后，张振万没有丝毫犹豫。 只要在国际上露头，空军不给订单？ 国际上客户多的是。 约旦帮伊拉克买的歼-7M，本就是132厂改进生产。 虽然已经完成了交付，但是伊拉克空军依然留了代表在这边。 “免费提供空空导弹给我们试用？” 面对突然送上门的好事，留在132厂的伊拉克代表团负责人易卜拉欣上校眉头拧到一起。 “上校，我们的这款导弹，本来就是为歼-9配套的，不过歼-9早就下马，而我们现在才完成研制……” 刘威铭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语，不仅震惊了跟他一起来的张振万跟叶永安。 同样也让易卜拉欣上校诧异不已。 之前的谈判、沟通，都是靠着翻译啊！ “你懂阿拉伯语？” “大学时期闲着无聊，选修过阿拉伯语！” 刘威铭平静地回答。 张振万心中大震：选修过！这就意味着，刘威铭很可能还懂得其他外语。 捡到宝了啊。 “为什么会免费提供？” 易卜拉欣不是傻子。 虽然这几年跟从中国购买了不少武器弹药，不只是80架战机，还有超过2800辆坦克以及庞大的装甲车、重炮等。 他可不认为中国人是搞慈善的。 “为了生存！我们的军工行业的情况，上校应该清楚。这款导弹研制进度太缓慢，我们空军从国外引进了先进的导弹……” “既然你们空军都不使用，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采购？” 易卜拉欣粗暴地打断了刘威铭的话。 “不是采购，试用！我们免费提供6枚样弹，如果效果好，咱们再谈采购；效果不好，只希望贵方能提供实战数据，方便我们改进。” 刘威铭依然平静。 他相信对方不会拒绝。 伊拉克空军到目前，根本就没有能跟伊朗空军最先进的F-14抗衡的先进战机。 更不要说配套的空空导弹。 “上校，这款导弹采用红外制导，有效射程18公里，发射后不管……” 见易卜拉欣沉默，刘威铭加大了力度。 18公里的有效射程！ 这就意味着让伊拉克空军拥有了视距外的作战能力！ 国际上，8公里内被认为是视距内。 只要超过这个范围，就可以被认为是肉眼“看不到”。 “如果你们的导弹真有很好的效果，你们将会得到一笔非常庞大的订单！” 易卜拉欣没有丝毫犹豫。 反正对方提供免费试用，不需要花费什么成本。 试试呗，万一能干下对伊拉克空军最大威胁的F-14，自己的上校就能变成少将了！ 015强行使用中国导弹？伊拉克空军要哗变 “真要这样？要不要再向国防科工委跟空军争取一下？现在PL-4的制导技术，在国际上都是最先进的。” 叶永安满脸担忧。 说实在的，他并不想把国内最好的技术供应到国际市场上。 “但凡有办法，谁不愿意自己苦心研发的武器提供给自己部队？” 赵秉璋咬牙说道，“威铭同志说得没错，生存下去才能考虑其他。空军之所以愿意接受如此高的价格，就因为怪蛇-3空空导弹在贝卡谷地空战中展现出来的实战效果！” 被就穷得不行的空军耗费巨资引进了数量庞大的怪蛇-3空空导弹。 同类型的国产导弹，基本上得不到订单了。 “只有PL-4能击落F-14，我们的困境才能真正解除。” 刘威铭轻声说道。 这是他坚持把PL-4空空导弹样弹免费提供给伊拉克空军的原因。 怪蛇-3在81年就交付样弹，同年6月在巴黎航展露面，并没有获得什么订单。 在82年贝卡谷地空战的首次使用中，被以色列宣传命中50发的战绩，名声大噪，从而订单蜂拥而来。 83年大批量生产，84年大规模出口…… 只有来自后世的刘威铭才清楚，这一切都是刻意的炒作。 在贝卡谷地空战中，性能更先进的F15、F-16这些西方三代机在预警机跟电子战机的配合下，对付落后了不止一代的苏式二代的米格-21、米格-23战机，换成任何射程高一点的导弹都能达到如此战绩。 “PL-4导弹的最大速度只有2.2马赫，伊朗空军的F-14最大速度2.38马赫，导弹都不如战机快啊！” 张振万有些担忧。 听到这话，赵秉璋跟刘威铭等人相视笑了起来。 银河一号这段时间一直开着呢！ 对于619厂提供PL-4样弹给伊拉克空军试用的申请，无论是国防科工委还是空军，都没有任何意见。 