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憾事》 第1章 大战 “这个门主之位,一定是我的!” “你算什么东西!必须是我的!” 千伯门断刃如林,千伯门此次内讧,便是为了争夺门主,而真正门主继承人方尽安和二师兄杨溪明被重重包围。整个门派,除了嘶吼声,剑刃的摩擦声,还有的,就是杨溪明绝望的喊声: “你们是不是疯了!为了这个门主之位,你们看看你们在做什么狗屁蠢事!” “没用的,二师兄。他们早就疯了,他们已经,不是之前的师兄师弟了,”方尽安擦了擦嘴角的血,望着这群已经变成“疯子”的同门们,心如刀绞。 “师兄,扶义门之乱的后果,我不敢再想下去,”手里的剑握的越来越紧,“拼死一搏,不可以再让他们这么错下去。”杨溪明看着方尽安手背的青筋,明白了方尽安的决心“好!师弟,拼死一搏!”二人用剑,在手掌上划开一道口子,将血滴在地上,几番下来,一个阵法显现,他们是要以血为祭,进行净化。 由于净化阵本身就带着强大规避术,导致弟子们无法靠近二人,可金属碰撞声和那些令人心寒的话却不断传入二人的耳中 “我才是最适合当门主的人,你们都算什么东西!” “滚吧你,我才是!什么狗屁师兄弟!你们都是废物!” ...... 曾经相互扶持的师门变成如今这样,方尽安感到一阵心绞痛,一滴泪从他眼中毫无牵挂的落下,他咬了咬唇,红色细小的血珠覆盖在唇上,但方尽安根本无心在意,因为,阵法已经开启了。 顿时,天地间被染成一片血红色,阵法开启的身音响彻云霄,云群被开出一道圈,向下面的那群疯子落下红色的血祭符文,符文缠绕在众人身上,由于他们身上的恶念过重,符文紧紧地缠绕在他们身上,使他们逐渐扭曲。被符文紧绕的痛苦不断折磨着他们,厮打声也逐渐停下。 可是,天总是不尽人意,在阵法发动一半时,方尽安突然口吐鲜血,跪在地上,眩晕感随即而来,他只能用剑不断往自己身上划着,一道又一道伤疤在身上破开,想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可是不适感就跟这些同门一样,失去控制。 杨溪明本想看看方尽安怎么样,不料自己也突然口吐鲜血,与方尽安一样,跪坐在地,感受到身上的法力越来越微弱,二人相视,看见对方脖子上和手上逐渐蔓延开来的紫黑色纹路,眉头一蹙,顿时明白了。 “不对,这...这不是血祭所致,我们..我们中毒了,师兄。不...不行..不能...,我们得继续!”方尽安和杨溪明撑着从地上想站起来,却发现如何也站不起来了。 随着法力的削弱,阵法也逐渐消失,其他弟子们断开净化符文,好不容易控制的局面,瞬间又变得腥风血雨。 “不可能...谁下的毒...我得继续,我...我得站起来” 方尽安发抖的双手撑在地上,到最后,整个身子都无力地瘫了下去,他用手抓着面前的黄土,沙砾的摩擦让方尽安这双原本干净修长的手变得血肉模糊,但嘴里依旧念着“不行,不行....” 杨溪明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突然间,一阵绞痛,他彻底倒在了这群毫无人性的“疯子”面前。 看着师兄惨白的脸,方尽安心如刀绞,那个从小尊敬的哥哥,和大师兄一样,永远地,沉睡在他面前了。 “尽安,你和二弟要好好保护师门...” 那是大师兄的遗嘱。 “对不起,大师兄。我没做到...” 不知是师兄的死刺激了他还是如何,方尽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站了起来,将剑挥向那些已经心智丧失的弟子们,可寡不敌众,最后是无数致命的法术向方尽安袭来,他的眼前瞬间黑了下来,耳中只传来刺耳的鸣声,感觉很空,身体再没有一点力气,直到心脏的最后一下跳动。 咚的一声,方尽安倒地,死了。 死在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师门里。 见方尽安倒下,那群人更加疯狂,夹杂的更多的,是兴奋。门主之位最大的威胁死了,没有人再能阻挡他们了。众人再次挥剑,向着所谓的同门刺去,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此起彼伏,同门相残,手刃至亲,无人看了不会寒心。 场面愈发不可控制,强大的法术冲击也波及到了城中的百姓。