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道侣是游戏BOSS》 第1章 第 1 章 破晓时分，晨光如万道金丝洒落在青岚宗高耸的殿阁之上，逐渐将山间流动的雾气驱逐。 讲堂内有朗朗书声透出，云间不时略过练习御剑的弟子，演武场上频频传出兵刃碰撞之声，处处一派忙碌景象。 卫舒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群，拾阶而上。他欣赏着周身的场景，再次感叹于游戏的拟真程度。若不是眼前时不时浮现出的文字框，他几乎感受不到自己在玩游戏。 他目标明确，向着标有“药庐”二字的地标匆匆赶去，一边走，一边切出直播间的画面。 [小夫早上好！] [今天这么早开播嘛] 卫舒是呱呱直播的娱乐区主播“克死八个前夫”，最近驴厂新出的全息游戏山海录大热，卫舒便抓住机会蹭热度播游戏。 刚刚开播右上角的观看人数在缓慢上升，卫舒回应了弹幕的招呼，“今天继续给NPC治病！” 啪的一声，卫舒推门而入。药庐内的景象显现出来，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NPC正坐在床上，有些虚弱地轻咳了几声。 卫舒进入游戏达到LV10的时候，系统提醒他【可以建设属于自己的药庐了！在这里救治带伤之人可以获得善功哦。】 善功是游戏内比较难获得的特殊货币，通常需要接取难度较高的委托任务来获取。卫舒等级不够，至今没有赚到过一个善功。 见还有捷径可走，卫舒大喜，当天就把在【锄强扶弱】中救下的NPC带回了药庐。现在他每天登陆游戏的第一件事，便是奔向药庐给人疗伤。 NPC自称名叫褚沅，见卫舒前来，轻声道：“卫少侠，你来了。” 原本卫舒在游戏里的昵称也叫“克死八个前夫”，但是被人“克少侠”、“克少侠”地叫实在太奇怪了。他最终还是点击使用改名卡，从此在互联网痛失真名。 “我来啦我来啦，我又来给你治伤啦。” 卫舒说罢，爬到床上坐下，做出仙侠小说中运功疗伤的动作，治疗的流程便被触发了。 说是治疗，其实不过是眼前出现了一个对话框，里面罗列着背包中所有的药材。卫舒机械地点击“使用”，看着治疗进度条缓慢上升。 有弹幕出声提醒：[前夫哥你也太舍得了吧，给NPC治病都用天阶药材] [不要浪费啊！好多天阶药材后期还有用，给NPC治病用低级一点的药材就好了！] 卫舒手一抖，才发现自己把唯二的天阶赤羽枝用掉了一个，不禁肉痛起来，“嘶……我没注意。” 他赶忙筛选低阶药材，重新选择。 刚有动作，却见身前的褚沅缓缓地转过头，问：“没注意什么？” 卫舒一惊，看着褚沅沉沉望着自己的眸子，几乎有种自己面前是个真人的错觉。 尽管现在的游戏已经有了高度智能的语音交互系统，但是大多数玩家、尤其是游戏主播，为了游戏体验都会关闭高智能语音交互。 如此以来NPC只有在玩家点过对话按键后才会识别语音做出反应，否则在游戏世界内还要时时处处谨言慎行、一不小心就触发对话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卫舒当然也关了。 所以褚沅怎么会对他的话做出反应呢？ 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能听到？” 褚沅却只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去默默接受治疗了。 卫舒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真是疑神疑鬼，说不定只是刚才那句话不小心触发了任务关键词罢了。 他不知道的是，身前的褚沅也默默松了一口气。 褚沅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又来了，这人又在自言自语了。或者说，他在跟什么自己看不见的人交流。要分辨哪句是跟自己说的、哪句不是跟自己说的，这件事并不容易。 他想，卫舒要么是一个神神叨叨的疯子，要么是一个不用任何法器就能与千里之外的人相交流的大能。 褚沅更倾向于前者。 与卫舒相处的时间愈久，褚沅愈觉疑窦丛生，靠这个笨蛋修士，真的能让自己解脱吗？ 思绪回到几天之前，那时的他正在阴暗的石殿当中百无聊赖地坐着。 他根本不叫什么褚沅，他叫楚行渊，是一个自从有记忆起就被青岚宗封印在后山的邪魔，此生都不可能踏出这里一步，只能慢慢消磨着自己漫长的人生中平平无奇的每一天。 卫舒就这时出现的。 而在这之前，已经有整整1082天无人造访这座石殿。 他曾经尝试过自绝经脉了结自己，可是第二天的太阳一出山，自己便又会睁开眼。无论如何自伤，躯体都如诅咒般恢复得毫发无损。 他快要疯了，只要有人能来，哪怕是痛痛快快地和他打一架也好。 带着这样的想法，楚行渊手起刀落，使了不到两成的力就打死了眼前的修士。 意料之外的状况出现了——眼前的人，弱得惊人。 楚行渊并没有过多地在意，只是觉得不小心打死了一个解闷的小玩意儿。 但是很快，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离他杀死卫舒的时间过去了半柱香，卫舒又完整无缺、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明明刚才，自己还把长剑刺进了这人的咽喉，可现在却连一个疤都看不到。 楚行渊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 他的大脑被分裂成了两半，理性的那一半让他停下来，去逼问出卫舒身上的秘密。非理性的那一半叫嚣着让他动手，看看卫舒会不会再次活过来。 他嘴角挂着兴奋而残忍的笑，再度将长剑刺进了卫舒的身体。 他赌得没错，只片刻之后，毫发无伤的卫舒又一次来到了石殿，向他发起挑战。 第三次、第四次…… 楚行渊眼尖地发现，虽然微不可查，但卫舒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强了。 一个不死不灭、且在不断地变强、又坚定地想要杀死他的修士，对上同样不死不灭的自己，会走向怎样的结果？ 他必须要接近卫舒，想方设法弄懂他身上的一切。 楚行渊心中开始生出隐约的希冀，自己漫长的囚禁生涯或许真的能被这个修士划上句点。 而他或者将被杀死，或者将被拯救。 “诶？怎么就空了！这损耗也太大了吧！” 楚行渊愣了一下，思绪被卫舒的声音拉回现实。 卫舒似乎颇为苦恼，“哎呀，还差那么一点点，治疗进度条就要满了！可恶啊，怎么这个时候没药材了。” 他依然自语着和某处看不见的人们对话：“再等等？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治好这个人、拿到那五十个善功！” 卫舒的声音清脆干净，还带着点儿未褪的稚气似的，却又透出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楚行渊看着卫舒有些焦头烂额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些。 楚行渊偏头，瞧见卫舒对着虚空中的某处看了半晌，似乎是在严肃思考着什么，接着恍然大悟似的，“哦对对对，打BOSS也有可能掉药材啊，让我看看哪个BOSS会掉赤羽枝……” 波斯？这是何物？ 楚行渊忽然想起，自己第三次杀死卫舒的时候，卫舒曾朝他大喊什么这个波斯真难打之类的。 楚行渊眉心一跳，忽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卫舒：“唔，楚行渊？” 被点到名的楚行渊一抖：“……” 似乎是回忆起了被楚行渊惨虐的经历，卫舒有些发怵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再走一趟了。” 弹幕显然也被勾起了回忆，[小夫，经你提醒我决定再去重温一下你那天的直播切片] [刮痧师傅-1-1-1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夫啊，这次打不过也不要太有落差，这BOSS血条比城墙还厚，慢慢摸索机制吧] 卫舒脸一红，轻咳掩饰尴尬，打气似的道：“没关系，我已经不再是第一天进游戏的那个裸装菜鸡了，不会再-1-1了！” 他的手悬在左上角的小地图上，正打算点进去传送，却被身旁的褚沅叫住了。 “卫少侠！” 卫舒有些奇怪地停住，眨了眨眼，“有什么事吗？” 楚行渊硬着头皮没话找话，“少侠这是要去哪里？今日的治疗不继续了么？” 卫舒恍然，中断治疗NPC还会不满啊，真智能。他安抚道：“是这样的褚公子，我缺了一味药材，正要出去找。你先等等，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语罢，卫舒打开小地图，选点传送一气呵成。 楚行渊便只见卫舒稍微顿了顿，朝自己微笑挥手，周身爆发出一阵光芒，身体慢慢消失。 本打算找理由拖住卫舒再做打算的楚行渊：？ 被封印了千百年、认为无论什么事都无法搅动自己心绪的上古邪魔楚行渊终于破了功，完美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假装淡定，皮笑肉不笑地目送卫舒消失，在确信卫舒彻底看不见自己之后，便猛然冲了出去——准确来说，是他的魂儿冲了出去。 一道白光自楚行渊身体中脱出，迅疾地朝着青岚宗的后山飞去。而他的身体便慢慢地向下倒去，接触地面的前一刻，竟变成了一个纸折的小人、啪嗒掉在了地上。 楚行渊用上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回到石殿，他甚至来不及顺一口气，便匆匆向着正殿赶去，似乎已经听到了卫舒迫近的声音。 等等，他走之前把自己的身体藏在哪儿了？？ 而卫舒已经站在了BOSS战的门前。 从未料到的状况出现了——BOSS战的门，失去了交互键？？ 卫舒调出控制面板，猛点了几下脱离卡死，“怎么回事，卡BUG了吗？” 