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乱》 第1章 双生劫 玄霄出生的那夜,魔宗上空血月当空,万鬼哭嚎。 他睁眼的瞬间,整座幽冥山剧烈震动,山巅千年不化的玄冰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魔宗宗主——他的父亲玄天冥站在产房外,手中命盘疯狂旋转,最终"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双生劫。"玄天冥盯着命盘上浮现的血色符文,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此子命中注定有一生死大敌,一人强则另一人必衰,一人活则另一人必死。"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云岚仙宗,一道清光直冲九霄。刚出生的云澈被掌门师尊抱在怀中,襁褓中的婴儿不哭不笑,只是睁着一双澄澈如星的眼睛,安静地望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此子命格清奇,却有一劫。"白发苍苍的掌门轻叹,"他命中注定与另一人命运纠缠,此劫不解,终成大患。" 十五年后,青冥山。 玄霄单膝跪在悬崖边缘,黑袍被凛冽山风撕扯得猎猎作响。他右手死死抓着岩缝中突出的树根,左手握着一株通体血红的灵芝——九转还魂草,魔宗秘典中记载能解百毒的圣药。 "少主!"山崖上传来随从焦急的呼喊,"快上来!这山中有古怪!" 玄霄充耳不闻。他今年不过十五,却已是魔宗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弟子。三天前,他瞒着父亲独自离宗,只为寻找这株能解母亲所中奇毒的灵药。 就在他准备借力跃上山崖时,脚下的岩石突然崩塌。玄霄瞳孔骤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万丈深渊坠去—— 一道白影如流星般掠过,稳稳接住了他。 "小心。"来人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玄霄抬头,对上了一双如星般明亮的眼睛。那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眉目如画,唇角带着温和的笑意。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间一点朱砂,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芒。 仙门弟子。玄霄瞬间绷紧了身体,魔气在经脉中奔涌。 "别紧张。"白衣少年似乎没察觉他的敌意,轻轻将他放在安全处,"我叫云澈,是云岚仙宗的弟子。这青冥山近日有妖兽出没,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玄霄沉默地打量着对方。云澈——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但看那额间朱砂,分明是云岚仙宗嫡传弟子的标志。若是平日,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可此刻母亲命在旦夕... "多谢。"玄霄生硬地道谢,转身欲走。 "等等!"云澈突然叫住他,"你受伤了。" 玄霄这才注意到自己右臂被岩石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腕滴落。不等他反应,云澈已经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 "这是云岚宗的玉露膏,对皮外伤很有效。"云澈动作轻柔,眼神专注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你也是为了九转还魂草来的吗?" 玄霄身体一僵:"你怎么知道?" "这半个月,已经有十几批人来过青冥山了。"云澈包扎好伤口,抬头冲他笑了笑,"不过他们都无功而返。这山中的妖兽很厉害,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玄霄皱眉:"我不需要——" 话音未落,整座山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接着是树木倒塌的巨响。 "是山魈王!"云澈脸色骤变,一把拉住玄霄的手腕,"快走!" 两人刚跑出几步,一个巨大的黑影便从天而降,拦住了去路。那是一只足有三丈高的山魈,通体漆黑,獠牙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分头跑!"玄霄猛地推开云澈,自己则迎着山魈冲去。他双手结印,一道黑气如利箭般射向山魈的眼睛。 山魈吃痛怒吼,巨掌横扫而来。玄霄侧身避开,却见那畜生突然调转方向,朝云澈扑去—— "小心!"玄霄不假思索地扑过去,将云澈护在身下。山魈的利爪划过他的后背,顿时血肉模糊。 云澈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作决然。他双手掐诀,一道清光自指尖迸发,化作万千剑影将山魈笼罩。 "天罡剑阵?"玄霄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是云岚仙宗的镇派绝学,非嫡传弟子不得传授。 山魈在剑阵中哀嚎着化为灰烬。云澈脸色苍白,显然这一招消耗极大。他踉跄着走到玄霄身边,声音发颤:"你...为什么要救我?" 玄霄没有回答。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还是强撑着站起来:"我们两清了。" 云澈却一把扶住他:"别动,伤口会裂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色玉佩,轻轻按在玄霄血流不止的伤口上。玉佩发出柔和的光芒,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这是..."玄霄盯着那枚玉佩,上面刻着复杂的云纹,中央一个"澈"字清晰可见。 "我的本命玉佩。"云澈笑了笑,"带着它,伤口会好得快些。" 玄霄皱眉:"为什么要帮我?" 云澈望着远处渐渐西沉的落日,轻声道:"我从小在云岚山长大,除了师尊和师兄们,几乎没有朋友。今天遇见你...我很高兴。" 玄霄沉默片刻,从拇指上取下一枚黑玉扳指:"拿着。" 云澈接过扳指,只见通体漆黑的玉石内里似有血丝流动,在夕阳下泛着诡异而美丽的光泽。 "这是..." "我的信物。"玄霄别过脸,"若你日后遇到麻烦,持此物来幽冥山,无人敢拦你。" 云澈眼睛一亮:"那我们算是朋友了?" 朋友?玄霄心中嗤笑。魔宗少主与仙门弟子,怎么可能做朋友?但看着云澈期待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云澈笑得眉眼弯弯,"等师尊允许我下山游历,我一定去找你!"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十年后,幽冥魔宗禁地。 玄霄站在古老的命盘前,手中握着那枚已经十年不曾离身的青色玉佩。二十五岁的他早已褪去少年青涩,轮廓如刀削般锋利,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查到了吗?"他声音冰冷。 身后的长老躬身道:"回少主,根据古籍记载,''双生劫''确有其事。您命中注定有一宿敌,此人应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且..." "切什么?" "且与您命格相克,一人强则另一人必衰。"长老声音发颤,"古籍最后记载,此人应是...云岚仙宗嫡传弟子,名唤云澈。" 玄霄手中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他缓缓低头,看着玉佩上那个"澈"字,十年前青冥山上那个白衣少年的笑脸浮现在眼前。 原来如此。 原来那个愿意为他挡下山魈利爪的少年,那个赠他本命玉佩的少年,那个笑着说要与他做朋友的少年—— 正是天道为他安排的,不死不休的宿敌。 玄霄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苍凉。他五指收紧,玉佩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却终究没有碎裂。 "云澈..."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刻进骨髓,"这一次,换我来找你。" 窗外,血月当空,与二十五年前他出生那夜,一模一样。 第2章 宿敌重逢 云岚山巅,护山大阵的光芒已经暗淡如风中残烛。 玄霄立于云端,黑袍在凛冽的山风中猎猎作响。他身后是幽冥魔宗三千精锐,脚下是已经持续了三昼夜的战火。云岚仙宗的护山大阵再强,也经不起魔宗倾巢而出的猛攻。 "少主,东侧阵眼已破!"一名魔将上前禀报。 玄霄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远处那座最高的山峰上。十年了,他终于要再次见到那个人。这十年来,他派出了无数探子,将云澈的一切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二十五岁便踏入元婴期的绝世天才,云岚宗下一任掌门的钦定人选,仙门百家年轻一代的翘楚。 也是他命中注定的宿敌。 "传令下去,"玄霄的声音冷得像极北之地的寒冰,"攻入主峰后,我要亲自会会那位云岚宗的''天之骄子''。" 他刻意咬重最后四个字,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腰间的青色玉佩。十年过去,玉佩上的"澈"字依然清晰如初,只是边缘处多了几道细微的裂痕——那是他无数次想要捏碎它又最终放弃的痕迹。 山巅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护山大阵终于彻底崩塌。玄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化作决然。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黑光直冲主峰。 云岚宗正殿前,战况已近尾声。魔宗弟子如潮水般涌入,与残余的仙门修士厮杀在一起。鲜血染红了汉白玉铺就的广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玄霄落在一处高台上,冷眼俯瞰着这场屠杀。突然,他的目光凝固了—— 正殿大门处,一道白色身影如惊鸿般掠出,所过之处魔宗弟子纷纷倒地。那人手持一柄通体莹白的长剑,剑光过处,竟无一人能近身三尺。 即使十年未见,玄霄也一眼认出了他。 云澈。 比起少年时的青涩,如今的云澈身姿更加挺拔,眉目如画,一袭白衣胜雪。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如星,只是此刻盛满了悲愤与决绝。 玄霄的呼吸不自觉地停滞了一瞬。他看见云澈左手上戴着的,正是当年自己赠予的那枚黑玉扳指。 "云澈师兄!护山大阵已破,掌门命你速速撤离!"一名云岚宗弟子冲到云澈身边大喊。 云澈摇头,声音清冷却坚定:"我乃云岚嫡传,岂能临阵脱逃?"他抬头环视四周,目光忽然与高台上的玄霄相遇。 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 云澈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微微颤抖:"是...你?" 玄霄冷笑一声,纵身跃下高台,稳稳落在云澈面前十步之遥。魔宗弟子见状纷纷退开,很快在两人周围清出一片空地。 "好久不见,"玄霄慢条斯理地抽出腰间长剑,剑身漆黑如墨,隐隐有血色纹路流转,"我的...''朋友''。"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一把钝刀狠狠刺入云澈心脏。云澈握剑的手微微发抖,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你...是幽冥魔宗的少主?" "不然呢?"玄霄讥诮地勾起嘴角,"你以为当年那个在青冥山采药的少年是什么人?" 云澈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上的黑玉扳指,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玄霄的眼睛。 "看来你还留着我的信物。"玄霄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十年了,你竟从未怀疑过我的身份?" "我找过你..."云澈的声音几不可闻,"三年前我下山游历,特意去了幽冥山...但他们说没有你这个人。" 玄霄心头一震。他竟不知道云澈曾经找过他!那段时间他正在魔宗禁地闭关,对外界消息一概不知。若是早知道... 不,没有如果。玄霄强迫自己冷下心肠。命运早已注定他们是敌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 "云澈师兄!小心!"一声惊呼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一名魔将趁云澈分神之际,从背后偷袭而来。玄霄眼神一凛,手中黑剑突然调转方向,一道剑气后发先至,将那魔将当场贯穿。 云澈愕然地看着这一幕:"你..." "别误会,"玄霄冷冷道,"你的命是我的,别人没资格取。" 话音未落,他已挥剑攻来。云澈仓促举剑相迎,两剑相撞的瞬间,一股奇异的灵力波动从接触点爆发开来,竟将周围十丈内的所有人震退数步。 玄霄和云澈同时露出震惊的神色。他们的灵力在接触的刹那,既相互排斥又诡异地交融,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能量波动。 "这是..."云澈喃喃道。 玄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古籍记载不假,他们之间的"双生劫"已经开始显现。一人强则另一人必衰,他们的灵力天生相克却又相互吸引。 没有给云澈思考的时间,玄霄再次攻来。这一次他的攻势更加凌厉,黑剑如毒蛇般刁钻狠辣。云澈勉力招架,却明显落了下风。 "为什么不用全力?"玄霄压低声音质问,"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 云澈咬紧牙关,眼中满是挣扎:"我...不能。" "不能什么?"玄霄一剑挑开云澈的防御,在他肩膀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不能对''朋友''下手?" "玄霄!"云澈突然提高了声音,"你明明知道我们不必如此!" 周围的魔宗弟子发出哄笑,有人高喊:"少主,这仙门的小子吓破胆了!" 玄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攻势更加凶猛。云澈节节败退,却始终没有使出杀招。几次交锋后,玄霄突然贴近云澈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今日云岚宗必灭,你若不想死,就给我认真打!" 云澈眼中闪过一丝痛色,终于不再留手。他剑势一变,云岚宗镇派剑法"天罡三十六式"如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玄霄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两人战作一团,剑气纵横,竟无人能近身。 表面上看似生死相搏,实则玄霄的每一剑都在刻意引导云澈避开周围魔宗的围攻。而云澈也心领神会,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着一场危险的"默契表演"。 "云澈师兄!掌门已经带着残余弟子从密道撤离,掌门命你速速跟上!"一名云岚宗长老在不远处高喊。 云澈闻言稍一分神,玄霄抓住机会,一剑刺向他心口。云澈仓促闪避,却还是被刺中左肩,鲜血顿时染红了白衣。 "走!"玄霄突然低喝一声,手中黑剑一转,将云澈整个人挑飞出去,正好落在那名长老身边。 云澈挣扎着爬起来,眼中满是不解与痛苦。玄霄背对着他,声音冰冷地传遍全场:"云岚宗余孽听着!今日暂且饶你们一命,他日再见,必取尔等首级!" 云澈还想说什么,却被长老强行拉走。临走前,他最后看了一眼玄霄的背影,那个曾经在青冥山上救过他的少年,如今已是魔宗少主,他的...宿敌。 三日后,云岚宗后山禁地。 云澈跪在思过崖前,身上的伤已经简单处理过,但左肩的剑伤依然隐隐作痛。那一剑,玄霄本可以取他性命,却故意偏了三分。 "为何临阵对敌手留情?"云岚宗掌门清虚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怒自威。 云澈垂首:"弟子...知错。" "错在何处?" "错在..."