天地间,苦不堪言。 而此时,风林山的深处,传来激烈的讨论。 “这千伯门大乱,不知会酿成什么后果” “千伯门的长老都死了,这早就不是之前的千伯门了!” ...... “各位,千伯门已彻底混乱,城中民不聊生,我们必须出手,阻止他们!这是长明阁的使命,我们的使命!”长明阁阁主沈就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带领着上下一百来名阁中人前去千伯门。 长明阁很多年前便已隐退江湖,不问世事,随仅一百来名阁中人,但实力却非常硬,非必要时不出手,而这场足以毁天灭地的灾难,让他们再也按耐不住,可这一出手,却也是,另一个悲剧—— 等沈就等人赶到时,却发现场面比他们想的还要糟糕,所有人都进入的癫狂模式,见人就砍。 长老们明白沈就心里想的是什么,自己心里也明白,就算他们长明阁再厉害,也不可能靠一百来人抵挡他们几千个千伯门弟子,还是彻底癫狂的千伯门弟子。沈就拳头一紧,猛的转身,赴死的眼神牢牢地盯着阁中人们“所有人听着,这种场面,我想大家也明白我想做什么,几十年兄弟不是白当的!若是家中有放不下的人,就赶紧走!” “我等誓死追随阁主!” 沈就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是再也藏不住的泪光,视死如归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大家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什么愤慨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大家心里都明白,”他慢慢转过身,盯着眼前的混乱“血祭净化,开启!”众人排成阵图,就如方尽安和杨溪明那样,用掌心血滴落在地上,“轰——”净化阵,再次在这里,开启了。当然,效果显著,此阵威力也远超他们二人的阵法,强大的阵气覆盖在所有人身上。 终于,云层恢复了蓝色,太阳的金光倾泻下来,地上四处的血迹也在光下格外耀眼。那群疯魔也全部倒了下来。 局面终于被控制住,可明明是该松一口气的,或者是激动地与身边的人相拥。但留下的,却是一片死寂。明明是在金光的照耀下,该开心的,该兴奋的。但事实上,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乌鸦盘旋在空中的那此起彼伏的叫声。 血祭净化阵的启用,本就是用尽身上所有的血,用血祭者,必死无疑。 长明阁,全数牺牲。 千伯门,就此覆灭。 第2章 重生 在风林山深处,沈洄之在一阵头痛中惊醒。 他费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唇色已经白的不像话。一段段记忆粗暴地涌入他的脑中。 [“为什么!算身份,我是长明阁少主。制乱理应让我也参加!” “你既然说自己是少主,好!”沈就拿出一个碗,“滴下你的血,就算立誓!” 说着,沈就将一个匕首放在沈洄之面前。沈洄之没有多想,拿起匕首就是划。但很快,眩晕感就占领了他的大脑,晕了过去。] 沈洄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茅草屋,不安感瞬间来临,从地上爬起来发疯似的奔向长明阁。 但是等到了那个地方,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烧焦了的废墟。猛的间,沈洄之只感觉心绞痛,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吐了出来。整个人就像失了魂,眼神空洞地看着周围。脚步虚浮地挪着,走了很久,走到了镇上。 而此时的镇上也是破败不堪,所有人都在议论昨日那场差点毁天灭地的千伯门大乱。 “真是造孽了,之前千伯门的人那么好,斩杀妖孽,匡扶正义。这长老一死,本性就暴露出来,结果,遭殃的还是我们...” “就是啊,他们怎么是这样的呢!亏我之前还跟我女儿说他们是榜样。晦气”女人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小女孩,怒气染红她整个脸。 “听说还不是那怪个方尽安,还门主继承人,连自己的同门都对付不了。” “就是就是啊,听说他根本就没什么实力,继承人也是因为他从小被铭长老抚养长大,走的后门。” “估计的了,不然千伯门那群人怎么会那样,说不定就是不服呢。听说啊,这方尽安还害死了他大师兄,不敢面对,畏罪自杀了。留下一堆烂摊子,逼得长明阁都出手了。” “听说长明阁全死了,血祭。那个阁主出发之前还一把火烧了整个阁子,这是做好必死的准备了啊。我听说他还有个儿子来着,不过那儿子武功不好,估计也死了。” 沈洄之猛的一怔,“长明阁...血祭...”沈洄之听到这个,几乎快疯了。一双眼神盯着那群正在激烈讨论的人群,只有绝望,再无其他。 长明阁的覆灭彻底让沈洄之崩溃。他找到一个角落,顺着墙壁慢慢滑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晶莹的泪珠挂在脸上,经阳光的照射,变得格外刺眼。 他用手挡了挡,抬头看着四周的一切——破败的房屋,愤怒的人们,还有,格格不入的太阳。关于大战的一切都像一把刀一样狠狠地一下一下地划着沈洄之的心。 极致的悲痛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慢慢地走着,像死人一样走着。他有回到了长明阁,那座废墟。他看着眼前的残破,眼白染上了血红色,手紧紧的攥着衣角,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你早就知道了...你知道你们必死,才会阻止我去。你们想让我活下去,重新来过....是吗。可我就是脆弱,我...我做不到...” 发抖的声音逐渐被哽咽代替。沈洄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往回走着。 他去了千伯门。 千伯门的惨状更加触目惊心,虽然尸体早已随着血祭散失,但地上那清晰的阵圈却还是会让人不禁想象当时的场面。 “方尽安...好像见过他。都死了吗,好像是的...不对,就是的...全死了,还有我爹,还有整个长明阁。”沈洄之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思绪,喃喃自语道,“对,整个长明阁,还有我。我...我也要死的。” 沈洄之做的是自杀的打算。 他慢慢走到血祭旁边,滴下自己的一滴血。随机便拿出自己的配剑,准备割喉。 就在这时,金光照下,照在两个血祭净化阵法下,红色的光格外耀眼。沈洄之才注意到另一边也有一个净化阵。但他已无心多想。 很快,金光照耀了整个扶义门,黑色的怨气被金光冲散。沈洄之滴下的那滴血慢慢浮起,随即便与那团黑色的怨气融合,一同被金光复活。突然,一整耀眼的光刺进沈洄之的身体。沈洄之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他发现,自己的心口蔓延出了一个红色的东西。随着它的转动,它从沈洄之的心口处浮出来,展现在沈洄之面前。沈洄之很快就认了出来。 是转传草。 沈洄之曾在典籍中见过,转传草有倒流时间的功能,但几乎不曾有人见过它真正的样子,只知道在古书中描述的是血红色,花瓣细长,如同匕首。也正是如此,若要使用转传草,则必须将一片花瓣化为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 他死寂般的脸上露出一瞬间的惊讶。他缓缓握住转传草,扯下一片花瓣,在手心中化为一把血红色的匕首。 “试试看吧,反正...反正就是打算死的,就算它不能倒流,我也没什么可惜的...” 沈洄之紧紧握住那把匕首,向自己的心脏,狠狠刺去。剧烈的痛感传达至整个身体,他慢慢倒下,直到彻底没了知觉,眼前彻底没有了光亮。 ***** 心口的疼痛感让沈洄之猛地坐起。如同茅草屋醒来那样,他感到全身疼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没死吗?还是说,我真的,回来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便酿酿呛呛地跑出去。 只见眼前是一片祥和之派——春光洒在地上,孩童们开心地玩闹着... “今年的桃花宴,可真是厉害啊,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武林高手齐聚一堂的。