门内似乎还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响声，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卫舒在门前来回转圈圈、胡乱蹦跶，朝着门的方向猛冲——依然没反应。 他气急败坏，哐哐哐砸了几下门。 里面的声音稍微停顿了一瞬，接着便更加忙乱地响起。 终于，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了。卫舒愣愣看着门后的楚行渊，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当前的状况。 弹幕弱弱地问：[怎么感觉这BOSS有点气都没喘匀的感觉，这不还没开打吗] [论玩家不在的时候BOSS都在做些什么] 第2章 第 2 章 卫舒看着楚行渊那张俊美无俦的建模脸，呆愣愣地站在门缝外。只是想到前几日被捅穿好几次的经历，就立刻觉得那张美妙的脸也不是那么美妙了。 [前夫哥跟BOSS大眼瞪小眼干嘛呢] [世界名画啊世界名画，截图了截图了，两位都长得很养眼。] [两个人都好拘谨哦哈哈哈哈] 卫舒被弹幕逗得轻笑，大家嘴上没个正形，其实大概都知道，离得这么近还没触发战斗，多半是卡BUG了。 然而片刻后，只见楚行渊将身一闪，给卫舒让出条进来的路，“来吧。” 卫舒怔了怔，不知道的还以为到BOSS窝里走亲戚来了。而且……上次这BOSS的开场台词是这样的吗？ 不愧是有千万亿参数大语言模型打地基的游戏，角色太多样化了。 卫舒走进战斗场地，抬头看看楚行渊头上血条里一二三四五六个零，还是感觉脚软。 全息游戏不像普通游戏在屏幕上干巴巴的操作，真刀真枪地对上BOSS，压迫感是完全不同的。 他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小声絮叨：“这位兄台，我也不想跟你打的，但是我真的很需要你身上的药材，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捏起手指，像是真的在跟BOSS打商量似的，“就一点点，就能拯救一个无辜的生命！如何呢，是不是非常划算？” 楚行渊神色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卫舒：“唉，你看你这么强，打我也没意思，不如直接把药材给我，我立马消失。” [哈哈哈小声跟BOSS打商量] [给他！快给他！BOSS听到没有！] 楚行渊当然不可能直接把药材给他，卫舒只能默默地吞了吞口水，然后又-1-1-1地砍上去了。 怎么还是-1-1的？！ 卫舒两眼一黑，在BOSS的减伤机制面前，自己升级过后的攻击力像个笑话。 本以为自己很快又要重回上次的悲惨结局，但是两分钟后，卫舒发现自己还活着。他竟然在楚行渊手下撑过了两分钟！ 卫舒狂喜，觉得自己的身法肯定进步了。 又两分钟过去，卫舒还活着，BOSS的血条只被打掉了一层皮。 弹幕看着直播中**打闹似的战斗，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众人心中都有着同一个疑惑：这是什么？情意绵绵剑？ [唔……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前面的，BOSS在放海，你想的没错……这也是BUG？] [你们不要再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 卫舒当然也能感觉出不对劲，他看着弹幕讨论得热火朝天、话题越来越偏，但也不恼，跟着弹幕玩梗道：“哎呀呀，说不准这BOSS的背景故事与我有什么渊源，所以特地对我手下留情呢。” 话落，却见眼前的楚行渊动作更加迟疑了。 [BOSS怎么回事！补药调戏我们家小夫啊！] [我同意这门婚事] 卫舒朝着楚行渊贱嗖嗖道：“这位楚兄，你莫不是对我一见钟情，所以不舍得动手了？” 本是随意嘴贱的一喊，却见眼前的BOSS竟像是真的听懂了一般，闻言手中的动作略停了停。 而后他似乎要自证清白似的，丝毫不再留手，一剑将卫舒捅了个对穿。 卫舒：“……” 弹幕纷纷道：[怎么转眼就虐恋上了？] 卫舒的血条瞬间清空，反应过来时已经重生到了最近的传送点。 死掉了呢。 所以这人前面的不作为都是让他放松警惕的策略？？？太狡诈了！ 楚行渊一只手就能碾死自己，所以没必要为了输赢而使诈。卫舒断定，他只是单纯犯贱，想看自己出丑。 “啊啊啊气死我了，”卫舒跳脚，“我就不信了，我今天一定要拿到赤羽枝！” 他灌了几瓶伤药，身边闪过绿色的数字字样。而后忿忿转头，雄赳赳气昂昂又朝着战斗场地去了。 十秒钟后，重新出现在传送点。 第二次、第三次…… 卫舒生无可恋，喝掉了自己最后一瓶伤药，穿着自己破烂成老头背心的装备蹲坐在墙边。 他忍不住叹道：“我错了，这个救死扶伤的任务只是看着简单，其实跟其他委托一样难。唉，善功真的好难拿呀。” [看你刮一上午了，主播，不行咱找找攻略吧……] [前面的一看就没玩过这个游戏，这游戏的NPC都是随机的，哪怕是战斗型NPC也不例外，所以攻略的适配度很低] [主播遇到的这个叫楚行渊的BOSS，目前还真没人出过攻略。] 那么菜鸡玩家就不配玩了吗？当然不是，官方已经给出了答案。 卫舒回忆着游戏加载界面闪动的小tips，【遇到无法解决的强敌，不妨试着寻求强者的帮助！除此之外，天材地宝也是很强劲的助力哦。】 就像是身处真正的仙侠世界，打不过的时候或者拜师修行，或者摇人帮忙。 卫舒想，自己有时间的时候也该去NPC那里找找攻略。 [看来主播今天是治不好那位姓褚的小哥了] [换一个任务吧换一个吧] 卫舒被揍得灰头土脸，拍拍屁股站起来，一边走一边对着弹幕道：“唉，我的善功……善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游戏太真实了，我甚至觉得用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回去见人非常尴尬……” 此时卫舒已经走出了石殿，后山有零星几个NPC，都很智能地盯着身穿“老头背心”的卫舒看。 [咦真的好尴尬] [倒也不必做得这么真实哈哈哈] 卫舒决定结束这份尴尬。 于是他走着走着，忽然贴近了其中一个NPC，然后麻利地扒掉人家的外袍穿在自己的身上。 【获得：普通弟子服*1 防御力 100】 NPC：？ 弹幕：？ NPC反应过来，愤怒追赶。而此时，卫舒已经飞速逃离了作案现场，传送到了其他传送点。 “替你们试过了，只要跑得够快就不会被NPC追击。他不认得我，也没法儿向戒律堂举报我，这点我也验证过了。” 卫舒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干嘛，一边翻着任务面板、一边漫无目的地乱走。 走着走着，只听身后一声轻响。他有些疑惑的回过头，看到地上放着一撮闪着金光的材料。 卫舒：！ 他怀疑其中有诈，这么明显的饵傻子才看不出来。一般这种剧情的套路里，玩家要么快被碰瓷了，要么快被迷晕带走了。 不过走走这样的剧情也挺有意思的，何况谁能拒绝金光闪闪的材料呢！ 卫舒三步并作两步，利落地上前捡起那材料，定睛一看：妈呀，赤羽枝！整整齐齐一捆！还全是冒着金光的天级！ 卫舒几科做了决定，嘿嘿笑着揣起了这笔意外之财。 他观察四周，等着可能会发生的意外降临。但左等右等，似乎真的无事发生。 他攥着材料，懵懵地打量四周：“就……真给我了？这是系统对我打不过BOSS的补偿吗？用珍稀材料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什么啊？天降横财！系统系统我也要！] [系统系统我也要！] [等下，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人闪过去？好像就是博主救治的那个叫褚沅的小哥] [随机到了同模NPC吧，褚沅还在药庐等呢] 卫舒不做他想，脑袋已被喜悦冲昏。捡到的这些赤羽枝数量不算少，即便是治疗完褚沅还能剩下一大把。 他把东西塞进背包里，开开心心朝着药庐去了。 药庐内，褚沅还是那副精力不济的病秧子相。见卫舒前来，装模作样轻咳几声，“卫少侠，你回来了……” “是的是的我又来了！”卫舒推搡着他上床，行云流水地摆出疗伤的姿势触发治疗流程。 碎嘴属性发作，卫舒忍不住一边疗伤一边絮叨，“褚兄弟，你都不知道我为了这几根破树枝受了多大的罪，我被那个楚行渊按在地上摩擦！” 卫舒点点点，选中药材。 “狗策划，设计这么强的BOSS来虐我很开心吗？嗯？” 卫舒戳戳戳，朝着空气泄愤。 “还有那个楚行渊，我都跟他说了是救人用的，但是他根本不理我，他就那么啪一下！一巴掌就给我扇飞出去了。” 卫舒无理取闹地控诉，手舞足蹈比划着当时的状况。 “这边建议楚行渊把所有赤羽枝掏出来免费送给我，顺便来我家炒个四菜一汤再塞个两万灵石。” 楚行渊：“……” 虽然不能完全听懂卫舒颠三倒四的话，但楚行渊还是能听懂自己被骂了。 然而下一刻卫舒话锋一转：“不过为了褚兄弟你，再难我也会去的！谁让你是我的药庐入住的第一位伤患呢！” 楚行渊闻言，不禁回忆起石殿当中卫舒提剑一遍遍冲上来、一遍遍被自己杀死的样子。 他活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在意过谁的生死，无论是什么人来，想杀便杀了，不会再分出半个眼神。情绪更是犹如一潭死水，鲜少有人能搅动。 但他一想到卫舒这样一遍一遍地以卵击石都是为了给自己治伤，心中就蓦地有股酥酥麻麻的热流涌过，自己却也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但自己身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伤，不过是为了接近卫舒而装出来做样子的。思及此，整个人更是不自在起来。 楚行渊迟钝地想了想——约莫是“愧疚”。 