云澈喉结滚动,"错在未能以宗门利益为重。" 清虚子长叹一声:"云澈,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也是云岚宗未来的希望。此次魔宗突袭,若非护山大阵年久失修,断不会如此狼狈。但你要记住,仙魔不两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云澈沉默不语,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那枚黑玉扳指。 "那魔宗少主与你交手时,我观他剑法诡异,似乎对你有所留手。"清虚子忽然话锋一转,"你与他...可曾相识?" 云澈心头一震,急忙否认:"不曾!弟子怎会与魔宗之人有交集?" 清虚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但愿如此。你且在此面壁思过七日,好好想想何为仙门正道。" 待掌门离去,云澈才长舒一口气。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一面铜镜,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色和肩上的伤口,苦笑一声:"玄霄...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云澈猛地转身,只见玄霄不知何时已站在思过崖边,黑袍在夜风中翻飞,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你...你怎么进来的?"云澈惊得站起身,"这里是云岚宗禁地,有重重禁制!" 玄霄冷笑:"区区禁制,拦得住我吗?"他向前一步,逼得云澈不得不后退,"十年不见,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云澈背抵着山壁,已无路可退:"你今日率众攻打我云岚宗,杀我同门,毁我山门...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吗?"玄霄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云澈的左手,举到两人面前,"那为什么还戴着我的信物?" 黑玉扳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内里的血丝似乎比十年前更加鲜活了。云澈想要抽回手,却被玄霄握得更紧。 "我..."云澈声音发颤,"我只是..." "只是什么?"玄霄逼近一步,两人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只是忘不了当年那个约定?还是...忘不了我?" 云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玄霄,我们已经不是当年的..." "嘘。"玄霄突然用食指抵住云澈的唇,声音低沉如蛊惑,"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云澈屏住呼吸。 "若我要你放弃一切随我走,"玄霄盯着云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可愿意?” 第3章 囚心 "若我要你放弃一切随我走,你可愿意?" 玄霄的问题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云澈心脏。月光下,两人呼吸交错,云澈能清晰地看到玄霄眼中那抹近乎偏执的光芒。 "你疯了?"云澈声音发颤,"我是云岚宗嫡传弟子,你是魔宗少主,我们——" "回答我。"玄霄打断他,手指收紧,黑玉扳指硌得云澈指骨生疼。 云澈突然发力挣脱,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不可能!今日你率众攻打我云岚宗,杀我同门,毁我山门...现在又要我背弃师门随你走?玄霄,你到底想干什么?" 玄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冷笑:"我想干什么?"他一步步逼近,"我想看看,当年那个在青冥山上说要与我做朋友的云澈,是不是也和那些虚伪的仙门中人一样,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背信弃义!" "我没有!"云澈激动地反驳,"这十年来,我从未忘记过我们的约定!但你呢?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份,却隐瞒自己是魔宗少主!今日还带人攻打我云岚宗——" "够了!"玄霄突然暴怒,一掌拍向身旁的岩石,坚硬的石壁顿时龟裂,"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他声音陡然低沉,"云澈,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澈怔住:"什么意思?" 玄霄却没有回答。他抬头望向远处,云岚宗各峰仍有点点火光——那是战后弟子们在收拾残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突然抬手掐诀,一道黑气如灵蛇般窜出,瞬间缠绕上云澈的身体。 "你——"云澈刚要反抗,却发现全身灵力如泥牛入海,竟无法调动分毫。黑玉扳指突然变得滚烫,内里的血丝疯狂游动,仿佛活了过来。 "别费力气了。"玄霄走到他面前,手指轻抚过云澈苍白的脸颊,"这枚扳指里有我的一滴本命精血,十年来它早已与你的灵力交融。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封住你的修为。" 云澈瞳孔骤缩:"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玄霄没有回答,只是将失去行动能力的云澈打横抱起,纵身跃入夜色中。 "放开我!玄霄!"云澈挣扎着,却连手指都动弹不得,"你要带我去哪?" "幽冥山。"玄霄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冰冷,"既然你不愿自愿跟我走,那我就只好...强求了。" 云澈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石室的地上,四周墙壁上镶嵌着散发幽蓝光芒的灵石,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鬼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某种草药的气息。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云澈勉强撑起身子,看到玄霄坐在不远处的石椅上,手中把玩着那枚青色玉佩——十年前云澈送给他的信物。 "这是哪里?"云澈声音嘶哑。他尝试调动灵力,却发现经脉如同被铁锁封住,稍微运转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玄霄轻笑:"幽冥山地牢。专门关押...特殊囚犯的地方。" 云澈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和脚踝上套着漆黑的镣铐,上面刻满了诡异的符文,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光。 "你囚禁我?"云澈难以置信地看向玄霄,"就因为我拒绝跟你走?" 玄霄站起身,缓步走到云澈面前蹲下,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不全是。"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云澈,你我之间有一笔账要算。" "什么账?" "双生劫。"玄霄松开手,站起身背对着他,"你听说过吗?" 云澈皱眉:"那是什么?" 玄霄突然转身,一把将云澈从地上拽起来,拖到石室中央的一面铜镜前:"看清楚了!" 铜镜中,两人的影像诡异地扭曲着,最终化作两团纠缠的光影——一黑一白,彼此排斥又相互吸引,如同阴阳两极。 "这是..." "我们出生那天的天象。"玄霄声音冰冷,"血月当空,万鬼哭嚎。魔宗命盘显示,我命中注定有一生死大敌,一人强则另一人必衰,一人活则另一人必死。"他盯着云澈的眼睛,"那个人就是你。" 云澈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不可能...这太荒谬了..." "荒谬?"玄霄冷笑,"那你怎么解释我们的灵力在接触时产生的异象?怎么解释这十年来,每当我修为精进,你就会莫名其妙地灵力滞涩?" 云澈猛然想起那些修炼时突如其来的不适,那些师尊也查不出原因的灵力阻滞...难道真的是因为... "不..."云澈摇头,"就算真有这种诅咒,也一定有办法破解。玄霄,我们可以一起——" "破解?"玄霄突然大笑,笑声中满是苍凉,"我母亲为了破解这个诅咒,冒险潜入云岚宗偷取秘典,结果中了你们宗门的''千机毒'',至今昏迷不醒!" 云澈震惊:"什么?我...我不知道这件事..." "你当然不知道。"玄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们仙门中人,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用的手段比魔宗还要阴毒百倍!" 他一把抓住云澈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知道我为什么带人攻打云岚宗吗?因为只有云岚宗的''净世莲''能解千机毒!可你那亲爱的师尊宁愿看着宗门覆灭,也不肯交出解药!" 云澈呼吸困难,却仍挣扎着说:"如果...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帮你要来解药...玄霄,你先放开我..." 玄霄盯着云澈涨红的脸,突然松手,任由他滑落在地:"帮我?"他讥讽地勾起嘴角,"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仙门弟子的承诺?" 云澈剧烈咳嗽着,勉强抬起头:"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玄霄沉默片刻,突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血红色的丹药:"吃了它。" "这是什么?" "噬心丹。"玄霄平静地说,"服下后若无解药,每月月圆之夜将承受万蚁噬心之痛。你若真心想帮我,就服下它,以示诚意。" 云澈看着那粒丹药,又抬头看向玄霄的眼睛。那双曾经在青冥山上对他微笑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冰冷与猜疑。 他伸手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玄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冷漠:"很好。现在,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用你的灵力为我疗伤。"玄霄解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这是被你们云岚宗的''青冥剑气''所伤,寻常药物无效。" 云澈艰难地挪到玄霄身前,颤抖着将手覆在伤口上方。即使灵力被封,最基本的疗伤术还是能施展的。他闭目凝神,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灵力。 一丝微弱的白光从他掌心浮现,缓缓渗入玄霄的伤口。就在两股灵力接触的刹那,异变突生—— 云澈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玄霄体内传来,自己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快感顺着经脉蔓延全身,让他忍不住轻颤。 "啊..."玄霄也发出一声低吟,伤口处的青紫逐渐褪去,但两人的灵力却越发纠缠不清。云澈想要抽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像是黏在了玄霄皮肤上,无法分离。 "玄霄...这是...怎么回事..."云澈声音断断续续,灵力的大量流失让他头晕目眩。 玄霄同样不好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双生劫...的反噬..."他咬牙道,"我们的灵力...相生相克..." 就在云澈即将昏厥之际,玄霄猛地将他推开。两人同时跌坐在地,大口喘息。 "看来..."玄霄平复着呼吸,"古籍记载没错...我们的灵力确实...不能直接接触..." 云澈虚弱地抬头:"那为什么...还要我..." "测试。"玄霄整理好衣襟,声音恢复冷静,"我想看看古籍记载是否属实。" 云澈苦笑:"所以...我只是你的...实验品?" 玄霄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向石门:"好好休息。明日开始,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破解双生劫。"玄霄回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既然我们的灵力不能直接接触,那就换一种方式...交融。" 石门轰然关闭,留下云澈一人在冰冷的石室中,思索着那句暧昧而可怕的话语。 接下来的日子,云澈被囚禁在幽冥山深处的地牢中,每天只有一名哑仆送来简单的饭食。玄霄每隔三日会来一次,每次都会带来一些古籍残卷,让云澈尝试解读上面的咒文。 "这些都是关于''双生劫''的记载。"玄霄将一摞竹简扔在石桌上,"你身为云岚宗嫡传,应该比魔宗更擅长解读这类上古符文。" 云澈拿起一片竹简,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号,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这是...古仙文?" "不错。"玄霄坐在他对面,"据说破解之法就藏在其中。" 云澈仔细研读着那些符号,眉头渐渐皱起:"这上面说...双生劫是上古时期两位大能斗法时留下的诅咒...一人强则另一人必衰..." "这些我都知道。"玄霄不耐烦地打断,"关键是破解之法!" 云澈继续往下看,突然神色一变:"这...这不可能..." "什么?"玄霄一把夺过竹简,"上面写了什么?" 云澈脸色苍白:"上面说...破解之法需要...需要..." "需要什么?"玄霄逼近。 "需要一方彻底吞噬另一方的灵根。"云澈声音发抖,"而且...必须在月圆之夜...以血为引..." 玄霄沉默片刻,突然冷笑:"果然如此。" 云澈猛地抬头:"你早就知道?" "猜到了。"玄霄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所以我才要你服下噬心丹。月圆之夜,正是药性发作之时...也是最好的时机。" 云澈如坠冰窟:"你...你要吞噬我的灵根?" 玄霄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放心,不会很痛的...比起我母亲承受的千机毒,这已经算是仁慈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云澈一人在石室中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云澈从恍惚中回过神,发现石桌上还散落着几片竹简。他颤抖着拿起其中一片,上面记载的内容让他瞳孔骤缩—— "若双生劫双方灵力交融而不吞噬,则可逆转诅咒,成就''双生共济''之体,威力无穷..."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情""血""契"几个字。 云澈心跳加速。难道除了互相吞噬,还有另一种破解之法?他急忙翻找其他竹简,却再没找到相关记载。 正当他失望之际,石门突然开启。云澈下意识藏起那片竹简,抬头看见玄霄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喝了它。"玄霄将药碗放在云澈面前,"你灵力损耗过度,需要补充。" 云澈警惕地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这是什么?" "放心,不是毒药。"玄霄讥讽地勾起嘴角,"在你还有利用价值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 云澈犹豫片刻,还是端起碗一饮而尽。药汁入喉,一股暖流顿时从胃部扩散至全身,连被封住的灵力都似乎活跃了几分。 "谢谢。"他低声道。 玄霄似乎没料到这句道谢,愣了一下,随即冷声道:"不必。