简直大开眼界啊!” 桃花宴,沈洄之似乎有点印象。 他想起来了。是三年千伯门举办的桃花宴,为的就是召集各个高手一起认识一下,切磋切磋。此时,应该是桃花宴的最后一天。 沈洄之在桃花宴的后院府中慢慢地走着,努力回忆起关于这一场桃花宴的事情。不过上一世的他太过冷漠,从不问世事。并没有在这里留下过多的回忆。 但他记得,长明阁的人除了他都没有来。一是长明阁早早就隐于江湖,而是沈就他们又跑去西域了,估计一两年都回不来。 “至少还活着,活着就好”沈洄之想。 沈洄之的母亲早逝,父亲沈就早年也一直四处奔走,并没有什么时间照顾沈洄之。所以沈洄之从小就是一个人在长明阁里混着长大的。慢慢的,就养成了对谁都很冷漠的性格。说要怪沈就吧,沈洄之其实又觉得无所谓。直到上一世大战后,他才有了在情绪上巨大的起伏。 沈洄之打算好好把这个桃花宴看看,并且已经下好决心,既然回来了,就要查清楚大战的真相。 他将右手摊开,一阵法气,血红色的转传草显现在他的手心。“两片花瓣,还有两次机会,足够了。” 沈洄之收起转传草,继续在府中逛着。在途径一个过道时,一阵锥心刺骨的痛向沈洄之袭来。这是使用转传草的后遗症,会保留下使用者使用时钻心的痛,使用的越多,疼痛就会积累的越多。 沈洄之扶着墙壁慢慢滑下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根本站不起来,豆大的汗珠从沈洄之额头滑落。 “沈公子,你脸色很差,后院有客房,我扶你过去。”一个急促担忧的声音传入沈洄之的耳中。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个人。 是方尽安。 由于上一世百姓的话,导致沈洄之对方尽安有些躲开的心理。“不用,告诉我在哪就好。”沈洄之挥了挥手,边说边撑着墙往前走着。 听到这话,方尽安也不知如何是好。扶了又被拒绝,不扶万一他倒了就更加完蛋。一阵心理挣扎。方尽安还是将沈洄之的手拉过来,右手扶着他的肩带他去客房。 “我不是说不用......” “不要硬撑,出事了我得担责。” 第3章 住下 由于锥心之痛实在受不了,沈洄之只好任由方尽安将自己扛回去。 “你好些了吗,我帮你把一下脉。”方尽安将手伸出去,准备把脉。 “不用,我自己缓缓就好。” 方尽安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愣了几秒,便收了回去“那你好好休息,若是有不适感,一定要告诉我...”方尽安觉得有点不太对,赶紧补充“我们千伯门的弟子们。”说罢,便起身离去了,只留下房间里那一双迷惑的眼睛盯着门口。 “不是,这人...莫名其妙...他对谁都是这么样的?怎么跟妈妈带儿子一样....呸,谁是儿子!”沈洄之喃喃道,还差点自己跟自己吵起来。自从重生之后,可能是上一世情绪的爆发,他不再是那种什么都不关心的不表情,倒是多了很多情绪。当然,也只是一点,尤其是对方尽安。 “不过,尽然要查千伯门,就得接近他们,还是得会会这个方尽安的。”锥心痛已经慢慢消失,沈洄之坐在床上,左手抵在腿上撑住脑袋,想象着方尽安那样一个“菜鸡”会怎么样拿到门主继承人之位。他盯着屋外发呆。 外面正是烈日当空,太阳照的格外刺眼。 “今儿这天挺好啊。”方尽安回到大殿,见杨溪明正在吃东西,便走了过去。 “怎么,二师兄,没看到你的心尖儿小刀客啊。”方尽安一脸笑意地坐在杨溪明旁边,还顺便蹭了点吃的。 方尽安说的就是江湖的一个刺客,江执,随身携带一把匕首,这次也是慕名来到的桃花宴。而杨溪明很早就听过江执的名声,便早早仰慕与他。昨日宴会一见,心里那点小心思就按耐不住了。没想到,江执居然同杨溪明一样,也早早仰慕与他,昨晚便一起喝酒谈心,也就这么非常草率地在一起了。 杨溪明一听这话就瞥了方尽安一眼。“不是刀,说了很多遍,用的是匕首,匕首!刀怎么符合他那气质呢。”方尽安差点笑出声来:“好好好,不是刀客,那叫什么?心尖儿小匕首?好像也不错啊师兄。”杨溪明满脸无语地把方尽安顺的他的那一盘花生拿了过来,“别吃了你。” “小气。”方尽安嘟囔了一句,“所以嘛,小匕首没来啊。” “来了,最后一天嘛,他肯定要好好逛一逛的。而且他说打算待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出任务,反正在外面漂着也是漂着” “挺好的啊。