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费勒听到阿尔图心声后》
1. 第 1 章
今天的朝会,依旧剑拔弩张。
奈费勒思考着昨天引发轩然大波的苏丹卡,听到了刺耳的声音。
【奈费勒,你怎么在?】
【开局sl一百把,终于抽到金奢靡,怎么权利的游戏一上来,就是政敌奈费勒反对3?】
【不是,政敌哥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为了我的金奢靡,我跟谗言拼了也不会回档啊啊啊!】
奈费勒:?
奈费勒微微皱眉。
拿到苏丹卡的阿尔图,比以前更加嚣张。
以前至少保有表面礼貌,说什么:
“奈费勒大人,今天也来上朝啊,不知道最近身体如何?瞧你这没睡好的黑眼圈,也不知道多休息休息。”
谄媚、圆滑,如同他所厌恶的贵族一般巧言令色。
这一次,演都不演了!
也难怪。
这家伙借着苏丹的名义,大兴土木,将自己的宅邸修成了金碧辉煌的奇观。
甚至在朝会上,讲述折断奢靡卡的种种细节,引得群臣跃跃欲试。
似乎人人都期望有这么一张神奇的苏丹卡,让他们获得凌驾于国家的财富。
奈费勒对他们渴望财富的神情,厌恶至极。
他道:“陛下,阿尔图兴修宅邸,消耗了巨额的财富。这些钱财,极有可能是他借着卡牌的名义,搜刮于民。请您收回赐予阿尔图的权力!”
奈费勒以为,阿尔图会圆滑的申辩。
像平时一般说什么:
“谁能阻止我为您取乐?我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伟大的陛下。”
谄媚的讨好苏丹。
谁知,身旁竟然传来平静的支持。
“奈费勒是对的。”
奈费勒转头看去,与他针锋相对的阿尔图,已经借由他的话,恳切的请苏丹收回成命。
“这样的游戏,实在是过于危险。昨天我使用奢靡卡的时候,已经感受到未知的力量在身体涌动。”
“我连自己都感到害怕,也许很快,我将迷失自我,做出自己都后悔的事情。”
“陛下,请您停止这场荒诞的游戏。”
仿佛他们才是一条阵线的盟友。
与此同时,奈费勒再度听到吵闹的声音。
一如刚才嚣张跋扈的阿尔图:
【奈费勒就是我的太阳!是宇宙的中心!】
【狗苏丹,去死吧,我这次也要干革命!】
好吵。
奈费勒忍着吵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不信阿尔图疯了,敢当众说出什么革命,什么狗苏丹。
他宁愿信自己疯了,才会听到阿尔图说他是自己的太阳。
奈费勒闭口不言,紧锁眉头,端详谦卑的阿尔图。
苏丹当然没有听从阿尔图的建议。
他最喜欢的,就是看臣子崩溃、愤怒的表情。
仍是命令阿尔图继续这场游戏。
“别以为事情会这么简单结束。”
下朝后,奈费勒提醒他,“阿尔图大人,下一次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逃脱罪责。”
阿尔图只是笑,“多谢奈费勒大人关心。”
【手握三百金币,金奢靡梦幻开局。我怕谁?】
【回去我就叫绣娘给热娜疯狂化妆,热娜抱猫支持+5,天下无敌,我看你怎么爆谗言。】
【要是命不太好,爆了谗言,出了苏丹的戏弄,我也不怕!我有钱!】
【就是苏丹的猜忌不好消啊,我是装疯呢,还是装病呢?】
不用装。
奈费勒看他已经发了疯病。
或者,是自己疯了,怎么会幻听严重成这样。
奈费勒眉头紧皱。
回忆着朝会上,阿尔图讲述的一切,还有他捉摸不透的心声。
令他烦忧的事情实在太多。
饱受灾祸和战乱的饥民,流离失所,聚集在城外。
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阿尔图,而是王位上的苏丹。
以及……
那些该死的苏丹卡。
也许只有书店,能让奈费勒心绪宁静片刻。
王都僻静的“垂钓者”书店,常有贵族往来,大多沉浸在书中,偶尔点头垂眸,交换几个眼神,闲谈几句观点。
这样的地方,成为了一处隐秘的汇聚地。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谁是垂钓者,谁是上钩的鱼。
阿尔图的声音,温柔响起,“鲁梅拉,这本书你看过吗?”
“正在看。”小女孩的声音腼腆清脆,“它讲述了一位伟大的冒险者,带着同伴去往妖精的国度探险的故事。”
“这本呢?”阿尔图又问。
奈费勒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仅隔几个书架的阿尔图身上。
气氛温馨,阿尔图心里都是宠溺的声响。
【还好我女儿爱读书啊,这些东西我可读不进去。】
【好女儿,多读书吧,读书好啊。我这就给你办张借书证,也是金灿灿的,比金币还真,你一定喜欢。】
奈费勒听着他的心声,眉梢微动。
女儿?
鲁梅拉这样的小女孩,在几天前仅仅是王都城外随处可见的肮脏乞丐。
阿尔图家里时常有人交际,风吹草动都会传到奈费勒耳边。
仆人却禀告说:“阿尔图大人施舍了乞丐一本书。”
这样的消息,不胫而走。
第二天就有许多朝臣讨论了起来。
“哈,不知道阿尔图又玩了什么新鲜花样。居然给乞丐施舍书!”
“乞丐认识字吗?拿书有什么用?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我打开就头痛,甚至不如小摊贩兜售的画片有意思。”
“对对,没意思透了,不知道那些故作正经的家伙,怎么都爱去买书,附庸风雅。要我说,唯一一本值得买回家的,无非是《如何取悦你的爱人》。”
嘻嘻哈哈的嘲笑,从未停止。
自从苏丹卡的出现,群臣嘲笑的永恒主题,变成了阿尔图。
后来,又传来了阿尔图收养乞丐的消息。
说他命了仆从,买了华贵的衣饰,将乞丐焕然一新。又大量购入绸缎、金器,给他的新“女儿”,装潢了一间华贵的寝室。
有的贵族断言:阿尔图疯了,居然把钱花在一个乞丐身上,还说养了什么女儿。
有的贵族戏谑:阿尔图是忌惮苏丹,故意养了美貌女孩,等着机会送进宫来。
听起来合情合理。
收养一个乖巧听话的乞丐,暂时扮演一段时间父女游戏。
等消息传到苏丹面前,需要折断苏丹卡的时候,才能毫无负担的,拿她作为工具。
苏丹一定会心满意足。
诸如此类,将阿尔图可悲可怜的一生说尽。
一个本该为了自己失去的孩子,憎恨苏丹的贵族,偏偏圆滑狡诈,成为了苏丹又一个玩物。
奈费勒的思绪,在垂钓者书店飘得很远。
他本不是为了看书而来,他是为了可悲的阿尔图而来。
“也许这本书适合您。”
鲁梅拉声音再度响起,热情向阿尔图推荐,“《花园景观残本》。”
“里面记录了皇家花园的景观造型,而且还会告诉我一些花语。它在帮助梅姬大人整理庭院的时候,能够派上许多用场!”
“那我买这本书好了。”
随着阿尔图的回答,书店都变得吵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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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语啊……】
【梅姬的花语是:妻子的不满。】
【法拉杰的花语是:您为什么不用我。】
【扎齐伊的花语是:和妈同归于尽,要不就被妈塞回肚子里。】
【奈费勒……】
听到阿尔图在心里喊了他的名字,阿尔图应当是走过书架,看见了他。
他必须走了,留下了桌上那本充满期望的《虚伪的自由》。
将一切选择交给神明决定。
他离开书桌,刚转身,就听到阿尔图激动的声音。
【奈费勒的花语是:反对3、谗言1、无名的窖藏、贪腐之徒的名单、宰相的桃色新闻!】
奈费勒:?
他脚步一顿。
他怎么不知道宰相有什么桃色新闻?
更何况,这种新闻跟他有什么关系?
奈费勒想要当面质问,视线却瞥见书店中踱步的贵族,与他颔首致意。
他和阿尔图,明面上交集越少越好。
然而,阿尔图的心声,在他身后持续吵闹。
【这就走了?也不聊聊?】
【政敌哥这么闲,来看什么书的……啊?《虚伪的自由》?】
【又骂我虚伪呢。我看看……】
【嗯?】
听到阿尔图的疑惑,奈费勒心下一定。
至少,他夹在书中的字条,准确的落在了阿尔图手上。
他正要放心离开书店,却清楚听见吵闹大叫:
【情书!】
【好好好,政敌哥果然爱我,还给我写情书!】
奈费勒难以置信,头也不回的走掉,不想再听阿尔图脑子里的脏东西。
谁会给他写情书?
那只是一张决定未来的字条,写的不过是密会的宅邸地址!
奈费勒不确定阿尔图会来。
他只是在赌。
赌一个理应憎恨苏丹,收养乞儿,让乞儿读书的贵族,心里充满仍有理想和良知。
期望逃离这场残酷的游戏。
他做好了旷日持久等待的准备。
毕竟他和阿尔图多年不合,朝会之上针锋相对,是板上钉钉的“敌人”。
换谁收到敌人的相邀,都会犹豫再三、左右权衡……
但是没关系,就算放弃上朝,面对恐惧,他也能怀着一丝希望等下去。
出乎意料的,奈费勒当晚就等到了他想等的人。
“我来了,奈费勒。”
阿尔图的眼眸很亮,穿着轻浮装束,身影却挺拔高大,寄托了奈费勒许多未能说出口的期待。
幸好,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也掷地有声。
【奈费勒,我一定会跟你一起干革命!】
奈费勒听见了。
他赌对了。
奈费勒松了一口气。
他正要说出准备许久的话,竟被阿尔图抓住了双手。
奈费勒:?
“你做什么……”
问题的尾音还没散去,阿尔图已经锁住他的手腕,将他压在了桌上。
他们靠得极近,呼吸都暧昧交缠。
奈费勒再抬眼,看到的是阿尔图□□炽烈的眼眸,倒映着他困惑的脸庞。
还有……
一张银光闪闪的苏丹卡,相拥的身影之上,明晃晃的写着——
纵欲。
奈费勒冷了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尔图的笑,映入眼帘。
“陛下赐予我使用苏丹卡的权力,而我现在要和你尽情纵欲。”
他并不打算放手,甚至急不可耐。
“放心吧,我技术很好。”
【不好我也会回档的!】
2. 第 2 章
奈费勒没想到,他期待许久的密会,变成了这样。
阿尔图眼中欲望,几乎将他灼伤。
“……我怜悯你。”
奈费勒心中绝望,闭上了眼睛。
他无法阻止阿尔图的冒犯,这是卡牌赋予所有可悲之人的权力。
或者说,是苏丹玩弄所有人的权力。
奈费勒感受到脖颈遭受的湿吻,衣料滑落的摩擦,还有阿尔图肆无忌惮的手,探索趣味似的进犯。
还有清晰的无耻嬉笑:
【这么乖这么听话的奈费勒,我还是第一次见……】
【平时只会反对3!】
奈费勒无法挣扎,只能体会到陌生的悸动与痛苦。
他咬紧了唇,唯一能做的只是不许自己发出失败者的呻吟。
奈费勒恨他,更恨自己。
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自己居然看走了眼。
他怎么会相信阿尔图这样无耻卑鄙的混蛋,值得交托他蓄谋已久的意图——
“奈费勒,发什么呆?”
一眨眼,奈费勒回神一般,听见了阿尔图困惑的声音。
他再抬眼,不再是阿尔图近在咫尺的炽热身体。
而是桌前的书本,和平静等他说话的阿尔图。
他们在正正经经的谈论。
没有脱去衣衫的欲望和蛮横的索求,更没有闪着银光,如利刃般的纵欲卡。
阿尔图坐在桌旁,甚至还催促,“怎么不和我说说你的计划?”
奈费勒警觉的打量他。
阿尔图又问:“你打算做什么?”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是他等待阿尔图等到困顿,白日的一场绮梦。
可是,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阿尔图极有耐心,仍止不住心声肆掠。
【怎么回档之后奈费勒呆呆的,被我草傻了吗?】
“阿尔图!”
奈费勒忍无可忍,怒声呵斥。
“奈费勒大人,我们是私下碰面,喊这么大声,真的不怕隔墙有耳?”
阿尔图嬉笑着威胁他,仍是不以为意的态度,“你不怕我向苏丹揭发吗?”
话是这么悠闲,心声却暴露得一清二楚:
【跟他纵欲一下,就恨我恨成大敌了。要是我再上朝跟苏丹详细描述整个过程,请求折卡,他不得当场杀我啊?!】
【太遗憾了太遗憾了,干革命要紧,干奈费勒缓缓,我忍得住。】
“你去揭发吧!”
奈费勒攥紧了拳头,指甲扎得他掌心刺痛,站了起来。
他真是脑子坏了。
才会相信阿尔图没有打算拿他折断苏丹卡!
“唉,怎么生气了,开个玩笑嘛。”
阿尔图伸手抓住他,将他强硬的带回桌边,语气哀求,眼神真诚。
【今天怎么回事?真的不和我说说理想,未来,革命和希望了吗?】
这家伙什么都知道!
