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 第198章 一直都在挑衅 虽然成功拿下了小镇外围,但石田也收敛了戾气。 毕竟伤亡数字确实不太好看,主攻的一个百户所伤亡不下百人,基本被打了个半残。 他的部队在登陆吧库当晚,那么混乱的情况,损失也就是这么多。 可它们和友军却成功的拿下了吧库城,石田更是亲自率队冲锋陷阵,将大明的赤底团龙旗插上了城中一座古堡的城头,宣告了战斗的胜利。 而在这里,付出了差不多的代价,打了不到一时辰,它们却只占领了一片街区和农庄! 类似的区域在这个沿着公路建成的狭长小镇上,多半还能分出好几十个。 如果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那即便是瀛洲兵也无法接受了。 因为它们不能把兵力浪费在这个不大的小镇上,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呢。 新罗刹的反击迫在眉睫,如果它们打这个镇子就能损失惨重,那之后怎么跟李广洺交代呢? 哪怕是石田自己,估计也没法和大岛正宾交代。 所以他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下令停止进攻,并立刻向后方请求支援。 “哟西!看来石田桑还能保持冷静,这是个好事。” 大岛正宾将前线求援的事情丢到一边,走到方国恒身旁笑道:“方兄你认为呢?” 方国恒还在研究着地图,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研究的,都快看出花来了。 不过他也不忘回答道:“是这么个理,我就怕你们一下子上头,带着部队冲光了。” “虽然我不想干预你的正常指挥,但如果放任你们平白损失太多部队,我也是要担责的。” 他忽然皱眉,指向地图:“这个镇子长得太奇怪了,居然是长条形的。” “若是强攻硬推,恐怕会被敌方的层层阻击耗费大量时间。” “我在想,能不能绕过去呢?” 听方国恒这么说,大岛正宾也皱眉道:“绕是可以绕,但你也看到了,这个镇子之所以奇怪,就是因为它是沿着主要道路修建起来的。” “如果强行绕过去,步兵还好说,那重武器和车辆可就麻烦了。” “周围大片大片的农田可不适合车辆行进啊!” 言罢,他不再多说,等方国恒自己判断。 毕竟这位是大明派来监督自己的人,相当于早些年的监军太监,必须要大大滴尊敬! 额......他没有侮辱说方国恒是太监的意思,当然他也米有不尊重太监!红豆喋嘶! “确实如此,看来新罗刹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啊,想在这个小镇上消磨掉我们的时间。” 方国恒似乎看出了敌人的目的,意识到此战可能真的不好打了。 只不过大岛正宾依然很自信,因为他从不认为那什么层层阻击能挡住自己的部下。 所谓的层层阻击,那是要有足够的战斗意志作为支撑的,而这恰恰是瀛洲兵的强项! 对面的新罗刹都是地区驻防部队,就算能打一两场硬仗,但绕不开兵员和装备的劣势。 一旦其中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比如某支部队被击溃向后逃跑,所谓的层层阻击就会被溃兵变成卷帘门似的溃兵卷溃兵,连带着全军一路溃败下去,兵败的速度可能比正经构筑阵地坚守还要快。 又跟方国恒探讨了几句,达成一定共识之后,大岛正宾便叫来了另外两个千户官。 “我最多只能给你们两个时辰,必须突破这个小镇!” “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你们就洗干净脖子去侍奉先帝吧!” 他下达的的命令是真没有什么含金量,也看不出要保存有生力量的意思。 跟前线石田担忧的不同,得益于徐子宁“罪徒军前效力”的德政,大岛正宾的部队还背靠大岛家,可以说根本不缺兵员。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这些炮灰的损失,现在只在乎能不能提前完成任务。 但恰恰就是这种思维,对于瀛洲人来说反而是最合理的。 它们一直都是这样,看着似乎多少沾点,但确实能在某种程度上保证战斗力。 而那两个接到如此冷酷命令的千户官,都毫不犹豫地领命离去。 它们的部队在之前的吧库登陆战,没混上多少功劳,这会儿正憋着火呢。 大队人马集结出发,明军在这边前线的兵力也增加到了三个下级千户所,已经能稳稳压过新罗刹一个主力旅的编制了。 “诸君,指挥使大人已经下达了命令。” “最多两个时辰,攻破这座小镇!” “大明!板载!” 小镇边缘,前线指挥部。 石田的欢呼没有能引起太多共鸣,两个千户官虽然也跟着喊了,但脸上没啥表情。 不过他自己倒是很满意。 有些事情,自己高兴就好,不需要旁人的支持或认可。 这场攻势由后方的炮击拉开序幕,卫直属的105炮群以徐进弹幕搞拆迁,近乎将前线瀛洲兵目光所及之处的每一栋房子,都淹没在了炮火的烟尘中。 随后大队大队的瀛洲士兵高呼着:“板载!”发起进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石田本人再次亲率部队为先锋,冲在最前线。 “西涅!你们这些夷虏子!” 他带着几个部下冲进某间支离破碎的宅子,抬手一枪击毙面前的罗刹兵,另一边手又挥刀斩下另一个罗刹兵的右臂。 这些罗刹兵被炮击炸懵圈了,但还是有在努力爬起来还击,混乱中就有两个他的部下被击倒。 石田当即大怒,认为这些夷虏子居然不乖乖似在王师手下,竟还敢反抗!这简直不可理喻! 所以他瞪着通红的双眼,一把扑倒了个摇摇晃晃的罗刹兵,狠狠用拳头物理输出。 “都给我西涅!你们活着都是浪费空气!这个世界上就不该有夷虏子存在!” “你这家伙!为什么一直用脸打我的手啊!真的是一直都在挑衅我!” “kola!快点回答我!不然我就要将你打至跪地了!” 身旁的战斗都结束了,石田还在对那个被揍得不成样的罗刹兵物理输出。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到什么奇怪的开关了,他一直在飙怪话,让人听不懂。 还打至跪地,这不都已经躺地上了? 仿佛中了邪的石田千户官,吓得几个部下都不敢开口,都呆愣地看着他。 “石田!你这家伙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呢?!” 另一个千户官带人走了进来,看见石田还在那儿搞抽象,立刻上去用大脚踹。 战线都推到几百米外了,他还在这里捶烂泥,难道是想拿回去包饺子吗?! 喜欢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请大家收藏:()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9章 三叉戟·压路机 挨了一脚的石田还有些懵,但也没有生气,爬起来拍拍裤子就敷衍道:“那不是有你们吗?我的部队伤亡不小,也该让你们接替一下了。” 对方见他这副模样,冷笑道:“噢?是吗?” “那我可得谢谢你,愿意把功劳全都送给我们了!” 石田脸色一沉,走过去用肩膀撞开他,丢下一句:“库索雅罗!我送你么啊呢!” 能成为千户官,它们祖辈其实也是当初明军登陆后,最早效忠大明的一批人。 虽然还远远比不上大岛家这种能出卫指挥使的壕族,但它们也各有各的本事,不然也不可能在明军的铁腕和自家的争斗中存活下来。 但现在大家都是千户官,至少在这里已经处于同一水平线上了。 那么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竞争,毕竟千户官有五个呢,谁会不想做最出挑的那个? 而且早有传闻说,大岛家坐上了帝京勋贵的大船,迟早要跟着一起水涨船高。 到时候大岛正宾肯定不会止步于区区一个辅助军指挥使的身份,而等他升级调走之后,留下这个指挥使的位置,还不是由他们这几个千户官来竞争? 所以,石田那么拼可不单纯是因为性格原因,同时也有想要狠狠表现、想多多立功的因素在里面。 这两个竞争对手凑上来抢肉,已经够烦了,还要被他们讥讽,他是真的忍不了。 于是石田丢开他们,带着自己的部队继续冲锋,主打一个:我就那么拼,有种你学我啊? 这种事,学是不可能学的,他们也没想要学。 毕竟俩人都知道,石田能那么拼是因为他在家里地位不高,没人在乎那种,不拼的话估计连千户官的位置都保不住,更别说还要竞争接任卫指挥使的位置了。 而他俩可不一样,都是已经定好的家族继承人,不可能学他这样打法。 想要立功,那方法可多了去了,这种非常冒险的还是算了吧! 这就导致,在这片战场上竟然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打法。 一种是石田率部猛打猛冲,速度很快,但伤亡绝对小不了。 另一种就是徘徊在他侧后,以大量的试探寻找薄弱点,发现之后就迅速果断拿下。 似乎分不出个优劣,但对于受到进攻的新罗刹人来说,可就太痛苦了。 一边要艰难应对猛攻,一边又要警惕各种试探和随时可能刺出的刹招,简直是疲于奔命。 三个千户所,就像是一柄三叉戟,渐渐刺穿了这座细长的小镇。 而在卫直属炮群和千户所自带的迫击炮支援下,它们又就像是DIO的压路机,一步步碾平小镇上的每座人造建筑。 他们确实试过掐头去尾打中间的打法,但发现敌方根本不在乎被包围的部队,而被包围的罗刹军战斗意志甚至会更坚韧,消灭起来还要花更多的时间,纯纯得不偿失。 所以他们放弃了,只能硬着头皮沿路硬推。 而新罗刹军的抵抗,毫无疑问是顽强的。 正如方国恒猜想的那样,它们就是要在这座镇子尽可能拖延明军的时间。 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子,甚至是嵌在镇子里的小块田地,都成了罗刹军坚守的阵地。 大岛正宾想象中那种溃兵卷溃兵的好事,并没有在这里发生。 每前进一步要付出的代价,都远远多于石田之前担忧的上限。 打到后面,石田也打不动了,只能叫来两个竞争对手开始商讨。 “嘶~轻点!” 坐在一栋破楼内的石田,正龇牙咧嘴的接受着军医的治疗。 他是在冲过一处农田时受的伤,谁知道那些罗刹人居然能那么无聊,在田里埋雷! 关键是那块田也不是进攻要走的必经之路,不然石田也不会敢为了抄近道冲过去。 谁知道就踩着雷了!要不是有积水和烂泥缓冲了一下,再加上可能是先帝庇佑,石田这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儿,就得埋田里当肥料了! 他也是大无语,怒骂对面胡乱埋雷,埋在这种很难炸到人的地方干嘛! 难道不怕浪费吗?嫌手上的地雷太多了? 罗刹兵:哎哟喂!我们要是不埋,那怎么显得您踩得准呢? 半蹲在他身侧的军医桑,眯着眼睛摆弄着针线,吐槽道:“阁下 ,您这是小伤,还是军人呢,怎么这点疼都忍不了呀?” 石田:“......” 要不是现在针线在你手上,我高低也得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过眼前这位军医居然不是明军,毕竟石田可不敢威胁大明老爷,在心里威胁都不敢! 而且这货的医术,不能说高明吧,也可以说是一坨。 因为虽然说是军医,但严格来说,这人应该是大明军医的学徒才对。 不想为了救治瀛洲兵白白阵亡的大明军医,都会主动收几个瀛洲学徒,让它们替自己去前线,而自己则可以好端端的待在后方医院。 但又因为需要保证瀛洲土着学不到关键技术,所以那些大明军医只是教了些很基础的东西,就把这些学徒给赶鸭子上架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就导致,它们手法很糙,技术也不过关。 虽然很少治似人,但也是因为瀛洲兵喜欢送,伤员比较少造成的。 都没什么人来治,那可不就是很少治似人? 但现在石田这个千户来接受治疗,它们的低劣水平自然暴露无遗,疼得千户大人龇牙咧嘴的! “哟?石田真的受伤啦?” “只是受伤啊?那还真是可惜,那地雷怎么不把你直接送去侍奉先帝呢?” 两个天生邪恶的竞争对手走了进来,进屋就对石田发动嘴炮进攻。 疼得冒冷汗的石田,懒得和他们斗嘴,无奈道:“前面几百米就是敌方指挥部了。” “实不相瞒,我的部队伤亡太大,真打不动了。”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打,你们自己拿个章程吧,我就不掺和了。” 两人听他这么说,都笑了起来。 然后目光瞬间变冷,看向彼此。 因为如果石田这个刺头不掺和,那竞争对手就变成他俩了。 “哼,我还能出动三个满编的百户所,绝对能在两个时辰前拿下!” “切,偷摸保存实力算什么本事?我就算只能拿出一个,战斗力也比你强!” “比比?” “比就比!” “就比谁先阵斩敌将!” “敌将早就跑了!你食不食油饼!” ...... 石田看着两个小孩儿吵架似的家伙离开,总觉得自己把功劳让给了俩伞兵。 喜欢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请大家收藏:()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0章 打通陆上补给 似乎正如石田所猜想的那样,新罗刹真的集结了附近全部的兵力,妄图在这座不大的小镇里面跟明军打一场消耗战。 只不过单靠一些地方驻防部队,哪怕全部集结起来,也只不过是被一战全歼罢了。 三个千户所的兵力,理所当然的在超过大岛正宾规定的时间之前,彻底攻占了这座小镇,为大军能继续前进打通了道路。 但大岛正宾依然嫌太慢了,因为他在战斗结束前就从北司那边得到了新的情报。 新罗刹已经放弃了这一片区域,除了镇子里被明军全歼的部队外,其他的部队都已调走。 所谓集结重兵准备反攻的消息,半真半假,或者说有这个想法,但没这个能力。 相比起远在康宫,不知道实际情况的凯撒,负责这边的新罗刹战区司令,明显是聪明人。 它毫不犹豫地放弃了部分地方驻防部队,让它们去跟明军硬磕,最好都打到全军覆没,营造一种自己打过硬仗的感觉,这样就能给凯撒一个交待了。 而实际上,它已经集结手上所有能撤走的兵力,放弃了跟大食接壤的区域,全军北上,沿着山脉重新构筑一条防线。 这种不战而逃的行为,放到哪里的军中都是吃紫菜蛋花汤的下场。 但哪怕是凯撒,也没有办法让一个手上还掌握着整个战区兵力的司令官来喝汤。 携兵自重也好,祸水西引也罢,那位新罗刹的战区司令似乎都达成了自己的目标。 明军向西的道路已经完全敞开,鄂图曼人似乎要替新罗刹背这个黑锅了。 而大岛正宾前方的道路,也已然畅通无阻,他们只需全速前进即可。 但对于他来说,北司的情报还是来得晚了点。 若是在开打之前送来,他就可以真的绕过去,而不用在这里浪费那么多时间。 一群困守小镇的孤军而已,留下部分兵力盯着,等到后续援军赶到,它们就是瓮中之鳖。 大岛正宾原本就是担心,万一后面敌人还有部队驻守,那自己丢掉重装备绕开岂不危险? 然而事实证明,后面真的谁都没有了。 不过哪怕是白白打了一仗,还损失了不少兵力,大岛正宾也不敢对北司有任何怨言。 “我部畅通无阻,畅通无阻!” 遍地废墟残骸的小镇上,大岛正宾乘坐军车穿镇而过,路旁总有士兵在清扫废墟,试图从里面再找出些值钱的小玩意儿,或者抓出些藏匿的罗刹土着, 已经有不少被抓了出来,而那些瀛洲兵也像是觉醒了某种亚空间本质似的,恶行不断。 明军的赏格是有规定的,斩获的如果不是敌方士兵,那么不但没赏,可能还得挨罚! 尤其是老弱妇孺,哪怕是最抽象最魔怔的明军,也不会随随便便对弱者出手。 所以瀛洲兵大量做这些事,根本不是为了赏格或者功劳,而单纯是本性使然。 “败坏天朝声誉罪。”方国恒冷声道:“这可不是说笑的,真的有这个规矩。” 他坐在车后座,时不时就能透过车窗看见正在作恶的瀛洲兵,那些行径令他作呕。 明军虽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这种仿佛完全摒弃了人性的,明军还干不出来。 再怎么说也是人啊,就算是夷虏子也不该承受这样的命运吧? “刚打了硬仗,我暂时是管不住它们的。” “要是硬来,它们先攮了我都可能!” “您也知道,这些士卒的瀛洲劣根性还在,有时真的是难以管束啊。” 大岛正宾扭过头,试探道:“如果方兄很介意的话,可以让王百户带人去制止?” “毕竟你们说话还真可能比我好使。” 对此,方国恒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回答。 他确实对瀛洲兵的行为感到膈应,但也只是膈应。 王都文的百户所,可是他在这支部队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力量。 现在还是赶路要紧,他可不打算为了一点膈应就把自己的安全保障派出去。 至于说那些夷虏子的命运,他其实不是特别在乎,更多的只是觉得恶心。 所以,眼不见为净就好了。 他默默收回目光,闭上眼睛休息。 战争本来就是这样的东西,它会不知不觉拉低参与者的某些底线。 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人,见到点猩红可能都会吓得口吐白沫。 而上过战场的人,尤其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很久的人。 其中是真的存在,可以坐在腐臭冲天的地方,用刺刀挖肉罐头吃的怪物。 以方国恒的身份,虽然不需要真的上阵冲锋陷阵,但他也渐渐习惯了某些事情。 “这样是正常的。” 类似的声音,正在一点点消磨掉他所剩无几的同情心。 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 车队开出镇子,沿路驶去,畅通无阻。 当他们抵达预定的汇合点时,先一步出发的两个千户所已经完全占领了这座边境小城。 驻军撤走之后,这里便完全陷入了不设防状态,城中的警察面对荷枪实弹的明军,都乖乖选择了放下武器并交出武器库钥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市内的其他关键部门,也由市长带头,站在城外迎接明军。 代表着新罗刹的双头鹰徽标已然落地,取而代之的,是高高飘扬在市政大楼顶上赤底团龙旗。 “立正!” 随着带队军官下令,站在道路两边的瀛洲兵,纷纷托枪上肩,挺起胸膛。 车队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并没有任何停留。 而来迎接的当地老爷们,都畏手畏脚的不知该怎么做。 最后是末尾的一辆车停下来,坐在副驾的王都文冷声道:“与其搞这些没有意义的花花肠子,不如回去安分守己办好自己该做的事。” “这里将作为补给枢纽使用,如果你们稳不住,那你们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说完,他示意司机开车。 留下那一群吃得肥头大耳的当地老爷们,顶着汗津津的脑袋,心中骇然。 车队穿过城中,经过一道道先头部队设立的哨卡和据点,最终抵达了边境关口。 这里也已经被明军接管了,甚至还包括对面的大食关口。 只剩几个还想维持体面的大食白袍子,带着些人站在边界线前,等待大岛正宾来对接签字。 它们慑于明军的威胁,不敢不从,却又心存怨望,矛盾得很。 “很高兴看到你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大岛正宾走过去,接过文件开始签字。 对面的白袍子冷哼一声,没说话,但已经充分表达了不满。 不过这种没有实力的不满,多少也是有点可笑了。 大岛正宾不在乎,签完了字把文件递回去就算完事。 得到签字确认后,流程就过关了,大队大队的补给车辆开始通过。 他们早就等在大食这边了,就在先前没撤走的罗刹军眼皮子底下等着,侮辱性极强。 可谓是把蹬鼻子上脸的操作,演绎得淋漓尽致。 喜欢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请大家收藏:()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1章 铁蹄踏入鄂图曼 打通了陆上补给线,明军这场“跨海”突袭就算是真的站稳了脚跟。 相当于是开辟出了第二战场,新罗刹已经没有办法轻易把他们赶下海了。 只不过对方的战区司令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就是集结部队、依山固守。 横亘在吧库以北,完全阻拦了明军北进道路的镐伽索山脉,就是完美的天然屏障。 在这条大自然赋予的完美屏障支撑下,新罗刹完全有时间从其他地方抽调兵力,等到兵甲齐备之后再进攻夺回失地,而不是现在就和势头正盛的明军咬牙硬磕。 因为依照明军现有的兵力,甚至哪怕是能把征西军团主力全部运过来,也难以突破这道防线。 所以李广洺从未打算真的就这样强攻硬啃,能端掉敌方重要产油区就是好事,而且有哩海运兵以及从大食走的陆上补给,他们要增兵的话也不比新罗刹困难多少。 更何况,他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要借道这边,西进攻入鄂图曼本土,解密斯儿之围。 他从后方听到了不太好的消息,知道海军在东堤中海打了场狠的。 虽然不算输,但也确实没赢,反正肯定损失不小。 李广洺知道,这是自己该出手的时候了。 如果在海上不能打疼鄂图曼人,那就让它们在陆上狠狠疼一下吧! 他当机立断,以大岛正宾所部为先锋,再调两个主力千户所作为策应,全速西进,攻入鄂图曼本土之后许便宜行事之权。 如果说能得做主攻先锋,是莫大的荣誉。 那么“便宜行事之权”就是李广洺给进攻部队打的语言突击啶! 因为所谓“便宜行事之权”其实就是解除封印的意思。 李广洺:“你们打进鄂图曼本土之后,想干嘛就干嘛!” 这就是他的潜台词,也让前线部队眼睛都红了,把所有鄂图曼人都当成是长腿的银子,鄂图曼的土地都是金矿! 尤其是大岛正宾所部的瀛洲兵,它们直接开飙,占了新罗刹的车站,直接乘火车冲到西面鄂图曼的边境线附近,再重新集结休整,并等待援军、后勤就位。 但援军哪怕再怎么急,也不会像它们这样,拿民用火车当军用的使。 毕竟你兵是能运过去,可重装备和车辆不行啊! 这就导致,瀛洲兵虽然最先就位,但身上穷得离谱,就一定量的随身补给。 哪怕把弄来的几列民用火车都塞满了,也装不完一个满编卫所的装备补给。 但哪怕是明知道自己补给不足,援军未到,那些瀛洲兵也还是等得不耐烦了。 毕竟金山银山就在对面,你敢不让我们拿,那我们可就拿你抵了! 休整了几天后,它们就开始怂恿大岛正宾发起进攻。 怂恿几次都无效后,它们就开始了威逼! 简而言之:你要是再不下令,我们就要发挥瀛洲的传统艺能了! 吓得大岛正宾冷汗直冒,他可太知道瀛洲的传统艺能是什么了! 一想到自己变成马蜂窝倒在地上,一帮瀛洲兵围着自己喊:“红豆泥嘶蜜马赛!” 噫~不敢想!不能想!这种躬匠精神则殆哒咩! 于是他向方国恒求助,但谁曾想这位平日里挺老实的明军老爷,居然也赞成要发起进攻! 没办法,上有李广洺的军令作保,下有军中众多呼声支持,方国恒可不打算逆流而上。 或者说,他心底里也有点喜欢冒险的精神存在? 这就没办法了,大岛正宾只能硬着头皮上,管他三七十二十一,打进去直接因粮于敌! “诸君!鄂图曼倒行逆施!屡次悖逆天朝!实乃天下所不容之大逆!” “而吾等上承天子御旨,下顺万民之心!” “今日!出征讨逆!诛贼!” 原新罗刹与鄂图曼的边境某地,大岛正宾的吼声近乎沙哑。 同样的呼声,同样是大岛家的人,从他大岛正宾口中喊出来,仿佛有不一样的魔力。 已经无需多言,无数的瀛洲兵随着他一同冲锋,试图跨过被当作边境线的一条浅滩。 隐藏在对面掩体内的鄂图曼机枪阵地开始吼叫,堑壕内的鄂图曼步兵也开始射击。 随后它们的炮兵也开始射击,不断在浅滩上炸起漫天水花。 无数瀛洲兵倒下,补给不足的它们甚至没法呼叫炮击,因为它们的主力火炮还在路上。 不过迫击炮还是有的,并且在明军的操作下,以惊人的准头,不断点掉对面的机枪阵地。 鄂图曼人的警惕性是真的差,明明跟新罗刹的关系很差,却没有在边境修筑太好的掩体。 连迫击炮都能炸毁的机枪阵地,跟钢筋混凝土的机枪碉堡比起来,简直就是纸糊的。 以至于让进攻部队,居然在第一波进攻就冲了过去。 虽然在路上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只要冲到阵地上,就是瀛洲兵的主场了。 “唉?小泉桑,这些鄂图曼人好弱啊!” 混乱的阵地上,一个瀛洲兵抽出刺刀,看着倒地抽搐的鄂图曼兵,有些疑惑。 小泉打出一枪,掀飞某个鄂图曼士兵的头盔,然后扭头看了看。 “这是它们的军官?好像是,我也不确定。” 因为它们此前没跟鄂图曼人交过手,所以是真的不确定。 小泉蹲下身,观察着这个已经不动了的鄂图曼人。 咋说呢,搞不懂这厮的帽子做那么高干嘛?还是布做的!方便被打吗? 而且是真的弱,跟体型人高马大的罗刹人完全没法比不说,还喜欢装样子。 明明带着配枪,但愣是拔出军刀耍花招,好像很厉害。 然后就被抬手一枪放倒,还很“不幸”的没马上嘎,于是又挨了一刺刀。 真是又可悲又可笑,这样的对手小泉也是头一回见。 经过不到半个时辰的战斗,明军攻占了这处边境阵地,溃逃的鄂图曼人将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传达到那座“世界渴望之城”去,让明军铁蹄已经踏入自己家园的恐惧,侵蚀上每一个鄂图曼人的心头。 喜欢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请大家收藏:()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2章 天下震动 明军攻入鄂图曼本土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可谓天下震动。 尤其是泰西人,它们以前还觉得大明很远,打不过来的。 在大食土地上的厮刹与它们没有直接关系,就像是原本二次赛季时的阿米那样,哪怕已经参战了也很难在它们本土切身感受到战争的阴霾,甚至可以说阿米因参战而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对于泰西人也是如此,大批大批的青年穿上军装、背上步枪出发前往大食参战。 工人们涌入军工厂,日夜不停的生产着武器装备。 战争就在身边?但没有爆炸声,也没有枪声,只有报纸新闻上的战事变化,以及前线送回来的家书或者阵亡通知书,能切实的让它们感受到自己正身处一场战争之中。 因为在泰西普通人浅薄的认知中,大食就是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仿佛在天边。 可如今却不同了,它们的认知再怎么浅薄,也该知道鄂图曼是什么地方。 因为某些可以算是众所周知的原因,鄂图曼最珍贵且核心的疆域,尤其是那座“世界渴望之城”可就在泰西的土地上。 所以鄂图曼对于大多数泰西人来说,就是一个熟悉的“邻居”。 而现在明军已经打进你邻居家里了,你就说怕不怕吧! 要知道,哪怕是上一场战争,百万人级别的拼刹,明军都没有能进入鄂图曼本土半步。 可这才开战了多久?也就过了几个月的功夫,局势还是明军分别对阵新罗刹和鄂图曼,那偌大的大食卡在中间还没站队,结果大明居然就已经直接打进鄂图曼本土了?! 无数愤怒的泰西人涌上街头,游行示威,大肆抗议自家国王或者议会的不作为,居然就放任明军打到自己家门口了。 而真正直面这份恐惧的鄂图曼本身,则是惶惶不可终日。 虽然已经调兵稳住东部前线了,但新罗刹祸水西引的行为还是气炸了它们,以至于苏丹立刻就召见了新罗刹大使并狠狠谴责,之后还下令将不允许任何一艘新罗刹的船只进出海峡,直到新罗刹为自己的无耻行为道歉并赔偿之后,它们将视情况决定是否恢复通行。 也就是说,连跟新罗刹有关的贸易船只都不允许进出了,嘿海彻底变成了内海。 这对于新罗刹来说,是绝对不可接受的侮辱兼挑衅行为,凯撒当即宣布召回大使,并断绝对鄂图曼的所有军事支持,还要求鄂图曼立刻付清从新罗刹购买武器的应付款项。 是的,为了对付大明,鄂图曼人真能忍着恶心,向新罗刹买武器并寻求军事支持,比如派遣专业的军官团和训练人员,协助鄂图曼人有针对性的对付明军。 毕竟毫无疑问的,新罗刹就是跟明军交手最多、战斗力最强、军事技术最成熟的专业大拿。 其余泰西各国,虽然也有跟明军作战的经验,但远不如新罗刹这种“世仇”级别的多。 连明军内部都有不少声音认为,新罗刹确实是比较难缠的夷虏子。 毕竟: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所以鄂图曼哪怕再恶心,再不情愿。 为了有更大可能战胜明军,也不得不选择跟新罗刹合作。 然而,这种合作注定是脆弱的,而且一旦暴雷反噬,可能让双方的关系下降更多。 因为在有了合作之后,双方都认为“我帮了它们,这是它们欠我的”。 哪怕白纸黑字写着的交易,跟仇人合作也绝不是一件会让人高兴的事情。 现在这种情况,就营造出一种“我都不计前嫌跟你握手了,你还背刺我?”的感觉。 鄂图曼受不了,新罗刹也受不了,于是双方想不闹都不行了。 而像这种明明拥有共同的敌人,却搞内耗的操作,看着让徐子宁感觉很眼熟。 不过对于苏丹和凯撒而言,它们的所作所为并非不可接受,反正都是为自己考虑,谁会在乎某些半吊子盟友损失了什么呢? 更何况,鄂图曼跟新罗刹的关系本来就相当不好,这样的对立说是恢复原状也不为过。 对于新罗刹来说,它们的实力就摆在那里,哪怕丢失了镐伽索山脉以南的全部区域,新罗刹依然还能依托山脉坚守,积蓄力量准备反攻。 可鄂图曼却做不到,它们东部自古以来就不稳,许多当地部族都认为自己并不属于鄂图曼,同时也不属于隔壁的大食,而是想自己跳出来独立开户! 现在大明打进来了,这个喜欢养藩属小弟的煌煌天朝,要是许诺点什么...... 那鄂图曼这个亏可就吃大发了!哪怕之后击退明军,那些得到了大明暗中支持的部族,天知道还能惹出多大麻烦,成为鄂图曼境内一块巨大的、无法愈合的伤痕,不断让它们付出额外的代价。 再怎么好大喜功的君主,也不可能接受这种事情。 于是鄂图曼苏丹怒吼着命令调集过去更多的部队,不计一切代价控制住东部的局势,震慑住任何不安分的部族,必须确保明军不能再继续西进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同时,他也加急催促,命令密斯儿前线的部队立刻停战谈判。 他不要什么运河的收入了,他只求能保住运河以东的区域就行。 而这,已经达到了大明的底线。 “就要运河以东啊,殿下是什么意思?” 噻嘚港城中,密斯儿国王的行宫里。 徐子宁坐在沙发上,对面的晋王摇头道:“皇姐的意思就是先给了,换得这边停战先。” “反正之后打服了鄂图曼人再要回来就是了,没准还能多拿不少呢!” 瞧着晋王这般“没想太多”的状态,徐子宁懒得多说,只是默默点头。 哪有什么多拿不少,这场战争可不会那么轻松。 大明赢了就是唯一的霸主,龙腾九天,俯瞰芸芸众生。 别说多拿了,打赢之后鄂图曼必然消失,没准还得让拂箖国秽土转生回来呢! 那可就算是真·如闪电般归来了。 但若是输了,那就是支离破碎的下场,绝不会比原版明末好多少。 他缓缓起身,走出阳台,俯瞰着不远处的城市。 噻嘚港城区已经近乎被夷为平地。 但此刻,一份难能可贵的宁静却降临在了这片废墟之上。 因为战事已经平息了,被偷家的鄂图曼人不敢再强攻,生怕过于激怒大明。 毕竟在这边就算打赢了,大明也就是暂时离开而已,迟早还会回来的。 而从吧库打过来的明军,可是正在鄂图曼人的家里面肆虐啊! 别人疼和自己疼,孰轻孰重还用想吗? 喜欢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请大家收藏:()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3章 俞家缟素 理所当然的,鄂图曼撤走了。 因为大明真的同意了堪称“新·渭水之盟”的停战协定,将运河以东给了鄂图曼。 而作为实际受害者的密斯儿,则是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多少是有点可悲了。 只不过相比起大明的怒火中烧,密斯儿自己反而不是很在乎,甚至还在噻嘚港城的废墟中,大张旗鼓地举办哀悼逝去之人悼念仪式,然后就是庆祝战争结束的盛会欢宴。 给大明的人都看呆了,心想这帮人是不知道羞耻的吗? 反正感觉丢人丢大发了的明军将士们,大多都窝在自己的军营里喝闷酒买醉,连躺在床上的伤员都时不时在夜里哭得泣不成声。 这简直是不败而败啊!还又丢掉了那么多土地!作为实际指挥者的海军陆战队千户官,都想找个房梁把自己挂上去拉倒,他是真的丢不起这个人啊! 而堤中海水师方面,也是如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 损失的舰船且不说,关键是俞智彬这个主将阵亡了! 不说天下缟素,但城中那些水师将士家眷暂居的地方,都已经挂满了白色。 尤其是俞家,这种封疆大吏,全家都在这儿。 现在一大家子人没了顶梁柱,哭得那叫一个惨。 堂堂国公殉难,帝京自然得有所表示。 朱心沂写好圣旨,转到撒马尔罕行营,让皇帝签字用印后发出。 追封俞智彬为寿春郡王,谥忠信。 其子俞富贵,袭爵霍国公,京中还另有恩赏。 对,俞少爷全名就叫俞富贵,也难怪他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了。 而俞智彬的丧仪,人在噻嘚港的晋王、密斯儿国王还有徐子宁,都来了。 “参见殿下千岁。” 晋王走进俞府别院,一众丧服在身的俞家人,在俞富贵或者说新任霍国公的带领下行礼迎接。 此时的晋王,跟平日里的画风迥然不同,顶着一张写满了哀伤的脸,亲自扶起俞富贵,又温声请其他人都起来,自己则握着俞富贵的手轻声安慰。 身后的密斯儿国王更是戏很足,不停的拿衣袖擦眼泪,也不知道他在那衣袖上到底是涂了多少辣椒水还是芥末水什么的,不然怎么能让眼泪越擦越多呢? 徐子宁倒是不屑于演得太过,毕竟他确实有点悲伤,也确实写在脸上了。 额......可能还有点劫后余生的后怕? 毕竟就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啊! 自己差一点就成了威逼故寿春郡王家眷的大奸臣了! 有这样的爹,别说俞富贵把日子过得奢靡点,或手脚再不干净点。 他就算是骑在徐子宁头上,都完全可以没罪! 把这状告到胖子那里,那家伙都会说:“哎呀~老徐你就忍忍啦,大不了我让你骑?” 嗯,徐子宁大概猜到胖子会怎么说了,毕竟这货向来就是有这么逆天的思维逻辑。 一行人跟着晋王进去,先后给俞智彬上了香,就算大功告成了,没有先帝那会儿那么多的繁琐规矩还要天下缟素那么久。 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边参加这种事,但上一次毕竟是先帝,差别自然很大。 但之后确实还有顿饭要吃,所以徐子宁没有离开,而是独自在俞府别院里逛逛。 俞家这处别院很幸运,没有被鄂图曼的炮火轰炸波及太多,甚至可以说近乎完好。 还是说俞家在这里的房子实在太多了,就算被炸平了也还是有替代品? 徐子宁有些不怀好意的想着,毕竟像俞家这种远离帝京太远太远的封疆大吏,说是一方诸侯都已经不为过了,跟当年的沐家比起来都不遑多让。 而沐家能把黔中经营成什么样,俞家也能把噻嘚港经营成什么样。 从北司汇报上来的抓捕细则上就能看出,像俞富贵那般极其猖狂、口不择言的表现,很明显就是在这里当惯了土皇帝啊! 能养出这种人的俞家,在这里有多几座别院很奇怪吗? “咳咳,徐指挥使?” 正漫步在小花园里的徐子宁,悚然一惊。 扭头看去,站在石板路尽头的俞富贵正看着他。 “拜见霍国公。”徐子宁走上去,礼仪周全,不见任何有坏心思被发现的窘迫,拱手作揖道:“寿春郡王仙逝,在下也深感悲痛,还请您节哀。” 俞富贵摆了摆手,脸上确实还带着泪痕,但也没打算跟他表达什么伤悲。 只是请他去附近的凉亭坐坐,似乎有话要说。 徐子宁看看身后,似乎没人能解围,便知已不好拒绝,只能跟着去了。 两人行至院中凉亭,周围没人,但石桌上却有一壶沏好的茶水和摆好的两个杯子,旁边还摆着一个木制的食盒,里面应该是装着配茶喝的点心。 “有人提前来过,并布置好了。” 徐子宁心中暗戳戳的想着,哪怕是坐下之后也在悄悄观察四周。 虽然他不认为俞富贵敢对自己出手,但这种事谁能打包票呢? 自从上回差点被两个抽象鄂图曼谍子给秒了,他就一直有点警惕性过高的感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那两个家伙都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了啊!他再不警惕点能行吗?! 可惜今日是来参加人家的丧仪,带着太多护卫来属实不像话,所以他只带了阿忠。 但现在阿忠不见了,他真就剩自己了! “徐指挥使不必紧张。” 俞富贵看出了他的不安,便喝了茶、吃了点心,以此表示这些东西没问题。 但这并没有让徐子宁放松多少,他甚至有点先发制人,拿下眼前这个纨绔。 毕竟俞富贵一看就是被酒涩掏空了的状态,不可能斗得过自己这个......改过自新的前辈吧? “咳咳,您别这样看着我。” 俞富贵有些被他的眼神吓到,摊摊手道:“其实我是奉命来的,我其实也不想看见你,毕竟你可是差点让北司把我给吞了啊!” 这种疑似坦诚相告的风格,让徐子宁一怔,忙问道:“奉命?奉谁的命?” 俞富贵脸上一红,无奈道:“是我小姨,她觉得我应该和你化解矛盾。” “说实话,我不认为我和你有什么矛盾。” “你想整我,其实不是因为讨厌我,而是因为我确实做错了吧?” “我虽然喜欢玩,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嗯,所以你也别再追究了,我以后会改的。” 他脸色似乎更红了,挠挠头道:“我真的会改的,毕竟你也没见过去女票的国公吧?” “......” 徐子宁沉默了。 因为最后一个问题。 去女票的国公什么的,他是真的见过啊! 喜欢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请大家收藏:()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4章 铃木觉得有趣 正如俞富贵所说的,他和徐子宁之间并不存在个人矛盾,纯粹就是对错之争。 而他犯下的错误,在俞智彬殉难之后就已经不会有人再追究了。 更别说,他还以新任霍国公的身份,在徐子宁面前许诺了自己会改过自新。 一切都一切,都让徐子宁没有拒绝的理由。 事实上,为什么要拒绝呢?徐子宁还没强大到足以无视一位国公的低头示好。 所以仿佛理所当然了,两人成功的握手言和,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但当徐子宁离开,找到阿忠这个外置大脑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俞富贵的小姨是什么人?” 阿忠一愣,然后立刻开始在脑中搜索,没多久便回道:“没有,霍国公没有小姨。” 徐子宁一惊,还没等他追问,阿忠便继续道:“故寿春郡王的原配正妻出自登州侯戚家,只不过前些年就病逝了,而戚家在那一辈只有一个女儿,连旁支都没有,所以现任霍国公不可能有小姨。” “......” 按理说,阿忠以往说的话基本没错过,更不可能骗自己。 但徐子宁还是有些疑惑,因为如果阿忠是对的,那岂不是表明俞富贵在骗自己? 可他图什么呢? 编一个不存在的小姨出来当幕后操纵者,是想体现出自己的无能且无害吗? 徐子宁搞不懂,直到后来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还时不时偷瞄俞富贵,心想这个家伙怕不是连吃饭时的样子都是在伪装。 但直到吃完饭后跟着晋王他们告辞离开,他也没打算再回去质问俞富贵。 毕竟自己即将要返回帝京了,犯不着和这种封疆大吏牵扯太多。 ...... “他发现了。” 俞府别院内的一处阁楼上,半隐于黑暗中的窈窕倩影,遮住了俞富贵的视线。 这位新任的霍国公,苦着脸拱手道:“小姨,我没说谎啊。” 他口中的小姨走了出来,走到亮光处的椅子上坐下。 如果徐子宁在这里,就能认出这位新任霍国公的小姨,居然是朱心沂派到自己身边三人组之一的铃木! 作为大魔王派出来试婚的人,她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瀛洲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大明帝京生人,只不过确实长得很像那位让通鸽宗和徐子宁都念念不忘的明星……之一。 她和另外两个姐妹,在随徐子宁抵达密斯儿之后,便处于半隐身的状态。 只有徐子宁回到驻地休息的时候,才会需要她们伺候。 而又因为突如其来的战事,让徐子宁基本没空回去,更多的时候都待在密斯儿国王的行宫或者海军基地里,自然也没空管她们到底在干什么了。 新垣和新木倒是安分守己,窝在驻地里打扫卫生,读书写字什么的。 但铃木却时常出门,或者说只要没有轰炸的时候她都会出门,而驻地的护卫也不敢阻拦她,更不认为她需要派人保护。 开玩笑,她可是能在大街上轻易甩开北司探子的人,明显就是练过的。 朱心沂可不会派三个空壳花瓶出来盯着徐子宁,除了试婚之外,她们还肩负着继续暗中考核的任务,要是什么都不懂那岂不是考核个寂寞? 而在三人中为首的铃木,自然称得上是其中翘楚。 她之所以跟着徐子宁来到密斯儿,除开是为了继续完成公主给的任务之外,也确实有着自己的目的。 “早和你说了不要多此一举,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很难吗?” “管不住嘴,什么都往外说,这种性子会迟早害了你!” 她整了整裙摆,看向俞富贵,俏丽的眉眼间满是怒其不争的愤怒。 说是小姨,但她并不姓戚,跟俞富贵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严格来说,她只是俞富贵的母亲在私底认下的义妹,所以自然没有被阿忠那个外置大脑的搜索引擎收录进去。 皇家不是什么恶魔,或者说这个时代已经不允许皇家当恶魔了。 事实上,朱心沂从未限制过铃木她们有自己的生活,甚至还会给她们放假、发零花钱什么的。 但只有铃木会真的付诸行动,而其他的姐妹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为皇家奉献,早早的就失去了自我,失去了灵魂,甚至离了皇宫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铃木不一样,她总喜欢漫步在帝京城的繁华和喧闹之中。 喜欢找间茶楼,点上一杯茶,坐在窗边欣赏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一坐就是一整天。 忘记掉皇家,忘记掉训练和学习,再次成为独立的自己。 也是在那样的日子里,她认识了俞富贵的母亲。 一个来到帝京游玩的高门贵女。 她觉得有趣,依靠着自己受过训练以及学习到的东西,成功忽悠得这个有些呆萌的大小姐一愣一愣的。 哪怕这个大小姐年纪比她大不少,但却因为身份限制,对于很多在理论上应该算是常识的事情,竟然都是一问三不知。 简直就像个好奇宝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噢?是这样吗?” “你懂得真多呀!” “你能教教我吗?” 她真的觉得很有趣。 原本,她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但在知晓了她的身份之后,这个呆萌的大小姐,却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觉得厉害或者嫌恶,而是……心疼。 甚至当场哭了,抓着她的手问:“那些训练很疼吗?” 弄得她霎时间有些茫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为自己哭。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原来,有个人愿意为自己以前受过的苦而哭泣,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她那时难得的笑了。 真诚且热烈的笑了。 她感觉…… 有这样的姐姐,倒也不算坏? 于是,她就成了俞富贵的“小姨”。 虽然在俞富贵的母亲出嫁之后,两人就天各一方,难再相见。 但这些年书信电报往来不绝,说是亲姐妹都不为过。 她也曾为俞富贵的出生而欣喜,甚至连这个奇怪的名字都有她的建议在里面。 可怜的俞富贵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位让母亲时常提起,总是推崇备至的小姨,其实就是害自己必须顶着这么个烂名字过一辈子的罪魁祸首。 虽然天各一方,但似乎时间和距离都没有改变某些情谊。 直到……铃木得知她的姐姐生病了。 病得又快又急,甚至没能等到她请假赶过去探望,便传来了噩耗。 她茫然无措,颓唐不已。 以往再多的训练和学习,也无法给予此时的她任何帮助。 但来自俞家的最后一封信,却让她重拾希望和力量。 “我的宝贝就交给你啦,要永远记得你是他的小姨噢!” 铃木知道了。 她也会去做。 喜欢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请大家收藏:()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5章 皇帝去哪儿了 离开密斯儿的时候,徐子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毕竟来时从天上看,看到的是一片和平且幸福的土地。 因为在大明和泰西的双重庇护下,密斯儿确实很少经历战火,就算邻居胆大包天的敢打它,也会很快被两个庞然大物给震慑住。 但如今却不同了,那两个庞然大物已经坐上了牌桌,而密斯儿只是筹码之一。 泰西不再庇护它,默许甚至支持了鄂图曼的投吸计划。 而大明因为距离太远,而无法提供太强力的支援。 所以当徐子宁离开时,战火已经将这里摧残得不像话了。 甚至从天上看的话,运河东岸的区域竟比西岸看上去更“繁华”。 毕竟东岸沦陷得太快了,鄂图曼人都在忙着赶路,没空搞什么破坏。 停战后更是没有必要,也没有时间。 毕竟都忙着调兵回去守家呢。 所以运河东岸简直完好无损,不像西岸近乎被毁了大半,到处都是废墟,像是被那些鄂图曼人在地图上涂抹掉了一样。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了,大明虽然没有放弃这里,但之后会有其他人接手。 而对于鄂图曼人来说,大明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已知的消息是,攻入鄂图曼境内的明军并不多,但却足以让鄂图曼人疲于奔命。 以作为主攻先锋的瀛洲辅助军为例,它们涂抹掉了遇到的每一座还忠于鄂图曼的村镇,那不断升起的浓烟并不比密斯儿境内的要少。 而当地早就有心想要跳出来独自开户的部族,则得到了明军的支持。 那些部族用粮食换取明军缴获到的鄂图曼武器装备,算是各取所需。 也让鄂图曼军惊恐发现,自己的敌人好像越打越多了。 明军没有进一步增兵,打入鄂图曼境内的兵力仍是只有两三万人。 但那些拿到了武器的当地部族,则成为了鄂图曼军的肉中刺。 它们或许不一定支持明军,但百分百会进攻鄂图曼军。 后勤车队被拦截、摧毁,指挥部坐标被记录并交给明军,甚至有 让参战的鄂图曼军,成功在自己家里感受到了什么叫四面楚歌的感觉。 徐子宁对此很满意,毕竟就是这帮土坤的无耻投吸,让自己差点交代在密斯儿了。 尤其是那两个抽象至极的鄂图曼谍子,每当徐子宁想起来都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它们从堤中海里捞出来再沉进去一次! 不过这都是可以抛之脑后的过去式了。 现在他面临的问题是——皇帝不见了。 “你说啥?陛下自己继续去出巡了?” 乘飞机抵达撒马尔罕之后行营之后,徐子宁还没站稳呢,就听到了让他更站不稳的消息。 胖子真的跑了!而且还是在他回来前一天跑的! 时间掐得挺准啊! “这是陛下给您留的信。” 徐子宁接过信,打开看了看,差点没给气到原地昏厥。 “老徐啊,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朕在你回来之前,掐指一算,觉得你肯定会让我回京的。” “可是难得出来一趟,朕怎么可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回去呢?” “唉~我自己的江山都还没看全乎呢!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所以!如你所见!朕要自己去玩了~" “就不带你~” “朕的徐爱卿!快去替朕直面姑奶奶的怒火吧!” (●ˇ?ˇ●) 这货居然真的在信的末尾画了个表情,跟他字比起来,这画的还挺好看的...... 啊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帝真的跑啦! 徐子宁感觉眼前一黑,幸好先前在战场上锻炼出来了一点,提高了心理承受能力。 不然他感觉这一下子真的会让自己倒地之后再起不能。 “皇帝去哪儿了?” 他苦着脸,看向送信来的人。 可惜这位只是随驾出巡的一个小喽啰,压根儿不知道皇帝的行踪。 徐子宁无奈,只能让这人先跟着自己回京。 不回京能咋办呢?又不能去把皇帝追回来,或者说现在的皇帝已经失控了。 他要是在身边,还能以劝诫为名说上两句。 可要是不在身边,他再强行追过去那可就是“窥探圣驾”的大不敬之罪啊! 别的不敢说,就那个跟着胖子的禁军统领,绝对敢以这个为名,让徐子宁感受一下什么叫物理意义上的忠诚之刃! 这货真的跟瓦尔多似的,除了黄老汉的话谁都不听是吧! 忠!太忠哩! 徐子宁不敢多想,只得先启程回京。 皇家专列已经被皇帝“开走”了,所以徐子宁只能坐寻常火车回京。 不过幸好有晋王这个大佬在,大家都能免费坐上最顶级的豪华车厢,至少在乘坐体验上,其实并不比皇家专列差太多。 倒不是说不能继续坐飞机,主要是这年头的飞机坐久了是真的头晕。 而且......他也不想回京太快,太早去直面大魔王的怒火。 自己跟皇帝一起出巡,结果把皇帝搞丢了,自己溜回来。 这种事,大魔王要是较真起来,徐子宁感觉自己就算是九头蛇都难活! “唉~王爷,您说公主殿下会怎么整我啊?” 火车上,长吁短叹的徐子宁看向坐在对面的晋王。 晋王摇了摇头,摊摊手道:“我觉得皇姐对你的容忍度还挺高的,没准她不会惩罚你呢?” 作为亲弟弟,哪怕再不敏锐,晋王也能感觉到自家姐姐对徐子宁的态度不一样。 别的且不说,就说回赠给他的礼物吧,那可是全套镇国长公主的印章啊! 这基本上相当于皇帝把“如朕亲临”的令牌当回礼送给你了,你就说够不够看重吧! 晋王微微皱眉,他搞不懂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家伙凭什么能让皇姐那么重视。 而这货居然还在那里长吁短叹的不自知! 喜欢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请大家收藏:()日月山河永在!但却在1936?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6章 万福金安 重返帝京,没有欢迎宴会,没有奖赏勋章,甚至没有多少人来迎接。 宣旨的太监扯着尖细的嗓音,宣读了旨意,啰里啰嗦说了好场一串废话,最后总结来说就是允许使团返京后休息三天,再行汇报。 出差回来居然还给放假!非常的人性化,真是让人感动。 就是不知道算不算带薪假了...... 徐子宁悄悄地松了口气,因为这么平淡就说明大魔王多半是不打算狠狠处置。 最多不过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高高抬起这点惊吓还是能受得住的。 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下车后铃木三人组就悄无声息的不见了,甚至连总是喜欢警惕着她们的阿忠都没发现她们去了哪儿。 搞得徐子宁还有点舍不得,毕竟她们是真的太专业了,让他差点迷失在了莎莉士的幻觉中。 不过再怎么说那也是大魔王的人,给你用一下都不错了,可不敢长期霸占着。 光速释怀的徐子宁,搭上府里派来的车,就回了家。 到了家也是一个样,没有什么欢迎不欢迎的,只看见大侄子徐大宝蹲在院子里自己玩。 发现他进来,这孩子抬头喊了声三叔便继续低头玩蚂蚁,主打一个乖了但没完全乖。 徐子宁无奈摇头,路过的时候挠了把这娃的头,他还纹丝不动。 蚂蚁有那么好看吗?这孩子不会不太聪明吧? 徐子宁有点担心,不过回到自家院子里后就忘了。 悄摸开门进了卧房,发现宝贝闺女在午睡,青穗就坐在旁边拿着小团扇扇风、赶蚊。 她瞧见老爷回来了,虽然很激动,但为了不吵醒闺女还是忍了下来。 就是忍得有些辛苦,山峦起伏不定的,看来呼吸有点急促了。 只不过这段时间长期吃三份外卖,已经吃撑了的徐子宁,现在很淡定。 就上前温存了一下,纯素,便起身离开。 搞得青穗有些幽怨,气哼哼的,起伏得更厉害了。 所以回到书房休息的徐子宁,还没能享受多久悠闲时光,便遭遇了袭击。 青穗悄摸进屋,然后就铠甲解体,光辉四射。 “我不向山走去,这两座山怎么偏要向我走来呢?” 徐子宁哀叹,然后屈服在了大自然的伟力之下。 回家后的日子就是如此枯燥乏味,他一度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 第一天白天陪闺女玩,久违的当一回慈父。 晚上去了趟美智子那里打雷,就是发消息喊进攻b点!什么的。 主打一个不偏袒不冷落。 第二天又偷溜去了御坊,参观了已经定型投产的大明·豹式坦克壹型生产线,提出了不少建设性的意见与建议,让安东星的光芒仿佛照耀在这片土地上。 但正所谓天无二日,明无二主,这里只允许有朱卡卡一个太阳! 至于说这个朱卡卡到底是指胖子还是大魔王,那就得视情况决定了。 晚上,又让张韦荀去邀请了在京的几个纨绔,比如朱善正什么的,一起去酒楼吃喝玩乐。 人情世故嘛,总得要做的。 徐子宁虽然不喜欢这些,但他至少喜欢吃喝玩乐。 顺便还给几个没能上战场的纨绔,讲了讲前线的事情,让他们一个个的都向往无比,也满足了自己的一丢丢虚荣心。 只有晋王总是各种嫌弃,还没喝醉就开始大骂鄂图曼人不守规矩,居然敢投吸本王! 搞得一众纨绔都纷纷赞同,说着以后有机会带兵打过去,踏平鄂图曼,为王爷报仇。 给徐子宁整不会了,心想这帮家伙喝醉了还知道表忠心,怕不是装醉? 第三天......徐子宁知道怕了。 就像考试一样,死豚不怕开水烫,越到考试我越浪什么的。 这次是不太行了,因为他不是死豚,而大魔王生起气来很可能真的拿出开水。 所以,整个第三天,他都在忙活给大魔王的礼物。 之前说要打个珠子的事情,他可没忘,也偶尔有抽空学习。 现在终于到了付诸实践的时候了! “应该还可以吧?” 在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徐子宁看着最终的成品,还是有点不自信。 毕竟他不是专业干这行的,哪怕天天练都难练出名堂,更别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反正教他的老师傅不止一次悄声嘀咕说他”糟蹋了那么好的料子!” 但他并不在乎,这点成本徐家受得起。 问题的关键是,一个他自己看了都不自信的成品,真能让大魔王满意吗? 回想起当初自己送的那个玉坠,感觉也许大概可能......大魔王的品味没有那么高?还是说她单纯就是喜欢这种粗制滥造的感觉? 不是很懂,不过他确实稍稍放心了点。 吩咐阿忠把东西打包漂亮了收拾好,明儿个去汇报的时候记得带上。 然后他就睡了,忐忑不安但飞快的睡着了。 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次日醒来的时候,他严重怀疑那不是睡着了,而是自己把自己给吓晕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吓晕了也是睡,而且睡得很踏实。 