我只是需要你保持最佳状态...为了月圆之夜。" 云澈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玄霄,在你吞噬我的灵根之前,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 "这十年来..."云澈声音轻颤,"你可曾...哪怕一瞬间...真心把我当朋友?" 石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玄霄背对着光,表情隐藏在阴影中,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内心的波动。 许久,他转身走向石门:"好好休息。三日后就是月圆之夜。" 云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道:"玄霄!当年在青冥山上,你为我挡下山魈的那一击...也是算计好的吗?" 玄霄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径直离开了。 夜深人静,云澈蜷缩在石室的角落里,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了一阵琴声。那旋律哀婉缠绵,似曾相识... 他挣扎着爬起来,循着声音来到石室唯一的小窗前。透过铁栅栏,他看到不远处的一座高台上,玄霄独自一人抚琴的身影。 月光洒在他身上,为那袭黑袍镀上一层银边。琴声如泣如诉,正是当年在青冥山上,云澈曾经哼唱过的那首山野小调。 云澈的眼眶突然湿润了。他缓缓滑坐在地,听着那熟悉的旋律,思绪飘回十年前—— 两个少年并肩坐在悬崖边,看着远处如血的夕阳。 "这曲子真好听,叫什么名字?"玄霄问。 "没有名字。"云澈笑着说,"是我小时候一个游方道人教的。他说这曲子能安抚人心中的野兽。" "野兽?" "嗯,每个人心里都关着一头野兽。"云澈认真地解释,"当它躁动不安时,就需要这样的音乐来安抚。" 玄霄若有所思:"那你心里的野兽...是什么样子的?" 云澈想了想:"大概...是一只白色的小鹿吧。你呢?" "我?"玄霄望向远方,"我心中的野兽...是黑色的。像影子一样...无处不在。" 琴声戛然而止。云澈从回忆中惊醒,看到玄霄已经站起身,正望向自己所在的方向。他急忙后退,躲回阴影中。 片刻后,石门被推开。玄霄站在门口,月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睡不着?"他问,声音出奇地平静。 云澈没有回答。 玄霄走进来,在石桌旁坐下:"我母亲最喜欢这首曲子。"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小时候每当我做噩梦,她就会弹给我听。" 云澈惊讶于这突如其来的坦诚,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个怎样的人?" "温柔,坚强...固执。"玄霄轻声说,"为了给我破解双生劫,她不惜冒险潜入云岚宗...结果..." 他的声音哽住了。云澈不由自主地靠近一步:"玄霄...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不伤害彼此的破解之法..." 玄霄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怎么?你怕死了?" "不..."云澈摇头,"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怎样?"玄霄站起身,逼近云澈,"朋友?知己?还是..."他突然掐住云澈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你以为几句软话就能让我改变主意?" 云澈呼吸困难,却仍坚持道:"我...相信...当年的玄霄...不会...真的...想杀我..." 玄霄的手微微发抖,最终松开了:"你太天真了。"他转身走向门口,"三日后月圆之夜,准备好迎接你的命运吧。" 就在他即将踏出石门的刹那,云澈突然喊道:"如果我说我愿意呢?" 玄霄停下脚步。 "如果我说...我愿意放弃一切随你走..."云澈声音颤抖,"你会放过云岚宗吗?会...放过我吗?" 玄霄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晚了,云澈。从你拒绝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石门关闭,琴声不再。云澈滑坐在地,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左手那枚黑玉扳指。在月光照射下,扳指内的血丝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活跃,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游动... 第4章 月圆之劫 月圆之夜,幽冥山巅的风冷得像刀子。 云澈被两名魔修押着,踉跄地走在通往祭坛的石阶上。三天来,玄霄再没出现过,只有那名哑仆每日送来掺了药的饭食,让他浑身无力,连最简单的法术都施展不出。 手腕上的镣铐随着步伐叮当作响,云澈抬头望向夜空——那轮满月大得惊人,泛着不祥的血色。传说中,这种血月之夜,正是魔修力量最盛之时。 "走快点!"身后的魔修推搡着他,"少主等得不耐烦了。" 云澈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迈步。左肩的伤口还未痊愈,每次动作都会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比起身体上的痛苦,更让他煎熬的是心中的疑惑——玄霄真的会吞噬他的灵根吗?那个曾经在青冥山上救过他的少年,真的忍心下这种毒手? 祭坛出现在视野中,圆形平台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中央立着一根石柱,上面缠绕着漆黑的锁链。玄霄背对着他们站在祭坛边缘,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只即将扑食的猛禽。 "带上来。"他没有回头,声音比山风还要冷。 云澈被推到石柱前,魔修们利落地用锁链将他捆住。当冰冷的金属贴上皮肤时,云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玄霄..."他试图说些什么,却被对方抬手打断。 "时辰到了。"玄霄终于转过身,月光下他的面容苍白如鬼魅,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开始吧。" 魔修们躬身退下,很快,祭坛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玄霄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他缓步走到云澈面前,刀尖轻轻划过云澈的衣襟,布料如纸般裂开,露出白皙的胸膛。 "知道这是什么吗?"玄霄将刀尖抵在云澈心口,一滴血珠立刻渗了出来,"噬魂刃,专门用来剥离灵根的法器。" 云澈呼吸急促,却仍直视着玄霄的眼睛:"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别无选择。"玄霄的声音低沉,"双生劫注定我们只能活一个。而我...必须活下去。" "为什么?" "为了我母亲。"玄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为了魔宗千百弟子。云澈,你不明白,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 刀尖又深入一分,云澈闷哼一声,鲜血顺着胸膛流下,滴在祭坛的符文上。那些符文立刻亮起血红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忍着点。"玄霄冷声道,"接下来会更痛。" 他左手掐诀,一道黑气从指尖射出,缠绕上云澈的身体。与此同时,噬魂刃开始缓缓下移,在云澈腹部停住。 "灵根就在这里。"玄霄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像是在哄孩子,"我会尽量快一点..." 云澈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玄霄...若早知结局如此,我宁愿从未遇见过你。" 玄霄的手突然一颤,刀尖偏离了位置,在云澈腹部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闭嘴!"他厉声喝道,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要...不要说这种话!" 云澈睁开眼,惊讶地发现玄霄的表情出现了裂痕——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眼睛,此刻竟盛满了痛苦与挣扎。 "你...犹豫了?"云澈轻声问。 玄霄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烫到了:"我没有!"他握紧匕首,指节发白,"我只是...不想听你废话!" 就在这时,祭坛上的符文突然大亮,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将两人笼罩其中。云澈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体内灵力不受控制地向外倾泻。与此同时,玄霄也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黑气从他七窍中溢出,被血光吞噬。 "怎么回事?"云澈艰难地开口,"这不是...你的仪式吗?" 玄霄脸色难看至极:"祭坛...失控了..."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无形的力量压制,"有人在干扰...是双生劫的反噬!" 云澈突然明白了——玄霄想要吞噬他的灵根破解双生劫,却不知这诅咒本身就有反制机制。当一方试图伤害另一方时,诅咒之力就会爆发,同时吞噬两人! "玄霄!"云澈大喊,"快停下!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玄霄充耳不闻,仍在尝试控制暴走的祭坛。但随着他的每一次施法,血光就更盛一分,两人的生命力流失得更快。 云澈感到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如同隔了一层毛玻璃。恍惚中,他看到玄霄终于放弃了抵抗,踉跄着爬到他面前,双手颤抖地捧住他的脸。 "云澈...云澈!"玄霄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着...我有个办法...但需要你的配合..." 云澈勉强聚焦视线:"什么...办法?" "我们的灵力...相生相克..."玄霄艰难地解释,"如果...如果能达到某种平衡...也许可以暂时压制诅咒..." "怎么做?" 玄霄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吻上了云澈的唇。 这个吻冰冷而绝望,带着血腥味。云澈瞪大眼睛,却感到一股奇异的灵力从玄霄口中渡来,与他体内残存的力量交融。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在接触的刹那,既相互排斥又诡异地互补,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祭坛的血光突然波动起来,像是受到了干扰。玄霄趁机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云澈胸口画下一个复杂的符文。 "以我之血...为引..."他喘息着念咒,"以彼之灵...为媒...暂解天罚...契!" 符文亮起刺目的光芒,血光如同被撕裂的幕布,从中破开一道缝隙。玄霄一把扯断锁链,抱起几近昏迷的云澈,纵身跃出祭坛范围。 就在他们落地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祭坛中央的石柱轰然倒塌,血光如同有生命般扭曲挣扎,最终消散在夜空中。 云澈虚弱地躺在玄霄怀里,视线模糊中看到对方嘴角渗出的鲜血:"你...受伤了..." 玄霄抬手擦去血迹,声音沙哑:"没事。"他低头看着云澈,眼中情绪复杂,"为什么...不反抗?" 云澈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因为...我相信...你不会真的杀我..." 玄霄的表情瞬间扭曲,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愚蠢!"他厉声道,"若我刚才稍有差池,你现在已经——" "但你没有。"云澈轻声打断他,"最后关头...你收手了..." 玄霄沉默良久,终于低声道:"...我下不了手。" 这简单的五个字,在云澈心中激起惊涛骇浪。他还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昏迷。 云澈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中,他回到了青冥山,与玄霄并肩坐在悬崖边看日落。少年玄霄转过头,对他露出罕见的笑容:"云澈,等我们长大了,一起游历天下可好?" 他刚要回答,画面突然扭曲。玄霄的脸变成了成年后的模样,冰冷而疏远:"我们注定是敌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 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是月圆之夜的祭坛。玄霄手持噬魂刃,眼中满是挣扎:"我必须这样做...别无选择..." "不..."梦中的云澈伸出手,"玄霄,我们可以一起..." 指尖相触的瞬间,梦境碎裂。云澈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锦被。房间宽敞明亮,与阴暗的地牢天壤之别。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云澈转头,看到玄霄坐在一张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卷竹简。他看起来疲惫不堪,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许久未眠。 "这是...哪里?"云澈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连衣服都换成了干净的白色里衣。 "我的寝殿。"玄霄放下竹简,"祭坛反噬后,你昏迷了三天。" 云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灵力似乎恢复了一些:"你...为什么要救我?" 玄霄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你对我还有用。" "又是这套说辞。"云澈苦笑,"玄霄,你连自己都骗不了,又怎么骗我?" 玄霄的背影僵了一下,没有回答。 云澈深吸一口气,决定问出那个盘旋在心头已久的问题:"那天在祭坛上...你为什么要吻我?" "那是灵力交融最快的方式。"玄霄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别无他意。" 云澈垂下眼睛,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丝酸涩:"是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窗外,幽冥山终年不散的雾气缓缓流动,偶尔露出一角血月——月圆之夜虽过,但其影响仍在持续。 "你的伤..."玄霄突然开口,"需要换药了。" 云澈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玄霄走到床前,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起药瓶。他的动作出奇地轻柔,与那个冷酷无情的魔宗少主判若两人。 "转身。"他命令道。 云澈乖乖转过身,感觉到玄霄的手指轻轻拨开他后颈的衣领,冰凉的药膏随即涂抹在伤口上。那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栗。 "疼?"玄霄问。 "不...不是..."云澈声音发紧,"只是...有点凉。" 玄霄没有回应,继续沉默地上药。他的指尖偶尔擦过云澈的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云澈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为什么..."