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个秋天等我》 第1章 相识于秋 嘈杂的理科一班，没有别的班班主任口中的努力气氛和紧张感，大家都在聊着昨天看的电视剧，动漫和游戏，还有盗版小说被传来传去，吵闹的声音在班主任李霞进来的那一刻转瞬即逝，她身后跟着一个低着头，阴沉沉的男生，她让那个男生做自我介绍。 “我叫顾绪。” 顾绪抬起了头，眼下的乌青被呈现的清楚，清晰的下颚线，漂亮的丹凤眼以及他那狠戾的眼神，让坐在下面的书柚不敢直视，在书柚刚想再观察一下时，好巧不巧对视上了，她赶紧低下了头，假装看起了数学书。 书柚的无措被他一览无余。 不是，我很可怕吗？顾绪心想。 李霞见他不多做介绍，便自己说了起来:“顾绪同学是从康临一中转过来的，成绩十分优异，以后同学们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问他，互相监督，互相学习，好好相处。”又看向顾绪说:“你就坐在最后那个空位，等下次考试结束再自己选座位。”顾绪应了声，向唯一的单人座走去，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也被他听了去。 “他是康临一中的诶，怎么会转来南桥？” “也许是家里有事吧，再说了我们学校又不差。” “也有可能是犯错被开除了的。” “哇，你看他好帅。” 李霞的一句安静，将同学们的目光转向了黑板上。 课下，李霞让身为班长的书柚带顾绪去领书和校服，顾绪走到她面前静静的等待书柚带他去，而身为班长，她现在有点害怕新同学，用着自以为小声的声音对步可可说:“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有点…有点害怕。” 站在她身后的顾绪听的是相当清楚，步可可看了顾绪一眼，刚要开口，书柚就听见身后的男生淡淡道:“如果还不去的话就要上课了。” 书柚没在管步可可，被催的她脑子一热快步的走出了教室，顾绪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有些着急的背影，莫名的想笑。 很快到了储藏室，书柚喘着气没看顾绪，指了指书和校服，示意让他拿。 书有些多，顾绪一个人肯定是拿不完的，书柚想帮他拿，心中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轻轻的将一堆书抱进怀里，顾绪看着她的举动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教室，书柚将书放在了他的桌上，什么都没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见同桌回来步可可连忙问道:“书柚，你没事吧？你刚说害怕是怎么回事？”书柚看着步可可担心的样子，解释道:“没事，没事。”她的声音又逐渐变小:“也不是很害怕，就是总感觉他的眼神在说我不好相处，离我远点。”看书柚小心翼翼的样子，步可可觉得可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安慰到:“哎呀，小书柚不必害怕，肯定是你想多了，他可能只是长得凶而已。” “嗯嗯。” “还有就是你不觉得他很帅吗？和班里男生都不在一个图层里，肯定会有很多女生表白。”步可可花痴的样子毫不掩饰， “嗯，也许吧。” 不出她所料，“高二理科一班来了个康临一中的帅哥”这消息一出，每节下课班级门口都会有不少人来观望，像是粉丝守在偶像见面会的后台，伸长脖子踮着脚尖，目光在教室里逡巡，时不时爆发出压抑又兴奋的低呼，门外的人争先恐后的寻找顾绪的身影，也有勇敢的女生托别人要他的联系方式，而正主的反应像是一切与他无关一样，不管谁来，他都一句不给冷漠的拒绝了。 书柚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心中感叹道:这就是康临一中的魅力吗？ 窗外探头探脑的代术宁被书柚精准捕捉到，开心的跑了出去，抱住她声音软绵绵的说:“小代，你怎么来啦？我好想你。” 代术宁和书柚是发小，父母辈也是，两人从出生就在一起玩，这份缘分深到像是刻进生命的双螺旋，书柚第一次走路是扶着代术宁的婴儿床栏杆，代术宁开口说的第一个词是“柚柚”，虽然代术宁比书柚小5个月，但是代术宁总是会像大姐姐一样照顾她，保护她。 “想我怎么不来找我，说！”代术宁眯着眼恨恨道。 “这每节下课人都好多有点挤不过去，而且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跑步好累，体力十分不足。”说完她就瘫在了代术宁身上。 听她这么说，代术宁将她立起来担忧的上下看着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是不是瘦了？减肥了？” “没有，没有减肥，也许是你的错觉吧，又不是如隔三秋，我们不是天天在一起上下学吗？”书柚没有感到自己瘦了，她想也许是小代又多想了，代术宁不喜欢书柚减肥，因为她本来就很瘦，总是吃不胖。 代术宁看书柚眼神真诚，就没再多问，转头看向这拥挤的人群，不满道:“她们的样子像是八百年没见过帅哥一样。”书柚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小声说:“别这么说，毕竟他是康临一中的，肯定很多人想认识他。” 代术宁一脸看傻子的样子看着她，无奈道:“这些人都是冲着他的脸才来的，哪有像你一样专注人家成绩的？” “不能吧，小代你……”书柚话没说完，手中突然多了纸和笔，只见一个女生苦苦哀求的样子看着她:“同学我看你是从一班出来的，你能不能帮我向你们班的顾绪要个联系方式啊，求求你了。” 代术宁知道书柚是个不会拒绝的性格，看时间快上课了便和她说了拜拜。 “嗯，拜拜。” 书柚答应了那个女生来到正在睡觉的顾绪旁边。 碎发垂落遮住他半张棱角分明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眼尾上挑优雅且锋芒，书柚想起同学们都说他帅，可这不也挺美的嘛。 回过神来的她担心顾绪有起床气，但为了不负嘱托，轻轻敲了他的桌子，声音不大，睡眠浅的顾绪眯着眼抬起了头看向打扰者。 书柚看着皱着眉的他不由紧张了起来，试探性的问:“顾同学，我不是故意叫醒你的，就是有个女生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可以吗？”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递向了顾绪。 他眼中的书柚，皮肤很白，像刚泡好的白瓷杯，又大又亮的杏眼，透着股干净劲儿，她的美不是惊艳的，而是如月光般让人沉浸，总有要保护她的心思。 一个以左右为难的姿态的女孩子站在顾绪面前，那人还是带他去领东西的班长，顾绪不好拒绝，在纸上写上了电话。 “给。” 书柚以为顾绪会拒绝，都已经想好怎么向那个女生解释了，没想到他竟然那么爽快。 她接过纸条说了句谢谢，就跑去将纸条给了那女生。 而书柚不知道的是那电话不是顾绪的。 过了没多久，远在康临一中的某个教室内响起了电话声，因此楚卓拜顾绪所赐被老师叫了家长。 当最后一缕晚霞沉入地平线，校园褪下白日的喧嚣，被月色笼罩着，教室里此起彼伏的书写声，是笔尖在草稿纸上犁出的细密辙痕。 在还有5分钟下晚自习的时候，李霞说了两件事:“还有一天就放国庆了，各科的试卷课代表记得明天去领，还有就是国庆一结束就第一次月考了，放假在家好好复习，别总想着玩，等成绩一出来就换座位，排名靠前的想和谁坐，坐哪里我都不会有异议。” “书柚~”步可可眨巴着眼，暗示的看向写作业的书柚。 “放心好了。” ——————————————— 2014年9月1日，高二开学分班了，我和小代分开了，她在文科三班，我在理科一班，很伤心，还想和小代做同桌。 2014年9月29日，今天来了个转校生，他叫顾绪，他看起来跟没睡醒一样，感觉不好相处，我的新同桌步可可说他好帅，和班里男生不在一个图层里，说他会被很多女生表白，我也觉得。他的成绩肯定很好，我有不会的想问他，但不敢去。 ——来自书柚的日记 第2章 英雄救美 国庆时期的街道上悄然汇聚了许多挂着异乡牌照的车辆，一面面红旗迎风舒展，似跃动的火焰点亮了天际。 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与热情的吆喝交织，黄昏之后，街边的小吃摊陆陆续续亮起暖黄灯光，煎炸烹煮间，烟火气裹挟着诱人香气，在晚风里晕染出令人沉醉的人间美味。 “妈，我出去啦。”