楚行渊正胡思乱想着，卫舒那头却已经结束了疗伤的过程。 他看着被填满的治疗进度条，爆发出欢呼：“终于结束了！太不容易了哈哈哈！” 他忍不住把楚行渊掉了个个儿，想正面瞧瞧被治好的楚行渊。 此时还在状况外、兢兢业业装病的楚行渊：“咳咳……怎么了，卫少侠？” 卫舒愣住，“这，明明显示治好了呀，怎么跟没治一样，是还没刷新么？” 楚行渊心头一跳，知道自己又出了纰漏。于是赶忙猜测着卫舒的意思，接话道：“卫少侠，谢谢你，我现在感觉通体活络、舒服多了。” 卫舒拍拍胸脯“吓死我了，还以为又出什么BUG了。” 楚行渊正松了一口气，却见一只玉白的手向自己伸过来。手看上去修长细嫩，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实在不像修士持剑的手。 怪道这小子会弱到这等地步。 思绪越飘越远之时，被卫舒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拉回：“既如此，就快点给我那五十个善功吧！” 楚行渊傻住。 卫舒见他没什么反应，以为自己没触发到关键词，于是反复地对着楚行渊戳戳戳。 “收取诊金。” “领取报酬。” “结算任务！” 修仙界数百年间便可白云苍狗瞬息万变，楚行渊确信自己是没听过这劳什子善功的。即便知晓这是何物，自己身上也一个子儿都掏不出来。 楚行渊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顶着毫无纰漏的表情，对卫舒道：“卫少侠，我的善功不曾带在身上，可否缓我一时三刻，容我回家去取？” “啊？”卫舒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嘟囔道：“NPC也会赊账的么。” 楚行渊：“……” 楚行渊闭目，他有点演不下去了。 既没有善功，那便只好去抢了。 楚行渊想，最近的城镇一日内便可来回。抓到那些脑满肠肥、饱食终日的修仙世家子弟，想必能从中敲出不少来。 他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一个邪笑。 卫舒：“褚兄弟，你怎么笑得怪怪的？” 楚行渊：“咳咳……” 第3章 第 3 章 楚行渊黑着脸，揣着一兜子“善功”回了青岚宗。弟子们知他是最近住在药庐养伤的外宗人，倒也不阻拦。 卫舒一见那满满当当的一兜善功，立刻笑开了去。 楚行渊有些酸溜溜地撇过眼，还当这人是真心为了自己，到头来竟是为了诊费，胡思乱想的他简直是自作多情。 呵，不过他接近卫舒不过是为了弄清他身上的秘密、看看有没有利用的可能，其他的根本无所谓。 他转向卫舒，看见他抱着那袋子善功，十分热情地猛亲了两口，然后依依不舍地做了一个虚空收纳的动作，袋子就凭空消失了。 楚行渊：？ 卫舒真的高兴坏了，看来在游戏前期通过【救死扶伤】获取善功是最可行的途径。那么……来邀请下一个受伤的人进入药庐吧！ 卫舒兴冲冲点开药庐的图标：【药庐入住人数1/1】 他大失所望，看来初级阶段的药庐有入住人数限制。他尝试着点了点药庐二字，出现了褚沅的头像和名字，不过好像并没有请离之类的选项。 于是卫舒忽然凑近了楚行渊，试探着伸出手，开始把他往屋外推。 楚行渊：？ 虽不明就里，但他还是十分谨慎地没有说话，任由卫舒将他推出去了。 卫舒踢完了人，立刻点开药庐的图标又看了一眼。很遗憾，上面显示的入住人数还是1/1，看来单纯把NPC的建模踢出去是算不上真正的请离的。 果然，转眼褚沅又自己走回了药庐。 弹幕有人感觉有些奇怪：[我也做过救死扶伤的委托，奖励结算完了NPC就自己走了，怎么你这还要赶人呢？] 不过卫舒玩这个游戏以来已经见过了无数的BUG，似乎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卫舒颇为苦恼，几步追回药庐。他点击对话按键，对褚沅道：“褚兄弟，这伤也治得差不多了，你看你是不是……？” 卫舒说话点到为止，看向药庐的外面。 楚行渊微笑：“卫少侠，我尚有经脉滞涩之感，应当是还未痊愈。” 卫舒眨眨眼，单纯道：“不可能，你治疗进度条满了。” 楚行渊依然保持微笑。 听不懂，不敢乱说话。 卫舒：“不许质疑我的医术，叫我卫神医！” [神医威武] [神医威武] [神医威武] 楚行渊：“……” 卫舒嘿嘿一笑，“开个玩笑。褚兄弟，你快走吧，再不走小心我把你打成重伤重新治疗哦。” 他灵光一现，竟然真的思考起了这件事的可行性，对弹幕道：“如果我把他治好了又打伤、打伤了又治好，是不是就不用费力再去找别的NPC了呢？永动机啊！” 这种说法并非空穴来风，毕竟真的有玩家曾经埋伏打伤NPC、然后带回药庐诊治。由于只是游戏，大家普遍都是道德感底下的乐子人，只纷纷调笑： [好地狱] [撒旦背上纹你] 听到卫舒如此一本正经地说着很可怕的话，楚行渊一时之间觉得自己这个上古邪魔也不算很邪恶。 他不禁回忆起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事，当年他之所以被青岚宗封印，就是因为…… 因为什么来着？ 楚行渊怔住了，他讶然地发现，自己对于被封印之前的记忆，完全是空白一片。 …… 卫舒终于还是态度强硬地请离了褚沅，溜达着出去找受伤的NPC了。只是真找起来才发现，可供医治的伤患NPC真的不多。 一是地图上并没有这方面的追踪标识，全靠随机偶遇。二是青岚宗内其他NPC弟子也会把人拉到自己的药庐医治、换取善功，所以受伤的NPC会被哄抢。 卫舒大惊，怪道有玩家把NPC打了治治了打搞成永动机呢。 “不过我暂时不打算这么做啦。”卫舒边走边和弹幕聊天，“这么干很容易掉声誉，甚至被戒律堂抓去关禁闭。” [最重要的是褚沅已经跑了] [你们太过分了哈哈哈] 最终卫舒在一整面告示栏的委托里挑挑拣拣半晌，找到了一个寻人任务，完成即刻到手50个善功，在一众高难度委托中显得清新脱俗。 【委托任务：帮助胡慕找到失踪的哥哥】 【向胡慕询问线索追踪 1.6km】 任务所在的瑞安村就在青岚宗的山脚下，卫舒点击追踪，一边不遗余力地一路薅着材料，一边向目的地走去。 寻人任务而已，应该很快就完成了吧？ 几个小时之后，卫舒还在山脚下徘徊，根本没有走到咫尺之遥的瑞安村。 委托进度丝毫未动，倒是任务栏又多了好几个新任务。 [我玩游戏belike :] [主播有什么错呢，主播只是平等地想帮助每一个NPC罢了] [NPC：不道啊，有个人冲过来莫名其妙承诺要帮我又莫名其妙消失了] 卫舒又听到一道凄哀的中年男声在耳边响起：“哎呀，这可怎么办呐！” 敏感的卫舒察觉到了任务的痕迹，立马上前问：“这位大叔，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一遇到头上带任务提示的NPC，卫舒就变得比NPC还像NPC，不受控制地走上前去触发对话。 从下山到现在，他先后带走失的小孩回家、给受伤的山鹿治病……甚至帮山中游荡的亡魂放下执念。 当然，还有一大堆还没来得及做完就被新任务截胡的旧任务。 眼前的大叔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继续道：“少侠有所不知，我方才摔了一跤，钱袋子掉到山崖下去了！我这**凡胎的，也拿不回来，那可是我孩子的救命钱啊！” 大叔眼泪涟涟哭得凄惨，卫舒拍拍胸脯：“大叔你等着，我帮你拿回来！” 他向前走了两步，看着深不见底怪石丛生的悬崖，通常来说这当然令人胆寒——不过这是游戏，他可以面不改色地跳下去。 伴随着大叔的惊呼，卫舒倏然跳下了悬崖。 只是以他的修为等级还没能习得飞檐走壁，血条摔掉了一半。 卫舒非常阳光地抹掉嘴边的血，喝了一瓶伤药，就打开【灵识探查】，开始找大叔的钱袋子。 灰暗的视野内很快出现一个发亮的钱袋子，只是细一看，它竟然掉进了一处狭小的石隙中，试了试只能插进去半个手掌，根本摸不到钱袋子的边。 卫舒拿剑砍砍砍，金石碰撞，迸出阵阵火花。片刻过去，石头只留下几道白痕。 他只得打开背包，期待能翻出炸药之类的道具完成任务。 炸药没翻到，倒是翻出一个纸傀儡。 只是有一点不对劲，他记得，纸傀儡这个道具官方最开始给了五个，刚才拿的时候，怎么只剩下四个了呢？ 不管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卫舒点击【使用】按钮，附在纸傀儡身上，飘飘忽忽进了石隙。 卫舒此刻还没察觉到，不光怪物被打完会掉东西，玩家挨完揍也会随机掉一点装备。 第五个纸傀儡，就在他被楚行渊打完之后掉在了石殿里，被楚行渊捡到。 而此刻的楚行渊，正附身在纸人所化的躯体之中、悄悄尾随在卫舒身后。 楚行渊观察着卫舒的一举一动，越来越确信，这个修士绝非常人。 他在昨天的某个时段忽然消失，又在今天早晨忽然出现，就连水镜也无法探知其存在。 他举止无常，状若疯癫，一会上房揭瓦一会下河摸鱼，一会儿摘花拔草一会儿殴打野猪。 人倒是十分热心，一整天都忙前忙后帮人家做着鸡零狗碎的事儿。 生命力更是成谜，虽然弱得惊人，却又能在跳下悬崖以后恢复得毫发无损。 最终要的是，他总频频提到什么“任务”，虽然不知道是谁给他布置的任务，但楚行渊清楚，想要继续贴近卫舒，就必须与他的“任务”产生交集。 于是拿回钱袋子的震惊地发现，刚才站在这里的大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的NPC。 有点眼熟啊……等等，这不是刚刚告别的褚沅吗？ [怎么又是你，你要被主播抓走做成永动机了] [哈哈哈哈哈] 卫舒还没来得及反应，褚沅便先一步向他打招呼了，“卫少侠，好巧，又见面了。” 卫舒满头问号：“你，我，刚才在这儿的人呢？” 楚行渊道：“你说的是我父亲吧，他告诉我有个好心少侠要帮他取回丢失的钱袋子，让我在这里代他等候。” “那你还挺忙哈，刚跑完上一个任务就要来这一个。”卫舒干笑，“呃，可是大叔说这是他家孩子治病的救命钱，你看起来非常……健康。” 何况是自己刚刚治好的。 楚行渊面不改色地继续胡编，“正是呢，家父原本是要拿钱给我治病的，可是方才一见到我，才知我已经被人医治好了，于是便高兴地先行离去了。” 