他轻声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玄霄的手停顿了一瞬:"我说了,你还有用。" "撒谎。"云澈鼓起勇气转身,直视玄霄的眼睛,"如果只是为了利用我,大可不必亲自照顾,更不必...在祭坛上救我。" 玄霄的眼神闪烁,像是被看穿了什么秘密。他猛地后退一步,药瓶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以为你了解我?"他突然暴怒,"云澈,别自作聪明!我救你只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云澈逼问。 玄霄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颓然转身:"...算了。药上好了,你休息吧。" 他大步走向门口,却在即将踏出房门时被云澈叫住。 "玄霄!"云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那片竹简...关于双生劫的...我看到上面记载了另一种破解之法。" 玄霄猛地转身:"什么?" "不是互相吞噬..."云澈艰难地回忆着,"而是...灵力交融而不相害...可以成就什么''双生共济''之体..." 玄霄几步冲回床前,一把抓住云澈的肩膀:"你确定?竹简上真是这么写的?" 云澈点头:"虽然残缺不全...但大意如此。" 玄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随即又黯淡下来:"即使有这种方法...也需要双方完全信任,灵力毫无保留地交融..."他苦笑,"你觉得...我们可能做到吗?" 云澈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握住玄霄的手腕:"我们可以...试试。" 玄霄震惊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如果失败,我们都会灵力尽毁,生不如死!" "我知道。"云澈轻声说,"但我更知道...我不想与你为敌。"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扇紧闭的门。玄霄的表情软化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云澈从未见过的脆弱。 "为什么..."他声音沙哑,"即使我要杀你...即使我囚禁你...你还是..." 云澈微微一笑:"因为我相信...青冥山上那个为我挡下山魈利爪的少年...才是真正的你。" 玄霄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情绪剧烈波动。就在云澈以为他要说什么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少主!紧急军情!"一个焦急的声音喊道,"云岚宗联合三大仙门,正向幽冥山进发!" 玄霄的表情瞬间冷硬如铁:"知道了。"他松开云澈的手,转身走向门口,"你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玄霄!"云澈喊住他,"让我去和师尊谈谈...也许能避免这场战争..." 玄霄回头,眼中满是讥诮:"谈什么?谈他们是如何给我母亲下毒的?还是谈他们是如何隐瞒双生劫真相的?"他冷笑,"云澈,你太天真了。" 说完,他大步离去,留下云澈一人呆坐在床上,脑海中回荡着那句惊人的指控—— 云岚宗...给玄霄的母亲下毒? 第5章 真相之痛 玄霄离开后,云澈在床上呆坐了许久。 "云岚宗给玄霄母亲下毒"——这个指控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他的信仰核心。从小到大,师尊教导他仙门正道以守护苍生为己任,魔宗妖人则残暴不仁。可如今...如果玄霄所言非虚... "不,一定有误会。"云澈喃喃自语,掀开被子下床。双腿还有些发软,但比起地牢时已经好了许多。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间陈设简朴却处处精致的寝室。一张黑檀木大床,同材质的桌椅,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窗边甚至摆着一盆开得正好的墨兰——与想象中魔宗少主的寝殿大相径庭。 云澈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个书架吸引。他缓步走过去,指尖划过那些书脊——《幽冥药典》《魔修心法》《上古禁术辑录》...突然,他的手停在一本看起来格外古旧的册子上。 《双生劫考》。 心跳骤然加速,云澈抽出这本薄薄的册子,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已经泛黄,边缘处甚至有虫蛀的痕迹,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双生劫,上古大能斗法所遗之咒。中咒者二人命运相连,一人强则另一人必衰,一人活则另一人必死..." 云澈的手指微微发抖,继续往下读: "...破解之法有三。其一,强者吞噬弱者灵根,可破诅咒,然伤天和;其二,弱者自毁灵脉,将生机渡予强者,需心甘情愿;其三..." 这一页的下面部分被撕掉了,只残留几个模糊的字迹:"...双生共济...灵肉交融..." 云澈皱眉,翻到下一页,却发现后面全是空白。这本古籍显然被人为破坏过,最关键的信息缺失了。 "在看什么?" 玄霄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云澈吓得差点把书掉在地上。他转身,看到玄霄站在门口,黑袍上沾着血迹,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只是随便看看。"云澈下意识将书藏在身后。 玄霄大步走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双生劫考》?"他冷笑一声,"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 云澈吃痛,却倔强地没有松手:"为什么撕掉关键部分?你在隐瞒什么?" "与你无关。"玄霄夺过书册,随手扔在桌上,"看来你恢复得不错,都有力气乱翻东西了。" 云澈这才注意到玄霄的状态不对——他的右手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还在渗血,衣领也被利器划破,露出锁骨上一道青紫的淤痕。 "你受伤了?"云澈不假思索地抓起他的手腕,"让我看看。" 玄霄想要抽回手,却被云澈牢牢抓住:"别动!" 令云澈惊讶的是,玄霄真的不动了。他沉默地看着云澈从桌上取来药瓶,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 "云岚宗的人来了?"云澈轻声问。 玄霄"嗯"了一声:"先头部队。大部队还在后面。" "多少人?" "足够踏平幽冥山。"玄霄讥诮地勾起嘴角,"你那亲爱的师尊,这次是铁了心要灭我魔宗。" 云澈的手顿了一下:"我可以去和他谈谈..." "谈什么?"玄霄猛地抽回手,"谈他是如何欺骗你的?还是谈他是如何给我母亲下毒的?" "我不相信师尊会做这种事!"云澈提高声音,"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玄霄突然大笑,笑声中满是苍凉,"云澈啊云澈,你真是天真得可笑。"他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疤,"知道这是什么吗?" 云澈倒吸一口冷气。那伤疤形状诡异,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边缘泛着青黑色。 "净世莲印记。"玄霄的声音冰冷刺骨,"云岚宗独门秘技''青冥剑气''留下的。十年前,我母亲潜入云岚宗寻找双生劫的破解之法,被清虚子那老贼亲手所伤!" 云澈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不...不可能..." "你以为我为什么攻打云岚宗?"玄霄步步紧逼,"就是为了逼那老贼交出解药!可他宁愿看着弟子死伤无数,也不肯救我母亲!" 云澈的背抵上墙壁,无路可退。玄霄的指控如同一把重锤,狠狠敲碎了他多年来的信仰。如果师尊真的做出这种事...那仙门正道与魔宗又有什么区别? "我...我需要证据。"云澈艰难地说。 玄霄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留影石扔给他:"自己看吧。" 云澈接住石头,注入一丝灵力。石头上立刻浮现出一段模糊的画面—— 夜色中,一名女子潜入云岚宗藏书阁,正在翻阅典籍。突然,一道青光闪过,女子仓促应战,却被一剑穿胸。持剑者转身的刹那,云澈看清了那张脸——正是他的师尊,清虚子! 留影到此戛然而止。云澈的手无力垂下,石头滚落在地。 "现在你信了?"玄霄冷冷地问。 云澈沉默良久,才艰难地开口:"那...你母亲现在..." "在寒冰窟沉睡。"玄霄的声音低沉下来,"千机毒每月发作一次,只有寒冰能减缓痛苦。"他看向云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她冒险潜入云岚宗,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 云澈愕然抬头:"什么?" "她查到古籍记载,双生劫若不解,弱者在二十五岁必遭反噬而亡。"玄霄苦笑,"今年,你我都二十五岁了。"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云澈头上。他突然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灵力滞涩,那些修炼时突如其来的虚弱感...原来都是因为双生劫! "所以...你攻打云岚宗...囚禁我...都是为了..." "救你。"玄霄轻声说,"也救我自己。" 云澈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一直视为敌人的魔宗少主,竟然一直在试图救他;而敬若神明的师尊,却可能是下毒的凶手...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云澈声音发颤。 "告诉你又如何?"玄霄转身走向窗边,"你会相信一个''魔头''的话,还是相信养育你二十多年的师尊?" 云澈无言以对。是啊,若非亲眼所见,他怎会相信师尊会做出这种事? "那...现在怎么办?"他问,"云岚宗大军压境..." "战。"玄霄的回答简短有力,"魔宗从不畏战。" 云澈走到他身边,顺着窗户望向远处。幽冥山笼罩在暮色中,山脚下隐约可见点点火光——那是云岚宗的营地。 "让我去吧。"云澈突然说,"我去见师尊,当面问清楚。" 玄霄猛地转头:"你疯了?他现在会立刻杀了你!" "不会的。"云澈摇头,"我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也是最有可能背叛他的人。"玄霄冷笑,"云澈,你以为我不知道?清虚子早就怀疑你与我有关联。这次攻打幽冥山,未尝没有清理门户的意思。" 云澈脸色苍白:"你...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在云岚宗来去自如?"玄霄意味深长地说,"宗内自然有我的眼线。" 这句话让云澈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枚黑玉扳指...是不是..." "监视法器。"玄霄坦然承认,"它能让我感知你的位置和状态,必要时...控制你。" 云澈下意识摸向左手拇指,却发现扳指不见了:"你取走了?什么时候..." "祭坛之夜。"玄霄看向他的手,"你昏迷时,我取下了它。" "为什么?" 玄霄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因为...我不想再控制你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深刻地刺入云澈心脏。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远处传来号角声,打破了沉默。 "他们准备进攻了。"玄霄神色一凛,"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去。" "等等!"云澈拉住他的袖子,"关于双生劫...那本古籍上提到第三种破解之法...被撕掉的部分是什么?" 玄霄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不重要。那种方法...不可能实现。" "为什么?" "因为它需要..."玄霄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双方完全信任,灵肉交融...毫无保留。"他苦笑,"你觉得...我们可能做到吗?" 云澈的心跳漏了一拍。灵肉交融...是指... "我该走了。"玄霄转身欲走。 云澈突然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他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了玄霄。 "云澈?"玄霄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震惊。 "我...相信你。"云澈将脸贴在玄霄背上,声音闷闷的,"关于师尊...关于一切...我相信你。" 玄霄的身体僵硬如石,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云澈收紧手臂,"玄霄...我们可以试试第三种方法。" 玄霄猛地转身,双手抓住云澈的肩膀:"你疯了?如果失败,我们都会灵力尽毁!" "那就一起死。"云澈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反正...按照双生劫的诅咒,我们本来也活不过今年,不是吗?" 玄霄的瞳孔剧烈收缩,抓着云澈肩膀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为什么...突然..." "因为我不想与你为敌。"云澈轻声说,"因为...我相信青冥山上那个为我挡下山魈利爪的少年...才是真正的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玄霄心中某道紧锁的门。他的表情软化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云澈从未见过的脆弱。 "云澈..."他声音沙哑,"即使我...即使我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你还是..." 云澈微微一笑:"因为我知道...你心里的野兽...其实并不想伤害我。" 玄霄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情绪剧烈波动。就在云澈以为他要说什么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少主!紧急军情!"一个焦急的声音喊道,"云岚宗开始攻山了!" 玄霄的表情瞬间冷硬如铁:"知道了。"他松开云澈,转身走向门口,"你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玄霄!"云澈喊住他,"让我帮你..." "不。"玄霄回头,眼中满是决然,"如果...如果我回不来...寒冰窟的入口在寝殿后的假山下。我母亲...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大步离去,留下云澈一人呆立在原地,心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窗外,喊杀声渐起。云岚宗与魔宗的决战,开始了。 第6章 云澈……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玄霄离去后,云澈在寝殿内来回踱步。 窗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偶尔有火光划破夜空,将幽冥山照得如同白昼。云岚宗这次是倾巢而出,誓要一举剿灭魔宗。而玄霄...他一个人能抵挡多久? 云澈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双生劫考》上。那本残缺的古籍中提到的第三种破解之法——"双生共济",或许是唯一的希望。但玄霄说那需要"双方完全信任,灵肉交融"...真的可能吗? 一阵剧烈的爆声突然传来,整座寝殿都为之震动。