穿着白裙的书柚提上了鞋，向在看电视的向云告知。 “好，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话落关上了门。 一出门就看见了代术宁，两梯两户的小区，身为邻居的代术宁常常与书柚碰面，但这次是约定好的，两人手挽着手出了小区，小区位于市中心，不用骑车没走多久，就到了她们的目的地。 “柚柚，你吃不吃关东煮啊？”代术宁看着眼前的美食竖起了鼻子:“哇，好香。” “我算了，我晚饭吃的多，你买吧。” “行。” 代术宁一边吃着一边向书柚说:“我想买化妆品，我们班好多女生都开始化妆了。” “会被刘主任抓到的吧。” “哎呀，淡妆没事的，走，我们去看看。” 代术宁扔掉了手中吃完的关东煮，拉着书柚就往眼前的化妆品店进，看见来客人的导购想向她们介绍产品，代术宁深知里头的陷阱回绝了她。 带着书柚看起了各类的化妆品，陷入里面的代术宁和书柚不同，她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随意的观望着，不知不觉她看起了口红外包装的成分，代术宁刚想问书柚哪个腮红好看，就看见她一直看着口红，以为是书柚想试试，但不好意思。代术宁露出了邪恶的表情，从书柚手中拿过了口红。 “唉！”书柚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小柚柚想试就直说嘛，我来帮你，嘿嘿。”说着就捧起了书柚的脸，将口红涂在了她的唇上。 “不是，我……” “别说话，不然就涂歪了。”代术宁一脸认真的样子让书柚妥协了。 涂完将书柚的脸面向镜子骄傲的说:“好看吧。” 本来就白皙的书柚，涂上了口红，就是锦上添花，乖巧的脸上多了几分娇媚，十分显气色，连代术宁都想亲她几口，但是书柚拒绝了她的占便宜行为。 两人付了账，代术宁买了不少，书柚只买了个洗面奶和刚刚试过的口红，口红是代术宁强制让她买的，说是不买就是在暴殄天物。 出了店门，代术宁玩心大起，又拉着书柚去了打气球的地方。 代术宁胜券在握的付了钱拿起枪，自信道:“哈哈哈，小柚柚你就瞧好吧，看本小姐给你打个一等奖下来。”书柚叹了口气，拍了拍代术宁的肩膀，肯定的道:“小代，我相信你。”随后退到一边看着代术宁的表演。 几声枪响后，三个人的脸都沉默了，店家尴尬的笑了笑:“小姑娘一看就是第一次玩，打不到正常，正常。” “老板这一个都没打到，也正常吗？”代术宁像泄了气的皮球这样问道。 书柚看着与刚刚夸下海口截然不同的代术宁差点笑出声来，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憋着笑说:“老板说的对，这一定是不熟的原因，小代别沮丧嘛。” “哼，你别给我笑。”代术宁掐了掐她的脸，又看向老板:“我要再来一次！” “好嘞！” “本小姐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 代术宁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这几秒里感觉时间都静止了，书柚看代术宁这样，也觉得有几分胜算。 又几声枪响后。 等等，为什么这次声响比上次的多？ “哎呀，不错呀，都中了。”老板的赞许跑到了代术宁的耳朵里，她听后傲娇的看向书柚“看吧，我就……” “你可真厉害啊小伙子，给，这是你的奖品。”老板的话将代术宁没说完话堵回了肚子里，她的脸再一次僵了，不可置信的看向老板。 小伙子？ “小姑娘，看来这游戏还是不适合你，中了一个，多玩玩就行了。” “……” 书柚一直没发现她身边站着个男生，夜是霓虹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多少有点魅惑的意思。 她的目光黏在他侧脸流畅的轮廓上，连睫毛都忘了颤动。 顾绪察觉到目光转头向书柚打了招呼:“你好。” “啊！你好。”书柚猛地一颤，撞上他的目光，瞳孔在眼眶里不安地游移，慌乱地将视线投向别处。 两人问候后，场面陷入了静止状态，书柚有点不自在，找起了话题:“你刚刚那个气球打的可真厉害呀。” “谢谢。” 这人可真不谦虚。书柚这样想着，但不敢说出来。 书柚戳了戳石化了的代术宁，又回眸看顾旭说:“顾同学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嗯，再见。” 