对了师兄,你有没有听过沈洄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方尽安半躺着靠在墙上,手指玩弄着腰间的玉佩。 “长明阁少主,听闻他武功不太好,还不喜欢和人讲话。你问这个干嘛。” “没,今儿我又遇见他了,但是吧,我怎么感觉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嗯.....鄙夷?”方尽安回忆着刚刚沈洄之的反应,不觉眉头一蹙。 “正常,听说他就对别人没什么表情,又加上你着一身欠揍的样,鄙夷你很正常的师弟。”杨溪明假装郑重地拍了一下方尽安的肩膀,“但是师弟,我建议你不要在别人面前太犯贱,不然....诶诶诶...”方尽安赶紧起身离开大殿,才躲开了杨溪明的“讽刺”。 “噔噔噔噔噔”一阵阵脚步声响起 此时沈洄之已经离开房间,前往了扶义门长老铭长老的房间。 “洄之,你怎么来了,”铭长老手里还握着没喝完的茶,一开始还在发呆,“你父亲最近去了西域,一切都好吧。” 铭长老和沈就是很早就认识的了,因此铭长老也会格外关心一些沈洄之。 “铭叔,我想问下你,可否让我在千伯门住段日子。我爹他好说歹说也得两年才回来,我也顺便可以在千伯门跟着你们去磨炼一下。” “好啊,正好尽安旁边还有一件空房,收拾收拾,你就搬过来吧,也多跟大家接触接触,交点朋友。”铭长老满脸慈祥地看着沈洄之。 但沈洄之有点受不了铭长老的笑,“那铭叔您多保重身体”说罢,沈洄之出门准备去收拾房间了。 沈洄之走在路上,千伯门中赏心悦目的风景也让沈洄之放慢了脚步。 后山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流水潺潺,阳光照射,将沈洄之的脸映在湖面,与着明丽之景融为一体。“要是能够一直这样,安静,平安,多好。”沈洄之望着湖面自己的倒影,不自觉地说道。 房间离后山并不远,这也是为了方便弟子们在后山修炼。 沈洄之边整理房间,边想着后面的打算。一阵喧闹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放屁!我就偷吃了你一个鸡腿!剩下三个,我碰都没碰!再说,我杨溪明是那样的人吗?” 方尽安一个白眼过去了。 “二师兄,你这就没意思了啊。”被偷吃鸡腿的小师弟假装掩面道“为父失望啊。” “滚,我都说了,是黑黑,你爱信不信。”(黑黑是大家一起养的小狗) 方尽安刚想嘲笑杨溪明,就看见他们两个愣在了原地。他们看见沈洄之搬到了这里。 小师弟:! 杨溪明:!! 方尽安:“怎么了你们”随后转头:!!! “沈洄之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让他去客房休息了吗?” “我怎么知道。” “我不是听说沈洄之想来不喜欢与人交流,我们这么吵,他那天恼起火骂我们怎么办。” 方尽安首先向前走了过去“沈公子,怎么搬到这里来了,你好些了吗。” “我以后跟着你们一起办事,还有,我好多了,多谢关心。” 杨溪明也跟着过来了,“害,沈公子住着也挺好,一起....”一起什么?一起办事?沈洄之不是武功不好吗,不是不喜欢群聚吗。杨溪明一连串的问题让他自己的表情逐渐呆滞。而方尽安却在一边偷偷的笑了笑。 沈洄之看懂了他们的疑惑,开口解释道:“我就是来跟着你们一起磨炼,提升实力的,我会好好和你们相处,争取...成为朋友。”方尽安听完盯着沈洄之,想要开口问什么,但还是没有问。 众人回到各自的房间时,天已经很黑了。沈洄之躺在床上,渐渐入睡,可只要一入睡,梦里的场景就会开始折磨他。他又梦到了大战的画面。沈洄之猛的坐起,出了一身的冷汗。过度的惊吓让他呼吸不通畅,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只好出门走走。 傍晚的府园没有了早上弟子们的喧闹,格外安静。听着沙沙的风声,沈洄之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夜晚总是会让人不自觉地想很多事,沈洄之又想到了上一世的事。他觉得有些恍惚,重来一次,一切都那么熟悉。唯一不同,就是沈洄之不能再避开了。 “沈少主?你怎么还不睡?”方尽安拿着一床被子走了过来。