云澈冲到窗边,看到山腰处火光冲天,隐约可见无数人影在厮杀。他的心猛地揪紧——那是魔宗正门的方向,玄霄一定在那里! "不行,我不能躲在这里..."云澈咬牙,转身冲向门口。刚拉开门,两名魔修立刻横剑阻拦。 "少主有令,您不得离开!" 云澈眯起眼睛:"如果我非要出去呢?" "那就得罪了!" 两名魔修同时出手,剑光如电。云澈侧身闪避,虽然灵力尚未完全恢复,但多年修炼的身手仍在。他看准时机,一记手刀劈在一人手腕上,夺过长剑,顺势架在另一人颈间。 "我不想伤人,"云澈沉声道,"带我去找玄霄!" 两名魔修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咬牙道:"休想!我们就是死,也不会带你去害少主!" 云澈一怔:"害他?我为什么要害他?" "哼!你们仙门中人,个个道貌岸然!少主对你那么好,你却..." "够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云澈转头,看到一名白发老者站在走廊尽头,正是魔宗大长老玄冥。 "大长老..."两名魔修恭敬行礼。 玄冥缓步走来,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云澈:"你想见少主?" 云澈点头:"我必须去帮他。" "帮他?"玄冥冷笑,"就凭你现在这半吊子灵力?" "我有办法破解双生劫。"云澈直视老者的眼睛,"但需要见到玄霄。" 玄冥的表情变了:"你...知道第三种方法?" "《双生劫考》上提到过,虽然残缺不全..."云澈顿了顿,"大长老知道完整的破解之法?" 玄冥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随我来。" 他转身走向走廊深处,云澈紧随其后。两人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隐蔽的露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战场——魔宗弟子正节节败退,云岚宗的攻势如潮水般汹涌。 "在那里。"玄冥指向战场中央。 云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脏几乎停跳——玄霄独自一人站在最前线,黑袍已被鲜血浸透,却仍在奋力厮杀。他周围倒下了无数云岚宗弟子,但更多的人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撑不了多久。"玄冥声音沉重,"魔宗精锐大半折损在上次攻打云岚宗时,如今..." 云澈没等他说完,已经纵身跃下露台,朝战场飞奔而去。 "等等!你还没恢复..."玄冥的呼喊被抛在身后。 云澈穿过混乱的战场,耳边充斥着喊杀声、兵刃相接的铮鸣和伤者的哀嚎。他不断拨开挡路的尸体和伤员,眼中只有那个在敌阵中孤军奋战的身影。 "玄霄!"云澈大喊,声音淹没在战场的喧嚣中。 就在他即将接近时,一道刺目的青光突然从天而降,直取玄霄后心! "小心!"云澈不假思索地扑过去,用身体挡在玄霄背后。 青光穿透了他的肩膀,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云澈闷哼一声,踉跄着倒入玄霄怀中。 "云澈?!"玄霄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你怎么..." 云岚宗的攻势突然停滞,人群如潮水般分开。一名白发飘飘的老者缓步走来,正是云岚宗掌门清虚子。 "云澈,"清虚子的声音冰冷如霜,"你果然与魔宗勾结。" 云澈挣扎着站直身体:"师尊...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清虚子冷笑,"我亲眼看见你为这魔头挡剑!" "师尊!"云澈强忍疼痛,声音发颤,"玄霄的母亲...是您伤的吗?" 清虚子眉头一皱:"谁告诉你的?" "我看到了留影石..."云澈艰难地说,"十年前...藏书阁..." 清虚子的表情变了:"原来如此。"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起一团刺目的青光,"既然如此,就更留你不得了。" "老贼!"玄霄一把将云澈拉到身后,"你敢动他试试!" 清虚子冷笑:"魔宗余孽,也配威胁本座?"他挥手间,青光化作万千剑影,铺天盖地袭来。 玄霄挥剑格挡,但寡不敌众,很快身上又添新伤。云澈想要帮忙,却被一名云岚宗弟子从背后偷袭,重重挨了一掌,喷出一口鲜血。 "云澈!"玄霄目眦欲裂,不顾自身安危冲到他身边。 "我没事..."云澈勉强站起身,"玄霄...第三种方法...现在不试...就没机会了..." 玄霄瞳孔骤缩:"你疯了?在这里?" "相信我..."云澈抓住他的手,"我...信任你..." 清虚子见两人窃窃私语,怒喝道:"杀了他们!" 无数云岚宗弟子蜂拥而上。千钧一发之际,玄霄突然将云澈拉入怀中,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吻上了他的唇。 战场上瞬间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魔宗少主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上了云岚宗嫡传弟子的唇! 云澈起初震惊地睁大眼睛,但很快感受到一股温暖的灵力从玄霄口中渡来。他闭上眼睛,放松身体,任由自己的灵力与之交融。 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在唇齿间交汇,既相互排斥又诡异地互补。云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快感顺着经脉蔓延全身,让他忍不住轻颤。 "双生共济,灵肉交融..."玄霄在他唇边低语,"放松...让我进去..." 云澈完全放开防备,任由玄霄的灵力深入自己的经脉。两股灵力如同两条小溪,最终汇成一条大河,在两人体内循环往复。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两人的身体同时亮起光芒,一黑一白两道光柱冲天而起,在夜空中交织成一幅巨大的太极图。 "这是..."清虚子脸色大变,"双生共济?!不可能!" 光柱中,玄霄与云澈悬浮在半空,衣袍无风自动。他们的灵力已经完全交融,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云澈能清晰地感受到玄霄的每一丝情绪,而玄霄也能感知到云澈的每一个念头。 "原来...这就是灵肉交融..."云澈在意识中轻叹。 "别分心。"玄霄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集中精神,引导灵力..." 清虚子见状,厉声喝道:"打断他们!" 无数剑光、符咒向光柱中的两人袭来,却在接触到光柱的瞬间被反弹回去,伤了不少云岚宗弟子自己。 "没用的。"玄冥大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边缘,声音中带着敬畏,"双生共济一旦开始,外力无法打断..." 光柱中的两人此刻已经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云澈在灵力交融中看到了玄霄的记忆碎片——年幼的玄霄独自在冰冷的魔宗长大,父亲严厉苛刻,母亲温柔却体弱...直到有一天,母亲为了寻找破解双生劫的方法,一去不返... 而玄霄则看到了云澈的记忆——在云岚宗严格却枯燥的修行生活,对师尊的敬仰与信任,以及...那个在青冥山相遇的黑衣少年,如何成为他心中无法磨灭的印记... "云澈..."玄霄在意识中轻唤,"你...一直记得我?" "从未忘记..."云澈回应,"那枚黑玉扳指...我一直戴着..." 两人的灵力越发交融,最终达到一个临界点。太极图光芒大盛,随后猛然收缩,化作一道冲击波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云岚宗弟子纷纷倒地,就连清虚子也不得不后退数步。 光芒散去,玄霄与云澈缓缓落地。两人看起来毫发无伤,反而精神焕发,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光。 "双生共济...竟然真的成功了..."玄冥大长老喃喃道。 清虚子脸色铁青:"云澈!你竟敢与魔宗妖人施展这等邪术!" 云澈上前一步,声音平静却坚定:"师尊,这不是邪术。玄霄的母亲...真的是您所伤吗?" "是又如何?"清虚子冷笑,"魔宗妖人,人人得而诛之!" "那千机毒呢?"玄霄厉声问,"解药交出来!" "千机毒?"清虚子眉头一皱,"本座从不用毒。" 玄霄和云澈同时一愣。 "不可能!"玄霄怒道,"我母亲明明中了..." "霄儿!"玄冥突然高喊,"小心!" 一道黑影从清虚子背后闪过,速度快得惊人。清虚子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柄漆黑短剑刺穿后心! "师尊!"云澈惊呼。 清虚子踉跄几步,难以置信地回头:"你...竟然..."话未说完,便倒地气绝。 黑影显出身形——那是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具。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神秘人的声音沙哑难辨,"双生共济...多么完美的杰作..." 玄霄将云澈护在身后:"你是谁?" 神秘人低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使命才刚刚开始。"他抬手一挥,一团黑雾瞬间笼罩全场。 "不好!"玄冥大喊,"是障魂烟!" 云澈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知觉。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玄霄紧紧抱住了他,以及一句带着颤抖的耳语: "云澈…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云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他变成了一个瘦小的男孩,独自坐在冰冷的石室里。门外传来争吵声—— "双生劫必须破解!否则霄儿活不过二十五岁!"一个温柔的女声说。 "荒谬!"一个威严的男声怒斥,"我玄天冥的儿子,岂会死于这种诅咒?" "可是..." "没有可是!我已经找到了方法——只要找到另一个中咒者,用秘法将诅咒转移到他身上,霄儿就能摆脱束缚!" "那另一个孩子呢?" "自然是死路一条。"男声冷酷地说,"为了魔宗未来,牺牲一个外人算什么?" "不...我绝不会允许..." 声音渐渐远去。小男孩蜷缩在角落,无声地哭泣... 云澈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石室里。身旁的玄霄也同时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你也...做梦了?"云澈轻声问。 玄霄点头,声音沙哑:"我梦见...你在云岚宗的生活。那些枯燥的修行...你对师尊的敬仰..." 云澈心头一震:"而我梦见了...你的童年。你父亲...想用秘法转移诅咒?" 玄霄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那不是梦...是我的记忆。"他坐起身,"看来双生共济的后遗症开始了——我们的梦境正在互通。" 云澈也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哪里?我们被谁抓了?" "不清楚。"玄霄尝试调动灵力,却发现经脉如同被锁住,"灵力被封了。" 就在这时,石门缓缓开启。那名神秘的黑袍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戴着面具的随从。 "醒了?"神秘人的声音依然沙哑,"感觉如何?" 玄霄将云澈护在身后:"你到底是谁?" 神秘人低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完成了双生共济,这真是太完美了。" "你想要什么?"云澈问。 "很简单。"神秘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我要你们...帮我打开''幽冥之门''。" 玄霄倒吸一口冷气:"不可能!那是魔宗禁术!" "禁术?"神秘人讥讽地笑了,"对你父亲玄天冥来说,可没什么禁术不禁术的。他为了救你,什么手段没用过?" 云澈敏锐地注意到玄霄的身体微微发抖:"你...认识玄霄的父亲?" "何止认识。"神秘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当年就是他,为了破解双生劫,不惜杀害我全家!" 玄霄脸色大变:"你是...幽冥左使墨影?" "聪明。"墨影冷笑,"看来玄天冥还提起过我。" "父亲说...你背叛魔宗,企图打开幽冥之门释放域外天魔..." "谎言!"墨影突然暴怒,"是你父亲背叛了我!我们本是结义兄弟,他却为了权力害我全家!"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不过没关系...现在有了你们这对''双生共济''之体,幽冥之门就能安全开启了。" 云澈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是幽冥之门?" "一道连接域外的通道。"玄霄低声解释,"传说门后是无穷的力量...但也封印着可怕的域外天魔。" 墨影拍手:"解释得不错。不过有一点你父亲没告诉你——幽冥之门需要''双生共济''之体才能安全开启,否则会引发空间崩塌。"他转身走向门口,"好好休息吧,三日后...就是幽冥之门开启之时。" 石门再次关闭,留下玄霄和云澈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云澈小声问。 玄霄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你的伤...还疼吗?" 云澈这才注意到,肩膀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了:"奇怪...明明之前..." "双生共济的另一效果——我们共享生命力。"玄霄解释道,"只要不是致命伤,都能快速愈合。"他压低声音,"而且...我感觉到灵力封锁正在松动。" 云澈尝试调动体内灵力,果然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回应:"你是说..." "等灵力恢复一些,我们就找机会逃出去。"玄霄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魔宗的某个秘密据点..." 云澈突然想起什么:"玄霄...你母亲...还在寒冰窟..." 玄霄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墨影抓了我们,肯定不会放过她..." "我们必须尽快脱身。"云澈坚定地说,"然后去救你母亲。" 玄霄深深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帮我?" 云澈微微一笑:"因为...我也喜欢你啊。" 这句简单的告白,让玄霄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猛地将云澈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仿佛要将对方揉进骨血里。 "云澈..."他在云澈耳边低语,"等这一切结束...我们..." 话音未落,石门再次开启。墨影站在门口,冷笑道:"多么感人的场面。不过...恐怕你们没有''以后''了。计划有变,幽冥之门...今晚就开启!" 第7章 月蚀 月圆之夜如期而至。 云澈被两名黑袍人押解着,穿过幽冥山蜿蜒曲折的地下通道。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血腥混合的气味,每一步都让他的心跳加速一分。 "到了。"领路的黑袍人停下脚步,推开一扇刻满诡异符文的石门。 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室中央,是一座由黑曜石砌成的祭坛。七根石柱环绕四周,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粗重的铁链,末端连接着祭坛中央的石床。 玄霄背对着门口站在祭坛前,一袭黑袍在幽蓝的火把映照下泛着冷光。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刀般刺向云澈。 "带他过来。" 云澈被推搡着走上祭坛。他注意到石床上同样刻满了符文,与黑玉扳指上的纹路如出一辙。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 "害怕了?"