卫舒：！竟然是这样吗？ 很合理啊很合理啊，跟上一个任务闭环了，这种后记类型的任务很常见啊。 卫舒信了。 被楚行渊绑了藏在树丛中的大叔：“唔……唔唔！” 卫舒左右张望：“什么动静啊？” 楚行渊微笑：“呵呵，兴许是什么野兔之类的吧。” 卫舒：“唔，那好吧，钱袋子给你，你可一定要收好，记得拿给你父亲啊。” 卫舒双手奉上钱袋，但是见任务迟迟没有结算奖励，颇感疑惑。 “咦？怎么还不显示完成任务，今天已经第二次卡流程了，哪来这么多BUG！” 卫舒忿忿地点开任务面板，乱点一通试图重接任务。他自然没有注意到，楚行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把什么东西掷了出去！ 那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稳稳落在灌木丛里大叔的怀中。 卫舒：“咦？忽然又可以了。” 第4章 第 4 章 “不行！我绝对、绝对不会再理会任何一个NPC了！”卫舒拍拍自己的脸，指天发誓。 坚定无视所有求助的NPC之后，卫舒果然很快就到达了任务场地。只是…… 后面这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尾巴是怎么个事？ 卫舒停下来，转身看向身后的楚行渊，楚行渊无辜地站在原地。 其实楚行渊也颇为头痛，他发觉与“任务”产生交集以接近卫舒的思路其实并不可行。因为卫舒总有做不完的任务，任务对象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卫舒道：“这位褚兄弟，我已经帮你父亲找回钱袋子了，你还跟着我是在……？” 楚行渊面不改色心不跳，“跟着你？非也，不过恰巧同路罢了。” 卫舒：“……” [这个NPC好有意思啊哈哈哈] [NPC小哥的出场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卫舒还能说什么呢，或许这也是任务的一环吧。官方这么设置，一定有他的理由吧。 他只好任由楚行渊跟着，随着任务追踪来到了委托者家里，看到了那个正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的少年。 委托者叫胡慕，是瑞安村的一个普通村民，不久前父母去后便和哥哥相依为命。眼下他的哥哥胡倾失踪不见，他才发出委托。 见卫舒出现，胡慕急急上前来，“少侠，你便是接下我委托的人吧！” “嗯嗯。”卫舒敷衍地点点头，就要往里屋冲。一般来说，这种寻人的任务都会有失踪者在房间留下的线索，顺着线索解密很快就能完成任务。 胡慕一愣：“少侠，你不先听我说一说哥哥失踪前的状况吗？” 卫舒挠头：“啊？还要走流程吗？那你说吧说吧。” 胡慕收回有些怪异的眼神，细细说起了哥哥失踪前不对劲的地方。 卫舒狂按跳过。 胡慕：“三天前……我哥哥是……他从来……结果……我发现……” 楚行渊只见卫舒手指不断动作，在虚空中点按着什么，然后胡慕就像抽风了一样，怪异地迅速变换动作，嘴里半句话半句话往外蹦。 楚行渊：？怪事。 而卫舒在跳过所有对话之后，对于任务剧情一无所知。只能顶着空空的大脑，等着左上角的任务栏给出新的指示。 【根据线索找到胡倾】 卫舒等了片刻。 指示呢？没有别的了？不是吧，还真打算让他当侦探啊…… 他只好直直地盯着胡慕，想让他重述一遍刚才的话。 但是这游戏可没有出现在玩家面前的三个对话选项，点下对话按键以后，需要玩家自行用语音交流触发对话。 于是卫舒咳咳两声清清嗓子：“询问线索。” 没反应。 “关于你哥哥的事情。” 没反应。 “关于胡倾的线索！” 卫舒有点儿急了。 胡慕：？？？ 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卫舒，有些纠结地问：“少侠是想让我……再说一遍有关哥哥的事情吗？” 卫舒：“啊对对对。” 卫舒尴尬不已，把NPC设定得太智能，显得他像一个智障。 弹幕也笑得不行，[做任务狂点跳过的下场] [NPC想这人有病吧哈哈哈] 胡慕依旧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卫舒，然后把方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卫舒听完，记下了几个胡倾关系好的人名，以及胡倾喜欢去的地方，便对胡慕道：“情况我大概了解了，包在我身上吧！” 说完便一头扎进了两兄弟睡觉的卧室里。 而胡慕看着卫舒的身影，心中浮上淡淡的怀疑：这人真的靠谱吗？ 卫舒在房间里搜索，把所有亮亮的东西都点了一遍。 【简陋的床，兄弟俩平日睡觉的地方】 【空荡的柜子，东西似乎被人带走了】 房子又小东西又少，粗粗扫一眼就已经查无可查，卫舒生怕漏了什么线索，但反复确认也找不到更多，只好打算去村子里转一圈。 正欲出门，一直在旁边十分安静的楚行渊却忽然拉住了卫舒，“你最好不要掺和这事儿。” 卫舒一听，以为这是来剧情了，只想着多挖出一些线索，“怎么了怎么了？你可是知道其中的隐情？” 楚行渊不语，只是默默望着门外。在卫舒看不到的地方，冲天的怨气混杂着邪气充斥着整个村庄，几乎看不到天空原本的面貌。 他忽然笑了笑，摇头道：“也罢，你只管放心去。”言语之间胸有成竹，仿佛出了什么事他真能给卫舒兜底一般。 询问一番得到了0个线索，卫舒虽摸不着头脑，但也接受了楚行渊要与他一起行动的事实。他们一起走出胡慕家，或许是因为任务进度有所推进，此刻的瑞安村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整个村子都安静得有些过头了，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满街见不到半个人影，搞得卫舒想找个人问些线索都不成。 他试着敲了几家的门，没有一家人给他开。 “敲什么敲？不要命啦，赶紧滚回家去！” “你是哪家的娃娃，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街上乱跑！” 卫舒摸不着头脑，难不成青天白日，还有妖怪跑出来吃人不成？ 卫舒心里话刚落，便有一阵阴风吹起，漫天的云把阳光遮了个干净，犹如夜晚一般，就差贴在他脸上告诉他事情不对劲了。 他为了找线索，只好在村里一通乱晃，终于看到了一处祠堂模样的建筑还大敞着门。 而凑近来，也隐隐约约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再找不到人，大人一定会降罪的！” “村长，那小子太会躲了，我们也没办法呀！” 卫舒眼睛一亮，知道任务进度撞到自己脸上了。祠堂里讨论中要找的人，必定就是胡倾了。 村长又道：“他跑不了多远！肯定躲后山去了，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此话一出，“后山”二字就作为线索收入任务进程，左上角的任务追踪也稍微发生改变：【去后山找到胡倾】 一人似乎打算着另寻他法：“还是准备准备吧，若真找不到的话，我们只能……” 另一人弱弱反驳：“不好吧，我们都已经把那小子的生辰八字呈供上去了。” 村长：“蠢货！都这种时候了哪儿来得及在意这个！” 祠堂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或许是触发了什么偷听必被发现的定律，卫舒明明感觉自己站在原地没动弹，脚下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祠堂内随即传出一阵惊骂：“谁在那！滚出来！” 卫舒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楚行渊拽着逃开了。 后面的村人边骂边追，不过楚行渊跑得实在很快，三两下就将他们甩开了。 二人不知不觉便跑到了村外，寻了一处清净地，慢慢坐着休息。 卫舒气喘吁吁，忽的又对虚空道：“文案组也是个有病的，还在用这么老套的任务情节。” 卫舒清楚，这约么又是一个村庄被邪神蛊惑、搞活人祭祀的副本，想必那胡倾便是此次被抓的祭品。只要自己救出胡倾、帮助他与弟弟团聚，任务便能圆满完成。 通常来说这该是个很简单的寻人任务，不过考虑到任务的背景，很有可能演变成一场和村民的械斗，甚至上升到赤手空拳打邪神。 卫舒忍不住抖了抖，有些发怵，制作组真够鸡贼的。 原本卫舒打算一鼓作气、把任务解决掉再下线的，只是此时他的肚子却难耐饥饿地叫了一声。 胃部的痉挛强制卫舒回神，他这才想起来调出时间看一眼，发现时间竟然已经快下午两点了。也就是说，自己已经不吃不喝玩了这破游戏七八个小时。 继续这样下去，他真怕自己猝死在游戏舱里。 跟直播间的观众打个招呼就下线吧，卫舒这样想着。然而一侧头，却意外地发现身旁的楚行渊状态有些不对劲。 他皱着眉，整个人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甚至连身体都变得有点近乎半透明的状态。 卫舒大惊：什么玩意儿？穿模了？ 卫舒问：“褚兄你怎么了褚兄，你怎么穿模了！” 楚行渊默了默，艰难道：“我没事。” “哦哦，你没事就行，可别卡BUG给你卡没了。”卫舒单纯道。 楚行渊不太理解卫舒所说的穿模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现在这具纸糊的傀儡躯壳十分不稳定，正在极力地排斥他的神魂。 他才只在这躯壳里待了几个时辰，便要撑不下去了。 楚行渊低着头，心中生出几分被揭穿的忧虑，已经盘算起了之后要找个什么新的身份重新接近卫舒。 待到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卫舒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行渊：…… 他鼻子里溢出一声哼笑——被自己气笑了。 