“你不也没睡”沈洄之淡淡道。“既然你也没睡,一起去商量一下明天的任务吧。”“什么任务?” 沈洄之跟着一起去了方尽安的房间,看着方尽安又铺了一层被子在床上。“你很冷吗?” “我有点怕冷。明天是义镇的事,有人说义镇这几天不安宁,还查出了邪气,得去看看” 于是方尽安就与沈洄之一起分析了一下义镇的情况。方尽安分析的很有道理,沈洄之才感到疑惑,因为方尽安的表现,怎么也不像他们说的“菜鸡”那样的。 算了,或许只是脑子好呢? “你去吗?” 方尽安的提问打断了沈洄之的思考。 “去。” “去就早点睡,要是冷,找我,我带你去拿被子。” “嗯。”沈洄之点了一下头,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而方尽安则是看着自己床上那一床本来想要给某人的却又不好意思给的被子笑了笑。 第4章 义镇(一) “尽安,好好准备准备,我们...我们再过半个时辰就前往义镇”杨溪明边吃早饭边说着,腮帮子被面条塞满了还在低头吃着。 “知道,还有,没人跟你抢这个面。”方尽安刚刚从房间出来,嫌弃地瞟了一眼杨溪明便去洗漱了。收拾完之后,方尽安发现沈洄之的房门还闭着,便想要不要叫他。刚要抬手,咔哒一声,沈洄之的房门打开了。接下来的便是尴尬的四目相对,方尽安很快便挪开了眼睛,往旁边站了站。“你找我?”沈洄之淡淡地看着方尽安,边说边往外走着。 “对,就是叫你去吃早饭,我们很快就去义镇了。”方尽安抿了抿嘴,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可就是觉得很尴尬。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沈他早吃过了,别想了,就你起的最晚,你也太好笑了......咳咳”杨溪明在就吃瓜似的看了全过程,实在没憋住,笑了出来,还呛到了,当然,还收获了方尽安若有若无的白眼。 “吃饭的时候少笑点不会憋死了,反而多笑一下会呛死。”江执边摇头边往他们这里走来,手里还转着他的心爱匕首。 一看到江执,杨溪明就立马收敛了,但眼神没有,一直盯着江执看着。江执实在受不了了,道:“看你的饭,不然你还是呛死算了” 方尽安动了动嘴,刚想要吐槽,想了想,还是给杨溪明留点面子吧。而沈洄之看着他们三个的相处,不知不觉心里也欢快了不少,一抹不易发现的笑转瞬即逝,甚至就连沈洄之都没有注意到。 但刚好被方尽安看到了,有些惊奇,低下头,悄悄抽了下嘴角。随即便抬起头来,看着三人,道:“好了,时辰到了,义镇,出发!” ***** 不知是不是义镇最近不太平的缘故,前往义镇的路上都感觉阴森森的,细微的风吹着树枝小幅度的摆动,大雾四起,让这个地方更加惊悚。义镇入口,更是一片死寂,哪怕是白天,街上也几乎没有人闲逛,门户紧闭,透露着阵阵不安。 一阵风轻轻吹过众人,而沈洄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方尽安察觉到,弯了弯腰附身在沈洄之面前,道:“你很怕吗?” 沈洄之尴尬的眼神慌乱地扫过了方尽安的脸,回了一个“嗯。”没错,沈洄之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鬼,大概是与他小时候有关。 小时候没有父亲陪伴,就一个人跑出去玩,结果迷了路,只好暂时找到一间屋子住下。结果半夜睡觉的时候,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一睁眼,一张白的吓人,眼神毫无气色,整个脸都耷拉下来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沈洄之面前。沈洄之当即就被吓傻了,连夜硬是跑遍了这个林子找到了长明阁。哪怕后面知道,那个人只是住在那里的一个普通老人,但沈洄之依旧是留下了阴影。不过尽管害怕,第二天还是去送了点吃的给那个老人,因为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些事情,沈洄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放心,我声音很小,那两个聋子听不到的。”方尽安用手挡在嘴边,悄悄说道。 