奈费勒忍着怒火,大局为重。
最终如常的与阿尔图密谈。
一切各外顺利。
唯独他陷入了一场诡谲的梦境。
梦里的阿尔图,如他产生的疯狂幻觉,肆无忌惮挞伐他。
辜负他的信任,嘲笑他的渴望。
像击碎他可笑理想一样贯穿他的身体,使他颤抖着发出失败者的难耐低吟。
奈费勒醒过来,恨不得将阿尔图杀之后快。
又在提醒自己保持神智,不能成为一个丧失理性的疯子。
他脱下睡袍,步入温暖舒适的浴池。
倒映在水中的身影光洁白皙,脖颈和胸膛没有不堪的痕迹和齿印。
他伸手捂住的地方,皮肤光洁如初,仍有噩梦里阿尔图纵情撕咬的湿热与刺痛。
还有他从未探指过的地方,曾经容纳巨物,留下的可怕餍足感。
疼痛里夹杂着陌生的愉悦,使他心烦意乱。
奈费勒擦净身体,穿好衣服,准时上朝。
他还没看清今天的朝臣,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啊~果然又是奈费勒~】
阿尔图见到他,眼眸何等狂热。
即使阿尔图一语不发,也足够他听得清楚。
【幸好热娜加上贝姬夫人,支持稳稳胜过他,不会有谗言了。那今天就让我欣赏欣赏奈费勒冷漠的美貌和愤怒的巧辩叭。】
奈费勒皱了眉。
阿尔图:【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没睡好?】
还不是因为你。
阿尔图:【又为了我手上拿着苏丹卡,失魂落魄,辗转反侧了。唉,这么关心我的安危啊?政敌哥,你不要太爱我。】
奈费勒怒上心头,皱眉开口:
“陛下,臣听闻城外凶狮作乱,已经接连伤了十数人,阿尔图不仅没有斩杀凶狮,竟许诺喂养这嗜血的野兽,其心可诛。臣以为,应当立刻派出军队,斩杀凶狮,安抚民心。”
苏丹没能说什么,一旁珠宝设计师热娜,已经朗声笑道:
“陛下,比起这些无聊的话题,您应该听一听我刚获得灵感。”
“您身上佩戴的硕大宝石,如同太阳般耀眼,而我想为您设计独一无二的宝石臂环,以衬托您日月无双的威猛。”
珠宝设计师的灵感,比起臣子互相弹劾的政务,有意思得多。
更何况绒毛蓬松的贝姬夫人,从热娜身上一跃而下,往苏丹怀里扑。
抱着猫的苏丹,就更没心思去听什么凶狮、民心了。
热娜滔滔不绝,说着日月臂环的精细巧妙,贝姬夫人时而爪子扑腾,时而撒娇耍赖。
不多一会儿,一人一猫就讨得苏丹欢心,直至退朝。
青金石宫殿外。
阿尔图问:“奈费勒大人,为什么最近上朝如此频繁?”
奈费勒冷言嘲讽,“我以为阿尔图大人忙着游戏,四处纵情,还要派人喂养凶兽,已经没空关心朝政了。我上不上朝,和你有什么关系?”
阿尔图闭口不言,似乎习惯了他带刺的讥讽,笑着拖长了声音戏谑。
“哦,也对啊。”
可惜心声吵闹,奈费勒的耳根不得片刻清净。
【他肯定是想见我。】
【要不然我这么多天没上朝,一来就遇见他了。啊不管了,他果然是想见我,带着反对3也要见我。】
奈费勒沉了一张脸,快步往前,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可他实在好奇,这些油嘴滑舌的心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一前一后,如常离去,奈费勒只需慢上几步,就能与身后阿尔图并肩而行。
吵闹声音从未止住。
【刚刚还走那么快,现在怎么就慢了,嘿嘿,故意等我的吧?】
【是不是后悔上次密会,只顾着谈事,没请我喝酒谈心……】
奈费勒皱紧了眉,低声问:
“阿尔图,苏丹卡除了奢靡、纵欲、征服、杀戮,是不是还有别的能力?”
阿尔图表情从容,没回,但他心声暴露一切:【你怎么知道?!】
奈费勒了然。
他凝视阿尔图,等着他顽固的政敌将一切和盘托出。
阿尔图不负期望:
【早知道不开神之侧像了。】
【鬼知道这什么玩意儿?点一下。害死我了!】
【我又不想撅伊曼,开这个干什么。】
【就不能写个备注“想撅祭司的再开,不想千万别开”,顺便高亮加粗吗?】
奈费勒:?
奈费勒脸色微变,什么话都不想问了。
因为阿尔图已经坦白得清清楚楚!
这家伙,居然对纯净的祭司拥有这样的想法?
自幼侍奉神明的祭司伊曼,只有在获得纯净之言的时候,才会登上朝会,向苏丹传达神明的旨意。
奈费勒见他数次,都能听到低沉柔软的嗓音,讲述着神的真言。
每一句都足够荡涤这个污秽者的厚颜无耻!
可惜,这样纯洁的祭司,在阿尔图眼中,也不过是纵欲的玩物。
奈费勒的眼神暗了几分,想起他萦绕不散的噩梦。
他不该完全相信这个家伙。
毕竟语言会骗人,行为和心声不会。
阿尔图一无所知,仍是保持着友善假面,“你想知道?”
甚至主动提议,“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这里不太合适,要不然晚些时候,再去你上次那个隐秘的宅子……”
【那宅子还挺好的,偏僻幽静,隐秘安全,我带上酒,他带上人,这和情侣约会有什么区别……】
“无耻。”
奈费勒狠狠斥责他,独自登上返程的马车。
奈费勒在宅邸中读书。
也许只有沉浸在文字与叙述的时候,他才能从烦恼里短暂脱身。
仆从来报:“主人,阿尔图大人于救济日捐出3个金币,用于安置灾民。”
奈费勒:哼。
仆从又报:“主人,阿尔图大人昨日折断了一张银纵欲,听说是与欢愉之馆的名妓夏玛,一夜相欢。”
奈费勒:呵!
管家进来,“主人……”
奈费勒合上书页,咬牙切齿,“如果是阿尔图又做了什么,就不必向我汇报了!”
管家笑眯眯道:
“主人,今日原定您要去集市施粥,我们一切准备好了。行程是否有变?”
“启程吧。”
奈费勒啊奈费勒,不要再想阿尔图了。
这家伙和谁纵欲,都跟他没有关系。
奈费勒时常在集市支起施粥的摊子,救济灾民。
有时政务繁忙,由管家或是仆从代劳。
可惜杯水车薪,排队领粥的队伍,从未见短,受灾受难的民众,越来越多。
战火、天灾、人患。
领粥的队伍,排得越长,奈费勒的心情越沉重。
忽然对面来了一群人,扛着帆布,支起摊子,不多一会儿,竟摆出了一叠一叠新烤出的大饼,和新鲜的驼乳。
模样粗犷的仆从,大声吆喝。
“来诶!阿尔图大人宅心仁厚,特地来做善事,请各位吃热腾腾的饼,喝新鲜的驼奶!”
听了这声音,不少灾民往对面摊子扑去。
比起勉强果腹的稀粥,当然是烤饼、驼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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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吸引饥肠辘辘的他们。
“阿尔图大人果然阔绰,听说花了3个金币,买这些食物嘞!”
“这可是手持苏丹卡的大宠臣。听说只要有奢靡卡再手,多少金币都像清泉一样涌出来呢。”
阿尔图站在摊子旁,享受着众人吹捧,眼神得意的看他。
奈费勒也不气恼。
毕竟是手握金奢靡的男人,区区3个金币,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很快,奈费勒的粥摊,不见人影。
对面排的队伍,人群攒动。
阿尔图的3个金币,足够这些饥饿困苦的灾民饱餐一顿。
奈费勒看见人群里簇拥的阿尔图,如花孔雀一样享受着感恩戴德的吹捧,也算值回金价了。
奈费勒将施粥的摊子交给管家,也不再继续逗留,想去别处看看。
刚离开施粥的地方不远,他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后来啊,妖精女王说,想离开这个地方,就要把你们队伍里,最有魅力的男人留下来——”
她声音清脆,讲述着冒险家走入妖精国度,挑战妖精女王的故事。
那是阿尔图家的“女儿”,鲁梅拉。
鲁梅拉穿着朴素长裙,去念书上的故事。
身边围着的几个衣衫褴褛的瘦弱乞儿,吃着碎饼子,听得专注。
奈费勒稍稍走近,吃饼的乞儿忽然一哄而散。
他们畏惧大人,更畏惧权贵。
唯独鲁梅拉施以一礼,有着贵族小姐的礼节。
“奈费勒大人,愿您一切安好。”
“你认识我?”奈费勒有些好奇。
鲁梅拉抱着她的故事书,“上次在垂钓者书店,有幸见过您。主人说,您是帝国之中最为博学多识的大臣,也是帝国未来的希望。”
“所以主人叫我多读书,向您学习,以后也能派上用场。”
想不到阿尔图在女儿面前,会这样夸奖他。
他还以为,阿尔图会厌恶他尖酸刻薄的指责,让家眷仆从都对他避之不及。
奈费勒想起她说的《妖精国游记》,说:
“你喜欢看冒险书的话,垂钓者书店里面还有一本《夺宝奇兵》,有空可以借来看看。”
说起书,鲁梅拉的眼睛格外亮。
“大人,您对冒险的故事感兴趣吗?”
奈费勒笑了笑,“我看书,并不挑什么类型。一开始看寓言故事,再后来看论述专著。”
“闲来无事,也会随便拿起一本冒险故事,一看就是一整天。”
奈费勒看过太多书,垂钓者书店每一本书,摆放在什么位置,他都一清二楚。
哪怕是打发时间的冒险,他也能说上几句神奇的宝藏,复原的奇迹,逗得小女孩对神秘的冒险心生向往。
鲁梅拉露出浅浅笑容,“真希望有一天,我能像您一样博学。”
“我常在垂钓者书店借书,主人曾说,要我看喜欢的书,但我想看有用的书。”
“许多关于苏丹卡、关于朝政的事情我都不懂,但我想,只要多读书,也许有一天我成为有用的人,就能帮上主人的忙了。”
奈费勒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崇敬。
三句话不离的“主人”,至少在这位爱读书的少女眼中,阿尔图与纯净的神明没有区别。
奈费勒问她:“为什么不叫他父亲?”
“虽然你没有爵位,不是贵族,但是阿尔图收养了你,将你视作女儿,你理应叫他一声父亲。”
鲁梅拉白了脸色,似乎触及了她未曾言说的伤痛。
半晌,她垂下眸,谦卑道:
“也许对于奈费勒大人而言,‘父亲’这样的称呼,尊贵权威,是一种对主人善行的认可和褒奖。但对我而言,这样的称呼,会玷污主人的身份。”
她黯然神伤的模样,奈费勒不忍追问。
奈费勒见过太多贫苦人。
如果她曾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大多时候,也不会沦落为乞丐。
奈费勒与鲁梅拉闲谈。
垂钓者书店的两大忠实读者,自然能够从冒险书讲到寓言,又从寓言聊到星象天体。
鲁梅拉的涉猎广泛,远超奈费勒的预想。
恐怕只有宫廷里繁复的礼仪和男女盲目的爱情,才会叫她困惑一二。
阿尔图将她养得很好。
奈费勒心中怨怼、不齿,都在与鲁梅拉的闲聊里散去。
他差点忘了,要在吃人的王都活下去,人人都要披上假面,虚与委蛇。
不然就会像他这样,门庭冷落,众叛亲离,只剩下锐利的言辞作为唯一的武器。
一辆马车接走了鲁梅拉。
奈费勒与她作别,再去看阿尔图的摊子,想和阿尔图心平气和的聊一聊。
排队的灾民仍旧不知凡几,却不见了那位慷慨大方的贵族。
他招来一人,“阿尔图去哪儿了?”
仆从如实禀报:“主人,您离开后不久,来了一位红发贵族,邀请阿尔图大人去了欢愉之馆。”
奈费勒记得阿尔图刚折了一张银纵欲,和欢愉之女一夜纵情。
现在又去欢愉之馆?
无耻!
3. 第 3 章
城里的欢愉之馆,无需仔细寻找,人尽皆知。
奈费勒到了门外,见到灯火通明的舍馆,弥散出香甜醉人的气息。
他可以回到自己的僻静宅邸,再约阿尔图。
但他又觉得,这样的地方,充斥着寻欢作乐的嘈杂,也许更能听清阿尔图真实的心声。
于是,奈费勒果断进去。
浓妆艳抹的老板娘,笑着来迎:“这位大人瞧着陌生,第一次来?”
奈费勒闻到浓郁脂粉香气,皱了眉。
他听见了欢愉之女热情的迎来送往,笑声如铃,声声催命,顿时败下阵来。
他真是高估了自己。
这种地方,想要装成若无其事的偶遇阿尔图,也太难了一些!
老板娘笑容谄媚,还在问:“您是与贵客有约,还是好奇来看看?”
奈费勒不打算回答,转身要走……
“奈费勒卿。”
绝无可能听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诧异看向帷幕之后,没看见熟悉的身影,双腿已经钉在原地。
犹豫片刻,奈费勒往帷幕走去。
……他想要这条命,就不能听见了苏丹的呼喊,充耳不闻。
“啊呀。”老板娘见状,兴奋的招呼着姑娘们,“来啊,都来啊,是大人的贵客!”
那位“大人”蒙着面容,慵懒的斜躺在软垫里。
周围的欢愉之女,娇笑着伺候,并不觉得他遮掩容颜,隐瞒身份,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欢愉之女迎着奈费勒到了空座。
奈费勒忍受着浓重脂粉味,不得已向苏丹致以一礼。
“大人……”
苏丹乔装而来,他自然不能堂而皇之的揭穿。
只能试图解释,“我只是听说这里奢华有趣,能够为人排遣寂寞,好奇的过来看看。没想到……”
奈费勒挡掉欢愉之女殷勤的喂酒,“没想到会是这种地方。”
苏丹开心大笑。
“想不到这王都之内,居然还有奈费勒卿不知道的地方?实在是意外!”
“这确实是排遣寂寞的好地方,美人、美酒,以及新奇的游戏……”
苏丹意有所指,蒙面遮掩的视线,穿透面纱,盯紧了奈费勒再三推阻的酒杯。
“奈费勒卿,来了这里不喝酒,就是辜负了美人们的一片好意啊。”
奈费勒坐如针毡。
这种地方的酒,想也不会是他爱喝的那种。
然而,苏丹在看,欢愉之女趁势再喂。
奈费勒心里骂死了阿尔图,也只能喝了。
酒液入口,一路烧出烈火般的灼痛,如同毒酒一般,让奈费勒咳嗽不止。
苏丹笑他,“奈费勒卿,竟然喝不惯这种助兴的酒?”