玄霄抬手示意黑袍人退下,石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云澈深吸一口气:"只是没想到...你会用这么原始的方式。" 玄霄冷笑:"吞噬灵根本就是最古老的禁术。"他指向石床,"躺下。" 云澈没有动:"玄霄,最后问你一次...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少废话!"玄霄突然暴怒,一把揪住云澈的衣领,"你以为拖延时间就会有人来救你?这里是幽冥山最深处,连你们云岚宗的掌门都不敢擅闯!" 云澈被重重摔在石床上,冰冷的黑曜石贴着后背,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玄霄掐诀念咒,那些铁链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云澈的四肢,将他牢牢固定。 "这些符文会放大你的痛觉。"玄霄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但别担心,不会持续太久...等你的灵根被我完全吞噬,一切就结束了。" 云澈看着玄霄从袖中取出一把漆黑的匕首,刀锋上泛着诡异的紫光:"这是什么?" "噬魂刃。"玄霄轻抚刀身,"能直接割裂灵脉而不伤肉身...放心,我会很快的。" 月光透过石室顶部的圆形孔洞洒落,正好照在祭坛中央。玄霄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到了。" 他举起匕首,对准云澈的胸口。就在刀尖即将刺入的刹那,云澈突然喊道:"等等!" 玄霄的手停在半空:"又想耍什么花招?" 云澈艰难地抬起被铁链束缚的右手,露出那枚黑玉扳指:"这个...还给你。" 玄霄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既然要结束...就彻底一点。"云澈的声音出奇地平静,"这枚扳指是你给我的信物...现在物归原主。" 玄霄盯着那枚扳指,表情阴晴不定。最终,他一把扯下扳指,随手扔在一旁:"无聊的把戏。" 匕首再次举起,这一次,刀尖刺破了云澈的衣襟。一丝鲜血渗出,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以血为引,以魂为契..."玄霄开始吟诵古老的咒语,匕首上的紫光越来越盛,"今以吾之名,夺尔灵根..." 剧痛袭来,云澈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惨叫出声。他能感觉到刀锋正在割裂他的灵脉,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向外倾泻。 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之际,异变突生—— 黑玉扳指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内部的血丝疯狂游动,如同活物般跳动着。与此同时,云澈体内的灵力与玄霄的魔气在伤口处激烈碰撞,爆发出耀眼的黑白交织的光芒。 "啊——!"玄霄闷哼一声,匕首脱手落地。他踉跄后退几步,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正有黑白两色能量如蛇般缠绕着他的手臂。 云澈同样痛苦不堪。铁链在灵力暴走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砰"地一声断裂。他挣扎着坐起身,看到玄霄正跪在不远处,面容扭曲,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玄霄...你怎么样?"云澈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踉跄着爬过去。 "别过来!"玄霄厉声喝道,但为时已晚。当云澈的手触碰到他的肩膀时,两股能量瞬间爆发,将两人同时掀飞。 云澈重重撞在石柱上,眼前一黑。恍惚间,他感觉自己漂浮在半空中,周围是无尽的星空。而在星空另一端,他看到了...童年的玄霄。 那是一个瘦小的男孩,独自坐在幽冥山最高的悬崖边,望着远处的云岚宗方向。他的眼中没有十岁孩子应有的天真,只有深不见底的孤独与渴望。 画面一转,云澈又看到了青冥山上的初遇。两个少年并肩坐在夕阳下,玄霄偷偷看着云澈侧脸的温柔眼神,与他平日里的冷峻判若两人。 接着是分别那日,玄霄站在雨中,目送云岚宗的车队远去,手中紧握着那枚青色玉佩... "不...不要看..."玄霄痛苦的声音将云澈拉回现实。他发现自己仍躺在祭坛上,而玄霄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眼中满是惊恐。 "你...看到了我的记忆?"玄霄声音嘶哑。 云澈艰难地点点头:"你也...看到了我的?" 玄霄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两人之间的灵力仍在不受控制地交融,产生一种既痛苦又奇异的快感。 "这就是...双生劫的真相?"云澈喃喃道,"我们的灵魂...本就是相连的?" 玄霄终于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管相连不相连,今晚必须有个了断!"他拾起地上的噬魂刃,再次逼近。 云澈却不再抵抗。他平静地躺回石床上,闭上眼睛:"如果这真的是你想要的...那就动手吧。" 玄霄的手悬在半空,微微发抖:"你...不反抗?" "我反抗有用吗?"云澈苦笑,"况且...如果我的死真能破解双生劫,救你母亲...那也值得。" 噬魂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玄霄踉跄后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恨我?" 云澈睁开眼,看到玄霄脸上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脆弱。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孤独的少年。 "因为我记得青冥山上的玄霄...记得那个为我挡下山魈一击的少年..."云澈轻声说,"我相信他...一直都在。" 玄霄的表情剧烈变化着,愤怒、痛苦、挣扎...最终定格在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上。他缓缓拾起噬魂刃,却在即将刺下的瞬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金光击中手腕。 "啊!"玄霄吃痛松手,噬魂刃再次落地。 "谁?"他厉声喝道,环顾四周。 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他若死,你母亲永远无法苏醒。" 玄霄如遭雷击:"你说什么?" 灰袍人没有回答,只是抬手一挥,一道金光射向云澈。云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失去了知觉。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玄霄撕心裂肺的喊声:"不——!" 云澈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石室里。这里比之前的地牢宽敞许多,甚至有简单的家具和一扇小窗。窗外是幽冥山终年不散的雾气,隐约可见血红色的月亮正在西沉。 "月圆之夜...过去了?"云澈喃喃自语,尝试坐起身,却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乱动。"一个陌生的女声从角落传来,"伤口刚刚结痂,再裂开就麻烦了。" 云澈这才注意到石室角落里坐着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正低头研磨某种草药。 "你是...?" "紫苏,魔宗药师。"女子头也不抬地回答,"奉命照看你。" 云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里缠着干净的绷带,隐约透出药草的气息:"是...玄霄让你来的?" 紫苏的手停顿了一下:"少主现在有要事处理。"她放下药钵,走到床边,"让我看看你的伤。" 当绷带被揭开时,云澈看到自己胸前有一个诡异的紫色符文,正中央是一道已经结痂的刀痕。 "这是...?" "封印。"紫苏简短地回答,"防止你的灵力继续外泄。" 云澈尝试调动体内灵力,果然发现它们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虽然存在却无法自如运用。 "玄霄他...怎么样了?"云澈忍不住问道。 紫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差点死在他手上,还关心他?" 云澈没有回答。紫苏叹了口气,继续处理伤口:"少主没事,只是需要时间...消化昨晚的变故。" "昨晚那个灰袍人是谁?" 紫苏的手突然用力,云澈疼得"嘶"了一声。 "不该问的别问。"紫苏冷声道,"除非你想再体验一次噬魂刃的滋味。" 处理完伤口,紫苏留下一些药丸和食物就离开了。云澈独自躺在石床上,思绪纷乱。 昨晚发生的一切如同梦境——玄霄的杀意,灵力的交融,记忆的共享...还有那个神秘的灰袍人。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自己死了,玄霄的母亲就无法苏醒? 更让云澈在意的是玄霄最后的反应。那一刻,他分明看到了玄霄眼中的动摇和痛苦...那个冷酷无情的魔宗少主,真的忍心杀他吗? 窗外,血月终于沉入山后。云澈摸向左手,才想起黑玉扳指已经被玄霄夺走。不知为何,他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就在这时,石门被轻轻推开。云澈警觉地抬头,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是你?" 第8章 玄宵其实我挺恨你的,恨你为什么对我如此残忍? 推开石门的是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着魔宗最低阶的灰衣,手里捧着换洗的绷带。当他抬头与云澈四目相对时,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收缩。 "云...云公子醒了?"少年慌忙跪下行礼,绷带散落一地。 云澈撑起身子:"你认得我?" "三年前青冥山试炼,您救过被毒蛛围攻的外门弟子..."少年声音越来越小,"我...我当时在队伍最后..." 记忆浮出水面——那年他确实顺手救过几个魔宗弟子。云澈苦笑:"没想到魔宗还有人记得这等小事。" "药童!谁准你多话的?"紫苏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少年吓得连连磕头,匆忙收拾好绷带退了出去。 紫苏将药碗重重放在石桌上:"喝掉。" 褐色的药汁散发着苦腥气,云澈一饮而尽。喉管像是被火钳烙过,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问:"刚才那孩子..." "小九,药庐打杂的。"紫苏冷笑,"怎么?云岚宗首席现在要跟魔宗药童套近乎?" 云澈摇头:"只是想起些旧事。"他望向窗外,雾气中隐约可见魔宗弟子在练武场操练的身影,"三年前各派还能和平共处..." "虚伪。"紫苏突然捏碎手中的空碗,"你们名门正派当年围剿幽冥山时,可没见半点慈悲心。" 瓷片扎进她掌心,鲜血滴在石地上像一串红珊瑚。云澈怔住——这女子对仙门的恨意来得蹊跷。 "你认识玄霄多久了?"云澈突然问。 紫苏正在包扎的手顿了顿:"从少主被老宗主带回山那天起。"她眼中浮现某种复杂的情绪,"那年他浑身是血,怀里却死死抱着..."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紫苏立刻噤声,迅速收拾药箱退到一旁。 玄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换了一身暗红色劲装,腰间悬着那柄噬魂刃,左手的黑玉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当目光落在云澈胸前的绷带上时,他下颌线条骤然绷紧。 "出去。"这话是对紫苏说的。 待石门关上,玄霄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扔到床上:"九转化淤丹,每日一粒。" 云澈没有碰药瓶:"为什么改变主意?" 月光从高窗斜射进来,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银河。玄霄的侧脸在光影中如同冰雕,唯有扳指上的血丝在缓缓游动。 "灰袍人说得没错。"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双生劫...不是简单的吞噬能破解的。" "那人是谁?" "不知道。"玄霄转身望向窗外,"但他说...我母亲的神魂被封印在九幽寒潭,需要特殊的钥匙才能唤醒。" 云澈心头一跳:"与我有关?" 玄霄突然暴起,一把掐住云澈的咽喉将他按在石壁上。绷带渗出新鲜的血迹,在白衣上绽开红梅。 "你装什么糊涂?"玄霄眼底翻涌着黑雾,"三百年前设下封印的就是你们云岚宗祖师!" 云澈在窒息中抓住玄霄的手腕,指尖触到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那是当年为他挡下山魈利爪留下的。这个认知让他的反抗突然泄了力。 "杀了我...能救她吗?"云澈从牙缝里挤出字句,"若能...请便。" 玄霄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他猛地松开钳制,看着云澈顺着石壁滑坐在地剧烈咳嗽。 "我要你活着。"玄霄背过身,声音冷硬如铁,"七日后启程去九幽寒潭,你最好祈祷传说是真的。" 石门轰然关闭的余震中,云澈摸着自己咽喉处的指痕低笑出声。多可笑啊——他竟为玄霄手下留情而心头微热,就像饮鸩之人贪恋杯沿那点蜜糖。 夜半时分,云澈被胸口的灼痛惊醒。紫色符文正在皮下发光,如同活物般蠕动。他咬牙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却在翻身时碰落了枕边的药瓶。 "需要止痛散吗?" 稚嫩的声音吓得云澈一颤。小九不知何时蹲在床边,手里捧着几片深绿色草药。 "你怎么进来的?"云澈压低声音。 小九指了指通风口:"我...我见您白日里疼得厉害..."他递上草药,"这是龙息草,能缓解咒印发作。" 云澈迟疑片刻,还是接过草药含在舌下。清凉感立刻缓解了灼痛,他长舒一口气:"谢谢。但以后别冒险了,被抓住会没命的。" 小九摇摇头,突然凑近耳边:"云公子,后山悬崖有棵老槐树,树下埋着..." 通风口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小九像受惊的兔子般窜出去,消失在黑暗的甬道里。 云澈怔怔望着通风口。月光透过石窗照在床前,那里静静躺着一片龙息草的残叶,叶脉里渗出淡蓝色的汁液,像一滴未落的泪。 次日清晨,紫苏来换药时盯着云澈看了许久:"咒印昨夜发作过?" "嗯。" "奇怪..."紫苏蘸着药水擦拭符文,"按理说该越来越痛,怎么颜色反而淡了些?" 云澈垂眸不语。当紫苏掀开他衣襟检查旧伤时,他突然问:"玄霄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药棉重重按在伤口上。紫苏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夫人是巫族最后的圣女,为救老宗主身中剧毒。"她突然扯开云澈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旧疤,"就像当年有人为救少主,硬生生挨了山魈一爪。" 云澈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究竟..." "药童!滚出来!"石门外的呵斥打断了问话。紫苏迅速恢复冷峻表情,收拾药箱快步离去。 午后,云澈借着窗外的光线检查胸前的符文。紫色确实变淡了,边缘处甚至出现了细小的金色纹路。当他尝试用指尖触碰时,一股细微的灵力突然顺着指尖流回体内——这根本不是封印,倒像是某种...桥梁? 石门外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云澈迅速整理好衣襟,看到玄霄带着两个黑袍人走进来。 "准备启程。"玄霄扔来一套黑色劲装,"换上。" 云澈接过衣服,触手冰凉丝滑,竟是魔宗高阶弟子才能穿的玄蚕丝织品。当他解开白色内衫时,听到身后有人倒吸冷气——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转过去。"玄霄突然对黑袍人下令。待石门再次关闭,他一把扣住云澈的手腕:"谁干的?" 