顾绪看着书柚小跑离开的身影，白裙在腿边扑棱棱地摆动，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泛红的脸颊上，像是个在逃跑的公主。 这次换书柚拉着代术宁了，停下来后，代术宁不解的问“:刚刚那个是转来你们班的顾绪吗？” “对。” 代术宁没多打听一句，将注意力转向别处，她蓦地跳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大事一样，拿出了手机:“都8:30了！今晚9点我要抢我偶像的票。” “那你快回去吧。” “你呢，回去吗？” “我再看看，好不容易今晚补习班没课呢。” “行，那你注意安全，回家后给我报平安啊。” “好，你快回去吧。” 两人挥手告别后，书柚又去了别的摊位上转了转。 直到看见了套圈摊位，被吸引住了。 书柚在小的时候，向云和书进北常常会带着她和她哥哥书向辞一起玩套圈，但她每次都不如哥哥套的多，她非常不服。 然后书柚就一哭，书向辞就会把所有的奖品都给了她，次数多了，她也就知道，只要她哭，哥哥就会心软，什么都依着她，不管是成大姑娘了，这招依旧好用。 一场套圈后，书柚还是老样子，玩多少次都没找到技巧，她认为是自身天赋问题，和实力无关，看来自己不是这块料。 而旁边的顾绪就不一样，每一次都中，给老板急的够呛，但他只拿了一个日式的玻璃风铃。 又遇见了。 顾绪转身看她，将手中的奖品给了书柚:“给，刚刚看你一直套这个。”又怕书柚误会解释道:“乐于助人是传统美德。” 这话怎么听着像在帮助可怜的菜鸟一样？ 书柚接过风铃放入包中，没向顾绪计较:“谢谢你啊。” 她现在觉得顾同学不是很可怕了，在乐于助人这方面。书柚现在在好好反省自己，怎么能以面貌评价帮助她的顾同学呢？她深表歉意。 书柚为了表示歉意和谢意，将刚刚买的没喝的奶茶给了顾绪，眼神单纯:“你给我这个，我把奶茶给你当回礼。” 说是回礼，顾绪没有拒绝。 两人再次告别后走上了不同的路。 书柚看了眼时间快9:30了，该回家了，书柚踢着路边的石子，百无聊赖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有路灯陪着她，她也就有一点点害怕。 向上看去，没有星星，但有晚风吹拂着，她感到了些许惬意。 快到一个巷口，书柚就听见了不友好的声响，她顿时心中一紧，已经多多少少有些后悔那么晚回去，她想只要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别被人看见就行了，不能惹祸上身之后再报警，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好奇心害死猫，她往向巷里瞄了眼。 看见了今天遇见了两次的人，是顾绪。 书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来自己很害怕的，可还是冲了进去。 “住手！” 挡在了顾绪身前，也许是做不到做事不理吧。 瘦小的身躯站在几个高个子中间，像是指即将要被大灰狼吃掉的小白兔 “你……你们想干什么！”书柚声音颤抖，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战栗，眼中还有些许泪花。 本来与书柚告别后，顾绪想挑个近路回家，走进巷子后看见有几个混混堵着狭小的巷子抽着烟，顾绪不想过多纠缠，直接转身离开，但那些人似乎无聊，缺少乐趣，看见顾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来了兴致。 “站住。”几个人快速围着他，其中一个小弟质问他:“怎么回事，我们老大让你站住是没听见吗？”又一个小弟说:“是啊，小子有你好果子吃。”几人欲想动手就被跑过来的书柚打断了。 顾绪看见她时有些惊讶，她怎么过来了？又看到她害怕的样子，有些无奈，既然害怕，还过来干嘛？ “小姑娘，你来保护他还不如保护保护哥哥。”说着混混想摸书柚的脸，没碰上，被顾绪抓住甩开了，他将书柚护在身后，心中有些不愉快:“把手放干净点！” 气氛剑拔弩张，突然其中一个人朝顾绪打去，那一拳打的很重，顾绪的嘴角瞬间被血色渲染。 书柚吓坏了，泪水夺眶而出，以现在的形势顾绪根本不弱，但寡不敌众，到最后肯定撑不住。 