他如此狼狈,苏丹更是开心。
笑声伴随着奈费勒忍受烈焰焚烧似的折磨,又觉得整个舍馆点燃了炭火,令他汗水涔涔。
“哈哈哈!”
熟悉的爽朗笑声,夹杂着欢愉之女的娇嗔,从另一侧传来。
奈费勒连呼吸都被扼住了似的,只能精疲力尽的往那处投去一丝视线。
“奈费勒?”
阿尔图错愕的神情,几乎是奈费勒唯一能够看清的东西。
【这可是死档啊,奈费勒你不是一心革命吗?怎么也跑来参加苏丹的impart!】
什么死档?
什么impart?
奈费勒觉得自己醉得神志不清,已经听不懂阿尔图在说什么了。
他整个身体支撑不住,几欲倒下,万幸阿尔图抱住了他。
给了他些许支撑。
耳畔震颤,传来阿尔图紧张的告罪:
“陛下,他应当是醉了,我带他去房里休息,免得扫了您游戏的雅兴!”
话是说得冠冕堂皇,苏丹半点儿不乐意。
“阿尔图卿,你不觉得他在这儿,游戏会更有意思吗?”
“不觉得!”
阿尔图严词拒绝,强硬的将奈费勒抱进了房间。
房门狠狠关上,奈费勒双耳轰鸣,喉咙烧灼,难以出声。
唯独紧贴胸口的声音清晰:
【狗苏丹,我待会就回档,管你准不准呢!】
“奈费勒大人,看看你现在多狼狈啊,我还以为你洁身自好,不会来这种地方……”
阿尔图嬉笑着拿过清水,捏住奈费勒脸颊,胡乱的灌他喝下去,试图清洗助兴烈酒的药性。
心里止不住抱怨:
【来也跟我说一下,我好做做准备,这里的东西本来就不能乱吃乱喝。你这时候来,偏偏遇到狗苏丹的impart!你要遭老罪了!】
“阿尔图……”
奈费勒倒入软垫,抓住了阿尔图的手,“我……嗯……”
他想说,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你。
他想说,不要为了我,违背苏丹的旨意。
外面那个阴晴不定,乐于看人痛苦挣扎的君王,绝对不会喜欢有人当面忤逆他。
可惜,他什么都说不了。
只觉得房里的炭火,烧得太烈,比夏日悬空的太阳更炽热。
他像是渴水的旅者,走入了无尽沙漠,妄图脱掉全身衣服,跳进绿洲清泉,死而复生。
比他更慌乱的,是耳畔吵杂心声。
【不是……奈费勒……你这……】
【真的要脱吗?在这里?啊?】
【你再这样,我都不舍得回档了!】
奈费勒神志不清,被自己厚重的大氅,裹住了手臂。
难耐的祈求,“帮我……”
“什么?”
阿尔图难以置信,心声更是炸得吵闹。
【在这里帮你?这可是凿了偷窥孔的房间,苏丹这狗东西绝对在偷看!】
想是想,做是做。
阿尔图心慌意乱,手已经不受控制的帮奈费勒脱下了缠缚手臂的大氅。
【脱个外套没关系吧?】
【作为政敌,我该羞辱你几句吗?】
“奈费勒大人,你现在的丑态,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不如我帮你疏解,你帮我折卡,明天到了伟大的苏丹面前,再由我仔细描述你衣衫半褪,皮肤比欢愉之女还要白,急不可耐向我求欢的模样……”
声音越来越低,阿尔图的气息也不稳了。
【不行了,再说下去,出事儿的该是我了!】
奈费勒能听到阿尔图的声音。
但他思绪彻底大乱,失去了所有力气。
仿佛又一场噩梦。
“我可不想跟我的政敌有什么牵扯,你再不松手的话——”
【松手啊,奈费勒,不然……】
“奈费勒!”阿尔图被他拽得失去平衡,摔进软垫。
奈费勒如同获得了一汪甘冽的清泉,缓解他炙渴的欲求。
他头晕目眩,视线无法聚焦。
唯独能够看清身下的人,熟悉的脸庞,俊逸的眉眼,偏偏眼底浮出焦急慌乱的色泽。
“阿尔图……”
奈费勒觉得好笑。
他想说,我也没见过你这么手足无措、抗拒挣扎的样子,实在是大开眼界。
却说不出话,只能俯身从烧灼的喉咙发出沙哑嘲笑,“哈。”
回应他的,是狠厉的警告和破罐破摔的认输——
【这可是你自找的,你喊停我也不会听的!】
欢愉之馆的房间,香气弥散。
徒留梦魇侵蚀的身躯,发出孱弱舒适的喘息。
“阿尔图大人,您为什么不拒绝苏丹呢?!”
怒斥的声音,宛若一柄利剑,击碎了魇住奈费勒的噩梦。
奈费勒坐在桌前,甚至觉得自己燥热得像是刚从沙漠跋涉出来濒死者,回到了渴求的清凉地。
这是他的私人宅邸,贵族们照常在此交流探讨。
奈费勒茫然的视线,顺着青年的质疑,见到了阿尔图。
这个坦然坐在宴席之上饮酒的混蛋,丝毫不见在欢愉之馆的急切。
可他那双带笑的眼睛,稍稍投来视线,奈费勒就慌张的打翻了手边酒杯。
仆从赶紧替奈费勒擦拭,“主人?我替您再拿一只杯子。”
“无事……”
他喉咙干涩,这辈子都不敢再饮酒,“我不喝了。”
苏丹让他喝下的那杯酒,仿佛终结他理智和性命的毒药。
令他心有余悸。
是噩梦。
奈费勒想,是他疲倦于宅邸的交流,走了神,做的一场短暂噩梦。
奈费勒劝服自己。
那位执着的青年,又厉声质问:
“阿尔图大人,为什么沉默?说不定您拒绝了,苏丹就会放弃这个游戏!”
【奈费勒脸色不太好啊……】
阿尔图的所思所想,总是比他的声音,更早传到奈费勒耳边。
他甚至慢条斯理饮尽杯中酒,才笑着回答。
“为苏丹取乐,是我们身为臣子的职责。我为什么要拒绝?”
【不玩游戏我就不会知道奈费勒对我情根深种,求而不得了啊!】
奈费勒:?
中年的贵族,揶揄笑道:“这样的游戏当然要参加,我们都一直羡慕您呢。听说您能以纵欲卡的名义,讨要苏丹的女人。谁不想尝尝后宫绝色的滋味!”
奈费勒心中叹息,没想到聚会也有人怀着这样的轻浮念头。
阿尔图随即哈哈大笑。
“后宫的女人都属于苏丹,尝过苏丹的味道,又怎么会看得上我这样的人。”
他的神情暧昧,话语轻浮,倒是和这个谄媚贵族极为相似。
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种疲惫。
【算了吧,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难搞。撅金的要钱要装备还要奇珍,撅银的要我篡改后宫记录。】
【撅铜的更麻烦了,要复国寻仇,会限时死亡,又是一个超级大文盲,根本看不懂什么叫革命,一个劲找我要弑君、弑君。哪儿来弑君啊,弑君早革命了。】
【为了说服她,我搞得手忙脚乱,人都要疯了。】
【要不是为了和奈费勒干革命,谁想碰她们?】
【当我冤大头开国库的啊!】
“咳。”奈费勒发出一声咳嗽,掩盖住自己的笑意。
再深的噩梦,都在阿尔图嘀嘀咕咕的委屈抱怨里,驱散得干干净净。
奈费勒叮嘱仆从,“看来阿尔图大人醉得不轻,将酒撤了。”
仆人撤了酒,为阿尔图倒上一杯薄荷茶。
清凉的气息,驱散一室污言秽语,意外的与这样有趣吵闹的阿尔图相配。
有了奈费勒的阻止,一位年迈的大臣终于将话题扳回了正轨。
苛政杂税,民不聊生,苏丹荒淫无度。
他们常常谈论的问题,再度摆上了聚会,引得气氛一阵沉闷。
“说够了吗?”
阿尔图竟然站了起来,抓住了年迈老人的衣领。
“这可是苏丹的天下,你居然敢质疑伟大的苏丹!”
【不要命了是吧!想死不要带上我和政敌哥!】
奈费勒闻声一惊,起身过去阻止。
喝醉酒的阿尔图,扬声大骂。
如同外界疯传的宠臣、走狗一般,歌颂崇敬的苏丹像太阳一般光芒耀眼,而在座的都是蠹虫,不知太阳的伟岸,只知石头缝里的腌臜。
越骂越难听。
偏偏心声慌乱得真实。
【我要带了纵欲卡,一定叫你这死老头和同僚做恨。你们聚众开impart都行,别大张旗鼓的搞革命,真当苏丹死的啊,这都敢当众宣扬?】
这下奈费勒知道什么是impart了。
他立刻吩咐仆人:“阿尔图大人醉了,他要回去了。”
说着拽住了阿尔图的手臂,一路往外。
顾不得去收拾身后烂摊子,终于将阿尔图塞进了马车。
奈费勒也坐了上去。
狭窄马车萦绕着绵长的酒气,足够驱散欢愉之馆的噩梦。
醉酒的阿尔图,依靠在车边,低声嘟囔:
“死老头……话真多……明天上朝就弹劾他……”
奈费勒知道他是装的,也忍不住伸手摸过阿尔图的额发,探看他的体温。
一道吵杂声音如影随形。
【他摸我了,他摸我了,他摸我了!】
奈费勒手一顿。
【嗯?怎么不摸了?哦~是被我的美貌迷住了吧。】
【不枉我天天疯狂点魅力、魅力、魅力,终于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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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奈费勒这个大魅魔面前,我终于反客为主,赢了一局。】
好吵。
比起平时油嘴滑舌的阿尔图,奈费勒更喜欢坦荡直白的阿尔图。
他要能收敛自己的不轨之心就更好了。
奈费勒叹息一声,“阿尔图,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还有他捉摸不透的特殊能力,也许全是苏丹卡给阿尔图带来的后遗症。
车厢看似悄寂无声,奈费勒耳根并不清净。
【我都醉了,他居然会跟我说话。】
阿尔图装醉不回,奈费勒也听得清清楚楚。
【早知道出门带一张纵欲卡,这等良辰美景,四下无人,就适合强行纵欲。】
奈费勒攥紧了手指,掐住掌心才守住理智,没让他当场抬手,打醒阿尔图这张装睡的脸!
阿尔图还没完:
【这次我们关系这么好,说不定他会当作我喝醉了酒,悄悄主动……】
【唉,如果在欢愉之馆没苏丹就好了,奈费勒主动诶!这辈子没见过!说不定我提什么要求,他都肯做……】
奈费勒忍无可忍,“梅姬最近好吗?”
依靠在马车里的人,十分不同寻常的呼吸一滞。
又缓缓吐出酒气,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仍是醉死的状态。
吵闹的心声却暴露了一切。
【怎么忽然问梅姬?】
【我哥他老婆很好啊,每天都在治理家业、接待扎齐伊、接待法图娜、接待奈布哈尼,接待一切,接待万物。】
【没有她的接待,我们死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我哥出去接待,就出大事。】
【理论上我应该比我哥招人喜欢,魅力点满,社交达人,绝对的男女通吃!】
【先不说我哥吧,就说怎么我去接待,也是死路一条?很费解啊。】
奈费勒已经被阿尔图的心声,惊得屏气凝神,唯恐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从未听说,阿尔图还有一个哥哥!
那他一直见到的、密会的、期待的,到底是阿尔图,还是阿尔图的哥哥?
狭窄马车,各自震惊着各自的事情。
在短暂寂静之后,阿尔图的心声爆发出尖锐哀嚎。
【不是,奈费勒不会也看上梅姬了吧?】
奈费勒诧异看他,正巧和他睁开的眼睛撞上。
缓慢行驶的马车颠簸,以至于他明亮的眸光,都随着夜色一沉一亮,恍若星点。
奈费勒比阿尔图还要惊讶,不知道这智慧1的混蛋,什么脑回路拼凑出他看上了梅姬。
没等他找到合适的话语,缓解一下气氛。
阿尔图声音清澈,毫无醉意,“你为什么忽然问起梅姬?”
“因为我在朝会上描述我与妃子纵欲,还是在欢愉之馆睡了女人,还是哪里来了一些浪荡贵族,想要尝尝纵欲卡的滋味?”
“所以你怜惜她?”
奈费勒撇开视线,并不答他。
毕竟奈费勒刚知道他有一个哥哥,梅姬也不是他的妻子,没想好要怎么理顺自己震惊错愕的心。
但阿尔图不清楚,他需要答案。
“为什么不看我,奈费勒?”
他伸出手抓住奈费勒抚摸过他额头的手,宽大掌心灼热温度烫得惊人。
“梅姬跟你说过什么?还是你想跟梅姬说什么?”
“你不会也听了外界流传的谣言,认为我是一个沉迷苏丹的游戏,吃小孩、杀女人、草男人,遇到仇敌先奸后杀,无恶不作的家伙吧?”
奈费勒试图挣脱他的手,“这难道不是事实?”
“这算什么事实!”阿尔图不肯松手,“我不能为我没做过的事情,承担你的怨恨。”
“或者说,你的嫉妒……”
“你嫉妒我吗?嫉妒梅姬爱着这样的我?”
阿尔图眉眼哀求,他最会假装可怜无助的模样,“回答我,奈费勒,不要逃避……”
安静等待回答的马车,吵闹得全是阿尔图的心声。
【惨了,我在外面折卡、搞事,梅姬天天怨恨溢出,还妄图跟阿迪莱私奔、跟哈比卜出轨。我哥已经快气炸了,天天拿双头龙、幸福感消除妻子的不满。】
【但是做这些事情,是革命成功必经之路,我哥为了革命成功,忍辱负重,可以理解。】
【万一奈费勒看上了梅姬,也要跟梅姬出轨私奔,我哥会杀了我的!】
奈费勒浑身一僵,难以置信。
阿尔图为什么会这么想他?