他神清气爽的进了宫,准备汇报顺便送礼。 然后他就察觉不对,按理说今天来汇报的不应该只有他啊? 别的使团成员且不说,关键是晋王那个难兄难弟去哪里了? “那个,晋王殿下没来吗?” 眼看着越来越靠近大魔王的“boss房间”了,徐子宁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带路的金尽忠虽然不喜欢他,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道:“王爷早就跟殿下汇报过了,使团内的其他人都是上奏本汇报,所以今日只有您一人需要亲自前来。” 噢,徐子宁懂了。 他这才想起来,人家是亲姐弟俩,要提前见个面顺便汇报一下,还不是轻而易举? 所以晋王没来也算是理所当然。 但其他人这是搞神马?!汇报能用奏本说这件事为啥不告诉我啊! 亏得我亲自坐镇指挥,守住了噻嘚港,在鄂图曼的铁蹄下保住了你们吃饭的家伙事儿。 你们就是这样回报额滴嘛?! “好好好,你们就是这样对救命恩人是吧!” “这个仇!我记下了!” 他暗自恼恨,咬牙切齿。 然后在跨过boss房门槛的一瞬间,立刻就切换成了“谄媚奉承”。 “臣参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他进屋就唰的一个滑跪过去,手上的礼盒高高举过头顶,比当初面见先帝时都更听话乖巧。 第207章 真成大天使了 “万福金安?你倒是会说话。” 朱心沂一身鹅黄宫装,珠翠金钗步摇样样不缺,说是公主,感觉更像皇后。 当然,徐子宁没见过皇后全套正装的样子,那种礼仪繁琐的场合他躲都来不及呢。 不过他以前刷手机的时候,看过有up主穿明代复原的皇后正装。 只能说,跟眼前朱心沂的样子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她算不算僭越?徐子宁不懂,但他知道自己要是再看,可能就真得算僭越了。 从站旁边的金尽忠都开始瞪他了这点,就能看出来。 朱心沂瞧见他盯了自己有一会儿,便笑道:“很好看吗?” 徐子宁:“???” 这是我能答的吗?! 他赶忙低下头,犹豫半晌回答道:“殿下金枝玉叶,臣穷尽辞藻也无法描绘万一。” 这既可以说是敷衍,也可以说是诚实。 因为徐子宁真的认为,自己脑子里那点词汇量搜光了都不足以形容大魔王的美。 如果套到某锤宇宙的话,那她简直可以说是大天使·圣吉列斯了。 继承了黄老汉“魅力”天赋的祂,实在是太过完美无缺了。 就像那句话说的:谁会不喜欢大天使呢? 这不是疑问句,这是陈述句。 甚至可以应用到亚空间四小贩那里的陈述句。 是连那四位都无法拒绝的完美无缺啊。 眼前的朱心沂,给徐子宁的感觉就是如此。 不敢看,可不只是因为担心僭越,更担心会沦陷。 就像是你不能盯着怕怕眼看太久,因为那是真的会污染你的。 “呈上来吧。” 朱心沂对他的回答似乎并没有不满,示意怡宁接过他捧着的礼盒。 接过来放到面前,打开之后,那个粗制滥造,浪费了极品料子的珠串就映入眼帘。 “谢谢,我很喜欢。” 朱心沂合上盖子,递给怡宁,然后柔柔地笑道:“起来吧,坐下说话。” 一旁的金尽忠就立刻走过去,先帮徐子宁拉开椅子。 这应该就算是过关了吧?他暗戳戳的想着。 “谢殿下。” 起身走过去缓缓坐下,徐子宁就发现这桌上居然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菜式。 年夜饭都不过如此,这确定是叫自己来汇报的? 他有些不解,尤其是看出来这些菜还都不是宫中宴客用的菜式。 甚至有点自家小炒菜的感觉,因为有好几道菜他都在自家的饭桌上见到过。 而且......还很刚好的都是他喜欢吃的? 这是啥意思? “殿下?您这是?” 金尽忠呈上带金纹的餐具,怡宁走过来为他舀了碗热汤,才退回原位。 这待遇让徐子宁有些惊恐,金尽忠且不说,关键是怡宁啊! 大魔王心腹中的心腹,嫡系中的嫡系,来帮他舀汤?! 这怎么有种鸿门宴的感觉?! 接下来自己是不是得要学邦哥来个尿遁逃命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朱心沂回答道:“你先尝尝看。” “......” 料定她干不出下毒这种事的徐子宁,只能硬着头皮动了筷子。 随便试了几道,然后喝了几口汤。 咋说呢?都很好吃,不比他大嫂亲手做的差。 “甚是美味,竟能让臣想起家的味道。” 徐子宁斟酌着给出了他认为最合适的评价。 然后就后悔了。 “是吗?看来不枉我跟乡宁侯夫人学了那么久。” 徐子宁:w(?Д?)w 从这短短不到二十个字里,他可以读出几个信息。 首先,这些菜是公主做的。 其次,这些菜是她特意去找大嫂学了很久的。 最后,自己刚刚评价说公主做的菜能让他想起家的味道! “嘶~这不对吧?” 被大不敬之罪威胁的恐惧,飞速掠过之后。 某些正常的认知开始占据上风。 她去学做菜,做的还是自己喜欢吃的。 而俗话说得好:征服一个man!就要先征服他的胃! 那么现在是她对自己的胃发动了大远征...... 这说明什么? 徐子宁感觉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但不敢确定。 “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他知道,这种时候装傻不对。 但他不得不装傻,因为这样最安全! 别人搞错了顶多就是被骂“下头蓝!”或者挂上某书来个开头“家人们谁懂啊~”。 但要是在眼前这位面前搞错了,那就不是被骂那么简单了。 挂肯定是要挂的,只不过很可能是物理意义上的挂。 一想到自己被挂在旗杆上等风干的惨状,徐子宁想不装傻都难。 “你真不明白?” 朱心沂皱眉,她不是那种喜欢说开的人。 或者说,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就像工作一样。 而她从来都不喜欢工作。 见她面露不悦了,徐子宁也有些慌神,结结巴巴道:“这个...臣不知该如何说...承蒙殿下抬爱?” “臣当不得殿下如此恩典重视呀!” “实在不行...臣试试?” 他现在感觉真的是新兵打靶——头一遭啊! 电视剧电影看得多了,就算单身了十几年,放到网上高低也得是个赛博情感专家。 可这一旦在现实中自己遇上了,自然就马上露了馅,完全还是个小坤崽儿呢! 对面的朱心沂却有些累了,她原本以为这应该很轻松才是。 “拿出来给他看。”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屏风后面便走出来一个人。 还是徐子宁的熟人,非常熟的那种。 熟到徐子宁曾无数次抵达了最接近她心的位置。 “请。” 换上寻常宫女装扮的铃木,呈上来了一个本子。 不明所以的徐子宁,便打开来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就在这个本子上,列举了他各种各样的“行径”。 上至“拜访”洞乌国王妃这种表脸的行为。 下至他无数次女票的时间和地点...... 还有人数。 斑斑恶行,累累罪状,罄竹难书啊! 这看上去简直像是北司的调查报告! 不……不是看上去,这恐怕真就是北司的调查报告吧?! 他惊恐万状,双手一抖就把本子丢回到桌上,惊恐道:“这这......这是何意?!” 由不得他不害怕,毕竟罪状这种东西,真假不一定重要,但在什么人手上很重要。 现在这些东西在大魔王手上,想整他岂不是信手拈来? “不要紧张,只要你配合好我,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不会对你构成任何威胁。” 朱心沂缓缓端起杯子,勾勒出一丝摄人心魄的笑容,却让徐子宁毛骨悚然。 这下仿佛她真的成大天使了! 两者相似,在那完美的笑容下面,都隐藏着手撕老k大魔的超可怕战力口牙! 第208章 吃就吃 所谓的配合好,到底怎么样才算好呢。 回家之后他也没有搞懂,直到晚上吃过饭大哥大嫂开始对他进行“审问”。 “老三啊,见过公主了?” 大嫂看上去喜气洋洋的,有种“丑弟弟终于要离家”的感觉。 虽然徐子宁并不觉得自己丑就是了。 见他木讷的点了点头,大哥便接话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堂堂镇国公主啊!要什么样的人她找不到?怎么就能看上你了呢?!” “不过你能做到,就是你的本事。” “当驸马是恩典,但你要是再努努力,把公主娶回来.......咱老徐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一向比较稳健的大哥,这个时候居然开始敢想敢说了,气得一旁的大嫂攮了他好几下。 有中山王那样的祖宗,你娶个公主回家也敢说光宗耀祖?! “胡说八道!本朝虽然有娶到公主的,但镇国公主跟那些能一样吗?” “你敢让老三娶,我还不敢让她给我奉茶呢!” “而且娘年纪大了,可别给吓着了。” 被怼了的大哥只能挠头憨笑,不敢反驳。 毕竟媳妇说得对啊,那位身份太高太高了,连皇帝搁她面前都得伏低做小! 尚公主还好说,让老三搬去公主府伺候着,就当是给家里找了门超强的亲戚。 可这要是真能娶进家里,那跟迎进来个祖宗有什么区别?! 本来徐家食物链顶层就有点阴盛阳衰的意思,这要是再迎进来个“武曌”的话,徐哲言感觉自己怕是真要住在五军都督府了。 眼瞅着大哥大嫂你一言我一语,都快把这事儿说出花来了,徐子宁才回神道:“公主让我配合她,到底是要怎么配合啊。” “总不能真的当媳妇看待吧?” 徐子宁是真不会,毕竟没经验,临时抱佛脚好像也来不及了。 而眼下,他又很不幸的选了两个错误的询问对象。 “这还不简单!你看平日里你大哥是什么样,你就照着学就对了!” “你不会以为,前些日子我教那位做饭的时候,就没有观察研究她?” “哼!我可是基本摸清楚她的性情了。” “跟着你大哥学,准没错!” 大嫂看上去十分甚至九分的自信,然后肘了肘身旁的大哥。 “啊!对!我平日里什么样,你就照着学就对了。” 虽然大哥看上去很真诚,但徐子宁总觉得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一抹哀伤。 怎么能不哀伤呢? 因为老徐家这一辈,又要多一个怕老婆的人了! 徐哲言自己且不说,连向来不着家的老二,某种程度上也是被媳妇逼出去的! 原先想着靠老三能挣回点颜面,没想到他居然想往家里弄回来一只九天上的鸾凤! 好嘛!这下嫡系三房全都夫纲不振啦! 大哥眼角含泪,微微仰头。 他怕眼泪会滴下来! …… 审问完,徐子宁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她们人呢?” 进屋发现青穗和闺女都不在,便扭头叫住个侍女问话。 这一问才知道,青穗正带着闺女在花园里玩,可见多么轻松惬意。 完全不像他这么紧张兮兮的。 因为青穗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若是旁人还另说,但镇国公主她已经见过好几次了,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不但对她完全没有架子,甚至还会主动抱着糯儿逗乐。 有这样的未来主母,她是放一万个心,至多不过以后多伺候个人罢了。 毕竟就凭公主的身份,犯不着跟她伪装什么的。 而且她也有自己观察人的手段,能看出这些行为就是至诚至真的善意。 她甚至已经严重超前的想到,等以后公主生了小少爷,自己也要去帮忙好生照看着,争取以后能央求公主亲自给糯儿寻门好亲事。 “老爷,公主待您如何?” 远远瞧见老爷走过来,她便将闺女递给嬷嬷,走上前去关心。 只不过,像这样的关心,在徐子宁听来多少还是有点扎心了。 什么叫“她待我如何?” 这整得跟自己是出嫁回门似的! 虽然尚公主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出嫁”了,但你不能太直白啊。 咱老徐也是会伤心的(t_t) “没事,我先歇着了。” 有点玉玉的徐子宁,摇了摇头,自己回房睡了。 搞得青穗不明所以,暗自琢磨着难道是公主太厉害,把老爷累着了? 徐子宁:我倒是想!她也不给啊!要真给了我也不敢! 且歇过了几天,仿佛就卡着他略感轻松的界限似的,宫中忽然打来了电话,要求他明日一早就起床前去参加内阁会议。 这个一早,甚至比他所知的正常开会时间还要早小半个时辰,根本就不打算让人睡个好觉! 徐子宁没办法,辗转难眠一整晚,完全没真正睡着便到了要起床的时辰。 可是待他随便对付了几口早餐,收拾整齐准备出门时,去备车的阿忠却回来了。 “少爷,门口已经停了个车队。”阿忠顿了顿,凑上前低声道:“是公主府的车队。” 徐子宁:“......” 这都堵到门口了? 他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出门。 刚走出去,便瞧见怡宁站在那里,打开后座车门做手势请他进去。 他凑近,俯下身打眼一瞧,只见朱心沂正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一件月色襦裙在身,头上只有一根竹青簪子,简单朴素,清雅自然。 好嘛,这就同坐一辆车了? 徐子宁苦笑,朝着怡宁点头表示感谢后,便默默上了车。 刚刚坐定没多久,车队便动了,径直朝着宫中驶去。 相比起沉默不语,生怕“吵醒”大魔王进入boss战的徐子宁。 反而是在闭目养神的朱心沂先开口道:“吃过早饭了吗?” 他瞬间挺直腰杆回答:“吃了!” 不用学大哥,这就是他的本能。 “饿的话就吃点。” 朱心沂没睁眼,看似随意的说。 然后坐在对面副驾的怡宁,就立刻扭头递过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徐子宁下意识的接过,到手发现居然还是温热的。 又顺手打开一瞧,里头竟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四个三明治。 他有些犹豫,毕竟虽然车很大,很豪华,位置很宽敞。 宽敞到就算他吃点东西,也基本不会影响到别人,更何况这还是主人家允许的呢? 但他还是犹豫了,因为不管有多宽敞,那也是公主“身边”的位置啊! 而似是察觉到他的犹豫不决,朱心沂睁开眼,缓缓转过头,清冷的眸子看向他:“这是我提前半个时辰起来做好的。” 徐子宁心头一震。 说感动吧,可能也不完全有。 但......吃就吃!谁怕谁啊! 第209章 徐子宁 隐忍 光速消灭完两个三明治,徐子宁就自动停手了。 他咽了咽口水,眯着眼一咬牙便将盒子推了过去。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朱心沂展现了什么叫微微一笑很倾城,然后顺手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只能说真不愧是公主,甚至连吃东西都有种美感。 小口、分多次还要用手巾盛着防止碎屑落下。 虽然说任何一个稍微讲究点的人,都可以做到这样。 但能像她那么自然,那么艺术,甚至可以画下来放在画展核心位置的感觉,可不是靠稍微讲究点就可以做到的。 那是多年耳濡目染,渐渐沉淀出来的一种气质。 徐子宁觉得好厉害,好完美。 但这却是她无时不刻都要注意,都要做到的事情。 当然,在镇国公主这个位置上坐久了,她还是养成了多副面孔。 只不过,徐子宁眼前这个,才该是她原本的样子。 “这个给怡宁吧。” 她最后只吃了一个,便将盒子推了回来。 徐子宁感觉她没吃饱,不过还是默默照做了。 而怡宁居然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堂堂镇国公主,吃几个三明治还要三个人分着吃? 车队继续行驶,可能是因为太早了,再加上有五城兵马司的人专门来开道,所以徐子宁能感觉到抵达皇宫的时间比以往都快了不少。 更何况还是提前再提前的出发,绝不可能迟到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核验入宫,走进内阁的时候,除了在布置打扫的太监宫女外,内阁里的其他人都还没有到场。 徐子宁正好奇自己应该坐哪儿呢,就看见朱心沂径直走到主位上落座了。 若是平时还好说,但这可是要求全员到场的内阁会议,主位只能由皇帝来坐啊! 哪怕胖子人不在这儿,那也得空置,以此来彰显对皇帝陛下的敬意。 可朱心沂就这样心安理得的坐下了! 这要是让那几个文官老古板看到了,还不得炸毛?! 而这种真·僭越的行为,徐子宁看在眼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但他啥也没说,只是默默走到大魔王身后,当“保镖”站岗。 可不敢坐,就怕等下打起来他来不及跑......呸呸呸!是来不及护驾! 朱心沂似乎是真的很累,坐下之后就又开始闭目养神,完全没发现他没落座。 两人一个站一个坐的等了一阵儿,终于是等来了其他与会者到场。 武将一批人先来,看到公主这般僭越,倒也没说啥。 当然,可能是他们这帮战斗man!根本没看出来这有问题。 随后便是文官了,为首的方克己一进屋,便皱起眉头。 但没有立刻发难,而是默默坐到左侧第二席。 明摆着就是说公主坐错地方了,他旁边的第一席才是对的。 为了针对大魔王,他甚至都愿意让自己“落后”一席。 只不过,仍在闭目养神的朱心沂,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针对”。 她就算没睁眼,似乎也能感知到屋内的情况。 直到除了徐子宁之外的所有人都落座并安静下来后,她才像掐表似的刚好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左手边的位置还空着,她便歪头问道:“嗯?你为什么不坐下?” 徐子宁还没回答,方克己就发难了,起身拱手道:”殿下,主位乃圣上专属,您怎可僭越而坐?” 朱心沂转过头,目光平静:“本宫代替圣上参会,已有圣旨作保,方阁老要看看吗?” 这话直接把老头噎住了,道了声:“臣不敢。”便悻悻坐下。 开玩笑,圣旨这东西在座的人基本都可以发,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而若是非要论出个真假,那唯一能评定的人就是还在外出巡的皇帝了。 方克己不可能为这种事专门拍个电报去问皇帝。 而且就算问了,皇帝多半也会毫不犹豫的偏袒公主。 “姑奶奶肯定没错,所以就是你这老镫错了!” 徐子宁已经能猜到胖子会这样说了,暗自嘲笑着方老头。 谁曾想,被噎回去的方克己居然还不消停,立刻把矛头对准了他! “殿下,臣请问此人所为何来?若是参会,为何不落坐?“ “若是旁听,为何要如此不知礼的站在殿下身后?” 听他那语气,讽刺意味拉满,让徐子宁相当不爽。 但又是还没等他说点啥,朱心沂便替他回答:“他是来参会的,有陛下圣旨为凭。” 是老一套的招数,但这回方克己却没那么好打发,立刻又追问道:“就算有圣旨,那他是何身份敢要这主位次席的位置?” 这话说的,对面的武将们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也看不惯徐子宁这个“毛孩子”坐到自己前面去。 只有兵部的老赵冲徐子宁疯狂眨眼,不知道想表达些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朱心沂忽然开口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他是本宫的未婚夫。” 这一招,直接打了个全场超击破,包括作为当事人的徐子宁。 然而朱心沂却非常淡定,面色如常地反问方克己:“所以,他能代表本宫,代表皇家坐这个位置,这有何不妥吗?” 安静,非常安静。 方克己一张老脸都憋红了,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兵部的老赵则是看上去一副:“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对面的武将们则是开始议论纷纷,毫不遮掩的指指点点。 尤其是定国公这个便宜叔父,看向徐子宁的目光在震惊中还藏着兴奋和狂喜。 镇国公主的驸马啊! 徐子宁得到这个身份,能给包括魏国公、定国公、乡宁侯的整个徐家,带来多大的利益,那真是让他做梦都能笑醒! “我真的是服了!” 作为当事人(受害者)的徐子宁,感觉五内俱焚,却只能在心中疯狂的土拨鼠尖叫! 没办法,说好了要配合的,不管有多炸裂他也只能......隐忍! ( ′Д)y━?~~ 第210章 大名鼎鼎的马车 在众人各怀心思的目光注视下,徐子宁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会议也终于可以召开了。 但率先提出的议题,不是出自在场的任何一位大人物,而是领着文员从偏殿走进来的镇司总参谋长。 文员们还推进来一个活动白板,上面早已经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地图以及部分航拍照片。 “殿下,诸位大人。” 虽然贵为镇司的总参谋长、陆军中将,但他跟在场的大佬们可完全硬气不起来,老老实实的行礼问安就完事儿了。 连徐子宁都沾了光,毕竟按理说应该是他跟人家行礼才是。 毕竟人可是中将衔,按照见官大一级的标准来看,徐子宁可不敢跟人牛气。 但他在这个场合的身份不一样,就算他敢行礼,对方貌似也不敢受着。 毕竟人正主搁主位上坐着呢,打汪还得看主人啊! “朱纯炜,出自靖江王系旁支远亲,现任镇司总参谋长,没有爵位。” 徐子宁正板着脸假装认真,就听到身旁的朱心沂凑过来悄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老朱家的亲戚啊! 他暗暗点了点头。 这也正常,毕竟老朱家那么能生,这帮人有宗室血脉傍身,总会冒出点出挑的。 他暗暗笑了笑,心想老朱家普遍产量高这个疑似原本会拖垮大明的弊端,在这个神奇的世界线居然还能成为优势? 真·量变产生质变是吧? 还真是学到了! 他记得好像现在所有的爵位都递减得厉害,尤其宗室俸禄更是基本不给了。 嫡系的话,每家王府只保留一个王爷兼两个郡王(郡主)的俸禄,至于说究竟给到谁那就让人自个儿家里争去吧,皇家只负责发,不管分。 而像靖江王这种,祖上是老朱侄子开头的真·旁支,那就只保留一个王爵的俸禄了。 其他什么将军、中尉的小爵位,全都不管,一律削掉。 所以现在大明有不少姓朱,但是没有爵位在身,只能靠自己过活的宗室子。 这其实也不完全算坏事,因为有爵位的限制是很多的,很多事情都不能干,一出生就注定了自己八十岁时应该是什么样,一眼都能望到头,没有半点盼头。 而丢了爵位,人依然还有宗室血脉,身份证明上都会特意标明。 关键是能做事了,想干什么都可以,有本事的还能去找关系近的王爷,甚至是皇家帮衬,毕竟再怎么说都还是亲戚嘛。 当然,前提是你得真的有本事,不然去找人就不是帮衬,而是讨饭了。 嗯,也算是找回老朱的初始技能之一了。 看来这个朱纯炜就是那种有本事的人?反正徐子宁觉得这人肯定有被皇家扶持的,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混到总参谋长的位置。 “等等?她跟我说这个干嘛?” 徐子你忽然意识到不对,转过头看了看大魔王。 她忽然说这个。 是要介绍亲戚给我认识? 还没等他问点什么,朱心沂便坐正身子,看向朱纯炜说道:“说说吧,你们的结论。” “遵命。” 朱纯炜行了一礼,然后指向白板道:”诸位请看。” “征西军团已有六个主力野战卫所以及部分辅助军单位,约三十万大军。” “这已经是后勤部所能维持的极限了,再继续增兵就会有补给困难的威胁。” “按照前线司令部拟定以及镇司的修改确认,预计将维持与新罗刹的战线稳定。并集中兵力朝鄂图曼境内发起进攻,力求将鄂图曼人彻底赶出安娜仛利亚地区。” 说完这些,他就静了下来,等待在座的大佬们提问。 因为这就是他今天来这里的任务之一,要向这些懂行、不懂行或者认为自己懂行的大佬们,讲清楚他们镇司和军方到底在干什么,让他们别整天疑神疑鬼的,搞得好像他们当兵的不打仗,每天都是在想着怎么挖他们大萌帝国·主义的墙角,那可就是大大滴不好了。 虽然某种程度上他们军方确实有人在这么干,但你不能以偏概全啊! 就比如在座的定国公,这位就是孜孜不倦的挖着墙角,不过在这儿却能义正词严的问道:“三十万大军就这么小气?打个鄂图曼就把你们的气力用光了?” “要我说,应该让吧库的部队往北打一打,总得要试试看对面几斤几两嘛。” 这货典型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搁这儿十万八千里外提出点拙见,就可能让前线付出几千上万条生命的代价。 朱纯炜脸色有些阴沉,但还是强忍着摇头道:“您有所不知,征西军团方面已经试探过多次了,但战损比都非常不好。” “李元帅评价过,他认为对方主帅很厉害,是个强有力的对手,需要谨慎。” “这是整合好的几次战报汇总,诸位可以看看。” 似乎是早有准备,朱纯炜拍了拍手,便有几个太监走出来分发战报文件。 徐子宁也拿到了一份,然后装模做样的看了起来。 谁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因为战报细则上标明的敌方主帅,他认识! 啰科嗦夫斯基:现任新罗刹镐伽索方面军总司令,陆军大将。 “沃焯!三驾马车出现一驾了!” 徐子宁大惊,但还是控制住没有失色。 这位确实是算得上大名鼎鼎,他和另外两驾马车(朱珂夫、科陧夫)放一起,那可是跟洗头佬的麾下那三位一个级别的! 或者说,二次赛季时的泰西战场,就属这六个含金量最高了,毕竟是结结实实几百万人对掏打出来的真材实料。 谁都知道,通往王座的道路都是用尸骨铺就的。 而这几位成为名将的道路,自然也不例外。 那可是几百万大军啊!跟他们比起来,那什么蒙歌马利都显得水分十足。 “跟这样的人打,这个战报好像也没有那么丢人了?” 掠过了“老熟人”信息,徐子宁翻看了战报细则,只能说确实是比较难看。 几次战斗加起来,明军打光了半个主力千户所,还拖回去差不多数量的伤员,却只占领了镐伽索山脉东北角的几个小镇。 好消息,确实绕过大自然赋予的屏障了。 坏消息,只越过去了一点点。 而且损失惨重,对面还增兵堵住了缺口,明军别说继续突破了,守住现有区域都难。 这波属于是打了也白打! 光是看着战报上的文字,徐子宁都感觉难受,天知道前线将士们得是什么感受。 只能说......那位真不愧是三驾马车之一啊,仿佛一出手就打破了明军“不可战胜de神话"! 第211章 军方的大计划 徐子宁有被新罗刹的“马车”惊到,但在场的大佬似乎并没有。 他们或多或少都认为,这样的损失前线将领指挥失误造成的。 “姓李的不是号称‘卫霍’吗?怎么整成这样,打输了就缩回去?” “呵呵,李帅再怎么样也比某人许久未曾上阵指挥要好吧?” 听出了方克己在暗暗讥讽自己,英国公攥紧了拳头,但很神奇的没有反骂回去。 因为这老头说的确实是事实。 很讽刺,作为武将之首的英国公,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自领一军担任主帅了。 虽然这年头空壳子坐高位的大有人在,但明军之中尤其鄙视这个。 但他也没办法啊,小仗轮不到他,大仗想去又不得批准。 先帝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好像针对他似的,愣是不给他领兵! 现在新皇登基,又逢战事,征西军团组建的时候,他就盼着想要捡到个机会了! 谁曾想,居然被李广洺那厮给摘了桃子! 他心塞啊!难受啊!可是也没办法......谁让人家名气大呢? “卫霍”之名,谁人不知?但要论起英国公,那大家本能反应都是他的祖宗定兴郡王·张辅。 “谁曾想,我竟然有一天要怪祖宗太努力了,没给我这个晚辈留条路啊!” 苦着脸的英国公,仿佛泄了气,默默玉玉着。 这时,另一边的朱心沂在看完战报后也提问道:“密斯儿那边怎么办?我们可承受不起丢失苏彝士运河控制权的代价。” 她不太懂军事,所以出发点都是从大局来看的。 那条运河是大明进入堤中海的必经之路,也是举世瞩目的航运枢纽,绝不容有失。 之前听说噻嘚港被鄂图曼包围的时候,她差点都想要让征西军团直接打穿整个大食,跨越万里直接去支援密斯儿了。 幸好她最后并没有这么干,而李广洺也用自己的方式为密斯儿解了围。 “镇司和前线司令部都认为,此战过后鄂图曼将再无法构成威胁,所以无需担心密斯儿的问题。” 朱纯炜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潜在的威胁镇司也考虑到了。” “驻扎在罗马的一个独立千户所,已经调往密斯儿协助防御。” “至少能武装一个完整野战卫所的装备,已经于一周前启程运往密斯儿,想来已经抵达了,我们将在那里重新组建辅助军。” 听到这些,朱心沂点了点头。 但她旋即又看向不吭声的徐子宁:“阿和,你觉得呢?” ??? 徐子宁僵住了,脑子完全反应不过来,就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阿和,或者叫和哥儿,是他的小名兼乳名。 在此之前只有他那个佛系的老娘叫过,怎么现在竟然从大魔王的口中喊出来了? 难不成她不止是去跟大嫂学过做菜,还去跟老娘辩过经?! “不是姐们儿?你是查了攻略吗?我家都被你渗透成筛子了吧?!” 他心中疯狂吐槽,嘴上还是知道要配合好滴回答道:“臣以为镇司的判断基本无误。” “鄂图曼为了回防本土,已经无力再向密斯儿发动任何进攻了。” “少量的支援部队外加新组建的辅助军,守住运河完全不成问题。” 作为密斯儿之战的参与者,徐子宁说的话明显更有说服力。 哪怕是方克己都不会为了杠而杠,毕竟眼见为实肯定比你耳听为虚厉害。 既然名为克己,他自然是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克制住自己的嘴炮的。 “嗯,那就下一项吧。” 朱心沂敲了锤,便算是过关了。 暗自缓了口气的朱纯炜,便继续道:“接下来是提前规划好的作战计划。” “鉴于嘤人不久之前的挑衅行为,以及嘤帕尔之战的余毒,镇司认为我们有必要准备针对整个白象地区的全面进攻计划。” “初步计划已经拟定完成,现在将下发给大家。” 朱纯炜点头示意,然后又有几个太监出来分发计划文件。 待分发完之后,他才继续道:“因为白象过于辽阔,所以镇司认为需分三路进兵。” “左路,抽调乌斯藏镇守府的一个卫所,协同吐火罗辅助军约十万人,从西北方向进攻。” “中路,乌斯藏镇守抽调熟知当地环境的部族兵,以及阿洪王的亲卫兵配合山地百户所南下,总计兵力两千到三千人。去尽可能袭扰白象,配合另外两路军的实际攻势。” “最后,右路为主攻。” “由补充加强过的孟养军主力,征调洞乌、暹罗的辅助军和王国军,约二十万人负责协同进攻、支援。” “预计西进突破榜葛剌要塞区后,便可以在白象东部的大平原上畅通无阻了。” “三路大军,预计总共将调用四十到五十万兵力,后勤方面表示可以支持。” 朱纯炜缓了口气,再次安静下来。 只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就不那么安静了。 虽然凭他们的身份,完全可以猜出军方最近有什么大动作,但没想到这么大啊! 这是要直接灭掉白象吗?且不说带嘤目前还没有参战,关键是那么多的白象土着,战时和战后的处置可不单单是军事问题,更是民生和财政问题。 军方就这样一拍脑袋的付诸行动了?不跟户部或者其他有司商量一下? 这也太过分了点吧! “哼!看来你们军方的人都很厉害啊,打仗都不需要花钱的呢!” 在场的户部尚书刘炳棠直接忍不了了。 连他这个木头似的脾气都开始讥讽人了,可想而知得是有多愤怒。 代入某锤宇宙大概就是顽石多恩开始飙臧话了? 能把石头气冒烟,你就说过不过分吧! 见此情形,一旁的兵部老赵赶紧跳出来当和事佬:“哎呀!冷静一点啦!有话好说!” “其实这就只是个初步计划嘛,又不是要立刻执行下去。” “若是真到需要执行的时候,肯定是得找你讨论的啊!“ 他把好话都说了,刘炳棠自然也会卖他点面子,并没有继续讥讽。 不过这木头老刘,好像连带着看他也不顺眼了。 真·很小气的坐得离他远了点…… 可怜的老赵,虽然是兵部尚书,但实际上算文官。 但真·文官又基本不把他当自己人,都以为他会偏袒那些臭丘·八。 然而别的不说,他这次是真的冤枉。 因为镇司搞这些,根本就没跟他这个兵部尚书商量啊! 或者说,当那些作战计划还只是个计划的时候,他兵部尚书是真的可以完全一无所知的! 第212章 您辛苦了 毫无疑问,军方提出的这个计划简直可以说是疯狂的。 在不跟有司甚至内阁商讨的情况下,就擅自制定甚至直接开始筹备,针对白象那种庞大邻国的全面进攻计划。 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经是大错特错,更何况还要搞那么大的动静! 似乎,大明这个庞然大物,只是微微睁开眼睛。但它的爪子和尖牙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品尝敌人的痛苦了。 “像这种计划,我们内阁是绝对不可能通过的。” 方克己作为文官之首,给这项议题定了调子。 坐在对面的英国公也没有异议,毕竟他也知道军方这次确实过分了。 牵扯到四五十万大军的调动,可不是靠这一份计划就能定下来的。 光是战前需要调用的物资就是天文数字,而大明现在可还没完全进入战时状态呢,生产出来的资源要优先供给距离更远、战事更紧要的征西军团,而不是甚至还都没宣战的带嘤或者说白象一线。 是的,哪怕已经对两个主要大国宣战,大明却依然没有进入战时状态。 或者说,因为近乎无时不刻都在进行着小规模战事,大明可以说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和平时期。 所谓的战时。 在大明就只有一种定义:总动员。 而新罗刹+鄂图曼,还不足以让大明进行总动员。 它依然按照平时的步调走着,虽然武器装备确实生产出来更多了,但除了要给征西军团外,还要发放给调高战备级别的各地驻防部队,他们平时用的装备可不适合打大仗,最多打打治安战罢了。 哪怕是开战前储备好的物资都发出去了,现在至少还有百万大军需要换装、适应,作为知情人的军方的确不该在此时凭空制造更大压力了。 “对嘤作战是一定会发生的,我们只是提前做好准备。”朱纯炜看上去平静到不可思议:“如果这份计划让诸位大人误会了,我可以代表镇司致歉。” “事实上,正如我之前所说,这只是个初步计划。” “连镇司内部都不是特别满意,所以请不要担心会发生什么越过红线的事情。” 他能先低头解释,倒是让方克己略微满意,只不过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还是臭着一张老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一点都不儒雅。 旁边的刘炳棠就好多了,闭目养神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喜怒。 只不过就连跟他隔着一个人坐的徐子宁都能感觉到,这个木头老翁在释放某种压迫感,让远在另一边的老赵看上去坐立难安。 看来这帮人还是那个样,聊不出几句就开始整幺蛾子了。 “没事了就继续吧,不要说多余的话。” 见有人愿意先退一步,朱心沂便借坡下驴敲了锤。 而朱纯炜似乎就是打算先把事儿大的说了,拉高一下在座诸位的心理预期,这样就能显得后面剩下的都不算什么大事儿了。 比如海军的调度,首先为阿米建造的军舰,因为开战的缘故,将被海军临时征调,完工下水后将直接进入海军序列。 为表歉意,海军将派舰队去覃香山进行友好访问,顺便跟阿米海军进行联合海上演练。 还有什么抽调西昆仑水师的部分巡洋舰和驱逐舰编队去支援堤中海水师。 又比如空军已经制定了计划,要大规模、持续性轰炸新罗刹嘿海舰队基地。并且要求追加生产一千架朱雀轰炸机改进型。 总之确实大概应该......都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吧? 反正今天只是说出来,并没有到表决审议是否通过的时候,所以就算是大事也无碍。 完事儿之后,朱纯炜跟在座的都行了一圈礼,便迅速收拾好东西离开。 压根儿不给追问或者半道堵住他逼问的机会,主打的就是:我绝对不能晚一秒下班。 “都说说吧。” 朱心沂摆了摆手,便有一串宫女走出来添茶。 她自己的和徐子宁的都是由怡宁来添,主打一个与众不同。 因为喝的都不一样,每年按克算的御茶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拿出来给别人喝的。 方克己自然也知道这种规矩,所以也没觉得被区别对待了,捋了把胡须便说道:“臣以为,我大明不能只着眼于战事,还得多多重视天下万民啊!” 这老生常谈的古董级别废话,听得在对面的英国公忍不住撇嘴。 不过之前才被怼过,他还有种被打了七寸的感觉,所以强忍着没有抬杠。 但他们这边的另一员大将就出战了。 “哼!整日里不是天下,就是万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是你这老叟的!还是说你这庙堂上的朽木认为自己能代表万民啊?” “如今大敌当前,群狼环伺,谁有空听你搁这儿胡搅蛮缠!” “若是不愿意谈战事,那咱就把你这朽木连根拔了,丢到前线去感受感受!” 生得煞气十足的云中侯曹光锗,说起话来也煞气十足。 称不上粗鄙,但攻击性极强。 气得方克己一口气没憋上来,差点当场撅过去,捂着心口发颤。 吓得老赵赶紧起身,过去帮他顺顺心,同时冲着曹光锗劝道:“你这是做什么啊!他就是开个头便被你骂成这样,今天这会还能不能开了?” “哼~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被教训了,曹光锗却是咧着嘴,哼笑一声,似乎还挺自豪的。 因为他差点就用几句话“阵斩”了对面文官的“主将”。 可惜了,这要是放到战场上,高低也得是个头功啊! “怎么样?” 正在看现场直播的徐子宁,忽然就听到朱心沂提问了。 他一怔,下意识的想说点板正话。 但忽然又想起来自己的职责所在。 于是转过头,笑道:“您辛苦了。” 确实辛苦,天天要面对这帮家伙,换了谁不辛苦啊! 但就是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却足以让真·辛苦的朱心沂扬眉一笑。 然后她端起杯子,碰了碰徐子宁的杯子。 “真乖~” 她瞬间收回一抹柔和,换上冷厉的目光,扫视着还在争吵的文武大员们。 如果说以文驭武是自废武功的话,那么武强文弱可能也算是乱世暗雷。 朱心沂和朱明历代有志之士都认为,必须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这才最适合大明。 而此世的大明能够延续至今,自然是早就已经找到了正确的那个平衡点。 只不过嘛,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平衡似乎朝另一个奇怪的方向跑偏了。 那就是文武分离,甚至公开对立。 平衡的敌对,某种程度上也能算......平衡吧? 反正根据徐子宁所知,原本明亡就是因为这个平衡点失控了。 明末的乱象,可以说集齐了历朝末年的所有缺点,还要附带上经典的天灾不断。 你说它以文驭武吧,可又实实在在存在不少能割据一方的总兵或者说军·阀。 你说它武强文弱吧,可众正盈朝之时,武将几乎就没有话语权,领军饷都得看酸儒的脸色。 这大明既有挫怂的书生无用,又有唐末的藩镇割据,简直是以毒攻毒把自己整没了。 属实是让人无语至极,不过也给后人敲响了警钟,一句:“勿要重蹈明亡之覆辙。”足以让数百年后危亡之时的有识之士,心头一震。 但问题是,现在这个大明没亡,还搞出了自己的一套“平衡”法,根本没有答案可抄,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警钟了。 第213章 真的正事 没有答案,没有警钟,只能靠自己。 此时的大明,将近六百岁年纪几乎已经超过了它大部分前辈,或者说就只有一个开宗立派的周可以用八百年的超长待机领先。 到了这个岁数,还想参考前人之智,着实有点难了。 大明只能靠自己摸索,毕竟说到底如今的环境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曾经九州为天下的惯例,早已一去不返。 真正的天下何其之大啊!若是按照最初九州的划法,这真正的天下何止百州千州?! 正如三宝公当年在长乐南山刻下的《天妃之神灵应记》碑中所写的内容:皇明混一海宇,超三代而轶汉唐,际天极地,罔不臣妾。其西域之西,迤北之北,固远矣,而程途可计...... 若当初刻下时,还能说是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那么如今,这已经成为事实了。 天下如此之大,大明自然不能再用九州之法,执掌这千百州之天下了。 必须自己摸索出一条道路来。 “殿下,臣认为我大明如今国势之强,远超过往任何一朝。” “但弊病之多,也远远多于过往任何一朝。” “只可惜,如今战事已起,恐怕还会愈演愈烈,尚不知何时能结束。” “纵有千百般问题,也不可在战时大刀阔斧的改之。” “臣建议,当锁定要点,精确除之,切不可伤一指而失全足。” 徐子宁端坐在榻前,绷直着身子,控制着视线。 可不敢看大魔王,因为她只穿着睡衣啊! 此时会议早已结束,其他大佬们都散场了,最后没打起来还挺让他可惜的。 然而更可惜的是,他的“配合”任务似乎没有因为散会而结束。 大魔王把他直接揪到了偏殿,揪到了她平日里会住的地方! 然后让他等着,自己去洗个澡。 湿气腾腾的回来之后,就让他坐到自己榻前来,讲讲对于方才会议的感悟。 整得跟读书时要写观后感似的...... 徐子宁绷着脸,目不斜视,发出了自己所能发出的最正之音:“一切为战事开路,若能影响到战事的便不是问题,而是逆案的一部分!” “涉逆案,可让北司介入,涉事的尽皆夷之!三族不赦!” 为了转移注意力,徐子宁感觉自己cpu和gpu都烧了,拼了命的在思考正事。 是真的正事!再没有比这更正的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发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对抗面前那位大天使一般的光芒了。 毕竟照他说的话来看,这光芒里貌似还掺杂有一点老k的红色呢? “你说得对,继续说。” 朱心沂侧卧在榻上,戴着金边眼镜,手捧奏本,看都不看徐子宁。 她还是穿着那套丝绸里衣,看上去很宽敞舒适。 尤其是宽敞,真是又宽又敞啊! 毕竟不宽敞哪来的舒适呢?老是勒住可是会影响cup的啊! 必须得自然,得舒适,才能让孩子安心,宝宝放心。 “沃焯!你这家伙在想什么啊!” 徐子宁暗暗掐了掐自己,赶紧控制回神。 没办法,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man!面对此情此景,实属难顶。 咋说呢?有种搁箐·楼里喝了老鸨的秘制酒水,然后发现没带够钱的痛苦! 以前他确实是压抑,只能靠自己的小右。 现在当少爷当久了,虽然确实不压抑了,但貌似已经有点失控了! 导致他的潜意识会觉得自己不用控制,现在忽然要控制了就很痛苦。 但哪怕是再怎么痛苦、煎熬,甚至憋到脸都红了。 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大魔王自己舒坦就行了,自己不要去看才是正理。 配合!要配合好!她开心最重要! “焯!感觉好龟啊!” 徐子宁欲哭无泪,心中悲凉。 “你继续说啊?” 朱心沂没听到他在说话,便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嗯,看上去很自然,很舒适。 但正因为确实很自然,很舒适。 所以也很......诱人。 但她自己却仿佛浑然不觉,就让徐子宁坐在自己跟前,一点都不避人! 徐子宁感觉自己快要绷不住了,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拱手道:“殿下,臣请先去办事,余下的谏言且等以后再与殿下分说。” 瞧见他一副“为您分忧!责无旁贷!”的样子,朱心沂琢磨了一下,感觉可以。 “那你带着这个,去北司那里看看吧。” 她侧过身,从桌上拿起一枚玉牌,递给徐子宁。 “......” 徐子宁下意识接过,然后才意识到她刚刚说了什么。 不是?我是让北司介入,不是我要去北司的意思啊! 你还让我去北司那里“看看”?! 这跟让羊去狼窝里看看有什么区别?! 我才几斤几两啊!北司若是想要在自己窝里恰掉我,恐怕都不用撒孜然吧! 朱心沂自然是听不到他心声的,瞧见他还没起身,就默默歪头打量着他。 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然后朝后面招了招手:“怡宁,你先带他去隔壁换身衣服再出发。” 作为绝对的亲信,怡宁执行力简直拉满。 直接招呼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将完全没有挣扎的徐子宁拖走了。 第214章 你叫国成 说换身衣服,可能不太准确。 怡宁带着几个嬷嬷,不顾徐子宁的尖叫,直接把他整个外观都换了。 而本来还在尖叫的徐子宁,在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新造型后...... 整个人都膨胀了。 “且看本座,今日打破这人间·阎罗殿!” 北司老窝那朱红色的大门前,一身锦衣华服、腰系玉佩,握着柄折扇在面前甩开的徐子宁,很是豪气的指向这座在民间有阎罗殿之称的北司衙门。 官袍、军装在身。他就是大明忠良,非常的充!葱! 演出来的忠也是忠嘛~ 可大魔王和怡宁给他换上了标准的纨绔造型,那他就只能配合一下了。 反正有大魔王给的玉牌在手,他这是代天巡狩啊,可不能丢份儿! “这北司竟然不迎接?真是没礼貌!” 跨进敞开的大门,除了面无表情的值守门卫外,前院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要知道,出发前他是看着大魔王打电话给北司亲口通知的。 连大魔王的口谕都能无视!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逆贼了!必须出重拳! 徐子宁大踏步往里院走去,绕过影壁,穿过走廊,便瞧见了北司的前院主殿。 时不时经过的北司雇员,都目不斜视,只当他不存在。 也让他有充足的空间,去欣赏这座北司的“主基地”。 “厉害啊!” 且看了会儿,他给出了man!中最高级的赞誉“算你厉害!” 只瞧那飞檐斗拱、青瓦朱墙,还有小兽为雕,悬于檐上。 真是气派,但总觉着不太庄重,尤其是那些小兽雕,看着獠牙外显,唬人得紧。 不过大是真的大,都可以被称作殿了,天知道北司这样搞算不算故意僭越? 毕竟隔壁昭狱都已经是水泥建筑了,这里作为北司的大本营居然还用传统木制建筑。 要知道,盖水泥房子你想怎么盖都行,但木制建筑可是有规定的,各种规格都有限制,尤其是不能超过皇宫,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 所以但凡有能力的,都会盖水泥房子,耐用也省了麻烦。 徐子宁可不认为北司没有这个能力,不然昭狱那个站在宫墙上都就能看见的大白房子算啥? 而这里搞得那么气派,还完全就不遮掩,真·很难让人不怀疑就是故意的啊! “哎呀哎呀,钦差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不要见怪!” 正站那儿摇着扇子欣赏建筑的徐子宁,终于等来了迎接他的人。 来人一身灰黑色军装,胸前除了一枚银色的日月同辉章外,再无他物。 连配枪都没有,就是很简单朴素,但越是这样就越让徐子宁感到不安。 因为不止是简单朴素,这人身上还很干净。 有些过于干净了,浑身上下都瞧不见一点脏污或褶皱,连发型都显得一丝不苟。 可见这人有洁癖,而且似乎挺严重的。 这是某些偏执型人格的通病。 虽然并不完全正确,但若是套在一个北司探子头上,就足以让徐子宁感到不寒而栗了。 “咳咳,你认得我?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徐子宁收了扇子,后退一步,放低姿态。 犯不着和一个可能不正常的探子较劲,出了岔子亏的也是自己啊! “噢!忘记说了!”来人笑了笑,拱手道:“下官郑国成,忝为北司都指挥佥事。” 徐子宁:“你叫国成?!你不会还认识小多子吧?” 有被他名字惊到的徐子宁,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郑国成顿时面露疑惑之色:“下官小名确实叫小多子,只是您为何会知道?” 徐子宁:......你别管,反正你别当精灵副将就是了! “咳咳,无需在意!” 轻咳两声略过这茬,再点点头,这就算是认识他了。 徐子宁随即便捏着扇子指向前方主殿,示意他带路。 但他居然还没完,而是后退一步,跪下抱拳行了个重礼:“郑国成,拜见驸马爷!”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可能也不完全是,至少附近那些个距离不远不近,但足够听清楚他说了什么的北司雇员们,全都照猫画虎的跪了下来,也都口称:”拜见驸马爷!” “......" 有那么一瞬间,徐子宁真想干掉他。 手里的扇子都快捏碎了,才勉强忍住。 不是?这种p话也是能胡乱说的?!给旁人听到了我怎么解释?! 我是答应配合大魔王演这出戏,但她也没通知我还有这种配角npc存在啊! “桥豆麻袋!” 徐子宁到底是上过战场的,对于危险有自己的感知能力。 他依稀觉得,这是有人想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来个下马威啊! 于是他迅速收敛了怒气,甩开折扇,坦然道:“不要胡说,让人误会。“ “我奉命前来,你称我钦差就是。” ”而你年长于我,我叫你郑兄如何?” 半跪在地上的郑国成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笑呵呵的应了下来,便起身拍灰。 他确实有洁癖,不过并不算特别严重,稍微拍拍见不着灰就行了。 若是换成那种超级严重的,估计连他这身衣服都不用要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殿,里面确实很大,只不过构造跟宫中的不大一样。 这殿内居然是有好几层的,用楼梯或者悬梯连接,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钦差大人请看,这就是咱们北司的主楼,提督大人和几位指挥使,都在这办公。” 郑国成走在前面,像是个尽职尽责的导游,指向三楼的一个位置道:“请看,就是那个位置。 提督大人的办公室就在那里。” “不过他老人家今日不在,其他几位大人都有事情要忙,所以只能由我来接待您。” 扭头瞧见徐子宁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他便解释道:“很抱歉需要耽误您的时间了,但北司的规矩就是任何钦差或御史第一次回来,都需要安排专人接待并观摩一圈。” “除了机密禁地,其他的地方都要看过一遍才行。” “毕竟外面的人对我们多有误会,能解除一点是一点吧。” 听他这么说,徐子宁也不想着什么快点办完事儿然后跑路了。 而且说到底,自己对于北司里头是何样子,也还是稍微有点兴趣的。 第215章 地牢里的学生 跟着郑国成到处游览观摩,徐子宁也逐渐意识到,北司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事实上,这是个专业性很高的大型机构。 每一个人,每一个房间,甚至每一张桌子,都有自己的编号和职能。 大殿内有占据了一整面墙的书柜、文件柜,想要从高处取下东西,你得爬两三段楼梯,甚至还要搬来扶梯再往上叠高才能拿到。 就这还装不完,时常有人推着小推车过来,先装走旧的文件,然后再放上新的。 忙碌充斥着这里的每个角落,很多行色匆匆的人并不是为了避嫌才假装看不见徐子宁,而是单纯的忙到根本没空注意到这里多了个“奇装异服”的人。 似乎整个大明,乃至整个世界的重要情报、信息都在这里汇总。 这样一想的话,哪怕是再忙上几百倍可能都不奇怪了。 不过徐子宁确实够奇装异服的,毕竟这里全都是军装或者官袍在身的专业人士,就只有他一个穿得像是准备去女票似的。 连阿忠都知道穿上军装,来表现得像个专业的亲卫,而不是贴身小厮。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项,本部的地牢。” 郑国成扭头笑了笑,解释道:“请别误会,这里不是昭狱,不会很可怕的。” “额......事实上,昭狱也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我是说真的!钦差大人你要信我啊!” 似乎是感觉自己说错了话,郑国成看上去欲哭无泪。 给徐子宁都整不会了,心想这是什么邪门的规矩,可怕不可怕的按事实说话,你们北司这样强行解释或者说狡辩,有意思吗? 搁事实真相面前,什么狡辩都是徒劳的好吧!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这些,让郑国成赶紧带路。 “您小心脚下,这儿有点黑。” 走过通往地牢的楼梯,郑国成摸黑走在前面,轻声提醒。 此时的光源,只有透过身后一段距离外的大门照进来的些许阳光,勉强能看清路。 郑国成掏出钥匙,打开一扇扇黝黑的栅栏门,头顶猛地亮起一连串灯,真·刺眼且突然,吓得阿忠连枪都拔出来了。 “收起来!” 徐子宁抬手遮住头顶,扭头瞪了他一眼,暗骂这小子沉不住气。 走在前头的郑国成,看上去熟门熟路的,径直往里走去。 后面徐家主仆二人赶紧跟上,毕竟这地方就算有灯也确实有点阴森了。 “少爷......这儿真怪!” 越往里走,阿忠就开始忍不住的嘟囔着。 长长的走道两旁,都是冰冷的牢笼,但基本上都没有人。 偶尔瞧见有人影在里面的,也是缩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仿佛只是个影子。 徐子宁咽了咽口水,悄悄加快脚步,想要距离郑国成近点。 “到了!地牢核心区,这儿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地方啊!” 走进最深处的一片“天井”里,郑国成便扭头开始介绍。 是真的像天井一样,徐子宁一抬头就能看见高处那圆圆出口,被一层栅栏封着。 这么高,封起来感觉意义不大。 毕竟就算有越狱的,那也该走点技术流。 而不是体力流,又不是要自刹,那么高摔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您请看,这些都是最顶级的牢门,每个都有多层加固,拿炸药炸都炸不动。” 郑国成现在不像个导游了,更像是个推销的,而且还是推销“防盗门”的! 因为区域形状的原因,这里的牢房也是围成一圈建造的,徐子宁站在中间就能被所有牢房里的人看见。当然,相对应的,他也可以反过来看见所有牢房里的人。 根据郑国成的讲述,这里关押的都是身份不俗的犯人。 因为普遍家中都有点地位,所以连北司都不好把少爷小姐们直接丢进昭狱,只能放这里先养着。 视情况决定要放,还是转送昭狱。 说白了,这里就是昭狱的发车站之一,能被关进这里的人,都是有资格进昭狱的主儿。 “嗯?您是徐家三少爷吗?!” 正听着郑国成的讲解,徐子宁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还是从一个牢房里传出来的? 他扭头走过去,透过金属栅栏看向里面。 里面竟是个穿着校服裙子的姑娘,梳着长长的马尾辫,戴着厚重的圆框眼镜,看上去很有那种珉嘓电视剧里面对于书呆子的刻板印象。 “这位小姐,我想我并不认识你吧?” 徐子宁盯着她看了几秒,得出了结论。 然后她就急了,窜到栅栏边解释道:“您不认识我,但我认识您啊!” “噢不对,是我认识您的妹妹。” “她给我看过您的照片来着,我当时就记住了。” 