书柚像做贼一样拿出了手机打110，但还是有人看见想上去抢，但被顾绪拦了下来，领头的看110电话已打好，叫上自己的小弟，赶紧逃，警局不远，他们没逃多远，就被赶来的警察抓住了。 顾绪和书柚跟着警察去做了笔录，已经10点半了，向云和代术宁都打了几遍电话，书柚向代术宁报了平安，又向向云说明了情况，让她来接自己。 受了伤的顾绪和哭红了眼的书柚坐在一起，场面莫名的诡异。 “你的伤没事吗？真不去医院吗？”书柚先打开了话匣，她不懂顾绪为什么执意不去医院，是害怕吗？ “没事。”停顿一秒他又说“你以后别多管闲事了，看见这种情况应该自己先跑。” “啊？”书柚不解，但转念一想可能是他觉得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还去帮他，净给他添乱。 不对！ 书柚觉得不完全是自己的错，如果没她报警，顾绪肯定被打的更惨。 顾绪看她不说话了，以为是听进去了，多少有点欣慰。 没多久向云就赶了过来，看见自家女儿心疼的不得了，没有责备，只有夸赞。 看到这一幕的顾绪不由得自嘲和落寞，他想他以前也有过这样被疼爱的场景，只不过物是人非，那些场景也成了顾绪心中不堪的回忆。 向云又向顾绪道了谢，感谢他保护了自己的女儿。 “没有，如果没有她，我可能要被打死了。” 书柚“？” 刚刚还说她多管闲事。 “你家里人还没来吗？”向云准备带书柚走了，看顾绪还没人来接，疑问道。 “应该过会就到。” 向云又关心了他几句，就带书柚走了。 “再见，顾同学。”书柚转头向他挥手告别。 这是今天第三次告别了。 “嗯，再见。” 没过多久顾绪的家里人确实来了，什么话都没说，迎面来的就是一巴掌。 顾绪打给了管家白叔来接自己，但白叔是他父亲顾传的人，顾传因为手下人办事不利，正在气头上，又听了顾绪进派出所的事，就亲自来了。 看见顾绪的那一刻，怒火控制不住，青筋暴起的手掌狠狠掴在他脸上，金属袖扣刮破了脸颊，血色开始渗出。 顾绪没有反抗，他早就习惯了，顾传指着他骂，骂的很凶，骂他没教养，骂他是畜生，说他母亲就是因为他才死的。 不管什么时候，顾传总是在他面前提起以前的事，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是罪人。 但好在被警察拦住了，没继续骂下去。 他听见父亲对着民警赔笑："犬子不懂事，给各位添麻烦了。"那声音温柔得仿佛刚才失控的人不是他。 真是虚伪。 今夜的所有事都处理好了，整座城市沉入呼吸均匀的梦乡，只有他们不安稳。 顾绪失眠了，微红的眼睛和脸上的几处伤，像是个被生活打压没有朝气的人。 而另一边的书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后背的汗把睡衣都黏在了身上。窗外的树影晃来晃去，像极了梦里扯着她衣角的手。 ——————————————— 2014年10月3日，我英雄救美了，我救下了被一群混混围堵的顾绪，他也保护了我。可他却说我多管闲事，看见这种情况应该自己先跑，他的观点可真烂！ ——来自书柚的日记。 第3章 书同学 国庆长假结束后，工作日的倦怠气息扑面而来，各行各业都显得人心浮躁。 以至于南桥中学的大门口抓迟到的抓不穿校服的学生会人数比平常多。 书柚也在其中，她不像其他人严肃，和谁都很温柔:“同学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高一（4）班，杨立。”听书柚低声细语和他说话，他那毫不在意，吊儿郎当的气焰收了起来。 书柚在寻找下一个目标时看见了同班同学程悦喘着粗气跑了过来，来到书柚面前，眉眼立马委屈了起来，略带哭腔的说:“班长～班长～我就迟到了2分钟，你就放过我这次吧，就一次，好不好？”手指比1十分坚定。 可书柚从来没有通融过，声音依旧温柔且扎心:“不行的哦，你先进去吧。”程悦也没再得寸进尺。 因为她知道书柚从来不会包庇谁，身为学生会长，书柚也会管着其他学生会的人，不能包庇自己班的同学，谁都一样，但也有其他班的人抱怨书柚，说她是刘主任的第二个版本，她本人倒是不生气，可她的同班同学们看不惯，听到别人说她，总会站出来维护她。 后来有一次代术宁对她说:“你们班的人感觉都不错诶，挺和谐的，不像我们班整天勾心斗角的。” 她笑着回答道:“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很好的人啊。” 