提及梅姬,他只是希望阿尔图考虑到妻子,收敛自己的妄想。
谁知道他听到如此重大的双胞胎秘密。
现在,秘密轻易揭开,奈费勒不仅要做阿尔图的政敌,还要成为阿尔图哥哥的假想敌?
太不妙了。
奈费勒没想好怎么解释,阿尔图已经在自己认定的歪路上一去不复返。
阿尔图的声音冷漠固执,强硬得渗人。
“奈费勒,说话。”
心声已经吵闹得呱噪,恨不得学贝姬夫人在马车上打滚哀求。
【政敌哥,你说啊,你说你没有看上梅姬,只是礼节性问候啊,我很单纯的,我什么都会信。】
嘴上依旧蛮横,“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问梅姬!”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干革命需求的军队、近卫、魔法戒指、龙卷风,我都会帮你搞到,绝不会让你那支刻满名字的毒箭,白白落空!】
奈费勒无法挪开视线,更无法出声。
即使在阿尔图眼里,也许他只是难以开口,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却被这道心声摄住灵魂,只顾着惊讶于阿尔图为什么会知道那支毒箭。
那是一支刻满名字的毒箭。
他会在上面写下每一个被苏丹害死的好人的名字。
淬满剧毒,加持黑魔法。
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为死去的冤魂复仇,射穿苏丹的心脏。
可是,阿尔图为什么会知道?
马车颠簸得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是他与最顽固的政敌无声对峙。
唯独阿尔图的心声掷地明晰——
【奈费勒,我要让你成为最贤明的苏丹。】
【所以……】
【不许觊觎我哥的妻子,你是我的妻子!】
4. 第 4 章
奈费勒直面阿尔图毫无遮掩的爱意,几乎忘记他的言语说的什么东西。
抓住他的宽大手掌,不容拒绝的逼迫他回答。
奈费勒几次想要说些什么,最终选择了闭口不言。
他清楚,他应该轻松的嘲笑自己的政敌,毫无节操,四处招惹。
他提及梅姬,只是觉得梅姬可怜。
他也明白,他随便询问几句,这样单纯痴傻的笨蛋,一定会在心里袒露所有秘密。
那些秘密,一个比一个叫他心慌意乱。
直到马车停下,车夫扬声:“大人,您的宅邸到了。”
奈费勒如梦初醒。
“……你不要多想。”
他甩开阿尔图的手,落荒而逃。
【奈费勒,难道你真的喜欢梅姬……】
阿尔图心声清晰,一直追赶着他。
他一个字都不敢辩驳。
想多了的,也许是他自己。
这一夜,有什么变了。
阿尔图是怎么样的人,他看了多年,比谁都清楚。
巧舌如簧,玩弄权势,以讨好苏丹换取财富与声望。
这样的人,却在苏丹开始游戏的时候,比他更早的站出来,劝诫苏丹住手,却成为了苏丹和卡牌的玩物。
但是奈费勒从未知晓,他心里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比纵欲更狂热。
比奢靡更珍贵。
以至于奈费勒心烦意乱,在集市施粥,都无心感叹灾民困苦。
只顾着去想着自己的事情,以及阿尔图的事情。
今天的队伍格外漫长,排成了长龙。
没有阿尔图的捣乱,灾民们没了选择,只能乞求一份果腹的稀粥。
奈费勒有些想念阿尔图了。
曾经由阿尔图支起的摊位,会给灾民提供刚烤出的饼子和新鲜的驼乳。
比起寡淡无的稀粥和一小勺的牛奶,更能改变灾民的生活。
如果阿尔图每天都能拿出3个金币,也许这里就不会有这么多灾民和乞丐了。
队伍开始吵吵嚷嚷。
有一个格外抢眼的人,走入了等待施舍的队伍。
他裸露的衣饰,厚重的脂粉,扭捏的姿态,足够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
一个男妓。
这样的男妓排在队伍里,又娇媚又张扬。
奈费勒见到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也许是贵族又一个针对他的玩笑。
果然,这个男妓扭捏的排到了领粥的队伍,与他接近时,故意拽住了他的手。
奈费勒惊吓得尴尬,清楚自己无法接受一个男人的靠近。
但他的噩梦已经一而再的接受了阿尔图的靠近。
阿尔图不会有这么浓重的脂粉味。
阿尔图袒露的欲望与渴求,也未曾让他受伤。
阿尔图的技术确实很好,即使在噩梦里。
如果是阿尔图……
奈费勒克制住自己的思想,在男妓投怀送抱的嬉笑声里,局促的离场。
这只是一次拿他取乐的玩笑。
却无法克制外界愈演愈烈的谣言。
传闻,他爱上了一个男妓,与男妓夜夜笙歌,为了对方和贵族们、平民们大打出手,争风吃醋。
可笑至极。
奈费勒从不阻止谣言。
在聚会之上,也不会强行辩解。
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花费他足够多的精力,去理清思绪。
他没有阻止,就成了默认。
聚会上的贵族,低声调笑,都觉得意外。
“想不到如此正经的奈费勒,也会喜欢一个男妓。”
“奈费勒大人的宅邸,也空置了许久。说不定我们下次再见的时候,就会多出一些新鲜玩意儿,过来服侍啦!”
淫邪的话语,连绵不绝。
毕竟,在贵族的社交里,一两个送来欢愉的男人、女人,不过是权势的象征。
比起枯燥闲谈,更符合他们的趣味。
唯独阿尔图坐在一旁,盯着他,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又在说男妓的事儿了,宰相好歹毒的阴谋。】
【不过,看奈费勒尴尬的表情,挺有意思的。】
【奈费勒家的酒,真好喝!】
这家伙,只是来喝酒的。
上前打探消息的贵族,奈费勒需要全力以赴。
觥筹交错的吵闹,让他无暇分心去听阿尔图的不满。
等到聚会散去,好几个仆人都扶不住醉酒的阿尔图。
他似乎比上次更醉,站都站不稳了,往宅邸的床榻上扑去。
“叫奈费勒来……奈费勒呢……”
其实心里一片算计:
【我不走。奈费勒敢不来见我,我就发疯、撒泼、摔烂杯盏,到处碰瓷。死也不会走的!】
奈费勒听得清清楚楚。
“让我来吧。”
将仆人叫去房门外守着,奈费勒亲自拿起浸满热水的毛巾,为阿尔图擦拭醉得通红的脸颊。
“奈费勒……”
阿尔图醉酒中的呻吟,都在轻唤他的名字。
【今晚你不给我解释,我就赖着不走了!】
奈费勒如他所愿的问:“阿尔图,你到底有什么事?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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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图终于睁开了眼睛。
毕竟装醉这种事情,他已经驾熟就轻。
“你知道你的聚会上,全是探子和叛徒吗?”
阿尔图端详他,不肯放过他一丝表情,“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奈费勒有所察觉。
那些人调笑的说着男妓的话题,丝毫没有改革这个帝国的意思。
无非是借着聚会,攀附权贵,好使自己能够往上更近一层。
哪怕讨论朝政,也只会附和、挑唆,并不提出自己的观点。
他感谢阿尔图的提点,心里有了计较。
见他这样,阿尔图更是愤愤不平:
“这些家伙不会为你的善行,捐出一分钱,时刻都希望抓住你的把柄,好让自己去朝会上邀功,置你于死地,换来权势!”
“你还搞这种无意义的聚会做什么?”
【干革命我一个人就行了,和这群虫豸一起简直是浪费时间!】
奈费勒专注聆听,忍住笑意。
他面无表情的板着脸,更叫阿尔图怒火中烧。
“还有那个男妓,是宰相花钱叫来羞辱你的。你忍气吞声就算了,怎么还让谣言乱窜,都传到你脸上了,你也不阻止?!”
“怎么阻止?”
奈费勒嗤笑,“跟他们说,我对男人不感兴趣?谁会信。”
阿尔图挑眉。
【也对,我都不信!】
看吧,奈费勒就知道。
这家伙的心思太好懂了,只想听自己爱听的。
奈费勒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他。
阿尔图见他有了商谈的意思,立刻出谋划策。
“你可以说,你身份高贵,怎么会瞧得上一个男妓?外面谣传你对男人动心,更是无稽之谈,都是假的……”
“也不全是假的。”
奈费勒垂下视线,只看手中热气蒸腾的毛巾,“毕竟他抓住我手的时候,我在想一个人……”
阿尔图勃然大怒,也不装醉了,抓住了他的手,“谁?!”
奈费勒犹豫要不要表明心意,耳畔已经被吵杂的心声占满。
【你心里怎么还有别人?!】
【不会真的是梅姬吧?我回家跟我哥再三发誓,你只喜欢我了!】
【而且我有证据。在苏丹的游戏里,你要我帮你,我进去的时候,你喜欢得声音都变了调,快把我后背抓破了——】
“阿尔图!闭嘴!”
奈费勒愤怒挣脱他的手,狠狠将毛巾砸回水盆,水花四溅。
“来人,送客!”
阿尔图:?
5. 第 5 章
奈费勒忙得六天没有上朝。
他处理了叛徒,摸清了谣言散布的渠道,私人宅邸举行的聚会,往后没有再开办的必要。
他有阿尔图就够了。
虽然这家伙言行无耻,但不得不承认,阿尔图行事委婉,留有余地。
比他这样直来直往的脾气,更适合在宫廷朝政中斡旋。
阿尔图是对的。
也许永远都比他更正确。
第七天朝会,他必须得去。
整理好情绪,试着相信他唯一可以依赖的伙伴,不算什么坏事。
然而,奈费勒上了朝,阿尔图却没有来。
仅仅指派了身份高贵、无拘无束的贝姬夫人,抖着蓬松的尾巴,步伐优雅的前来支持。
奈费勒盯着那抹悠闲、蓬松的小身影。
心里说不上是遗憾还是怅惘。
贝姬夫人若有所感的蹭了蹭他的脚,很好的缓解了他挣扎矛盾的内心。
可惜,当他想要摸摸小猫柔顺绒毛的时候,这只猫又转身跑走,扑上苏丹的王位。
只有贝姬夫人坐上王位,不会引来苏丹的震怒,反而令苏丹心花怒放。
他甚至抱起绒毛雪白的猫咪,让贝姬夫人和他一起聆听朝政。
需要禀告的公务繁多,奈费勒说完城防、河渠、民生万事。
却没等到苏丹的决定,只等到一句戏谑:
“奈费勒卿,听说你和一个男妓混在了一起?”
奈费勒垂眸回道:
“都是空穴来风的谣言罢了,陛下切勿当真。”
苏丹更是得寸进尺,“谣言吗?”
“其实朕一直觉得,你的后宅没有一位女主人打理,一定是因为你心有所属,碍于世俗的眼光,才没有办法公布你们的隐秘恋情。”
“其实,后宅养个男主人也不错。”
苏丹的恶劣调侃,引起一阵哄笑。
男妓不过是贵族争风炫耀的玩物,奈费勒真的收一位男主人在后宅,才会成为王都的笑柄。
奈费勒不去搭理那些耻笑,回禀苏丹。
“臣并无此意,也没有值得惦记的人,只愿专心辅佐陛下。如果陛下没有别的吩咐,请允许臣退下……”
“奈费勒卿,都说流言止于智者,朕身为一国之智,就帮你了断这些流言。好让你专心辅佐与朕。”
苏丹意味深长的勾起笑意,似乎想到一个绝好的点子,祸害波澜不兴的奈费勒。
“这样吧,朕后宫之中,美人众多,其中一位——”
“喵~”
安分许久的贝姬夫人,支棱起毛绒绒的爪子,去勾苏丹胸前链条。
“喵~”
苏丹被它勾得朗声大笑,不仅不怒,还宠溺哄劝。
“好了好了,这个不能玩。”
紧接着,苏丹忙着和贝姬夫人缠斗,直到下朝,也没继续去说后宫美人,流言智者。
奈费勒提起的心,终于放下。
今天的朝会能够有惊无险的结束,全靠那只姿态优雅的猫。
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才能回绝苏丹赏赐他后宫美人的玩笑。
贝姬夫人甩着蓬松尾巴,优雅的走向阿尔图家的马车。
又在见到奈费勒时,停下脚步,踱着四肢,走到了奈费勒的脚边。
奈费勒肩膀上的鹦哥,顺势飞走,唯恐贝姬夫人兴致大发将它叼了。
奈费勒如常的伸手,摸摸小猫,从它脖颈项链,摸出了一枚金币。
这是苏丹塞进去的赏赐。
灵性的小猫,总会带着苏丹奖赏的金币回家。
倒是给阿尔图赚了不少。
奈费勒捏着那枚金币,温柔的问:“贝姬夫人,能帮我给阿尔图带张纸条吗?”
“喵?”
奈费勒仔细的将纸条,贴进了贝姬夫人象征尊贵身份的项圈。
项圈内侧足够放下金币的夹缝,正好能为他给阿尔图隐秘的传信。
奈费勒和贝姬夫人玩了会儿,确定小纸条不会暴露,也不会因为猫咪的跳跃掉出来。
他没有归还苏丹的金币,但是给了他的许诺,“我会给你小鱼干。”
“喵。”
贝姬夫人晃了晃蓬松的大尾巴,瞥了一眼盘旋于顶的鹦哥,转身跳上马车。
猫好,猫会替他带信。
如果能不抓他的鹦哥,就更好了。
月上树梢,阿尔图如约到了他偏僻的宅邸。
他熟门熟路,坐在桌旁,兴奋的炫耀着自己的机智:
“贝姬夫人今天上朝,居然没有带金币回来,我就知道不对!”
智慧1的阿尔图,有时候也挺聪明的。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当然啦,你只是单纯说想见我,我也会心满意足的。】
奈费勒烦恼于阿尔图的浪荡轻浮,又赞赏他的坦率。
他这七天,想了许多。
比起独自困扰于阿尔图乱七八糟的心声,倒不如坦然的与阿尔图谋划未来。
“你之前说的话,我仔细考虑了。你是对的,有了谣言,我应当及时澄清,以绝后患。”
毕竟不澄清,传到苏丹那里,他不一定还有今天这样的好命。
奈费勒语气平静,心中喟叹。
想不到他们指手画脚、争锋相对的数年,却在这段时间,互相认可对方的观点。
“但我没有澄清谣言的经验,想必你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所以想请教你有没有适合的方式,让谣言烟消云散。”
阿尔图勾起笑意,眉眼灿烂得耀眼。
“请教我就对了!你放心,这事不算什么大问题,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你瞧好了!”