云澈平静地系好衣带:"三年前你叛出云岚宗那晚,戒律堂的鞭刑。" 玄霄的手骤然收紧,云澈几乎能听见自己腕骨咯咯作响。但下一秒,一股温润的灵力突然从黑玉扳指渡来,迅速缓解了疼痛。 "宗主有令,即刻启程前往九幽寒潭。"玄霄松开手,声音恢复冰冷,"你若敢耍花样..." "我知道。"云澈系好最后一根衣带,"噬魂刃随时等着我。" 当黑袍人押着云澈走出石室时,廊下的阴影里站着个小身影。小九低着头,手里药筐中的龙息草散发着微光。在经过他的瞬间,云澈感觉有东西被塞进袖口——是半片槐树叶,背面用血画着简易的地图。 幽冥山的风裹挟着硫磺气息扑面而来。云澈眯起眼,看到悬崖边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正在暮色中摇曳。玄霄走在前方三丈处,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背影挺拔如枪,却又孤独得像天地间最后一座碑。 袖中的槐叶突然发烫。云澈摸到叶片背面多出一行小字: "树根向东七步,有你想要的答案。" 爱恨在胸腔里翻搅成锈。云澈望着玄霄的背影,突然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这样他就不必面对那个答案,不必在爱恨之间做出抉择。 第9章 双生真相 云澈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中醒来。 他躺在一处晶莹剔透的水晶平台上,头顶是无垠的星空,却不见月亮与云彩。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这是...哪里?" 他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胸前那个紫色符文已经完全变成了金色,正随着呼吸明灭闪烁。更奇怪的是,体内灵力不仅恢复了,还比以往更加充盈。 "幽冥之门内部。" 玄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云澈猛地转身,看到玄霄站在平台边缘,正凝视着远处一片旋转的星云。他身上的黑袍多了几道裂口,露出里面泛着淡淡金光的皮肤。 "其他人呢?墨影呢?"云澈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他们二人,这片奇异空间再无其他生命迹象。 "不知道。"玄霄的声音有些飘忽,"穿过那道门后,只有我们到了这里。" 云澈走到玄霄身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片星云中心隐约可见一座悬浮的宫殿,被七色彩虹环绕,美得令人窒息。 "那是..." "幻星宫。"玄霄的眼中倒映着星光,"传说中''双生劫''起源的地方。" 云澈心头一震。关于双生劫的来历,云岚宗典籍记载甚少,只说是上古时期两位大能斗法时产生的诅咒。但眼前这座宫殿,明显不是临时形成的... "我们怎么过去?" 玄霄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抓住云澈的手腕,将他的袖子撸到肘部——一个与胸前符文相呼应的金色印记正在皮下发光。 "果然..."玄霄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你也出现了''灵印''。" "这是什么?"云澈试图抽回手,却被玄霄握得更紧。 "双生共济成功的标志。"玄霄终于转过头,直视云澈的眼睛,"我们的灵力...不,我们的灵魂已经开始永久性融合。" 这个认知让云澈呼吸一滞。灵魂融合意味着什么?他们将永远无法摆脱彼此?还是说... "看那边。"玄霄突然指向平台下方。 云澈低头,看到水晶平台下方竟是一片镜面般的湖泊,倒映着他们的身影。但倒影中的他们不是现在的模样——而是两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手牵着手站在雪地里。 "那是...我们的记忆?" 湖水突然泛起涟漪,画面变换。这次是云岚宗的练武场,年少的云澈正在练剑,而倒影中却多出一个模糊的黑影,远远地站在树后观望... "你十岁后...一直在暗中看着我?"云澈声音发紧。 玄霄松开他的手:"双生劫让我们能感知彼此的存在。"他指向湖面新出现的画面——一个瘦小的男孩独自蜷缩在石室里,怀里紧紧抱着一枚青色玉佩。 云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那个孤独的男孩与他记忆中意气风发的玄霄判若两人。 "为什么带我看这些?"云澈轻声问。 玄霄沉默良久,突然抬手按在自己胸口:"因为我们需要完全信任彼此,才能渡过接下来的考验。" "考验?" "幽冥之门不是终点,而是起点。"玄霄指向远处的幻星宫,"那里有双生劫的全部真相...但只有灵魂共鸣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进入。"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平台突然开始震动。一道水晶桥从边缘延伸出去,直指幻星宫方向,但只延伸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停住了。 "不够..."玄霄皱眉,"我们的共鸣还不够。" 云澈望向湖面,倒影又变了——这次是月圆之夜,玄霄手持噬魂刃站在祭坛前,眼中满是挣扎... "那天晚上..."云澈突然明白了,"你根本没想杀我,对不对?" 玄霄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重要吗?我确实..." "重要。"云澈打断他,"因为如果我连这点都不能确定,又怎么谈完全信任?" 湖面突然剧烈翻腾,倒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们现在的模样。云澈惊讶地发现,自己胸前和手臂的金色灵印正与玄霄身上的产生共鸣,光芒越来越盛。 "你一直问我为什么不肯恨你..."云澈向前一步,"因为我知道青冥山上的玄霄是真实的,就像月圆之夜最后收手的你也是真实的。" 水晶桥猛地向前延伸了一大截。 玄霄的瞳孔微微扩大:"你..." "我相信你。"云澈又向前一步,"现在轮到你了——你相信我吗?" 玄霄的呼吸变得急促。云澈能看到他眼中激烈的挣扎,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争。最终,他缓缓抬起手,抚上云澈胸前的灵印。 "我母亲...中的不是千机毒。" 这个突如其来的坦白让云澈怔住。 "是''魂断''。"玄霄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云岚宗秘传的剧毒...但下毒者不是清虚子。" "那是谁?" "不知道。"玄霄的手微微发抖,"但那人留了字条,说只要我吞噬双生劫另一方的灵根,就能得到解药..." 水晶桥剧烈震动,瞬间延伸到幻星宫门口。与此同时,湖面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将两人完全笼罩。 当光芒散去,云澈发现自己站在幻星宫的大殿中央。七根水晶柱环绕四周,每根柱子上都刻满了古老的符文。玄霄站在他身旁,脸色苍白如纸。 "这是..." "真相。"一个柔和的女声突然响起。 云澈猛地转身,看到大殿王座上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容貌与玄霄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目更加柔和。她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仿佛随时会消散的雾气。 "母亲?!"玄霄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女子微笑点头:"霄儿,你终于来了。" 玄霄踉跄着上前两步,又硬生生停住:"不...这不可能...您明明在寒冰窟..." "这是我的神魂投影。"女子轻声解释,"真正的身体确实仍在寒冰窟中。"她的目光转向云澈,眼中浮现深深的怜惜,"这就是...另一个孩子吧?" 云澈心头一震:"您认识我?" 女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轻挥。大殿中央浮现出一幅画面——二十年前的雪夜,一名女子怀抱两个婴儿在林中狂奔,身后是无数追兵... "我与你们父亲相遇时,并不知道他是魔宗少主。"女子的声音如梦似幻,"等发现时,已经怀了你们。" 玄霄如遭雷击:"我们...?" "双生子在巫族被视为祥瑞,但在魔宗却是大忌——传说会分散继承人的力量。"女子苦笑,"你们父亲决定将其中一个送到远方抚养,等双生劫显现后再接回..." 画面变换,显出云岚宗山门前的一幕——清虚子从女子手中接过一个襁褓,而女子则抱着另一个婴儿泪流满面... "所以...我们是..."云澈的声音哽住了。 "亲兄弟。"女子温柔地确认,"这才是双生劫的真相——不是诅咒,而是血缘的呼唤。" 玄霄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抱头:"那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要骗我说..." "因为他也不知道。"女子叹息,"当年清虚子暗中调换了孩子,把云澈培养成对付魔宗的棋子。你们父亲至死都以为另一个孩子已经夭折..." 云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碎片突然拼合成完整的图景——为什么他与玄霄灵力相生相克,为什么能轻易施展双生共济,为什么会对一个"敌人"产生无法解释的牵挂... "母亲,"玄霄突然抬头,眼中燃起希望,"既然找到真相,是不是就能救您了?" 女子却缓缓摇头:"魂断无药可解。我的身体撑到现在,全靠巫族秘术吊着一口气..."她的身影开始变淡,"但你们...你们还有希望。" "不!"玄霄扑向前,却穿过了女子的虚影,"一定有办法的!" "听我说。"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轻,"清虚子策划这一切,是为了利用双生劫的能量打开幽冥之门...他需要你们自相残杀产生的灵力爆发..." 云澈突然想起一事:"那墨影..." "是他的人。"女子完全消散前留下最后一句话,"快回去...寒冰窟有危险..." 幻星宫开始崩塌。云澈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拉向虚空,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玄霄拼命伸来的手... 云澈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幽冥山脚的草地上。玄霄跪在不远处,正剧烈咳嗽着。天色已近黄昏,远处的魔宗堡垒冒着滚滚浓烟。 "玄霄!"云澈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玄霄抬起头,嘴角挂着血丝,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清明:"云澈...我们..." 轰隆! 一声巨响从山顶传来。两人同时抬头,看到寒冰窟方向炸开一团刺目的青光——那是云岚宗最高级的攻击符咒。 "母亲!"玄霄脸色大变,瞬间化作一道黑影向山上掠去。云澈紧随其后,体内灵力前所未有的顺畅运转。 当他们赶到寒冰窟时,入口已经坍塌。十几名云岚宗长老结阵守在外面,而站在正中央的,赫然是应该已经"死去"的清虚子! "师尊?!"云澈刹住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清虚子转过身,脸上带着云澈从未见过的狰狞笑容:"来得正好,我的好徒儿...还有魔宗少主。" 玄霄双眼赤红:"老贼!你敢伤我母亲..." "别激动。"清虚子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令堂暂时无碍...毕竟,她可是我最重要的诱饵啊。" 云澈握紧拳头:"一切都是您设计的?从二十年前就开始..." "聪明。"清虚子大笑,"为了让你们这对双生子按计划成长,我可费了不少心思。"他指向玄霄,"特别是你...若不是我暗中引导,你父亲怎会想到用吞噬灵根的方法破解双生劫?" 玄霄的身体微微发抖:"那些字条...是您..." "不错。"清虚子满意地点头,"为了让你们在月圆之夜完成仪式,我连噬魂刃都准备好了。可惜..."他阴冷地看向云澈,"我这好徒儿太不配合。" 云澈感到一阵恶寒。原来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棋子,连所谓的"师徒情谊"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为什么?"云澈声音嘶哑,"就为了打开幽冥之门?" 清虚子的表情突然变得狂热:"当然!只要获得门后的力量,什么云岚宗、魔宗,统统都是蝼蚁!"他猛地挥手,"抓住他们!" 十几名长老同时出手。云澈本能地运起云岚宗心法抵抗,却发现那些熟悉的招式突然变得滞涩——他的灵力已经与玄霄的魔气交融,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用双生共济!"玄霄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云澈毫不犹豫地转身,与玄霄背靠背站立。两人的灵印同时亮起金光,形成一个完美的防护罩,将所有攻击反弹回去。 "不可能!"清虚子脸色大变,"你们竟然完成了灵魂共鸣?!" 玄霄冷笑:"还要多谢你的''精心安排''。"他握住云澈的手,"现在,该我们了。" 两股力量交融的瞬间,云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完整感。仿佛缺失的一半终于归位,灵魂深处的空洞被彻底填满。金光以他们为中心爆发,所过之处,云岚宗长老纷纷倒地不起。 清虚子连连后退,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块血色玉佩:"你们敢动一下,我就毁了它!" 玄霄猛地停住:"母亲的魂玉?!" "不错。"清虚子狞笑,"只要我捏碎它,寒冰窟里的肉身立刻灰飞烟灭!" 云澈能感觉到玄霄的愤怒与恐惧。他悄悄捏了捏玄霄的手,在意识中传递信息:"相信我..." "你想要什么?"玄霄咬牙问道。 清虚子眼中闪过贪婪:"很简单——我要你们再次施展双生共济,但这次要把所有能量导入这个。"他掏出一个漆黑的晶石,"只要乖乖照做,我就归还魂玉。" 云澈知道那绝对是个陷阱。但更让他心惊的是,玄霄竟然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 "玄霄,别上当!"云澈急道,"他拿到能量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们!" "我知道。"玄霄在意识中回应,"但我不能拿母亲冒险..."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女声从废墟中传来:"霄儿...别管我..." "母亲?!"玄霄震惊地看向声源。 寒冰窟的废墟突然被一道白光冲破。一名白衣女子悬浮在半空,面容与幻星宫中一般无二,只是更加苍白憔悴。她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状态,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玄月夫人?!"清虚子脸色大变,"你怎么可能..." "巫族秘术...岂是你能尽知?"女子艰难地维持着形体,"孩子们...毁掉黑晶石...那是幽冥之门的钥匙..." 清虚子暴怒:"找死!"他猛地捏碎手中魂玉。 "不——!"玄霄撕心裂肺地大喊。 但预料中的灰飞烟灭没有发生。女子反而露出解脱般的微笑:"我早将神魂转移到...灵印..."她的身影开始消散,"记住...你们是彼此的...半身..." 最后一缕白光分成两股,分别注入云澈和玄霄的灵印中。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云澈感到体内灵力暴涨,而玄霄周身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大魔气。 清虚子见势不妙,转身就逃。但玄霄的速度更快——噬魂刃化作一道紫光,精准地穿透清虚子的肩膀,将他钉在岩壁上。 "留活口。"云澈按住玄霄颤抖的手,"我们需要知道他还有多少同谋。" 玄霄的眼中翻涌着滔天怒火,但在与云澈对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当他转身走向清虚子时,云澈听到一句几不可闻的"谢谢"。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第10章 共生之梦 云澈在一片火光中惊醒。 