还有1分钟就要关校门了，学生会的陆陆续续回到了各自的班里，书柚手上拿着记录，要最后一个走，四周看了看，以为没人了，就让保安可以关门了。 铁门开始缓缓闭合，金属摩擦声中，突然炸响一声破音的“别关！” 声音很大，吓了书柚和保安一跳，保安条件性的按下暂停键，跑到书柚面前的男生撑着膝盖大口喘气，额角的汗珠不断砸在水泥地上，抬起了头，和第一次见一样，眼下有很深的乌青，上气不接下气的。 “顾同学，你怎么了？”旁边的保安认为这话不对，这显然是睡过了，迟到了，但书柚觉得另有隐情，书柚仔细看着他才发现顾绪的额角处有伤，不是那些混混所致，她记得顾绪只有嘴角和手臂有伤。 顾绪刚想说话，上课铃声就响了，书柚反应过来拉起顾绪就往教学楼跑:“快，要早读了！” 她力气还挺大。 顾绪由着她拉，再次看着她焦急的背影突然心情就好了不少。 可书柚现在非常不好，进了教学楼她松开了顾绪的手腕，有些要累倒的迹象，她在想顾绪怎么不甩开她，让她这个小身板拉顾绪这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狂奔，书柚突然觉得比晨跑八百米还让人喘不过气。 现在好了，书柚认为顾绪是因为那夜她多管闲事在报复她，脸上有些气鼓鼓的，但下一秒摸着后脑勺的顾绪就解释了:“你没事吧？我刚刚累的迷糊了，让你拉着我跑，不好意思哈。” 当然有事！ “我没事，早读都开始了，我们快上去吧。” 顾绪跟在她后面进了教室，早读是生物老师高松的。 高松非常喜欢书柚，因为她生物好多次都是满分，这是给高松脸上贴金，只要书柚生物一满分，高松就会拿着试卷给其他代课老师面前显摆，以至于顾绪跟着书柚进来，高松没有怀疑什么。 早读下，大部分同学都将假期作业放在桌上就去吃早饭了，小部分人则是在奋笔疾书，等课代表们都买完早饭回来后才开始收作业。 语文课代表请假了，收语文作业的任务就落在了书柚身上，收顾绪作业时，他不在，书柚看了一眼他的语文试卷就被吸引住了，他的字迹工整又不失灵动，每一笔都遒劲有力却不张扬，字与字之间疏密得当，透着一种独特的美感，要是放在一众好字中亦可当魁首。 书柚欣赏入了迷，顾绪走到她身后待了一会儿，也没察觉到，直到顾绪略带逗弄的语气说:“怎么？班长这是不学好，开始偷看同学的作文了？”顾绪的声音擦着耳畔落下，惊得她差点把试卷甩出去。 转身时，怀中抱着的作业撞到了顾绪的手臂上都掉了下去，书柚的反应倒像是证实了自己在做亏心事。 顾绪帮她一起捡作业，不知道是被吓了，还是快速蹲下去的原因，书柚的脸和耳朵都很红，丝毫没有要消退的迹象。 捡完作业，书柚说了:“谢谢。”又酝酿了会才开口道:“我不是故意看的，主要是你的字写的太好看了，而且……而且我没有偷看你的作文！” 最后一句话说的气势不凡，一听就是实话，她现在像是个快炸毛的小猫，需要安抚。 顾绪看着她较真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日光穿过教室玻璃洒在他脸上，笑容明朗得晃眼，书柚望着那抹笑意，原本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了劲，耳朵的红却烧得更旺了。 顾绪从桌上拿起了自己的作业放在了她的怀中，声音轻快:“明白了，书同学不喜开玩笑，以后不会了。” 书柚低低应了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纸面。她确实不喜欢开玩笑，因为那些轻飘飘的调侃总像悬在头顶的刺，看似无意的话语里藏着太多难以分辨的真心与试探，她会多想，会害怕。 书柚直盯着顾绪的伤，嘴角泛着淤青，小臂的划伤已经结痂，看起来没什么事。 最刺眼的还是额角的伤，她眉头微蹙:“你的伤都没事吗？” 顾绪知道她是特指自己额角的伤，眼神暗了暗，只是一瞬，书柚还是察觉到了，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去问，心中有些懊悔。 “小伤而已，不小心磕桌角了。”顾绪耸耸肩，语调漫不经心:“书同学如果想多关照我的话，以后就别收我作业了，怎么样？” “不行！”决绝且坚定。 书柚才发现顾绪对她的称呼变了，从“班长”到“书同学”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她听着感觉有些微妙，她猜想顾绪是在学她。 