有他的承诺,奈费勒拭目以待。
他们闲聊许久,临走了,奈费勒才拿出一只精致的小袋子,散发着清幽香气。
阿尔图接了过来,压不住嘴角笑意。
“香囊?给我的?这怎么好意思……”
【定情信物?】
【太感动了,不枉我次次努力干革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终于打动了政敌哥的铁石心肠。】
他激动拆开小袋子,研究里面腌制小鱼干的模样,比猫还要茫然。
“啊?”
【什么东西?怎么像贝姬夫人吃的小零食?】
“咳。”
奈费勒绷住脸,藏起笑。
不得不解释道:“这是我答应贝姬夫人的小鱼干。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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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带给贝姬夫人。”
阿尔图失落遗憾,视线止不住打量奈费勒。
直到走了,他也一句话没说,想说的又说尽了。
【贝姬夫人都有礼物,我没有?】
【抓卧底、干革命、花钱如流水,还要为了你收服流民,解决谣言。】
【这么多天没见面,不说想我就算了,也不送我点家传戒指、祖传宝石表达表达心意。】
【臭鹦鹉的鸟毛也行啊!】
骂骂咧咧,抱怨个不停。
奈费勒忍不住勾起嘴角,目送他离去。
心里却想:下次送阿尔图一个香炉,当做谢礼好了。
银质的比较适合他。
奈费勒充满期望,等着阿尔图熟练的帮他解决愈演愈烈的谣言。
第二天上朝。
阿尔图:“陛下,我想请您的妃子与我一同折断这张石纵欲。”
第三天上朝。
阿尔图:“陛下,我想请您的妃子与我一同折断这张铜纵欲。”
第四天上朝。
阿尔图:“陛下,我想请您的妃子与我一同折断这张银纵欲。”
奈费勒满怀的期待,碎在了一张一张纵欲卡里。
仿佛之前见到的傻乎乎阿尔图,被纵欲之神附体。
根本不怕一连三天折断三张纵欲卡这种可怕的事情。
要在死之前,纵欲个尽兴了!
现在好了,确实没人在乎他那些可有可无的男妓谣言了。
毕竟,阿尔图大人动了真格,一连三天对苏丹的女人下手。
连朝臣都感慨:“阿尔图大人好体魄,夜夜笙歌啊。”
“毕竟是流连欢愉之馆的家伙,听欢愉之女说,阿尔图大人打算给头牌夏玛赎身咧。艳福不浅!”
阿尔图听了,不仅不反驳,还乐在其中,与他们寒暄起来。
“哪里哪里,跟诸位大人比起来,我还差远了……”
奈费勒途经他们,止不住刻薄讥讽:
“纵欲卡用得很顺手啊,阿尔图大人。”
“那可不。”
阿尔图甚至有些骄傲,“可惜一天只能折断一张纵欲卡,不然我一天能干完三个!”
【我可是sl一百回,熟练背诵革命流程的老革命了。】
奈费勒嗤笑一声,冷漠与他擦肩。
阿尔图从后追上,低声问道:
“奈费勒,今晚密会吗?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不必了。”
奈费勒绷着脸,拒绝邀约。
“您要猎杀凶兽,向萨达尔尼妃证明您的勇武,又要搜寻珍宝送与安苏亚妃,还要给苏丹搜罗美人,充实后宫。我怕您过度操劳,就不约了。”
“你担心我?”阿尔图格外高兴,“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我白天去办事,一点儿不耽误我们晚上见面。”
【而且我这么厉害,要不是莎姬太难搞,排场又大,猎神套子麻烦得要死,我连莎姬一起干了!】
还挺骄傲。
恬不知耻。
奈费勒拂袖而去,“多吃点虎鞭补补吧,我就不扫您的雅兴了!”
这个觊觎苏丹后宫的大混蛋!
6. 第 6 章
阿尔图的威名,在完成苏丹三次要求之后,人尽皆知。
这种敢于垂涎后宫女人的宠臣,不仅全身而退,还在朝会上,眉飞色舞讲述他与妃子们的风流韵事,折断了三张纵欲卡,更令人兴奋了。
奈费勒不止一次听人禀告:阿尔图大人体魄威猛,夜御三女。
比起王位上荒淫无度的苏丹,这位手握苏丹卡的贵族,玩的花样不遑多让。
连奈费勒都不禁觉得——
无耻荒淫根本不是阿尔图掩盖目的的手段,而是他的本性!
奈费勒疲惫归家,意外的遇到了平民拦住他,卑微乞求。
“好心的老爷,能赏我几个子儿,让我给儿子看病吗?您会有神明庇佑的。”
换作平时,他必然问清对方,儿子什么病症,要不要帮忙叫来医者。
他却在平民可怜呼声里,听见熟悉的响动:
【奈费勒心地善良,肯定会陪平民去看看儿子的病,快过来,快过来。】
奈费勒:真吵。
奈费勒没有理会,做了一个冷漠高傲的贵族。
不过半条街,他又遇到了当众吵架的夫妻,声嘶力竭差点大打出手。
女人竟然泪眼婆娑的拦住奈费勒,凄楚可怜的哀求:
“尊贵的大人,请您为我评评理。我嫁给这个男人,没有一天不在操劳,他居然另外找了个女人,说要纳妾!”
奈费勒曾经管过这些闲事,无非是叫男人带他去看看,什么女人叫他痴心垂涎。
然后随手几枚金币,问男人的妻子和男人的妾室,谁愿意离开,就赏给谁。
让男人体会体会,被女人们抛弃的滋味。
太熟悉了,以至于奈费勒怎么看怎么像有的家伙,借机见他。
果然,心声响得吵闹。
【奈费勒智慧5,一定懂夫妻吵架的深意。快点儿吧,我等好久了!】
奈费勒置若罔闻,绕开吵架的夫妻。
他以为,这就是阿尔图全部计谋。
谁知有只小猫,轻叫着靠了过来,步伐不稳的撞在他脚跟。
奈费勒冷漠的看着小猫蹭腿。
想不到阿尔图连猫都能收买?
他真的有点好奇,这算是苏丹卡的能力,还是阿尔图疯狂加点获得的魅力?
但他还是没理。
毕竟鹦哥立在肩膀,见到猫咪如临大敌。
爱鸟人士不该为了一只野猫,让小鸡担惊受怕。
那道声音顿时错愕。
【连小猫咪都诱惑不了他了?态度太坚定了吧,我是不是该换个鸟?】
奈费勒嗤笑一声,眼见离自己宅邸越来越近。
不知道阿尔图到底耍了什么花样。
如果不是心声暴露了这个混蛋的存在,他肯定——
“唔!”
奈费勒眼前一黑,体魄2的弱质文官,再也没了反抗能力。
他受人钳制,拖上马车,无法克制的怒骂出声:
“混蛋阿尔图,你到底要做什么?!”
“嘘——”
阿尔图的声音,果然厚颜无耻的在马车里响起。
“奈费勒,虽然我很感谢你第一反应叫的是我,但你也太恨我了吧?我真的是有点伤心的。”
【为什么奈费勒遭难,第一时间就骂我啊?】
【好委屈,我明明是来帮他的。】
心里好委屈的阿尔图,万恶的脸上丝毫没有委屈模样。
笑得狡黠,悠然自得的面对奈费勒的怒视。
奈费勒戏谑看他,“好啊,阿尔图大人。我倒要听听,你这一路上在玩什么把戏。”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之前乞钱的平民,还有吵架的夫妻,都是阿卜德派来绑你的同伙。”
阿尔图抬手撑着脸颊,笑着和他解释,“我只不过蹲在后面,等他们下手抓你,再顺便抓他们罢了。”
“只有可爱的小猫咪是贝姬夫人的同伴,可惜你摸都不摸一下人家。不过,你的警戒心很好,值得赞赏。”
阿尔图笑得灿烂,“你终于懂得自己的安危比烂好心更重要了。”
他的夸奖,并没有平息奈费勒的怒火。
用妃子压过谣传,用私欲玩弄人心,彻底辜负了奈费勒的信任。
奈费勒视线锐利如刀,声音何其讽刺,“你到底要做什么?”
阿尔图果断出声,“保护你。”
【顺便把你送到我的秘密小屋,直接一个金屋藏娇,免得阿卜德背地里下手,导致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死得凄凉可笑。】
可笑。
奈费勒听完,勾起冷漠唇角。
阿卜德又不是什么先天智障,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幼稚的杀人行为。
倒是秘密小屋、金屋藏娇,荒谬得一听,就知道确实是智慧1的智障阿尔图干得出来的事!
马车越来越远,显然离开了奈费勒的宅邸。
奈费勒厉声喝止:“停车,我要回家。”
“不行。”
阿尔图强硬的摁住他,“就算你不情愿,也要跟我做完这场戏。阿卜德散播你和男妓的谣言,等的就是你落单,把你绑了。你怎么不相信我?”
“难道你就不怕,阿卜德杀了你,传出去说你和男妓殉情吗?”
阿尔图神色戏谑,心声抗辩。
【要殉情也只能跟我殉情!】
奈费勒真的没心思跟他闹了。
一时之间觉得这种愚蠢的计划,绝不可能是一国宰相能干出来的。
又觉得一国宰相都开始谣传他和男妓,还有什么愚蠢的事儿干不出来?
阿尔图平静看他,脸上带着笃定的轻笑。
心声又是另外一种哀求。
【相信我吧,相信我吧。】
【阿卜德想对你下手很久了,为了能够悄无声息的解决这件事,我努力了多久,你知道吗?】
【保证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求你了。】
阿尔图时而荒淫,时而正经的心声,已经快要将他弄疯。
偏偏他没法对哀求的阿尔图,硬起心肠。
马车疾驰,奈费勒不知道应不应该再信阿尔图一次。
他迟疑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啊,这不是怕打草惊蛇吗?”
阿尔图的回答理直气壮,心里虚得发声。
【还不是纵欲三妃,越传越离谱,你连朝会都不来听我说细节了,我怎么敢单独找你。】
【你肯定会骂我。】
哈。
奈费勒冷笑。
这人也知道自己会被骂?
“那你说怎么办?”
阿尔图满意了,揽住他肩膀,“听我的就对了!”
他就不该信!
奈费勒被绳子牢牢捆住,大部分时间都在内心痛骂阿尔图。
为了让宰相相信奈费勒被绑架。
阿尔图将计就计,将奈费勒牢牢捆住。
不仅如此,还更近的欣赏了奈费勒的怒容。
“对对,就保持这种恨不得杀人的表情。”
阿尔图似乎一点儿没收到奈费勒的怒火,一只手去拽奈费勒的衣领,一只手探入他的宽袖。
“其实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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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得更真实一点,姿态再凌乱一些,免得露出破绽。”
什么破绽?
阿尔图的心声才是最大的破绽!
他冠冕堂皇,为了计划,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些脏东西。
【把奈费勒这么紧紧的绑住,我对他做什么,都没法反抗了吧?】
【真希望这里是欢愉之馆的捆绑游戏,而不是等待煞风景的阿卜德,带着他的财政赤字和苏丹的猜忌,前来送死。】
奈费勒挣了挣,权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理智斡旋。
“阿尔图,我需要留一个活结。我要自己能够解开绳索,以防万一。”
“啊……也对。”
阿尔图遗憾的过来,懒散拖延的为他拆散绳索,很不情愿。
“其实,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毕竟我带足了护卫,绑着也没什么关系……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进来,要阿卜德好看。”
说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承认了奈费勒的正确。
【好吧,奈费勒是对的。】
【我更喜欢他主动的样子,可是捆绑也别有风味,为什么这时候不能带一张纵欲卡,让我折折看呢?我保证回档,他什么都不记得。】
奈费勒当然记得。
他微眯着眼睛,已经可以无视阿尔图的心声,只办正事。
“闭嘴吧,你该乔装了。”
一切顺利。
愚蠢的阿卜德,得到消息,来到被绑的奈费勒面前耀武扬威。
他的罪行,他的计划,和不靠谱的阿尔图说的完全一致。
唯一的不同,是他不知道两个争锋相对的政敌,达成了同盟。
阿卜德甚至畅想:“我很期待所有人都得知,清高、傲慢的奈费勒大人,为了一个卑微男妓争风吃醋,最终悄无声息死在臭水沟里的表情!”
“很遗憾。”
阿尔图的笑声从外传来,“恐怕大家只会听说,尊贵全能的阿卜德宰相大人,为了一个男妓,丢人死掉的消息!”
阿卜德大惊失色,见到奈费勒松了绑,和阿尔图站在一起。
他的怒斥、震惊,已经全无用处,依旧大骂两个人无耻勾结。
阿尔图听也不听,只问了奈费勒一个奇怪的问题:
“奈费勒,你想不想当宰相?”
奈费勒没能回答,阿卜德已经鬼叫了起来。
“阿尔图,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然而,阿卜德的叫声,传进阿尔图耳中,只会叫这个疯子更兴奋。
“你都快死了,把不把你放在眼里,有什么要紧?”
“奈费勒,快回答我,你想做宰相吗?”
阿尔图兴高采烈的炫耀自己的本领。
“只要你想做宰相,我马上就能让他死得身败名裂。”
“放心,我跟苏丹打好了关系,早就举荐了你。阿卜德一死,你就是宰相!”