上面只有一个原则：不问他们要钱就行。 PL-4性能落后，加上空军又耗巨资引进了怪蛇-3空空导弹，能出口获得市场，回收部分研发经费，上级是了见成效的。 易卜拉欣在获得了改进后的PL-4性能参数后，欣喜若狂。 为了他的前途，居然直接请求空军提供刚服役没有几年的运-8中型运输机帮忙把这8枚样弹给送回去。 空军难得有如此运输任务，何况还有人支付成本，自然支持。 很短的时间内，被619厂技术团队改造后的PL-4改空空导弹，就到了伊拉克空军手中。 伊拉克。 距离第二大城市巴士拉150公里的纳西里耶空军基地。 这里驻扎着最先进的米格-23战斗机。 只不过，米格-23配备的是K-13（AA-2环礁）、P-60（AA-8蚜虫）近距空空导弹，以及最大射程只有25公里的P-23T/P（AA-7尖顶）中距空空导弹。 其中，P-23T是红外制导、P-23P是半主动雷达制导。 可惜，米格-23配备的这些导弹，根本无法对伊朗空军最先进的F-14造成威胁。 而F-14配备的AIM-7、AIM-9、AIM-54几种型号的空空导弹，最低射程都是20公里起步。 在如此情况下，驻扎在纳西里耶空军基地的米格-23战斗机飞行员，每次接到紧急任务的时候，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不遇到F-14他们还有机会。 可人家伊朗也不傻，根本就不让F-4、F-5这些性能落后的战机来执行任务。 “呜~” 夜晚，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再一次响起。 所有飞行员快速跑向作战指挥室。 “根据前方消息，该死的伊朗空军派出了多批次战机对巴士拉方向进行侦察，也可能是准备对巴士拉军事目标进行轰炸……根据巴士拉前线指挥部的请求，我们需要派出两个编队共计6架战机对伊朗空军进行驱离……” “……” 指挥官的话，让所有人都低下了脑袋。 MMP！ 指不定该死的伊朗人又是用落后的F-4、F-5战机来当诱饵，后面跟着F-14。 截止目前，伊拉克空军损失战机已经超过200架，而被清洗过，大量飞行员逃离的伊朗空军，损失作战飞机刚过百。 就因为他们的战术：落后飞机在前引诱伊拉克空军战机升空拦截，等到伊拉克空军的战机升空后，他们就逃跑，跟在后方的F-14迎上，甚至在没有看到对方身影时就直接发射导弹。 而伊拉克空军呢？ 苏联提供的中距导弹，发射出去，连敌机影子都找不到！ “基地新送来了一批试用的导弹，最大射程18公里，发射后不管，长机携带两枚，僚机各自携带一枚！” 指挥官知道手下的心思。 别说手下飞行员不愿意起飞。 连他都不希望手下飞行员起飞。 手下战机损失，是指挥官的失职！ 而总统傻大木对空军又盯得非常紧。 “那些导弹，连试射都没有！” “就是啊！指挥官阁下，中国的技术本来就落后，他们都从国际上大规模采购空空导弹……” “让我们送命就直说了！” 听到这话，众多飞行员怒了。 连苏联这种能跟整个希望扳手腕，跺跺脚蓝星都得抖三抖的歌角色提供的空空导弹，连美国人阉割了的战机屁股都看不见！ 而中国…… 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工业基础差，技术薄弱。 这会儿指挥官让所有战机挂载中国提供的空空导弹。 瞎几把扯淡呢！ 分明是让大家去送死。 一时间，所有飞行员都义愤填膺，眼看要哗变了。 “嘭~” 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 “这是总统的命令！你们不愿意去就换成愿意去的！我不强求！” 指挥官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此刻的强势，让所有手下都安静了。 傻大木上任后就对空军进行过多轮清洗，留下的都是对总统忠心耿耿的。 执行总统的命令，不一定能升职加薪，拥有更好前途。 