顾绪摊了摊手，无奈的说了句:“哎，好吧。” 书柚还是好奇他的伤是怎么搞的，可他显然不想说，书柚也没再多问，和他说了句自己要送作业就走了。 等书柚送完作业回来，就看见顾绪身边围着不少男生，大声的问着他脸上的伤都是怎么弄的，是不是干架了，赢没赢什么的。 书柚在纠结要不要帮助有些为难的顾绪时，他又是一脸轻松样，回答的跟向书柚回答的一样。 哎。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李霞清了清嗓子说道:“明天就要月考了。”话没说完，底下同学们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不想考啊。” “怎么办？我还没复习。” “别说了，我要是考不好，我爸说要打死我。” “这次英语我肯定超过你。” “谁怕谁！” 李霞眼神微怒，拍了拍讲台:“好了，好了，第一次月考就考上学期的一半和这学期刚上的，考的不多，还有，有些人啊，不要以为自己进了一班就稳了，不用复习了，没有人会一直不变，每年底下的班都会有冲上来的黑马，所以该复习的复习，不要净想着玩，然后我来讲一下考试时间……” 步可可往书柚边上挪了挪板凳，头微微偏向她压低嗓音:“书柚你这次还能拿第一吗？”说着指了指顾绪的方向。 书柚领会到了她的意思，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顾绪，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有70%不能吧。” “啊～应该不……” 李霞严肃的喊了声:“顾绪！” 吓的书柚和步可可身子颤了颤，被叫醒的顾绪眼睛通红，脸上还有被不明物体印出来的印子，可能是腿麻了，他站起来的时候有些不稳当。 “他应该困得连99乘法表都不会背了。” 空气中不知哪飘来的这句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被李霞喊的人也笑了，因此他喜提了“门口站着”这份大礼包。 男生们的好关系来的快，没聊上几句话就可以称兄道弟了，下了课，从门外进来的顾绪被几个男生拥回了座位上，聊的起劲，时不时还拍拍对方。 顾绪好像成了班级里男生们的追捧对象，体育课上不少人找他打球。 阳光下，少年利落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几缕不听话地垂在光洁的额前，他眉眼微挑，双眼透着股不服输的锐气，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成坚毅的线条，偶尔进球时，嘴角便扬起自信张扬的弧度，在书柚眼里是这样的。 “书柚，书柚在看什么呢？”步可可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戳破了她的专注。 “啊，没看什么。”书柚用手扇了扇风，还看着前方，但话是说给步可可听的:“你说他们不热吗？还在打球。” “不热啊，今天挺凉快的，书柚你热吗？” “嗯，有点。” 南桥的体育课基本上都是签完到就自由活动了，最后5分钟才可以回教室，男生打球的居多，打完球会有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女生们来送水，比如现在书柚和步可可在阶梯看完书下来，就看见顾绪身边围着不少女生送水，他没有给多余的表情，不知道说了什么，朝送水的手摆了摆，穿过女生们失落的表情，径直走向场边。 “唉，你说顾绪是柳下惠转世吧，那么多漂亮的小姐姐，他都不心动？”步可可用手肘撞了撞书柚。 “可能他眼光很高吧。”书柚垂眸，声音更轻了。 步可可心里“咯噔”一下，这低落的语气...不会吧？但再一想，书柚平时说话都淡淡的，一定是自己多想了，想到这儿的步可可狠狠的在心里扇了自己两巴掌，老是瞎想。 ——————————————— 2014年10月8日，今天顾绪他迟到了，看到他的伤，我没记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一天过去了，应该没发现吧。他的额角处有了伤，但他不愿意说，可能是不能说的秘密吧。 ——来自书柚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