说得简单,心声吵闹。
【为了让你当宰相你知道多不容易吗?兴修丝绒密室,接待可怕的苏丹,哪一项不要钱?】
【唯一的缺点就是搞出一大财政赤字,奈费勒你一出任宰相,苏丹的猜忌估计要爆炸。】
【不过消除苏丹的猜忌方式那么多,你肯定不愿意浴场关闭,更不愿意烧掉书店,那就只剩不举了……】
【好期待啊,想看你顶着不举的传闻,上朝的样子。】
【我还能借着传闻,去看看你,帮你检查检查功能,想想都带劲!】
奈费勒:……
“不了,谢谢。”
奈费勒说,“这宰相谁爱当谁当吧。”
7. 第 7 章
困惑已久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阿尔图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对阿卜德起了杀心。
原来宰相的桃色新闻,跟他的唯一关联,就是阿尔图想要让他当宰相。
奈费勒见到金杀戮出现,情绪毫无波澜,只会感叹——
原来早在他们密会之前,阿尔图就算好了一切啊。
拔剑杀了阿卜德的阿尔图,仍旧在算。
【还好我多嘴问了一句,不然奈费勒不愿意,当朝反对,那我权势这么高,必然当宰相,死定了!】
说出口的话语却游刃有余,甚至在宽慰奈费勒。
“明天我就上朝,说清楚发生的一切,请陛下折断金杀戮。”
“你不当宰相也好,苏丹性格反复无常,你在他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最危险的人,感叹苏丹危险。
【当宰相要扛天下苍生、财政赤字、苏丹的猜忌,我扛个奈费勒得了。】
【也对。要是你知道我每天上朝,有事没事偷国库,你也会不敢做这个宰相的。】
奈费勒:……
懂了。
原来阿卜德一天到晚,头痛不已的国库空虚的罪魁祸首,就在他面前。
偷国库!
哈。
比起阿尔图公然纵欲苏丹的妃子,又算得上什么?
奈费勒看着阿卜德的尸体,心里升起的同情惋惜。
辛苦了,宰相大人。
扛了这么久的财政赤字和苏丹的猜忌,也该安息了。
奈费勒看着阿尔图高大的身躯,不由自主被他运筹帷幄的自信感染。
再不会小觑他。
他总是这样,默默做了一堆事情,却以浮夸虚假的面目,出现在奈费勒面前。
回城路上,奈费勒与他再次共处一辆狭窄马车,觉得应该多了解阿尔图一点。
奈费勒问:“苏丹的那些妃子,是你掩人耳目的手段?”
阿尔图笑得狡黠,“你介意这个?”
“我一次向苏丹邀约了三位妃子,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梅姬积累的不满,早把我杀了。”
【虽然那是我哥的妻子,但我做的事,看起来和我哥做的,也没什么两样。】
“萨达尔尼无非就是跟近卫赛里曼偷情,怀了孩子。我怎么可能对一个孕妇下手?我只是想要她的把柄。”
【谁知道萨达尔尼这么烦人,天天叫我进宫、进宫,一会儿修改档案,一会儿要我杀赛里曼。都这样了,赛里曼都舍不得杀她,帝国第一恋爱脑非他莫属。】
“法德耶更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作为女奴供苏丹取乐,好不容易活下来,却要被逼着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她很善良,一直为法里斯死去的狗愧疚。其实并不是她的罪孽,是苏丹做的恶。”
【她挺会选狗的,新月多可爱,法里斯嘴上嫌弃,心里爱死小土狗了,一天到晚抱在怀里,我借着逗狗的机会,劝动了他加入革命,帮了我大忙。】
他心声提及的赛里曼、法里斯,奈费勒都认识。
奈费勒皱了眉,直接询问:
“难不成,你找那些妃子,是为了说服近卫谋反?!”
阿尔图笑容灿烂骄傲,“那不然呢。”
奈费勒眼神肃然。
阿尔图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对不起,阿尔图。”
他坦诚的道歉,“明明我自己饱受谣言困扰,还信了外界对你的谣言,骂你是个混蛋。”
“我们是盟友,我应该多信任你一些。”
虽然,阿尔图的荒淫都是他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不算谣言。
他仍是歉意得诚挚。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道歉的?”
阿尔图声音低沉,马车狭窄,他稍稍倾身,就能与奈费勒并肩依偎。
“不过,还请你以后,更加信任我……”
他说着,握住了奈费勒的手。
【可以摸手吧?可以吧?】
奈费勒没有甩开他。
默许了他的亲昵。
“奈费勒。”
阿尔图沉浸在与奈费勒掌心交叠的激动中,话语都不再掩饰自己的内心。
“你想要的国家,应当是什么模样?”
他们不应当公然谈论这个问题。
阿卜德刚刚死去,不确定的未来,令他们举步维艰。
可是,阿尔图有着极大的耐心,握住了奈费勒的手,永远对奈费勒充满期待。
“你革命之后,想做什么事?想看到怎么样的国家?想如何对待所有的贵族和平民?告诉我。”
【无论你有什么异想天开的愿望,我都可以为你实现!】
荒谬的议题,奈费勒想都没想过,会有和阿尔图一起畅谈的一天。
更不用提,阿尔图更加荒谬的许诺。
革命之后,奈费勒当然会选择辅佐一位贤明的苏丹。
而现在,这位贤明的苏丹,似乎有了具体的名字。
奈费勒的眼睛,倒映着阿尔图期待兴奋的视线。
比他的绮梦更能灼伤他的身体。
他应该说:阿尔图,你只问我想做什么,那你又想做什么?
但他说的却是:“我想找到一位勤政爱民的君主,他一生所期所盼的问题,无非就是——”
“穷人到底需要什么?”
奈费勒一直有答案。
此刻他希望,阿尔图能给他更好的答案。
阿尔图是带着奈费勒的问题走的。
整整六天,奈费勒都没有在朝堂上再见到他。
也不必再听他吵闹、直白,又直击心脏的声音。
第七天,阿尔图兴奋的与他相约,他们在垂钓者书店,隐秘相会。
隔着一层书架的缝隙,也能见到彼此雀跃的眼神。
“穷人需要变得有用!”
“只要他们有用,不再等待善人的施舍,也不再等待贵族的垂怜,生活就会大不相同。”
“有地可以种,有手艺可以谋生,有书可以读的国家,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阿尔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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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他更好的答案。
奈费勒持续的施舍,变为了更加有用的帮助。
更在阿尔图的帮助下,共同建立起了,这个国家唯一一座收容流浪乞儿的苗圃。
奈费勒给孩子上课,教导他们宽容。
阿尔图站在一旁,专注聆听,唯独心声吵闹。
【奈费勒居然教人宽容?这算不算一种口是心非?】
【我纵欲他之后,那么恨我,完全就没想过要宽容我。】
【别说他怜悯我了,我都怜悯我自己。要不是手握回档,这辈子都要被奈费勒隔三差五的暗杀,哪儿有机会和他一起干革命……】
吵吵闹闹,完全影响奈费勒的授课。
奈费勒克制住自己的表情,由衷感叹:
他得感谢那什么回档。
不然就凭这个无耻无赖的阿尔图,他一定会亲手撕毁“宽容”的标签,成为一个狭隘的失败者。
“阿尔图。”奈费勒打断吵闹的阿尔图,“你也可以教导孩子们。”
他也好奇,阿尔图会教孩子们一些什么。
“不了不了不了。”
阿尔图严厉拒绝,人都往后退了半步。
【如果奈费勒知道,我单独教导扎齐伊,这家伙不是盯着我的身体看,就是直接奔去欢愉之馆,一定会想杀了我。】
【而且他自甘堕落,讨论男人的快乐,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一不留神他都要跟他妈母子互杀了。】
【叫我教男人怎么草男人还行,叫我教小孩儿……误人子弟啊!】
奈费勒:……
奈费勒由衷庆幸,自己清楚听见阿尔图的心声。
庆幸没有让阿尔图误人子弟。
庆幸阿尔图还有救,居然有自知之明。
苗圃的教学一切顺利。
阿尔图虽然不适合亲身上阵,但他的追随者,他的女儿,都给孩子们带来了有趣的一课。
鲁梅拉站在讲台,已经有了师者模样。
她讲述的不再是冒险故事,而是讲述书本、交流、知识。
“如果你觉得困惑,就去读书,书会给你答案。”
“如果你感到迷茫,就提出问题,人会给你答案。”
比孩子们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奈费勒心底一直存在的迷茫困惑,始终在等人给他一个完整的答案。
阿尔图再度造访苗圃,孩子们正在和小土狗新月,欢快的玩耍。
奈费勒坐在花园桌旁,盯着面前的书,看得入神。
“看的什么书啊?”
阿尔图伸手拿过那本书,“《哲百集》?”
心中大为震惊:
【不是,奈费勒都智慧5了,还需要加智慧?啊?】
【智慧点这么高,全都拿来考虑怎么骂我吗?】
文盲的震惊,让奈费勒无法静心思考,彻底陷入吵吵闹闹。
奈费勒伸手抽回自己的书,决定向他坦白。
“阿尔图,我一直在做一个噩梦。”
8. 第 8 章
阿尔图专注看他的神情,给了奈费勒坦诚的勇气。
他说:“在噩梦里,你不止一次靠近我、强迫我,像一只蛮横的野兽,不知收敛的触碰我,还会说要拿我折断纵欲卡。”
阿尔图脸色未变,心里已经沸水翻腾尖叫刺耳。
【他为什么会记得!】
【不是回档之后,只有我记得吗!】
阿尔图小心询问:“梦让你感觉痛苦吗?”
奈费勒叹气,“有点。”
阿尔图心虚,“……我的技术很烂吗?”
“不是这个问题!”奈费勒大声斥责。
“那是什么问题!”阿尔图大为不解,“如果我技术不错,你为什么要当成噩梦?”
“我喜欢你,控制不住的想要你,很正常吧!”
奈费勒盯着他,确定这是从他开合的嘴里,真正说出的话。
听了无数遍的心声,化作语言,仿佛拥有了魔法的力量,钉死了奈费勒的灵魂。
寂静对视里,奈费勒甚至觉得意料之中:
毕竟是本性无耻的阿尔图啊。
他喜欢我就强迫我,认为这很正常,就没有想过,我愿不愿意,我喜不喜欢?
阿尔图在心里想了无数遍的话,真正说出口,又觉得自己丢人现眼。
苗圃明明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他们两个人之间却悄无声息。
为了一句口不择言的坦白,局促不安。
“……奈费勒。”
最终还是没脸没皮的人,率先打破沉默。
“我好像忘记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这个真没听过。
奈费勒不解的问:“很多年,是哪一年?”
“啊……”
阿尔图有些为难,坐在桌旁,又觉得无法面对奈费勒,视线无措的看向远处玩耍的孩子们。
“嗯,就是很多年了,三年、四年、或者五年?”
【最早不会早过五年了,毕竟那时候我才开始替我哥上朝呢!】
“五年前我刚获得上朝觐见苏丹的机会。”
“而你是一个虚有其表、大脑空空的贵族,生来享受了别人一生求不到的权势和地位,却丝毫不懂民间疾苦,挥霍钱财,混沌度日。”
“所以我大概有三分之一的议题,都在抨击你、指责你。”
“四年前我在朝上骂你不务正业,做事轻浮,败坏了帝国颜面。”
“当时我和你吵得不可开交,得了苏丹一句‘有意思’,竟然封了我做谏官,专骂像你一样无能无耻的废物贵族。”
“从那以后,我大概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考虑怎么骂你。试图骂醒你这个傲慢无礼的混蛋。”
“三年前,你世袭头衔,身份更是尊贵,更容易迷失自我。从那之后,我每天都在骂你。”
奈费勒记忆力了得,“你欠骂?”
“……要不要记得那么清楚。”
阿尔图撑住额头,十分痛苦。
仿佛随着奈费勒的话,重温了长达五年的辱骂。
【虽然很想说,他连什么时候开始骂我,为什么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定是因为爱我。】
【但是他骂人的话太锐利了,我甚至回忆起了他骂我时的语气和表情,头都开始痛了。】
奈费勒极少听到阿尔图如此沮丧的心声。
以至于开始反思,他是不是骂得太过分了。
半晌,阿尔图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其实我想了想,你骂归骂,说的道理又没错。”
【真的不想承认你是对的,但你确实是对的。】
阿尔图揉着刺痛的太阳穴,强忍着挨骂的痛苦,努力保持着和颜悦色。
“只是苏丹的脾气反复无常,你的道理像一把刀,刺得他不舒服,必须让我这样不学无术的蠢笨贵族,讨他欢心,为他挽回颜面。”
“不然,他一个不高兴,会死很多无辜的人。”
【有些人我也没能救下来,但我尽力了。】
阿尔图努力辩解:“我喜欢的是你的直率,你为民的善心,还有你远大的理想。”
【不要说得我像喜欢挨骂的变态!】
奈费勒想,这还不变态,他真不知道什么才叫变态了。
阿尔图诚挚的表白,令奈费勒无法再视而不见。
他捉摸不透阿尔图的喜欢。
任何一个敌人的优点,只会成为折辱的点缀,偏偏阿尔图说得认真。
心声比他更坦然的承认:
【变态就变态吧!喜欢奈费勒不是我的错,是奈费勒的错!】
【谁叫他是大魅魔!】
奈费勒惨淡的笑了笑。
“我的直率不过是无能的愤怒,我的善心也只是毫无办法的怜悯。至于我的理想……”
“现在,不也正成为你的理想吗?”
阿尔图终于重新凝视奈费勒。
他一双眼睛深沉,似乎在考虑着远大的理想、即将成形的革命。
心却不是那么说的。
【你的理想,成为了我的理想。是不是代表你也成为了我的?】
【这算回应我吗?】
【那我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要不然……】
阿尔图视线落在桌上。
奈费勒第一次不需要听他的心声,果断的收回手,侧身错开了阿尔图的视线。
不许摸手!
果然,传来阿尔图遗憾的声音。
【糟糕,反应慢了点,晚了一步。】
奈费勒也看向玩耍的孩子们,沉声提醒:
“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我向你讲述噩梦,不是希望你做些什么,而是不希望噩梦成真,影响我们的计划。”
“哦……”
阿尔图遗憾万分,“梦只是梦,你别担心。”
【我说了这么多,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我和他纵欲是一场噩梦。】
【他不会真的不喜欢男人吧?】
【就算真的不喜欢男人,也该喜欢我!他就是爱我!】
阿尔图想通了,话语就会变得雀跃:
“你不要把一个梦,想象得那么可怕,你就把梦里的我,当成一个很爱你的朋友。朋友之间,偶尔想要亲近,想要拥抱,想要……额,都是很正常的!”