他不再考虑别的，忙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藏起自己的傀儡身体，便神魂出窍向着石殿内的身体飞去。 与此同时，退出游戏的卫舒慢慢从游戏舱里爬出来。他醒了醒神，先是拿出手机点了个外卖，又从柜子里翻出来几包零食，吃了几口垫一垫肚子。 他现在还在读大学，不过直播显然会打扰室友，宿舍里也放不下游戏舱，所以他自从开始直播以后就从宿舍搬了出来，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一室一厅。 卫舒坐在书桌前晃荡着腿，看见自己被BOSS反复摁在地上摩擦的直播切片已经登上了热度榜的前十。想到自己丢人的操作被放在全网网友面前公开处刑，卫舒不禁老脸一红。 他自我安慰，没关系，起码热度有了。 正刷着手机，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看着屏幕上备注为“老爸”的联系人，卫舒抖了抖。他拍了拍手上的零食渣子，正襟危坐地接起了电话。 第5章 第 5 章 “喂，爸……” 接到卫盛荣的电话，卫舒的声音就自动低了八个度。倒不是害怕或者别的什么，实在是这老头太缠人。 果然，没说两句话，就又起承转合到了他找工作的事情上来。 卫盛荣努力软下态度来和儿子说话，还有点儿不习惯：“家里阿姨包了荠菜小馄饨，晚上回来尝尝？” 卫舒的外卖还没到，闻言想起小馄饨的味道，肚子又咕咕叫了两声。 他掏出零食又垫吧了一口，啧了一声对卫盛荣道：“爸，你少来，想吃小馄饨去哪儿吃不着？直说吧，你是不是又打什么主意呢？” 卫盛荣：“你这孩子说话，什么叫打主意！” 卫舒：“那我挂电话了。” 卫盛荣：“……你看啊，照理说你早该学着打理公司的事情了，你之前一直不肯，我们也不逼你。现在你大三了，刚好可以去公司实习。人事部都安排好了轮岗，你先跟着你陈伯伯……” 卫舒轻轻打断：“不去。” “你气死我算了！” 卫舒掏掏耳朵，“也不是第一次了。” 当年他毅然选择了和商科风牛马不相及的艺术类专业，把卫盛荣气个半死，扬言要断了他的生活费。 当时他的直播事业还没起步，只能接点画稿尝试养活自己，每天深夜数位板画得冒火星子，第二天还要赶早八。若不是母亲聂秀云女士暗中接济，靠他自己赚的那仨瓜俩枣恐怕真的要累死。 不过卫盛荣应当也是妥协了，面对聂秀云的接济永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电话那头的卫盛荣似乎被聂秀云拍了一巴掌，“你起一边去！不会好好说话。” 聂秀云接过电话，对卫舒道：“实习的事情，咱们可以再商量嘛。但是你想想你都多久没回家了？明明就在本市上大学，上回国庆放假都没回家，妈妈也想你了。” 卫舒哑了一会儿，又听聂秀云道：“你要是不想听你爸唠叨，回来别理他就是了。” 旁边的卫盛荣似乎在嘟嘟囔囔表示抗议，被聂秀云摁下去了。 卫舒妥协，“好吧好吧，我晚上回去。不过我爸要是多唠叨我一句，我立马就走！” 卫盛荣又在叽里咕噜表示抗议，再次被聂秀云摁下去。 晚上卫舒打车一路到了别墅区，回家吃上了心心念念的荠菜小馄饨。 卫盛荣在饭桌上再度蠢蠢欲动，“实习的事情人事部都安排好了，你寒假直接去报道就行。” 卫舒不语，只是一味地吃饭。 “现在才接触公司的事是稍晚了些，你一定要跟着你陈伯伯好好学。” 卫舒不理会，聂秀云给他夹菜，“这个好吃，多夹点。” 卫盛荣大怒：“你是翅膀硬了，假装听不到我说话！” 卫舒一缩脖子，放下筷子就想走，“爸妈我吃完了！” “你别给我急着走！实习的事情还没说完！” 卫舒对着卫盛荣贱嗖嗖一笑，“我可什么都没答应啊爸，单纯想我妈了回家吃顿饭。” 他说完，忙不迭地跑走了，隐约还能听到卫盛荣跳脚的声音和聂秀云把他摁住劝和的声音，“孩子好容易周末回家一趟，你非要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卫舒房间里有一个落了灰的全息游戏舱，是全息游戏刚刚发展那会儿买来的初代产品。由于更新迭代太快，很快就淘汰了下来。 他把游戏卡插进舱体的卡槽，看它足够支持游戏运行，才放下心来。 再次登入游戏，游戏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同步，天色已经黑了，但卫舒仍旧出现在下线前的地方。视线右移——那个叫褚沅的NPC也在原地。 他像是站了许久，有些站累了似的，此刻正松松地倚着一棵树，显出几分不同于往常的随性来。 卫舒一出现，他沉沉的眸子便向着卫舒看了过来。 一瞬间，卫舒几乎再度模糊了游戏与现实的界限，忍不住有些歉疚地对楚行渊道：“褚兄弟，你不会从中午一直等到现在吧？” 楚行渊只怔了一瞬，随即蹙眉做出一副忧心之态，对卫舒道：“卫少侠忽然消失，叫我有些担心呢。” 卫舒更愧疚了，缓声道：“以后我消失之前会跟你讲一声的。” 楚行渊只轻轻笑了笑，卫舒不知怎的有些耳热。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只短短几个小时过去，楚行渊的长相竟与早上有了些许不同。建模水平从一个平平无奇的NPC上升到了小有姿色的程度。 卫舒深谙建模精致度代表人物重要程度这一定律，不禁怀疑楚行渊是涉及主线的重要NPC。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当然还是去后山找到胡倾。 卫舒：“线索。” 楚行渊：？ 卫舒：“关于村子。” 楚行渊：？？ 卫舒：“关于胡倾。” 楚行渊：？？？ 卫舒心道，好吧，看来这个NPC还是比较智能的，没办法直接用触发关键字的敷衍方式开启线索。 卫舒只好老老实实开始代入式角色扮演，问道：“关于那位胡公子兄长的去向，褚兄你可有什么头绪？” 楚行渊：“某虽不才，却也学过一些卜卦寻人之术。若卫少侠不介意，我便献丑了。” “啊呀，那就太感谢了！”卫舒大喜过望，这个褚沅果然是关键NPC！他就说嘛，官方肯定不会安排一个奇怪的NPC无缘无故黏着他的。 楚行渊轻轻点头，脸上是一贯温润的笑。 其实他对卜卦寻人一窍不通，不过是身为邪魔一眼就能看出此处邪气冲天、四处弥漫，有人存在的地方会透出一股十分显眼的生气。 卫舒跟着楚行渊七拐八拐，钻过好几个树洞草丛，竟在山崖的崖壁上找到了一个隐蔽的石洞，若是无人带路，还真是很难找到。 里面简单放了一些干草，旁边还有一个半熄的火堆，暂作栖身之处。 卫舒哑然，这合理吗，胡倾是怎么找到的？ 楚行渊已找了一截结实的树藤，在卫舒怔愣间就将他揽了过来。“抓紧。” 卫舒下意识抓紧，一阵失重感袭来，他便体验了一把猴子荡树藤的第一人称视角，他兴奋起来，自己目前在游戏里还没学会御剑飞行，这还是他第一次飞起来！ “啊啊啊好高啊！”卫舒看了看脚下逼真的深渊，忍不住又紧了紧抱在楚行渊腰上的手。 楚行渊动作一顿，腰间的肌肉显然僵了一瞬。明明是在陪着卫舒做小孩子扮家家一样的事情，但是看着怀中青年因为兴奋而发亮的眼睛，他心中忽然生出几分莫名的愉悦。 二人稳稳落地，进入了山洞中。 卫舒站在地上，做了个体操运动员收尾的动作：“满分！” 他心道，说真的，褚沅是猴子精吧，抓握能力惊人。 而石洞中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位“天外来客”，慌张地起身，几乎要大叫起来。 卫舒面向那人将双手放低，确保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胡倾可见范围之内，接着慢慢后退，展现出一个无害的姿态。“放松，我们没有恶意……” 【论辩对决，说服胡倾，取得对方的信任！】 卫舒呗突然蹦出的系统对话框吓了一跳，头上缓缓冒出一个？ 接着，就被莫名其妙拉入了一个卡牌战斗界面，然后突然开始了“论辩对决”。 楚行渊视角，就看到卫舒和山洞里的野人上一秒还在紧张对峙，下一秒就呆滞地站在原地停止了动作。 接着，两个人又忽然动了，莫名热络起来。 “哎呀，原来你不是来抓我的呀。” “对呀对呀，误会一场。” 楚行渊：？怪事。 总之三个人都能坐下来冷静谈话了，可喜可贺。 再三询问下，胡倾才犹豫着交代了。 瑞安村是个依山傍水的村庄，世代以耕种为生。村中自古供奉“谷仙娘娘”，每年春耕秋收时祭祀，祈求风调雨顺。 村里的祠堂供着谷仙娘娘的真身，是一个面容慈祥、手持稻穗的女子。 数十年前，村中突遭大旱，井水枯竭，禾苗焦黄，村人无论如何向谷仙娘娘祝祷都无济于事，长此以往甚至出现易子而食、易老而烹的惨案，村中一时腥风血雨难以平息。 愤怒的村人将不满发泄在谷仙娘娘身上，他们闯进祠堂、砸烂了神像、咒骂神明无用。 某天，一个外来的术士来到村中，声称村民们拜错了神。 “谷仙娘娘不过是泥塑木偶，真正的‘灵验之神’，是要见血的。”术士脸上扬起微笑。 饥饿的村民已然无所不用其极，当夜，他们按照术士指示，宰杀牲畜，绑了一个将要饿死的少年作祭品，在祠堂里重新立起一尊低眉垂目、笑容温和的神像，稻谷真君。 果然，三日之后天降暴雨。 本以为灾祸就此过去，然而次年村中收获的稻谷干瘪无肉，吃起来如同砂砾。就连各家原本储藏的稻米，也在一夜之间烂尽。 笑容温和的神像嘴角越咧越开，几乎咧到耳根。 村人们这才意识到，若不年年祭祀，灾祸将更甚。 家中有适龄少年的人家，只好年年抽签，抽到死签的人家只好献出自己的孩子。 “今年，抽到死签的就是我家。”胡倾忽的抱着头，惊惶道：“这几日就是祭典了，真君没见到人，村里已经开始不对劲了……若我被抓到就完了！” 卫舒有些走神地点点头，只觉得这委托比他想象得要麻烦许多，还以为找到人就好了呢，不会真要从寻人发展到消灭邪神吧…… 卫舒叹气，起身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已经找到你了，那我就回去告诉你弟弟一声吧。” 胡倾却忙道：“不不不，小慕还不知道我们家抽到死签事情，他甚至还不知道每年的祭祀用的是活人！求你千万不要告诉他这件事，也不要告诉他我在哪儿！” 卫舒还惦记着自己接的委托，不解道：“咦？只告诉你弟弟也不行么？他会很担心啊。” 胡倾支支吾吾起来，眼神有些闪躲，显然是隐瞒了什么事情。 “总之你千万不能告诉他，小慕胆子小，他若是知道了肯定会乱了分寸，到时候反而坏事！” 第6章 第 6 章 卫舒挠头，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下来。接着又熟门熟路地拽住楚行渊，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楚行渊任劳任怨，又给卫舒表演了一场猴子荡树藤。 回到胡慕家时，胡慕依然在屋子里焦急地转着圈等。见卫舒回来，便直直迎上来，“怎么样了？” 卫舒拍拍胸脯，“我已经找到你哥哥了，他现在非常安全。呐，这是你哥哥给我的信物,证明他人还好好的，让你乖乖等。”卫舒递上一个小银坠。 做完一切，他等着任务完成的提示出现，但并没有，任务提示变成了：【等待次日祭典开始】 卫舒有些失望，他想，果然是要等祭典结束、胡倾彻底安全才能交任务吧。无论如何，只要不叫他赤手空拳打邪神就行。 胡慕接过东西，却急急问：“哥哥到底在哪儿？” “为了你哥哥的安全考虑，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他在哪，你哥让你乖乖等哦，你只要知道他很安全就够了。” 胡慕一愣，又接着闹起来：“我不管！我要知道哥哥在哪儿！” 卫舒差点被胡慕的大嗓门震聋，整个村子都安静得跟坟地一样，恐怕就这里有鬼吼鬼叫的动静。这死孩子，引来一群虎视眈眈抓祭品的村民就完了！ 卫舒要素察觉，总觉得在任何作品中，胡慕这种冲动型角色都容易坏事。 不行，不能让他影响自己的50善功！卫舒也认定，不能对胡慕说出胡倾的位置。 知弟莫若兄啊，胡倾还挺有远见的。 他难得耐心跟NPC讲理，“嘘嘘嘘，你小点声！实话告诉你，现在有一群坏人在追杀你哥哥，说不定现在就在外头偷听你哥的位置呢！” “不告诉你呢，是为了你哥哥的安全。你就老老实实等着，过段时间你哥哥就回来了。” 胡慕不听，依旧闹着：“我才不管那么多！不见到哥哥，我死也不会安心的！你不告诉我，我就死在这儿！” 说罢，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菜刀来，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卫舒彻底没了耐心，看着眼前这小孩儿浮夸的演技，不由翻了个白眼，“那你死吧。” 话罢，也不管胡慕在后面寻死觅活，一溜烟儿跑了。 面对眼前突变的情况，胡慕傻住，气得跳脚。可卫舒一走，他便又莫名地安静下来，就那样默默站在屋子里。 楚行渊叹声奇怪，正要上去追卫舒，却见卫舒气不过似的、很快去而复返了。 接着，他似乎伸出手对着胡慕瞄准了一下，胡慕脚下便蓦地出现了一个石墩子。而胡慕就那样呆呆站在石墩子上，似乎也没什么反应。 “叫你无理取闹浪费我时间！” 卫舒走到胡慕旁边，站上石墩子，用力朝着胡慕那边走，似乎是要把胡慕挤下去似的。 接着，胡慕竟然就那样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慢慢地飞起来了。然后越飞越高，穿过房顶飞走了。 飞走了。 而从始至终，胡慕就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不说话，不叫喊，也不理会卫舒。 愣愣看着梦里都不会出现的奇异场景，楚行渊：？怪事。 利用BUG卡走讨厌NPC的卫舒，被楚行渊定定看着，竟生出几分莫名的心虚来。 “咳，看什么看，他一会就刷新回来了。” 卫舒斜眼看着楚行渊，颇像表情包里做错事露出白眼珠的小狗，言语之间又显出几分骄纵来。 楚行渊忍笑，依旧做出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 卫舒正欲再说点什么，却听到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那声音离得并不远，有些闷闷的，但他们附近并没有任何人在敲门。 他眨了眨眼，随后意识到这是自己在现实世界的门被敲响了。听说话的声音，好像是阿姨上来送水果。 游戏里的时间流速与现实同步，要继续任务只能等待明天再上线了。卫舒看了看时间，见差不多也该洗漱了，便不欲多留。 他对楚行渊道：“褚兄，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先回家，我们明天再见吧。” 卫舒忽然很好奇玩家对游戏的干涉能达到何种程度，于是问楚行渊道：“说起来还不知道褚兄你家住何处，明日赶不赶得及过来。诶，不如这样好了，我明日去你家里找你可好？” 楚行渊从容道：“我向来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卫少侠想来拜访，怕是不能了。” 卫舒奇怪道：“可是，你今天上午不是才见过你爸……你爹吗？你爹也四海为家？” 楚行渊表情一僵，手心都出了些细汗，忘了这一茬了。 他思忖片刻，继续给自己假身份扩充细节。他做出一副被触到伤心事黯然神伤的模样，“少侠有所不知，我前些年因为和父亲观念不合，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说来也是因祸得福，若不是前些日子受了重伤，父亲忍不住担心来找我，恐怕我现在还在和父亲……” 卫舒：合理，NPC的人设又变丰富了呢。 卫舒想到自己也是因为和父亲观念不合而长期处于一个别扭的冷战状态，一时之间觉得非常能理解楚行渊。 他拍拍楚行渊的肩膀道：“哎呀呀能和好就好，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真希望我爸哪天也能主动让个步……哎呀，不说了，褚兄，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在村口见面吧，明天见！” 楚行渊挥挥手，再次看着卫舒消失在自己面前，已经习以为常。 确信卫舒已经离开后，楚行渊转身飞回了石殿。 他并没有换回自己真正的身体，而是和它面对面坐着，依旧在这具纸糊的傀儡躯壳中打坐修行。这具身体还十分不稳定，楚行渊必须抓住所有机会想办法适应。 淡淡的荧光从傀儡身体中发散，随着楚行渊更加适应这傀儡躯体，傀儡平平无奇的相貌与他原本精致的容貌又相似了几分。 石殿内只有灵力流转时轻微的嗡鸣，除此之外静得可怕。 楚行渊有些难以静下心来，觉得心里像是空落落丢了一块。他甚至有点儿想不起，自己曾经是如何独自在那囚笼般的石殿中度过一个个日夜。 有一个卫舒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了几天，这样的孤寂似乎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 卫舒觉得自己有点对这破游戏上瘾了，次日吃过早饭，他又挂上直播，上楼匆匆躺进了游戏舱。 再度回到下线前的地方，他看见楚行渊已经在原地等着自己了。楚行渊好像永远是这样一派从容的模样，永远不会显出匆忙的一面。 他见卫舒前来，问道：“卫少侠，今日我们要去做什么？” 弹幕也在问[主播今天要做什么呀？] 卫舒回弹幕道：“今天要继续做昨天那个寻人委托！”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对着楚行渊，楚行渊了然，卫舒似乎又开始跟什么看不见的人说话了。 卫舒抬头看了看，随着时间推移，左上角的任务提示已经又悄然发生了变化。【去往藏身处确认胡倾的安全。】 他想起来，昨天临走之前胡倾还拜托自己帮他带些食物：“少侠，我身在此处寸步难行，已经饿了三天了，只能喝些雨水，就拜托你帮我带些吃的吧！” 卫舒看了看自己的背包，确定里面还有很多自己做的菜。 “走吧走吧，别给胡倾饿死了。” 楚行渊点点头，又任劳任怨地带起了路。 片刻后，卫舒感觉有些不对劲，“褚兄弟，我们昨天走的路有这么绕吗？”他深一脚浅一脚地从烂树叶枯树枝上走过。 楚行渊用气音小声道：“有人跟着我们。” 卫舒背上瞬间起了冷汗，任务果然没那么简单，策划真是老奸巨猾！要不是楚行渊发现得及时，他们傻傻地把人带过去，任务不失败才怪！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把后面的人全都打晕吗？ 卫舒问：“跟着我们的有几个人？” 楚行渊默了默，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片刻后，他道：“只有一个……不，等等，好像后面还有更多，跟踪我们的人也被跟踪了。” 卫舒：“啊？” 他彻底摸不清现在的状况了，一时之间有些进退维谷。 正纠结间，楚行渊却拉着他一闪身，就飞到了树上。卫舒来不及震惊，楚行渊将手指横在嘴上：“嘘——” 他指指下面，示意卫舒去看。二人皆是屏气凝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果然出现在树下。跟丢了人，他有些疑惑地四处张望，霎时失去了目标。 卫舒眯着眼仔细看，这是……啊？胡慕？！ 有些看过昨天直播的网友理解了现在的状况，[猪队友出现了] 卫舒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他用气声对楚行渊吐槽道：“我就知道这小子没这么老实！这傻子，有点鬼心眼儿全用错地方了，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他哥！” 楚行渊有些突兀地说：“或许他知道呢。” 卫舒没理解，不过眼下显然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他瞬间就想明白了后面跟着的另一波人是怎么回事，八成是那些以村长为首的村民在胡慕家门前蹲守，只待胡慕一出门，便悄悄跟上。他们知道，只要跟着胡慕，就一定能找到胡倾。 现在找胡倾是没办法去找了。 