徐子宁一怔,旋即意识到她是指小妹,毕竟家里只有那丫头在上学。 像是糯儿这辈年纪尚小,都没开蒙呢,自然不可能有这么个同学了。 “噢,你是我妹的同学啊,那你是怎么被关到这里的?” 徐子宁感觉很奇怪,能跟徐家嫡出小姐当同学的,肯定不能是普通人。 而且瞧她这样,估摸着是在上学期间被抓来的。 天知道这姑娘到底干了什么,才会被北司的人从学校里抓走啊! “您不知道,北司那些人简直不可理喻!”她看上去愤愤不平,瞪着凑过来的郑国成怒道:“你们就是见不得光的老鼠!阻碍我们新时代学生研究·真理、寻找光明的旧日蛆虫!” “......” 听到她这番话,徐子宁总感觉有些恶心。 这种说辞,还是学生? 莫不是愤·箐? 看了几天书就觉得自己啥都懂了?被吹了点新鲜的风就觉得自己得到了真理? 可是大明貌似不禁止这种吧?反正徐子宁没听说过。 他定了定神,看向身旁的郑国成,表示自己需要个解释。 老妹儿的同学,能分享家人照片的那种,没准还是好闺蜜呢。 若是没遇到也就罢了,但是这遇到了他就认为有必要过问一下。 郑国成对此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招手示意坐在这值班的守卫,然后指了指面前的牢房。 那守卫很快便把一份档案拿来递给他。 “江阮阮,都察院右都御史江诃之女,就读于弘文大学哲学系。” “嗯......问题不大,她就是大嘴巴,胡说八道过火了。” “我们早就通知了江家,不过那边说要给她个教训,所以就关到现在了。” 郑国成翻阅了一下,便收起档案向徐子宁询问道:“要放了她吗?我可以立刻安排。” 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档案,感觉不出什么异常的徐子宁,便点了点头。 第216章 整个大活 就如郑国成说的那样,他真的立刻安排放人了。 签字、开门、守卫带路领人出去。 直接简单到不可思议,也让这个地方的严肃性大打折扣。 毕竟随随便便就可以放人的地牢,还谈何严肃呢? 不过徐子宁却知道,并不是这事儿太简单了,而是自己的权力太大了。 代天巡狩,除了北司提督本人在此,无人可以拒绝他的要求。 哪怕事后证明他错了,也没人敢追责于他。 “钦差大人,我让厨房安排了席面,您看?” 离开地牢,郑国成满脸笑容,看上去没有任何恶意。 正眯着眼睛适应阳光的徐子宁,瞥了他一眼,默默点头。 就地吃个便饭而已,又不是专门去很高档的地方,这不敢吃的话反而会显得做贼心虚。 堂堂钦差,如果连吃顿饭都不敢接受,那就太小题大做且不近人情。 见他点头同意了,郑国成很是高兴,殷勤地带路往后院走去。 作为北司的老巢,这里占地面积着实不小,撇开前院的大殿不谈,后院更是还有大片区域和许多座规格不同的木制建筑,都被圈进了朱红色的墙内。 朱明尚火,所以红色一直是彰显尊贵的颜色,皇宫里的墙壁就普遍都用的朱红色。 而北司居然也用,真是胆大包天! 幸好还知道只能用青瓦,要是连金瓦都用上了,那真是坐实了僭越的罪名。 “钦差大人,您请!” 后院宴客的大厅内,等到上齐了菜,郑国成便向徐子宁举杯微笑。 徐子宁也不会故意拂了他的面子,同样举杯微笑,遥敬回去。 少少的饮了几杯,两人便开始边吃边聊,好不快活,俨然是“相见恨晚”啊! 反正徐子宁心情还不错,连带着看郑国成也觉得顺眼了不少。因为这桌上的席面并不算高端,就是很平常的菜式,用的酒也随便能在街上买到。 至少可以确认,这人没想着靠这顿饭达到什么目的。 就是单纯的活跃气氛,尽一下地主之谊。 再说了,他老徐也不是靠一顿饭就能搞定的,穿越来这些日子也算见过大世面,连跟皇帝、公主吃饭都不止一次。 至于钱的事情更不用说,他现在可早就算是弄明白,自己这个身份的优势在哪里了。 基本什么都不用干,就有大把人凑上来送,还不求回报。 毕竟谁会不愿意花多点米,让天子近臣稍微记住自己呢? 就好比当初嘤帕尔之战,后面牙行的人真是大大滴懂事,直接一声不吭的就把不在账面上的份额全都塞进徐子宁的腰包里了。 这还能穷?开什么玩笑!以后穷了他就出趟远门,等回来就富了! 整得他出门一趟,简直就是移动的吸铁石啊! 只不过他这个吸铁石。 专门吸金、银。 其他?一概不要! 嗯?能吸金、银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吸铁石? 什么?金、银不是铁?! 铁是金属,金、银也是金属,稍微等量代换一下不就行了! “哎呀,钦差大人您有所不知啊!”郑国成啪的放下杯子,发起了牢骚:“其实我们在北司工作,只不过看上去风光罢了。” “背地里,大把人叫我们鹰犬、爪牙甚至蛆虫!” “抬不起头来啊! 我家的孩子都不好意思搁学校说我是干啥的,生怕被排挤欺负!” “咱这辈子也算坏事做尽,以后见了祖宗,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无奈的摇着头,满满的苦涩都写在脸上,长在心里。 “您此行过来的目的,我已明白了。” “但牵扯过多,提督大人不在,我可不敢做主。” “实在不是敷衍您,而是我身份还不够,有心无力啊!” 说完,他又倒满了酒,像自罚一杯似的一饮而尽。 听完这些,徐子宁也是搞明白了。 这席面确实不是要达到什么目的,而是搭个舞台诉苦装可怜啊! 不对......装可怜就是目的? 可也没这个必要吧?还是说请吃饭又是北司的什么奇怪规矩? 他略微思量过后,沉声道:“我自然不是要为难你的,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 “所以今日前来,我没有打算让北司立刻行动的意思。” “而是想看看,你们的水下工作,到底做得如何。” 说着,他起身亲自为郑国成斟酒,并继续道:“郑兄,应该不会还要拒绝吧?” 郑国成有些诚惶诚恐的接了他的酒,但只是拿着,没立刻喝。 让他带队出去“上门送温暖”那可真做不到,等提督大人回来会剐了他的! 但如果只是看看文件资料,那倒是没问题。 毕竟就算是北司也是要讲证据的,哪怕徐子宁在看过之后出去往外说,可只要没有真东西在手,他们再咬死不承认,那徐子宁也没法逼他们出动。 这么想着,他便喊来人,探头过去低声吩咐了几句。 之后继续和徐子宁推杯换盏,看上去明显热情了许多。 想来是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所以放轻松了? 徐子宁却在心中暗笑:等下就给你整个大活! 没等多久,便有个北司雇员捧着个装满文件的箱子走了进来。 “钦差大人,按照您说的,这些都是与战事有关的内容。” 郑国成喝了不老少,但脸色居然没什么变化,还是笑容洋溢的介绍着。 “这是最近的,您请过目。” 瞧见他拿起一份文件,打开上面的密封,双手递过来。 徐子宁接过,低头开始。 “前些日子运往密斯儿的装备,少了起码三分之一?!” 确实是最近的,近的有些离谱了。 近到徐子宁几个时辰前才在内阁会议上听说这事儿。 结果这转头就给他拉·了·坨大的! “这可是三分之一啊!是谁?!怎么敢的?!” 徐子宁惊疑不定,怎么都想不到能烂到这种地步。 这还是送到前线关键位置的军需品啊!都敢吃掉三分之一?! 那其他地方呢?那些偏僻到八百年不会上报一次的地方呢? 怕不是一颗子弹、一粒米都送不到地方?! 这是在跟某40k的屑弟国比竭泽而渔是吧?! 他不敢细想,越想就越觉得脊背发凉。 之前还想说自己整个大活,谁知人家上来就整得那么大! 第217章 江阮阮 你们不要再打了 有被吓到的徐子宁,不再想整什么大活了。 他一份份的翻看着,然后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 北司很专业,太专业了。 但越专业,就越让他感到痛苦。 就像是战报越细致,他就越能感受到,那些冰冷的数字背后还代表着无数生命。 北司太专业了,专业到让他甚至都不敢看完。 六部、勋贵、宗亲......甚至是没有品级的小吏。 狮子老虎、苍蝇蛆虫,无一例外。 全部都在上面,一笔一划,甚至部分还有照片、口供为证。 他甚至仿佛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也被死死钉在上面。 毕竟就在刚刚,自己还因为类似这样的事情沾沾自喜...... 像他这样的人,脱不了干系。 可纵观整个大明,又有几个人能脱得了干系呢? 到底是烂到什么程度了啊!简直就是40k时的某锤宇宙那般绝望! 但又何其讽刺,正如40k时的那样,绝望但依然强大。 那个一直在可持续性完蛋的人帝,依然是银河霸主,至少是明面上掌控地区最多的。 而大明也是如此,它是何等的腐烂且绝望,却依然是此世霸主,拥有最广袤的疆域,甚至连太阳都将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照耀着日月同辉旗。 徐子宁忽然有些迷茫了,大明这种堪比40k时期人帝的腐坏程度,能精准处置吗? 当腐臭的斑痕遍布每一段枝杈、每一处根须的时候,直接毁掉整棵树才是正理吧! 不然等你把那些斑痕都折腾掉的时候,那树估计也不成树样了,全是窟窿缺口。 他感觉自己还是太想当然了,需要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 毕竟也确实用不着急,人帝那个半死不活的状态都能挺过那么多个千年,大明现在再烂那也能说是近似于天下无敌的状态,急不了一点好吧! 而且急也解决不了问题,人家基摄政都是先搞不屈远征,沙沙作响的羽毛笔都不要了,拿着老爹的冒火剑就往外冲。 大明也是如此,正如徐子宁之前说的,一切以战事为先嘛~ “回宫。” 跟郑国成告别回到车上,徐子宁随口吩咐了一句,便开始闭目养神顺便沉思。 可以把“回宫”俩字说得那么轻松自然,只能说他现在也是真的有够“配合好”了。 “嘶!搞什么?!” 这边还没开出去多远,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忽然车子一个急刹,把他吓得立刻清醒。 皱着眉透过车窗看向前方,只见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绕过护卫的车,走到他的车边上。 几个已经下车的护卫都上去拦了,但全都没拦住,也不好拦。 等下伸手拦两下,人家一个尖叫,那几个护卫有八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徐子宁眼看着应该是躲不掉了,只能默默地等待。 他的车窗没关完,所以来人能直接跟他对话。 “徐世兄,您能送我回家吗?我没带钱......” 一脸委屈且不好意思的江阮阮,站在车边上,揉搓着裙摆。 她被送出北司的地盘之后,真就一直在这附近等着,直到徐子宁离开才凑上来。 该说不说,真的是很有耐心啊! “你认真的?” 徐子宁一脸绝望,心想这孩子是读书读傻了吗?堂堂都御史家的闺女,没钱就不能回家? 你去路口找个警察或者五城兵马司的人,报上身份,或者拿出信物,立刻就能送你回家了! 还戴着那么厚的眼镜呢,上个荧幕都能演学霸的造型,居然那么不知变通吗?! 瞧见她还是站那儿装委屈,不解释,还不肯走,徐子宁只能无奈点了头。 老妹儿的闺蜜,能照顾就照顾一下吧。 “谢谢徐世兄!” 她整得跟顺杆爬似的,行礼之后立刻绕到对面上车。 直接坐到了徐子宁旁边,丝毫不顾自己还是个未出阁的官家小姐。 整得坐在前排副驾的阿忠,瞬间启动“护姐”雷达感应,时不时就扭头盯她。 “......” 徐子宁满头黑线,心想这人还真是胆大啊!怪不得能被北司抓了。 这都敢直接上车,还坐我边上。 真就不怕我是坏人?毕竟咱老徐的名声好像并不好吧? 或者说她这么自来熟的吗? 不是?我是你闺蜜的哥哥!可不是你的哥哥啊! “徐世兄您是要进宫吧?” “我家顺路的,不用绕,到宫外停车场我自己就能走回去。” 在汽车后座上,江阮阮笑吟吟地说道:“方才可真是多谢您了,北司那些人真的不可理喻,居然直接把我从演讲台上拽下去!简直是坏透了!” 徐子宁一怔,疑惑道:“演讲?是什么演讲比赛吗?” 她摇头,但想了想又点头:“勉强算是吧,只不过比得不明显。” “就是大家都可以上台演讲一炷香的时间,公开的,谁都可以去。” 徐子宁想了想,追问:“那你是为什么被抓的?” 问到这个,江阮阮瞬间坚定起来,义正言辞地说道:“因为正义!因为真理!” “......说人话。” 她一缩脖子:“就是说不要再打仗了,大家和平相处嘛。” 徐子宁:“......” 懒得追问了,这种肯定是愤·箐。 而且说话绝对避重就轻,北司再豪横也不可能因为这句话就抓都御史的闺女。 她肯定还说了更加胆大包天的话,而徐子宁可不想掺和进去。 所以就默默微笑点头,结束了话题。 她倒不是很介意,不聊了就自己玩,透过车窗看外面看得很起劲。 且安静了一阵,车队在皇宫外的停车场停稳。 “多谢徐世兄!记得替我向令妹问好呀!回学校我再找她玩!” 下车后,她行了礼便摆摆手离开,跑得飞快。 徐子宁站在皇宫大门口,摇头轻笑,忽然就很羡慕这种欢脱的性格。 笑过之后,他便扭头进了皇宫。 畅通无阻的来到大魔王的地盘,却不见她和怡宁的身影。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大魔王也会旷工吗?! “公主殿下呢?” 他赶忙揪住一个路过的宫女询问。 宫女先是被吓了一跳,瞧见是他就恭敬行礼:“拜见驸马。” 徐子宁:“......” 已经懒得纠正了,毁灭吧。 “启禀驸马,公主殿下在坤宁宫探望小皇子。” 这个宫女似乎很忙,回答完就立刻行礼告辞了。 徐子宁愣神,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皇后生了,还是个皇子。 站在臣子的角度,大明的国本有了,自然应该是普天同庆啦~ 而站在朋友的角度...... 沃焯?胖子那货也当爹了?! 那我岂不是“皇叔”! 不过说真的,儿子出生,胖子他人居然还在外面“出巡”吗? 再仔细想想,这娃能诞生,还是因为这货想要支开皇后出去撒欢儿玩...... 这真是不管怎么看都大写的不靠谱啊! 第218章 敲山震虎 当徐子宁在坤宁宫见到“大胖侄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娃绝对是胖子亲生的。 因为太像了,眉眼间完全就是缩小版的胖子。 关键是......这娃是真胖啊! “臣参见皇后娘娘、皇长子、公主殿下。” 他行礼问安,抬眼看向缩在朱心沂怀里的胖娃娃。 这孩子貌似才几个月大吧,可抱起来简直跟个球似的,完全就是“奶奶眼中的大胖孙子”。 姑奶奶也是奶奶嘛!反正朱心沂看着确实很高兴,完全不嫌累的样子。 甚至一度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让徐子宁莫名的感到一种...... 嘶! 大魔王是能够成为我母亲的人啊! “总帅?!何时来的?!” “在这里你都要那么逊吗?你这丢人的家伙!” 徐子宁赶紧揉了揉眼睛,把奇怪的幻觉给揉掉。 再定眼看向抱着娃的大魔王,终于显得正常了许多。 当然,这个正常肯定不是指那孩子的体重。 与其说是朱心沂抱着他,不如说是扛着他。 只能说真不愧是大魔王啊!反正徐子宁是不认为自己能抱得动那孩子的。 “他叔叔来了?留下吃碗饺子吧。” 一旁的皇后娘娘,穿着朴素简单,浑身上下最华贵的就是凤簪,正撸起袖子拎着擀面杖忙活,手脚飞快地包着饺子。 那速度和效率,演是演不出来的,看来她平时就喜欢自己动手? 明明年纪不大,但那种亲和力一般人还真学不来,让徐子宁无法招架。 一个随着孩子叫的称呼,就瞬间拉近了关系,而且丝毫不做作,非常自然。 看上去......简直是传说中的马皇后在世? 想来自己当初选她当胖子的皇后,还真是选对了。 “臣遵命。” 但皇后再怎么亲和,徐子宁也不敢僭越,老老实实的行礼应诺。 作为一个外臣,他出现在坤宁宫本来就是不合时宜的。 但问就是没人阻止他,貌似也没人觉得他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问题。 “朱心沂的驸马”这个名头,在皇宫里简直不要太好用。 虽然用起来总觉得p股底下坐着火山口,但他也没有滥用,就是被喊了不反驳。 毕竟这也足够了,足够让他在宫中做到真正的畅通无阻。 不说没人敢拦他,说了要去哪儿之后还有大把人愿意丢下工作来带路。 正如朱心沂在这里的地位一样,皇后站着忙活,而她却坐着逗孩子玩。 毕竟是姑奶奶嘛,侄孙媳妇伺候姑奶奶是应该的......吧? “怎么样?去过北司了?” 朱心沂让人给徐子宁赐坐,待他坐下后便笑着提问。 他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去过了,真的是触目惊心啊。” 皇长子正盯着他看,那双酷似胖子的眼睛,没有丝毫猥琐,满是清澈纯真。 当然,也不排除这娃随爹,天生就不太聪明,只是拥有一双不猥琐但清澈愚鲁的眼睛? 他尽力挤出个还算慈祥温和的笑容,总得要给这位皇子大侄儿留下点不错的印象。 “这就是现状啊,所以你还坚持之前的想法吗?” 朱心沂低下头,熟捻的拿着巾子给皇长子擦嘴。 至少这孩子的胃口是真的随爹,饺子还没下锅他就开始流瀑布了。 “臣以为,有些事,知道了就必须去做。” “虽万难吾往矣!” 这种堪称光芒四射的话,他简直张口就来! 好吧,其实是搁路上就琢磨好的。 毕竟如果烂得太透就放任不管,那天知道啥时候会闹出什么大问题。 千里之堤还溃于蚁穴呢,那些蛀虫连送到前线关键位置的军需都敢碰,那都不是蚁穴,而是在这大明朝的千里堤上,用电钻开洞呢! 到时候溃堤了,徐子宁还不得水中做自己?他水性可不好啊! 所以不单单是为了大明,也是为了他自己,他都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不错,先去吃饺子吧。” 看不出来他是装的还是真心的,但朱心沂确实心情不错。 毕竟,他能愿意装也是一种好事,有的人可是连装都不肯装啊! 把皇长子还给皇后,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貌似是自己带孩子,直接抱起来就带去后殿,哪怕身边跟着一串儿的宫女、嬷嬷,也完全不假手于人。 还留在这儿的两人,便上桌吃起了新鲜的饺子。 徐子宁一口下去,韭菜鸡蛋的! 换一个吃,猪肉大葱的! 嘿!那小味儿挠的一下就上来了! 只可惜没有醋,总感觉差点劲。 不过确实好吃,因为他好久好久没吃饺子了。 “吃好了吗?” 斯文优雅的吃完,拿巾子擦了擦嘴,朱心沂便看向他。 他点头笑笑,因为确实不多,就一小碗,其实早就吃完了。 “那就出去走走吧,顺便消消食。” 朱心沂扭头看了眼后殿,想来皇后还在哄孩子,便不去打扰了。 她起身朝着殿外走去,行至门前,提裙刚准备跨过门槛。 身后的徐子宁瞬间觉醒第六感,走上去搀了一下。 “嗯?” 她倒是一惊,不过也没说什么。 毕竟她不觉得自己会被门槛绊倒,在身边伺候的人也没有这项规矩。 搞得怡宁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两人。 但之后还有得她震惊的,因为徐子宁这一手直接原地发明了个规矩。 只要他在场,都要搀一下。 以至于后来朱心沂都习惯了,自己过门槛时都会下意识扶一把门框。 全然不记得,她本来是完全不用扶的。 “正如你刚才说的,前方可是万难啊。” 御花园里,朱心沂低头看着花丛,轻声道:“你准备好了吗?” 徐子宁可能没有那么坚定,但在她面前还是能拍着胸脯保证道:“准备好了!” 听罢,她瞬间转过头:“准备了什么?” “......” 徐子宁哑然,因为他也不知道。 做保证很简单,但要立刻拿出实际的计划流程?那确实有点难为人了。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朱心沂蹲了下来,凑近花丛感受着花香:“那批运往密斯儿的物资,本来就是分成两批走的。” “少了的那一部分,在第二批。” “走的是船行,而不是海军的运输船。” “明白了吗?” 徐子宁悚然一惊。 军需品,不走运输船,走民间的船行? 还不等他想出个结论,朱心沂便补充道:“顺合船行,大东家是英国公的妻弟,还有个二东家是后勤部主管的儿子。” 徐子宁感觉自己的冷汗都下来了。 一件事,竟然直接牵扯到了英国公和后勤部主管?! 这敲的哪门子山,刹的哪门子坤啊! 第219章 做你们该做的 离开皇宫后,徐子宁还是有些忐忑。 他想过要来一下狠的立威,但没想过要那么狠啊! 但事到如今,貌似也没得选了。 大魔王已经立了牌子,他要是不接着,那就是不配合。 那怎么行!这可不忠咧! “你去找点信得过的人,查查顺合船行。” 回到家里,跟阿忠吩咐了一句,徐子宁便打了个电话给郑国成。 这货是真的懂事儿,先前离开北司送他出门前,还专门留了自己办公室号码给他。 不说是变相效忠吧,但也可以说是诚意满满。 “喂?郑兄?是我啊!” “我这回找你,也没别的事......” 略微寒暄了几句,他便让郑国成留意一下北司提督回来的时间,帮他约一下会面。 上次进了狼窝,没见到头狼,他还挺高兴。 这次有大魔王压着,他必须跟狼王碰一碰了。 希望这个狼王是鲁斯那种吧,野蛮但洒脱,还算好说话。 千万别是荷鲁斯!那种笑面虎可太恐怖了!他个半斤八两都不够人家一铲子炒的! “呼~英国公和后勤部主管啊,你们到底是怎么个路数呢?” 打完电话之后,他靠坐在椅子上,思考着。 一个是勋贵大佬,武将之首。 一个是水最深,米最多的后勤部门老大。 若是其中之一,倒还说得过去。 但这两个能凑到一起,这里头的味儿可就变了。 难不成又是大明的传统项目——抱团吗? 他静默、他沉思良久。 ......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阿忠也分批汇报来了一些信息。 这个顺合船行,相当的不得了。 大型船只不下百艘,走的航线更是复杂繁多。 而且跟很多人都有合作,所以连最危险的航线都敢走,再凶的海盗都不敢挑衅。 甚至连交火中的战区,偶尔都拦不住顺合的船,比海军还牛气。 不,应该说,他们肯定也跟海军有合作。 “庞然大物啊,这能动得了吗?” 徐子宁暗暗发愁,总有种还没开打,自己就得要背水一战的绝望感。 不过奇怪的是,这船行那么大的摊子,挣得肯定不老少,干嘛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吃调拨给前线的物资呢? 西瓜吃多了,就想啃啃瓜子换换口味? 叮铃铃~叮铃铃~ 他没有想太久,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接起来一听,果不其然是他期待的北司,或者说郑国成来电。 打来也是为了说好消息:北司提督回来了,并且还表示现在就有时间会面。 有这种好事,徐子宁自然不会错过,赶紧喊来阿忠备车出门。 这次去北司,他可没有什么忐忑紧张了,只有兴奋。 毕竟只要有北司这张牌在手,他还真不用怕什么国公府或者后勤部。 开玩笑,近乎是巅峰时期的北司啊! 那可是,足以让满朝文武,都谈之色变的怪物。 详情,请参考老朱那会儿。 当然,跟老朱那会儿不一样的是......现在不是老朱坐在皇位上。 胖子那货,徐子宁已经不想说了,坐皇位上单纯就是显高! 没有老朱那种真·原初魔王本尊来握刀,北司的威力貌似确实是弱了不少。 这会儿的北司,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明明很有能力,但积极性很低? 证据什么的,是攒了一箩筐。 然后?再攒一箩筐! 反正就愣是不出手,全都存起来等着下蛋呢? 徐子宁不理解,但他把大魔王的行为,理解成是让他来推一把北司。 “你们该干活了!不要光说不做啊!”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您是这个意思?” 北司老巢,提督办公室。 戴着抽象面具的北司提督,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真·笑着看向徐子宁。 因为他的面具就是个滑稽的笑脸,那可不是笑着的吗? “咳咳,我的意思很明确,贵司确实是该动一动了。” 徐子宁微笑:“太久不动弹,可是容易生锈的。” 北司提督语气不变:“前段时间,柳家的事情,您没听说吗?” “最近动弹过了,体力消耗有点大,需要休息。” “还望您能理解。” 这话说的,假到不能再假。 反正徐子宁是不信的。 狼,毕竟是狼。 吃了肉,品尝过了味道,就很难再忍住饥饿和贪婪了。 他可不认为,这帮家伙吃个柳家就能吃饱。 “我奉公主殿下钦命,难道贵司还想推诿吗?” 徐子宁摸出大魔王给的玉牌,轻轻放到办公桌上。 动作确实很轻,但在北司提督听来真的很刺耳。 他静了下来,但手却不安分的敲着椅子扶手。 徐子宁也静静等待,等待这人做出抉择。 是要跟大魔王对着干,还是当好狼应该做的事——吃肉。 尤其是.......为主吃肉。 “需要我们做什么?” 良久,北司提督身躯巍然不动,但嘴上却松了口。 徐子宁温和的笑着:“做你们该做的,去查。” “查出涉及此次送往密斯儿的军需品,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丢了的部分去了哪里,现在在谁手上,中间都有谁经手过。” “谁是知情者,谁是参与者,谁是获利者。” “不要遗漏,不要暴露,不要隐瞒。” 他拿起玉牌,放到面前细细端详着:“你也不想让公主殿下失望吧?” “咳咳咳。” 北司提督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一样的怪声,就轻轻咳嗽了几下掩饰。 “自然是不会,我等还得多多仰仗殿下照拂呢。” 听上去很淡定,完全没有被威胁了的不满甚至愤怒。 他伸手摆弄着面具,用悄然带上几分笑意的声音说道:“不过说真的,您为何要执着于区区一个密斯儿的问题呢?不过是给辅助军的装备罢了。” “别说是少三分之一,就算二分之一,密斯儿人也不敢多嘴。” “它们单靠自己,完全不可能在鄂图曼的攻势下苟活。” “没有大明,它们什么都不是。” “那么,您又何必在乎它们得到的是多是少呢?” 他的笑声微微转冷:“要我说,就算把东西全部送到它们手上,也不过是换种方法被吞掉,到时候还得便宜了外人!” 这话说的,让徐子宁的脸色也开始转冷。 甚至越来越冷。 大明的北司提督啊!这就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吗? 真是烂到让人无话可说了呢~ 徐子宁忽然笑了,然后迅速平复,声音像是石头一样生硬:“我从来都不是为了密斯儿。” 密斯儿得到了多少,那从来都不重要。 但究竟是谁?得到了多少它们本不应该得到的?那才很重要。 正确答案,无需过多解释。 握在手中的玉牌被徐子宁狠狠攥紧,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捏碎。 就如同他眼中北司提督面具上那张脸似的。 他真的好想好想攮一拳上去,将之狠狠打碎口牙! 第220章 一力降十会啊 只想想和真的付诸行动是两回事。 徐子宁自然是没有打的,老老实实的和北司提督胡扯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这个地方给他的感觉总是很不妙,虽然称不上龙潭虎穴吧,但待在里面就是不太舒服。 而在他告辞后没多久,仍然坐在原位的北司提督,随手打出了一个电话。 这个号码在他这里,甚至不用拨号,一个紧急摁键就可以直接拨通。 “喂?” 刚接通,对面的人就大骂:“你用你办公室的电话打给我?!你疯了吗?!” “还是说你就是要监听?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没安好心!但别以为我会怕你!” 他没有反驳,而是冷声道:“事发了。” 对面的骂声一滞,旋即换成了惊恐:“什么意思?!什么事发了?” “顺合船行。” “你给我说清楚!顺合的事儿太多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件事发了?”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要么全部舍掉,要么就等着我派人上门吧。” 对面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紧跟着便是压制着怒气的质问:“你威胁我?!” “我说了,是提醒。” “混蛋!别以为你就干净!” “我不干净,但我是可以抓你的人。” 北司提督最后补充道:“到明天正午之前,你还有机会。” 说完,他不顾对面的追问和谩骂,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端坐在椅子上,伸手摁了桌上的某个电铃。 没等多久,大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进。” 他正提笔写着什么,头都不抬。 “卑职郑国成,拜见提督大人。” 军装穿戴整齐的郑国成,低头屈膝抱拳,态度严肃,一丝不苟。 “让你见了徐家那个,你觉得如何?” 郑国成没有起身,迅速回道:“是个很简单的人。” 北司提督停了笔,抬头看向他,被面具阻隔的面容看不出任何喜怒。 “越简单,越麻烦。” “尤其是他牵扯太多了,皇帝和镇国公主,还有晋王。” “兵部跟徐家太近了,还有先帝给的四卫京营。” “若是光看明面上的力量,这徐家要反的话,我们甚至无法反抗。” “这就是一力降十会啊。” 郑国成哑然,他知道提督大人让自己来接待徐子宁是为了什么。 就是想让他跟对方拉近一下关系。 毕竟按照目前北司的推测,这个人以后的权势将不可限量。 或者说,徐家现在的势头就已经不可阻挡了。 北司不能与之为敌,主要是尝试过但都莫名其妙的失败了。 所以只能与之交好。 而徐家的风格太怪了,虽说正常的勋贵面对北司递过去的橄榄枝,都会很小心谨慎。 但徐家不太一样,因为那都不是谨慎,而是直接无视! 整个徐家,几乎都是水泼不进、针扎不透,简直像是个梆硬的臭石头! 在这件事上,北司是真的憋屈。 我都低头想要交好了,你居然不理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这回好不容易等来个徐家人亲自登门,那北司自然得抓住。 对于这种“求人”的情况,知情人自然是有不爽的,也包括郑国成。 他觉得都怪先帝......大行之前怕不是已经老糊涂了? 徐家这样明摆着就是要当权臣的啊! “你在想什么?” 还跪着的郑国成,被提督大人吓了一跳。 他可不敢把自己诽谤先帝的想法说出来,只能转移话题道:“大人,我们真的需要怕吗?徐家再怎么说也不过是过了气的武勋,就一个乡宁侯撑场面。” “咱们连柳家那样的都能拿下,方阁老愣是一个字不敢说。” “难道徐家还能比方阁老牛气?” 就这话题转的,多少有点像是那些都市文里的系统降智光环在发挥作用了。 气得北司提督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控制住没抽他。 “是你喝多了还是我幻听了?!听听你刚刚在说什么p话?!” “调查报告你是一个字没看吗?那个‘简单’的小子已经是半公开的驸马爷了,镇国公主从来没有掩饰过给他待遇,就差当场嫁给他了!” “刚刚他搁我面前丢出来的牌子,那是当年册封时跟着册宝一起给公主的!御赐的!” “他就算是拿那个东西砸我,我都得夸一句砸得好!” 北司提督似乎是真的被气到了,但不是因为徐子宁简单直接的嚣张、逼迫,而是因为自己手下问出来这般不经思考的Nt问题。 他一拍桌子,拿起手边的砚台就砸了过去,吼道:“徐家那位老侯爷配享太庙!” “那可是配享太庙啊!你读的书都被脑子里的水冲走了吗?!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差点被砚台狙击爆头的郑国成,吓得直哆嗦,只能磕头疯狂认错。 提督大人对他向来都很好,而且话里话外都有将他培养成接班人的意思。 所以,他刚才问出来那样的话,确实是让提督大人失望了。 “大人!是卑职糊涂了!您就当我喝醉了胡说的!” 他脑瓜子磕得生疼,赶紧停下缓口气,又琢磨道:“大人,既然徐家已经成势,那咱们何不按照老一套的办法,从弱点下手,一点点磨呢?” “反正徐家老二、老三都不干净,这两个在咱们的档案里都是榜上有名的。” “尤其是那位‘驸马爷’啊,他的账面上什么都有,里里外外进的全都不干净。” 郑国成阴笑,看上去像是恢复了本性似的。 然而他只是习惯了,所谓的老一套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他坚决认为,这世上不存在什么完美的人,每个人都会有弱点。 而找出并掌控那些弱点,就是他们北司手中最强大的武器。 其实北司里的人都这样,他并不是个例。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干这行干久了,是真的会影响心智的,再好的人也会变得邪性、阴损。 也许不是真的坏,但都会下意识的想要选这种解决方法。 整得跟亚空间腐坏似的,反正包括郑国成在内的许多人,都已经“屈服”了。 只不过跟手下的人比起来,北司提督或许屈服得更早、更深。 但他的表现却和手下不太一样。 “干净或者不干净,其实并不重要。”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干我们这行的,眼中不能存在‘干净’的人!” “只有能动和不能动的区别。” 北司提督摩擦着桌子,语气逐渐恢复到那种近乎凝聚成实体的冷:“等下你带队去吴淞,封掉那边顺合船行的码头和办事处,控制所有在港登记货船,之后入港的也不要放过。” 他看上去很平静,仿佛早就已经决定好要这么干了。 全然不在意,就在刚刚自己还跟电话那头的人,许诺了明天正午这个期限。 第221章 英国公的怒吼 帝京城,英国公府。 这座占地面积,仅仅只比王府小点的府邸,仿佛被正房大堂里的怒吼声吓得地震了。 “直嬢贼!到底是谁啊!闲着没事干毁我的生意干嘛?!” 愤怒的英国公,打砸着能找到的所有东西,包括但不限于他祖上传下来的青花瓷瓶、他平日里最宝贝的腰刀和玉璧,甚至还有御赐的茶杯。 额......最后一个可不能砸,他及时反应了过来,赶紧收回手放好。 这茶杯可是有一整套的,全部都由御窑出品,到他手里已经第八代了,一点磕碰都没有。 要是搁他手里砸了一个,不完整了。 那他估计能被后堂的老母亲给活剐了,绑在祠堂里等着祖宗收。 “呼哧~呼哧~不管是谁!可别让我抓到你!” 他余怒未消的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昨天北司的那通电话,他是有提高警惕的,但也没有太过紧张。 毕竟类似的事情,发生过早就不止一次了,哪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 就算北司提督说得再吓人点,他至多不过是咬咬牙,让出点油水混过去罢了。 能出什么事呢? 然后......今天居然就出事了! 他是真的万万没想到啊!那边说正午就真的是正午,一点拖延时间都不给。 刚刚还在忙活着找门路、朋友多方打听呢,结果就得知吴淞那边的顺合船行被封了! 还是北司的人出的手,由一个指挥佥事亲自带队,他留在吴淞那边的人根本拦不住。 所以当那边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那边说所有仓库都被打开了!包括那些挂了别家牌子的!” “国公爷!北司那些人早有预谋啊!我们根本来不及处置!” “这可怎么办呀!” 一个胖乎乎的老头,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 张福,府上的管家,也是家生子。 看上去比英国公本人还急,急得都快哭了。 毕竟他跟英国公府完全是绑定的,真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噢不对,这里的“皇上”也急! “怎么办?凉拌!” 英国公靠在椅子上,仰头轻叹:“本来就来不及了,北司那边给的时间根本不够。” “那个家伙就是故意的!他扛不住压力,就立刻拿我们撒气!” “现在好了!他是大功臣,我们是带恶人!” 张福被吓得脸色苍白,苦笑道:“早知这老狼不靠谱,哪曾想他这般毒啊!” “国公爷?他就不怕我们拼了拖他下水吗?” 英国公缓缓闭上眼睛,各种思绪混杂在脑海里:“他不怕的。” “因为我们比他更怕。” “一个北司提督,说出去威风,只不过是迟早被卸磨杀驴的可怜虫。” “你想想看,我大明这么多年,有几个北司提督能得到善终的?” “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提前走一遭罢了。” 英国公面色惨然,痛苦道:“可我们不行啊!这一大家子,还有祖上传下来的爵位!出了岔子我们怎么对得起祖宗?!” “我们不但不能拉他下水,还得尽量配合他,甚至跟他合作!” “所以我才那么恨啊,既是恨他那么毒,也是恨推他一把的人!” 见国公爷一脸悲苦,张福抹了抹眼泪,拱手禀报:“您先前让老奴去查的,查到了。” 英国公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张福。 “是徐家,乡宁侯那个徐!” 听到老管家这么说,英国公瞬间锁定了目标。 “徐家老三!那个小瘪三!我早说这小子是个坏种!” 他的怒气又开始有些失控了,猛猛捶打着桌子,红着脸仿佛一点不疼似的怒吼道:“这小子怎么就不能死在外头?!别回来了!” “让人去!给我盯着他!盯紧了!” 张福虽然也很生气,但年纪摆在那儿,到底是更沉稳。 所以没有立刻动身去办事,而是犹豫了一下,拱手劝道:“国公爷,这不好吧?” “您也说了,那小子现在可是半个驸马爷,动他岂不是挑衅公主殿下?” “而且......那位可还在外头出巡呢,到时候回来了岂不是?” 就这几句话,轻易浇灭了英国公的怒气。 是啊,如果只是徐家老三,倒也不算什么。 问题是,公主和圣上咋办?公主可能还讲道理,后面那位可是一点道理都不讲啊! 勋贵圈子都传遍了,这位神奇的皇帝陛下,居然直白的问谒见之人要礼物! 还不止一次!搞得谒见都快成皇家的提款渠道了,毕竟皇帝亲口问你要东西,你敢给少的,或者便宜的敷衍吗?那肯定不能够啊!只能是把最好的都拿出来往宫里送。 所以这就搞得大家都不怎么敢谒见了。 因为太贵!见不起! 这样的皇帝,你敢欺负他兄弟?那等他回来,可不得进你家里打秋风啊!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皇帝不要脸......银河无敌! “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英国公虽然知道不行,但心里还是不服气。 顺合船行的损失太大了,且不说那么多船停运,每分每秒都在损失钱。 就说那些仓库里的东西,若是北司追究起来...... 他感觉头皮发麻,别说乌纱帽戴不稳当,连脖子都痒痒的。 甚至眼前似乎浮现起了太奶的音容笑貌...... 如果事情演变到最坏最坏的地步,那他绝不能接受徐子宁这个罪魁祸首还能安然无恙! 张福缩着脖子,思考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找世子爷!咱家世子爷跟那位有交情!” “要不您现在叫世子爷过来问问?” 英国公一喜,但又迅速退却,脸色有些阴沉:“你是让我去求那个逆子?” “......” 饶是以张福的阅历,都被他这反问给噎住了。 都这个时候了,您老还“逆子”喊着呢? 世子爷跟那位的关系,可是国公府的救命稻草啊! 英国公仿佛看出了他暗藏的鄙夷和嫌弃,只能咬牙道:“叫世子过来!” 屋外的一个仆役赶紧领命离去。 剩下屋内两人相顾无言,谁也不想说话。 “哟!老登?阿福叔?你们找我?” 不多时,张韦荀便走了进来。 只不过一上来,就差点把英国公气晕过去。 管你爹叫老登?却管张福叫阿福叔?! 区别对待那么明显,让劳资还怎么跟你好好说话! 第222章 哥哥 “站直了!好好说话!” 英国公强忍怒意,想来个先发制人。 然而制不住!根本制不住! 因为张韦荀根本不在乎,吊儿郎当的在那儿晃荡,还吹口哨。 气得英国公眼前一阵阵发黑,心想自己现在还有求于这个逆子,连晕都不敢晕了。 他深呼吸几下,刚想说什么,就瞧见张福正努力给那逆子使眼色。 结果......还真有用! 张韦荀瞧见阿福叔使眼色了,虽然依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拱手道:“拜见父亲。” “......” 劳资快被你气晕了,你一点不在乎。 张福给你使眼色,你就瞬间低头了?! 整得英国公更破防了,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真是窒息。 一旁的张福,见这对父子俩还是沟通不了半点的状态,只能接过话茬开始解释。 其实也不复杂,几句话下来张韦荀就听懂了。 无非就是那老登闯了大祸,还东窗事发了,案子主办人还是自己认识的徐家老三。 现在喊他过来,就是希望他去找徐子宁说说,探探口风,最好能直接劝出个网开一面。 好嘛!没事儿的时候不待见我,现在出了事儿想起来找我了? 已经太晚啦!他可不在乎这老登或者英国公府如何如何。 大不了世子之位不要了,继续去御坊上班就是,那边还有员工宿舍呢! 想到这儿,他摇了摇头,摊手道:“办不到~” 此话一出,英国公顿时怒气上涌......把那一口老血给逼出来了。 “国公爷!” 张福瞧见英国公嘴角的血迹,大惊失色,连忙让人喊医生,自己又上去帮着顺气。 同时还扭头苦劝张韦荀:“世子爷啊!都是自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呢?!” 然而老管家的苦劝,并没有能唤醒英国公和张韦荀之间本就所剩无几的父子情谊。 至少张韦荀是不在乎的,看到英国公量了血条,他甚至还有点想笑。 “嘶~老登要无?那我可得去一趟了!” “总不能眼瞅着爵位就要到手了,还能给我在眼皮子底下碎了啊!” 张韦荀真的笑了,跟阿福叔表示自己会去找徐子宁的,便扭头离开。 离开去干嘛呢?自然是要抓紧为保住自己的爵位努力去咯! ...... 帝京城,清云阁。 满帝京谁人不知,这地方跟翠玉楼、宝和轩并称帝京箐·楼中的顶配三幻神。 但箐·楼可不全是那种举世皆知的业务,这里也是提供高端素食滴~ 不然若是光给肉吃,那就跟走街串巷那种隐门的没啥区别了。 顶多你这儿是专业的,质量好点。 但隐门便宜那么多,你凭啥打造优势定位呢? “正该如此!” 清云阁甲等上房里,徐子宁正在和张韦荀推杯换盏。 今日两人纯素,不沾半点荤腥,主打一个文雅。 这边小曲儿听着、美酒喝着、美食吃着,也算是别有一番趣味。 清云阁比那些隐门的优势就在这里了。 你要吃肉,这里有最好的。 你要吃素,这里也有最好的。 当然,这里的“最好”也是分人的,不然另外两家要怎么宣传呢? 但事实就是,只要有钱,清云阁能提供的体验,绝不是任何一家隐门能比拟的。 “你们都先下去吧!” 这边几杯好酒下肚,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 张韦荀便摆摆手,示意吹拉弹唱的都下去。 “小弟不才,前些日子说话口无遮拦,冒犯了徐兄。” 说完,他猛地一杯满饮,放下杯子才继续道:“在此自罚一杯!请徐兄莫怪!” 徐子宁刚开始还没听懂,不过仔细想来自己跟张韦荀接触好像不多。 目标越少,就越容易准确定位。 所以他很快就恍然大悟,这货说的是当初搁承天门那儿跟自己逗乐的事。 这非要说冒犯吧,大概也不算?反正他扭头就忘记了,不信他就去看53章! 但是人家非要道歉,还请的是清云阁最好的场子,先前跟皇帝来也就这水准了。 毕竟皇帝那厮主要目的是吃肉,其他的貌似并不是很在乎......真是太俗哩! 虽然徐子宁也差不多俗,真不愧是两兄弟了。 不像这张韦荀,虽然也是帝京老纨绔,但勉强还能跟雅字沾点边。 而且人都已经自罚一杯了,索性就“原谅”一下咯。 “张兄说的这是什么话?区区小事,我早已忘了,何必为难自己呢?” 徐子宁笑容和蔼:“这样,不用你自罚,就当是你我碰杯了!” 说着,他真拿自己的杯子碰了碰张韦荀的杯子,随即也一饮而尽。 “一碰泯恩仇!” 这一套下来,搞得张韦荀“内牛满面”呀! “徐兄!” “张兄!” “哥哥!” “哥哥!” 两人你一杯,我一句。 嘴上的辈分平起平坐,就是表现得像互相认了义父。 “我这是打扰你们了?” 正在这“感人肺腑”的画面正在进行时,房门忽然打开。 照常锦衣华服的晋王殿下走了进来,随手甩开一柄扇子就站那儿装高雅。 张韦荀是特意请他来的。 毕竟是徐子宁的便宜小舅子,而且多个自家人在场也比较好说话。 问题是,他没把这事儿告诉徐子宁呀! “王爷?您怎么在这儿?” 这边徐子宁正高兴呢,被晋王打扰了也不敢生气,甚至有些惊恐。 徐子宁:嘶~哎,就是说,我有一朋友啊。 真的是我的朋友,不是我! 我这个朋友啊,他在箐·楼被小舅子抓到了,这该怎么办呢? 在线等,挺急的! 然而晋王却完全不给他留面子,施施然的笑道:“小弟见过姐夫。” 多新鲜啊,堂堂王爷居然喊姐夫了。 但这在徐子宁听来,简直像是虚空掐住他脖子一样恐怖。 他放下杯子,看向张韦荀,脸上的表情简直十八般变化。 人家都说客不带客,你这请客的带客我就不说了。 但你就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吗?! 整得张韦荀也意识到了不对,赶紧打圆场:“哎呀,我听说清云阁出了新菜式,便特地请王爷和徐兄来品鉴一二。” “今日,只谈事,不办事!” “王爷,您快入座吧!” 听张韦荀这么说,晋王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笑着入席就坐。 他答应过来就是当陪衬的,也不想抓着徐子宁不放。 毕竟老姐姐什么态度,他这个当弟弟的可再清楚不过了。 冲刚刚那一声“姐夫”他敢喊出来,就说明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啦! 所以他入席都是主动坐在徐子宁旁边,让张韦荀的表情都不由得僵硬了几秒。 人齐了,又是推杯换盏了一会儿,张韦荀才进入正题:“徐兄最近和北司走得挺近呀。” 此话一出,原本猜到他要干嘛的徐子宁,也是眉头一皱。 因为太直白了。 心想这小子怕不是喝多了,不知道拐弯抹角的吗?! 第223章 那么积极吗 “张兄说笑了,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谈不上走得近。” 徐子宁面色不变,他可不会认下这种“私自同北司结交”的罪名。 天子剑,多看一眼都不行,你还敢拿起来试试?九族批发的? 坐在对面,仿佛以一敌二的张韦荀,摆摆手道:“徐兄误会了。” “您和北司的事情,小弟不会过问。” “小弟的意思是:张家您会怎么处置?” 正菜端上来了,徐子宁也拾起笑容:“处置谈不上,但张家确实过分了。” “张兄作为世子,难道敢说对于那些腌臜事完全不知情吗?” 张韦荀一愣,随即苦笑:“哈哈,徐兄这话说的,我哪敢啊?” “我家那个老......老头子,就是这样的人,我一直都知道。” 他差点搁晋王面前喊出老登,幸好及时收了回去。 又略微缓了口气,他才继续道:“他是不干净,甚至可以说很脏。” “所以我不奢望能救他。” “我的意思是,希望能保住张家的门面。” “其他的,您要怎么处置,我全力配合。” “就算扶持我某个弟弟当世子都行。” “我不在乎,能保住张家就行了。” 话说至此,其实张韦荀已经想通一些事情了。 老登待他确实很差,但祖母和几个姨娘待他都不错。 所以他不能让张家垮掉,这样会害了她们的。 尤其是祖母,一把年纪了,那可是万万承受不起家道中落的打击。 “老登!你不慈也就罢了!你竟然还不孝啊!等下去见了爷爷,你等着被吊起来打吧!” 想到老祖母这把年纪了,还要被老登坑得遭此一劫,张韦荀就恨得牙痒痒。 现任英国公,张韦荀的老爹。 其实这货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坏种。 拳打幼弟、脚踢堂叔,上大街见了乞丐都往人家碗里吐唾沫。 这种都还算轻的了,继任爵位之后这货更是坏得流脓!手上有血·债的! 张韦荀之所以会恨他至此,就是因为生母早逝跟他有关。 虽然没有证据,但有太多太多的线索都指向这老登了。 比如,他生母走后没多久,他守孝期还没过呢,那个续弦就直接入主张家后院了。 没错,这老登就是坏到这种程度,为一己之私,连给他生儿育女的发妻都不放过。 这种乐色,也就是打仗还有点能力,不然爵位早就被撸掉了。 “你这是大义灭亲啊!” 徐子宁被张韦荀这番表态,给狠狠震惊了。 张韦荀面色不变,点了点头。 他并不觉得这很光荣。虽然老登跟他有仇,但至少没短过他吃穿。 而且他依然是世子,这样做跟太子配合外敌干掉父皇有什么区别?! 放到哪儿都是妥妥地大不孝啊! “行吧。”徐子宁琢磨了一下,点头道:“我本来也没想着拿了整个张家。” “有人跟我说过,杀鸡儆猴。” “但张家这个鸡,还是有些太大了,我不打算把那些猴吓坏了。” 徐子宁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啥时候养成的这个习惯,总是会在思考的时候下意识地这样做。 好像是从大魔王那里学来的?可是自己也没跟她相处过很久吧? “徐兄不必纠结,我家那个老头子,他能背的锅可太多了!” 张韦荀笑了笑,拍拍胸脯:“如果您愿意相信我,回去我就搜罗好证据,交给您。” “保证全部都只跟他有关!” “到时候只要送到北司,他是万万没有好果子吃的!” 徐子宁:“......” 虽然知道这货跟英国公的关系很差。 但有必要这么积极吗!? 他此前已经知道英国公父子不和,也曾想过从张韦荀这里入手,搞一把张家。 但没曾想竟然能不和到这种地步! 他还这没入手呢,张韦荀就主动蹦出来弃暗投明了?还表现得那么积极?! 早知道能这么轻松,北司那帮家伙干嘛还去封顺合船行打草惊蛇? 直接拉张韦荀过来当卧底,狠狠搜集证据,等待时机一到,直接一网打尽! 当然,听完张韦荀刚刚的表态,徐子宁也知道这招行不通了。 一网打尽的可是整个张家,而他现在得想办法直接拿下英国公? 可再怎么说,人也是一家之主,是整个张家的定海神针。 你让我把定海神针拿了,还不能让这海起波澜?! 再怎么说也是有亿点为难人了罢! “琢磨什么呢?” 一旁的晋王,看这俩人一个积极、一个沉默,有些憋不住了。 聪明人都那么麻烦的吗?那还不如直接请本王出手呢! 所以,当两人都看过来时,他便很是自信的说道:“听我说!” “英国公不是老想着去带兵吗?那就让他去嘛!” “只不过,要把他塞到征西军团里头。” “然后!让皇姐给曹国公送一道秘旨过去!” 晋王笑得有些阴险:“连我都知道!主将在前线有生刹予夺之权!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最多不要让他阵亡或者被俘就行。” “届时:曹国公上有秘旨背书,下有主将权威。” “他连抗辩的能力都没有,还不是随便拿捏?” “比如:英国公无能!丧权辱嘓!” “到时候别说我们要整治他了,估计连他自己都想整自己!” “前提是他还知道羞耻的话。” 听了晋王这一番话,徐子宁和张韦荀都亚麻呆住了。 尤其是徐子宁,最近上过前线的他真觉得这一套完全能成。 李广洺那样的人,若是知道英国公在后方干了什么好事,可不得下狠手? 届时被处置的是英国公,但对英国公府不会有太大影响。 大明这方面还挺开明的,并不会因为一将无能牵连其家眷。 前提是犯的错别超过某些底线就行,比如土木堡2.0什么的。 当然,有“卫霍”之名的曹国公,是不可能搞出这么大祸事的。 只需一点小小的操作,就能让某人身败名裂! 所以这真是好一招借刀刹人啊! 而想出这种阴损招数的便宜小舅子...... 徐子宁看向他,心中暗道:“这小子真是个狠人儿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本事呢? 还是说......老朱那隔N多代遗传的腹黑,终于搁他身上觉醒了? 第224章 三天吃十顿 一个邪恶的王爷提出建议,一个半桶水的驸马填表上交。 还有一个目标当事人的亲儿子当卧底。 能享受这样待遇属于是很“幸福”了,哪怕成了阶下囚都得骄傲一下子。 毕竟一般人想要这待遇,还不配呢。 没有点身份地位撑着,说抓就给你抓了,谁会花那心思跟你虚空斗智斗勇? 虽然这样的幸福,作为当事人的英国公自己,貌似还浑然不知。 他还等着逆子带好消息回来呢,结果张韦荀几天都没回家,派人去找也找不到了,他一度都怀疑是这逆子已经被北司拿下严刑拷问了呢。 当然,怀疑归怀疑,他可不会急。 毕竟就算是真的,他也没法救了。 因为坏消息却一茬接着一茬,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自身难保了。 尤其是三法司发了消息过来,让他准备好过去接受三方会审,不得拖延! 他也不敢拖延,因为北司已经不会保他了,那个阴毒的狼窝果然不可信! 在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只能打电话给后勤部主管。 毕竟那家伙可是第二大股东啊! 出了这种事,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合适吗? “我说国公爷,您可不要胡搅蛮缠啊,我什么时候跟顺合船行有合作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话语,仿佛每个字都在压迫着英国公所剩无几的理智。 这个家伙!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就这样无耻撇清! 自己还可以不管妻弟,毕竟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可他难道还能不管亲儿子吗?! “噢!您说我那个儿子啊~”后勤部主管的声音,听着很是慵懒且轻松,貌似在享受着什么:“他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自立门户了。” “所以啊,我由得他自己折腾,闯了什么祸也由他自己解决。” “唉~我这个当父亲的,至多不过在最糟的情况下保他一命罢了。” 英国公都要破防了,他大怒,猛拍桌子吼道:“混蛋!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对面瞬间沉默了,只沉默了几秒,然后惊道:“你?在质问我?” “不是?姓张的,你摸摸良心,你配这样问我吗?” “你那个好大儿,恐怕已经卖了你了!” 说完,后勤部主管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可不怕,因为后勤部跟顺合船行的合作是老黄历了,完全合规。 后勤部只负责出东西,至于说出了之后要运到哪里,他们可不管。 所以这事儿看着很大,但跟后勤部没有半毛钱关系,主管把儿子保住就万事大吉了。 至于说其他人? 爱咋样咋样、爱谁谁,反正别耽误他享受生活就行~ 话筒里就只剩下冰冷的嘟嘟声,仿佛在一下一下的敲打着英国公的心防。 他拿着话筒呆坐在那里,面色通红,也不知是害臊呢,还是被气的。 虽然对面说话不好听,但确实说到他心坎里了。 张韦荀那个逆子这么久不见人,找都找不到,恐怕真的已经把他给卖了! 没准,三法司敢直接提审他这个国公,就是因为那个逆子提供了关键证据! “怎么办......怎么办啊!这好好的怎么就全毁了呢?!为什么啊!” 他眼睛里满是血丝,浑身颤抖,不能自已。 想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 生意做了那么久,一直都很顺利,可为什么仿佛一夜之间就垮了呢?! 北司背叛!后勤部撇清! 顺合船行被封,仓库被开。 然后就是三法司提审...... 墙倒众人推这可以理解,可这怎么跟承重被卸掉了似的倒得那么快呢?! 而且倒下来还只压他一个人!你这堵墙还能开锁是吧?! 他好像已经被装进个笼子里面锁上,钥匙还被丢了! 这下是真·好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他缩在阴影中,静静地坐了很久很久。 回想着自己过往的日子,以前觉得没什么,但现在忽然就觉得罄竹难书。 北司那边记录的应该一字不差吧?比他自己写回忆录都详细那种。 如果到时候三法司要翻旧账,直接整个n罪并罚什么的...... 