【朋友不会想要撅人吧,不管了,我就是好爱他。】
阿尔图一次又一次的提及“爱”。
奈费勒不知道怎么面对。
他的鹦哥在树上欢快梳理羽毛,稍稍招手,就会舒展翅膀,轻盈落下,抓紧他的手指。
奈费勒向他展示自己养了多年的爱鸟,试图解释他能够接受的“爱”——
“阿尔图,我身边没有朋友,更不能理解你所说朋友之间的亲近、拥抱,会越过怎么样的界线。”
“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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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能让我感到放松和惬意的,只有这只鹦鹉。”
他的鹦哥绒羽柔顺,体贴温柔。
有一张能够痛骂阿尔图的利嘴。
难得能让他在阿尔图面前,仔细展示它锐利的趾爪,漂亮的鸟羽,乖巧的面容。
奈费勒声音温柔,止不住勾起嘴角,露出浅笑。
“我会给它打理羽毛,喂它食物。看它抓住我的手指,依赖我,用脸颊和身体轻轻蹭我的时候,我心里会溢满幸福。这是我能接受的、也是我唯一感到舒适的相处。”
他也希望阿尔图对他的爱,能够和鸟儿一样,保持着礼貌距离,不要越过他的底线。
可惜,这些话对阿尔图而言,毫无用处,只会让阿尔图倍受打击。
【我居然比不过一只鸟!】
【我也摸摸蹭蹭还进去了,为什么我的鸟,比不过你的鸟?!】
奈费勒:……
阿尔图说:“下次梦到我,你就把我当鸟!”
奈费勒错愕看他。
阿尔图恬不知耻,“反正你也说,我在梦里喜欢靠近你。你把我当成一只鸟,像你喜欢的鹦鹉一样,只是因为感受到你灵魂里的赤诚,不由自主被你吸引,想要亲昵你。”
说得那么可爱,奈费勒不禁伸出手指,抚摸鸟儿的羽毛。
诡谲的噩梦中,阿尔图摸过他脸颊,探入他的腰际。
粗糙宽大的手掌,钳住他的感觉,远比鹦哥趾爪牢固,他逃脱不得。
如果将阿尔图,当成一只智慧1的笨鸟,空有一副人的躯体,什么都不懂,只会顺从本能的求偶……
忽然……
好像可以理解了。
奈费勒没说话,在想笨蛋阿尔图鸟。
阿尔图没说话,心声吵闹。
【怎么办啊?奈费勒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只看他的鸟。】
【我再也不敢胡乱回档了,谁知道这个有副作用……奈费勒不会还记得密会时候我拿他折银纵欲的事吧?】
【不过,他记得,还愿意跟我待在一起,那岂不是更能证明:他爱我!】
“你可能不相信……”
信心再度回归的阿尔图,开始胡言乱语。
“我对你的感情,就像我对太阳般虔诚,如果你在梦里,感受到我的迫不及待,我也只是情难自禁……”
浪荡如他,说得自己都羞愧,声音低了几分。
【算了,他肯定不信……】
“我信。”
奈费勒神使鬼差,撒了谎。
“但你以后做任何事情,请先问我一句,我愿不愿意。”
“我肯定问!”
阿尔图顿时高兴起来,恢复了一贯的狡黠,“之前想让你当宰相,不就先问了你吗?”
也是,某些方面,阿尔图还是挺礼貌的。
奈费勒还没放下心来,就听到阿尔图吵闹的后怕。
【幸好问了,不然我真的会强迫他当宰相。】
【看他这架势,别说什么肩扛苏丹的猜忌和财政赤字,给我去换国民的支持,不变成大敌,派人来杀我都算不错了。】
【本来就反对3,再加一个宰相不举消猜忌,恐怕立刻反对6谗言3,天天让我交钱交人自由搏击。】
【幸好问了,幸好没强迫他。顶着宰相的谗言和反对,还怎么干革命!】
奈费勒:……
这人真的不能太信。
9. 第 9 章
阿尔图得了台阶,奈费勒得了回答。
但是这家伙心血来潮,做事时常不计后果,骂了五年都没改变。
奈费勒觉得,说了也白说。
只看阿尔图为了革命,能忍住多久。
奈费勒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刻意的避开与阿尔图的碰面。
连朝会都特地选了阿尔图不在的时候,直面倦怠的苏丹,免得破坏暗中的计划。
更多时候,他会待在苗圃,教导孩子。
偶尔教学空闲,会看看鸟……
忽然有一天,他的鹦哥抖擞着漂亮翅膀,趾爪抓着一枚精致的戒指,缓缓落下。
奈费勒伸出手,接住了那枚戒指。
硕大的宝石,流转着魔力,奈费勒心头一跳,认出了这是苏丹从不离身的魔戒。
他差点怀疑自己看错,“你从哪儿弄来的?”
鹦哥只是抖了抖修长的腿,亮出某个混蛋胡乱绑上去的字条——
奈费勒,我想了很久,还是你保管它最安全。等我好消息。
熟悉的字迹,交托了深藏的信任。
奈费勒怒火上头,大骂道:“阿尔图,你个混蛋!”
几乎在收到这枚戒指的瞬间,他就意识到革命的计划已经推行。
而那个自作主张的家伙,要他躲在苗圃,守着这枚魔戒,什么都不用做,安安稳稳的等待胜利果实。
那怎么行!
“守好苗圃。”
奈费勒叮嘱了苗圃的守卫者,带着自己的侍从急匆匆的赶回府邸。
一切开始得太过突然。
他只来得及拿起装有毒箭的匣子,就放飞了自己的鹦哥。
“阿尔图那个混蛋,他在哪儿?!”
鹦哥机敏聪慧,扑扇着翅膀,就往城门飞去。
奈费勒追着鹦哥,策马赶到城外树林时,声势浩大的队伍已经借着夜色,完成了集结。
熟悉的背影,站在众军之前,朗声誓师:
“当破晓一束光照亮青金石宫殿,我们就会迎来一个崭新的王朝!”
“阿尔图!”
奈费勒怀着怒意,呼喊了这位革命将领的名字。
“难道你认为,我是一个应该躲起来的懦夫?”
阿尔图转身看来,如常的声调,解释道:
“奈费勒大人,改朝换代是我们武将该做的事情。而苗圃里的希望,才是您这样的文官应该守护的东西。”
奈费勒脸色苍白,急促得屏住呼吸,怀疑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听不见阿尔图的心声。
这片聚集了革命部队的树林,再也没有那些吵闹、愚蠢、轻浮的话语。
安静得仿佛奈费勒从未听过他的心。
“我想见他。”
奈费勒的声音压低了些许,请求眼前的阿尔图允许他揭开一个仅有他们知晓的秘密。
“请您让我见他。”
异乡人的军队、亡国的旧部、苏丹的近卫,组成了声势浩大的庞大革命军。
简陋扎起的帐篷,摆放着王都布防的沙盘。
上面的旗帜,已经演练过无数次,只等破晓第一缕光,照亮他们杀入王都的路。
吵闹的心声,从沙盘遮挡的座位传来。
【苏丹戒指,应该送到了吧?】
【那只臭鸟,平时上朝骂我都这么聪明,总不能这时候掉链子。】
【奈费勒不去皇宫是对的,不然他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直接说服了将领部队拥我为王,那就完蛋了。】
【反正我说不过他,我只能来硬的。】
【可惜不能亲眼看见奈费勒的表情——】
“嗯~”帐篷里传来阿尔图得意的感叹。
【他一定会想,我怎么连苏丹的魔戒都能搞到,太厉害了,必须以身相许才行!】
“阿尔图。”奈费勒无情打断他的妄想。
沙盘遮挡的座位,寂静了一秒,顿时站出来一个慌忙的身影。
“奈费勒?”
阿尔图惊讶的模样,实在是傻得出奇,视线看了看他,有震惊的看向自己的双胞胎哥哥。
“哥,你……”
【你怎么告诉奈费勒我们是兄弟,还把他带来了?!】
“你们慢慢聊。”
善解人意的兄长,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傻弟弟,根本没有告诉喜欢的人,他们是双胞胎这个秘密。
哥哥以为弟弟说了,弟弟以为哥哥说了。
看似寂静,适合密谈的帐篷,充斥着阿尔图的傻叫。
【我哥太不仗义了!】
【怎么就把我卖了呢?】
【难道是我之前赌咒发誓,说奈费勒爱我,不能没有我,起了作用?我哥把奈费勒当弟媳看了?】
【可是奈费勒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一点也不局促,到底……】
呆愣得值得奈费勒反复品味的愚蠢,仅仅持续了几秒。
阿尔图视线一转,【诶不对,这是个好机会……】
奈费勒:?
阿尔图狡黠圆滑本性,立刻灵活的冒了出来。
“所以我说,跟妃子纵欲,夜宿欢愉之女都跟我没关系。现在你信了吧!”
“都是我哥干的!”
【现在推给我哥,肯定没问题!】
【虽然都是为了革命,但奈费勒肯定不信我是清白的,自证起来太麻烦了,反正梅姬不在,听不见。还是推给我哥更容易!】
奈费勒:……
他很想骂这个笨蛋,他都听见了。
又觉得大战当前,不能内讧。
奈费勒所有感动,都变成了收到魔戒时的震怒,勾起戏谑笑意,讥讽自己顽固的政敌。
“也对,不仅阿尔图大人做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就连你做的一切决定,也和我没关系。”
“看来,我在阿尔图大人眼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不配参与你们的革命。”
“奈费勒,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尔图焦急辩解,“我只是觉得,魔戒由你保管更安全。这可是最重要的东西,关系着我和兄弟们的性命。”
“我是把命都交给了你!”
奈费勒直刺关隘,“说好的先问过我愿不愿意呢?你这个厚颜无耻、言而无信的骗子!”
还是骂了。
看到阿尔图一脸吃瘪的表情,奈费勒又开始反思,是不是骂得太过分了一些。
“我只是希望你安全。”阿尔图虚弱的挣扎。
……果然骂得过分了。
阿尔图眼神坚定,“这场战争一定会顺利,可我依然不希望你亲眼见到流血和牺牲……因为你肯定会伤心。”
奈费勒开始后悔骂他了。
革命伴随着流血和牺牲。
集结在此的每一个人,都在苏丹的暴政之下,遭受过惨无人道的折磨。
他们的反抗与挣扎,必然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奈费勒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意,“我见过太多流血和牺牲,也伤过太多的心。可我相信,这一次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想和你在一起。”
即使这样的话语暧昧不清,奈费勒也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我想亲眼看到故事的结局。”
破晓的第一缕光,集结的部队迅速走向城门。
阿尔图拥有的信物,极好的挑唆了守城的将领,不多一会儿,城门为他们敞开。
部队长驱直入,奈费勒亲眼见到了阿尔图的准备——
席卷天地的狂风,刮破城墙屋瓦,砸得苏丹的军队自顾不暇。
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堪称神明的奇迹,带着革命军一路高呼的“天命所归”“神佑我军”的号令,杀入了戒备森严的青金石宫殿。
“那是什么东西?”
略懂魔法的奈费勒,也清楚这种杀伤力极强的天象,不可能为人所控。
偏偏阿尔图信心十足,游刃有余的说:
“超大龙卷风。放心吧,像这样的奇迹,我准备了一百个!”
【这东西卷起来,可比生命权杖带劲多了。】
【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变态,只要保证不伤害我的追随者,什么八级大狂风我都能招来。】
奈费勒在狂风之中眯起眼睛。
他不仅见证了阿尔图的财力,还有这匪夷所思的实力。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那不重要!”
阿尔图充满自信,张扬笑道:
“没有足够的钱,足够的支援,我怎么敢夸口实现你的理想?”
“这一切都是神明的旨意,无论是风雷雨雪,还是日月星辰,都站在我们这边!”
说得冠冕堂皇,有如神助,心声暴露全部:
【人一旦学会偷国库,就会有数不尽的金币、生命之水和八级大狂风。】
【这算什么!我还偷过一百只黄金鸟,兄弟人手有份儿!】
好好好。
奈费勒打定主意,等阿尔图登基,要对国库加强戒备。
即使是苏丹本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偷这偷那!
革命军踏着苏丹军队的尸体,走入了君王的宫殿。
只要推开那扇宫门,就能直取苏丹性命。
在这关键时刻,阿尔图却握住了奈费勒的手。
“奈费勒,拿出你的毒箭。”他说。
这样强大的军队,有风、有魔法、有天助的未来君主。
根本不需要他这样文弱的官员,可笑的毒箭。
但那是他的执念。
从未说出口,依旧被阿尔图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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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图说:“你有你能做到的事情,不必去做和我们一样的事情。”
“苏丹死前应该为他杀害的所有好人忏悔。”
仿佛他清楚奈费勒想做什么事。
正如他承诺那般,不会让奈费勒的毒箭,白白落空。
阿尔图的兄长,带领着近卫推开那扇宫门。
苏丹的笑声,从殿中传来。
奈费勒无法辨明他见到近卫纷纷背叛,是生气还是开心。
他取出了那支毒箭。
弥散的黑魔法气息,令他屏住呼吸。
密密麻麻的名字,缀满了箭杆。
奈费勒终于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支箭?”