卫舒跳下树，笑着看胡慕大惊失色的神情，“胡公子，没想到吧？” 第7章 第 7 章 “看来某些人不太听话啊。”卫舒直接上手给了胡慕一个脑瓜崩，“我昨天是怎么跟你说的？怎么跟你说的？” “啊！”胡慕捂着头，只心虚了一瞬，又开始吱哇乱叫起来，“我、我能怎么办！我就是担心哥哥嘛！”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去找哥哥！你如果不带我去，我就……唔，唔！” 卫舒死死捂着他的嘴，汗流浃背，“你小点声啊！” [真服了这个胡慕，他到底想干啥啊] [生怕他哥被抓的不够快哈哈哈] [俺不中嘞，厌蠢症犯了] 两人正纠缠着，楚行渊的却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视线投向某处。“那群人往这边来了。” 胡慕挣脱卫舒的手，“什么人啊？” 卫舒又猛敲了他的脑袋一下，“还说呢，全是你惹的祸！” 他低声对楚行渊道：“胡倾藏身的地方被找到是迟早的事，你功夫好，去那边盯一下。万一情况有变，带着他走得越远越好。” 楚行渊点点头，飞身而去。 后面一直跟着的村长一行人终于按捺不住，叫嚷道：“狗日的，他们分开跑了！” “分头追，必须找到胡家那小子！” 卫舒一惊，心想幸好让楚行渊去胡倾那边了。他拉起胡慕的胳膊就往前冲。他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只是一味往地形复杂的地方钻，试图拖住后面人的脚步。 “站住！你们以为能跑得掉吗？！” “谁站住谁傻子。” [哇，是追逐战吗？] [已经开始感觉累了] 胡慕似乎跑不快，卫舒只能硬拉着他跑。拖着个大累赘，卫舒气喘吁吁，心想要么是策划犯贱增加难度，要么是胡慕找茬故意捣乱。 “我、我跑不动了！” 卫舒感觉手里一沉，几乎是在跟胡慕拔河了。他咬牙切齿：“跑不动也要跑啊！” 胡慕哭哭啼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些人要追着我们呀？” “你不捣乱，哪会有这些事！” 卫舒狠狠一拽，把胡慕拽了个趔趄。他累得眼前发昏，忽然看见弹幕道[主播你跑什么？不能直接动武吗？] 卫舒一愣：对啊，他跑什么？裸装打BOSS的事情都干过了，他还怕几个手无寸铁的凡人？ 思及此，他也不跑了，一个急刹转过身，直面身后来势汹汹的村民。村民们也懵了，根本不知道这是闹的哪一出，竟然也齐齐慢下了脚步。 卫舒抽出剑，露出一个阴险的笑，“你们追够了，换我追你们咯？哈哈哈哈！” [主播主播你笑得好好阴险] [到底谁才是坏人啊哈哈哈] 卫舒阴笑着就要冲上去揍人，只是才迈出步子，就感觉后脑被重重一击。他先是一懵，接着感受到尖锐的痛感自受击处猛然炸开。 他脑中嗡鸣，视线开始发黑、身体慢慢软下去。 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胡慕那张精巧的小脸。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没有胡搅蛮缠时那种令人窒息的蠢劲，满满的都是精明。 [啊？我有点跟不上了，这是咋啦？转折是不是过于突兀了点] [也……正常？这游戏有自适应剧情系统，玩家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剧情走向] [很可能NPC不小心搭错了哪根线，就把主播敲晕了哈哈哈] 卫舒恢复意识的时候，发觉自己两手都被绑着，嘴巴也被塞着。 他被迫侧着躺在地上，处于一个完全无法行动的状态。不过有人正拽着他往前一步一步地走，把他的胯骨轴都要磨烂了。 “喂，你想干什么？”卫舒问。 拖他的人动作一停不停，继续拖着他往前走。胡慕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少侠，你醒了啊？” “你要带我去哪？”卫舒尝试着悄悄挣动绳子，绳子打结的方式很巧妙，单靠自己很难挣脱。 胡慕轻笑，“带你去参加我们的祭典。” 卫舒默默无言：我比较希望能站着、不被绳子绑着参加祭典。 他意识到什么，问胡慕道：“胡公子，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就在我身上吧？根本不是为了找你哥哥。” 胡慕轻哼了一声，“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若不是迫不得已，我要你做什么？” 卫舒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剧情的走向。胡慕拖着他，似乎已经到了目的地。 他努力地蛄蛹了几下，探身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发觉是一处祭台模样的地方。四周站着几个戴着傩面的人，似乎正是方才在祠堂前见过的那几个。 这地方似乎处在地下，头顶正隐约传来人声。卫舒看了看地图，确信这应当是祠堂下方的一处暗室。 他听到胡慕正在同其中一个傩面具说话：“我已经把人带过来了，按照约定，由我来担任祭司。” 傩面具点了点头，接着便齐齐走向一处暗道离开了，一时之间祭台上只剩胡慕和卫舒两个人。 如果卫舒再反应不过来眼下是什么情况，那就是傻子了：胡慕已经知道了祭祀的事情，为了保护哥哥胡倾，便选了他这个替死鬼来当祭品。 [哎呀呀这个胡慕蠢是蠢了点，对他哥还是挺好的] [我看他精得很，主播和我们都被骗得团团转] [哈哈哈，主播往好处想，起码你的任务对象安全了] 卫舒吐槽弹幕：“喂，我是想要顺利完成任务没错，但并不想献祭自己啊！” 胡慕蹲下身来，对卫舒说话，语气里带着几分虚伪的抱歉。“若是你一开始乖乖带着我找到我哥，我也不至于退而求其次选择你。” 卫舒皱眉，“什么意思？” “横竖你是要死了，我告诉你也无妨。”胡慕像是陷入回忆，“一年前，我娘在死前病得口不能言，家里又抽到死签，更是把我娘气的只剩下半口气。” 胡慕：“她把我哥叫到床前，找纸笔写下抽到死签的消息。谁知我哥竟然昧下了我娘的遗言，半句话都没有告诉我。殊不知，我早已知道了这件事。” 卫舒插嘴道：“唉，你哥告诉我你胆子小，怕你乱了分寸，所以才不告诉你。” 胡慕横了他一眼，“放屁！你懂什么。” 卫舒：“确实哦，我看你也不像什么胆子小的人，都敢抓人顶包了。” 胡慕又冷哼一声，继续道：“起初我还没有明白他的用意，直到祭祀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发觉他似乎在悄悄谋划着什么。就在前几天，他竟然悄悄逃跑了！” 胡慕眼睛里满是愤恨，在地上踱来踱去，“他是一走了之了，可我怎么办？他不死，就定然要轮到我顶上！我不要死，我才不要死！” 卫舒已经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震惊了，“所以你委托我找到你哥，根本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是为了把他抓回来当祭品？” “还不算太傻。” [哇……这两兄弟还真是，相亲相爱] [哥哥瞒着弟弟抽到死签的消息，一开始就打算跑路让一无所知的弟弟顶包。弟弟知道了又按兵不动，想方设法把哥哥揪回来继续当祭品，嘶……] 胡慕抓起卫舒的衣领，“若你一开始就乖乖告诉我哥哥的藏身地，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一步。你自找的，也怪不得我。” 他把卫舒往祭台中间一丢，低声念叨起了什么祭词。 [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 [要召唤邪神了嘛！紧张紧张，会不会又有BOSS战] 低沉的念诵声传入卫舒耳中，卫舒感觉到一股寒意慢慢袭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接近了。一股无形的黑色烟气攀上他的四肢，把他死死缠住。 卫舒：……倒也不必，自己已经被绳子绑了。 卫舒安静躺着，等待着接下来可能触发的战斗。他听着胡慕嘟嘟囔囔地念，忽然觉得有点耳熟。 大二的时候选修上古汉语，那门课的老师教了不少上古汉语的推测发音。他勉强听出，胡慕念的祭词，大意便是在献上祭品、祈求神明保佑丰收。 卫舒四肢上的烟气越缠越紧，勒得他发痛。忽然，他听到上方的人声开始喧闹起来，接着甚至像是起了骚乱一般，闹得越来越大。 胡慕似乎也没想到眼下的状况，念诵的声音越来越缓慢。 接着，头顶的石板轰然破裂，碎石伴着灰尘猛然落下，吓得二人俱是一怔。阴暗的祭台由于上方开了个洞，竟然变得光亮起来。 有人从洞口跳下来，站在碎石堆上，从容拍拍衣襟。 卫舒看清了来人，大喜过望：“褚兄！你来救我了！快揍他！揍他！”卫舒被绑着，死命朝着胡慕那边蛄蛹。 楚行渊接到指令，猛地就向胡慕袭来。 而就在此时，整个祭台忽然摇晃起来，缠在卫舒身上的黑气似乎见势头不对，分出几只缠住了楚行渊的手，打得楚行渊措手不及。 卫舒心道不妙，楚行渊虽然有些功夫在身上，却也不是邪神的对手啊！ 楚行渊眼神一暗，手中催动灵力、正欲捏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却听卫舒骤然大喊：“喂！褚兄弟，把他弄到我这边来！” 楚行渊赶在自己的脚还没缠上的时候，猛然飞起一脚，把胡慕踹到了祭台中央。 卫舒一刻不停，猛然扑向胡慕，把他死死压在身下、不让他动弹。 卫舒回忆着方才胡慕念诵的词句，口中喃喃重复起来。虽然磕磕绊绊，但行之有效，黑烟也开始缠上胡慕的手脚！ [主播叽里咕噜干嘛呢？] [好像是……在学着NPC的样子献祭活人？] 弹幕一时之间被卫舒的操作惊住，静默了一瞬。 卫舒十分戏精地给自己加戏：“伟大的那什么神！我把这个容光焕发四肢健全的青年献祭给你！” 第8章 第 8 章 触手般的黑色烟气霎时舞动起来，将胡慕紧紧缠住、裹成了一个黑色的茧。卫舒赶忙翻身爬起来，蛄蛹着远离祭台中央。 