他恐怕连个五等分都混不上,直接被拉去片烤鸭了吧? 哈哈哈!何其讽刺,看来有机会得去看看别人笔下的“我的前半生”了。 “国公爷?” 张福之前一直在外面听着,发现他好久没动静了才进来问问。 他恍然,这才意识到家里除了张福之外,居然没人在乎他现在如何了。 听到他发怒或者打电话,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 只有张福还守着他。 怪不得那个逆子区别对待啊...... “阿福,走。”他起身,整理了一下红袍子,坦然道:“去刑部。” 他已经想通了。 既然逃不掉,那就去面对吧。 自己可是英国公,与国同休! 就算要伸头过去挨那一下子,也不能怂! “好嘞!” 张福拱了拱手,赶紧扭头去忙活。 他没有想过要撇清,也没想过要跑,甚至没想过不跟着去。 国公爷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这次,堂堂英国公,只坐了一辆最普通的车。 甚至连代表身份的标识都没有,上街被巡警拦着了,还不认识他。 直到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才认出这是自家头儿,赶紧行礼放行。 “都好好干吧,我以后不是你们的头儿了。” 英国公升起车窗,车子缓缓开走。 留下那个还在低头行礼的兵马司百户,满头问号。 “国公爷要丢乌纱帽了?那我们以后可咋办啊!” 他心中一急,赶紧回去跟自家上司禀报。 这年头的五城兵马司,早已经合并,隶属于京营。 但工作上就是高级警察,正常警察处理不了的事情都会推给他们。 额......事实上消防也归他们管,还有一些城市管理的问题,他们偶尔也会介入。 小事儿就是什么绿化整改、路灯维护更换、甚至清理下水道。 兵马司甚至专门为这些事情开了个公司,利润还不少。 至于大事儿的话....... 比如无限制格斗大赛啊,警察打不过,他们就用枪托和刺刀上阵。 正所谓:一秒六棍太低级,刺刀一亮秒跪地。 所以这个机构其实很复杂。 但编制还是军队的,设一个兵马指挥,副指挥空置,另设五个指挥佥事。 英国公已经兼任这个兵马指挥有一段时间了,对他们多有照拂。 有句话说得好:“这一份荣光,我不会独享。” 跟着国公混,三天吃十顿! 多一顿叫情谊,少一顿他还略表歉意。 主打的就是我吃肉,兄弟不能光喝汤! 所以他要丢帽子的消息一传出来,整个五城兵马司都“燃起来”了。 第225章 兔死狐悲啊 “国公爷到底咋了嘛!” “什么咋了,我可听说了,顺合船行被封了!” “啥?!” “还是北司的人去封的!一点道理都不讲!国公爷的小舅子都被揍了!”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五城兵马司衙门,五个指挥佥事难得一见的凑在一起,正探讨现状。 他们知道英国公跟顺合船行的关系有多紧密,所以这事儿肯定小不了。 平日里上班十天能有十一天凑不齐人的他们,现在却全齐了。 因为老大出了岔子,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会不会受到牵连暂且不说,关键是老大要是垮了,他们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吃香喝辣的幸福生活一去不返,没准还得让出大把多油水喂饱接任的头儿! 真是想想就让他们感觉肉疼,这能不着急才怪呢。 然而他们貌似也没什么解决办法,总不能为了这事儿就反了吧? 且不说这事儿光是想想就伞兵到让他们想自刹,关键是只要他们敢提出来,下面那些百户千户就会带兵一拥而上,笑容洋溢的将他们变成自己的功劳。 没准还会发生争抢呢,毕竟他们就五个人,底下的千户百户那不得有几十个?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伞兵或者别人的功劳,他们五个都放弃了最疯狂的想法。 而是老老实实的继续打听相关细节,同时安排人去保护英国公府。 至少在宫中降下天罚之前,他们有能力保护国公府不受任何一方的入侵,包括北司。 毕竟就那帮阴沟里的鼠鼠能有几个人?他们兵马司可是有枪有炮的! 也就在这边有五个大聪明,想要努力挽救自家老大(富贵)的时候。 他们口中的老大,已经入宫,在刑部内院的大堂坐下。 “老张啊老张,你这回可是栽跟头咯。” 堂上主位端坐三人,位于右侧第一个的大理寺卿笑得很是促狭。 他跟英国公关系不错,不过今日主审的不是他,所以他还能开开玩笑。 坐在正中间的刑部尚书,才是主审官。 此刻这人板着一张老脸,看上去像是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 而坐在左侧第一个的,则是都察院代表,右都御史江诃。 因为作为主官的左都御史出差了,所以只能由他来代表都察院来参加。 只不过,在某种程度上,他来参加对于英国公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 “哼!某些人不要跟嫌犯套近乎!” 江诃也是板着脸,不过看上去比其他两位都年轻不少。 所以全世界欠他的钱可能也会少点? 反正他这个年纪,能混到这个位置,那肯定是有本事的。 主要表现就是:明明品级和辈分都比他高,还分属于不同系统的大理寺卿。 居然愣是听了他的话,不吭声了! 因为江诃此人,是出了名的死脑筋,他认为对的事情就会绝对咬牙坚持。 人情世故是不懂的,审时度势是不想的,退一步海阔天空更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要跟他杠,那就算告到皇帝那里他都不会低头,除非你能靠证据驳倒他。 若是徐子宁在这里,可能也搞不懂为啥江阮阮那么活泼的人,会有这样魔怔的爹。 还是说就是因为在家被压制久了,所以出来了直接解放天性? 反正面对江诃这样的人,大理寺卿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犯不着跟他争这一时高下。 要是争来争去都不赢,到时候自己还被气死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他闭嘴不吭声了,主打的就是: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咳咳,英国公,你是否承认你跟顺合船行存在密切关系?” 刑部尚书左右瞥了一眼,便轻咳两声开始提问。 这老头有稿子不照着稿子念,居然自己发挥,搞得江诃眉头紧皱。 若不是此时确实不能打断,他高低也得站起来狠狠斥责! “是,我承认。” 英国公靠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茶杯,摆弄着盖子。 看上去自然且轻松,完全没有大祸临头应有的样子。 这样的表现,着实让主位上的三人都皱起了眉头,连大理寺卿都不例外。 他怀疑这老张是不是还留有什么后手,不然怎么一点都不怕呢? 然而江诃可不会惯着,见刑部尚书没说话,便拍桌怒道:“放肆!这里是刑部堂上!不是你的国公府后院里!摆正你的态度!” 面对这般义正言辞的斥责,英国公却巍然不动:“哈~江御史是吧?” “您可太厉害了,我可听说令爱进了北司地牢,一溜烟就给放出来了。” “这事儿一般人可做不到吧?反正我没试过。” “我还听说,让北司放令爱出来的人,可是徐家老三噢。” 英国公低头抿了口茶,嘲讽地看着江诃:“然后呢?徐家老三要整我,你就参审了。” “要是说你们没一点关系,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作为国公,他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张福当管家那么些年,自然也知道反向调查对手的必要性。 徐子宁最近都在做什么,去过什么地方,接触了什么人,他可都知道了。 像江诃这种送上门的关联性目标,他早看着不爽了,能忍住不怼才怪呢。 “你!胡搅蛮缠!”张诃怒气上涌,恨声道:“我女儿怎么样,还轮不到你个嫌犯说!” “而且我不怕告诉你,她回到家我就把她送回北司了!现在就在地牢里关着!” “所以你也配在我面前提关系?!” “那你怎么不说说你跟顺合船行的关系?!” 江诃这番话,给在场的人都惊到了。 尤其是关于他女儿那段...... 不是?这是什么人啊! 闺女都已经回家了,然后你自己又把人送回去北司关着?! 在场的人都有些绷不住了,心中暗道:这人食不食油饼? 惊得英国公表情僵住好一会儿,才勉强松动,放下茶杯叹道:“是,顺合船行就是我的。” 但旋即他又嚣张了起来,冷笑:“但不止是我的!” “后勤部主管你们怎么不说?去把他也提过来啊!” “而且还有一大票其他人呢,就算我敢说,你们敢听吗?!” “就比如......宗室亲王?外藩国王?还有海外镇守府的封疆大吏?” 英国公感觉自己现在强得可怕。 他起身,走上前逼视着那三个审问他,甚至可能还要审判他的人。 “我认栽了,所以我由得你们。” “但你们敢往死里整我吗?敢刹我吗?!” “兔死狐悲啊~” 他看上去明明是在笑,大白牙都快能反光了。 却让主位上的三人,一个愤怒、一个哀叹、一个惊恐。 真是见了诡了!今儿个到底是谁审谁啊! 第226章 方克己的推测 关于这场三方会审的结果,事实上并不重要。 因为对于英国公的处罚,已经早在他得到三法司传信之前便被敲定好了。 ...... 帝京城,江陵郡公府。 “调任征西军团?看来宫中是想让曹国公在前线整他啊。” 方克己坐在自己的躺椅上,轻轻摇晃着。 他的长子方明睿在旁垂手肃立,不敢打扰正在思考的老父。 这座府邸内院里简直称得上寂静,唯有远远传来的车辆喇叭声,能让人意识到这不是在什么荒山野岭的幽僻古宅,而是置身于帝京城中的奢华府邸。 虽然作为内阁文首,方克己的家比起英国公府的大宅,显得更朴素一些。 但也朴素得有限,毕竟有的时候不是你想要奢华,而是只有奢华才配得上你地位。 在其位,谋其事,可不只是一种限制。 方克己不屑于去伪装什么,他认为一味过度的简朴,有时候可能会适得其反。 作为整个大明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他需要一座这样的大宅,来维持自己在旁人眼中的威望。 “睿儿?你方才有话想说?” 方克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向自己儒雅谦和的长子。 这孩子把打听到的消息汇报给他,便忍着到嘴边的问题等待,只因不想打扰他思考。 “父亲大人。”方明睿作揖行礼,一丝不苟的说道:“英国公有这般行径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若非如此也不可能被那么快的拿下。” “孩儿只是不明白......” “您作为内阁中人,为何以前没有向宫中弹劾他呢?” 老实本分的方明睿,正如父亲给他的评价那样,是个儒雅谦和的人。 作为弘文大学的副校长兼在职教授,他确实不明白朝堂上的那些弯弯绕绕。 有疑问,那就问,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父亲呢? “唉~只怪我不想让你接触朝中事啊。”方克己定定的看了儿子一会儿,叹道:“英国公做的错事,确实早就不止一件两件了。” “可这世上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他做错了,我就一定要弹劾他吗?” “或者说,我弹劾他,就一定会有用吗?” 方克己抬起手,捋着胡子,思绪开始飘忽,但嘴上依然明快:“更何况,他做的那些事,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不怕骂到自己的说:这大明,还真是禽兽在食禄啊!” “所以若是因为那些事就需要弹劾,这满朝文武我弹劾得过来吗?” “要真这么干了,为父就成了孤家寡人,连这个文首的位置都坐不下去咯!” 方克己看着这个庶出的木讷长子,心中五味杂陈。 年轻时,他觉得自己可以培养出个好的嫡子,所以就选择让庶长子去教书。 但现在到了须发皆白的年纪,他就有些后悔没让长子接触朝堂事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找不到继承人了!家中其他的孩子没一个成器的,嫡子也没教出来!最后绕来绕去居然还是早早被撇出去教书的长子,看上去最有天赋(人样)! 这一度让他恨不得回去给年轻的自己来个大嘴巴子。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尽己所能的给长子的读书脑袋里面,灌进去点“淤泥”。 若放任里头只有墨水,那等接了爵位,怕不是迟早被边缘化的下场! 然而方明睿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老父的苦心,就是老老实实的行礼道:“孩儿受教。” 方克己:“......” 你到底受教了啥?!你倒是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啊! 敢情劳资说了半天,就换来你一个“受教”?! 他扶额哀叹,缓了口气才继续道:“再者说了,坐在为父这个位置,也不能只着眼于对错。” “还要看是否需要。” “拿下一个本就随时可以拿下的英国公,于我而言没有半点意义。” “哪怕他时常跟我对着干,还屡次三番想对我动粗。” “但这样的人,恰恰是最好对付的那一类。” 方克己板起脸:“你只知他错了,却没有看到他错得多么可笑。” “一个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的国公,他能有什么威胁呢?” “我确实可以随时拿下他,但拿下他之后呢?会不会换上来个更麻烦的对手?” “来,你说说,英国公下马之后,他的位置会由谁来接手?” 他盯着自己长子,浑浊的眼中闪烁着些许期待。 方明睿到底是读书脑袋,思考能力肯定是不会差的。 不多时,他便理清了思路,拱手道:“孩儿以为会是曹国公。” 方克己心中大喜,因为这个答案和他的推测不谋而合。 但脸上还是保持着严肃,等待他解释。 “若真如父亲大人方才所说,英国公将在前线受到惩罚。” “那么主导了对他惩罚的曹国公,自然就将接过他在内阁的席位。” “这不单是将门中的习惯和规矩,也是因为曹国公的资历和地位能配得上。” 说着,方明睿顿了顿,犹豫道:“可是......征西军团不是还需要曹国公吗?” “这样调他回来,恐怕不太好吧?” 听完长子这番明显是深思熟虑过后给出的答案,方克己丝毫不出意外的笑了。 他笑得那么真挚,以至于当初听闻征西军团重挫新罗刹,夺回大片失地,并成功将战线推至哩海边上的胜利之喜悦,都比不上此刻他的笑容这般真挚。 “哈哈哈!”他抚须笑道:“你能想到这些,为父很欣慰啊!” “但你无需担心,我大明兵甲何止百万,能征善战的将帅自然也是不缺的。” “陆大里面人才济济,何须盯着一个老国公折腾呢?” 说着,他又轻叹:“唉~为父老了,曹国公也老了,该接受现实了。” “大明的‘卫霍’自然战无不胜,但他也是会老的啊。” “为父不愿见到他熬倒在前线,虽然他自己肯定是希望这样的。” 说到这里,方克己忽然沉默了。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曹国公李广洺可是绝对的巴萨卡啊!而且还是跟他一个辈分的! 到时候前线的主将换了人,可能还不一定是坏事。 但他在内阁里的对手换了人,貌似绝对是坏事啊! 一个强硬的、刚从战场上回来,而且还是功勋卓着的传奇老将。 自己拿什么跟他斗?甚至连经典的倚老卖老都不管用了啊! 第227章 恶臭啊 无论如何,英国公必将下马,这是基本事实。 随后曹国公将回来,接任成为新任的内阁武首。 这是未来会发生的“事实”。 方克己忽然觉得,这件事已经失控了,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正掌控过?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操纵着他“顺势而为”。 他不想调回曹国公,但他又不得不调回曹国公。 因为武将那边剩下的都是二百五,都比曹国公更难说话! 比如云中侯那厮,这货是真的肌肉长脑子里的,说动手就动手啊! 还有定国公,这人多半跟徐子宁这个坏种类似,徐家一脉相承的阴! 他现在对徐子宁的评价,可并不比受害者英国公好多少。 毕竟在他眼里,这个徐家三少爷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混成了驸马,拖着整个徐家站队皇室,还操刀推着北司把英国公拉下马,搁这儿拿投名状呢! 真的是阴啊!太阴·真经都没有你阴! 英国公还是武勋呢,跟你算是八竿子打得着的便宜亲戚吧? 自家人都能被你悄摸出手整成这样! 那我们这些明摆着站你对面的读书人,到时候会是什么下场,那还用想?! 方克己那张本就苍老的脸上,被纠结、矛盾甚至还有一丝恐惧吞噬,显得愈发难看。 但没人知道他正在自己吓自己,同时狠狠的纠结。 连正站他在旁边的儿子都一头雾水,徐子宁自然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 “还真是触目惊心啊!” 吴淞,某座较为偏远的码头仓库里。 徐子宁正摇着扇子,欣赏着北司的斩获。 眼前这座巨大的仓库里,堆满了明军制式的武器装备,甚至还有机床! 而且全部都嘎嘎新,若是按照某亿林的说法:都是在油纸包里面的! 就是不知道这座仓库的角落里,会不会真有个“油纸包着的大明工程师”了。 “咳咳,请注意仪态。” 身旁的怡宁忽然出声提醒。 “......” 他一时无语,低头打量着自己,寻思自己这仪态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不能够啊! 看不出问题,又扭头看向怡宁,感觉这人就是在针对自己! 这次是大魔王让自己来出差,监督北司的工作,顺便看看英国公干的事,引以为戒。 虽然他不愿意吧,但是他也只能愿意了。 是如愿!但没有以偿! 不过想起来早先胖子说过的那家宝玉楼,他还没尝咸淡呢! 这回又来吴淞,刚好去一趟。 结果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大魔王居然把怡宁派出来跟着他出差了! 是怡宁啊!这跟他把阿忠派出去跟别人出差有什么区别?! 这不就明摆着是监视吗?!真的是良心大大滴坏!还能不能有点信任感了! 关键是,这怡宁是真的多管闲事,什么都要管,尤其是仪态这种薛定谔的东西! 反正他自己是不知道自己的仪态有什么问题的。 但怡宁就是能随时随地看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个“仪态评分系统”呢! 而自己没有系统的徐子宁,认为有这种系统存在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所以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她这是在故意找茬口牙! “你造吗?你酱紫真的很烦内!” 徐子宁把扇子一收,扭头就走,总之是真的很机车。 怡宁默然无语,脸上无悲无喜,静悄悄地跟了上去。 五分钟后...... 她第不知道多少次的说:“咳咳,请注意仪态。” 徐子宁:“......” 咳咳咳!你咳啥呢?!一天天的没完了?! 仪态仪态,沃仪你个大头态! 嬢西皮!等以后跟大魔王加班,晚上你就给我打辅助! 被气到血压飙升的徐子宁,彻底失去了去宝玉楼的兴趣,按照流程去观摩北司审讯。 北司吴淞审讯科,是一座外表普通的水泥房子。 大概吧,虽然有人觉得这地方像缩小版的昭狱,怪吓人的属于是。 但徐子宁一点都不怕,迈着四方步就走了进去。 这里头的人貌似都认识他,居然压根不拦,也不过问,还有人帮开门、带路。 刷脸都不过如此! 所以他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审讯室,让耳朵“享受”到了折磨。 “哼~哼~呃啊啊啊!” “噫!好恶臭的声音!” 徐子宁站在审讯室外,一时间竟不知应该捂住鼻子还是耳朵。 可能还有眼睛?不过这里头的画面感也没有多强,就是一个倒霉蛋正在被两个北司审讯科的彪形大汉进行深入浅出的教育。 别误会,就是字面意思。 “man!沃堪碍谁!曼芭out!” 且看了一会儿, 徐子宁终于还是绷不住了,不得不移开了视线。 因为那俩北司的彪形大汉,居然掏出了两根发黑的金属棍子! 要是全部发黑也就罢了......最多就当成是脏点嘛。 关键它只有末端发黑啊!这貌似并不是用来打的吧?! 库索雅罗!这些北司的人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审讯啊?难道是下北泽吗?! 躲到旁边且等了一会儿,里头的怪声终于消停了。 不多时,其中一个彪形大汉便走了出来,看上去神清气爽。 徐子宁不敢多想,就询问自己能进去提问了吗? 那彪形大汉自然不敢怠慢,亲自为他推开门,还让里头的兄弟迎接。 完事儿还主动跟着进屋,表示要保护好钦差大人。 “不用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带了护卫!” 担心喝到迎宾酒或者昏睡红茶的徐桑,赶紧把这两个下北泽战团的阿斯塔特礼送出门。 太可怕了,跟他们待在一间屋子里,仿佛能嗅到石楠花的味道口牙! “呼~这人没事儿吧?” 终于感觉前后都安全了,徐子宁这才有心思观察审讯室内的囚徒。 这位可是英国公的小舅子,所以也受到了北司的特别待遇。 有多特别呢?大概就是比别的审讯室多配了一个彪形大汉! 其实这位早就已经招供了。 然而北司的逆天逻辑就是:你招供说明你有供可招,那就还有嫌疑! 你这家伙!给我忏悔吧! 于是就继续审,继续问,毫不留情。 整得这位兄台,已经快把自己上辈子干过的坏事都想起来并招供了。 只见他一动不动的躺倒在冰冷的铁床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等火化呢。 “桥豆麻袋!他好像在说话?” 徐子宁疑惑,凑近过去听。 然后他就听到....... “你是一个一个一个~” ...... 先辈!是你吗?! 第228章 没有那么差 这人是不是先辈,暂且不说。 但他惨是真的惨,都快成泡芙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也有两个便宜小舅子吧,徐子宁对英国公的小舅子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虽然不多,但多少还是有点。 所以待他醒过来之后,徐子宁非常亲切友好的开始问问题,甚至让怡宁给他端杯水来,给他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握杯子的手都在抖。 虽然也可能是被撅的后遗症吧,只能说真的太惨哩! 而他之前越惨,就越能体现出徐子宁此刻的温和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那简直不像是在审讯,倒像是来慰问独居老人的,只不过没带什么米面油就是了。 但这也足够了,毕竟跟那两个北司的彪形大汉比起来,徐子宁的温和足以称得上是天使降临一般的让他感动不已。 额......这个天使不是黄老汉的天使,那种天使还是不要降临比较好口瓜! “惨啊!太惨了!您是不知道它们都是怎么对我的啊!简直非人哉!” 英国公的小舅子,痛哭流涕的诉说着不忍言之事。 徐子宁是真不想听,听得他脑子里都快有画面了! 不要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啊!那种事情还是不要啊! “不要再说了!我都懂!”所以他立刻打断,温声道:“我看过你的审讯记录,不过里面有些细节我还是想亲耳听你说说。” 说着,他顿了顿,补充道:“额.......是关于顺合船行生意的细节,不是你受伤的细节!” 他都明摆着这样说了,英国公的小舅子自然不会多嘴,只能苦着脸开始讲述。 徐子宁想听的刚才已经说了,其实就是好奇它们到底把军需品弄哪儿去卖了。 虽说大明的装备应该不愁卖吧,毕竟就像他老家的阿米那样,满世界都买他的武器装备,主动或者被动的都有,主打一个“滋油贸易”。 大明也是如此,作为当世霸主,能买他的武器装备是一种荣幸。 你要是不买,那就等着你的对手买来揍你,或者大明暗中卖给你的反对者吧! 只能说,这个大明“长得”多少是有点阿米样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徐子宁实在搞不懂顺合船行能把阴下来的武器送到哪儿去? 毕竟你凭什么跟“无形·带手”抢生意呢?就凭你手里那点仨瓜俩枣? “确实是这样,因为我们做的是薄利多销,积少成多。” 英国公的小舅子逐渐平静了下来,握着杯子的手也不抖了。 他低头看着杯子,轻声说:“我已经供述过了。” “那三分之一其实也是运到密斯儿,只不过比后勤部的运输船晚了一段时间。” “我们打着贸易民船的幌子,靠岸之后就跟早就联络好的嘿市交易。” “价格上会比明面那边高上不少,但它们嘿市转手一卖会更高。” 徐子宁有点不懂了,这样高了又高,哪里薄利?又哪来的多销? 密斯儿那里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超级冤大头存在吗? “唔......您应该知道,五军都督府要求密斯儿重新开始训练辅助军吧?” 徐子宁点点头。 也好奇这货是怎么知道的,毕竟自己也是在内阁会议上才听说这事儿。 难不成它们搁五军都督府里也有......噢!是英国公本人啊!那没事了。 “这就是了,因为五军都督府定的规矩是死的,绝对不能变动。” “而后勤部送过去的装备少了,密斯儿不管怎么样都不能通过监军的审查。” “到时候被怀疑还好说,万一直接被定性成我们这样的,那可遭老罪了!” “外藩胆敢吞没后勤部装备,告到帝京去它们绝对没好果子吃。” “所以为了填补缺口,它们必须去嘿市买,不管多贵都得买。” 噢,徐子宁听懂了。 这不就是拿送给人家的东西,倒腾两手再高价卖过去? 很低级但是有效的操作,属于是把密斯儿拿捏了。 反正那些东西最后都是到了密斯儿手上,不会影响前线,也不容易暴露。 同时它们还赚到了钱,大家都不亏~简直是赢赢赢!赢麻了! “呵呵~” 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很无语。 徐子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真行啊!这帮人挺会玩的嘛! 只不过他本来还以为能听到多么眼花缭乱的神奇手段。 结果?就这? 该说它们是聪明呢?还是低级呢? 他默然无语,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身离去。 听说北司已经下了判罚:抄没全部家资,三族流放麻那里宣慰司,遇赦不赦。 这还是英国公使过劲之后的“弱化”版,若是按照北司提督的想法,这人得去被片烤鸭! 因为这货虽然跟英国公沾亲带故的,但并没有官凭,更没有爵位,就是个普通人。 所以北司处置他,甚至不需要汇报,自己决断即可。 哪怕是直接拉去活·剐·了,旁人也只能吐槽一句:“这真的太可怕了!”而已。 北司属于是成功的发挥出了,它们作为天子剑,有先斩后奏之权的本质。 而英国公似乎正是知道这点,所以才努努力拉了一把。 徐子宁觉得,可能英国公这人某种程度上并没有那么差? 毕竟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有精力腾出手来拉一把这可怜兮兮的小舅子。 实在是太让人葱!橙!哩! 这种危急关头还能念着救你的劳大,换了谁不忠呢?! 正所谓:一秒六棍是你眼睛所能看到的极限,不是我的极限! 带桶勇卡卡给我们发一天八百块的餐补!我能挥棍挥出残影!挥出音爆! 犹豫一秒钟都是对不起那八百块! ...... 当然,话是这么说,也就是说得好听点罢了。 因为英国公拉过一把之后,貌似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个遇赦不赦,就足以表明这人后半辈子完蛋了,真·大赦天下都救不了那种。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徐子宁以后都不会再见到这个可怜的家伙了。 甚至都没有兴趣记住他的名字,便默默离开了审讯室所在的建筑。 似乎早就守候在门口的郑国成立刻迎上来,拱手道:“小可已经在宝玉楼最好的上房设宴,不知驸马爷可否赏光?” 听到这话,徐子宁忽然觉得有些感动。 本来已经放弃去宝玉楼,没曾想郑兄你居然如此识趣啊! 不过他旋即扭头看向一直跟在旁边的怡宁。 心想自己这是去应酬,不是女票,你总不能告状吧? 然后他就看见,怡宁掏出了一个小本本,开始默默记录。 惊得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怒道:“我还没点头呢!你这就记上了?!” 气得他差点想让半隐形的阿忠,带人把这个告状成性的家伙给捉起来,让自己狠狠访问! 当然,也就是想想罢了。 那边大魔王都还没吃到,可不能吃附赠品。 不过这记都记了,回去估计肯定得遭罪。 现在这要是不去,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所以今天是非去不可了口牙! “走着!” 徐子宁一甩扇子,可谓气度不凡。 第229章 应付一下 所谓宝玉楼,并没有给徐子宁像是某姥姥进大观园那样的惊叹感。 确实奢华,也确实高级,吃的更是顶级。 各种意义上的都是顶级。 不过碍于大魔王的眼线在侧,徐子宁这顿吃得挺素,基本没过瘾。 而郑国成貌似也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很单纯的就是想交个朋友? 也是怪了,北司的人什么时候那么懂事了? 他们不一直是鼻孔看人的?这算是改性了? 徐子宁搞不懂,不过他离开时还是收下了郑国成的一点小心意。 主要这是怡宁允许的,不然他可不敢在眼皮子底下吃这种不干净的。 有时候身边有个多管闲事的眼线在,也不完全是坏事? 因为有事儿她是真上啊!看到不能碰就会咳嗽提醒,能碰的就不会吭声。 整得就跟彩六三角警报器似的,只有敌人路过你才会响是吧! “请随我来。” 又是乘船回到帝京,下船之后怡宁却叫人把徐子宁抓走了。 说是“请随我来”这么好听,其实“请”字就是她全部的礼貌了。 只听话音刚落,便有几个身手矫健,行动迅速,明显出自公主府的老练侍卫。 猛然从人群中冲出来,当场将不明所以的徐子宁瞬间拿下。 然后架着他上了停在码头边上的一辆车,同时还有侍卫把船上的东西装车放好后,便前后会合并组成车队驶向城中。 真·字面意义上的把徐子宁给抓走了。 阿忠带的护卫差点追不上,不过就算能立刻追上也没用。 因为他们根本不敢拦!所以也救不了徐子宁! 借阿忠和护卫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拦未来府上主母的贴身侍女啊。 于是他们只能开车坠在后面跟着,简直不要太丢人。 而在车上的徐子宁,别说反抗了,他这一路都不敢吭声。 毕竟大魔王最近对他还算不错,忽然这样估计事儿小不了。 他可不敢在这种时候触霉头,只能默默忍受着。 所幸他没有等多久,车队便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府邸前。 是真的巨大,貌似比他见过的王府还大不少。 “冒昧了!真的是冒昧了!” 被拽下车的他,看向大门口上那个《镇国公主府》匾额。 真冒昧了,这忽然上门拜访,自己也没带礼物啊! 不对......怡宁允许他收下的那些就是礼物?! “原来你搁这儿等着我呢?!” 他不禁扭头看向正站在门口的怡宁。 这座公主府真的很大,大门口仿佛能让整个车队并排开进去。 但正因为太大了,才让徐子宁有点不敢上前。 然而怡宁可不会惯着他,或者说这些行为就是奉命行事? 毕竟徐子宁可不认为她有胆子自行决定如何对待自己。 能当上大魔王的贴身侍女,绝不逾矩就是她最大的优点。 所以这一切肯定是大魔王授意的,而这也是徐子宁不敢反抗的原因之一。 开玩笑!老婆都派人把你领家里来了,你敢扭头跑吗?! 敢跑的就等着单身一辈子吧! “所以,你火急火燎的领我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调整好情绪的徐子宁,迅速走进去并追上了走得并不快的怡宁。 她似乎在府上兼职大管家,一路上遇到的侍女、太监都会向她行礼。 而她也会尽职尽责的时不时叮嘱几句,所以才会走得比较慢。 “太妃娘娘来了,殿下让您替她应付一下。” 怡宁刚从一个太监手里接过府上账本,正在翻看,头都不抬一下。 她说得那么自然且轻松。 却让徐子宁差点想拔腿就跑。 不是?什么叫我替她应付一下啊!她的老妈让我来应付?! 我知道我的戏路要求很广,但你不能那么跳跃吧?! 上一秒还让我演路人甲npc呢,下一秒就发我几百字的剧本,并让我五分钟后上场?! 不是姐们儿?我要是有这本事,那不早拿影帝了! “你认真的?”徐子宁犹豫,然后补充道:“殿下她是认真的?” 怡宁终于抬头了,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仿佛在问:你觉得我刚刚那一番操作,是不认真的? 额......确实很认真,吓得他差点还以为自己要被当成年猪给噶了吃掉! 既然是认真的,那徐子宁就无话可说了。 他第不知道多少次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府内恢弘的殿宇。 咬紧牙关,迈步走上去。 这一路上,遇到的仿佛都是专业演员,见到他都会行礼喊:“拜见驸马。” 不多时便有个高级太监走过来,给他带路。 他几乎已经习惯了这些事,也应该要习惯了。 不对!他习惯个蛋儿啊!还没结婚就叫老公!那以后结婚了该叫什么?! 他无奈,最终默默走进了明显是boss房的大殿内。 “娘娘,徐三公子到了。” 殿内,带路的太监上前拜倒行礼,庄重而严肃。 徐子宁不用拜倒,但也赶紧作揖行礼道:“拜见王太妃娘娘。” 这么短的时间,他只来得及迅速瞟了一眼。 就瞧见那大殿内的主位上,正端坐着一位身穿华丽宫装的美妇人。 想来那应该就是大魔王的老妈了。 “起来吧。” 声音听上去很温柔,很好听。 徐子宁缓缓起身,抬眼看去。 太妃,上一代晋王的正妃。 所以准确应该说叫晋·王太妃,她是现任晋王和朱心沂的生母。 嗯,看上去眉眼间确实跟大魔王有七八分相似。 确信是亲母女俩无疑了。 虽然岁数大了,年华不再,但那种时间沉淀下来的雍容华贵却是大魔王暂时还比不了的,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恍若身在云端之上一般,高不可攀。 此刻她正侧坐在主位上,那华丽的宫装只是她这个身份最简朴的装束。 身后还站着两个俏丽侍女,打着团扇,静静肃立。 “很像你母亲。” 声音真的很温柔,而且很自然,比徐子宁那个佛系的老妈正常多了。 不过她见过自己老妈?不能是同类相吸吧? 徐子宁有些担心,就是怕这个未来丈母娘跟自己聊经书,他可不懂啊! “我那女儿,有许多事情不懂,希望你能多多担待。” “当然,我也会多多教她,不会让你太为难。” “你们俩要好好的,我们这些老一辈也就放心了。” 她柔柔的笑着,真就像一位普通的母亲在关心自己的孩子:“搭伙过日子就是要这样的,总得要慢慢的学会互相妥协、互相接受、互相谦让。” “......” 不太礼貌的,徐子宁一时有些沉默。 在入场前,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想了无数种应对方式。 但他唯独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没有攻击。 不是?大魔王真的是她亲生的吗? 慈爱的圣母生出了个大魔王? 或者说,这算是她的一种特殊攻击方式? 反正确实很有效,让徐子宁难以招架啊! 第230章 太岳相公 既然难以招架,徐子宁索性就选择不招架了。 爱咋咋地滴! 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嗯嗯嗯,好好好。” 黄光不弹反、红光不闪避,嘉音场上一站,交闪都不用钱。 主打的就是一个没有操作,打进S评分全靠我斩! “沃焯!绝!” 他摇了摇头,甩掉奇怪的想法,继续应付着便宜丈母娘的谆谆教诲。 其实所谓的应付,不就是这样嘛。 他以前应付别人都是这样的,不管对方说什么都是:“啊对对对,你说的全对。” 反正老人家多半也喜欢这样“听话”的年轻人啦~ 千万不要试图跟他们讲道理,因为道理在他们那里。 说不过了就一句:“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甩上来,就问你服不服吧。 不服也没办法,到底是亲的。 别说骂你,揍你都算家庭运动。 但是说真的,徐子宁感觉这位太妃娘娘应该不属于上述那种。 她似乎是很讲道理的那种人,只不过徐子宁懒得讲,她自然也不需要倾听或者接受。 就是一味的自顾自说着,像是在唠家常,只要确认徐子宁还有在听就行了。 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徐子宁不知不觉的答应了好多奇怪的事情。 比如要尽快择日大婚,还要趁年轻赶紧开枝散叶,孩子可以交给她来带。 这事儿闹的,整得跟真·丈母娘催婚似的。 实话说,徐子宁是不想答应的,但他意识到自己答应跟不答应好像没有区别。 主要是对于大魔王来说没有区别......毕竟说好了是来应付的,那就应付咯,只是为了应付随口答应的事情谁又会当真呢? 就算自己不答应,那除了惹王太妃不悦之外,多半也得不到大魔王的认可。 倒不如现在就点点头,让王太妃顺顺心,也算是完成大魔王交给自己的任务了。 所以他全部都答应了下来,让老太太很是满意,笑容越发亲切和蔼。 此前虽然调查过他,但作为母亲,王太妃还是想亲眼见见这个被女儿“选中”的人。 就是想知道,这么个出了名的纨绔,到底凭什么能让自己那个木头似的闺女开窍。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至少有一个优点是可以确认的。 他很听话,至少很听自己闺女的话。 嗯,王太妃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深闺妇人,她完全看得出来徐子宁是在应付自己。 同时她也看得出来,这种应付是压制甚至违背了其本性的结果。 能让一个举世闻名的超级大纨绔服从至此,难不成自家闺女就好这口? “叫什么来着?入幕之宾?裙下之臣?” 这场还算愉快的交谈已经终了,王太妃依然坐在位置上,看着徐子宁告辞离开。 按理说久坐是会累的,更别说这种没有靠背的座位了,坐久了浑身都能咔咔响。 但作为能嫁入宗室的人,她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磨练,仿佛浑然不觉般继续坐着。 她在担心自己的闺女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单纯喜欢征服、改变一个人,跟要与之相伴余生,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作为母亲,她很清楚自家闺女不是那种四处开花,甚至连和尚都不放过的公主。 所以一旦选中了人,那闺女后半生就只有这个人了。 这要是选错了,那可不是一般的麻烦啊! “惟愿我儿愚且鲁啊。” 王太妃抬手轻轻扶额,她总是在忧心着自家闺女的未来。 而闺女却总是说忙于工作,其实就算嫌她烦,还老躲着她! ...... 作为大明最忙碌的公主殿下,朱心沂还真不需要特意躲什么人。 她只需要完全进入工作状态就行了。 别说是人,恐怕整个世界都被她隔绝在外面。 其实很多工作,都是她自己主动加上去的,原本完全不需要她来处置。 但她不希望把这些事情都交给皇室内阁,尤其是方克己那帮人处置。 这样很不安全,也不合理。 大明过往的衰弱甚至危亡,主要原因之一,就是那些读书人掌握的太多太多了。 她不想,也不希望看到如今的大明重蹈覆辙。 但问题是,她又无法确保自己是没有私心的。 毕竟她姓朱,她还是公主。 拥有这样的身份,让她很多时候都不得不有一些私心。 她没有办法,只能尽己所能的从其他地方找补,仿佛只要她在其他地方做得更好,那么她的一点点私心就是可以被允许存在的。 就像那位传闻说:“我非相,乃摄也。”的太岳相公。 能说出这样的话,哪怕只是个传闻,都足以证明他曾经拥有何等的威势。 有传闻说,他坐的轿子都要由三十二个人才能抬动,跟皇帝的龙辇比起来都不遑多让。 还有人说,他贪得无厌,富可敌国。 泼脏水也好,事实也罢。 但在他这种威势之下,却是仿佛对抗全世界的逆流而上。 年幼的帝王,所读之书都由他亲笔编撰。 满朝文武,许多都恨他入骨,却拿他没有办法。 竟只敢在他走后扑咬报复,可笑可叹。 报复之后的种种“收获”也表明了他并不完全干净。 比不上海青天那般敢骂所有人,也肯过苦日子。 可那位海青天,却似乎从未得到真正的重用。 而他在时,连皇帝都要唤他:“张先生。” 他比不上海青天,海青天也比不上他。 这样的人,上一个可能是卧龙居士吧? 他似乎也正如卧龙居士那样,逆势而为。 只不过...... 一个是以蜀之一地,五伐中原。 一个是以臣子之身,力挽天倾。 两人都是权臣,也都是呕心沥血做实事的权臣。 权臣不一定是个贬义词,而忠臣也不一定是个褒义词。 这位张先生,肯定是前者,却不一定是后者。 世人评之:功于谋国,拙于谋身。 ...... “日月为明,万国仰大明天子。” “丘山为岳,四方颂太岳相公。” 朱心沂停下笔,看着自己的字,忽然有些恍惚。 作为宗室女,她本应该厌恶这副对联所代表着的那个人。 毕竟那可是把皇帝架空了的权臣啊,作为宗室中人,她怎么能不厌恶呢? 如果徐子宁在这里,他大概会笑称:那位在后世可是有个“明摄宗”的庙号啊! 但那是后世的事情,朱心沂自然是不知的。 关于这位先祖口中的张先生,她自是有自己的一番看法。 厌恶可能有过,但坐在如今这个位置久了,她的看法也渐渐改变了。 怎么说呢?她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像这个人? 第231章 你怎敢让她失望 “像他?您说真的?” 入宫汇报“应付”任务的徐子宁,有些震惊。 震惊于大魔王为了不给自己奖赏,转移话题之快,让人汗颜。 大概吧,反正他也没想要赏赐,毕竟他貌似啥都不缺。 更何况,哪有问自家媳妇要赏赐的道理?那都是我应得的零花钱! 额......虽然他貌似还没有上交过工资来着? “殿下,臣以为您确实与张江陵颇为相似啊!” 这种时候,主打的就是以一个顺风说话。 大魔王说像,那就像咯。 毕竟皇帝都被她吓跑了,谁敢说不像啊! 当然,徐子宁心底里也觉得确实挺像的。 尤其是在家架空皇帝这点上,太像了!像得可怕! 一个张先生,一个姑奶奶。 看似有区别,但区别很有限。 “噢,那你说说怎么个像法?” 说着,朱心沂指了指自己墨宝,示意怡宁拿去收起来。 “......” 徐子宁:夸你还必须要夸出点细节是吧?要求还挺多啊! 我真是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这个,臣以为殿下所行之策,与张江陵一样,都是为了大明好啊!” 夸都不会夸,徐子宁恨不得立马给自己嘴上来一下子。 只不过还好,她似乎没觉得被敷衍,就静静地等着。 似乎是觉得后面还有下文? 可徐子宁都是现场想的,这哪还有什么下文啊! 好好好,你这样搞是吧?! 那我不丸辣! “咳咳咳,臣请问殿下,如今我大明有何弊病?” 既然夸不动了,那就用问题回答问题吧。 这招也确实管用了,毕竟朱心沂愁的就是这事儿。 “弊病?”她扶额轻叹:“那可太多了,多到数不过来。” “比如......这个,你看看吧。” 她低头在桌案上翻找着,最终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徐子宁。 有一说一,她的桌案上真的是个神奇的领域。 混乱中显得很整齐,整齐中显得很混乱。 整得跟亚空间乱码似的。 什么:黄金大哥瘫且怒,黄铜二哥怒且瘫! 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很神奇的能从里面精准的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是?” 徐子宁打开奏本,低头看去。 嗯,咋说呢,这是某种数据表图。 只不过很粗糙,非常粗糙,徐子宁手画的曲线图都比这容易看懂。 当然,好歹还是老祖宗的文字,看来看去总能混个眼熟。 屋内静了下来,朱心沂默默提笔开始忙碌,等着坐在对面的徐子宁看完。 而在怡宁第三次为她更换新的奏本后,徐子宁终于看完了。 “这是近些年的朝中收支概览?” 朱心沂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瞬间,徐子宁感觉手里的东西有亿点烫手。 因为上面的问题似乎有点多了。 很明显的一点就是,本来就多的军费支出,一直都在上涨。 但各项收益的总和却在持续下降。 这一赠一减,仿佛直接把“大明药丸”四个大字都印上面了。 虽然原本大明的收支问题好像就没好过,但愣是很坚挺的撑了快三百年。 整得跟40K人帝似的,一直在完蛋,但一直坚挺着。 不过这大明的情况,看上去应该没有那么严重......个诡啊! 现在可是二次赛季初步开赛了,要钱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此时就已经这样不忍言的问题,今后自然也会越来越严重! 军队暂且不说,这事徐子宁也不好说,毕竟他自己就是军方的一份子。 徐家更是武勋将门,正应了那句:“你表乱讲!” 会噶到自己的!很疼的哦! 但是这收益方面貌似他也不好说? 且不说他不是学这个的,更不是会计,把ppt做出来他都不一定看得懂。 关键是吧,这事儿一看就水很深啊! 会计顶多进去包吃包住,没准还有出来的一天。 但这种他要是敢乱讲? 说错了也就闹个笑话,可要是说对了...... 那可不得背后中弹八枪,然后被判定为自刹? 他是真的有些怕,毕竟说到底他又没有系统,也没有复活币,着实拼不起啊! “怎么?害怕了?” 朱心沂见他久久没有说话,便停笔抬头看向他。 那双眼睛,没有鄙夷或者不满,非常的平静。 大概就是:“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那种感觉。 但就是看上去无悲无喜的她,让徐子宁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耻辱。 因为那种感觉,在徐子宁的认知里可以被翻译为......失望。 “她失望了?是我让她失望了?” 奇怪的情绪在心中激荡,徐子宁甚至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哪怕虚幻的痛还比他的反应还要稍慢一步袭来。 焯!这算不算是已经到来的终极侮辱?!那种事情真的不要啊! “您喜欢公主?” 青穗的声音,仿佛再一次回荡在他耳畔。 那么清晰,那么直接,那么毫无保留的戳破他的伪装。 “焯!姓徐的!你是个man!你怎敢让她失望啊!” 某一瞬间,徐子宁感觉自己强得可怕,遇到阿斯塔特都敢上去拼一下! 但他知道那是假的,那只是很老套的冲冠一怒罢了,是肾上腺素在骗你! 不过他确实有在思考,思考如何不让大魔王失望。 要是论阴谋诡计,一万个他都斗不过那些浸入淤泥中,还盘根错节的存在。 但是论拳头大小,他貌似还真不怵它们? 问题就是,他真的是害怕。 因为作为少爷的日子真的很幸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是最基础的,连汤姆的睡觉都热乎!毕竟夹心饼干那能不热乎吗!冬天都不用供暖了! 虽然有时候忙起来挺苦的,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在其位谋其事,总不能光享受不干活吧? 反正怎么算他都不亏。 又不是月薪两三千,起得比坤早,睡得比汪晚,平时啥都要干,提到涨工钱就是画饼。 噢!迟到还要扣工钱,但加班不给钱! 这样的日子,说真的,本来就已经是半死不活了,他还真没啥怕的。 但现在不是啊! 他一个纨绔少爷,幸(性)福得不要不要的,怎能不怕? 毕竟,拥有的越多,才越怕失去。 还说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那基本都是没有的人才会说的话。 真正的壕们,哪一个不是花大价钱在养生和保护自己上? 徐子宁觉得,唯一真正绝对公平的,就是所有人都只有一条命。 “所以你要豁出去吗?” 他自己问自己。 问问自己是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吴叁桂。 虽然不至于像这位前辈似的遗臭万年吧,但徐子宁感觉自己要是怒一下把自己搭进去了,那多少是有点恋爱脑啊! 你这一辈子~有没有为别人....... 奇怪的台词在脑中浮现,徐子宁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tom!我拼了!” 然后就吓得朱心沂瞪大了眼睛,站在旁边的怡宁怒目而视。 怡宁:你跟谁拍桌子呢?! 第232章 找事院 徐子宁感觉很疼。 虽然他不确定到底是之前拍桌子的手疼,还是头疼。 他也不完全记得自己到底答应了朱心沂什么,或者说那种状态下的他,貌似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但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认的:他就要变成来俊臣那样的存在了! 就算是赶鸭子上架,那也是遗臭万年的主儿啊! 虽然他作为穿越者,并不像这个时代的人那么看重身后名吧。 但咱就是说,遗臭万年也实在是太过分了点! “不!你不能这样想!” “失败了才会遗臭万年!成功了你就是名垂千古!” 他默默在心中给自己打气,然后拿着大魔王给的玉牌,再次踏入北司的老巢。 这次的他却感觉不到恐惧了,毕竟没有厨师会害怕自己的刀吧?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北司提督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徐子宁,总感觉他多少沾点。 毕竟正经人谁会跑来北司的老巢说自己要当好人啊! 这跟在猛兽区说自己不吃肉有什么区别? 众所周知:食肉动物可以吃食草动物,但食草动物吃不了食肉动物。 所以你不管吃什么,请回自己的地方去吃,而不是在这里给我表演行为艺术。 如若不然,那我今天的菜单可能就要额外增加一道大菜了! “所以,请你想清楚再说话。” 北司提督靠在椅背上,被面具遮住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 开玩笑,来到这里跟我说你想当好人,那就是说你要让我来背锅咯? 不存在的!北司虽然不干净,但不是我们的脏水,谁都别想泼到我们身上! “你看?又急! 我不过只是开个玩笑嘛~” 徐子宁摆摆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问道:“殿下的命令你该收到了吧?” 北司提督默默点头。 徐子宁灿烂一笑:“这就对了!” “我现在要人,要场地,要经费,什么都要。” “拿来!” 说着,他真的朝北司提督伸手,一副:我要什么你都得给的态度。 北司提督:“......” 真的很想生气,但看到摆在桌上的玉牌之后就泄气了。 隐忍!忍住!这货再嚣张也只不过是狐假虎威! 他乐意去当极恶之人,自己干嘛要拦着呢?! “记住,北司只负责协助,不主导。” 北司提督取出一份空白文件,盖章签字之后直接递了过去。 他现在只想把徐子宁这个马蜂窝赶出去,赶得越远越好。 甚至已经不在乎自己这样做究竟意味着什么。 “沃焯!空白的!但是盖了章!还签了字!这岂不是空印案?!” 拿着东西蹦出门,徐子宁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感觉这是北司那老狼头在给自己下套啊! 所以赶紧扭头回去质问。 “你几个意思?把我当什么人整呢?” 一把将文件拍回桌上,唾沫星子都飞人家那滑稽面具上了。 试探什么的是不存在,毕竟他现在是奉旨办事,上可通天! 给他下套,那不就等于给宫里下套? 这种时候不化身御史怒喷,岂不真让对方以为他还是个小纨绔? 北司提督也是个精明人,只花了几秒钟就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不禁闭眼扶额叹道:“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懂噢!” “别把现在当几百年前!如今也不是洪武朝!” 他又猛地睁开眼睛,声音瞬间变冷:“而且这里是北司!我就算给你搞份空白圣旨出来,你也得有胆子在上面乱写啊?” “......” 一时间,徐子宁竟不知道这算是理直气壮地腐坏呢?还是明摆着实话实说呢? 不过他确实认可了这种说法,毕竟空印案这件事本身算是一种长久的陋习,而老朱的反应某种程度上有些过于酷烈了,简直可以说不教而诛,还根本不听解释,就是完全一刀切。 子曾经曰过:“不教而诛谓之虐。” 怪不得有人说他是暴君呢,哪怕引经据典一下都让人感觉还真没骂错。 反正要给了徐子宁穿越到洪武那会儿,绝对不给老朱打工。 有句话说得好:洪武朝的官儿,狗都不当! 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的他,最终只能尴尬离去。 毕竟说到底这事儿也方便了他自己,要是真要按流程走,天知道他要来来回回跑多少地方。 若只是单纯跑还好说,就怕等下中途还要被某些死脑筋给卡住什么的。 比如:要盖章得先证明我是我,还要证明我妈是我妈。 好嘛!太证了! ...... 左手镇国公主给的玉牌,右手北司提督的盖章签字。 徐子宁轻而易举地在北司里圈出了一块地方,挂牌开张营业了。 北司地盘大的好处就在这里,好多区域被浪费或者空置,以至于徐子宁弄块地给自己用居然丝毫没有影响到北司的办公。 大家该忙忙,该走走,只当他是来凑热闹的。 但问题是,他还要人、要钱。 要钱还好说,去找北司的财务,把文件一拍桌上就拨款了。 可要人就不好说了,毕竟在这北司里头,他认识的人不多。 从外面找人吧,貌似也不靠谱,毕竟他认识的貌似都是纨绔? 自家人就更别提了,他可不想让太多身边人蹚这趟浑水。 找来找去,最终还是锁定了郑国成。 于是他亲自去找人,问过之后没想到对方居然很痛快的同意了! “人嘛,您只管交给我,我保证给您找来一堆好手!” 这么说着,郑国成就扭头去忙活了。 毕竟提督大人亲口嘱咐过要跟徐子宁拉近关系,若此时不积极,更待何时? 虽然堂堂指挥佥事,上赶着给人家打工实属有点掉价,但他可不在乎这事儿。 必须为提督大人分忧!葱!橙! 怀着这种心情,郑国成真的很快给徐子宁找来了一堆“好手”。 有多好呢?大概就是一眼看过去,没有一个好人那么“好”啊! “疤脸、独眼、大金牙......鹰视狼顾都有?!” 徐子宁扭头看向郑国成,嘴角微抽道:“贵司真是人才济济啊!” 面对这种夸奖,郑国成自然是骄傲的叉腰仰头。 事实上确实是夸奖,因为徐子宁要的就是这样的一群人。 既然是冲着可能要遗臭万年去的,那就让世人永远记住我吧! 毕竟黑红也是红嘛!一般人想在史册上留下点笔墨都不可能呢! “大人,不知咱们衙门到底叫什么?” 郑国成站在徐子宁身边,俯瞰着下面一楼正在来往忙活的“员工”们。 这话问的徐子宁一愣神,毕竟他确实还没想好叫什么。 不过也懒得想了,反正这个衙门肯定不会长久存在下去,北司绝不会愿意长期有这样一个寄生虫似的存在附着在自己身上的。 “以前不是有个推事院?” 徐子宁扭头看向郑国成,一本正经的说:“那我们就叫找事院吧!” “......” 郑国成:您高兴就好。 