他急促地喘息着,双手下意识摸向胸口——没有鞭痕,没有血迹,只有那个金色灵印在黑暗中微微发烫。石室里静悄悄的,唯有窗外幽冥山永不消散的雾气在缓缓流动。 "又是这个梦..." 这已经是第三个夜晚,他梦见自己变成幼年的玄霄,蜷缩在魔宗地牢的角落,承受着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的鞭打。每一鞭都伴随着冰冷的质问:"为什么不能像你哥哥一样优秀?" 云澈搓了把脸,指尖触到冰凉的湿意。他居然在梦中哭了——不,那是玄霄的眼泪,通过某种奇异的灵魂连接传递给了他。 石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的门前。云澈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自从三天前从幽冥之门回来,他与玄霄之间的感应越发强烈,甚至能模糊感知到对方的情绪波动。 "进来吧。"云澈轻声道。 石门无声滑开。玄霄站在门口,黑袍上沾着夜露,手中提着一盏青灯。灯光映照下,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挂着两道明显的青影。 "你也做噩梦了?"云澈问。 玄霄的嘴角绷紧:"我梦见你在戒律堂..."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他大步走到石床边,将青灯重重放在桌上,"这该死的灵魂共鸣到底要持续多久?" 灯影摇晃,云澈看到玄霄右手背上新添了一道伤口——那是他梦中受刑时,戒律堂主用烙铁留下的印记。现在这个印记出现在了玄霄身上,就像他胸前的鞭痕一样。 "紫苏说这是暂时的。"云澈披衣起身,"等我们的灵魂完全适应这种连接..." "适应?"玄霄突然抓住云澈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吗?三十七道戒鞭,每一鞭都带着倒刺..."他的声音在发抖,"而你...你居然一声不吭地全受了!" 云澈没有挣脱。他能感受到玄霄的愤怒下掩藏着更深的东西——一种他从未在这位魔宗少主身上见过的、近乎恐慌的情绪。 "那也比不上你十岁那年受的鞭刑。"云澈轻声说,"至少...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受罚。" 玄霄像被烫到般松开手,后退两步:"你看到了那个?" "不止。"云澈指向自己的左肋,"这里,你十二岁为了通过魔宗试炼,生生挨了三记透骨钉。"又指向大腿,"这里,十四岁追杀叛徒时中的毒箭..." "够了!"玄霄一拳砸在石壁上,鲜血顺着指节滴落,"这些与你无关!" 云澈走近一步:"现在有关了。"他握住玄霄流血的手,"我们是兄弟,记得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紧锁的门。玄霄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整个人向前倾倒。云澈急忙扶住他,这才发现玄霄浑身滚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发烧了?" 玄霄试图推开他:"魔宗之人...不会..." 话未说完,他的膝盖一软,整个人栽进云澈怀里。云澈手忙脚乱地将人扶到石床上,触手的温度高得吓人。 "紫苏!小九!"云澈冲到门口大喊,却发现走廊空无一人。他折返回来,看到玄霄已经蜷缩成一团,嘴唇因高热而干裂,却仍固执地咬着不肯呻吟出声。 云澈打来冷水,浸湿布巾敷在玄霄额头上。当他想解开玄霄的衣领散热时,手腕突然被抓住。 "别..."玄霄半睁着眼,瞳孔因高热而扩散,"我身上...有..." "有伤?我知道。"云澈轻轻挣开他的手,"这几天我在梦里都见过了。" 衣襟解开,露出玄霄苍白胸膛上交错的伤疤。最新的一道从左肩延伸到心口,还泛着未愈的粉红——那是三天前为云澈挡下清虚子最后一击留下的。 云澈的指尖悬在那道伤疤上方,微微发抖。当时若不是玄霄突然推开他,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 "冷..."玄霄的呓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石室里确实阴冷,但对修士而言本不该构成困扰。云澈摸向玄霄的脉门,发现他体内灵力紊乱不堪,魔气与一股陌生的寒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寒冰窟的伤发作了?"云澈皱眉。他尝试渡入自己的灵力,却被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弹回。 玄霄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牙齿打战的声音清晰可闻。云澈不再犹豫,脱掉外袍躺到石床上,从背后将玄霄整个搂入怀中,同时运转云岚宗最基础的心法——不是攻击或防御,而是最纯粹的灵力输送。 "你...干什么..."玄霄微弱地挣扎。 "别动。"云澈收紧手臂,"你体内寒气太重,需要外界灵力中和。" 这是极其危险的举动。修士之间直接传递灵力,稍有不慎就会导致两败俱伤。但此刻云澈顾不得那么多,他能感觉到玄霄的生命力正在寒气侵蚀下迅速流失。 温暖的金色灵力顺着相贴的肌肤流入玄霄体内。起初仍遭到抵抗,但随着云澈持续不断的输送,那些狂暴的魔气渐渐平息下来,像被驯服的野兽般接纳了外来者。 玄霄的颤抖慢慢停止。他无意识地往后靠了靠,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云澈怀里。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云澈心头一热,手臂不自觉地又收紧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玄霄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云澈正想松手,却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喃: "这次...换我保护你..." 云澈僵住了。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深刻地剖开他的心脏。在幽冥之门中,当他们被迫面对内心最深的恐惧时,玄霄看到的幻象正是云澈死在自己怀里... 窗外,血月悄然升起。一缕红光透过石窗,正好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那里,金色灵印正以相同的频率明灭闪烁。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雾气时,玄霄睁开了眼睛。 他首先意识到的是背后传来的温度——云澈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脊背,一只手还搭在他腰间,呼吸均匀地拂过他的后颈。这个认知让玄霄浑身僵硬,却奇异地没有产生挣脱的冲动。 小心翼翼地转身,玄霄看到云澈熟睡中的面容。没有了平日的克制与戒备,此刻的云澈看起来异常年轻,甚至有些脆弱。晨光为他纤长的睫毛镀上金边,在下眼睑投下细小的阴影。 玄霄鬼使神差地伸手,想要拨开垂在云澈额前的一缕头发,却在即将触碰时猛地停住。他收回手,发现自己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少主?"紫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您在里面吗?" 玄霄轻手轻脚地下了石床,整理好衣袍才打开门。紫苏端着药碗站在外面,看到玄霄从云澈房间出来时眼睛微微睁大,但很快恢复如常。 "您的烧退了?"她递上药碗,"这是固本培元的汤药。" 玄霄一饮而尽:"我母亲留下的典籍整理得如何?" "已经找到关于''共生之光''的记载。"紫苏压低声音,"但有些内容...恐怕需要云公子一起参详。" 玄霄皱眉:"说清楚。" 紫苏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根据夫人记载,双生子灵魂共鸣产生的白光,是巫族传说中的''共生之光'',能抵御..." "域外天魔。"玄霄接上她的话,脸色变得凝重,"所以清虚子说的都是真的?" 紫苏点头:"更麻烦的是,典籍提到这种光芒需要双生子达到''灵魂合璧''的境界才能完全激发。而这个过程..." "极度危险。"玄霄接过竹简,"稍有不慎就会神魂俱灭。" 石床上传来轻微的响动。云澈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看向门口:"出什么事了?" 玄霄与紫苏对视一眼,大步走到石床边,将竹简摊开:"我母亲留下的记载。关于我们...和即将到来的灾难。" 云澈瞬间清醒。他快速浏览竹简内容,眉头越皱越紧:"''幽冥之门只是开始,当血月凌空之日,域外天魔将大举入侵''..."他抬头看向窗外那轮尚未完全隐去的血月,"这写的该不会是..." "三天后。"玄霄的声音像淬了冰,"下一次血月,就在三天后。" 云澈猛地站起来:"必须立刻通知各大门派!" "你以为他们会相信?"玄霄冷笑,"仙魔两道争斗千年,谁会听信''域外天魔''这种荒诞故事?"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云澈抓起外袍,"至少要让云岚宗..." "云岚宗现在群龙无首。"玄霄打断他,"清虚子死后,你那几位师叔正忙着争权夺利。" 云澈系衣带的手顿住了:"你怎么知道?" 玄霄没有回答,而是转向紫苏:"去准备飞舟,我要亲自去趟北境冰川。" "北境?"云澈愕然,"现在去那里做什么?" "确认一些事情。"玄霄走向门口,"你可以回云岚宗,但别指望能说服那些人。" 云澈拦住他:"等等!如果真如典籍所说,我们只有联手才能..." "联手?"玄霄突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云澈读不懂的情绪,"你知道''灵魂合璧''意味着什么吗?不仅仅是共享记忆或感知情绪,而是彻底敞开心神,让另一个人的灵魂完全进入..."他的声音低下来,"没有秘密,没有伪装...你确定想要那样?" 云澈没有立即回答。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灵印,那里正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玄霄的情绪波动。当他再次抬头时,眼神已经变得坚定。 "如果这是阻止灾难的唯一方法...我愿意尝试。" 玄霄的瞳孔微微扩大。有那么一瞬间,云澈以为他会发怒或嘲讽,但最终,玄霄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先跟我去北境。之后...我们再决定。" 飞舟穿越云层,下方是连绵不绝的雪山。云澈站在船头,寒风吹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悬挂的青色玉佩——那是今早小九偷偷塞给他的,说是玄霄母亲当年的随身之物。 "前面就是寒冰渊。" 玄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云澈转身,看到玄霄换了一身墨蓝色劲装,腰间别着噬魂刃,黑玉扳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下去后跟紧我。"玄霄操控飞舟开始下降,"那里的寒气能冻结灵力。" 飞舟降落在冰川边缘。扑面而来的寒气让云澈打了个哆嗦,呼出的白雾瞬间凝结成冰晶。玄霄似乎不受影响,大步走向冰川中央的深渊。 "你以前来过?"云澈小跑着跟上。 "七岁那年。"玄霄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父亲把我丢在这里三天,说是''锻炼意志''。" 云澈心头一紧。在梦中,他见过那个七岁的玄霄如何在冰窟中蜷缩着取暖,如何啃食冰层下的苔藓求生... 深渊边缘立着一块冰碑,上面刻着古老的文字。玄霄单膝跪地,轻抚碑面:"这是巫族文字,记载着上一次天魔入侵的历史。" 云澈蹲下身,惊讶地发现那些文字正在玄霄触碰下泛出微光:"写的什么?" "''唯有共生之光可驱散黑暗''。"玄霄的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当双生子灵魂合璧,其光芒将如利剑刺破永夜''。" 云澈突然想起一事:"你母亲...她也是双生子之一?" 玄霄的手停在碑文上:"嗯。她的孪生兄弟...就是清虚子。" 这个惊人的事实让云澈倒吸一口冷气。所以这一切都是个轮回?清虚子对玄霄母亲的执念,对双生劫的痴迷... "看下面。"玄霄指向深渊。 云澈俯身望去,只见深渊底部隐约有蓝光闪烁。当他凝神细看时,那些光芒突然汇聚成无数细线,组成一幅巨大的图案——正是他和玄霄身上的灵印放大版! "这是..." "共生之阵。"玄霄站起身,"如果决定尝试灵魂合璧,这里是最佳地点。" 云澈望向深渊,又看向玄霄:"你已经有决定了?" 玄霄没有立即回答。他望向远方的天空,那里乌云正在积聚:"回飞舟上说。" 舱室内,玄霄展开一幅地图:"根据典籍记载,上一次天魔入侵时,修真界损失了七成修士。而这一次..."他的指尖划过几个红点,"这些地方已经出现异常能量波动。" 云澈认出那些都是各大门派的重地:"他们还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无力抵抗。"玄霄冷笑,"现在的修真界早不是千年前的样子了。" "所以你的计划是..." "三天后,我们在这里尝试灵魂合璧。"玄霄指向寒冰渊,"如果成功,就能激发共生之光击退天魔;如果失败..."他顿了顿,"至少死得痛快。" 云澈摇头:"太冒险了。我们应该先尝试联合各大门派..." "没时间了!"玄霄突然拍案而起,"你以为我愿意把命运押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在那些梦境里...你看到天魔的样子了吧?" 云澈沉默了。他确实在梦中见过——铺天盖地的黑影,所过之处生灵涂炭,连最强大的修士都在它们面前不堪一击... "还有别的选择吗?"云澈轻声问。 玄霄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有。典籍提到另一种方法...分离。" "分离?" "切断灵魂连接。"玄霄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这样至少能保住一人,带领残余力量撤退到秘境避难。" 云澈心头一震:"那另一人呢?" "成为诱饵。"玄霄移开视线,"吸引天魔注意,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舱内陷入长久的沉默。云澈望向舷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意识到玄霄早已做好选择——他打算自己当那个诱饵。 "不行。"云澈斩钉截铁地说。 玄霄挑眉:"哦?" "如果要尝试灵魂合璧,就一起;如果要分离..."云澈直视玄霄的眼睛,"抽签决定谁当诱饵。" 玄霄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某种深沉的、近乎温柔的情绪:"你还是这么...不可理喻。"他轻声道,语气却与话语内容截然相反。 飞舟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玄霄一个箭步冲到舷窗前:"怎么回事?" 云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天空裂开一道血红色的缝隙,无数黑影正从裂缝中涌出... "提前了?"云澈震惊道。 玄霄脸色铁青:"不...是先锋部队。"他冲向操控台,"我们必须立刻返回幽冥山!" 飞舟调转方向时,云澈看到那些黑影已经扑向最近的城镇。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听到隐约的惨叫声传来。 "来不及等三天后了。"云澈抓住玄霄的手臂,"今晚就尝试灵魂合璧!" 玄霄的肌肉绷紧:"你确定?成功率不足三成..." "确定。"云澈的声音异常坚定,"因为我相信...我们之间的联系,比任何诅咒或劫难都要强大。" 玄霄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抚上云澈胸前的灵印。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云澈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能清晰感知到玄霄此刻的情绪——恐惧与决心,犹豫与坚定,还有那种深藏的、几乎不敢承认的... 飞舟猛地加速,冲向幽冥山方向。血月当空,将两人的影子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