哪怕是不在最中央，也能感受到黑色烟气透出一股透骨的寒凉之气。卫舒手脚还被绑着，艰难地往祭台外缘逃跑，只觉得那彻骨的凉意已经钻进了身体里，刺得他四肢百骸都在发痛。 楚行渊赶到卫舒身边，背身挡着替卫舒隔开那烟气。“小心，这种阴寒之气若是深入骨髓，很难根治。” 说来奇怪，卫舒只觉得楚行渊一靠近，那触手般的烟气慢慢退开去，那股彻骨的寒意也消失不见了。 楚行渊动作敏捷地帮卫舒解着手脚上的绳子，他握着卫舒的脚腕，看到上面已经被勒出一道深深的红痕。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碍眼的东西似的，皱眉在上面狠狠揉搓了一下，却只把那一块肌肤揉得更红了。 以一个这样的姿势被握住脚腕，卫舒颇为不自在。他轻咳一声，挣动了一下，楚行渊如梦初醒，倏然松开了手。 外面还在地动山摇，触手在吞食着胡慕，似乎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几乎要装满整个祭台。 胡慕被紧紧缠着，已经变了脸色，他磕磕绊绊对着两人求救：“救、救……” 他还来不及说完一句求救的话，触手就已经将他的眼睛、口唇全部缠住。一声漏气似的轻响过后，黑色的茧倏然瘪下去。 等到触手再度张开的时候，早就不见了胡慕的身影，只剩下他残破的衣片，散落在触手之间。 但是情势似乎有些不对，那邪神吞食了祭品之后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挥舞着触手、向着二人这边袭来。 卫舒大惊：“怎么回事啊，那什么神君没吃饱吗？而且它怎么还不出血条！”他朝着触手砍砍砍，触手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伤害。 楚行渊眸色一冷，大概是他身上与这邪神同根同源的邪气正吸引着它。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似乎正盘算着要吞噬他。 他冷笑一声，若不是自己在这具纸傀儡里无法显现出完整的状态，就凭这东西，连靠近自己半步都不敢。 他并不想在卫舒面前暴露，只是扛起卫舒，往旁边轻巧一跳，躲开了那触手的袭击。 『滚。』 楚行渊在神识中低喝一声，眼中有寒芒闪过。 卫舒没怎么反应过来，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是楚行渊把自己扛起来了。接着便悚然一震，感觉身边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紧紧攫住，让他不得动弹。 好厉害，这大概就是修真小说里写的威压？ 接着，祭台上的触手们竟像是惧怕了一般，发出震得人耳膜发痛的嘶鸣声，就这样扭曲着如潮水般褪去了。 楚行渊轻轻将卫舒放下来，衣襟都未曾沾到半分尘土。 系统弹出了提示： 【委托任务成功】 [啊？发生什么事了？] [啊？发生什么事了？] 卫舒也想问发生什么事了，他愣愣看着楚行渊，心中几乎确信，刚才情势忽然的转变正是得益于于楚行渊。 这是一个普通NPC会有的实力吗？ 不知怎的，卫舒脑海中忽然现出游戏加载时的小tips：【遇到无法解决的强敌，不妨试着寻求强者的帮助！除此之外，天材地宝也是很强劲的助力哦。】 有没有一种可能，褚沅就是系统分配给他的金手指呢？ 仔细想想确实很奇怪，从他进入游戏开始便遇到了褚沅，即便短暂分开又会不断偶遇，最后还跟他组队做起了任务。搞得跟褚沅故意跟着他一样，巧合也没有这么巧的吧！ 卫舒悟了：系统都给出这么明显的暗示了，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他喜上眉梢，转头就想对楚行渊伸出友好试探的小手——然而才转过头，就见楚行渊蹙眉捂着胸口，一副虚弱痛苦的模样。 “卫少侠，我……咳咳咳……” 卫舒赶忙上去搀他：“褚兄，你怎么了？” 他的金手指还没用上呢，可别出什么好歹啊！ “卫少侠，那邪魔实在太强，我实在……咳咳，拼尽全力才勉强敌过……”强大的邪魔本魔如是说。 卫舒垮脸，有点失望，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这个NPC好像也没有那么强。 而事实上，被楚行渊攥在手里的缩小版触手怪正瑟瑟发抖，『不知前辈是哪号人物，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跟我计较……』 『闭嘴。』楚行渊狠捏了一把，以示警告。 装病虽无耻，但有用。楚行渊只在一息之间就做出决定，不如借此机会，再狠狠骗一波卫舒这笨蛋的怜惜。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完好”，他刻意在手腕和脖颈等露出肌肤的地方聚集了许多邪气，造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淤痕。 “你可别说话了，赶紧歇着吧，我带你回去。” “又要给卫少侠添麻烦了……” 楚行渊低头，嘴角上扬了一个很隐晦的弧度。 卫舒点了点药庐的面板，叹道：“这下好了，幸好没把你踢出药庐，现在都不用重新把你邀进来了，又要有五十个善功拿了。” 他又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背包里的善功，上次救死扶伤的奖励和这次寻人任务的奖励加起来，已经有一百个了。 有弹幕问：[咦？任务自动结算了诶，这次不用跟NPC讨要善功了嘛] 卫舒皱眉，也感到有些违和。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原因，无奈道：“委托人都给那什么神吃了，我也没法儿跟人家讨啊。” 他架着虚弱的楚行渊，点击地图上的传送点。 等等，传送好像不能带人，看来只能双脚丈量大地了。 卫舒看了看空掉的肩头消失的楚行渊，尴尬一笑，重新传到最近的传送点、飞奔向祠堂祭坛。 看着卫舒消失又出现的楚行渊：…… 不过他飞速调整表情，委屈道：“我以为卫少侠把我丢下了……” 卫舒：“怎么会！你可是对我十分重要的人！” 我的金手指！ 有弹幕很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话说……刚刚主播有点对话键吗？] [咦？咦？好像真的，NPC自己主动说话了] [细思鼻孔，粗思也恐] 卫舒本来正一边往青岚宗走着、一边随意浏览着弹幕，他看着看着便蹙起了眉。对啊，自己有多久没点过对话键了？自从褚沅在自己身边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自己几乎已经把他当做一个真人了。 他忙打开设置选项：自己的【高智能语音交互】依旧处在关闭状态，照理来说，NPC不会在自己没按下对话键的状况下作出反应。 这下是真的细思极恐了。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楚行渊，喊了他一声：“褚兄弟？” 楚行渊应：“嗯？” 卫舒：“……没什么。” 弹幕炸开了锅：[截图为证，主播没开高智能语音交互，也没点对话键] [什么鬼？AI觉醒？智械统治人类？] 卫舒本可以借此机会大肆炒作，直播间的热度一定会节节攀升。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找补道：“哎呀哎呀，看给你们吓的，逗你们玩儿呢，我其实悄悄开了的。” 卫舒干笑。 次日是周一，早上九点整，卫舒摁掉闹钟，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钻出被窝。身体醒了，脑子还在神游。昨晚熬夜打游戏，梦里都是被BOSS按在地上杀来杀去。 从家里开车到学校要半个小时，九点四十就要开始上课。卫舒匆匆吃了早饭，被司机风驰电掣送到了学校。 赶在上课前两分钟，卫舒踩点进了教室。他抬头，和室友黄睿铭对上视线。虽然卫舒已经不住宿舍有一段时间了，但和舍友们还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两人相视一笑，不愧是同一个宿舍出来的，都是踩点大王。 这个点后排的位置显然已经短缺，两个人只能坐到最前排，还不死心地挣扎了一下，坐到了第一排最靠墙的位置。 卫舒抓住上课前最后的时间摸鱼，旁边同样在刷手机摸鱼的黄睿铭忽然戳了戳他，“卫舒卫舒，我刷到你那个直播切片了，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卫舒直播的事情室友们都知道，在线下被揭老底的感觉还是有点羞耻，他问：“哪个？我被BOSS摁地上揍的那个吗？” “不是不是，那个我早看过了，今天刷到的是这个——”黄睿铭把手机往卫舒这边推了推，屏幕上出现了面对面呆立对峙的卫舒和BOSS楚行渊。 “你跟BOSS干啥呢哈哈哈大眼瞪小眼的，太有节目了，你怎么老是能遇到奇奇怪怪的BUG。” 切片man在视频里加入了各种特效和让人忍俊不禁的配乐音效，让本来就很好笑的场景节目效果翻倍。 等播放到卫舒和楚行渊那段“情意绵绵剑”的时候，更是贱嗖嗖地配了一段《Careless whisper》作为BGM。 一声莫名其妙的屁声作为转场，画面跳转到卫舒被一剑捅穿的画面，《流浪者之歌》适时响起，搞得黄睿铭差点无视讲台上的老师放生大笑起来。 “太暧昧了太暧昧了，虐恋啊。” 卫舒的脸涨得更红了，打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用第三人称视角看，怎么越看越奇怪！一定是切片man的锅，这都配的什么破烂BGM！ 黄睿铭笑够了，低声问卫舒：“你要是真的去攻略一下BOSS，肯定更有节目效果。话说还没见你开好感度系统，是不爱玩恋爱板块吗？” 卫舒：“啥？这游戏还有好感度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