第233章 来个开门红吧 名字很奇怪的找事院,就这样在北司内部悄然挂牌成立了。 确实是悄然,因为就连北司内部都还没几个人知道它叫啥,只大家都听说提督大人配合宫中来的钦差成立了一个新的衙门,还把郑佥事调走去那边当差了。 随后就是北司各部门许多叫得上名字的狠角色,都被郑佥事拉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北司的老巢里简直是“海晏河清”啊! 恍若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真在眼前! 这种好事,老实干活的人都希望能多来点,毕竟在北司上班那也是上班嘛,谁上班的时候会不希望身边能少来点喜欢找茬的超雄同事呢? 而对于那些北司里的超man!成员们而言,能来到找事院简直就是他们职业生涯的第二春啊! 找事院,听听这名字!一听就是要去找茬的!他们超爱! “诸位,徐大人说了,我们是代天行事!上有镇国公主殿下钦赐的玉牌,下有北司提督大人率部竭诚辅助配合!” 在找事院首次会议上,郑国成肃声说道:“北司有的,我们都有!北司没有的,我们也有!” “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听到你们谁说这事儿麻烦,或者点子扎手!” “哪怕是宗室王爷挡在你们面前,你们都得给我毫不犹豫地拿下!” 话音落下,席间那些光是外表就显得张牙舞爪、阴气十足的屑人们,立刻起身应诺。 其实根本不用郑国成说这些话,他们自己有眼睛,也有心思能看出并感受到,徐子宁召集他们来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郑国成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徐子宁,见他点头了才继续道:“咳咳,那么现在开始分发下去,尽快拟定出首批名单。” 也是他拉来的仆役们立刻开始分发那些从北司“借调”来的机密。 在座的人一拿到,就迫不及待地立刻看了起来,徐子宁也不例外。 只能说北司确实没有藏拙,给的都是很详细很有用的东西。 上至后勤部这些年的“来往细则”。 下至英国公府大管家有个远房侄子家里莫名多出来的二十亩地。 反正东西很多很杂,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这完全不会打击在场众人的积极性,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天!早知后勤部油润,没想到这都跟个油田似的了!” “看看这个,秦王家在城东别院里藏着个地窖,里头在采·苼·折·割!” “沃焯!这么出生?!” “那还用说?非人哉啊! “不是?这年头乞儿都得被拉去填线,它们搞这个图什么?” “不懂了吧?它们弄的都是夷虏子!弄成之后也是给那些夷虏子同行的,据说新罗刹街面上那些最惨的乞儿有七八成都是在咱们大明整了送出去的!” “这能挣到几个钱?关键还折寿呢!” “谁知道呢,反正连王府都有人在干,肯定是能挣不少的。” ...... 徐子宁感觉有些听不下去了,这帮人说出生吧,他们至少知道这事儿出生。 说它们善良吧,他们扭头就开始关心这能挣多少钱了! 有些头疼,他便拍了拍身旁的郑国成。 “肃静!” 郑国成一发话,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徐子宁,等着他开口。 但徐子宁只是扫视着他们每个人,一时无言。 “会变坏的从来不是刀,而是使刀的人。” 他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良久之后,他才正色道:“都看得差不多了吧?” 众人点头。 “差不多就行,差不多就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了。” “我既然为主官,自然得敲响第一锤,来个开门红嘛。” “所以,今日的头一个,去后勤部吧。” 徐子宁说得很是平淡,因为这是他刚刚在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的。 上回成功撇清逃过一劫的后勤部,这回怎么着也得把它们打疼! 更何况,后勤部这只坤可比英国公府大多了,刹它一下威风都足够震慑众多宵小,顺便还能打响他们找事院的名气啊! 而他这话一出,非但没有吓到这帮人,反而让他们热血沸腾起来。 “头儿!我带队!” “一边去!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焯!论资历应该是我才对吧!” “你更该一边去!大家都是刚进来那么点时间,凭啥就是你了?” “不是?搁北司的资历不算吗?” “不算!” 一帮人胡说八道,给徐子宁整得有些不爽,沉声道:“住口!开门红我当然也去啊!” “噢~您早说啊!” “就是就是,害我们白争那么久。” 徐子宁:“......” 忍住!等门面挂稳了再收拾他们! 作为劳大的徐子宁敲定了事儿,那自然是立刻开拔出发了。 不需要掰扯什么批准不批准的,就算要签字那也是徐子宁自己签字。 毕竟他只对大魔王负责,连北司提督都管不到他。 于是,北司老巢里就涌出了一大批人,叫上分配给他们的外勤番子,冲进隔壁的停车场,组成车队浩浩荡荡的刹向五军都督府。 倒不是说走错了。 因为后勤部的老巢就是跟五军都督府“住一起”的,那真是想避都避不开啊。 “不是?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五军都督府大门口的卫兵们,惊恐的看到一大堆车堵在门前,又下来了一大批人,看上去竟都是北司的人手,而且还想要直接强闯进都督府! 这要是让他们闯进去了,那还了得? 且不说都督府颜面扫地吧,关键是传出去岂不是他们军方怕了北司?! 所以人数远少于对手的卫兵们,全都坚决阻拦,不后退一步。 “滚!” 人群让开,徐子宁走上去让为首的卫兵用脸狠狠猛击了他的手掌。 还没等这人转头发怒,朱心沂给的玉牌就怼脸上了。 玉雕的一个“沂”字,当时就吓得卫兵们全部让开了道路, 挨了一下的倒霉蛋更是连滚带爬的往旁边跑,生怕徐子宁拿那玩意儿砸他。 真要是砸了......那也是白砸。 毕竟北司提督都得夸砸得好,他一个卫兵能咋办呢? 可徐子宁没放过他,走上去就沉声道:“看住全部出入口!许进不许出!” “啊?噢!明白!” 他被吓得竟然忘记了双方属于不同系统,他可以其实不服从的。 行了一礼后便叫上一队徐子宁带来的人,亲自熟门熟路的去封锁自家地盘了。 而其他隶属于找事院的人手,除了部分留守一楼调查、看守的,其余的全都在郑国成的指挥下,浩浩荡荡的往楼上冲去,直指后勤部。 楼梯、电梯甚至安全撤离通道,都被他们的身影挤占,像是蝗虫群扑向麦田般积极。 “看什么看?没抓到你们就继续工作!” 一楼大堂内,被方才的景象吓呆的许多人,都享受到了徐子宁的呵斥。 骂完之后,徐子宁才在阿忠的帮助下,默默点上一根烟。 不是他不想自己点,而是他手抖,点不上! “我这是怕的呢?还是刚才打那人疼的呢?” 他低头看向自己还在不自觉发颤的右手,想不明白。 第234章 后勤部的勇者 “你们做什么?这里是后勤部!不是......呃啊啊啊!” 当后勤部的大门被猛然踹开,办公桌就在门边的接待员立刻起身想要阻拦,但旋即就被一个疤脸壮汉给狠狠撅倒,不禁发出痛苦の哀嚎。 这壮汉仿佛是故意的,把他打致跪地还没完,还要让他重伤倒地。 “呃啊!我重伤倒地了!救救我!” 他倒在地上,狞笑着的壮汉不肯放过他。 但当他回首,却发现其他同事都已经自顾不暇了。 这帮人冲进来,四处乱翻、乱找,没锁的门对他们来说就是可以进入的,锁住的门对他们来说就是更需要进入的,总之没有地方是他们不能进的。 面对上锁的重要保险箱,他们甚至拿枪逼着在场的人打开,开不了的就去找能打开的人来。 不敢去?那简单,他们就直接拆了保险箱整个带走! 而且根本不讲道理,问什么也不解释,谁敢拦就梆梆两拳上去。 连吕孩纸都不放过!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悲痛的看着自己喜欢了好几个月的秘书小芳被打倒在地,嘤嘤哭泣。 一时间竟不知是自己身上的伤更痛,还是心里的伤更痛。 “你们大胆!谁给你们的权力在后勤部如此行事的!哪怕你们提督在此也不敢如此造次!”某个后勤部的尉官自告奋勇走上去,大声呵斥:“叫你们带队的头儿来!” 这种急于抓住机会狠狠表现自己的人,自然得到了“高度重视”。 所以没人动他,都各做各的事,等着头儿来会会他。 这个头儿自然不能是徐子宁了,打Npc还用上关底boss就太掉价了点。 “听说你找我?” 不多时,郑国成便走了进来,非常和蔼的看着他。 一瞧见郑国成的制服和军衔,他当时就吓得脸色白了好几度,像刷了几层白漆。 他刚才敢放狠话,就是知道北司提督肯定不会在这儿,顶多来的就是千户。 而在明军序列中,北司的军衔历来都比较掉价,他们的千户是不如正经陆军中的尉官的。 所以他很自信! 然后他就发现自信得有些早了...... 毕竟谁能猜到北司会拉来一个指挥佥事啊!他们疯了不成?! 搞那么大动静,还不安排好小喽啰随时准备背锅。 难不成......他们居然是认真的吗?! 那个传说中脸都不敢露的北司提督,真的敢跟后勤部翻脸?! 他观察着周遭的混乱景象,感受到同僚们期待的目光,咬紧牙关:“就算您军衔和品级都比我高,我也要向您表示抗议!”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您的部下都没有权力在后勤部如此行事!” “这是对我们尊严的践踏和侮辱!” 看到他那么勇的表现,鼻青脸肿的同事们不由得在心中狠狠赞扬。 并为他提供了除帮助以外的一切支持。 “真麻烦。” 面对这种人,郑国成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然后招手喊来一个部下,还是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 当时徐子宁见到这人的时候,还纳闷怎么一群豺狼虎豹里面冒出了个小绵羊。 不过也没有多想,毕竟谁会不愿意自己手下多个文化人打工呢? 如果全都是那些五大三粗的狠人,那他这个劳大当着才可悲呢! 但现在,这人会被郑国成拉来的原因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见他缓缓走上前,默默观察着那个后勤部的尉官。 最后目光锁定在了其胸前的身份铭牌上。 不多时,他便推了推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一个月前,未时三刻,这栋楼的后巷里。” 在旁观者听来,这些话没头没尾的,完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当事人却是吓得魂飞魄散,因为他可太清楚这些话意味着什么了。 怎么可能?!那个时候就有人在监视着自己吗? 不应该啊?在场的就两个人,后巷更是全封闭的,连头顶都被雨棚遮住,谁能监视? 可说得时间那么准确,也不像是有诈啊! 他后退两步,咽了咽口水,颤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死鸭子嘴硬,这就是他拙劣的抗争。 毕竟这人空口无凭,他确实没必要立刻承认。 “五天前,同样是未时三刻,这层楼的洗手间。” “......” 他不说话了,默默转头离开。 太可怕了,自己这么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居然都能被那么细致的监视记录下来。 那今天这出戏源于什么,那还用想吗? 肯定是后勤部早就被人家查了个底掉,今天全拿出来一锅端了! 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插手这种事了。 要是再搞事,那只能是海啸面前的一抹尘埃,消失得毫无意义。 “嘿,你还真是个人才,两句话就把这种愣子吓跑了!” 郑国成走过来,拍了拍眼镜男的肩膀,笑道:“我还寻思着要不要狠揍他立威呢!” 这人确实是个人才,甚至可以说是天才,不然郑国成也不会专门拉个文邹邹的过来了。 他原来在北司内负责给大量文件登记造册的收录科,是出了名的记忆力超强,简直可以说是过目不忘的那种。 郑国成觉得,这种天才被绑在办公桌前真是可惜了啊! 面对佥事大人朴素的夸赞,他却摇头无奈道:“我刚才的话对他的伤害可能更大。” 说完他就退到后面去,把发挥空间交给擅长物理系攻击的同事们。 之所以说这话,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两句话对当事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被世俗所认可,却只能小心翼翼靠近彼此的感情啊~ 明明都那么小心了,居然还被北司的人全记录下来,不管怎么说都是有些可悲。 他的记忆力太好了,好到有些不好意思看向半隐于人群中的受害者。 毕竟这年头年岁跨度那么大的纯爱可不多见咯~ ...... 这个世界上,最捉摸不清的就是人的感情了,甚至连皇帝都绕不开。 太庙里那位梨庭扫穴的英主,便是如此。 博文多能曰宪,能得到宪宗这个庙号,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会是什么昏君。 但在徐子宁的时代,很多人提起他首先想到的却都是那个大他十七岁的万贵妃。 好像他这样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不可接受,多么的奇葩。 但又有多少人知道,他被自己那个“战神”父亲坑得有多惨。 两度被废太子,惶惶不可终日,只有当时还是宫女的万贵妃仍陪伴着他。 貌美如花是很好,但同甘共苦犹胜之。 成化二十三年正月,万贵妃去世。 成化二十三年八月,明宪宗驾崩。 很明显,这位大明的皇帝,选择了后者。 哪怕不被世俗所认同,也坚定到了最后。 ...... 而此时后勤部中唯一勇敢站出来的男人,竟然也有个万贵妃那样的白月光。 北司的天才确实不太明白这些。 但作为天才的本质,已经足以让其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逼退这样的人。 ...... 他勇敢到愿意单独站出来,面对郑国成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也没有退却。 但他也懦弱到,只是因为担心会影响到那个人,而选择了退却。 第235章 撒撒给哟 “好家伙,尉官和秘书科主管?” “差十五岁啊,真是熟了,不过我喜欢!” 徐子宁偶然从天才桑口中得知了这么个故事,笑得很坦然。 当然,他是喜欢大个一两块金砖那种,这个大五块的就有点过分了。 他思绪悄然飘远,默默想起了琉球王国那个云雀楼,想起风韵犹存的老鸨。 仔细想想,白素儿也就那样,而且还坏! 我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你却让我输得那么彻底~焯! 终究还是麻麻桑更好啊~辣么温油~让人回味无穷哒哟捏~ 唉~他真是恨不得回到32章去重新品味一下口牙! 可惜往事如烟,他也就是想想罢了。 总不能为了女票专门出海一趟吧?那大魔王可不得把他挂旗杆上等风干! 还得要继续着眼于现在! 为了大魔王!心臓撒撒给哟! “处理得咋样啦?” 五军都督府一楼大堂的休息区内,享受着这边小厨房送来的热茶、点心,徐子宁看向刚刚下楼来找他汇报的郑国成。 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过往的身份,彻底成为徐子宁头号马仔的郑国成,啪的一下站直:“我们已经将后勤部完全控制!但需要运送回去的东西有些多,还需要时间。” "另外,现场还发现了几个登记造册的目标,也已经全部当场拿下!” 徐子宁点点头,表示满意。 但随即又叮嘱道:“不要太过火了,安排人帮人家恢复原状,尽快恢复工作。” 郑国成一怔,有些不好意思,但本能的立正道:“明白!” 此时整个后勤部都已经完全瘫痪了,现场乱作一锅粥,这样下去确实会影响工作的。 倒不如说已经有些影响了,许多想去后勤部办事的人,看到或者打听到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几乎都选择扭头就开溜,不带走一片云彩。 其中也勉强能算上徐家老大哥——徐哲言 “老三!你咋回事!他们都说你疯了!” 电梯门还没开全乎,徐哲言就挤出来叫嚷。 他让人去后勤部办事,结果回报说进不去,那边乱套了。 然后他自己亲自去,发现竟然还是进不去,那些人油盐不进啊! 再一打听他才知道,这档子事儿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家老三! 好同僚、兄弟都在嘀咕说他家老三疯了,竟然跑去给北司当刀把子。 当时就给他吓得冷汗都冒头了,满脑子都是老三被卸磨杀驴,还要牵连全家的悲惨未来。 早说过不能跟北司牵连太深!这愚蠢的欧豆豆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大哥?您真在上班啊?” 徐子宁大惊,瞪着眼睛看向大哥。 因为大哥貌似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关键他还听说有人搁清云阁见过大哥。 大家都是man!嘛,可以理解的啦。 所以理所当然的,徐子宁觉得大哥是去放松了。 没想到真的在上班呀!而且看这黑眼圈极重的样子,多半是真·废寝忘食了。 被老弟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意识到什么的徐哲言羞愤不已:“我那是应酬!应!酬!” 说着又顿了顿,从兜里摸出点钱,塞过去并挠头道:“别跟你大嫂说哈!” “噢~解释就是掩饰嘛~” 徐子宁懂了,顺其自然的收了下来。 嗯,就是少了点,让他完全不说话可还得加钱! 但毕竟是亲大哥,是真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 少点就少点咯,他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再次有被气到的大哥,反应过来差点被这小子绕过去了,便拍桌怒道:“别说我了!说说你!你到底搁这儿干什么呢?!捅马蜂窝吗?!” 还真是捅马蜂窝了。 因为徐哲言之所以急着下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办公室的电话快被打爆了。 这边袭击得很突然,所以消息传出去的速度确实比较慢。 但总归是传出去了,所以接二连三的有人打电话来过问,目标都是徐哲言这个家主。 天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问他老三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话问的,他也得知道才行啊! 然而问就是他也不懂。 所以他就冲了下来,想先让自己搞懂再说。 面对大哥的质问,徐子宁摸了摸鼻子,无奈道:“你不懂!我是奉命行事啊!” 徐哲言大怒:“谁?是谁让你干这种得罪人的活!” 只见徐子宁摆正表情,朝着皇宫方向拱拱手。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 徐哲言:原来是弟妹啊!那我不说话了! “不,您还是说点什么吧,不然我怕。” 徐子宁招手让人端来新的茶水和点心,整得跟在自己家似的轻松惬意。 “额......咱就是说哈,殿下她知道你干活这么糙吗?” 徐哲言有些担心,毕竟就算是为宫中办事,这样也太过火了。 一下子把整个后勤部都给得罪光了啊! 然而他的好弟弟脸不红心不跳:“知道啊!不知道她能派我来干这活?” 其实知不知道都一样,但他依稀觉得,大魔王就是希望他这样办事。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呢?他也不太清楚。 不过他对大魔王的葱!橙!还是非常清楚滴! 徐哲言一叹:“行吧!你也长大了,哥也不好像以前那样管教你了。” “您以前还管教过我?” 徐子宁瞪大了眼睛。 毕竟他可没有原身的记忆,所以是真不记得。 然而大哥却老脸一红:“你啥意思?我那是无为而治!无为而治懂吗?都叫你多读书了!” 徐子宁:“呵呵~谁急了我不说。” 恰在此时,原本还算平静的都督府一楼大厅,忽然嘈杂了起来。 相谈甚欢的兄弟俩,齐齐朝着来源处看去。 “哈哈哈!老夫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乡宁侯府的两位公子啊。” 只见一个红袍乌纱在身,气度不凡的朝中大员信步走来。 上来就拿辈分压人,直接把徐家哥俩都贬成小孩儿似的“公子”了。 而且这人带着人数不少的兵卒,个个全副武装。 头上戴的都是笠盔,但没有禁军那种尖顶红缨装饰。 瞧着领章样式竟然全是鹰扬卫的人手? 徐哲言看向三弟,低声提醒道:“后勤部主管,贾道仁。” “我等的就是他!” 徐子宁冷笑,坐在位置上,自家的人手开始在他周围聚集起来。 北司的外勤番子,虽然没有军械,但手枪还是能做到人手一把的。 一时间,两方人马在都督府大堂内对峙,气氛可谓剑拔弩张。 第236章 这事儿没完 不管气氛有多紧张,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没人敢先动手。 这可不是打游戏,谁先手谁就有优势什么的。 关乎清算调查的责任问题,谁先动手谁更吃亏。 毕竟搁大明貌似可没有互·殴这种说法。 或者说,当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谁先动手就很讲究了。 “老夫记得,你们那位北司提督标榜自己是最守规矩的人。” 贾道仁看都不看徐子宁,目光转向站在旁边的郑国成:“今天你们这样大闹都督府,难道是得到了他的授意来破坏规矩的吗?” 在他看来,这些人无论是装扮、装备都是北司的标配,很明显就是北司的人。 而敢像这样在都督府捅娄子,毫无疑问肯定是得到了那位北司提督的授意。 虽然他的笑容和蔼,但熟悉他的人已经能感觉出表象下隐藏着的滔天怒火了。 “贾将军您应该是误会了。” 郑国成摇了摇头:“我们貌似从来没有说过,我们是北司的人啊。” 此话一出,贾道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阴沉。 他觉得这人是在拿他寻开心,这种明摆着的事情都敢矢口否认,简直无耻! 而看出了他想法的徐子宁,主动解释道:“贾将军,您可不要误会。” “我们不是北司的人,我们隶属于一个新开的衙门。” “虽然人手是问北司借调的,办公地点也在北司里面。” “但是!我们确实不是北司的人噢~” 徐子宁微笑:“毕竟,有些事情还是要分清楚的。” “不能像某些人那样,没穿军装却敢擅自调动兵马。” “真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呀~” 这话明摆着意有所指,更何况徐子宁那嘲讽的目光就盯着贾道仁呢。 可他却没有办法立刻反驳,一张老脸渐渐变红。 因为在眼下的情境中,徐子宁说得一点都没错。 作为后勤部的主管,贾道仁是有军衔的,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陆军上将。 要是他穿着军装过来,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原地立正。 就算他走上去随机赠送嘴巴子,在场的人都得立正喊:“打得好!” 但问题是,他现在没穿军装,而是穿着红袍乌纱来的。 虽然他成功调来鹰扬卫的兵马了,但理论上他穿这个装束人家是可以不理他的。 如今大明的文武关系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状态,连衣服都得分得那么清楚。 再这样沿路狂奔下去,估计迟早变成小曰子海陆军那种你死我活的状态了。 所以现在的他可以是贾大人、贾主管甚至老贾,唯独不能是贾将军。 而郑国成、徐子宁还一口一个贾将军的称呼着他,明摆着就是在冷嘲热讽啊! “真是伶牙俐齿啊!厉害厉害!” 贾道仁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冷笑道:“但有些话咱得说清楚!本官可不是自己调兵的,而是去找了留守驻地的指挥使写好调令之后,才‘随着’部队一起过来的。” “所以啊,徐贤侄可不要指桑骂槐噢。” 他整了整衣冠,维持好自己的气场,可不打算被自己眼中的毛孩子吓退。 幸好他得知消息的时候,没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还知道调兵都走流程。 不然这会儿一个擅自调兵的名头压下来,那他的气场就得弱个三分。 眼瞅着自己这一手不管用了,徐子宁也面色不变:“噢~这样啊,那我想请问鹰扬卫的兄弟们堵着大门口这是在做什么呢?”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故意要影响都督府办公吧?” “你们这样堵住大门,真的很让人无语唉~” 听他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辞,带队的鹰扬卫百户当场就绷不住了,沉声反呛:“哼!究竟是谁先擅自带人冲进来影响都督府办公的?我们只不过是来保护都督府罢了!” 这话说的,徐子宁也有些绷不住了:“哈哈哈,好一个保护!” “我看保护确实是真,但保护的究竟是不是都督府,那可就难说了。” “郑兄,你说是吧?” 站边上的郑国成,一听劳大提到自己,赶紧立正:“那是自然!”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在场的某位天才桑。 “又是我......” 天才桑暗自吐槽,不情不愿地站出来问道:“鹰扬卫都指挥使在吗?” 这话问的,让双方都尴尬了。 对面还以为这是什么微服私访的大佬,这是叫自家劳大出来对峙。 而自家这边是觉得这货在装傻,没看到带队来的是贾道仁吗? 这货在场还需要都指挥使出面? 有句话说得好:劳大的劳大,不是我的劳大! “看上去真的不在啊。” 天才桑见没人回答自己,便挠了挠头,嘟囔道:“那就等会儿直接去抓他吧?” 说是嘟囔,但貌似并不小声,双方大部分人都听见了。 这下对面除了贾道仁之外的,全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甚至有人悄然后退了几步。 当着我们的面,说等下要去抓我们劳大? 不对劲!大大滴不对劲! 带队的百户咽了咽口水,拱手犹豫道:“不知尊驾在何处高就?” “我?北司......噢不对,找事院。” 天才桑看上去很实诚。 “这什么b名字?” “而且我怎么完全没听说过?是什么很厉害的暗棋吗?” 那百户心中暗暗吐槽,明面上却继续追问道:“那您又为何说要抓我部主将?” 瞬间,天才桑看他的表情,仿佛是在看一个问问题不过脑的伞兵。 “你不用跟我装。”天才桑清了清嗓子:“咳,你为他办的事情并不少吧?” “如果这你还不知道为何的话,那你最好先去自首吧。” “因为你太蠢了,蠢到他完全有能力让你去背锅。” 这几句话下来,那百户也不吭声了。 他明白这人在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家那位主将大人有多不干净。 最后一句更是勾起了他此前从未想到过,或者只是假装不知道的恐惧。 “撤退。” 犹豫再三,他终究还是下达了命令。 一旁的贾道仁瞬间扭头,惊怒道:“你说什么?!” 他站在旁边听了个全乎,愣是搞不懂这个百户怎么就怂了的。 不是?就算你家劳大不靠谱,那不还有我吗? 你看看我啊!我这么大个红袍子站这儿呢!你看不见吗?! 但还没等他质问的尾音落下,人就已经转身离去了,一同离开的还有堵门的鹰扬卫士卒。 留下他站在那里,面色难看,彷徨无措。 有心去阻止吧,但鹰扬卫到底是京营,训练水平极高,负责撤退断后的士卒举着枪挡住他,愣是让他卡在那里不知该咋办。 不是?他们不是我喊来的人吗?怎么拿枪对着我啊?! “焯!你们给我记着!这事儿没完!” 他扭头瞥了眼徐子宁,然后自讨苦吃的被那副“你打我噻~”的表情给气到。 随即一甩衣袖,快步离去。 第237章 要怎么反击 后勤部主管都败退了,那接下来自然是一切顺利。 整个后勤部是真的被搜了个底朝天,需要带走的东西连车都装不完,让徐子宁不得不派人回北司再多调来几辆车。 顺便还抓走了几个在后勤部都是能坐办公室的主儿。 它们临上车前还叫嚷着放狠话,但是听说自家劳大都是生着闷气丢脸跑路后,便不敢再吭声了。 这出戏确实是开门红,很快满帝京的人都知道后勤部被扇了个七荤八素。 问题是,貌似大部分人都以为这事儿是北司干的,也认为只有北司敢这么干。 毕竟出动那帮人里,穿的、拿的、开的都属于北司标配,大家可都看着呢。 就像你穿着校服,长得也不算老的话,那人家肯定下意识认为你是学生啊。 “二十四歳,是学生!” 于是乎,徐子宁的“开门红”就成了北司的老把式。 好消息:真出名啦! 坏消息:出名的不是你。 不过徐子宁倒是没有很在乎这点,因为这种事情只需要在金字塔尖上传开了就行,其他地方怎么想的那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真正要吓唬的是狼,谁没事儿会去吓唬羊啊~ ...... 帝京皇宫,内阁。 “我一定会回来哒~” 徐子宁像模像样的模仿着,好像贾道仁真的说了这话似的。 自己回忆童年了属于是。 坐在对面的朱心沂没有抬头,也听不懂他的梗,但确实悄无声息的勾了勾唇。 她正在看奏本,看的全都是弹劾北司还有徐子宁的奏本。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像这样的垃圾内容就已经堆满了她的桌案。 噢不对,是已经第不知道多少次堆满了她的桌案。 之前清理走了一批又一批,但很快就会送上来新的。 满朝文武,叫得上名字的大佬,基本上都有份。 偶尔有没递的,其实也会在递上来的某份里面署名,就算是这些人一起递的。 幸好这些年已经不怎么开朝会了,不然她可受不了满朝文武的唾沫星子攻击。 看来,徐子宁真是捅了很大篓子。 “你想好要怎么反击了吗?” 她抬起头,同时随手将手里的奏本丢到旁边的垃圾堆里。 反正都是千篇一律的弹劾,看得她头疼。 她恨不得拿去烧掉算了,但出于对工作的负责,还是咬着牙每份都看看。 “反击?臣不需要干那种事情。” 徐子宁摆了摆手,阴笑道:“因为我的对手太脏了!脏到我甚至不用攻击它们,只需要把它们的光辉事迹搜集一下,送到报社还有广播台,它们自然就会被口诛笔伐了!” 似乎是有些太兴奋了,他甚至忘记了要在大魔王面前自称臣。 不过大魔王貌似也不在乎这个,更不会为了这事儿就指责他无礼什么的。 “......” 听完他的说辞,朱心沂皱了皱眉,心想这不就是一种反击方式吗? 不过也没有真这么问,而是疑惑道:“你已经这样干了?” 徐子宁嘴角一扬:“早就发出去了!” “哼~弹劾我?那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悠悠之口!” 但朱心沂对此却不是很有信心:“你知道它们也跟不少报社有关系吧?” 徐子宁点点头:“我知道~” “所以我派的都是狠人去盯着,愿意发的好说,不愿意的那就喂它们喝墨水!” 他笑得越发邪恶,让朱心沂感觉自己是不是不该逼着他干这些事。 莫不是逼出了个大魔王? 嘶~奇怪? 为何自己会觉得大魔王这个称号很熟悉呢? “罢了,你既然心里有数,我也不再多说。” 朱心沂略感宽慰,然后提笔写了个条子递给他,说道:“其实皇家也有个报社,不过为了避嫌没有在明面上摆出来。你就按这个地址去一趟,那边的人会帮你的。” 这事儿闹的,徐子宁差点感动了。 噢不对,确实感动了。 她心里有俺!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纸条,徐子宁拿到手里却感觉重若千斤。 随后猛地起身,拱手拜道:“臣!定不负殿下!” 说完就转身离去,看着像是领命出征的大将军。 额......他貌似本来就是将军?虽然看着确实不太像就是了。 “希望别出什么岔子。” 朱心沂随口嘟囔了一句,便继续提笔工作。 毕竟那些人可不是笨的,它们可太知道掌握话语权的重要性了。 或者说,它们前辈就是这么干的。 以前那些所谓的读书人,不就是掌握了话语权吗? 要是不这么干,大明怎么丸蛋? 大明要是不丸蛋,它们怎么喜迎新朝雅政? 正所谓~水太凉头皮痒啊~ 就这昏君配朽臣,臭味相投了属于是,那可真是想不丸都难啊! 还有什么众正盈朝,说得好像很好听,实际上说是众诡盈朝都不为过。 一口一个:“吾等为民请命!不可与民争利!” 可实际上呢?此民非彼民噢~ 纵然当中有些是真的心里装着万民,但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呢? 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因为每一次张榜都意味着新的轮回。 哪怕年轻时真的有那份心,但混成老油子之后,那不朽也得朽了。 三百年的轮回,不止是朝代的轮回,更是腐朽的轮回。 “朽啊!太朽了!” 徐子宁的车队行至街上,某些压抑许久的氛围已经开始爆发了。 他瞧见街面上出现了许多人,举着牌子和横幅,组成了“美丽·风景线”。 事实上,能那么快爆发,也得归功于他。 因为刚才他没和大魔王说,除了派人去那些报社和广播台之外,他还派了许多人去到各个大学校园里的布告栏上,张贴大幅内容。 把整个布告栏都占满那种,让人想看不见都难。 只能说弹劾还是太低级了。 众所周知,一群无所事事的带学生里面会随机刷新一个点子王。 而徐子宁选择主动帮他们出了这个点子。 这年头又没有手机、电脑、游戏机,整天读书读到怨气比诡都重,还不能发泄。 现在好了,大家都发泄吧! 直接跟敌人爆了口牙! 让那些老头子们狠狠回忆起,那十几年寒窗苦读积攒下来的怨念之力吧! 这边徐子宁正高兴着呢,哪怕此时已经被人群堵在路上了,他都还在笑着。 然后某一瞬间,他忽然笑不出来了。 真的很喜欢那经典的:“啊?”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于是抬手揉了揉眼睛,降下车窗尽量往外探,想要看个仔细。 很快他就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在汹涌人群中,那个最先踩上某辆车车顶的人,好像是他妹啊! 第238章 白菜变成仙人掌 徐子宁头一回开始痛恨起了大明这过于普及和开放的教育模式。 别的愣头青也就罢了,问题是自己老妹儿怎么也是啊!而且还是最积极的那种! 白菜没有被猪拱,但超进化成仙人掌了? 到处扎人是吧?! 不行!哒咩!绝对不可以! 徐子宁可以接受别的带学生这样,但不能包括自己老妹儿。 也许这算是一种自私吧,但他已经适应了这个身份所允许的自私。 于是,他立刻催促阿忠去把那丫头带过来。 然而苦b的阿忠发现,自己好像下不了车了! “少爷~” 他很委屈的扭头。 徐子宁顺势看去,发现靠那边的街道被人群挤满了,车门外全是人,根本开不开门。 这是真没办法,徐子宁只能自己下车,因为靠他这边的街上还不算人多。 然而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可还穿着红袍乌纱,一下车那可真是倍儿显眼。 “什么?!是腐臭之人!” “看到我们那么多人,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向我们走来吗?!” “哈基官......你这家伙!” 附近的人瞧见他这么显眼的目标,瞬间就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 搞得徐子宁寸步难行,身后跟着下车的护卫也难以靠近他。 “诸位!请冷静!我是支持你们的!” “我的亲妹妹就在你们当中,难道我还会站在你们对面吗?!” 哪怕红袍玉带在身,他也没有更不敢趾高气昂。 毕竟谁知道这帮带学生受了刺激会怎么样?他现在可是被团团包围啊! 而且这年头朝廷命官的威风确实弱了不少,不过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 像这些“读书种子”的带学生,哪怕拉到几百年前都是不怎么怕红袍子的。 不管是所谓的风骨,还是某些虫豸想以此进一步抬高自己的地位,这些读书人都拥有着一种寻常人所没有的傲气。 哪怕他们读的所谓圣贤书,放到这个时代真的p用没有。 毕竟人家是真的可以货与帝王家的。 可不像徐子宁穿越前的许多带学生,卷啊卷,拼命卷出来了还是几千块一个月。 因为人太多啦!永远都有比你更卷或者起步更好的。 所以这辈子都得一直卷下去,不然你就等着被淘汰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噢!你不杆?有得是人杆! 明明整天活得生不如死,还要被pUA说这样已经很好啦~继续努力就会变好的~ 确实很好啊,吃空头大饼就吃饱了,直接省了伙食费,那几千块......也不够啊! 有时候午夜梦回想着自己的过往,读那十几二十年的书,到底是为了什么? 以前寒窗苦读是为了一步登天,后来寒窗苦读是为了勉强温饱。 不是哥们?都说时代总在进步,但是我这怎么还退步了呢? 徐子宁不明白。 当然,也不需要明白了,因为他现在已经没有这般烦恼啦~ 而那些理论上还应该有这般烦恼的人们,正在用嘴炮狠狠攻击他呢。 “绊脚石!蛀虫!菌斑!无耻之尤!” “你这样,迟早会被淘汰!” “大明的未来在我们!不在你们!” 一张张怒目圆瞪的脸,从徐子宁视线中划过。 他们双目通红、唾沫横飞,看上去像是突击锭吃饱了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徐子宁确实挺后悔推他们这一下的。 不过也只是那一瞬间罢了,要是重来一遍他依然会这么干。 毕竟他基本可以算是问心无愧,而那些他想要实际攻击到的目标,那可是罪无可恕啊! “请让一让,我只是来找人的。” “对,你们骂得对,我很抱歉。” “哎!别的都可以骂,但别攻击我长相啊!我哪里丑了?!” 急忙跟上来的护卫们终于到齐了,徐子宁这才在他们的保护下继续前进。 周围的带学生虽然骂得很凶,听到徐子宁回嘴之后就更凶了。 但好歹还有理智,没有试图袭击他这个朝廷命官。 毕竟你们光游行顺便嚷嚷都没事,五城兵马司和警察还会保护你们呢。 但要是袭击朝廷命官? 那不好意思,大明的地盘有亿点大,很多地方正缺少双足多用途牲口呢。 稍微送几个倒霉蛋的三族过去还是养得起滴~ 当然,这种倒霉蛋里自然不会包括出身徐家的某个臭丫头。 所以啊,有时候凑热闹也是需要有座大山来靠滴。 “你给我过来!马上跟我回家去!” 挤过人群,徐子宁终于抓出了正举着个大旗搁那儿挥舞的老妹儿。 也不知是这周围太吵了呢,还是这丫头太上头了,导致两耳不闻窗外事? 反正徐子宁一直喊她都没有反应,非得要靠近了抓住才能反应过来。 “三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回去!你松开!” “松开呀!很疼哎!” “哥!求你了!我的同学都在看着呢!” “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啊!” 意识到拽走自己的人是谁,徐家二妹瞬间熄了反抗的想法。 从疑惑,到不满,再到装可怜,最后变成求饶。 但徐子宁完全不理她,也完全不松手,让她只能委屈的嘟囔。 而且对她来说还有个坏消息。 那就是像她这样一路上喳喳呼呼的嚷嚷,让那些想帮她的人都退却了。 毕竟人家哥哥抓妹妹回家,别人再怎么样也没资格插手吧? 有护卫开路,一行人还算顺利的回到了车上。 但是刚被塞进车里,某个丫头就开始赌气了。 “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然而累得一头汗的徐子宁,懒得多说废话,直接示意开车。 此时最密集的人潮已经渐渐走远,车队确实可以开动了。 开出去没多远,正靠在椅背上休息的徐子宁,就瞧见了五军都督府的人在疏通道路,顺便拉出人手围在那些聚集起来的人周围,随时可以冲上去处置。 这些本质上是军队的家伙,个个手上握枪,刺刀也挂在上面,寒光四溢。 如此景象,让徐子宁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初搁瀛洲干的事。 淦!打了瀛洲人没事,可不能打大明人啊! 这让他不由得叫司机停车,并喊来带队主官吩咐道:“要尽可能克制,不要用对待敌人的方法,去对待我们自己人。” 带队的主官虽然不认得他,但也老老实实地行礼回答:“卑职明白。” 见他这么老实,徐子宁这才点点头,示意司机可以开车了。 开过了繁华的区域便是畅通无阻,车队很快便回到了乡宁侯府。 “马上回你的房间去!” 见那丫头下了车还是赌气不说话,徐子宁无奈道:“你要听话,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你掺和进去迟早会害了全家人!” 然而他话都还没说完,某人就已经气哼哼地进了门,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第239章 你首先姓徐 无奈的徐子宁进了家里,只能先去找大嫂聊聊。 毕竟大嫂才是家里管事的,她应该最清楚二妹这是什么情况。 “真的?那丫头真的去了?” 今天没出门,也没捧着算盘珠子,正就着热茶看书的大嫂。 看上去很是惊讶? 徐子宁疑惑道:“您不知道她在学校里是什么情况吗?” 大嫂摇头,一脸茫然。 事实上她是真的不知道,毕竟府上一大家子人呢,谁有空管那个天天待在学校的丫头? 再怎么样面面俱到,也照顾不到人家学校里啊。 但可能正因为是这样,家里疏忽了,才会让这丫头搁学校长歪了去。 “真是麻烦了,我担心她回学校后会继续掺和啊!” 徐子宁扶额,他万万没想到这回旋镖居然来得那么快。 貌似还没伤害到对手呢,自己就先中招了! 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要不今晚吃饭,跟她好好说说?” 大嫂脸色也有些难看,她觉得这是自己疏忽导致的。 她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白,无非就是饭桌审讯嘛,只能说很有特色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明的,但这真是把老祖宗的规矩都丢了! 子曾经曰过:“食不言,寝不语。” 说白了就是,吃饭的时候请不要p话多! 这难道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吗? 若是单纯聊聊天也就罢了,但吃个饭还要抓紧时间教训孩子? 这种人多半是在饭局上被领导猛训的辣鸡罢?! 噢,在外面受苦了,就要回来在孩子身上找回面子?那可真有你的! 反正徐子宁小的时候经常挨这招迫害,无数次吃饭都味同嚼蜡。 当然,讨厌归讨厌,他不得不承认这招确实有用。 为了下次能吃好饭,之后他都会尽量在相关问题上让对方满意。 所以,他只是略微犹豫,就答应了大嫂的提议。 毕竟二妹这回实在是过火了,别的事情任性还由得她,像这种可是碰到底线了! 好好的侯府贵女不当,跑去掺和这种事,天知道这些年搁学校里都学了啥! 若是穿越前,徐子宁可能还会觉得这算是种好事,也算是进步嘛。 但穿越后,或者说走到了今天,他的思维已经被影响得差不多了。 他才不管什么是对的,保住他的幸福生活就是对的! 有那么一瞬间,过往的灵魂还在斥责他。 但旋即就被某种力量给抹去了。 他不懂这种力量叫什么。 但他依稀记得,这种力量所代表的一切,曾经的他会将之视为死敌。 “憎恨敌人,理解敌人,成为敌人。” 可恶!究竟是谁把这种想法放到我脑子里的?! 无论你是谁!你可不要害我口牙! ...... 入夜的乡宁侯府,称得上是灯火通明。 老式的纱灯和电灯混在一起,点亮了这座堪称巨大的府邸。 虽然比不了华灯璀璨的都市区,但这种僻静处的明亮倒是更显得独特。 毕竟虽然没有都市区的繁华,可住在这里的人,所拥有的却比都市区的人多得多。 整片区域,零星坐落着许多座类似的宅邸。 这些宅邸的主人,共同组成了大明这个世界帝国的重要核心——勋贵集团。 数百年前随老朱龙兴时传承下来的脉络,不知有多少能留存至今。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整体的强大,同时在某种程度上也促成了大明今日之富强。 毕竟,在大明现有的,依然以军功为核心的爵位和封赏体系下。 存在的勋贵越多,越强。 就越意味着大明取得了越多的胜利,斩获了更多的土地和资源。 公侯伯子男,以及单独划出来的异姓王。 大明能有今日之强,还真离不开这些人的勇武。 就连乡宁侯府徐家,也只是其中甚至都称不上最强大的一批罢了。 “所以啊,我们要安分守己,要韬光养晦,不要节外生枝!” 侯府前院的大桌上,徐哲言这个家主正在发表高论。 大概吧,反正徐子宁觉得老哥说的话似乎也没有多高。 反正他听着也没犯恐高症就是了。 “我没有节外生枝!而且我也是有理想和抱负的!” “学校公告栏上明晃晃的贴出来,庙堂之上有多么腐朽龌龊!” “同学们自然不能忍了!” 徐家二妹放下饭碗,虽然没有骂嬢,但还是嚷嚷道:“所以!我们学生会!还有校内各个社团!联合组织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活动!要让那些龌龊之人知道!我辈读书人不是它们可以蒙蔽的!” “我所有的同学都去了!我最好的朋友也去了!” “你们难道要让我假装没看见吗?” 听二妹这话说的,让徐子宁脑仁儿生疼。 毕竟一听就是那种讲不通的愣子。 往好了说这叫坚定! 往坏了说那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若只是撞了南墙也就罢了,顶多就是头疼。 问题是,她现在掺和这事儿可不是头疼那么简单啊! 堂堂侯府贵女,若是当场被拿下,之后要怎么处置? 噢,到时候她没准会被同学当成英雄呢。 可这不就是把徐家架在火上烤吗?! “放肆!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动动脑子想想!你首先姓徐!然后才是个学生!” 饶是以徐哲言的秉性,都有些绷不住了。 这是生气于妹妹竟然如此不懂事,搞不清楚问题的关键。 若她只是个普通学生也就罢了。 但她不是啊! 她还是徐家二小姐!嫡系的二小姐! 未出嫁前她就可以在某种程度代表徐家! 她这个身份,掺和进街面上的事情,那会让其他勋贵怎么看? 更何况,徐子宁最近在干的事情,已经跟大把多勋贵对上了。 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这丫头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添乱! 真的,若不是徐哲言脾气够好,还知道心疼妹妹。 他这回高低得请家法,让这丫头跪到后宅祠堂里去! “不!我知道你们认为我什么都不懂!” 徐家二妹涨红着脸,但声音明显没有刚才大了:“可我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做对的事情难道也有错吗?!” 她早已经不是爱哭的年纪了,但这次愣是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而这般带着哭腔的反问,一时间竟让饭桌上的人都不吭声了。 是啊,明明是做对的事情,怎么会错呢? 可在这件事上,她却只能是错的。 也是必须要改正的。 “吃饭吧,吃完饭我去打个电话帮你请假,在家休息几天就好了。” 最后,还是切换了温柔模式的大嫂,打破了沉默。 她笑着夹了块糖醋肉,放到二妹碗里。 其他人并没有说话,真正做到了食不言。 但徐子宁吃着还是像味同嚼蜡,心中暗骂道:“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儿啊!” 这明明是自己希望达到的结果啊? 但为何他总感觉不太得劲? 第240章 要大祸临头了 “确实很不得劲啊。” 后勤部主管贾道仁家中,这位虫豸中的虫豸正在唉声叹气。 原因就是,他从各方“朋友”那儿汇总来的消息,都无一不在证明,形势对他越发不利。 不,应该说形势对它们所有人都越发不利了。 这些天弹劾的折子堆积如山,发了一批又一批,仿佛所有人都等着徐家付出代价。 哪怕是魏、定两个国公府都暗中记了名字,这乡宁侯府也算是众叛亲离了。 他们也借此彰显了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庞大,应当能顺便吓唬一下宫中那位。 警告她:年纪轻轻的,不要那么多事。 这池子的水深着呢,你把握不住!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就等着宫中顶不住压力出面处置徐家了。 可他是真没有想到,徐家老三那个小犊子居然这么不守规矩。 把庙堂上的事情扯到民间,让那些不懂事儿的带学生牵头,给它们制造压力。 不是哥们?咱们有仇能不能搁庙堂上解决,不要搞这种汪洋大海似的战术啊! 他自认为反应不算慢,立刻安排人去澄清,同时还联络了跟自己相熟的报社。 然而事情似乎越来越脱离掌控了...... 先是派去澄清的倒霉蛋,差点就被现场那些上头的带学生们给拆成零件。 别说澄清了,那些带学生甚至说他:拒不悔改,妄图狡辩! 以至于骂他的人反而更多了,要不是他家附近还有些兵马护卫,估计现在早就被各种臭鸡蛋和烂菜叶子组成的火力网狠狠覆盖了。 随后便是那些报社都传来了不好的回复,要么直接回绝,要么直接无视了他。 稍微一打听才知道,徐家那小子居然派人去威胁!几十个彪形大汉蹲在报社里,谁敢帮他“澄清”那就只能感受一下北司密不外传的神·大记忆恢复术了。 据说没人能挺过三分钟,因为三分钟后基本就可以去奈何桥排队了。 三棍打碎贾家魂,长官我是徐家人! 这些人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贾道仁甚至还想去让他们全部收声,永远的收声。 毕竟只有凉透的才能保守秘密,而这些人跟他合作多年,掌握的秘密可不少啊! 不过说来也挺可悲的,合作多年,石头都该捂热了,这帮人居然就这样背叛了他! 他忽然感觉,自己那么多年的投入仿佛全都喂了狗儿的! “叛主?你们也配?!” “可恶!你们不过是我养的几条哈基汪罢了!” “光是怕北司?你们难道就不怕我报复吗?!” 他大怒之下竟然将手里的杯子扔了出去,落地后的碎裂声传出去老远。 “干什么干什么?!姓贾的!你发什么脾气呢?!” 尖酸刻薄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搞得贾道仁瞬间收了怒气,还哆嗦。 一个宽大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吓得他慌忙起身前去迎接:“夫人!夫人莫气!” 贾夫人可不管他,甩手就挣开他搀着自己的手,自顾自地走到主位边上的位置坐下。 “早百年的青花茶碗啊!你就给砸了?!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和吨位类似,贾夫人的嗓门也倍儿大,吼得房梁上仿佛都掉沫子。 堂堂后勤部主管,上将军衔的贾道仁,愣是不敢生气,只能喏喏认错。 到底是糟糠之妻,虽然年华不再,体重也失控了,但贾家还是她当家。 再怎么脾气大,贾道仁也没有半句怨言,主打一个老实。 虽然他在外面可就没那么老实了。 也许,这就是许多人都有的两副面孔吧。 “夫人,别气了,喝茶?” 贾道仁苦着脸,试探着靠近,还把剩下的茶递给夫人。 贾夫人怒其不争的瞪了他一眼,怒道:“喝喝喝!咋不把你喝走算了!” “趁着你的乌纱帽还在,家里还可以给你风光大葬!” “要是再晚些时日,你这身皮都保不住了!” “到时候随便找个草席卷了!埋土里完事!” 这骂得忒过分了,然而贾道仁依然没有生气,只是低声反驳:“何至于此啊......” 听他这么嘟囔,贾夫人更怒了,唾沫星子狂喷:“住嘴!你再多说我就让儿子去挖坑!等你躺进去也算是全了他孝心!” “......” 贾道仁:要想活得长,就莫要跟夫人置气。 于是他闭嘴了,捧着茶杯,缩着脖子在那儿罚站。 贾夫人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夺过茶杯,跟龙吸水似的瞬间喝光。 随后轻轻将杯子放回桌上,这才看向他,叹道:“你啊你啊!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 “英国公都完蛋了,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安然无恙?!” “大明终究是朱家的,挖朱家的墙角你还想着能在大明好过吗?!” “以前没事,那是你运气好!现在人家要开始收拾了,你就该磕头认错了!” “再不济,也得磕出来个好点的流放地!” “若是还硬撑着,那你就等着去西市口走一遭吧!” 贾夫人暗戳戳的抹了把泪,不想表现得太懦弱。 她可不是那种黄瓜集·美,她是真的知道些事情的。 以前贾家靠着贾道仁在后勤部的威势,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她自然也因此认识了不少别家的太太。 可不要觉得那些太太们聚会,就只会聊没营养的八卦段子。 她们可都是当家主母,很多家主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是由她们在聚会时“闲谈”的。 贾夫人就是刚从个小聚会上回来。 她发现,原本那几家关系最亲近的太太、夫人居然都不怎么跟她说话了。 这明摆着就是在避嫌啊! 但她认为这并不完全算坏事,毕竟能这样明摆着避嫌,也是在变相提醒她。 若是真的存了点坏心思,多半会直接假装无事发生,甚至暗中使绊子。 那可比避嫌恐怖多了。 “你说真的?那几家的夫人都不和你说话了?” 贾道仁听了夫人的话,也开始逐渐警觉起来。 他可不认为是那些当家主母自作主张的,背后肯定有家主的默许甚至命令! 而那几家的家主,可是跟他关系最近,交情最深的“好盆友”啊! 其中就包括鹰扬卫都指挥使,那厮前段时间还调兵帮了他一手呢。 虽然帮到的很有限就是了...... 但再怎么说也是毫不犹豫地帮了,这就证明他说话在人家那里还管用。 可是听夫人的说法,那位都指挥使夫人的表现是最恶劣的,一点笑容都没有。 不是?至于这样吗? 难道说自家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贾夫人是真的开始垂泪了。 她跟着贾道仁吃过苦,也享过福,走一遭没什么。 但孩子们不行啊!这一大家子老弱妇孺,流放都难走到地方! 几个小孙儿都不大,如何受得了这苦楚? 所以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贾道仁还执迷不悟,她就自己入宫求饶! 镇国公主是个好姑娘,诚心认错的话想必是不会为难他们的...... 第241章 我们只要钱 朱心沂会不会为难他们,徐子宁确实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为难那些人的。 不把敌人赶尽刹绝,怎么在大魔王面前证明自己呢? 于是乎,在帝京的大部分报社和广播台都接到了他的“命令”。 很快啊!很快! 满帝京城的人,都看到了新的报纸,也听到了新的广播新闻。 然后街面上的局面,迅速扩大到了一个新的级别。 因为前线将士们的家属也都知道了,他们可不是那些热血上头的带学生,后勤的问题在他们眼中可是关乎自己亲人生命安全的大事。 而在大明现有的体系下,军方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巨大的整合实体。 