阿尔图的心声,比他的嘴更坦诚。
【因为你用这支箭救过我。】
【在我轻率的落败,将要死在苏丹手上的时候,你射出了带有黑魔法诅咒的毒箭,献祭了你的生命和神魂来救我。】
却为了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颜面,露出游刃有余的灿烂笑容,闭口不言。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
阿尔图握住他的手,挽弓上箭,紧贴他的后背,让他共享了自己的一切感官。
“我们可以一起创造,你想要的结局。”
强大的魔力,覆盖了奈费勒的身体。
使他能够借助阿尔图的力量,轻松拉开手中的短弓。
奈费勒察觉到异样,“阿尔图,你……”
阿尔图只是一笑,魔力源源不断的流转,哪怕只是一支普通的箭,也能射穿苏丹的铠甲。
更何况是淬毒的黑魔法利箭。
【要是你知道我见到了神,只为了从神的手上骗来魔力,和你一起拉开这张弓,你也会骂我是疯子吧——】
不会。
奈费勒在心里回答了他。
你是有勇有谋的战士,是我期盼已久的明君。
奈费勒念出了那些名字。
他亲手刻在箭柄,一个又一个被苏丹侮辱过、杀害了的名字。
射出这支漆黑的诅咒之箭,所需的代价,在阿尔图庞大的魔力面前,变得微不足道。
奈费勒充满了力量,瞄准了他曾经的君王。
当最后一个名字被念诵,毒箭破空,划出一道流星般的痕迹,裹挟着万民众怒、冤魂残骨,一举击穿了苏丹的心脏,将那位喜怒无常的暴君,钉死在了黄金王座。
阿尔图的声音带着笑意和喟叹,从奈费勒的耳畔传来。
“我们在这里,为伟大的苏丹带来终结。”
苏丹的尸体,终结了万民的恐惧。
摘得胜利果实的革命军首领,有资格论功行赏。
他们找遍了皇宫,也没找到带来罪恶苏丹卡的女术士。
奈费勒担心不已,“阿尔图,你手上还剩什么卡?”
阿尔图笑着宽慰,“什么卡都不必担心。悬在头上的处刑日已经毫无意义,就算女术士逃走了,也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虽然苏丹卡对我已经不构成威胁了,但他要是知道我留的是金纵欲,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奈费勒是银品级。】
阿尔图的心声得意、雀跃,似乎为奈费勒的银品级配不上金纵欲感到遗憾。
又像是从品级上,扳回一城的高他一等。
奈费勒清楚自己的品级。
拒绝了宰相之位,当然也没有能力和义务,去帮未来的阿尔图陛下,折断一张金纵欲。
毕竟,伟大的苏丹,能够拥有无数金子般的后妃。
也不必他这样的卑微臣子,操心帝王如何消掉自己的欲望。
“奈费勒,你等我一下,我得好好算算。”
阿尔图激动万分,不知道在算什么。
很快,他的心声表露无遗。
【莎姬、萨达尔尼、安苏亚、法德耶……】
一个接一个,尽是旧王的后宫。
奈费勒面无表情,站在黄金王座旁,看旧王的近卫,收敛旧王的尸体。
阿尔图还剩一张金纵欲,即使再也没有处刑能够威胁他的性命,作为下一任苏丹,总要充实后宫才行……
“奈费勒!”
阿尔图兴高采烈的握住奈费勒手,“我算好了,这次一定没问题!”
没等他问什么没问题,人已经被阿尔图按在了王位。
在阿尔图强硬的钳制下,无法挣扎的,被封为了下一任苏丹。
黄金的王座,黄金的冠冕。
无论奈费勒的曾经品级,在这一刻,他毫无疑问的晋升为了金色的苏丹。
“啊,真漂亮。”
漂亮的明明是阿尔图的眼睛。
奈费勒羞于直视,偏偏听到煞风景的心声——
【天知道我留着金纵欲,等的就是这一刻!】
10. 第 10 章
没有人反对阿尔图的决定。
在奈费勒挽弓射箭,终结了一个王朝的时刻,他就享有了成为苏丹的资格。
可惜,奈费勒自己不那么想。
“阿尔图,我不能做这个苏丹。这是属于你的……”
“那不行。”
阿尔图拒绝得果断,甚至向着宫殿里所有的追随者宣布,“奈费勒将成为苏丹!”
追随者的笑容,没有一丝勉强。
奈费勒甚至见到了阿尔图的兄长,收起佩剑,致以一礼。
“向太阳一般伟大的苏丹致敬。”
这样的一声,引得追随者效仿。
旧王的近卫、革命军的将领纷纷向奈费勒致敬,使他坐立难安。
“看看你的表情。”
阿尔图凝视奈费勒,“就算毁灭一个国家也值了。”
说着,他握住奈费勒的手,与奈费勒一同走出混乱的殿堂。
“哥,剩下的都交给你了!”
似乎再也不需要隐瞒他们双胞胎的秘密,没有人比他兄长,更清楚如何收拾残局。
阿尔图脚步极快,宽大手掌紧握奈费勒,急切带走了他。
奈费勒试图说明:“你是这次革命的最大功臣,只有你做苏丹才能服众。”
奈费勒想要挣脱:“我并不是逃避自己的责任,我愿意继续担任职务,在朝会上为你指明方向。”
“阿尔图……”
他的每一句话,都传不到阿尔图心里。
这个吵闹的家伙,只顾着牵住他,在找什么合适的地方。
【这里太近了……唔这里不干净……我记得前面有个地方不错……】
作为曾经的宠臣,阿尔图对苏丹的宫殿,了若指掌。
他们走过群臣休息的殿堂,又路过君王小憩的隔间。
阿尔图终于推开一扇大门,满意的将奈费勒推入软榻。
“那不重要,那些都不重要,我的陛下。”
阿尔图固执得惊人,漂亮的眼睛只看得见奈费勒错愕的脸。
“陛下,我还有一张金纵欲,时限就在今天。”
阿尔图的目的,昭然若揭。
竟然耐着心思问他,“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和我一同折断这张卡?”
奈费勒见到了那张身影相拥的金色苏丹卡。
清晰的“纵欲”列于卡面,怎么也不会让他认错。
苏丹的王宫,满是将领、奴婢走动的声响。
即使阿尔图紧锁房间,也挡不住外界心有余悸的谈论。
奈费勒感慨于阿尔图的无耻。
阿尔图没问他愿不愿意成为苏丹,却问他愿不愿意一起纵欲。
仿佛和他纵欲,比谁做苏丹更重要。
他的沉默,被阿尔图当做了拒绝。
【啊,不愿意吗?】
【我还以为理想实现了,革命成功了,奈费勒会激动的以身相许。】
【是太累了?】
【也是,昨晚一夜没睡,今天一路奔波,他也累了,那还是下次……】
阿尔图遗憾又体贴的抽身,笑着摆弄那张金纵欲。
“开个玩笑而已,你不要像见鬼一样……”
奈费勒抓住了阿尔图的手。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表明心意,受过的教育没有一条教导他如何像阿尔图一般无耻。
如果阿尔图能够像他一样,听到他的心声,一切都不会那么麻烦。
他清楚,旧王已死,不会有人因为阿尔图没有折断苏丹卡,不知趣的出来问罪。
他知道,阿尔图只是要一个借口,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坦白。
平时巧舌如簧,弹劾阿尔图的言语,都不适用。
奈费勒此生,还没有试过对谁表达爱意。
“奈费勒?”
阿尔图并不能懂得奈费勒的心。
毕竟,他是一个智慧1的笨蛋。
【难道以为我会强迫你,吓傻了吗……】
很快,吓傻的是他。
奈费勒给了阿尔图一个虔诚生涩的吻。
仅仅是颤抖着,尝试贴紧阿尔图的唇,却换回了炽热如火的拥抱和缠绵深入的掠夺。
阿尔图再是傻子,也明白了奈费勒的意思。
两人倒进软榻,再没人去管那张碍事的苏丹卡。
奈费勒无比熟悉阿尔图的身体。
噩梦中的密会宅邸、欢愉之馆,足够让他适应了阿尔图的一切挞伐。
但他为自己感到陌生。
萦绕着香料气息的房间,奈费勒持续不断的痉挛,阿尔图尝试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极限。
每一次羞耻至极的逃避,都会听到阿尔图的心声。
【奈费勒……你好棒……奈费勒……】
近乎夸奖的话,令奈费勒羞愧难当。
似乎连呻吟都无法克制。
以至于到了最后,意识模糊。
奈费勒已经分不清,是阿尔图贴在他肩脊的唇在唤他,还是阿尔图心里的呼喊。
他彻底沉沦。
等到奈费勒的视线聚焦,顺着奢华床幔,能够轻易捕捉到那张丢在枕边的金纵欲。
金光耀眼、附满魔力,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奈费勒伸手捏住卡牌,还没仔细端详,一旁伸出的宽阔手掌,将他的手和纵欲卡一同裹住。
阿尔图声音沙哑,紧贴他的耳畔厮磨,低喃如情话般说道:
“伟大贤明的苏丹,我刚刚和此生挚爱的人,尽情纵欲。”
“我们相识于五年之前。他刚来繁华的王都,希望这里能够实现他的一腔抱负。”
“那时他年轻稚嫩,皮肤苍白,裹着考究的大氅,衣领紧合,背脊直挺的站在一群懒散颓然的朝臣里。我一眼就看上了他。”
“如太阳般耀眼的苏丹,您知道的:木秀于林,过刚易折。他因为自己的廉洁率直,遭受背叛,被人排挤,依旧信念坚定,眼神澄澈,试图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
“他花费了五年,才得到觐见的机会,又花费了五年,终于走到了这里。”
阿尔图亲吻着奈费勒手指,眼睛在金纵欲的光亮中,闪闪发亮。
“陛下,我与他克服万难,心意相通,品尝了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禁忌果实,请允许我折断这张金品质的纵欲卡。”
奈费勒的回答,带着冗长的尾音。
“我允许你。”
金纵欲在他们两人交握的手中,清脆折断。
仿佛共同完成了隐秘的誓言,此生再不会分离。
阿尔图揽他入怀,一句话没说,享受着温存的余韵,却精力旺盛得吵闹。
【金纵欲就是不一样啊,跟以前和奈费勒折银纵欲,喝了欢愉之馆的酒,完全不一样。】
【他好主动,又好放浪。】
【可惜金纵欲都折了,我才琢磨出滋味。】
【早知道拿神秘援助复制个十七八张,留着助兴!】
奈费勒已经没有脾气,去纠正阿尔图的谬论了。
他的主动和……
嗯,反正跟金纵欲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他想,只是他爱。
仅此而已。
他这样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做一位苏丹。
想必臣民也不愿意让他这样奄奄一息,懒散躺在软垫里的家伙,做新的君主。
“阿尔图,玩够了?”
奈费勒十分肯定,阿尔图执意要他成为苏丹,无非就是想做这件事。
纵欲、折卡。
享受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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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带来的乐趣,又不必承担游戏造成的恶果。
现在,阿尔图想做的结束了,奈费勒想做的还没有。
奈费勒说:“我们私下的玩笑,并不影响我们最后对外宣布的结果。”
“我想,在告知民众和贵族之前,随时都可以纠正这个错误。”
“什么错误?”
阿尔图躺在床上,笑着问他,“难道你觉得你成为苏丹,是一个错误?”
“哈。”
阿尔图笑着亲吻他的脖颈,惹得奈费勒抬手推拒。
“我在跟你说正事!”奈费勒又要骂他了。
阿尔图收敛轻浮的态度,拥抱他,温柔说道:
“你向我坦白了你的噩梦,我也有一个噩梦,想要向你坦白。”
“那是最令我害怕的一个噩梦,我们没有成功的革命,我们只打算结束苏丹的暴政。”
“没有钱、没有人,我们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好不容易处刑了旧王,真的像你期望的那样——我做了苏丹,而你是我忠诚的齐维尔。”
明明极为美好,权势滔天的梦,在他的讲述里,变得可怕。
“可惜,我这位苏丹,只在王位上活了77天。”
“当时在梦里,我都死了竟然还在想:算了吧,如果再来一次,我会带着所有人逃往中国,将一切纷扰都抛之脑后——”
“再见吧狗苏丹!鬼才陪你玩这个游戏!”
“偏偏有一个人的生死,在我的噩梦里,反复上演,让我不得不在意。”
阿尔图摩挲着奈费勒的手指,轻轻触碰他常年伏案,指关节压出来的老茧。
“奈费勒,那是关于你的生死。”
阿尔图声音温柔,却在说悲伤的故事。
他说:“你终于做了我的齐维尔,变成了举世无双的忠臣,代价是死于火刑,断气前都在大声呼唤着我的名字。”
他说:“你也曾在我遇刺死后,带着我的朋友和军队,蛰伏休养,只为了给我复仇。等你再度回到了青金石宫殿,却在空置的黄金王座,摆上了我的王冠,仍旧将我视作苏丹。为了一个死人,穷尽一生,履行着齐维尔的职责。”
“真奇怪啊,奈费勒。”
阿尔图笑着与他说梦,语气哀戚得如同亲眼所见。
“你明明有着君王的气度和能力,却只想做我的齐维尔。你是有什么忠臣的怪癖,还是神明在你灵魂里刻了印记?”
“还是说……”
阿尔图戏谑的俯身,将奈费勒禁锢于软榻,故意暗示。
“你对我情根深种,只愿在我之下?”
“阿尔图!”
奈费勒推开这个混蛋,明明在谈正事,手指又开始四处燃情。
阿尔图紧紧抱住他,笑得胸腔震颤。
“我不要那样的结局,我要创造属于我们的结局。”
“现在就很好,你是苏丹,而我会解决掉所有妄图刺杀你的人,永远保护你。”
阿尔图丝毫没有对权势的渴望,只有一片真心。
“我再也不会活在噩梦里,发现自己错过了密会,错过了救你,错过了和你一起拉开短弓射杀旧王的机会。”
他说得如此认真,绝无虚假。
连胸腔中跳跃的心脏,都与语言同调。
“奈费勒,我身体里有一头疯狂的野兽,嗜血、残忍,坐上黄金王座只会成为下一个权力的牺牲品。”
“你不会希望我变成那样,所以我命令你做我的君王、我的主人,让我保持理性。”
阿尔图亲吻他的手背,臣服的视线一路欣赏痕迹深烙的臂膀、脖颈。
最终他与奈费勒对视,烫如烈日,毫不掩盖虔诚的爱意。
“我会一直看着你,直到你成为这个国家最贤明的苏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