拒绝总统命令，前途肯定完了。 “苏联人的空空导弹什么性能谁都知道。” 指挥官见手下都不再闹腾，才严肃地说道，“这批作为样品的导弹，性能参数远比我们现有的更强，最大速度达到了3.0马赫，探测距离24公里，最大射程18公里……这就意味着，只要在24公里的距离上你们发现了目标，直接发射导弹，然后就可以返航了！” “……” 所有飞行员都愣了。 导弹射程18公里，探测距离24公里？ 这尼玛…… 探测到了目标，发射出去，如果目标不往导弹的方向飞行，这还有6公里的距离呢！ 瞎几把扯淡不是！ “指挥官阁下，在这样的距离我们发射导弹，岂不是浪费？” 一名上校军官站起来，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一旦发现我们，伊朗人的F-14就会缠上来。只要向着他们的方向发射就行了！能否命中目标并不重要，我需要你们安全返回！” 指挥官满脸严肃。 同时也是告诉手下，不是他非得让手下用这种连试射都没有进行的导弹。 命令来自总统！ 他没法拒绝。 但是可以按照基本操作发射，能否击落敌机不重要。 只要手下没损失就行。 于是！ 6架挂满了各种空空导弹的米格-23，分成两个编队，在夜晚快速升空，向着150公里的巴士拉方向扑去。 016 F-14坠落：4枚导弹3个战绩 “呜~” 巴士拉上空，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响彻全城。 整个巴士拉周边的地面部队，全部都进入了战壕。 防空阵地所有官兵更是严阵以待：防空导弹已经通电，按下发射按钮就能直扑目标；高射炮炮弹已经上膛，只等一声令下，炮弹就会凶猛地往天空喷射；连高射机枪阵地，射手的脚已经登在了发射扳机上…… “绕着飞！不要靠近对方的防空阵地！” 夜空中，三架F-4以三角编队，绕着巴士拉周围空域飞行。 飞行轨迹直接避开了已经被他们探明的防空阵地。 一旦发现没有被探明的防空阵地，他们就会呼叫后方的F-14战机携带对地导弹或是航空炸弹进行轰炸。 长机的飞行员见到一架僚机向着巴士拉方向飞去，警告着。 “头儿，不用担心，傻大木的那些防空导弹，都太落后了！” 僚机飞行员轻松地说道，“上级准备组织新一轮进攻，作为空中梯队，需要执行地面重要目标轰炸，眼前这一片区域很可疑，上级不是说这里可能新建了一个萨姆-3防空导弹阵地么！” “安全第一！” 长机飞行员警告着手下。 并没有反对他往目标区域靠近侦察。 他们都加入了革命卫队。 能吸引地面隐蔽的防空阵地对他们开火，即使身死，也没有人有任何怨言。 二十多公里外，一处隐蔽的山谷里。 几辆萨姆-3防空导弹发射车静静地摆在夜空中。 探测雷达缓慢地旋转着。 发射车上的导弹已经通电，只要敌机进入射程，立即就会发射。 “夜莺，夜莺，是否有鱼上钩？” 剩下的两架F-4调整了飞行方向，利用雷达盯着引诱地面防空火力开火的僚机。 此刻，还在后方数十公里的F-14编队发来了信息。 “目标尚未上钩！” 长机飞行员看了看雷达显示屏，上面并没有出现目标。 “来了！纳西里耶方向！三机编队！” 留在长机旁边的僚机正要转向时，发现雷达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小红点。 很快，红点变成三个。 “滴滴滴~” 警报系统开始工作。 “伊萨尔，赶紧回来！鱼上钩了！” 长机一边调整飞行方向，一边呼叫引诱地面火力的僚机。 同时向后方的F-14汇报。 “目标距离80公里，速度1.8马赫，飞行高度16000米，纳西里耶方向……” F-4战斗机搭载AN/APQ-100雷达，探测距离80公里。 在米格-23刚接近探测距离，就被发现。 F-14距离前面引诱伊拉克空军的F-4编队保持着100公里左右的距离，虽然装备的AN/AWG-9雷达探测距离达到了128公里，此刻却无法探测到接近的米格-23编队。 “两个三机编队！” 很快，两个三机编队的米格-23都出现在了F-4的雷达显示器上。 