沈洄之依旧是“嗯”,不过比上次多了一个“谢谢”,但声音很小,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可方尽安还是听到了,呆呆地盯着沈洄之快出了神。但很快就继续往前走了。 这几分钟的微妙并没有被那两个“聋子”捕捉到,因为此刻他们在弄着一个纸老虎。 “这只老虎做的还不错诶,那个小朋友,就这么丢了,怪可惜的。”杨溪明端详的那只纸老虎,边叹气边摇了摇头。 “确实,着还挺新的,也不像是故意丢的,倒像是不小心弄丢的。”江执将纸老虎拿过来,在手上转了转,看了几眼。 此时方尽安已经敲响了一个人的门,嘎吱的声响随之出现,房门慢慢打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出现在狭小的门缝里。沈洄之不敢再继续看,而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方尽安注意到,便向那个老人赔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敲错了。” 老人:………… 杨溪明:………… 江执:………… 沈洄之:吓死我了,幸好。 “江执,你手上的纸老虎哪来的,这么新,不像特意丢掉的。”方尽安注意到江执手上的纸老虎。 江执指了指对面:“那儿。” “就敲那家吧。”方尽安往那家门走过去,敲了敲。开门的时候,方尽安特地往沈洄之前面走了走,刚好挡住了沈洄之。 开门的是一个妇女,穿的很素朴,但身上很干净,随即,一阵还痛的哭声传来。 “你好,我们是千伯门的,可否让我们进去了解了解情况。”杨溪明将千伯门令牌摆在手上以自证。 妇女扫了几眼面前的四个人以及那枚令牌,思考了会儿,便点头了。 四人进去后,妇女便开始哄孩子,边摇着便唱着童谣。 “怎么称呼您啊?” “徐悠。” “徐小姐,这个纸老虎是您孩子的吗?掉门口了。”江执将纸老虎往前递了递。 徐悠瞟了几眼纸老虎,便偏头继续哄孩子:“是我孩子的。” 方尽安看着徐悠的样子,蹙了下眉,看着她问道:“怎么乱丢,这么新,小孩子肯定很喜欢的。” “这东西不吉利,最该丢掉。” “稀奇了,这只老虎有什么不吉利的,跟义镇有关?”方尽安继续问道。 徐悠微微点了下头:“有关,因为传言说,义镇里面的,是虎妖。”徐悠依旧没有看他们,直到将孩子哄睡,才缓缓站起来,抬眼看着他们。 “义镇的具体情况,您能跟我们说一说吗?”方尽安道。 “义镇这几日,总会有小孩的哭泣声,阵里其他老人们就说,这是妖,在抓小孩炼,北边几家的小孩都不见了,父母也都疯了傻了。尤其是到了戌时,义镇就会有刮大风,伴随着,小孩的哭声。镇里有几个年轻人自告奋勇去捉妖,可是去过的,都没有再回来过了。大家这几日都提心吊胆的,关着门不敢出来。开始是小孩失踪,昨天的时候,就已经有好几个成人失踪了。”徐悠慢慢道,“所以方才我这孩子不知何时溜出门去了,还拿着纸老虎,我便把它丢掉,赶紧抱着孩子进来了。” “也就是说,这妖,一直在捉人炼什么东西?”杨溪明用手指摩挲着下巴,边思考边说道。 “我曾听过叔叔伯伯说过,有一种傀儡,叫随影人,专由活人炼成,炼成之后,随影人便就只听你的话。若是有活人给他喂食,随影人的功力就会增强,也可以是由主人给他分精气,也可以增长功力。”沈洄之靠在门上,双手环抱着,看着方尽安等人说道。 “我也曾听过长老们提起,随影人一事。不过这都是禁术。三十多年前,扶义门有过一些弟子,偷偷修了随影人,但是火候并不成熟,炼出来的随影人不堪一击。后来被长老们发现,押去了天罚台,受了七七四十九道雷罚。而且他们炼出来的随影人还害了人,所以那次之后,秋长老他们就主动去领了十道雷罚。”方尽安道。 “对,所以扶义门一直对随影人这些东西都避之不谈,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在修它!”杨溪明眉头一皱,摇了摇头。 “今夜可否让我们在这里待着,戌时时,我们便会出去看看情况。”江执超徐悠行了个礼。其他三人也跟着行了个礼。 徐悠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他们:“行。”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