这些前线将士的家眷,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他们的愤怒,不止是一批人的愤怒,更是连带着引爆了整个军方的愤怒。 以至于,在英国公“自愿”被派往前线后,剩下的定国公和云中侯,也无法再装聋作哑,不得不站出来表示对此事参与者的严厉谴责,还代表军方要求必须得调查清楚,并且严惩不贷! 不过这俩货到底是老油子,暗暗将自己和其他大部分人都摘了出去。 甚至连文官那边的他们也摘掉了,毕竟可不能让那些酸儒进去攀咬自己人啊! 所以,这出戏是只针对贾道仁。 贾道仁虽然有个上将军衔,但搁这些有爵位在身的爷面前,连人家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这都不是墙倒众人推了,而是他被碾成了渣,下场并不比英国公那个前辈好多少。 反正在内阁中的军方“舵手”都表态之后,贾道仁就完蛋了。 就在内阁发出消息的当天下午。 北司,或者说找事院的人手,直接上门带走了他。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放狠话,只是默默地被押上了车。 但是抓他的人却没有封了贾家。 因为贾夫人真的进宫去求饶了。 ...... 皇宫中,朱心沂的办公桌前。 “殿下!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求求您高抬贵手!” 贾夫人扑倒在地上,脑门磕得地面梆梆响。 急得她都快冒烟了! 因为她几乎是跟去贾家抓人的车队擦肩而过,天知道当家的是不是已经被那些鹰犬捉进昭狱,开始受那不忍言的千百般苦楚了? 虽然贾道仁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到底是她的枕边人,还是会心疼的。 更何况,若是公主殿下不肯点头,那别说是贾道仁,连她自己也逃脱不了啊!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朱心沂拧着眉,捏着鼻梁哀叹。 她是真不想走到今天这般地步,闹得太难看也让外人看了笑话。 但朝中真的没钱了,不得不这样做。 长期收益问题可以等,但用到前线的一分钱都不能少。 毕竟大明打仗花钱是真比别人多,尤其是赏格和功勋,还得加上俸禄和抚恤,导致只是一个征西军团的耗费都成了天文数字。 根本存不下一分钱,到手里没捂热就已经有了去处! 若非如此困顿,她之前也不会让徐子宁搁那边就地筹措了,这样真的很丢脸的好吗?! 而相比起钱,物资其实还好说,毕竟工业克苏鲁的水平摆在那里。 这些年军工产量早就严重超标了,多余出来的物资只能用来组建新的部队。 或者......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但正是因为后一种处置方法,导致了出现贾道仁这种虫豸的出现。 后勤仓库里的堆积如山的备用物资,因为处于“封存”状态,所以清查核算的很粗糙。 而贾道仁作为后勤主管,有一万种方法能在这种粗糙中开辟出“几条路”来。 更何况,某种程度上,战争的爆发还帮了他一把。 因为开战后增加的新订单,再次助推了军工产能。 但是明军目前的物资需求量还没有超出储备上限,所以新生产出来的物资就被贾道仁塞进备用仓库里面去填坑。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平·账大圣了。 只不过没有用“意外”的火,而是用多余的产能填补空缺。 反正目前战事还算稳定,只要没有出现几路多线开战,几百万大军铺开那种,贾道仁很自信这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 某种程度上,他的自信一点问题都没有。 关键是,他自信的是物资不会出问题。 但现在出问题的,是钱。 朝中缺钱,而他这些年收益颇多啊! “贾夫人是吧?我记得你家里也是经商的?” 徐子宁坐在旁边的位置上,笑容和蔼可亲。 一点没有朱心沂那种些许愧疚感,反而还有些兴奋? 毕竟谁看到一头大金猪摆在自己面前,会不兴奋啊? 脑门发肿的贾夫人,抬头看了看不说话的朱心沂,又看了看徐子宁。 她的大脑瓜迅速开始运转,头顶上仿佛冒出了个灯泡,然后再次扑倒下去。 “回禀驸马!家祖乃是文宗朝资善大夫,但子孙不肖,之后再无入朝者。” “如今娘家确实是经商的,在浙地还算小有名气。” “......” 徐子宁:又乱叫!关键是正主就在旁边啊! 他悄咪咪的回头,观察大魔王。 发现她似乎没有反应,很是淡定的样子。 看来白紧张了!于是看向贾夫人,轻声道:“不必紧张,我不是要搞株连。” “我的意思是,你家经商,那么你也应该有点这方面的经验吧?” 这话问的,贾夫人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愣愣点头。 她确实有经验,或者说她是娘家这一辈里最厉害的人了。 可惜早早嫁了人,不然如今她也该是浙地商界的奇女子才是。 这些年几个哥哥总是写信或者发电报来问她问题,她都能一一解答。 虽然娘家不需要她在实物上帮衬,但需要她的经验! 整得跟军师似的,隔三岔五就得发个锦囊过去? 不过她也习惯了,毕竟家里丢了乌纱帽,只能靠生意过活,可不能出岔子啊! “有经验那就简单了,我们希望你接手你丈夫的生意。” “我们只要钱,其他的只要不太过火,由得你。” “当然,贾家你是不用指望了,必须有人付出代价。” “不管你是以自己的名义,还是借你娘家的势,都行。” “记住,我们只·要·钱。” 徐子宁在微笑,他为了能帮大魔王搞到一笔长期资金,已经完全表脸了。 舍得一身剐,金票大大滴! 而稍微看一下北司的调查报告都知道,贾道仁的生意是真的红火啊! 且不说把它恁下来能直接抄到的,光是长期收益就让徐子宁狠狠眼红了。 这货确实有罪,但它的生意(钱)是无罪的。 徐子宁认为,很有必要让这些无罪的东西,来继续为大明发光发热! 第242章 这就是爱 无愧于自己的天赋,贾夫人在心中权衡利弊,最后选择先保存自己和家小。 毕竟她都能看出来,贾道仁就是徐子宁口中那个要付出的代价。 需要有这么个份量足够的替罪羊,来平息街面上的局势。 以往让贾道仁引以为傲的身份,在此时就成了他的催命符。 最后的结果也不出贾夫人所料,她那当家的再也没能从北司的大门里出来。 据说确实还活着,但也只是活着。 就看能不能熬到流放那天了。 没错,贾道仁连流放都得靠“努力”才能得到。 北司本部虽然不像吴淞那边的同事,喜欢泡芙什么的,但想要让贾道仁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而相比起这位前·后勤部主官所遭受的苦楚,贾家剩下的人倒是在贾夫人的庇护下活了下来。 当然,跟贾道仁类似,他们也只是活了下来。 过往的一切不复存在,所有的财富都成为了大明的“砖瓦”。 以至于他们甚至一度没地方可住,不得不连夜跑回贾夫人的娘家寻求庇护。 幸好贾夫人这些年对娘家的帮衬还是起了作用的,没有发生那种奇怪的后悔文情节,她的哥哥很爽快的收留了这些落魄亲戚。 这绝不是因为,贾夫人全面接管了贾道仁留下的生意的缘故! 也许吧...... 但不管怎么说,徐子宁的计划奏效了,在贾夫人的操作下,这条收益线路非但没受到影响,反而赚得比原来更多了。 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新上任的后勤部主管是大魔王的人。 也是徐子宁认识的人。 甚至还是知根知底的老熟人了! ...... 五军都督府,后勤部某办公室内。 “哎呀,没想到你竟然有这天赋?” 徐子宁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穿着军装,看上去英姿飒爽的铃木。 心想真不愧是大魔王的人,居然上任不久就把整个后勤部完全控制了。 贾道仁的亲信全部滚蛋,换成了自己人。 清查后的账面、名单,不管有没有问题,都一概不究。 于是剩下的人就勉强安了心,老老实实干活,不再整啥幺蛾子。 至于说跟贾夫人那边的联系,全部由她本人负责。 “这老贾还真是运气好,都这样了他媳妇还不放弃他,不但把一家老小照看得好好的,甚至对外还仍然以贾夫人自居。” “唉~像这样的媳妇,上哪儿找哟!” 见铃木不说话,徐子宁自顾自地感叹着。 他今个儿来也不为别的,主要是大魔王让自己跟铃木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下次。 看来这次的收益真的让大魔王很上头,这没消化完呢,就开始想下次了。 但问就是他也不懂还能不能有下次。 而且收割掉贾道仁的收益,超出原先预估的太多了,以至于未来几个月征西军团都不会缺钱,更别说还多了条已经开始获得收益的渠道。 是直通大魔王手里的渠道!不是入户部那种雁过留雁的逆天筛网。 刘炳棠虽然人还可以,但这老头可管不住户部那么多人,更别提还有京外的树杈分支了。 说来也挺可悲的,搁如今的大明,想要挣个“完整钱”居然都得走水下! 当然,这事儿感叹过也就算完了,徐子宁暂时还不想动户部这个娄子。 他这回过来就只是服从命令。 顺便看看铃木今儿个方便不方便? 毕竟青穗和美智子虽然方便,但多了也是会腻的! “您似乎对殿下不满?” 铃木工作起来和朱心沂很像,但又不完全像。 至少她在工作之余,还会语出惊人! 一句话差点让徐子宁从椅子上摔下去。 慌忙扶稳后,才惊道:“沃!焯!你这话可不兴说啊!” 不满?他哪儿敢啊!大魔王让他往东,他都绝不敢往西! 额......这不是怕! 是......噢对! 是爱!没错!这就是~爱! 正如那句名言所说:这世上没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爱老婆的男人。 徐子宁作为一个真正的man!当然属于后者! “您不必紧张,殿下不在意这些的。” 铃木推了推眼镜,但没有抬头看徐子宁。 她仿佛是在刻意模仿大魔王的穿着,甚至行为习惯。 搞得总有那么一瞬间,徐子宁差点把她当大魔王了。 但都很快会悚然惊醒。 毕竟面前这位可是他早就得吃过无数次的,怎么能当成大魔王看待呢? 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粗略算算,从出巡开始算起的话......嘶~何止百日? 那自己也算是她的大恩人了吧? “咳咳,这么个位置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轻咳两声缓解尴尬,徐子宁立刻开始转移话题。 他指了指桌角摆着的铭牌,上面并没有写主管,而是文书科执行主任。 虽然铃木确实掌握着整个后勤部,但因为身份的原因,她不能真的坐在那个位置上,而只能推一个傀儡上去,自己在幕后指挥。 说白了,就是光干活,但没有名分......大概也没有与之相匹配的俸禄? 仔细想想,徐子宁感觉真是挺委屈人的,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大魔王这样搞压榨,他这个便宜驸马顺带着多少是有点羞愧的。 而他这般恩!情!满满的关怀慰问,似乎并没有让铃木有多少触动。 或者说,就算有也不可能表现出来半点。 “殿下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铃木依然没有抬头,但确实句句有回应。 比不上大魔王那么专注,但可能是她早就练出了一心二用的本领? “更何况,我并不觉得委屈。” 她无悲无喜的说:“我们这样的人,本来就是要为皇家奉献一切的。” “如果做应该做的事,还能觉得委屈的话,那我就是不合格。” “不合格,可是会被淘汰的。” 听到最后一句,徐子宁皱了皱眉。 犹豫道:“淘汰......会怎么样?” 她忽然停笔了几秒,旋即又开始继续写。 “被淘汰就只能去当宫女了,要么熬到以后当嬷嬷,要么到岁数出宫嫁人。” “您不会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 徐子宁讪讪一笑,扭头吹口哨。 他确实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被淘汰就要嘶啦~嘶啦滴! 幸好没这回事,不然他可真要狠狠谴责一下大魔王了。 毕竟再怎么说都是天仙样的主儿,怎么能做这种腌臜事呢?! 要干也是我来干! 可不能脏了她滴手啊! 第243章 绝对不可以说快 “所以您来不会只是为了找我聊天的吧?” 铃木有些受不了了,她工作的时候虽然不追求安静,但多个人在这儿也不舒坦。 “这话说的,哪儿能啊?” 徐子宁拍拍胸脯,自信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可能倒也不是特别自信,主要是总不能就承认自己是来“要饭”的吧? 虽然根据他的经验之谈,只要他敢说,那下一秒铃木就开始扎头发了。 毕竟出巡路上都是这样......很多时候甚至不用开口说,铃木她们三个跟有神秘感应似的,总是能在最合适的时机出动。 搞得他回家之后都有些不习惯了,毕竟是忽然就从被动切换回主动哩! 但是!他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开玩笑,他老徐看电影都是注重剧情的人!那种纯动作类的太肤浅了! 当然,也不完全是为了那茬,顺便还有想要努力完成一下大魔王给的任务。 毕竟后勤部那么大的摊子,总不能让贾道仁吃个干净吧? 肯定还有边边角角的没被发现,只要他能找出来,多半就能糊弄过去了! 唉~咱老徐可真是个天才!(????)?? “您还是放弃吧。” 铃木终于抬起头,好似有读心术一般:“我已经翻遍了,没有遗漏。” “贾道仁真的很厉害,他把几乎把所有品类都囊括了进去。” “连肉糜罐头都不放过,已经没有我们能继续拓展的空间了。” “他也许比不上贾夫人,但时间弥补了他的缺陷。” 说着,铃木轻轻一叹,有些可惜。 某种程度上,贾道仁真不失为一个人才。 这份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执着和毅力,是很多人所不具备的。 不少品类她怎么看都不觉得能盈利,但贾道仁还是会做,貌似是在拓宽经营范围? 让那些生意伙伴,不管要买什么东西,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问他:“你那儿有没有?” 这样经营出来的提前性和口碑,完全值得拿一些亏损来换。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不过我们目前还算宽裕吧?” 自己“天才”般的主意被打断,徐子宁倒也算坦然接受。 铃木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在打分,同时回答道:“确实如此。” “殿下手里甚至能存下些钱了,这让她开心了好久。” “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一旦战事发生变化,这条线也会受到波及的。” 她说得没错,徐子宁也是这么认为的。 正摸着下巴沉思呢,却瞧见她忽然起身,越过自己走到门边......把门反锁了?! “嗯?!你要干啥?!” 徐子宁大惊失色。 虽说这确实是我的其中一个目的吧,但你能不能挑个好时机啊! 我刚刚开始认真思考哎!这样戛然而止很伤脑细胞的! “这不就是您过来的原因吗?” 或许是百日+的大恩,导致铃木在某些领域太了解他了。 甚至只需要上下打量一下,就能完成系统判定,自动进入战斗模式。 她扎起头发,一甩马尾,气势如虹:“请快些,我还要工作呢。” “......” 徐子宁:嘶~办公室?这剧情好熟啊! 不过有件事得说清楚,就是他快不了一点好吧! 身为一个真正的man! 绝对不可以说快! ...... 就在徐子宁回忆自己要照着哪部的剧情进行表演时。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 咳咳,没有精灵,但有军舰! ...... 东大洋的璀璨明珠,覃香山。 大明海军特设水师,访米舰队。 这支由三艘航母,三艘战列舰,还有若干中小型舰船组成的访问舰队,彰显了大明海军实力的同时也表达了对访米行程的重视。 毕竟这次确实是大明理亏在先,说好的要帮阿米造军舰,钱都给了大部分,船没了! 因为二次赛季开赛得实在有些仓促,而大明海军虽然家大业大,但也舍不得在这种时候把任何可能用得上的船给别人。 所以只能对不起阿米哩! 那三艘还没造好的战列舰,已经被大明海军预定了。 钱倒是可以退,违约金也可以给,但问就是不能现在给。 开玩笑!大明穷到都开始收割“自己人”了!哪儿来的钱给你?! 所以,还要点脸的大明方面,选择派出这支堪称庞大的舰队,来给访问阿米,表达歉意。 派军舰过去道歉,这听上去很奇怪,实际上也确实很奇怪。 但阿米人很神奇的就是接受了这个逻辑,并且表示热烈欢迎。 双方选定的会合地点,就在覃香山。 这里的岛屿,以及周边海域,都属于混乱中立区域。 其中原因比较复杂,牵扯到阿米建立时和大明的纠纷,所以大家都避而不谈。 反正可以确认的是,明、米双方的海军,都拥有在此地驻扎的权力。 这里也没有实际的统治者,而是存在一个小型议会,所有事务都由投票决定。 属于是真正的冥!煮!滋!油!乌托邦了。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大明驻覃香山总领馆内,身为访问舰队司令的莱尔正看着窗外感叹。 确实是不错的地方。 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水,包围着大海中央的岛屿。 有沙滩、有阳光、有美酒......总之就是完美的度假胜地。 但就是在这般美丽的地方,其岛屿环抱着的港湾内,却停泊着无数钢铁巨舰。 代表大明海军的蓝底团龙旗,与代表阿米海军的花旗,共同飘扬在这里。 “风景确实很不错,但街面上的闹剧就很讨厌了。” 莱尔身后,双脚交叠搭在桌面上,坐姿很是难看的寥直,说话也很扫兴。 但莱尔并没有不满,只是无奈点头道:“确实很讨厌。” 两人说的是此时城中街面上发生的事情,无数当地百姓正聚集抗议,抗议大明发动战争,要求尽快实现和平什么的,动静不小。 要不是领馆有军警保护,这些被冥煮滋油熏陶入味儿的当地人,恐怕早就闯进来了。 而更离谱的是,根据北司的调查,这些人背后居然没有势力策划,也没有利益驱使。 或者说其实有,只是北司没查出来? 额...... 连北司都查不出来?那很难了! 所以至少目前看来,这些人完全是自愿的! 莱尔不理解,廖直也不理解。 或许远在海滴那边的徐子宁,同样也无法理解。 第244章 屹立不倒 子,不知道自己曰没曰过:过度的冥煮滋油,其实也是一种毒药。 而且效果很神奇,它不会在实际意义上伤害你,而只是会影响干预你的逻辑认知,让你逐渐坚信一些别人会当成笑话看待的理念。 就比如...... 在混乱中立的覃香山,当地人认为自己比派出庞大舰队聚集于此的两大君主国度,更先进。 哪怕连一艘正经的军舰都没有,陆地上也只有警察,纯纯的不设防地区。 但他们就是蜜汁自信,仿佛认为这种所谓的“先进”可以胜过战列舰的主炮。 而正是在这种奇怪认知的支撑下,他们又进而得出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逻辑,比如只要大明或者阿米发动战争就是不对的,就是不冥煮的,就是不滋油的,就是必须要被反对并制止的! 如今的大明就是如此,大明怎么可以在罗刹人投吸你们之后就宣战呢?! 又怎么可以在鄂图曼对你们宣战之后,直接攻入鄂图曼本土呢?! 抛开你们先被袭击、宣战的事实不谈,难道你们大明就没有错吗?! 而更为“先进”的他们,自然要肩负起这个使命,用滋滋冒油的呼声,警醒大明! 或许正是诸如此类的逆天逻辑,让他们敢于在街上大张旗鼓的制造噪音,以及道路拥堵。 吓得在本地的大明人,都东躲西藏,还要忍受店铺、车辆甚至家里被泼油漆的侮辱。 总之就是闹得不可开交。 那些当地警察仿佛都习惯了,愣是聚集在一旁围观警戒,但绝不插手制止。 而使馆以及海军基地里都有兵的大明,却没有办法在这里玩一秒六棍。 因为明军只能在使馆和基地内活动,连空手出门都要报备,更别提带枪出去了。 这是明米共同商议的规矩,用于约束双方的驻军,大明也不好率先打破。 只能默默忍受,还要默默担心被隔壁的阿米看了笑话。 但很神奇的是,同大明方面类似,来到此地的阿米舰队其实也讨厌这些游行示威。 毕竟这都离家那么远了,怎么还能看到“靓丽风景线”啊! 这不是出门出了个寂寞?! 阿米海军:这给我淦哪儿来了?这还是覃香山吗? 介嘶~花生屯还是新约克啊? 如此离家千里,竟发现没啥区别的痛苦,阿米海军表示非常膈应。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他们取消了前往本地最大酒店的行程,将原先订好的交流宴会,更改为在米方的海军基地内举办。 明、米海军在这里都建设有海军基地,所以说这里混乱中立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因为如果算上属于当地的民用港口的话,这几座岛上居然有三家不同户口的海港! 代入隔壁亚空间四小贩,这儿可就差一家了! 或者也可以代入成莎莉士还没被豆芽们自爆折腾出来的时间线? 反正就是此地约等于亚空间,这不用想都知道有够混乱的了! ...... “乱!太乱哩!” 廖直站在海港边,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仿佛还能听到游行的喧闹声。 虽然此时已经入夜,但那些当地人好像根本不会累,仍然孜孜不倦地在街上闹腾。 真不知道图什么!他们不用吃饭的吗?! “反正我是吃饱了。” 他拿牙签剔了剔,轻笑道:“肚里有粮,心里不慌。” 阿米人举办的宴会还可以,是自助餐形式的,以大量荤菜、甜品为主。 各种肉类和甜点堆积如山,甚至有一整头烤全牛! 饮料还是用某种机器驱动着在冰山上流淌,现做的冰激凌无限量供应。 总之就是光看看都让人感觉自己胖了三斤的超高热量。 非常有阿米的风格了属于是,让廖直吃得一张嘴都是肉汁味。 “吃得还算满意?” 身旁冷不丁的冒出个声音,但廖直却丝毫没有被吓到。 很不讲公德的往海里吐了口唾沫,吐槽道:“你们这样吃,迟早体重失控。” 来人轻轻一笑,并不在乎什么体重,反问道:“但确实很好吃,不是吗?” “那确实。” 廖直无法否认,毕竟他真的吃了不少。 或者说,就那些东西,你想做得难吃可太困难了。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甜点都太甜了,甜得像是在攻击他的嗓子! “所以,你叫我出来是要干嘛?” 他似是脸上吹够了海风,扭过头看向来人。 这人的长相完全就是个大明人,但却穿着标准的米式海军制服,看军衔还只是个小小上尉,见到他这个航母舰队副司令应该敬礼才是。 乍一看,这个“自己人”在异国他乡混得也不咋滴嘛~ 不过廖直却很清楚,这人绝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因为就是他从宴会上把自己“叫”出来的。 用的还是一个只有水下人才知道的沟通用记号。 “老规矩吗?” 对方先伸出手。 廖直低头看了看,握手上去:“帝京。” 对方一笑,握着他的手上下摇了摇:“兰利。” 随即松开,双方摊开手各自靠近一步,表示自己无恶意,也方便交流。 帝京是北司的所在地。 兰利......廖直没听说过。 “你们搬家了?” 他有些疑惑,明明记得对方的老巢是在花生屯啊。 “是的,前段时间搬的。” “你们开战后,情况复杂了很多,我们需要更大的办公场所。” 廖直点点头,倒是没有想法祝贺人家乔迁新居什么的。 “所以你叫我出来,是要干嘛?” 他仔细端详着面前之人,回忆起不久前在宴会上发现的记号。 那是洗手间旁边,用小刀划出来的接头记号,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但廖直一眼就发现了,毕竟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内容之一。 千百遍的锤炼,让他早已习惯了如何快速分辨这些细微之处的异常。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人,不过很快就意识到这不对。 自己人有专门的接头流程,绝不会拿这种通用的来试水,太危险了。 最后果不其然,来找他的是眼前这个香蕉人。 “只是想找同行聊聊,不必如此紧张。” “......” 廖直撇了撇嘴,根本不信。 “好吧,我只是代表一些人,给你们提个醒。” 这话说出来,廖直瞬间精神了。 白送上门的情报?不管是真是假,自己都能被记上一功啊! “那敢情好,我确实需要个闹钟。” 他说了没营养的冷笑话。 对方却没有这个心思,轻飘飘的话语仿佛被海风卷入海中,细微但可以听清。 “鄂图曼是泰西的底线。” “如果鄂图曼将要败亡,泰西人是一定会出手的。” “所以如果你们不想对抗半个世界,最好尽快收手。” 没有什么类似灵族的谜语预言,这些提醒已经够直白了。 但也足以勾起廖直本能的不屑与抗拒。 “是鄂图曼人挑起了战争,但什么时候结束要由我们说了算。” “大明不畏惧任何挑战,无论对手是谁。” 他勾起嘴角,迎着海风,屹立不倒。 第245章 被针对哩 鄂图曼东部,嘿海沿岸,提拉庇松旧城。 随着数日前鄂图曼残军向西败退,明军的铁蹄便踏入了这座古老的城市。 此时此刻,代表大明的日月同辉旗,以及代表皇室和明军的赤底团龙旗正在城中飘扬。 战火的硝烟似乎已经暂时平息,但城中的废墟依然没有被清理完。 所幸此地鄂图曼军的抵抗并不算激烈,明军的火炮和轰炸,也没有造成太大毁伤。 古老的城池依然屹立,但零星的炮弹还是让其上有了些许磨损。 数百年前这里曾是拂箖国的遗存,虽然最后也逃脱不掉被鄂图曼覆灭的命运,但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蜀汉之于汉朝的地位,让那落日的余晖得以持续得再久一些。 若是徐子宁在这里,高低也得喊上两句:精·罗落泪! 可以的话再唱上两段《你将如闪电般归来》 p社玩家齐聚首,复那紫袍于城头! 只可惜.….. 徐子宁并不在这里,同样这里自然也没有p社玩家。 所以没有什么值得感慨的,只有除了修筑防御工事之外,就在此地休整摸鱼度日的明军将士罢了。 “这仗打得,憋屈啊!” 城中某间还算可以的酒店休息室里。 大明的英国公端着亲卫送来的水,唉声叹气。 他虽然一直渴望着指挥部队,建功立业,干出一番超越祖辈的功绩。 但却不曾想,现在就算有机会实现愿望了,也能如此憋屈。 毕竟他基本可以算是被赶出了帝京,流放到这征西军团里面,给李广洺打工。 噢不对,李广洺好像快要出发回去接手他在内阁的位置了! 之后的指挥官,按照军衔顺序的话,貌似是李广洺的孙子吧?! 好嘛,自己这个当长辈的,还得听从晚辈的指挥,简直奇耻大辱啊! “要不我打完这仗,就回去认错求饶吧?” 他看着手中的杯子,里面的水倒映出一张沧桑的脸。 完全看不出来是打了胜仗的样子,倒像是个兵败如山倒的被俘预告主角。 “唉,我没有什么坏心思啊,大家都这么干,凭什么我就不行呢?” “打了仗,立了功,总该能原谅我吧?” “再怎么说,也是八竿子打得着亲戚,殿下不能这样对我吧?” 他苦兮兮地喃喃自语,听上去很委屈,也似乎还带着点怨念。 按理说,英国公府确实经常送人入宫或者跟宗室联姻,所以他说跟朱心沂有亲戚关系,某种程度上还真没说错。 只不过,几百年下来大家都是这么干的,真要这样攀亲戚,那谁家不是沾亲带故的? 事儿不能这么论,所以他这种想法完全就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点,只不过知道归知道,愿不愿意接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国公爷,司令部电令。” 他正玉玉哀叹着,不会读空气的亲卫拿着电报走了过来。 无奈的他只能放下杯子接过来看。 “哈?这老糊涂什么意思?” 看了一会儿,他就绷不住了,气得当场直呼李广洺为老糊涂。 因为这哪是什么电令啊,分明就是催命符! 鄂图曼的反扑近在眼前,可那家伙居然说要调走他这一路的援军! 还要他据城坚守,直到军团主力完成预定作战目标为止?! 不是哥们?开什么玩笑? 自己手下那小猫两三只,怎么挡得住鄂图曼的重兵反扑啊! 更何况,之前说好的计划是自己攻占这里之后,就交给后续部队接手。 谁知按理说昨天就该抵达的援军,都快到今天晚上了,还没动静。 本来援军迟到已经够烦了,结果你跟我说直接不来了?! 那我前面等你那么久算什么?!等了个寂寞吗?! “他就是针对我吧?肯定是的!” 英国公甩掉电报纸,猛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苦笑。 毕竟李广洺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主将,作为部下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跟对方生气。 可是这种明摆着拿自己当出生宰的命令,他怎能受得了啊! “不就是犯了点大家都犯过的错误吗?至于这样对我吗?!” 他心中苦闷,却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中质问着远在司令部里的李广洺。 毕竟可不能在周围的亲卫面前露了怯啊。 可再怎么郁闷,也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 他是将军,也是一军主帅,虽然比李广洺低级点,但好歹管着几万人。 在这种时候,他不能先垮掉,不然下场绝对会如李广洺所愿! 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无非就是有人要在前线整自己,而李广洺这个堂堂元帅,居然...... 好吧,就连他也想象不出,李广洺跟坏人同流合污的样子。 那个古板而强大的老头子,应该是收到命令才会这样针对自己的吧? “针对我?那又如何!我可是定兴郡王之后!是三征安南、三次随文皇帝亲征、土木之难时战死殉国的定兴忠烈王后人!” “劳资长那么大,还没当过硬骨头呢!今儿个就当上一回给你们看!” 他提起先祖威名给自己鼓劲,仿佛有了底气似的,霍然起身,走向隔壁的酒店大堂。 这座酒店的一楼空间很大,而且结构稳固,所以被征用为了他的指挥部。 “立正!” 推开门,瞧见是他的卫兵立刻高呼提醒所有人。 大堂里无数忙碌的身影,随即纷纷驻足,朝他行礼。 “别搞这套,该干嘛干嘛。” 他摆摆手,又吩咐道:“所有千户及以上军官和所属参谋都来开会。” 说完便走到铺开地图的拼装桌上,开始低头研究起来。 他们所在的区域并不好,往西也就是敌方败退的方向,地形平缓,临海且有公路。 往南都是大片山地,不适合敌方铺开进攻,但依然有一条公路修到城中。 也就是说,他们在这里至少要面对两个方向的敌人进攻。 再根据北司最近的调查结果来看,鄂图曼至少已经聚集了八、九个主力师,还有空中以及新罗刹嘿海舰队残部的支援,可谓是海陆空多线联合进攻啊! 而他这边,后无援军不说,空中支援也因为需要保证主力部队,而有效性存疑。 毕竟连李广洺都不太指挥得动那些空军老爷,更别说他这个被流放过来的倒霉蛋了。 他也只能希望到最需要的时候,空军能酌情帮帮忙吧。 “将军!” 正低头琢磨着,听到身旁有人喊。 他抬起头,这才发现开会的人都到齐了。 瀛洲辅助军一个卫指挥使及其部下,还有增派来的三个主力千户所的千户官。 大概三四万人,这就是他手上全部的兵力了。 很少,但他觉得已经足够。 “要打就打吧!” “我倒要看看,当年灭了拂箖的鄂图曼,到底有没有点真本事!” 他扫去心中被针对的阴霾,脸上竟然勾勒起了一丝笑容。 那位定兴忠烈王的血脉,仿佛在他身上苏醒了。 第246章 你们随意吧 但对于疑似觉醒祖先英灵(替身)的英国公来说,相比起指挥好好没到来的苦战,眼下还存在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那就是军纪。 或者说,是被李广洺早前一道命令搞崩坏的军纪。 那个“许便宜行事之权”已经如脱缰的哈基汪一般,扩散到了全部参战的明军序列中。 原本就有些非人哉的瀛洲辅助军自不必说,英国公懒得管它们,只需要在太过火的时候申斥辅助军的指挥使就行了。 但最麻烦的,还是连正经明军开始都有些失控了。 说是在城中休整摸鱼吧,但时不时响起的枪声和惨叫,还有永远都声称原因不明的火情,都让英国公感到头疼不已。 监军疲于奔命,很多时候就算抓住了也无法实际惩罚,因为对方但凡还长脑子,都知道搬出来李广洺的命令反制,以至于各部监军联合向英国公抱怨说:这帮人我们管不了了!爱咋咋地吧! 搞得他不得不多次向李广洺发电请求,希望能撤销这道害人害己的命令。 但这些请求要么石沉大海,一去不回。 要么就只得到一份斥责,让他闭嘴。 最后,李广洺亲自署名回电,表示:“你这戴罪之身,没有资格质疑吾之命令。” 这下他不吭声了,毕竟人家说的一点没错。 可问题不会就这样解决。 更糟糕的是,城中土着们积攒的怨念已经渐渐开始爆发了。 时不时就有巡逻的兵卒遭到袭击,虽然都是石块、垃圾什么的,最为严重的几次也不过是做工简陋的燃烧瓶,但这已经表明当地土着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毕竟,若非被逼到悬崖边上了,哪会有赤手空拳的普通人,会去攻击全副武装的士卒呢? 这般堪称悲壮的反抗,不过是它们的垂死挣扎罢了。 因此得到的也只是明军方面更凶狠的报复,甚至已经有人拉着榴弹炮进城,对准那些“不服王化”的房子直射开火了! 英国公很清楚,这种只会让情况持续恶化的武力交换,不能继续下去了,必须得到有效遏制。 若是己方形势大好、所向无敌倒也罢了,毕竟明军早就习惯了类似的操作,现在这样也只不过是稍微有点越界罢了。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很快就要迎来敌方正规军的凶狠反扑了啊! 他手下这帮丘八还搁那儿玩什么黄老汉最爱的“异形”净化术,这不是等着敌人打过来,逼得城中剩下那些当地土着来个里应外合什么的,直接给咱们打个中心开花吗?! 接下来的战斗,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很难打,手下这帮家伙居然还给自己的加大难度! 英国公自然对此大为光火,便下达了死命令,让监军方面尽快控制局面。 随后他还亲自上街巡查,看谁都不顺眼,机枪阵地摆的位置不对都要狠狠斥责一番。 “机枪向左移五米!这样射界才最宽!你摆在这里能打着谁啊?!” 城外某处阵地上,愤怒的英国公正在严厉斥责着某块区域的负责人。 有些莫名其妙的奉化口音从他口中蹦出来,让这番斥责变成了笑话,被骂的几个低级军官愣是憋笑憋到脸都红了大半。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啥自己会有这种口音,但他觉得就要这样骂才更有味道! 好消息:他就在城中,不用空投手令哩! 坏消息:他就在城中,打输就要完蛋哩! “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谈论着,我们被大帅抛弃了?” “仿佛这提拉庇松古战场之上,注定了是凶多吉少。” 他这话说出来,吓得跟随的副官和参谋们,都绷不住了,赶紧扑上来将他拉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大家都本能的认为,他这番话说得太不吉利了! 总有种优势不在我的感觉? 不对!优势好像本来就不在我啊! 被连拖带拽拉走的英国公,没被捂住嘴,便扯着嗓子嚷嚷:“放开我!放开我!区区鄂图曼夷虏!难道它们还能让这里变成我的葬身之地吗?!” “......” 副官、参谋:丸辣!好像让他完成了某种不得了的诅咒! 被拖回到城中,英国公还是不肯消停,或者说他就是要折腾。 要折腾到那些家伙,没心情去干那些腌臜事为止! 堂堂一军之将,居然被逼到耍无赖才能达成目的,这还真是有够可悲的。 不过说真的,他也不在乎丢脸。 毕竟这仗要是打不赢,他恐怕连家都回不去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滴干活!” 城中某处角落里,刺耳的尖叫和哀嚎声吸引了英国公的注意。 他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情况,立刻走上去斥责。 “将军阁下!我们是奉命行事!” 两个看门的瀛洲兵,深深弯腰,看上去谦卑。 但并未回答实际问题,也没让开道路。 英国公大怒,命令手下护卫把两人拿下,随即自己便走进了面前的宅邸中。 宅内遍地猩红色的痕迹,还有许多倒伏在地的鄂图曼土着,全都手无寸铁。 其中不乏耄耋老人、稚子孩童。 此情此景,跟随的许多明军将士都怒火中烧,啐骂不止。 他们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还是人。 眼前这些景象,配合上依然没有停止的尖叫声,简直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但带头走进来的英国公,却是奇怪的保持着沉默。 继续往里走,院内有个游泳池,几个瀛洲兵在里面快活的玩着水。 但就在游泳池边上,还蹲着个白花花的身影。 她沉默着,瞪大眼睛看天,仿佛就算是死都无法瞑目。 “将军阁下!” 几个瀛洲兵立刻从游泳池里爬出来,慌忙的穿戴着制服和武器装备。 英国公只是默默看着,不发一言。 他们喊得很大声,似乎就是为了提醒别人。 而这招也确实奏效了,附近传来的尖叫和哀哭声戛然而止。 随着一好阵乒呤乓啷,一个瀛洲辅助军的总旗官从拐角处窜出来,提着腰带,连滚带爬地窜到英国公面前扑倒在地:“拜见将军阁下!” 但英国公依然保持着沉默,低头看着这个家伙。 或者说,是看着他勉强套上的军装胸前,那两枚醒目的勋章。 第一枚是嘤帕尔突击勋章,用于表彰在嘤帕尔战役中,参与冲锋达五次以上的士卒。 另一枚是吧库登陆勋章,用于表彰登陆吧库当晚,勇于担任先锋的猛士。 这个家伙......功勋卓着啊。 英国公闭上了眼睛,沉思。 他在权衡,他在判断。 他没有让大家等多久。 砰! 突兀的枪声回荡在这座宅邸中,在场的人都震惊地看向英国公。 看向......他猛然拔枪开火命中的那个可怜人。 那个蹲在游泳池旁边,只会抬头看天,仿佛已经疯了的可怜人。 那个哪怕已经被子弹命中要害,生机已然消散,也没有闭上眼睛的可怜人。 “在我的麾下,不许强女干,也不许放火,其他的你们随意吧。” 说完,他便将手枪丢给身旁的副官,转身离开。 第247章 要做出回答 为大明转战千里,功勋卓着的辅助军将士。 和没有给大明交过一分税的鄂图曼土着。 不出意外的,英国公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好,去请、去骗、去抓都可以。” “在敌人的反攻开始之前,我不希望这里还有不相干的人存在。” 如果真的不能遏制,那就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斩草除根吧。 他冰冷的话语,让得到命令的各级将士都陷入了狂欢。 至少在敌方反攻到来之前,他脚下的这座古城,已经因为他的命令而寸草不生。 而他更是在此基础上,下达了更加恶毒的命令。 ...... 提拉庇松以西某处,明军前沿阵地外。 此时,鄂图曼军的反攻部队,已经抵达了这里,开始进行初步侦查。 “那些是什么东西?” 高地上的几棵树后面,藏在阴影处的鄂图曼军官指向城中。 他指的是城中医院的外墙,还有街边的路灯上,都悬挂着某些东西。 其中一个军官拿起望远镜看去,但没多久便浑身战栗。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无法抑制的愤怒。 “那是我们的人,无辜之人!明人这是在挑衅!在侮辱我们!” 他握住望远镜的手,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之狠狠捏碎。 咬牙切齿的答案传达进周围人的耳中,让愤怒的浪潮迅速开始蔓延。 作为先头部队,这支鄂图曼军的兵力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一个营。 甚至连正经炮兵都没有,纯粹的步兵部队。 这样的配置,强行进攻一座由明军守卫的城市,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它们就是被逼急了,就是纷纷提议立刻发起进攻,解救那些不得安息的同族。 只不过它们带队的营长很冷静:“全都住嘴!” “新罗刹的船还没到吗?!我们需要它们的舰炮支援!” 它虽然不打算解救那些已经升天的可怜虫,但它想要复仇。 明军这样的行为,毫无疑问的就是在挑衅! 而它,作为一个鄂图曼军人,必须:做出回答! 那么要怎么回答呢? 很简单,等新罗刹人的舰炮打到明军头顶上,它们的回答就会随之一同抵达了。 鄂图曼已经跟新罗刹达成了一个协议,以新罗刹嘿海舰队会协助作战为前提,鄂图曼将允许嘿海舰队残部经由海峡撤出去,并在鄂图曼的军港进行检修和补给。 毕竟嘿海舰队是真的被炸惨了,大明空军近乎不间断的空袭它们的母港,以至于港内的基础设施已经完全被夷为平地,而军舰更是损伤颇多,甚至有一艘战列舰直接趴窝在港内,走不掉了! 新罗刹空军也不是没有试着反击,但它们的精力都集中在和明军对峙的前线,每天掉下来的飞机比搁大明下饺子还多,实在腾不出太多战机来保护本就只能困守在嘿海内的海军舰船。 这不是类似大明那般军种之间的别扭,恰恰相反,新罗刹各个军种之间还是比较融洽的,空军确实有尽全力为陆军的作战计划提供掩护以及支援,尤其是未来进攻夺回吧库的计划,更是重中之重。 事实上,要不是征西军团兵力多次增加,新罗刹军此时可能已经夺回吧库了! 大概吧......反正它们自己是这样说的,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它们至今都还未能掌握战区制空权这点,确实是真的。 在此基础上,疲于奔命的新罗刹空军也不得不委屈一下海军了。 它们勉强从前线挤出来的少量战机,甚至无法跟明军的护航机群相抗衡,更别说拦截那堪称遮天蔽日的轰炸机群了。 所以战事推进到现在,嘿海舰队已经给大明空军当了很久的活靶子。 为了保住这支舰队,那位凯撒和他的议会,不得不向以往鄂图曼低头。 鄂图曼人也乐得白捡一支海军舰队来给自己提供近岸支援。 只不过,那些新罗刹人似乎被明军的大规模空袭吓破了胆,这么久还没抵达预定位置,这样下去怎么指望它们能配合好接下来的战斗呢? 带队的鄂图曼营长有些懊恼,一边用望远镜观察明军在城中的部署,一边思考着。 要不还是直接呼叫自家空军支援吧?再怎么样也比新罗刹那种外人靠谱。 但这样的想法,随着后方部队的回电而改变了。 “它们已经就位了?” 看过电报之后,一脸懵逼的营长先生,抬起望远镜看向嘿海。 然后什么都没有看见。 别说海军舰队了,连渔船都没有! 不是?你们这就位在哪儿呢? 身旁的参谋可能是看出了他的不解,便迟疑道:“也许是超视距炮击?可是它们打得中吗?别到时候打到我们头上啊!” 这样的解释,对于纯旱鸭子的营长先生来说,约等于无。 但它还是立刻发电,希望后方部队能联络嘿海舰队,让它们炮击自己标记的目标。 也就是明军悬挂那些“挑衅之物”的区域。 这次那边回复的快了不少,嘿海舰队方面表示将会提供十分钟的炮击压制。 见新罗刹人都如此“识相”了,营长先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它随即下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炮击结束后立刻发动进攻。 要让明军见识见识,鄂图曼军的勇武口牙! “终于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靠在树下等待的营长先生,远远看见海上出现了新罗刹舰队的身影。 看来并不是什么所谓的超视距炮击,它们可能只是不想太早被明军发现踪迹。 但现在要进行炮击了,就不得不现出真身啦! 它呼喝着部下们,再次检查装备,准备战斗,同时举起望远镜看向海上。 带队的两艘战列舰,按照他这个不懂行的标准,都可以用伤痕累累来形容。 不过到底还是战列舰,伤痕累累也并不影响它们的威力。 在它的望远镜观察中,那一门门舰炮开始扬起,调整射击诸元。 调整完毕后,伴随着远远传来的轰鸣声,舰队中腾起大片炮口烟。 炮弹呼啸着飞来,狠狠落在城中,一连串毁天灭地的爆炸,瞬间就抹去了那些让鄂图曼人愤怒不已的所谓“挑衅之物”。 十分钟的炮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足以将营长先生指定的那片区域,彻底夷为平地。 它回首,看向无数上好刺刀,聚集在自己身边的将士们:“诸位!为了鄂图曼!进攻!击败那些毫无荣誉感的明人!” 随即,一连串哨声响起。 数百鄂图曼士卒扑向那已经化作废墟的城市边缘。 第248章 见信如唔 然而出乎鄂图曼军意料的是,这场进攻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斗。 在废墟中警惕的搜索前进的了数个小时,它们才终于确信。 这里为没有敌人,一个都没有。 虽然确实能找到些构筑过阵地的痕迹,但就是没有明军的身影。 他们似乎是提前放弃了这边的城区,而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毕竟那可是明军啊,这帮家伙居然会未战先退? 光是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好吗?! 但无论如何,它们确实靠着区区一个营,攻下了提拉庇松西部的城区。 这是一场胜利,而营长也发电回去报捷了。 它们将在这里建立桥头堡,巩固阵地,等待后续部队进驻。 “这对我们来说,确实算是一场失败呢。” 明军指挥部内,英国公看着地图,平静且坦然。 失败吗?也许吧,反正下达弃守命令的是他,所以失败的也应该是他。 搞得手下不少人义愤填膺,声称作为大明将士,无故弃守阵地是极为耻辱的行为。 但他到底还是主将,所以手下人只是抱怨,没人敢质问甚至背刺。 而他也无需跟手下人解释,自己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一点无关痛痒的挑衅,一片空空荡荡的城区,就钓出来了敌方的海军。” 英国公笑得有些阴险:“看来,对方傻得可以啊。” 他的目光看向地图上标记的敌方舰队所在位置,想来空军的支援很快就要到了。 那些空军老爷们,虽然不一定愿意听他的话,但得知敌方舰队被他钓出来之后,立刻就马不停蹄的抽调出“不存在”的庞大机群,来完成之前未竟的事业了, 逼近他可是听说,空军方面花费了大量的资源和精力,投入轰炸嘿海舰队,但效果不佳。 这也变相的证明了,大型轰炸机去炸军舰是真的困难,再多的数量也无法弥补精度的损失。 因为明军现有的攻击机航程实在不够,明军不得不只能使用大型轰炸机去执行任务,连护航的战斗机也是加装可抛油箱才能勉强跟上的, 所以它们确实把嘿海舰队母港乃至周边的城市都夷为平地了,但嘿海舰队主力却大部逃走。 这对于耗费了大量资源的空军来说,是不可以接受的“失败”。 于是乎,当英国公向他们发电,表示“鱼儿”在这里的时候。 整片战区内大明空军的主要作战力量,全都上头了。 但不巧的是,被轰炸整怕了的新罗刹嘿海舰队没有上头。 它们在炮击支援完后,就悄摸跑掉了。 当然,对鄂图曼“盟友”的说法是:避免被明军探听虚实,所以在几海里外待命。 至于是真是假,反正鄂图曼也没法派人开船去查看,怎么能知道呢? “搞什么?敌舰呢?我那么大的战列舰标靶呢?!” 提拉庇松北面空域,到了地方却发现敌舰失踪了的大明空军,血压都高了。 带队的指挥官怒火中烧,眼睛都红了,东看看西看看也只能看见深蓝色的海水。 他立刻下令散出编队,在周围海域进行地毯式搜索。 结果自然全都是无功而返,早就跑路的嘿海舰队可能已经快开到海峡那边了。 而感觉自己被耍了的大明空军方面,也顾不上怪罪英国公坑骗友军的无耻行径,将自己的满腔怒火狠狠发泄在地面上的鄂图曼军头顶上。 “天啊!救救我!我不想就这样白白死掉!” 某个绝望的鄂图曼士兵跪倒在废墟中,前方一串航炮朝它扫射过来,顷刻间就将它绝望的呼声变成了化作漫天碎渣之前的遗言。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一枚落下的航弹炸飞了它所属部队的连长。 这些鄂图曼的主力部队,并不懦弱,但却不甘心像这样死的毫无意义。 战死还可以说是为了苏丹,为了荣誉,为了信念。 可是被航炮、航弹撕碎?这算什么战死!甚至还比不上屠宰场里的动物! 足足上百架攻击机的投弹和扫射,让本就被舰炮炸得满目疮痍的城区,更加破败。 而那增添的无数废墟下,则是埋葬了无数鄂图曼将士的生命。 整整一个营的部队,甚至没有在进攻中流下一滴血。 却在大明空军发泄式的报复下,几乎被抹去了建制。 不过这对于英国公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波空军回去之后,很快就向司令部发电谴责他这般不顾脸面、无耻之尤的坑骗友军行为。 搞得他大写的冤枉却又解释不清楚,毕竟他哪儿知道新罗刹人跑那么快啊! 而且他说的时候新罗刹海军确实就在那里啊!十分钟的舰炮轰击能假得了? 更何况,这自家人的事情,怎么能叫骗呢? 跟你们这些天上飞的杂毛鸟讲不清楚! 委屈╥﹏╥... 而对于此事,李广洺也只是随便和稀泥,暗地里还是更偏袒空军一点。 毕竟飞机虽然多,但后勤压力也是真的大,这一趟无功而返确实太浪费了。 再加上英国公还是戴罪之身,更显得这种偏袒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李兄,见信如晤。” “久不见兄,不知兄已恨弟至此,想来定是弟做错了什么吧。” “弟自不敢怪罪于兄,为将者不过听命行事罢了。” “弟部将坚守此地,便是尽数阵丧于此,也在所不惜。” “望兄还念及多年情谊,勿要使弟之牺牲白费便好。” 眼瞅着敌人步步逼近,英国公却没有多紧张,甚至还抽空写信恶心李广洺。 搞得老头在看过他的信之后,恶心的三天没吃好饭。 这样的效果,哪怕没能亲眼所见,光是能想象到也让他高兴了三天。 “将军阁下!观察哨汇报,发现南路的敌军的踪迹了!” 正美滋滋的想象李广洺难看的脸色,闯进来的汇报人就带来了坏消息。 西路的敌人昨天就到了,但慑于之前空军的轰炸,而不敢靠近城区。 现在南路的敌人也将就位,看来战斗很快就要打响了。 “走,去看看。” 他猛地起身,披上军装就带人爬上酒店楼顶。 拿起望远镜远远看去,其实也看不见什么。 因为山多,只能隐约看见明军在两山之间设立的阵地和观察哨。 然后......就是炮击,敌方的炮击。 伴随着轰隆隆的炮声,一团团黑烟在明军的阵地上升起。 建造在房屋高处的观察哨瞬间被摧毁,整座建筑垮塌下去,里面的士卒怕是生死难料。 刚汇报没多久就开始炮击,看来敌人早就到了,只不过更远一些的观察哨没能发现。 而等到近处的看到时,就已经太晚了,因为那表明敌人要进攻了。 第249章 两军对冲 提拉庇松其实不大,整座城市沿嘿海建设,南面临近山区,也没法扩建。 所以整座城市,其实是自西向东分成三块的区域规划。 西面的城区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东面则是他们撤退的道路。 而英国公所处的中心,便是提拉庇松主城。 在主城和东面之间,有一段分叉路口,可以让车辆转向开往南方。 而那,也正是敌方南路部队袭来的方向。 “八噶呀咯!观察哨是干什么吃滴干活?!怎么敌人炮兵就位了都不知道!” 率部防守南路的大岛正宾,愤怒的看着自己的部下被敌方炮火吞噬。 虽然他如今已经不缺少兵员了,但也不能像这样浪费啊! 可恶的前沿观察哨!肯定是懈怠了!若是能在敌方炮兵出现的时候就探知,他肯定会率领精锐直接冲过去打个反突击,就算不能摧毁敌方炮兵,也不至于让它们那么放肆啊!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让部下咬牙硬挺。 幸好敌方可能是为了抢时间,这轮炮击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便停了下来。 在敌方步兵攻上来之前,大岛正宾也也得到了伤亡汇报。 最前沿的一个千户所,伤亡至少百余人,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这算是首战,让石田桑打好点,可不要丢份儿!” 到了这种时候,大岛正宾也不想微操什么,只能让人带话鼓励一下前线部队。 眼瞅着敌方步兵逐渐逼近,身在最前沿的石田啃掉个压缩饼干,恶狠狠的下令:“放近点!让这些鄂图曼夷虏尝尝什么叫天罚!” 他所在的位置很重要,刚好卡在两山之间,是敌方要进攻的必经之路。 自认为“知兵”的他,已经将这里的阵地构筑得固若金汤,左右两边的山上也有火力点,就等着敌人冲上来吃他的交叉火力网! 而敌方为了突破这里,绝对不会不惜一切代价强攻。 毕竟要是长时间被堵在这种类似山谷地形里面,没读过兵书都该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固若金汤还有交叉火力的阵地,对上必须要强攻的大量敌人...... 光是想想都让石田亢奋! 在此基础上,就算大岛正宾让他撤,他也是不会撤的。 开什么玩笑,敌方主力强攻压力大?那就是能更多的刹敌! “诸君!刹夷虏!” 眼瞅着敌方步兵线已经跨过他设的开火线了,石田狠狠下令,同时率先开枪。 他这一枪,直接击毙了一个带队的鄂图曼小军官。 而伴随着这一枪,整条战线上都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当面前几排的敌方步兵线,瞬间被扫倒大片,一度陷入混乱。 但到底是鄂图曼军的主力,很快它们就稳住状态,开始寻找掩体还击。 石田搞的交叉火力也在此时派上了用场,射界更高、更宽的两翼火力点,近乎是在逐个点刹根本找不到什么掩体的敌方步兵。 更离谱的是设在后方建筑上的机枪阵地,完全就是居高临下乱扫,一扫一大片。 不过鄂图曼军在步兵火力上竟然能比明军略胜一筹,或者应该说是它们买的泰西装备,比明军现有的步兵火力略胜一筹。 虽然迫击炮和步兵炮的火力不比明军差多少,但因为明军都在阵地中,效果不佳。 反而是明军的火炮,只要落地爆炸,飞溅的弹片就能刹伤不少鄂图曼士卒。 但它们还有部署到步兵班的轻机枪火力,再配合着一些重机枪班组,足以让明军在单纯的对射中占不到太大便宜。 但几乎没有掩体的尴尬状态,还是让鄂图曼军在极短的时间内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至少在石田的视线中,随处可见倒地不动或者痛苦挣扎的鄂图曼士卒。 而伴随着他扣下扳机,又一个倒霉蛋捂着脖子歪倒在地。 他略微数了数,看上去至少有千人的敌方部队,已经少了快一半。 它们还能坚持,无非就是因为后方的指挥官下达了死命令,必须打出个旗开得胜,必须要攻破当面这处明军阵地,不然就别回来了。 可惜石田不会给它们这个机会的,因为他判断敌方已经不行了,准备发起冲锋。 他不知道敌方已经无路可退了,就想着反冲锋一波结束战斗,顺便再抓点俘虏回去邀功。 “全体!上刺刀!” 随着他下达命令,一连串哨声响起,随即无数士兵蹲下来开始安装刺刀。 虽然瀛洲兵都喜欢随时随地挂着刺刀,但明军的步兵操典有规定,只有在上官下令或者近距离交战时才可以挂上刺刀,平时要收进刺刀袋里。 现在终于又能装上刺刀了,它们才感觉自己成为了完全体。 敌方似乎也从它们这边稀稀拉拉的火力密度中看出,这是准备要打近战了。 所以,鄂图曼军这边竟然也自觉地开始装上刺刀。 甚至,有良心的还会在装好刺刀后去给那些己方伤员补刀,免得它们再继续受苦。 毕竟,它们这些还能打的都已经不准备回去了,更何况伤员呢? 战场上一度安静了许多,至少远没有交火最猛烈时那般热闹。 但伴随着阵地上的哨声再度响起,随之响起的还有熟悉的震天吼声。 “大明!板载!” “全员!突击!” ...... 对双方来说,都很熟悉。 无数瀛洲兵,本能的翻出战壕,本能的吼着类似的话语,双目通红。 无数的鄂图曼人,也回想起从前辈那儿听来的,甚至自己曾亲耳听到过的吼声。 “为了苏丹!为了鄂图曼!进攻!” 双腿僵硬的鄂图曼军官,举起手枪,怒吼着朝着那无数道矮小的身影开火。 然后它就倒下了。 毕竟就算上了刺刀、离开了掩体,也不影响明军特色的好枪法。 那些瀛洲兵可不是某位面的小曰子,它们可没有近战退掉子弹的习惯。 更何况,它还是拿手枪跟步枪打,只能说下辈子注意。 于是乎,原本的两军对冲,变成了无掩体拉栓对射,同时全力向对方靠近。 这个时候比的已经不是枪法了,而是毅力和凶性。 很明显,瀛洲兵更胜一筹。 残存的鄂图曼军,发动了堪称悲壮的冲锋,转瞬间就被瀛洲兵淹没了。 刺刀的寒芒没入血肉,贯穿的子弹带出斑斑猩红,怒吼声仿佛能盖过枪声。 直到它们当中的最后一个倒下,都没有一个鄂图曼人选择回头。 第250章 谁能代表鄂图曼 自从数百年前,鄂图曼在这嘿海沿岸毁灭了拂箖国的余脉。 此后岁月流转,数百年的光阴过去,这里都一直属于鄂图曼。 因此对于鄂图曼人来说,提拉庇松具有一定的历史意义,算是鄂图曼战争史上的光辉的纪念,标志着它们从此有权篡夺那双头鹰的旗帜。 不知道它们想不想要,反正北边的新罗刹人一直想要,而泰西更是发明了神啰这个盗版货。 而除了这点历史和纪念的意义之外,提拉庇松同时也是鄂图曼在临嘿海方向的重要节点。 如果说之前还可以靠广袤的山地和丘陵,抵御明军的进攻。 哪怕伤亡惨重,哪怕疲于奔命,哪怕焦土遍野。 但明军的推进确实慢了下来,至今都还在鄂图曼东部的山野中踌躇,难得寸进。 那随着提拉庇松的沦陷,明军就如蛇打七寸,敲到了鄂图曼的要害。 从地图上看,很明显的一点就是,自提拉庇松向西,地形将一路趋于平缓。 而无法否认一点,那就是在同等规模的情况下,明军一旦在平原上铺开,那将不可阻挡。 因此,一旦明军突破提拉庇松向西进攻,就绝不是鄂图曼靠自己可以抵挡的了。 拥有大量汽车载具的明军,完全可以沿着公路,长驱直入,兵锋直指那座世界渴望之城。 鄂图曼或许可以调兵层层阻拦,但又能阻拦多久呢?或者说能拿出多少兵力呢? 毕竟明军主力依然在东部,它们在这边连三四万明军都挡不住,更别提那边的十多万了。 所以,鄂图曼方面决定抽调剩余兵力,不计一切代价夺回提拉庇松。 并打算在夺回后将之要塞化,以此断绝明军的西进道路。 当然,前提是它们真的能夺回这里,而不是在明军的铜墙铁壁面前碰掉满嘴牙。 “它到底在做什么?!上千人就这样砸进去?这就是它的所谓试探吗?!” 鄂图曼南路军指挥部里,一个高大的鄂图曼军官愤怒的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从他的穿着和军衔来看,他毫无疑问是位高级军官,或者说帕夏。 事实上,大部分鄂图曼的高级军官,都拥有帕夏的头衔,所以这并不奇怪。 而在头衔相同的基础上,它们的军阶和地位也是有所区别的。 “噢,穆斯塔法,你应该明白的,它依然是我们的指挥官。” 同样在帐篷内,这位帕夏的朋友,一个低级一些的军官面露苦笑。 两者虽然地位相差悬殊,但关系却很好,甚至不需要以军阶或头衔尊称。 “是的,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朋友的解释让这位帕夏愈发痛苦,他无法接受自己麾下的将士们这样无意义的死去。 但他并不是在场的最高指挥官,至少在那位更得苏丹宠信的家伙滚蛋之前,他不会是。 此时的他,依然只能履行自己的职责,在其指挥下参与作战。 他俯下身,捡起摔落在地的铅笔,喃喃自语:“可我同样也知道,我们不能失败,大明如果在这里取得决定性的胜利,那么整个鄂图曼都将失去未来!” 作为在上一场战争中,就崭露头角的名将,他完全能看出鄂图曼目前面临的困境。 明军太强了,强大得让人窒息,那绝不是单靠鄂图曼可以对抗的存在。 而宫殿中那些贵族和将军们,却愚蠢的听信了泰西人的暗示甚至激将,主动袭击大明! 是,他并不否认一开始非常顺利,海军配合新罗刹嘿海舰队包围了明军,陆军也迅速的重创了密斯儿这个莫大的耻辱之源。 但那只是一开始,并不意味着最后的结果就会好! 海军失败了,它们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在突然袭击且两面包围的情况下,还能被明军击溃! 而成功返回的大明堤中海水师,更是让它们进攻密斯儿的陆军吃尽了苦头。 更糟糕的是,明军的征西军团,居然跨过哩海,击退新罗刹军,直接狂暴轰入了鄂图曼本土。 以至于到了此时此刻,它们依然还在和明军死磕! 可谁又能想到呢?那推演了无数遍的突然袭击,居然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这场战争已经失控了,或者说从一开始这场战争就不该发生。 都怪那些无耻的泰西人!是它们想要看到大明疲于奔命,却不愿意由自己来当饵料,只是恶毒的挑唆鄂图曼去当这个......注定会被怒龙撕碎的饵料! 他隐约已经猜到,新罗刹人可能也是被泰西给坑了。 毕竟据他所知,虽然跟大明的关系很糟,但新罗刹近些年确实没有挑衅大明的意愿。 它们自己内部的问题已经够多了,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挑衅大明呢? 更别提什么跨越半个世界,弄艘破船去炸大明在瀛洲的港口? 开什么玩笑!这种挑衅方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 所以,他在心底里已经几乎可以断定,新罗刹人就是被栽赃嫁祸了。 只不过,大明不是看不出来,而是正中下怀的利用了这个机会,直接对新罗刹开战。 目前的结果也很明显,同样是仓促开战,新罗刹没能打过大明。 兵败如山倒的丢掉了上一场战争中夺得的大部分土地不说,还让明军跨过哩海,直接占下了连鄂图曼都很眼馋的吧库产油区! 那可是新罗刹啊! 是多年以来一直如高悬的利剑般,挂在鄂图曼头顶上,让它们寝食难安的新罗刹啊! 他已无法想象,连新罗刹都被明军揍得找不着北,它们鄂图曼又该怎么办呢? “战斗,穆斯塔法。” 帕夏的朋友,这个看上去年轻许多的军官,平静地说:“我们只能战斗。” “哪怕胜利的天平不会倾向我们,但至少我们要骄傲的说出......” “我们曾经为了鄂图曼战斗过,为了脚下这片土地战斗过。” “是的,仅此而已,但已足够。” 这位朋友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配枪,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南路军正在公路旁的一座小镇内驻扎,而作为高级军官的帕夏,征用了一座民宅来作为自己的临时居所和作战指挥部。 “战斗吗?” 有救星之名的帕夏,缓缓挺直了脊梁。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口中喃喃自语着:“是为了鄂图曼战斗。” “不是为了泰西人的阴谋诡计,也不是为了宫殿里那些愚者。” “而只是为了鄂图曼战斗。” 他迈开步子,推开房门。 “那么,谁才能代表鄂图曼呢?” 他的身影屹立在门外的阳光里。 他身后的门缓缓关闭。 第251章 军令有所不受 算上西路军被轰炸重创的一个营,鄂图曼军已经损失了小两千人。 虽然比起它们的总兵力来说,这点人不值一提,但首战便付出这样的代价,已经足以说明它们在指挥上的重大问题。 只不过,负责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并不在乎这些。 作为能在宫殿中得到宠信的人,它能掌握这支“鄂图曼的精锐”不是没有理由的。 当然,这个理由不是因为它得宠,而是它确实有点东西。 但不多...... 它知道此战必须赢,但它也知道明军的强大。 强行进攻,无异于把自己的未来推入火坑。 但是不进攻,又很可能把整个鄂图曼推入火坑。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所以它也很苦恼。 送掉一些部队,在它看来没什么,还能写到战报中,让宫殿里的老爷们见见世面。 也算是变相为自己解释一下,为什么数倍于敌却不能速战速决。 呵呵~速战速决?它也想啊! 奈何有心无力,只能步步为营了。 于是乎,接下来鄂图曼的进攻不复最初那般激进,反而稳健了起来。 西路军再次占领了被明军轰炸过的城区,建立了更稳固的阵地,并逐步向东进攻。 只不过防守主城区的是正经明军,战斗力可不是盖的。 在几次进攻无果之后,自身伤亡就超过三千人的西路军指挥官,不得不表示只能配合南路进攻,它们经不起这样的损失。 南路军指挥官也表示可以理解,毕竟西路军本来就不是主力。 鄂图曼总参谋部指定的计划是:西路牵制,南路主攻,切断明军撤退道路之后,再集中兵力全歼被困在提拉庇松主城区内的明军。 当然,计划只是个计划,真正执行起来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毕竟作为明军指挥官的英国公,虽然性格有点那啥,但脑子还是够用的。 他完全知道己方守卫这里的薄弱点在哪里,于是把三个主力千户所都握在手中,除了一个负责阻击西面的敌军外,就只有一个单独抽调出来的百户所蹲在东面的小城区内,算是插个旗子的作用。 剩下两个主力千户所基本都蹲在瀛洲辅助军后面,坚决防守他们撤退和补给的道路。 也就是说,鄂图曼南路军想要完成计划,就得正面击败近三万的明军主力...... 那只能说是很有“希望”了。 南路军的指挥官,从空中侦查中获悉了明军的部署,整个人都不好了。 它很清楚,若是要完全复刻总参的计划,那它们现在就该把部队全部撞似在明军的防线上,而不是半天都够不着主城区的边,基本算是在“摸鱼”。 但大明有句话说得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所以,它这回可就要不受一次了! 它要利用好自身优势,也就是空中和火炮,给明军施压,减少己方进攻损耗。 这样很耗时间,但伤亡会小很多。 而它们其实也不太缺时间了,因为根据几次的空中侦察来看,明军在这一线竟然没有援军,提拉庇松中的明军就是孤军深入! 额......乍一听似乎是好消息? 但根据指挥官的了解,这样的明军貌似更加难缠,是妥妥的炸刺大刺猬! 所以它更不敢猛攻了,打得跟老头儿乐上街似的“舒适”。 从前线空域抽出精力来的空军,时不时就光顾提拉庇松,投下炸弹的同时,也为地面部队提供一定程度上的侦察支持。 明军的防空炮组进行了坚决的反制,给它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自身也付出了代价。 它们的空军可以从临近的机场飞来,但明军损失掉的防空炮却只能从后方运送,这一来二去的就逐渐拉大了火力差距,让明军的压力越来越大。 而在地面上,鄂图曼的炮火也不断延伸,逐渐覆盖到全城,炸得明军头晕眼花。 主攻的南路军,以反复数个小时的炮击为基础,集结三个师轮流进攻,付出数千人的伤亡,终于艰难击退了当面驻守的瀛洲辅助军部队,算是勉强够到了主城区边缘。 炮兵阵地得以向前部署,更精准的覆盖城中的明军,让英国公不得不将指挥部挪到酒店地下。 因为地表已经不安全了,谁要是看到有炮弹落在不到百米外,都应该能看出这点。 而无法确保制空权的明军,连还击都很困难,时不时就要转移隐蔽,打得非常憋屈。 英国公也多次请求空军支援,但不是被敷衍过去,就是直接严词拒绝。 似乎就像狼来了的故事那般,空军方面已经不信任他了。 所以他只能厚着脸皮再向李广洺发电求助。 在对他尚存一丝怜悯的李广洺操作下,空军派出了少量的飞机,跟鄂图曼空军打了几场空战,就算是勉强稳住了区域制空权。 而对于地面上的鄂图曼人来说,这可绝不是个好消息。 “先是新罗刹人跑掉,然后就是空军被对面击退,这仗还怎么打啊!” 城区边缘的某处街道上,探头探脑的鄂图曼士兵遥望天空,视线内正有一架它们自家的飞机冒着烟从天上掉下来。 击落它的明军战机,从士兵的头顶上掠过,投下一枚小炸弹,什么也没炸到。 毕竟是来确保制空权的战斗机,为了机动性考虑,带不了太大的航弹。 若是在安东星,它们这个炸法,想要炸烂车基本就只能靠玄学了。 正常情况下,能给你个几十块银狮作为安慰奖就不错哩! “快点!搜查前面的路口!” 一个鄂图曼小军官走了过来,握着手枪下达命令。 同属一个排的鄂图曼士兵们,不情不愿的架起枪,开始向对面街道推进。 很奇怪,它们进城之后已经有半个小时没遇见敌人了。 空荡荡的城市里看不见任何除了彼此之外的活物,甚至还起了点雾。 要不是战场上特有的“交响乐”还能听见,它们真能以为自己穿越到某静岭了呢。 该怎么形容......就是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哪里窜出个“神奇生物”跳脸吓你的感觉? “那是什么?!” 队伍中一个敏锐的士兵发现了异常,举枪指向某处。 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寻找掩体并开始警戒它所指的方向。 那是一栋破楼,一楼被炮击炸出了个大洞,但很神奇的没塌? 而在那个朝向它们的大洞里,似乎隐约能看到个“大家伙”。 “噢......焯!那是亻也女马の坦克!全体隐蔽!” 带队的排长眯着眼睛观察了几秒,瞬间浑身战栗,扭头挥手下令。 虽然它脚下已经迈开步子逃跑,但还是已经晚了。 一发炮弹从大洞中轰出,紧接着是机枪扫射的声音。 这条不宽的街道,已经成为了明军坦克的刹戮场,无人可以逃脱。 第252章 首次装甲突击 “把它们打回去!” 嘈杂的无线电频道里,传来了简单明确的命令。 引擎在轰鸣,车载机枪扫射着视线中能看到的每个敌人。 打着赤膊的装填手,感受着开炮的沉闷、晃动,随即捧起又一发炮弹装进炮膛。 履带碾过瓦砾与尘土,倒毙在地的鄂图曼士兵,无神的双眼看向天空,再也没眨过。 炮弹呼啸着从它视线中掠过,将一座三层小楼炸得尘土飞扬,好几个头晕眼花的鄂图曼士兵从中连滚带爬地钻出来,然后就被跟随在坦克身边的瀛洲兵逐个点刹。 鄂图曼主力正在溃退,它们大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最清楚现状的基本都跑不掉了。 剩下那些被带溃的,只知道身后无数轰鸣声步步逼近,比炮声和枪声还吓人。 其实,这是由明军三个主力千户所,临时拼凑出来的一支装甲力量,发起了反攻。 英国公不打算坐着挨打,或者说他也不能让手里的铁家伙们窝在城里挨炸。 事实上,鄂图曼的炮击和轰炸已经炸坏了不少,完全就是不必要的损失。 所以他选择集中力量,打一波反攻,把鄂图曼人赶回去。 这支临时拼出来的“装甲团”里,除了老式的坦克和装甲车之外,还有一个连的大明版豹子。 徐子宁还攒出了个画风清奇的全称:大明建武年制中战车·豹式壹型。 而为了能更好的还原,徐子宁还特意让人去市面上搜罗了一圈。 令他感到惊喜的是,这个位面的徳二也已经攒出来mg系列的产品,并且量产了有一段时间。 甚至还主动弄出来不少往外卖,主打的就是:挣钱嘛~不寒碜~ 不过这对于大明来说貌似不是个好消息,毕竟目前汉斯家跟大明的关系还是相当紧张的。 基本可以断言说迟早得成为敌人。 现在汉斯军事顾问团依然在新罗刹那边给大明制造麻烦,更别说还有明里暗里的武器装备援助,明摆着就是支持新罗刹跟大明打到底。 在此基础上,它们哪天要自己亲自上阵可一点都不奇怪。 所以,汉斯现在表现得越强,对于大明来说就越是不妙。 而作为穿越者的徐子宁,非常清楚这个开办了两次赛季的家伙,究竟有多能打。 虽然全都打输了,但它们给世界造成的破坏却是实打实的。 原版二次赛季时,它们以自身数百万的伤亡,打得仅毛熊一家就至少伤亡了数千万之多,可以说是直接打没了一代人。 有可能要面对这样的敌人,对于大明来说可是相当不妙啊。 所以,徐子宁当即就让人去采购并且想办法仿制。 正所谓:对面有的,我们也得有! 而且靠着大明这个工业克苏鲁的底子支持,有了好武器,淹都能淹似对面。 他想象着等大明先全面列装了这玩意儿...... 就让敌人尖叫去吧!感受一下什么叫大明建武皇帝的电锯! 当然,那也是成功仿制列装后的事情。 主要是口径得改,大明制式弹药跟夷虏子的貌似不通用。 不过直接买的还是可以用的,汉斯家的油纸包虽然没有那么玄乎,但做生意很实诚,不但附赠配件和大量的弹药,还包邮! 没错!它们包邮!付钱后真的就有汉斯家的货船直接运过来交货了! 而这些新鲜热乎的“大明电锯”就被装在了大明版豹式上面。 只能说真是越来越像了,不知道汉斯那边看到这玩意儿会是什么感受。 不过作为新整出来的大宝贝,这东西比原型豹vk3002(m)还拉,主打一个能用而已。 还有得改呢,所以这次它们被送到前线就是为了进行实战测试。 选择的对手嘛,自然就是新罗刹了。 跟隔壁原版二次赛季梦幻联动了属于是。 毕竟鄂图曼哪来的坦克啊?这帮家伙甚至还喜欢用弯刀耍帅呢! 不过按照此时新罗刹的科技树来看...... bvvd!你这个分房好像不太对吧? 新罗刹:无论怎么讲!1.0打6.0有逝宰沃! t26t28:不是哥们?我们打豹?真的假的? 显而易见的,打新罗刹都能打出好几级的代差,去打鄂图曼那更是降维打击了。 所以李广洺从来不打算往这边派出去哪怕一辆豹,光是想想都觉得浪费! 但英国公到底还是国公,他在征西军团大本营报到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这些大宝贝。 于是好一阵软磨硬泡,求爷爷告奶奶,恶心到李广洺忍无可忍了,才给他拨来一个连。 要知道,李广洺自己也就到手了一个营,这还能给他一个连是真的仁至义尽。 而这一个连的大宝贝,被英国公藏了很久,现在终于是舍得拿出来用了。 原因很简单:再不用,那就等着被炮击和轰炸埋了吧! 本着不用白不用,要用就全用的原则。 英国公集结了手上绝大部分装甲力量,打出了一波“装甲突击”。 虽然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创造了历史。 大明第一次大规模装甲集群进攻,在他手中实现了。 很突然,很值得纪念,只不过他自己并不知道。 “敌阵已溃!让前线全力进攻,驱赶溃兵,拿它们卷帘子!“ 英国公脸上带笑,但语气硬得像铁石:“让瀛洲辅助军全力压上去!命令两翼的千户所各抽调三个百户所加入反攻,我要斩将夺旗!” 此时,前线明军已经在坦克和装甲车的带领下,像一道剑锋,又像一柄铁锤,狠狠撞碎了鄂图曼所谓的“精锐幻梦”。 数以千计的溃兵向后奔逃,任何敢于回头阻击的都有去无回。 主攻的一个师已经稳不住局面了,而它们的溃兵又在冲击另外两个师的阵线。 如此局面,令鄂图曼人始料未及,也猝不及防。 它们还没搞清楚该怎么应对那些成群结队地钢铁怪物,便在转瞬间兵败如山倒。 在上一场战争中,它们确实见识过这些“陆地战舰”的威力,但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或者说,凭鄂图曼目前衰弱到让人无法直视的状态,根本无法在这方面有所投入。 如今鄂图曼境内仅有的一些坦克,包括弹药和替换用零件在内,都是从泰西买来的。 并且它们现在都在东部前线,跟明军主力大部队死磕。 在负责进攻提拉庇松的鄂图曼“精锐”当中,甚至有很多人压根儿没见过坦克,更别说跟这些大铁疙瘩面对面作战了。 哪怕是受过训练的百战老兵,都得拿出兰博般的能力和勇气才能试试。 就像是原版二次赛季时,汉斯的坦克击毁臂章,含金量是很高的。 毕竟这玩意儿是真的拿命拼出来的,开不了半点玩笑。 而相比起汉斯那些在东线绞肉机打出来的狼崽子们,这些鄂图曼所谓的精锐,根本就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宝宝,能不当场溃散掉带崩了全军,都已经对得起“精锐”的名号了。 让它们顶住上百辆坦克和装甲车的反攻? 不用想,这根本就是在强人所难,所以鄂图曼军溃败得一点都不奇怪。 第253章 把枪捡起来 “撤退!撤退!带我离开这里!离开这诡地方!” 明军的真·铁骑开始反攻后,鄂图曼的指挥体系就乱套了。 或者说,是指挥官本人自乱阵脚了。 它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明明自己打得很稳,打得步步为营,为什么突然间就被人家反手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 想不通,也来不及想通了。 因为已经有溃兵冲过它的指挥部了!再不跑明军的履带就碾到脸上了! 所以,它近乎是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一切,带着亲信和护卫们,坐上车就要跑路。 还没开车就有溃兵想要抢车,幸好护卫都是自己人,鸣枪警告几次才吓退了溃兵。 而目睹了那些溃兵狰狞、绝望甚至涕泗横流的状态后,它也放弃了最后一丝幻想。 前线最高指挥官的临阵脱逃,更是进一步重创了鄂图曼军本就濒临崩溃的士气。 炮兵失去了指挥部的协调,也基本成了瞎子,只能守着自己的炮发愣。 就算有些聪明的,也只能按照之前设好的覆盖区域,往城里开炮。 可这没有任何作用,至少完全帮不到前线正在溃败的部队。 而那些还没崩溃的部队,虽然确实有数以万计,但在这乱象面前,也只不过是些海中孤岛,被吞噬殆尽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接管指挥权,鄂图曼才有可能挽回败局。 “不许跑!全部给我站住!站住!” 乱军之中,穆斯塔法·剀沫尔站了出来。 (以下皆称穆斯塔法) 他是帕夏,拥有贵族头衔,是高级军官,也有指挥经验。 而他直属的部队,也依然保留着建制和战斗力,有能力控制局面。 在无人挺身而出的时候,他完全有资格接管指挥权。 “让开!” 他推开一个机枪手,亲自操作起那挺机枪。 子弹从无数溃兵脚尖前扫过,吓得它们纷纷后退,甚至跌倒在地。 更多的则是被枪声吓到了,或是以为明军追上来了,丢掉枪不敢妄动。 “把枪捡起来!” 穆斯塔法从机枪阵地中站起来,恶狠狠的怒斥着那些丢掉武器的士兵。 他认为,在战场上丢掉武器,比投降更为耻辱! 因为那意味着你放弃了战斗的能力!放弃了作为一个军人的尊严! 无数惊慌失措的士兵看着他,被混乱裹挟的恐惧似乎在渐渐退去。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士兵把枪捡起来,或者起身站好。 重新成为一个真正的士兵,而不是随波逐流的待宰羔羊。 穆斯塔法笑了,他看着这些人,仿佛看到了鄂图曼的希望。 “士兵们!拿好你们的武器!跟着我!” 他翻过堑壕,接过身旁亲卫递过来的步枪,咔咔拉栓上膛。 看上去很熟练的他,握紧武器,朗声道:“请跟着我!回去战斗!” “为了鄂图曼!而不是为了那个逃跑的懦夫!” “让那些大明人见识见识,我们鄂图曼人的勇气!” 说完,他先一步朝着城市方向奔去。 速度不快,但无比坚定。 而在他的身后,没有什么欢呼或战吼,只有一道道默默回头的身影。 无数溃逃的鄂图曼士兵,就在这区区一人的鼓舞下,选择了回头。 这或许是明军没能预料到的。 应该说,他们没能预料到的还有一点。 那就是鄂图曼人真的咬牙顶住了装甲部队的反攻。 “拦住那些坦克!不计一切代价!” 混乱的交战最前沿,满天乱飞的枪林弹雨中。 穆斯塔法的好友,那个比他更年轻的军官,顶着满身桖污,奋战不止。 其实他没有受伤,身上的污浊都是伤员留下的痕迹。 他刚刚多次冲出去,将数个倒地的伤员拽回到了堑壕里,并亲自为它们包扎。 这是他能做到的,也是他愿意去做的。 比起前方无数前仆后继的士兵们,他认为自己做的这些不算什么。 “它们堵住了!它们动弹不得了!” 头上绑着绷带的士兵,发出了不合时宜的欢呼声。 但没人斥责它,毕竟这个时候谁都需要鼓舞士气。 更何况它说的没错,那些明军的坦克确实有许多动弹不得了。 代价却是无数鄂图曼士兵的生命。 它们前仆后继的冲上去,牵制住或者击退明军步兵后,就会用任何能找到的爆炸物,摧毁明军坦克或装甲车的履带、轮子甚至引擎。 明军被这样堪称疯狂的打法挡住了,哪怕是瀛洲兵都没能发挥出自身优势。 毕竟敌人和它们一样癫,这还怎么发挥? 许多掩护着坦克的瀛洲兵,都坚持打到了全军覆没,也算是尽力了。 但它们的数量依然是硬伤,鄂图曼人太多了,仿佛无穷无尽。 一辆接着一辆的明军装甲载具,因为周围的步兵全灭或者自身前突太远了,而遭到鄂图曼士兵的包围并被破坏至失能。 普通装甲车和老式坦克倒还好说,损失多少都不心疼。 但豹式这般新玩具,居然也瘫了一辆在前面! 这就是出大事了,前线明军急得头顶冒烟。 “巴嘎呀咯!我们必须不计一切代价将它夺回来!” 戴着头盔的大岛正宾,眼睛都红了。 他看着那辆履带全坏,周围还有鄂图曼人在乱窜的豹式坦克,双手颤抖。 大明的新式装备啊!若是在自己手上被丢给敌人,那他回去了焉有命在?! 感觉浑身上下都在一寸寸变冷的他,握紧手中的冲锋枪,看向身旁的亲卫。 “诸君!我等瀛洲人世受嘓恩!今日就到了报效的时候了!” 可能大部分瀛洲土着都不会赞同他这句p话。 但在场的辅助军将士们,却没有一个人否认。 因为它们真的世受嘓恩,毕竟明军虽然总是拿它们当炮灰用,但粮食总归给够了,让它们家里根本不愁吃穿用度,立功、负伤、阵亡还都有额外奖赏和抚恤,这生活比普通瀛洲土着好太多太多了。 不,应该说,跟它们的生活稍微一比较,普通瀛洲土着的日子那都不是人过的。 而大明肯给它们这般待遇,大概为的就是此时此刻。 “夺回大明的新式神兵利器!哪怕全军覆没都值得!” 大岛正宾一咬牙,带着部队就冲了上去。 打到现在,他的部队伤亡不小,但依然有一战之力。 卫指挥使亲自带队,在三辆旧式坦克的掩护下,第n次扑向敌方阵线。 但不巧的是,对面鄂图曼人的援军(溃兵)也在这时赶到了。 更为不巧的是...... 一方不得不进攻,一方必须要守住。 还沟通不了一点,只能互相拼到底了。 第254章 实在是分不清 在双方都拼尽全力的情况下,这场战斗注定是惨烈异常的。 不过战争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要吞噬生命的,那又有哪次会不惨烈呢? 庙堂之上锦衣华服的人,喝着茶,讨论几天。就能让田间地头、街角巷尾的普通人,放弃自己原有的正常生活,拿起武器,去到自己此前可能从未去过的地方。 然后拼上自己的生命,去占领或者守卫那里。 跟对面那些,自己此前从未见过,不认识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茫然很快被仇恨取代,痛苦很快被愤怒夺舍。 让倒下来的人,获得解脱。 让活下来的人,变成怪物。 战争,大抵就是这样而已。 “夷虏子!夷虏子!嗨压库西涅哟!” 面色狰狞的瀛洲士兵,用双手狠掐着一个鄂图曼士兵的脖子。 它是那么的用力,以至于手上的血管都涨了起来,清晰可见。 而被它压制在地的鄂图曼士兵,不停的蹬腿,双手乱挥,想要挣脱。 但都无济于事,窒息的强烈痛苦已经让它的意识迷离了,无法进行任何思考,所有举动都是无意义的垂死挣扎,根本没有章法。 就在它将要放弃,去“享受”那痛苦的离去时。 那个狰狞的瀛洲兵,却瞬间浑身僵硬,施加在手上的力道也瞬间散去。 它颤抖着低头看去,只瞧见一抹锋利的刀尖从自己的胸膛刺出。 随即锋芒抽出,它便瞬间脱力软倒在旁,尽力捂住伤口进行最后的挣扎。 “咳咳咳......哈啊啊......” 终于能再次得到空气的鄂图曼士兵,剧烈的咳嗽、喘息着,拼命汲取着以往习以为常,但此时此刻却显得那么甜美珍贵的空气。 它还活着!这真是个好消息! 随着呼吸回来了的,是越来越清晰的听觉和视觉。 战场上的混乱与嘈杂,依然那么让人厌恶,但至少比什么都听不清要好。 抬眼看去,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它的救命恩人。 一个头上绑着绷带的年轻士兵,此时正靠坐在旁边休息。 再往远一些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敌我双方的尸骸,多到根本没地方下脚。 它看见一辆明军坦克卡在堑壕的沟壑中,爆炸的痕迹遍布其上,想要撤出的车长挂在舱盖上,正滴答滴答的往下流红汤。 这简直是人间地狱! 但......至少比真正的地狱要好些。 而那个差点夺去它性命的瀛洲兵,也在此时说出了自己的遗言:“咳咳......卑贱的夷虏子!你们胆敢抗拒王师!必遭天谴!天谴!!!” 说遗言可能也不太准确,这更像是放狠话,只不过放完之后这人就刚好咽气了而已。 它听得懂官话,或者说汉语,虽然这些瀛洲兵的口音在它听来总觉得怪怪的。 但它确实能听懂,尤其是听出来了对方那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憎恶。 “你......” 它看过去,正想要反驳点什么,却发现这人已经瞪大眼睛不动了。 这它还能说什么?跟诡说吗?趁魂还没飘走抓紧骂两句? 它可没那么无聊,还不如趁现在附近没敌人了,抓紧时间休息会儿。 虽然它还是想不通,明明互相都不认识,对方这种恨意是真的莫名其妙。 天谴什么的更是奇怪,虽然在这片土地上不缺信这信那的人,但这种确实有些超纲了。 噢!若是照这么说的话,它们反抗还有罪了? 难道你们打过来了,我们还要举手投降不成? 这不是在搞笑吗?! 它记得自己读书时,那位教自己汉语的大明老先生,是个很儒雅随和的人。 跟眼前这个执拗到连死亡都无法改变的瀛洲兵,完全不一样。 “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华夏啊......” 它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着,诉说着自己曾对那个云端上的国度有多么向往。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它是鄂图曼人,它要为鄂图曼而战。 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鄂图曼要对大明宣战,打这场无意义的战争。 哪怕确实读过一些书,算是有点文化基础,它也搞不懂宫殿里那些人在想什么。 它只知道,那位勇敢的帕夏带着它们回来战斗了,所以它就要战斗到底。 “可我终究还是会害怕的啊。” 它低头,苦笑的看着自己裤子上的水渍。 是因为窒息的痛苦导致的?还是单纯被吓的? 可能两者都有吧,反正它也搞不清楚。 “听上去,好像快结束了?” 周遭的交火声越来越稀疏,似乎昭示着战斗快结束了。 “希望不是我们的人被刹光了吧。” 它的救命恩人,一开口就是大写的晦气。 但再怎么说也是救命恩人,它拿着枪缓缓起身,走过去伸出手:“谢谢。” 对方抬头,瞥了他一眼,没有伸手:“不用,反正晚点似也是一样的。” “......” 这么不会聊天,它也懒得自我介绍了。 或者说,在战场上其实很忌讳互相自我介绍。 反正看军装是自己人就行了,其它的知道太多,反而可能会徒增伤感。 除非是自己同部队的战友,本来就认识的那种还另说。 于是它整了整头盔,握紧枪,沿着堑壕前进。 帕夏说了,要战斗,不能待在这里避战。 至于说另一位,它又不是宪兵,还没有资格逼着别人去拼命。 它只管做好自己就行了。 从悬空的坦克下面小心翼翼钻过去,努力避开地上的自己人,敌人它就毫不犹豫地踩过去,反正谁能证明是它踩的呢? 好消息是,这一路上它没有遇到哪怕一个敌人。 额......至少没有活着的。 坏消息是,自己人也同样没遇到。 好吧,这样说也不太准确。 因为它遇到过几个重伤员。 但要么是它亲手赐予安眠,要么就是在它注视下咽了气。 这算是遇到了吗?大概算“如遇”吧。 算上被它扔在后面的救命恩人,可能这整段上百米长的阵地里,就剩俩人了? 那还真是可悲啊! 走着走着,面前忽然出现一堵墙。 或者说,是“尽头”。 它探头探脑地观察周围,确认安全后才手脚并用的爬出了堑壕。 “但我好歹还活着。” 它握着枪,看着眼前豁然开朗,却更富冲击力的景象。 浑浊的河水里,到处都是人。 一动不动、残破不堪、不断往外流红汤的......人。 报废的坦克和装甲车,冒着烟、漏着油,跟红汤在河水中汇聚。 它一时间竟然想不起这条河原来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了。 因为那水里的颜色太多,让它实在分不清。 第255章 没完全赢 此战,鄂图曼率先支撑不住撤退,新的前线距离它们的指挥部不足百米。 所以它们不得不将指挥部后移,算是承认了“战败”。 明军似乎赢了? 但又没完全赢。 仅参战的主力百户所就打废了一半,伤亡超过两千,跟敌方初战时的损失持平了。 临时组建的装甲部队,更是因为经验不足、轻敌冒进等等各种原因,损失惨重。 剩下的装甲数量,别说团了,凑个营级部队都够呛。 虽然抢回了失能的豹式坦克,但正如大岛正宾说的,它们又全军覆没了。 瀛洲辅助军在这一战,损失超过六千,连厨子都搭进去了。 额......厨子也是瀛洲人,毕竟大明的炊事兵也是有尊严的,为辅助军做饭不得行! 况且他们也不会做瀛洲人爱吃的,并嫌弃的表示:“我们的厨艺不是用来捏饭团的!” 要让将士们吃得好,是明军后勤部愿意去做的极少数优点之一了。 正所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毕竟是吃货大国,那几千年的历史都绕不开一个“吃”字。 将士们别的还可以忍,但吃得太差那是真会去拿后勤部的人当下饭菜的! 所以:哪怕是在最前线,也要尽可能让将士们吃上一口热乎的! 这就是写在明军后勤部工作手册上的核心宗旨。 “坐!都坐!不必拘礼!” 提拉庇松城中,明军野战医院内。 英国公亲自巡视,让床上的伤员纷纷想要起身行礼问安。 但他自然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体恤士卒的表演他还是会做的。 额......也不完全是表演,他其实是真的体恤士卒。 毕竟这些人,是他目前安生立命的根本啊! “拿出我的还有其他高级军官的配给,给伤员们吃,确保他们有足够的营养来恢复身体!” “医疗物资方面绝对不要节省,有需要就用,不够就跟我说!” “重伤员要尽快送到后方,单独送!反正我们已经用不着那么些军车了!” 他叫来医院的负责人和后勤参谋,摆出当大将军的气势来,逐个下令。 演技很好,让无数伤员们看在眼里,看不出真假。 又亲切的慰问了几个重伤员后,他便站到场地中央鼓舞士气。 “本将在此向你们保证,此战赏格翻倍!抚恤也翻倍!若户部不出,我就自掏腰包!” 再多的废话,都不如真金白银有用。 作为徐子宁眼中的硕鼠,他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而他更清楚的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他最后真被整到去爵圈禁,那英国公府也不会倒。 只要英国公府不倒,他就还有钱,有钱自然可以回去完成这些许诺了。 至于说那个接任他爵位的逆子会怎么想,他才不在乎呢。 “阁下!我有罪!” 来到高级病房,伤痕累累的大岛正宾立刻向他屈膝谢罪。 所谓的高级病房,其实就是大点的帐篷。 虽然城中还有不少房子能用,但终究是战区,没有一栋建筑是安全的。 所以明军的野战医院是直接摆在空地上的,用了许多代表医疗部门的徽记,哪怕是最无耻的鄂图曼人都不会去轰炸这里。 同样的,最狠辣的明军也不会去主动袭击敌方的医院。 就算攻进去了,也会保持理智,逐个接收俘虏,而不是割掉赏格带走。 毕竟这是战场上的底线,谁也不希望开这个坏头,因为这样也会害了自家的伤员。 更何况,你又怎么保证自己不会有变成伤员的一天呢? 只要有底线,就能表明这场战争还没失控。 “不必这样,快坐吧。” 英国公摆了摆手,让人把大岛正宾扶起来。 同时还有人搬来了桌子和椅子,以及酒和一点小菜。 这待遇,搞得大岛正宾有些诚惶诚恐。 因为他觉得,自己打光了部队,已经没用了,不值得主将这样款待。 更别提还有酒!还是英国公自己带来的顶级好酒!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来,喝一杯。” 英国公亲自为他倒酒,然后举杯。 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能不能喝酒,也赶紧举杯。 毕竟是主将劝酒啊!这里也没有头孢啥的......所以是真的不得不喝了。 一杯酒下肚,英国公看向他,笑容和蔼可亲:“你刚刚说的可不对啊。” “你亲自率部夺回了我军的新式装备,哪来的罪呢?” “我还得夸夸你呢,毕竟这么主动且勇猛的指挥使,可不多见咯!” 英国公这话是发自肺腑的,毕竟指挥使最少都是上万人的将官,哪怕放到古代都极少有亲自提枪上马冲阵的情况,除非是那种闲不住的猛人。 有句话说是:人一过万便是无边无际。这么多兵马的主帅要是可以随便乱冲,那岂不是不停的给对面制造可以斩将并重创己方士气的机会? 噢,你刹得倒是爽了,但护卫们的头发都吓白了啊! 所以不管是古代还是此时,大明都极少有指挥使亲自冲阵的情况。 但大岛正宾这个瀛洲辅助军指挥使,却早就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他一个人,自顾自地不断刷新着指挥使冲锋的记录,卷得其他同僚无话可说。 也让英国公大为赞叹,心想:就凭这种打法,他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那他在战场上得是有多猛啊! 升起一丝惜才之心的英国公,又给他倒了杯酒:“我记得你之前向都督府提交过申请,想要提一下所辖部队的级别?” 大岛正宾心下一惊,忙道:“不敢不敢!只是底下人立功心切,下官顺势而为罢了。” “况且都督府也没有同意,下官自然也不敢再提此事。” 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部下立功心切是真,毕竟有更多部队,才能打更大的仗,斩获更多功勋。 而不敢再提此事,却是假的。 不是不敢,而是不用。 徐子宁这棵大树眼看着越长越高,他的父亲大岛枭已经多次让他静下心来,等待时机。 等到大树参天,大岛家自然不用求都督府! 只要继续立功,立下大大滴功劳!甚至大到没人可以无视的泼天之功! 届时直接求到“镇国公主の驸马酱”那里,岂不是上达天听?! 哟西!大岛家就要起飞哩! 至于英国公的提携,他压根儿没当回事。 大岛家有自己的情报网,完全知道英国公目前的窘境。 开玩笑,你个自身难保的国公,要提携我?! 别是拖我进泥坑里吧!我那么拼可不是为了被你给牵连的! “欧豆桑有句话说得好:忠臣不侍二主。这英国公看来是一点都不懂啊。” 虽然脸上还是笑着频频举杯。 但大岛正宾在心里已经隐隐有些嫌弃起,这个似乎看不清现状的国公爷了。 第256章 看看我们的机会 相比起明军这边还算稳定的状态,鄂图曼军却是一副愁云惨淡。 原因很简单,它们的损失太大太大了,比明军多得多。 明军虽然损失也不小,尤其是装甲力量的损失,几乎使得他们丧失了突破能力。 但人员损失主要还是不怎么心疼的瀛洲辅助军。 而鄂图曼这边,每一个倒下的都是自己人。 数量更是多到难以统计,目前只知道至少有两个师的番号要被撤销了,因为其剩下的兵力根本不值得拉回去进行重新整编,还不如直接组建新的部队来得痛快。 在这片平地最宽处也才几百米的山谷丘陵中,鄂图曼军一路丢下了数不尽的尸骸,以至于夹杂着腥味的海风从北面吹过来时,都会混杂上那种难以形容的腐臭味。 两种味道相结合,熏得人眼睛疼。 这对于士气的打击尤为明显,没人受得了时不时闻到同类渐渐烂掉的气味,太折磨了。 幸好对面的明军也受不了这些味道,所以打扫战场的工作很快就展开了。 只不过明军的打扫方式很直接,对待他们自己人就尽量完整回收,但对待鄂图曼士兵基本就是全拉到偏远集中起来,然后挖坑焚烧。 一股股黑烟滚滚升起,让任何知晓其来源的鄂图曼人都心里发毛。 更难受的,身处下风向的它们,经常能隐约闻到那股子燃烧的“香气”。 这简直比腐臭+海腥味更打击士气。 “各部伤亡都统计汇报上来了。” 鄂图曼南路军的新指挥部里。 接任的前线指挥官穆斯塔法,接过好友递过来的报告。 他低头看去,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令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但他必须强忍着看完,这是他作为指挥官所需要做到的事。 “至少三万确认阵亡或失踪的,外加数千伤员。” 他苦笑着放下报告,面色凄苦:“我们被击垮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明军看似处于劣势,但只要反击就能逆转优劣。” “易得里斯,这场战争本不该打的。” 他看向自己的朋友,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凄凉与痛苦。 那么多鄂图曼的孩子,那么多勇敢的鄂图曼人。 就为了这场毫无意义的,本不该存在的战争,失去了未来。 在上一场战争中,因为率部保卫了前线重要节点,而荣获“救星”称号的他。 此刻,正怀疑着自己过往为之战斗的一切。 “我到底是什么的‘救星’啊?是宫殿的救星?是贵族的救星?是那个懦夫的救星?” 他摘下军帽,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到无法自已。 “不,我的兄弟。”易徳里斯也摘下军帽,语气哀伤但坚定:“我们没有被击垮。” “我们还有数万人能战斗,再算上西路军我们甚至还有十万人。” “士兵们很痛苦,很悲伤。但依然有勇气,依然愿意战斗!” 他快步上前,双手撑在桌上,逼近穆斯塔法:“它们愿意为你战斗!因为是你!在它们最绝望、最迷茫的时刻站了出来,带领它们回去击退了敌人!” “它们相信你!我的兄弟!” 刚刚从前线巡视归来的他,似乎远比自己的指挥官朋友更有信心。 “而明军失去了进攻能力,他们那可怕的装甲部队已经被重创了。” “失去了尖牙的猛兽,再强大也只不过是需要花更多时间的猎物。” 军帽被他放在桌角,手指向地图:“而我们是主场作战,这就意味着只要明军无法进攻,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被我们包围的命运!” “看看这里,看看我们的机会!” 见他指向地图上的某个位置,穆斯塔法也凑上去看。 那是位于提拉庇松主城东面的小城区,就建在机场边上,扼守着明军的撤离和后勤道路。 “参谋部已经讨论过了,我们没有能力让大部队翻过山区丘陵去攻占那里。” 穆斯塔法无奈的摇头:“至少无法在明军增兵之前攻占那里,而从那里撤回来更难,很可能被明军大部队给衔尾追刹,得不偿失啊。” 作为有名气的贵族兼高级军官,他自然有资格参加最高级别的作战会议。 参谋部的判断他当时也是知晓并认可的,毕竟周边地形都是山地丘陵,变数太大。 若非如此,它们也不至于那么多人挤在这么小一片地方,跟明军死磕了。 说白了就是:能抄后路我们早就去了,还需要你来提醒?! 要不是因为提这建议的人是易得里斯,他估计早就大发雷霆了。 “不不不,我的兄弟。” 易得里斯摇了摇头,看上去很认真:“你和参谋部都没有做好情报工作。” “你知道我为什么急着从前线赶回来吗?” 他也摇了摇头,毕竟前线正需要人盯着呢,易得里斯确实回来得太早了。 “因为有逃到这里的难民跟我说,机场以及周边城区的明军,只有几百人!” “几百人?!” 穆斯塔法猛地起身,他仿佛拨云见日一般,看见了代表着胜利的曙光。 但作为指挥官的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因为这只是难民的一面之词,不能随便相信。 更何况,他也不认为明军会那么疏忽,像机场和补给线那么重要的位置,只留几百人守卫。 哪怕对方指挥官再狂妄自大,也不可能放肆到这种地步吧?! 说真的,若是真的只有几百人?! 那哪还有什么变数问题?! 他愿意亲自带一个步兵团,走山路急行军,就位后在附近埋伏到晚上,一举将之拿下! 开玩笑,山路只是难走,又不是真的不能走。 更何况,这里多得是本地人,随便找几个当向导,它们只会走得更顺利! 只要能确认关于敌方兵力的情况属实,那么这一仗他就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 看得出自己的指挥官兄弟已经动摇了,易得里斯趁热打铁:“我知道你还有疑虑,但我们都知道战机是稍纵即逝的!我们不能因为疑虑而错失良机!” 说着,他重新戴上帽子,整了整衣领,立正道:“指挥官!我愿意亲自带领少量精锐前往试探!若是失败也不过损失轻微!” “事后追责的话您只需要推到我头上就行!” “可若是成功......我必将坚守到后续援军抵达!决不后退一步!” 来自朋友的坚决,让穆斯塔法无法再犹豫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去,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让一个信得过的人去。 那么除了易得里斯,还能有谁呢? “不用少量,我给你两个团,用一个、留一个。” 他起身,拍了拍易得里斯的肩膀,犹豫了一下。 “要活着回来。” ...... 若是徐子宁在这里,肯定要吐槽这俩人浑身都插满fg了! 第257章 真的只有几百人 次日,由穆斯塔法精挑细选出来的两个团,在易得里斯的指挥下出发了。 几公里的山路虽然难走,但是有几个当地难民做向导,抄近道、走好路,让它们还是很轻松的在入夜前抵达了预定位置。 至于说为什么会有难民,那就得去问明军了。 反正鄂图曼本地土着,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恨透了明军。 哪怕自己本就是跋山涉水跑出来的,也愿意带着鄂图曼军回去“报仇”。 可以说,明军之前在这里造的孽,终于变成了回旋镖,即将狠狠砸到自己的头上。 “真的只有几百人?” 提拉庇松机场以南的某片树林中,易得里斯震惊的看着先后回来的几个侦察小队。 这一片城区并不算大,几个小队散开很快就可以探出个七七八八。 而探出来的结果,无一例外都证明城中明军数量很少,至多不过一个百户所。 虽说明军主力的百户所,也有个八百战兵,加上辅助人员怎么也得上千。 但他手上可是有两个团啊!两个满编的主力团啊! 这不是随便打?他都想不到怎么输! “原地待命!等晚上!” 他下达了命令,压住周围那些战意滔天的军官们。 此战非比寻常,容不得半点疏忽大意。 必须要确保能以最大的优势打响。 明军不是号称战斗力强吗?不是战斗意志坚定吗? 那就让黑夜来证明,到底是谁更强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无数的鄂图曼士兵在忍耐、在煎熬、在亢奋。 握枪的手汗津津的,吃野战干粮吃得咬牙切齿,恨意滔天。 易得里斯不停地看手表,恨不得一小时变成一秒那么快。 ...... 日落西山,黑夜降临。 多么幽静的晚上~ 依稀听得到~ 有人在清唱...... “行动!” 无数道身影窜出林中,扑向那座大半都笼罩在黑暗中的城市。 区区一个百户所的明军,根本守不了多大空间,城中的基础设施也被炸毁得差不多了,自然不可能有多少光源可以提供。 不过机场周围还是亮堂的,驻守在此的明军也基本都集中在那里。 率先发现敌人的,是在高楼上部署的暗哨据点。 “敌袭!敌袭!” 黑暗中密密麻麻的身影攒动,吓得机枪阵地立刻开火。 他们用的也是买来的mg牌电锯,再加上是居高临下射击,瞬间就压制了整条街。 而这边枪声一响,所有的明军都动了起来。 “可恶!还是被发现了!” 易得里斯抱着枪缩在街角,眼看着半个排的自己人打成筛子,怒火中烧。 虽然早就知道明军在城中有暗哨,但没想到暗哨里还有机枪阵地啊! 他还提前准备了突击队想要攻楼,结果发现那楼的所有入口都有加固掩体,关键是冲进去之后还发现那里头全是陷阱,走两步能踩仨诡雷! 驻守的明军还至少有三个小旗! 不是哥们?!这是暗哨?!这是小型堡垒吧! 暗哨不是突出一个暗字吗?!你造成这样哪里暗了?! 更离谱的是,这样的楼还不止一个,明军沿着通往机场的道路造了五六个! 还亻也女马の互为犄角之势,不全部摘掉它们就基本不可能攻入机场! 而它们为了行军方便,根本没有带什么炮兵,仅有的迫击炮杀伤效果欠佳。 关键是对面也有迫击炮啊! 明军甚至还在机场里摆了一个炮兵阵地,六门105炮轰得它们欲仙欲似! 就冲现在这情况,易得里斯知道不好打了。 “发报,联络后续支援和炮兵阵地!” “让另一个团也上!” “再来个突击队跟我!” 他咬牙下达了一连串命令,随即亲自带队上去攻楼。 好消息是,这些楼房都是原来就有的,毕竟明军也不可能原地新造个房子。 而原有的房子就必然建造在居民区中,周围多得是掩体,很容易隐蔽靠近。 再加上自家迫击炮打的发烟弹,他几乎是轻而易举地摸到了明军的墙根。 “这机枪怎么射速那么快?!明军新鼓捣出来的东西吗?!” 机枪阵地就在头顶上,打出的无数子弹让街那头的鄂图曼士兵抬不起头来。 但就在正下方的易得里斯却可以抬头,他甚至还能看到时不时落下的弹壳。 跟那东西的射速相对应的,弹壳满地都是。 “手雷!” 他一转头,接过部下塞到手里的手雷,后退几步。 拉了环就是一个高抛,直接扔进楼上机枪手所在的窗户里了! 这家伙为了射界清晰,压根儿没用加固掩体,就是空荡荡的窗户摆在那儿。 轰!的一声响~ 现在好了,射界更清晰哩! “打进去!” 暂时端掉机枪阵地后,易得里斯便率队冲进了楼内。 这是鄂图曼军第三次试图攻占这栋楼了,前两支队伍以自身团灭为代价, 为后来者打通了一条还算通畅的进攻道路。 楼内剩余的明军虽然坚决抵抗到底,但终究是寡不敌众,很快便全军覆没。 “这是汉斯的枪?!” 在楼上,易得里斯终于看到了那个光速刹伤了他数十个部下的武器。 亲眼近距离看到实物之后,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见过这玩意儿。 那还是在蛮久之前的武器展览会上,汉斯人引以为傲的展示出这挺所谓的通用机枪。 当时的他和在场的大多数人,其实都不太在意。 毕竟是展览会,又不能现场打一轮,谁知道这东西实际效果如何? 现在嘛......他倒是看到实际效果了,虽然代价着实有点惨烈。 可恶的汉斯人!居然把武器卖给大明来打我们!真是无耻! “回去之后,我们也得跟汉斯采购这东西啊。”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随即目光透过另一边窗户,看向机场方向。 随着一座座明军据点被拔除,它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主城方向的明军绝对会全力支援过来,而他手上的两个团可挡不住太久。 虽说这边的明军依然在坚守机场,但它们其实已经基本达成了目的。 只要占据着主要公路边上的据点,它们就可以掐断明军的补给和撤退道路。 不过机场终究还是要尽快攻占下来的,毕竟谁知道明军指挥官发现自己要被包围了之后,会不会直接坐飞机跑路呢? “预备队去阻击明军支援部队,其余的尽快清掉残余明军,随我去攻下机场!” 他低头捡起那挺看着还没坏的机枪,同时下达了命令。 也就在这时,后方炮兵阵地的支援也到了。 一枚枚炮弹呼啸着落入机场中,炸得烟尘滚滚、摇摇欲坠。 第258章 大明必将万胜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可言,当有明军驻防的所有据点被拔除后,机场这边也必将沦陷。 但在这里的明军还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高呼着:“大明万胜!”并且誓死不退。 他们没能等来援军,因为另一边的鄂图曼军也同样誓死不退,阻击着主城方向来的明军。 一个团的鄂图曼人,终究是坚守到了友军攻克机场。 而一个不满编百户所的明军,没能坚持到友军突破阻击赶来。 显而易见的,明军方面的兵力部署有重大失误,是造成这一结果的主要原因所在。 需要为此担责的人很多,但最关键、最核心的只有一人。 “大将军,你到底在做什么?!那么重要的位置,为何不重兵把守?!” “区区一个百户所能守得住什么?!连咱家都知道你是在送他们去死!顺便还把全军都置于被敌方包围的危险境地!” 明军指挥部内,监军太监刺耳的尖啸回荡在所有人耳边,但核心目标直指英国公本人。 毕竟眼下的险境,必须有人担责。 而后路只留一个百户所驻防这种事,任何一个正常的参谋团队都讨论不出来,所以这只可能是指挥官独断专行的结果。 作为监军太监,他自然有资格在指挥官犯错的时候,代表皇家问责。 皇权是被大削了不假,但皇帝依然是写在律法里的全军最高统帅,任何一个明军入伍后都要对着代表皇家的赤底团龙旗宣誓效忠。 监军太监背后最大的支撑,从来都不是军法,而是代表龙庭之上发声的资格。 “我说内使大人,您老消消气,至于这样吗?” 英国公靠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淡定得出奇。 内使算是一种尊称,就是:“大内使者”的简化版本。 监军可以代表皇家问话,自然是大内使者了。 “再者说了,我是主将,如何部署那是我的事情。” “对错与否,也不是旁人可以随便评判的。” “您作为监军,我自然尊敬。” “但您要是胡乱指手画脚,那我就要立起来军中的规矩了。” 英国公面色不变,他历来瞧不起这些刑余之人,浑身都有股子去不掉的骚臭味。 还喜欢戴各种各样的香囊香料掩盖,几种味道混在一起,反而更加呛人了! 他若无其事地揉了揉鼻子,摊开手:“您看,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我们应该想怎么解决,而不是在这里指责这个、那个的。” “敌方翻山越岭打过去,兵力肯定不多,也不会有重武器,我们夺回机场只是时间问题。” “何必这样着急呢?” 那监军太监被他说得一时也没了下文,毕竟现在的当务之急确实不是追责,而是结局问题。 被包围了,大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这个时候强行把英国公拿下,谁能接替指挥呢? 靠那些参谋?还是那几个千户官?甚至是辅助军的夷虏子?! 监军太监撇了撇嘴,一甩衣袖便转身离去,留下一句:“咱家只看结果!” 说白了就是,如果英国公没能处理好这麻烦的话,他还会回来问罪的。 “这老阉货,揍性!” 英国公也撇了撇嘴,用上以前跟魏国公聊天时学来的北地话术,还啐了口唾沫。 堂堂一军主将,被这太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脸子,说没有气性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可不敢当面发飙,毕竟那可意味着藐视天家啊! “国公爷,您这样真的好吗?” 遣散了一众部下后,英国公从老部队拉过来的亲信便凑上来提醒。 作为真·自己人,英国公自然不会跟他虚与委蛇。 “瞧你这话说的,这种事儿还能分个好坏吗?” “我不过是求活罢了,谁爱骂就骂去。” “有种他们到了我这般境地,还能傻站着等似的话,那我高低也得夸他们是‘真爷们儿!’啊~” “......” 作为亲信,他自然是知道英国公到底做了些什么的。 故意留出个弱点给敌人发现,就是为了演一出戏。 这出被包围的大戏,是要演给后面的李广洺看的。 看看这位李大帅,敢不敢坐视数万儿郎被包围而不顾。 若是真这么干了,那就是白送英国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连头版头条的标题都想好了...... 什么:《震惊!被敌军包围,奋战十昼夜,最终退敌,堪称我大明的万里长城!》 一听就很能吸引眼球,这不得问报社要一笔分红?! 除此之外,这坐视友军被围而不顾的罪过,就足以让李广洺的乌纱帽难保咯! 当然,如果李广洺派兵来支援了,那也是正中下怀。 毕竟援军都来了,那英国公可就要发动进攻咯~还是全军进攻噢~一个兵都不留噢~ 有种你们援军扭头就走,咱看看你们怎么跟军法司解释吧! 现在采取守势就是因为兵力不足,只要有援军占住后方,他敢冲到鄂图曼人的老巢去! 正所谓: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无路可退的武将,因为你不知道他带着几万人能干出什么事。 