双方正在高速靠近。 “别急着离开，他们的导弹最大射程只有25公里！” F-14编队的指挥官让F-4编队不要急着脱离，“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击落了！” 于是，双方战机正在高速靠近。 “该死的！伊朗人的F-4！” 一直接近到50公里的距离，米格-23飞行员才发现伊朗人的F-4。 战机在雷达上的反射界面以及各种参数都不一样，两伊战争打了5年时间，双方飞行员没有少交手，都能通过雷达上反应的参数判断出对手是什么战机。 “靠上去，干掉他们！” 平时被F-14欺负得都不敢升空的伊拉克空军，没有发现雷达探测距离内有F-14的影子，加上霍美妮赶走巴列维国王后，空年无法再得到美国人的补给，射程上百公里的AIM-54不死鸟远程空空导弹基本上消耗殆尽，几年没有出现了；而AIM-7中距空空导弹数量也不多，射程只有30公里；主要使用射程18公里的近距空空导弹AIM-9。 只要保持超过15公里以上的距离，就不容易被对方击落。 “他们跑了！” 眼见双方接近到35公里的距离，F-4掉头就往F-14的方向跑。 他们的任务不是击落，而是引诱。 “该死的，后面有F-14！追上去，在F-14进入距离之前，干掉他们！” 米格-23的飞行员明知道对方是引诱自己，见雷达显示器上没有出现F-14，还有机会。 瞬间开加力，快速向着已经把速度提升到2.23马赫的最大速度逃窜的F4扑去。 米格-23最大速度2.35马赫。 双方速度正在逐步接近。 “艹！F-14上来了！” 前面的战机终于发现了高速而来的F-14。 “就差一点了！盯紧了，只要他们发射导弹，立即转向脱离！” 眼看就能追上对方，米格-23指挥官不甘心就此放弃。 很快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了30公里。 米格-23飞行员们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雷达显示屏。 距离正在高速拉近。 24公里！ “给我把中国导弹打出去！立即脱离！” 编队指挥官看到在双方距离突破24公里的瞬间，想起指挥官的话，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轰~” 米格-23机翼下，改进的PL-4空空导弹瞬间脱离发射架，在夜空中拖着一道长长的尾焰向着正高速靠近的F-14飞去。 “轰~” “轰轰~” 3架米格-23，4枚霹雳-4空空导弹，几乎在不到10秒的时间内，全部发射完成。 丢了导弹后，三架米格-23全部转向，直接开了加力，以最大速度逃离这一空域。 “想跑？” F-14虽然是重型战机，最大速度达到了2.38马赫，比米格-23还快。 眼看再接近4公里就能发射导弹轻易击落对方，自然不愿意放弃。 “滴滴滴~” 没往前飞行多长时间，舱内警报系统就疯狂闪烁起来。 接近警报！ “该死的，这破系统又坏掉了！苏联人的导弹变得厉害起来了？” 编队指挥官刚骂完。 然后整个人就傻眼了。 雷达显示屏上，代表敌人导弹的红点正在高速接近。 他们已经把速度拉到了最大，双方以超过6马赫的速度接近。 “脱离！脱离……” 指挥官惊恐地叫了起来。 同时，拉动操纵杆，想要快速爬升…… “轰~” 一枚PL-4重重地扎在机身几乎与地面垂直，想要快速爬升的F-14机腹上。 一团绚丽的烟花瞬间在夜空绽放。 带着火焰的战机零部件，在空中四射飞散。 “轰轰~” 又是两团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三架高速扑向伊拉克空军的F-14，在短短7秒时间，全部化成了绚丽的烟花。 “这……” 还没来得及转向的第二个米格-23编队，看到屏幕上代表F-14的目标消失，都愣住了。 甚至连操纵战机转向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