几个无所事事的man!里头就能随机刷新出一个点子王。 换算一下的话,几万个彪形大汉在一个立功心切的大将军麾下......那还得了?! “有句话说得好: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姓李的整我,那我也不玩了,大家比谁能整吧!” “打防守都是太监那种人才干的活!真正的man!都喜欢进攻的好吧!” 英国公不知从哪儿寻摸来一柄折扇,甩开之后就给自己扇风,舒坦且清闲。 “就是可惜了那一个百户所的人,再怎么说也是我大明的好儿郎啊!” “下官听说,他们打到最后都在喊:‘大明万胜!’呢......” 亲信桑苦着脸,面色有些难看。 毕竟自家主将为了一己之私,居然要上千人付出牺牲,简直恶毒至极! 他这话让英国公的面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扇风的动作也慢了,无奈道:“你以为坐在我这种位置上的都是什么烂好人吗?” “开什么玩笑!不说大明了,你便是去看看那些泰西人都应该明白!” “莫说是一千,便是一万、十万、百万!在庙堂上不过都是数字罢了。” “我自问待麾下的将士们都不薄,之后自然有额外补偿。” “更何况......” 英国公的面色冷了下来,一收扇子便敲在亲信桑脑门上。 “他们都喊大明万胜了,自然是知道自己应该要做到什么。” 此话一出,亲信桑也不吭声了。 他也是军人,他知道:“大明万胜!”意味着什么。 那不只是冲锋的呼喊,也不只是胜利的欢呼。 更是牺牲的悼唁,是在那日月永照山河之下,潜藏着的代价。 明军中有种说法就是:“大明必将万胜,哪怕你我无法看见。” 第259章 来赌气 在英国公悄无声息的微操下,明军久久无法夺回机场方向以及周围的城区。 倒不是敌人战斗力太强了,而是明军太能水了。 每当有哪里突破成功,战场上就会响起哨声,然后明军就会撤退。 还有什么打着打着忽然指挥官晕倒啦,士气大跌,撤退! 亦或者,被鄂图曼一轮战绩为零的小规模炮击,给炸得几千人“狼狈大溃”啦! 如此种种,都属于是基操勿六的境界。 交战看似很激烈,实际上好像也确实挺激烈。 毕竟你不能光水,你还得演给别人看,演出你该有的态度来! 所以唯一的缺点就是......打得很热闹,但战绩很丢人。 搞得对面的鄂图曼军心惊胆战,不知道这是什么把戏,甚至都不敢重新派兵去填补上那些被明军打出突破口的位置,只能把整条防线稍稍后移,重新拉一条新的防线出来。 这就出现了一个尴尬的情况,明军屡屡撤退,但敌方战线也屡屡后退! 打到后面,明军干脆不进攻了,直接隔着一段距离对射,整得个排队枪毙似的。 这么逆天的操作,气得监军太监受不了了,带着人就要去抓英国公。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需要面对两个问题。 首先,抓了英国公之后,好像没人能代替指挥了? 毕竟这货再怎么搞事,本身也是陆大毕业出来的,绝对不是酒囊饭袋。 而眼下大敌当前,可不是随便拉个人过来就能稳住局面的状态。 所以至少是现在,英国公是个无可替代的角色! 其次,他没有证据。 是的,真的没有证据,英国公的微操是真·悄无声息的。 从没有下达过任何一条能证明他“畏战、怯战”的命令。 一度让人怀疑前线明军都是自愿的! 可如果不要证据,直接来个先斩后奏,那么问题又绕回到前面了。 整了个一根筋两头堵,让监军太监颓然离开。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身份好像并没有那么厉害,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不过他可没有放弃,而是拿出了最后一招:告状! “好个英国公,他居然冒着真被敌人包围的危险,跟我搞这套?!” 吧库,大明征西军团前线指挥部内。 李广洺接到了英国公军中的监军密报,看得血压飙升。 他万万想不到,大明朝的国公爷,还是传承了几百年的英国公。 居然能无耻到拿全军几万将士的安危,甚至包括人自己的安全......来赌气?! 嗯,按照李广洺的理解就是这样。 他真的认为这是在赌气,而不是什么为争取活命机会的拼死一搏。 在他这个真·忠良的逻辑里面,犯了错就该付出代价,而不是强行找办法躲过。 像英国公这种情况,他觉得就该好好打完这一仗,然后回去认错悔改,没准以后还有机会。 可是看看这人现在在干什么?!简直幼稚可笑! “无耻之尤!” 李广洺狠狠将电报撕碎,然后喊来了自己的副官和参谋团队。 他终究无法放任英国公这样冒险,至少还得确保那数万大明儿郎的安全。 “我们还有哪支部队可以调动?” 看着一众顶着熊猫眼,可谓疲态尽显的部下们,他的语气也自动软了下来。 “至多还能抽调出一个千户所,前提是鄂图曼没有继续增兵的话。” “大帅,前线压力太大了,我们不能冒然调兵啊!” “你说得倒是好听!英国公那边有两个千户所可是我的人!” “那你自己去救啊,跟我嚷嚷干什么?!” “我干嘛听你的?我听大帅的!” 几个明军将校瞪着眼睛争吵,头疼的李广洺已经懒得劝了。 事实上,明军主力打得并不顺利。 因为鄂图曼东部的大片山地丘陵地形,实在是太多太复杂了。 在方便那些当地部族搞事的同时,也严重阻碍了明军的进攻。 同时明军还是差不多三线作战的状态。 一线要留守哩海对岸,保证补给畅通。 另一线还要驻守镐伽索以南,防范新罗刹。 事实上,新罗刹早就应该发动进攻了,但就是很奇怪的不动。 仿佛是等着明军打爆鄂图曼?但它们图什么呢?图明军可以腾出手来继续揍它们吗? 李广洺是个纯粹的军人,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 但新罗刹确实在镐伽索一线集结了重兵,所以他也必须在这一线驻兵防御。 而随着这两线用兵后,留给第三条线的兵力就严重不足了。 征西军团此时下辖八个主力卫所,还有辅助军若干,三十五万大军左右。 但现在李广洺手上能指挥的,其实只有两个卫和部分辅助军,不到十万人。 而对面的鄂图曼终究是个挺大的国家,人口和兵员充足,再加上还有主场作战的优势,跟他们对峙的鄂图曼军数量已经多到快有明军的三四倍了。 数十万大军堆在对面,明军还得走山路、丘陵,真是长着铁齿铜牙都啃不动。 而要不是明军的战斗力依然在线,对面的鄂图曼军也打不动,更不敢打。 此时恐怕就不是支不支援英国公那边的问题了,而是明军怎么全面撤退才安全的问题。 “好了!都住嘴!” 见一众幕僚参谋半天争不出个结果来,李广洺只能自己拍板决定:“调一个千户所!直接调第二梯队里面没什么损失的主力!” “我们全线停止进攻,固守等待后续增兵。” 他早就向都督府方面请求后续增兵了,有两个主力卫所正在赶来的路上。 但这也是最后一次增兵了,至少在打通堤中海沿岸的运输线之前,四十多万已经是后勤部门在这边所能支撑的极限了。 鄂图曼人的抵抗远比想象中要顽强太多。 这对于喜欢速战速决的李广洺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是希望英国公可以打出威风来,以期达到破局效果。 哪怕让这货逃脱了惩罚也可以啊! “援军去了之后,告诉姓张那小子,让他不要闹得太过火了!” 敲定了接下来的部署,李广洺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无论如何,他心中对于英国公那种人能将功折罪,还是感到很不爽的。 第260章 岳崇朙 对于鄂图曼人来说,似乎难以分辨现在的形势究竟是好是坏。 明军似乎完全有能力突围,但他们就是主观性的不愿意突围。 这就让易得里斯做好的悲壮坚守准备,仿佛成了笑话。 人家压根儿不给你“悲壮”的机会啊! 他带着两个团的鄂图曼军,守在明军的退路上。 看着好像是成功包上了饺子,其实就是随时可以被撕破的超薄饺子皮。 所幸后续援军走着山路,一点一点的支援过来,把兵力逐渐增加到了一个旅。 但易得里斯还是觉得不保险,尤其是觉得明军主力会有异动。 所以他多次请求空军支援,而因为主要战线逐渐陷入沉寂,空军也抽调出了更多的战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夺回提拉庇松周边区域的制空权。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大明空军对这边不够重视,并没有投入太多精力的缘故。 只不过,在李广洺本尊的操作下,空军还是派出了一股力量,掩护快速行军的支援部队。 而仿佛理所当然的,他们跟鄂图曼空军率先交上了手。 同时也导致下方正在行军赶路的支援部队,提前暴露了位置。 “真的有援军?!而且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接到空中侦察汇报,易得里斯被吓得汗毛都竖起来。 明军主力部署的战线,距离这边最近也有个四五百公里的路程。 而明军反应、调度也需要时间的吧? 可是为什么?这整整一个千户所的明军,怎么一天不到就快怼它们脸上了?! 按照这股明军逆天的机动速度来推算,再过两个小时左右,被包饺子的就是它们了! “现在调整防御重点!从西面再增调两个营到东面布防!尽快加固阵地!” “发报请求后方继续增兵!空中支援也一样!请求他们尽可能阻滞这股明军!” “接下来就是苦战了,所有人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这股明军不对劲!” 易得里斯强撑着姿态下达了一连串命令,待部下们领命离开后才放松下来,颓然坐下。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还是严重低估了明军的战斗力。 哪怕“包围圈”里的明军放了大海那么多的水,他守得都艰难无比。 更别说接下来还要面临两线作战的窘境了! 他可不认为后面来的明军也会放水,尤其是在对方动作如此迅速的情况下。 快速行军可不是光有车可以做到的,还要有足够的指挥调度能力和兵员素质配合,不然给你几百辆车那也是走着走着就把队列拉扯成麻花的窘态。 而根据空军方面的汇报来看,这股明军速度快,但队列丝毫不乱。 遭遇空袭就快速隐蔽,空袭结束或者被己方空军处理后,就迅速恢复行军。 甚至还有特别彪的,竟然敢直接开着卡车跟战斗机赛跑! 几十架战机的轮流袭扰,甚至都无法迟滞他们多久,反而自己被击落了多架战机。 说真的,易得里斯认为若是让他指挥的部队置于同等境遇下,绝对做不到这么好。 空袭对于行军中的部队是非常折磨的存在,除了会造成伤亡外,还有就是精神上的折磨。 因为背着各种装备行军本来就累,还要被空袭逼着反反复复隐蔽,走走停停,脾气再好的人像这样多来几次都会气炸肺管子。 说白了就是把人的血压都干高了,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而能顶着空袭保持行军速度的部队,毫无疑问绝对是虎狼之师。 抛开训练水平和兵员素质不谈,就想想一帮气炸了的人跑那么快是为了干嘛吧! 被肾上腺素操纵,人均带枪的彪形大汉。 能当他们的敌人,那真是这辈子有了。 “直嬢贼!终于给劳资瞧见这帮鳖狲了!” 一个多小时后,易得里斯所部以东某处。 明军泰州左卫旗下千户官·岳崇朙,此刻怒目圆瞪,手里捏着鞭子,恨不得现在就率部冲进城里将那贼酋生擒活捉,拖至帐前狠狠抽上个九九八十一鞭! 别问为什么是九九八十一鞭,他就喜欢这个数字,图吉利! “大人,兄弟们也憋着气呢,打一下吧?” 一旁的参谋擦着汗,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气冲天。 毕竟走这一路,光是遭到空袭就不下十次,头都转晕了! 现在他们这个状态,真是仇人在眼前,一秒都等不得。 “打打打!就知道打!我也想打!” 岳崇朙正气着,扭头就踹了参谋一脚,怒道:“直嬢贼!没看到大家都累得够呛吗?!” “先让炮兵炸半个时辰!其他人歇会儿!” 说完他就自己个儿回到车上,坐副驾驶位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隆隆的炮声便便传至耳畔。 前方的城市正在化作地狱,但炮声对于他来说却像是助眠曲,让他身心放松。 作为岳武穆后人,也是这一代最......彪的人,岳崇朙出生时就注定了不平凡。 当时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太爷,一瞧见他就说:“噫!好壮实的娃!是个武将胚子!” 然后便将他取名:岳崇朙 崇朙崇朙,意味显而易见:尊崇大朙。 老太爷不愧是老太爷,很清楚作为武将的重点是什么。 你不一定要有多大能力,但一定要够葱!橙! 而这种一看就觉得这人:“忠哩!”的名字,给岳崇朙的人生开了挂。 当然,主要也有他本人争气的原因在里面。 虽然学习没有多好,但很有天赋,被算是陆大分支的羊城军校录取。 以步科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后,回老家接任族中世袭的千户官职位。 赴帝京述职,调任泰州卫担任千户官。 随军出战多次,包括此次编入征西军团在内,他已经是第五次出战了。 先前几次都没捞着好,这次他发誓一定要打出功绩来,绝不能辱没了先祖的威名! “大人,时间差不多了。” “打吧!末将愿作先锋!” “呸!有你什么事?!我才应该当先锋!” 且休息了一阵儿,炮声渐歇,参谋们便有些急不可耐的找了上来。 半个时辰的休息,根本没能平息他们的怒火,反而沉淀得愈演愈烈了。 岳崇朙默默睁开眼睛,看着这帮人。 全都那么愤怒啊,仿佛要把对面全都生拆了唑骨髓吃。 “徐进弹幕掩护,直属百户所跟我,你俩各带三个,南北两路并进,打好配合。” 他起身跳下车,随手把卷起来的鞭子扔座椅上,冷声道:“剩下俩当预备队,待命。” “不要废话,要刹敌的就跟我上。” 几个亲卫凑上来,给他递上头盔、冲锋枪,还套上了简陋的防弹装束。 他确实很有天赋,但指挥天赋屈居第二。 是的,能在顶级军校考到步科第一名毕业的天赋,排第二。 在战场上的凶性,才排第一。 第261章 赐予我视野 “我的天啊,这才是明军真正的水准吗?” 易得里斯摸索着拿起一根烟,想放到嘴里,却因为手抖掉在了地上。 他没有去捡起来,只是茫然的看着地面。 炮击的轰隆声回荡在耳畔,地面上的沙砾尘土不断地被震起,然后落下。 头顶上也是如此,他没有戴头盔,所以头发上全是尘土。 还有无数枪声混杂在炮声,乱得像是土豆丝炒姜丝,主打一个分不清。 一切的计谋、计划、推演或是猜想,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都没有了意义。 明军在半个时辰的炮击后,也只花了半个时辰就打穿了鄂图曼的整条战线。 哪怕易得里斯手上已经集结了四个团还多点的兵力,明军依然像推土机一样碾了过来。 仿佛再集结多少人,对于明军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 鄂图曼又输了,还是被明军步兵用正面进攻,给堂堂正正的击败了。 现在,乱作一团的鄂图曼军正在被明军游刃有余地收割、灭刹。 如果不撤退的话,那么全军覆没就只是时间问题。 可易得里斯对此仿佛都浑然不觉,只是依然盯着地面。 因为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最多就是自己拿上武器,冲出去拼了而已。 “将军!您怎么还在这里?!我们必须带您离开!” 几个军官带着亲卫们冲了进来,将全无反抗意愿的他拖走了。 一行人来到混乱的街道上,街对面靠墙蹲着一排鄂图曼士兵,正紧张兮兮的观察四周。 随行的一个军官,朝易得里斯敬礼后,便朝着他们走去。 沟通并接过指挥权后,便带着这队士兵朝着枪声最密集的方向奔去。 易得里斯对此毫无反应,因为那早已经不是从他身边离开的第一个部下了。 城中到处都是被打散的小股部队,单靠它们成不了气候,必须有人将它们集结起来。 哪怕......这样做跟把它们打包好送到明军嘴里吃没什么区别。 但必须有人去做,不然它们全军就真的完了。 毕竟谁能料到呢? 十分钟前,这里还是大后方。 但现在,这里是前线了。 因为就在不足百米外,已经出现了明军的身影。 他们打得太快,太凶,太狠了。 近乎是伴随着炮火,踩着还未平息的尘埃,撕扯开了防线。 打进来之后就是左冲右突,迅速将己方的防御捣毁得七零八落。 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不管去多少人都不行,他们会红着眼睛撕碎任何挡路的家伙。 一百个明军就敢对着一个营发起进攻,而且居然都能打赢! 易得里斯的警卫营就是这样没的,导致他身边只剩几十个亲卫了。 他怎么算都算不明白,五比一到底是怎么输的,还输得那么快! 空战打个六比零,还可以说是技术差距。 你们陆军武器都差不多,人还比对面多五倍啊!这到底是怎么输的?! 哪怕你们是五百头豚,让明军抓也抓不了那么快吧?! 他想不通,只能浑浑噩噩的被人架着往山上跑。 “我也想不通。” 岳崇朙啐了口沫子,发现里头隐约有红色。 他觉得没啥,这就是巷战的时候被个落单的夷虏子近身,给一拳攮脸上了。 而此时此刻,那个夷虏子已经搁地上放凉了,他还是生龙活虎。 “它们那么菜,对面的兄弟居然不能突围?演技挺差啊!” 他看向前方,站在这里已经能看见提拉庇松主城方向了。 只不过这边打得那么热闹,那边的友军居然纹丝不动? 什么友军有难,不动如山啊! 你们的头儿以前难道是干物流的吗?人称运输大队长? 亏得我还是带队来救你们的!下次不救了! “大人,等会儿见了面您可不能这样说话。” 跟在一旁的亲卫队长无奈提醒道:“那再怎么说也是英国公啊!” 他觉得自家劳大什么都好,就是说话不喜欢思考,想到啥就说啥。 别的时候还好说。 顶天不过是被人说口不择言。 但面对英国公这样说话,那可不得把人家得罪光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再落魄那也是下一任英国公的爹啊。 “闭嘴!我是觉着不对劲!” 岳崇朙又啐了口唾沫,这次没有红色了。 “若是真的不动如山还好说,就怕是跟大帅传话过来说的那样......” 亲卫队长也惊了,瞪大眼睛问道:“您是说他们要跑?” “跑个圈圈叉叉!你才要跑呢!” “哎不对!我大明就没有会跑的将士!” 这话问得忒难听,气得岳崇朙想找鞭子,发现没带。 手痒忍不住,只能抬手抽人天灵盖上。 然后疼得自己倒吸一口凉气。 原因无他:人家戴着头盔啊! “把头盔摘了!” 亲卫队长一脸委屈,但还是照做。 pia!(o ‵-′)ノ”(ノ﹏<。) 心满意足的岳崇朙揉着手,叹道:“我是怕他直接向西进攻了。” “到时候把这烂摊子留给我,那我不成冤大头了吗?!” “......” 亲卫队长不敢说话了。 因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友军来解围,包围圈内的不突围,那可是很可耻的行为。 哪怕你弹尽粮绝了也得做做样子,绝不能像这样什么都不做。 事后传出去了,不管是谁,在所有同僚中都得被当成陆军之耻看待。 除非......你不是不做,而是向另一个方向进攻。 焯!什么向后进攻啊! 歼敌一亿转进如风是吧?! “让其他人尽快扫清残敌,你们跟我过去求见英国公!” 心中越发不安的岳崇朙,居然在战事还未结束的情况下,离开自己的部队了。 不过他的手下都习惯了他的风格,所以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更何况,鄂图曼军已经崩溃了,连指挥官都不知所踪,在梦里都翻不了盘。 反正明军都在城中快乐的四处追猎,人均寻桖猎犬。 “愿孝陵长陵保佑我们!” 孝陵指老朱,长陵指文皇帝。 这样说基本相当于喊:列祖列宗保佑了。 明军默念着这样的话,然后就总能诡使神差的发现那些潜藏在城中的残敌。 鄂图曼人:坏了!对面天上有人!开天眼了! 第262章 只要到达那个地方 仿佛理所当然的,当岳崇朙带人进入提拉庇松主城的防区时,来迎接他的人就汇报了两个让他血压飙升的情况。 首先,英国公跑了。 其次,这货把监军全部软禁了!等着让他来了才能放! 前一个暂且不说,后一个疑似有点九族不太妙了。 软禁监军,形同大逆啊!这英国公是真·疯了不成?! 只不过当他着急忙慌的派人去请监军太监出来后,对方居然没有任何表示。 看上去不生气,也没有要控诉或者让他派人去抓英国公的意思,还笑着表示可以照常工作。 仿佛......英国公敢这样做是因为拿捏住了监军? 这倒是解释得通,毕竟他也不认为大明朝的国公爷能脑子瓦特了,敢随便一拍脑袋就干出软禁监军这种九族头顶都冒红三角的逆天操作。 虽说那位国公爷做的另一件事,好像也不像是脑子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根据留守的千户官所述:英国公自己带上一万多人,以及所有还能用的车辆载具,在他那边下令炮击开始的时候就准备起来了。 随后就趁着他们撕开饺子皮的时候,强势西进,一拳砸穿了鄂图曼西路军的战线。 甚至都没有用炮兵,不然他光听炮声就知道英国公在干什么了。 而好巧不巧的是,敌人当时也正要进攻,大批部队都离开了阵地和掩体。 炮火准备打的都是明军的驻防阵地,毕竟谁能想到明军也要进攻啊! 所以它们冲起来之后,就一头撞上了英国公率领的进攻部队....... 这般剑对剑的拼刹之下,鄂图曼军成功表演了什么叫转瞬即逝。 西路军原地被打蒸发了,南路的穆斯塔法甚至可能直到现在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此战,明军毙敌无算,还俘虏数千。 根据来汇报的人转述,英国公把俘虏都留下来给他了,说是聊表心意。 人自己早就继续向西狂飙突进,追是不可能追得上了。 “好好好!不愧是英国公!算你狠!” 呼吸困难的岳崇朙,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也只能咬牙接下指挥权。 虽说城中被留下了一个千户和一个指挥使,但岳崇朙是征西军团司令亲自派来了,默认指挥级别就比在场的同级千户高。 其次那个指挥使不过是个辅助军的小喽啰,自己的兵还打光了,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岳崇朙接管指挥权没有任何问题,他麾下的兵力也因此迅速膨胀到了两万余人。 但手上的载具车辆只有自己带来的那些,其余的全都被英国公带走了。 这货连油都不给他留啊!油箱加满了不算,多余的还全都装车带走了! 搞得他现在兵多车少,像个跛脚的巨人。 好消息:变强了! 坏消息:腿瘸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就比如:鄂图曼人撤退了。 大概是知道西路军和饺子皮的下场,它们堪称是仓皇撤退,迅速向南远遁。 提拉庇松的局势迅速稳定了下来,明军就这样有些莫名其妙的守住了这里。 岳崇朙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失去了用武之地,心中不由得略感玉玉。 毕竟这才打了一仗还没爽够呢,转眼又成了蹲坑的! 敌人呢?!我的功劳呢?!勋章呢?! “全速前进!兄弟们!功勋就在前面!只要到达那个地方!” 提拉庇松以西很远~很远~的距离外,英国公正站在军车的车前盖上,朝着面前道路上快速驱车奔袭的部下们嚷嚷着鼓舞士气。 哪怕尘土飞扬的场面,让他一张嘴就是真·吃土了,也没有影响他此时亢奋的心情。 因为这番话不止是他给部下们画的饼,也是他自己发自内心坚信着的信念。 只要到达那个地方!攻下那座世界渴望之城!自己就能洗清......好吧,大概也洗不清,但好歹不至于被处置得太严重吧? 总不能非要自己打到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吧?! 老张家几百年前就为大明折进去个国公了,他是真不想成为第二个啊! “继续前进!速度!我们要速度!” 他咽了咽口水,抹了把脸便窜上车。 加速跟上行军的车流,军卡那盖着布的车斗里装载着士兵,后头拖拽着牵引式榴弹炮,为了不出事故损伤火炮本身,所以车速较慢,坠在车队后面。 不过这样的车注定比较少,他是要飙车的,带一大堆金贵的炮兵确实跑不快。 所以越过炮兵车队之后,便是只装着步兵的车队,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道路旁还能时不时看见侦察部队留下的哨位,通常是几辆装甲车和几个小旗组成一个单位,他们将在车队开过去之后坠在后面警戒。 侦察部队主力则是早已经冲到最前方,为充作箭头的少量装甲部队开路。 “怎么回事?怎么变慢了?” 且开了一段时间,瞧见前面出现一个镇子,路口有好些车正在慢吞吞的轮流通过。 他当即大怒,让亲卫跟着自己上去问问,到底是谁乱开车,耽误大家去挣功劳! “国公爷!” 驻守在路口的侦察营总旗,听到刹车声,回头一瞅便赶忙跑过来迎接。 下了车的英国公点点头,目光看向路口边上。 在一圈捧着枪的明军中间,是一大群抱头蹲下的鄂图曼士兵。 数量相当不少,若不是它们已经被缴械了,一个总旗还真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而这些俘虏,正是导致车队不得不减速的原因所在。 “前头镇子里还有不老少,我们百户已经带人去接收了。” “听说车道被堵得不像话,好多人都念叨着说直接创过去算了。” 那总旗苦着脸,无奈地看向这帮鄂图曼俘虏。 是英国公下过命令,这一战不许做牙行的买卖,更不许收集夷虏脖子上的部件。 按理说明军是不喜欢收俘虏的,但眼下他们是孤军深入,还真不能暴露本性。 尤其是俘虏问题,必须慎重点。 要是还像之前那样,不是刹就是卖的,那岂不是逼着后面敌人反抗? 那他们还飙个什么车!就等着被堵在半道上吧! “我们没有时间俘虏你们!” “让开!让到一边去!把枪丢掉!” “后面会有步兵接收你们的!现在不要挡我们的路!” 前方镇子里,一辆豹式坦克的车长,正不断挥手驱赶着周围举手投降的鄂图曼士兵。 若是徐子宁在这里,肯定要直呼: 嘶~这一幕我好像似曾相识口牙! 看来,历史似乎会用它自己的方式,修正“不合理”的地方。 第263章 哭也算时间噢 “好好好!好个英国公!有乃父之风!” 得知英国公正在沿路向西,狂飙突进。 李广洺老怀大慰,高兴得胡子都一抽一抽的。 因为上一代英国公,可是军中虎将,堪称定兴郡王在世一般的人物。 如今这个小辈接了爵位,过往行事如此不端,让李广洺这个长辈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尤其搁帝京出那档子事儿,被流放过来之后,他更是觉得英国公府“虎父犬子”已成定论了。 没曾想,这小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亲自领兵,孤军深入,这是古之猛将才能干出来的壮举啊。 英国公如此胆大妄为,但也确实为全军上下打开了局面。 “命令各部队,抽调出全部能用的机动力量,火速支援北路突进,填补战线。” “剩余各部,全力袭扰佯攻,炮兵不要节省弹药,狠狠打!必须咬住当面之敌!” “让岳家那小子,尽可能南下袭扰敌方侧后,不要蹲在那儿猫冬。” 李广洺看着地图,不断下达着一道又一道命令。 身旁文书沙沙的动笔声就没停过,隔壁嘀嘀嘀~的发报声仿佛也没断过。 “还有,空军那边不要管新罗刹了,无论能调出来多少飞机,都调来这边!” “如果有一枚敌人的炸弹落在前线部队头顶上,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候,他也懒得在跟空军那些大爷虚与委蛇了。 平时蹬鼻子上脸,自己为了不给都督府添麻烦,忍了也就忍了。 但现在不一样,如此大好的战机,他绝不允许空军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事! 而来自陆军元帅、曹国公的严厉军令,对于空军方面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迅速进行调度轮换,将作战重心向鄂图曼的空域转移。 很快,一批又一批的军机起飞,三路并进,扑向鄂图曼。 一路掩护作为前突锋芒的英国公所部。 另一路负责巡视李广洺所率陆军主力的头顶,确保制空权。 虽然之前也有部分空军在此活动,但到底还是比不了倾尽全力的鄂图曼空军。 但现在不一样了,认真起来的大明空军可是真·至高天罚。 成百上千架次的战机,如蝗虫群般遮蔽了鄂图曼的天空。 如果不是后勤不允许,负责这边的空军指挥官都敢说自己能把敌人炸到跪地请降! 现在虽然没有那么离谱吧,但也真正做到了一枚炸弹都掉不到陆军头上......被击落的敌机上面自带的可不能算啊! 而最后一路空军,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批。 大队大队的朱雀轰炸机,挂满炸弹,在护航机队的掩护下,飞临许多鄂图曼补给基地、道路枢纽以及部队驻地的上空。 “隐蔽!隐蔽!” “大人!快进防空洞去!” 提拉庇松南部重镇,欸迩津詹城中。 率部撤退到这里还没多久的穆斯塔法,惊恐的看着天空中逼近的机群。 用大明的说法就是:它们看上去......遮天蔽日啊。 本想着在这里重整旗鼓的他,在第一枚炸弹落下时,就已经失去了信心。 这里是鄂图曼东部重要的运输和后勤枢纽,有一座大型机场,也是陆军的集结点。 明军上百架轰炸机来此光顾,天知道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和损失。 而鄂图曼军本来就糟糕透顶的后勤状况,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那么多飞机,明军肯定是从新罗刹前线抽调了大量空军过来。” 防空洞内,面色萎靡的易得里斯躺在行军床上,叹道:“如此规模的调动,明军绝对不可能是随便炸炸那么简单,地面上肯定也会大举进攻。” 找了个凳子坐在他面前的穆斯塔法,摘掉帽子捏在手里。 一言不发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外面明军的轰炸会停吗? “哭什么!不许哭!” 他听到附近传来斥责声,便扭头看去。 在防空洞的角落里,一个父亲正在斥责自己的孩子。 人家做家长的教育孩子,明明很正常嘛。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居然也想哭!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能哭死董卓吗?!” 他正憋着呢,差点被突然开怼的易得里斯吓出眼泪来。 虽然很想问董卓是谁,不过为了不在朋友面前露怯,他还是没吭声。 至于说那个被怼的小盆友,当场被吓得钻进父亲怀里,真·不敢哭了。 “你可真会哄小孩啊,以后肯定是个‘好父亲’吧。” 穆斯塔法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假装调侃着自己的朋友。 易得里斯也想笑,但身体状况让他笑不出来,总是忍不住皱眉。 从前线逃回来之后,他就病倒了,一度高烧到说胡话。 撤退路上的颠簸更是差点要了他的老命,以至于到了这里也只能卧床休息。 根据城中一位去大明学过中医的老大夫诊断,他这是心病牵连了身体。 说白了就是承受不住惨败的打击,连带着把身体也给击垮了。 “兄弟,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终究还是没能笑出来,但却很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的。” 穆斯塔法差点哑然失笑,但也没能笑出来,只是随口敷衍着。 尽管他很想否认,但他知道自己的朋友说得对。 同时他也知道,是自己在提拉庇松的失败,引发的连锁反应,导致的这般结果。 是自己的失败,让明军打破了僵局,也狠狠戳破了鄂图曼“还能坚持”的假象。 他是贵族,是将军,是能看透迷雾的人。 而他所看到的...... 是烂透了!这鄂图曼早就烂透了! 尤其是军队这方面。 明知道泰西和新罗刹都有大批装备坦克,但愣是没有在这方面进行投入! 反而有钱修缮宫殿,甚至还要建造更多、更豪华的宫殿! 空军也是如此,若是拨款下去能有个一半用在购买飞机上,它们现在也不至于被大明空军这般肆无忌惮的狂轰滥炸了。 海军就更别说了,被带嘤忽悠得不要不要的,花那么多钱造了一堆废铜烂铁,在投吸、两面夹击这种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还能被半残的大明堤中海水师反刹! 两个打一个能被反刹!你到底会不会玩啊?! 第264章 埃腓哈坎 对于埃腓·哈坎来说,这场战争本该很遥远。 他只是某个鄂图曼二线部队中的步兵营营长,军衔比主力营的还要低半级,只是个上尉。 真要有战事也基本轮不到他,平日里就是跟一帮新兵凑着混日子,还算是惬意。 但天知道宫廷里那些老爷们是怎么想的,居然敢投吸大明! 人家都没来打你,你非要主动招惹人家! 不过他也只是随便吐槽几句罢了。 因为在战争的最开始,前线的事情依然跟他没什么直接关系。 鄂图曼为这次投吸,是做足了准备的,所以参战的部队早就已经确定好了,根本轮不到他麾下的二线部队凑热闹。 只不过嘛......战事的发展似乎有亿点不顺利。 哪怕是埃腓这种小喽啰,都听闻了海军的惨败。 虽然对密斯儿的战事还算顺利,报纸上大肆渲染说很快就可以收复失地了,广播和电台里更是不断各种各样慷慨激昂的振奋呼声,仿佛鄂图曼立刻就可以拳打新罗刹、脚踢大明国,恢复绿萝荣光。 对海军的惨败视而不见,却为陆军虚妄的胜利而欣喜若狂。 同时只会在嘴上咋咋呼呼的高兴、庆祝,但没有多少人会主动去征兵处报到,也没几个人会去给前线募捐的箱子里放哪怕一分钱。 它们为自己想象中的胜利,提供了除帮助以外的一切支持。 何其悲哀啊! 埃腓对此只是一笑了之,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同族总是这样莫名的自信心膨胀,仿佛它们自信了就能赢似的,丝毫不懂得谦逊,也没有个清晰的自我认知。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群人的祖先,覆灭了拂箖国,踏足泰西,将鄂图曼推向了巅峰。 不过就像是他从大明那儿听来的一句话所说的:“祖上阔过,那也是祖上,不是你。” 如今的鄂图曼,早已不复当年巅峰时期的辉煌,甚至衰弱到让人无法直视。 泰西人评价说:真是群可悲的家伙。 大明人评价说:地广而兵弱,反手可灭之。 前者可能是嘲笑、感叹。 但后者貌似是认真的。 因为就在海军惨败后不久,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刺耳的警报声在军营中响起。 埃腓知道出事了,他立刻穿戴整齐冲到团指挥部参加会议。 而他在那场会议上先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密斯儿没能打下来,前线部队已经撤退了。 然后就是一个更坏的消息。 明军的铁蹄,已经踏入鄂图曼本土了。 由它们主动挑起的战火,已经被大明烧回到它们自己身上了。 它回来得是那么快,那么突然,那么让人猝不及防。 当埃腓记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久久无法平静。 但这般表现已经比在场的许多人好太多了。 尤其是团里面那个出了名的酒囊饭袋营长,当场捂着胸口晕倒在地。 不知道是被明军隔空吓的,还是想到自己很可能要上战场了怕的。 说来也可笑,关于明军的一则消息,居然都能隔空放倒一个营长! 整得跟混沌污染似的,听都听不得是吧! 被强行拽进战火的埃腓,在团长的指派下,负责补充兵训练工作。 其实这也是它们这支部队原本的工作,组建一个架子来训练补充兵,然后送到前线。 所以他确实是参战了,但也只是比平时忙碌了许多,不但要加班加点训练更多补充兵,还得目送自己训练出来的年轻人,被一批批的送上很可能会有去无回的战场。 但他已经很知足了。 因为比起心理上的压力与磨难,战场上的枪林弹雨才更让他揪心。 只可惜,事态的发展似乎不允许他维持这样一个还算是轻松的工作。 随着明军的进攻势头逐渐显现,已有的部队连防守都很困难,不得不开始组建新部队。 所谓的做足了准备,在此时仿佛成了笑话。 或者说,宫廷里那些老爷们,应该远远低估了明军能给它们制造的压力。 以至于所做的相应准备,也远远不足以应付愈演愈烈的战事。 但理所当然的,那些人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它们只会派更多人去“弥补错误”。 于是乎,埃腓所在的部队被更改番号,编入了新的师,被部署到前线。 这时他麾下带领的,只是一些参加训练还不到两周的新兵。 带着这样一群菜鸟,能干什么呢? 负责它们部队的帕夏似乎也很清楚这点,所以就把他们部署到距离战线较远的城镇驻防,顺便还可以在当地进行训练。 但很不幸的,上苍似乎就不允许埃腓清闲下来。 他在新的驻地,带领新兵们训练了几周后,前线的形势就在某一天崩坏了。 先是前线发来一道电令,让它们这一线的部队立刻做好战斗准备,必须挡住明军。 他记得最近的战线,距离他所处的位置也得有个几百公里。 而前面还有数万主力部队阻击,为什么要让它们做好战斗准备呢? 他不敢细想,因为越想越害怕。 随后各种各样的消息传来,全部都是坏消息。 有的说它们被明军歼灭了十万人,另外还有十万人投降了。 还有的说明军用伞兵空降到了它们的后方,已经把它们包围了。 最离谱的,还有人说宫廷里面的人已经向明军投降了,要把它们当成俘虏全部打包送给明军,以此来平息明军的怒火。 愤怒的团长命令立刻制止谣言传播,但他对此也无能为力。 或者说,他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已经无能为力了。 因为还没等这些所谓的谣言平息,它们驻扎的城镇就迎来了新的主人。 “吾主啊,您为何降罪于鄂图曼?” 鄂图曼陆军新编步兵第三十三师,一团二营营长,埃腓·哈坎少校。 在以军人身份最后一次请求指引后,便卸下了自己的配枪,举起手成为了俘虏。 他所属部队的团长,在看到明军的装甲车出现在郊外之后,就立刻失去了战意。 近乎是以摇尾乞怜的姿态,向明军屈膝投降,毫无尊严与羞耻心。 他感觉自己的少校军衔还没捂热乎呢,就成了阶下囚。 可他作为部下,还带着一群新兵蛋子,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无非是一枪未开,一敌未灭,便已束手就擒。 丢掉的武器堆积如山,投降的将士不计其数。 它们颓靡的被明军押送着离开城镇,逆向行走在还没来得及熟悉的街道上,看着明军的装甲车和卡车朝着与它们相反的方向狂飙突进。 而埃腓作为军官,则被临时关押在镇子上的警局里。 他攀附着墙壁,透过被金属栅栏阻隔的透气窗,看向外面的街道。 一台明军坦克刚好耀武扬威的从他眼前开过去,后面引擎盖上坐着的明军士兵,嘲笑着路边那些如丧家之犬般的鄂图曼人。 他没来得及看清那个嘲笑着自己的人。 因为忽然飞来的一口唾沫啐到了他脸上,让他脱手跌回到牢房里。 他躺倒在地上,没有立刻擦拭脸上的脏污。 只是无奈且自嘲的笑了。 第265章 泰西人的警告 鄂图曼根子上的朽烂,已经在明军的狂飙突进下完全暴露了出来。 英国公率部行军所到之处,近乎全部都是望风而降。 少量的交火也不过是顽固之人的表演,分分钟一鼓而下那种。 到后面甚至因为俘虏太多,反而限制了明军的兵力和行军速度。 而更麻烦的是,金贵的坦克和装甲车在长途行军中不断出问题,许多都抛锚在了路上。 英国公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或者说如今的大明就没这方面的专家。 他知道要带上充足的油料,但如此严重的装备损坏问题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少量的豹式坦克还好,大问题没有,小问题不断,修修还能继续开。 但明军产量最多的老式坦克,在这种行军压力下,那可就是遭老罪了。 冲向那座世界渴望之城的路途刚刚过半,英国公手上原本还能用的几十辆老式坦克,就已经全部抛锚在了路上。 而且基本都是需要拖回前线维修厂大修的麻烦问题。 可以说在这种战况下,这几十辆坦克可以算是“损失掉”了。 他愤怒的写信谴责研究该型坦克的部门和后勤部、军械司,表示这种坦克简直是废铁,它们最大的作用就是不断在路上抛锚,然后浪费前线的宝贵资源! 不过他这波其实算是骂错了人,因为后勤部已经尽可能在替换掉这些老式坦克了。 只不过豹式坦克的生产线效率还没跟上,而军中老式坦克的持有量又太多,全部替换掉所需的时间还真不是几个月就能搞定的。 所以现在的原则就是:先凑合用着吧! 可惜英国公完全不知道这些,或者说知道了他也不会体谅后方的难处。 因为如果只是坦克损耗的话倒还好说,毕竟这一路上真没打过什么正经仗,他甚至都感觉自己不需要坦克也能摘得那“破贼京,擒贼首。”的不世之功! 然而麻烦的是,连数量最多的普通军卡也有大量损坏,多到甚至没有备用零件可用了,导致很多部队跟不上进度。 也就是说,不止是坦克有问题,而是军中大部分载具都“不合格!” 如此离谱的情况,让他想不骂都不行了。 “弹劾!必须弹劾!研发部门无能!丧权辱嘓!” 他写得笔杆子都冒烟了,恨不得写一篇檄文出来,狠狠“讨伐”那些技术不过关的家伙。 运笔如飞的他,自然不可能是在行军途中写的。 因为载具损坏太多,再这样下去就算冲到了目的地,他身边也不剩几个人了。 以至于他不得不在一座有机场的城镇中停下来,临时休整,同时发电联络司令部,希望能得到空中运输的维修部件。 而有一段时间没接到他电报的李广洺,回电也非常迅速。 只不过看完回电内容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哈?你叫我停我就停啊?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大怒的拍打着桌子,咒骂着完全听不到的李广洺。 因为李广洺直接以元帅兼司令的名义,强令他停止进攻。 嗯......又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其实这倒不是说前方打得火热,后方积极掣肘。 就算是要来个隔壁二次赛季同款情景复刻,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 “国公爷,您看后面啊。” 一旁的亲兵队长见他在那儿发脾气,只能走上去拿起第二份电报递给他。 明明李帅回电了两次,看都没看完就发脾气,养气功夫不到位啊 ! “......” 已老实的英国公,默默接过第二份电报,假装若无其事的看了起来。 嗯,这次倒是没有下命令了,说话还挺和气的。 李广洺在这份电报里解释了原因,算是提前预知了要安抚他的情绪。 其实命令停止进攻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泰西人发布警告了。 这帮喜欢背后使坏的家伙,似乎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鄂图曼的战事。 眼看着鄂图曼落入下风,形势急转直下。 它们马不停蹄的发布警告,宣称如果明军跨过鄂图曼中北部的铣诺普,那么包括带嘤、珐蒂、徳二等的泰西大国,将视作大明对泰西构成直接威胁,必将采取相应对策。 其中就属徳二最亢奋、最积极,其驻帝京全权大使直接表示,如果大明越线,它们就将宣战。 若只是虚假的威胁,大明倒是不会在乎。 但泰西人这次貌似是认真的,北司驻泰西多个外勤组,都侦测到泰西陆军大规模调动。 徳二的数个主力师已经坐上火车,开始向鄂图曼位于泰西境内的疆域进行部署。 而它们要参与防守的目标,毫无疑问就是那座世界渴望之城。 泰西人帮鄂图曼人守卫这座城市?! 光是听听就已经足够讽刺且可笑了。 当年拂箖国等不来泰西的援军,被东边来的鄂图曼给灭了。 如今大明又从东边来了,这回泰西人的援军倒是来得很及时,很积极啊!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泰西跟鄂图曼才是一家人呢~ “这些夷虏子果然无耻!” 英国公心中大为光火,但却无可奈何。 毕竟这不是他自己的事情,这是涉及到整场战事是否进一步扩大的关键问题。 说白了就是,二次赛季会不会全面开赛,全看这件事如何解决了。 若明军无视警告,继续西进,那么局势极有可能走向失控。 若明军压下戾气,选择谈判,那么局势就还有可能会缓和。 但不管是打、是谈,都不是英国公可以做主的事情,他必须服从命令。 更何况,就算他真敢抗命,那也没有办法完成预想中的目标了。 或者说,原本他就给自己设了个不可能圆满完成的目标。 “还真的是世界渴望之城啊。” “我们想要,泰西人想守,大半个世界都要争夺这地方。” 他看向地图,心中五味杂陈。 这座城市其实分为两个部分,主要核心城区,也就是继承自拂箖国时代的旧城,位于海峡西部也就是泰西境内,是泰西人的核心关切所在。 而在海峡东部,不属于泰西境内的部分,还有着一小部分新城区,或者说卫星城。 两边城区由三座跨海大桥相互连接。 当年鄂图曼攻灭拂箖时,打这座城都用了两个月,伤亡数万人才拿下。 如今这个热武器的时代,大明要想啃下那里,天知道要耗费多久,损失多少人...... 所以就算是英国公继续进攻,成功占领了东部城区,也无法在鄂图曼和泰西军的联合防御下,跨海攻下明显难啃得多的旧城区。 第266章 泰西三巨头 某种程度上,停止进攻对于英国公而言并不完全算是坏事。 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等待后续援军、补给抵达,厉兵秣马,准备更猛烈的攻势。 鄂图曼可以说是濒临崩溃了,大量的部队投降让它们根本无法填补上北部越来越大的缺口,在东部的数十万大军又要勉力迎战明军主力,几乎抽调不出哪怕一兵一卒。 或者说,就算它们强行咬牙抽调出来一批,也挡不住快被李广洺强化成“机械化军”的北部明军。 提拉庇松的失利和英国公的果断西进,就像是刺穿了鄂图曼要害的致命一击,让这个外表上的巨人被迫显露出它腐朽且脆弱的本质。 显而易见的,鄂图曼人没有办法了,不然也不会放任明军这般在自家腹地长驱直入。 何其讽刺,能在鄂图曼的土地上“挡住”明军进攻的,居然是泰西那帮局外人的警告。 “真是群可悲的家伙。” 帝京皇宫,内阁。 徐子宁看着挂在墙上的鄂图曼前线态势图,想起了些不太好的回忆。 因为大明正要和泰西方面进行交涉,没有带鄂图曼。 在鄂图曼的土地上开片,但在讨论可能涉及到停战事宜的会议上,却不带鄂图曼。 又是似曾相识啊!徐子宁也是学过历史的人,清晰的记得那过往的屈辱。 或者说,按照兔家那种记仇、记小本本的个性,但凡读过书的人都忘不掉。 五千年的辉煌一笔带过,百年的屈辱能学到博士毕业! 只不过现在受此屈辱的,不再是华夏,而是鄂图曼了。 所以他只是追思一下过往,并没有要跟鄂图曼人感同身受的意思。 “可惜,这不是我的世界。” 他抬起头,看向态势图上面的两面旗帜。 日月同辉、赤底团龙。 都有一抹鲜艳的红色。 正如那面付出了至少两千万人牺牲的代价,才冉冉升起的旗帜那般。 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却拥有着相同的颜色。 因为传统?还是兔家人就喜欢这个? 不,大概是因为...... 红,是血的颜色吧。 “不会再有了。” 至少在这里,不会再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只为争取我们本就应得的东西了。 徐子宁走出内阁官衙,站在院中,遥望着三大殿的金碧辉煌。 这个大明,就像是他过往无数次幻想中的那样,是对所有仇敌咆哮的怒龙。 此刻幻想已成事实,又怎能不让仇敌付出代价呢? 这次,就让它们流血吧。 他迈步离开内阁,早就守在外头的徐大斗赶忙凑上来:“三爷,那边等很久了。“ 说完就招呼着侍卫们跟上,虽说是在宫里,但三爷的安危马虎不得。 徐大斗认为自己可不是阿忠那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当小厮都当不好。 到底不是姓徐的,办事不尽心,就靠他那个姐姐给三爷生了闺女。 又不是嫡出,牛气啥呀! 像这种便宜“外戚”是真不行!还不如趁早让位给我上! “你嘀咕什么呢?” 因为这货跟得太紧,低声嘟囔的声音全给只领先一步半步的徐子宁听到了。 吓得他当即摆手道:“没啥!就是有点担心,毕竟让那么些人等着您不太好吧?” 徐子宁一甩红袍长袖,没搭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走。 开玩笑,反正自己压根儿不想谈出个结果来,那干嘛要在乎那些夷虏子的看法? 想我堂堂京营旗下指挥使、乡宁侯府三少爷、未来的镇国驸马爷! 同时也是镇国公主钦命,主导此次会议的首席谈判大使。 咋滴?我让那些臭要饭的白虏子等等,那咋啦? 上一辈儿兔家在吧梨合会受的伤害,可比这多多了!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看上去大明似乎没有谈判的诚意。” 为了开会单独划出来的殿宇内。 军装在身,勋章满挂,鼻子下面还有一撮八字胡的徳二谈判代表,不满的看着自己的怀表。 坐在他右侧的带嘤代表肻特公爵,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他可太知道这帮镨鲁仕人在想什么了。 就盼着大明不谈,好回去直接开打! 真不知道它们到底咋回事,仿佛一天不打仗就浑身痒痒似的。 “维克托,消停些吧,喝杯茶歇歇。” 听到身旁的椅子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只能无奈的睁开眼睛,指了指桌上的茶。 维克托是徳皇的儿子,也算是他的表亲。 应该说整个泰西的皇族基本都跟带嘤皇家有亲戚关系,这还得归功于那位“泰西的祖母”女王就是出身于带嘤娣国。 这位一生有九个子女,大量跟泰西各国的王子和公主联姻。 导致原版的一次赛季,某种程度上算是她家内斗。 因为主要交战方的劳大都能管他叫祖母! 肻特公爵的这位曾祖母,或许是继哈堡之后,最会扩张血脉的泰西人了。 “嘿,你看看那个家伙,真是丢了那个科西嘉怪物的脸!” 维克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喝不惯苦茶的他皱了皱眉。 所以不爽利的他决定跟表亲调侃一下“盟友”。 “......” 肻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也端起茶杯,若无其事的瞄了一眼自己右侧的邻居。 那是个比他们两个都矮的小个子,虽然也穿着军服,但因为身高原因而显得很拘束。 反正肯定没有维克托这个大高个看上去英武帅气了,而且这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明显更适合穿华丽漂亮的衣服,而不是笔挺庄重的军服。 但这位也是个皇族,还是一个姓波拿巴的皇族。 或者说,这是一个“拿破仑”! 甚至还刚好也是个小个子......就像他那位着名的祖先那样。 任何一个泰西人,都无法忘记那个从科西嘉岛出来的怪物。 带领着珐国差点征服了整个泰西的怪物。 当然,只是除珐国之外的泰西人会觉得他是个怪物。 珐国人自己,多半是都将他视为最大的骄傲。 以至于明明姓氏是波拿巴,但此时的珐国人依然执拗的用“拿破仑”代指宫廷中的老爷。 仿佛它们希望每一个波拿巴,都可以成为“拿破仑”那样骁勇善战的伟大征服者,带领它们珐兰茜完成当年未能实现的霸业——将整个泰西都掌控在一顶王冠下! 对于珐国人的这些小心思,肻特作为带嘤人可是在清楚不过了。 嘤珐“百年友谊”的老传统,让他时时刻刻都对珐国人,尤其是一个“拿破仑”保持着警惕。 “啊!先生们,很抱歉我迟到了。” 就在殿内气氛有些诡谲的时候,徐子宁忽然推开门走了进来。 两个侍卫挤进来开路,他身后还跟着一票谈判随员,主打的就是前呼后拥。 “很高兴您还愿意出现,将军阁下。” 肻特端坐在椅子上,朝他举了举杯子,笑容和蔼。 第267章 到嘴边的肉 “那么请让我们开诚布公吧。” 入席落座,太监上茶,徐子宁笑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迟到了还表现得如此无礼,气得维克托胡子都一抽一抽的。 幸好坐在旁边的肻特公爵摁住了他,同样笑道:“不是我们要什么,而是大明要什么。” “我们认为大明对于鄂图曼的入侵行为,是不合理,也不人道的。” “但鉴于是鄂图曼率先发动进攻这一前提,我们可以允许大明获得部分利益。” “当然,正如我们在之前的联合通告里所说的。” 肻特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我们不允许大明跨过划定的红线。” 虽说鄂图曼的“投吸”是在泰西人的煽动、助推下发动的,但整个泰西都没料到的是,鄂图曼人居然能那么拉跨,被大明征西军团用部分兵力就揍得兵败如山倒。 它们给枪给炮给船,甚至还给钱!要什么给什么,结果鄂图曼还能打输! 这让泰西人绷不住了,它们无法接受这个糟糕的结果,更无法接受......是自己将鄂图曼这个“泰西与东方的重要关隘”给送到明军的尖牙利爪底下! 借用大明的说法就是:肉包子打哈基汪,有去无回啊! (大明:┗|`o′|┛你骂谁是哈基汪呢?!) 甚至比这还要严重,不但肉包子要没了,自己的手还可能被咬。 这谁受得了? 反正嘤王乔老六,已经发电暗示自己的弟弟,要尽全力促成和谈。 哪怕是暂时的也好,毕竟它们备战也是需要时间的,不是谁都像镨鲁仕人那样,时时刻刻都在为了开战做准备,整个就是一台战争机器。 至少在带嘤准备好之前,不能让明军继续西进怼到泰西的大门口了。 “公爵阁下,我想知道您打过仗吗?” 徐子宁看着这位穿着军装的正米字旗老爷,心中带着蔑视。 此时的他不管怎么说都是上过战场,还不止一次的人。 这个穿上军装表演性质大过实用性质的家伙,实在是很难让他高看得起来。 肻特自然是能听出徐子宁语气不对的,但也没有不满,只是坦然道:“我虽然在军中服役,但确实没有真正上过战场。” “但请允许我声明,没上过战场并不意味着我不是个军人。” “我在部队一样接受训练,拿着相配的俸禄、津贴,王室补助也停了。” “至少在军营里,我是个普通人,而不是个王子或者公爵。” “所以您不需要对我进行区别对待,我们可以在相同的领域进行交流。” 说着,他提起一丝郑重:“我自然是对您这样上过战场的军人,抱有敬意的。” “但这仅仅只代表我个人的敬意。” “同时,我认为您作为一个值得尊敬的将军,应该也会抱有最基本的谦逊。” 这话说的,徐子宁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来这帮嘤诡佬经过多年沉淀,贵族里头还是沉淀出了点东西的。 虽然比不上大明继承自华夏的数千年深厚底蕴,但终究算是泰西地区的“爷”了。 不像旁边那俩,一个吹胡子瞪眼乱生气,一个假装在听,其实走神了。 虽说气质这种东西,你很难说清楚,但徐子宁对肯特观感还算不错。 但作为对手,他可不觉得这货有什么值得称赞的。 毕竟......在谈判中主动放低姿态,可绝不是一个好的选项。 “咳咳,公爵阁下您可能误会了,我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 徐子宁淡淡道:“事实上,如果您真的是个军人,您就应该明白。” “当更大的胜利近在咫尺的时候,要求士兵们停下,是非常困难且不合理的行为。” “我虽然不知道贵国军中是什么样的。”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犹如一把看不见的利刃刺向肻特:“但我知道,大明的军人绝不会放弃到嘴的任何一块肉。” 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肻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但他很快就控制好面部表情,缓过劲来,看了看自己的便宜盟友和表亲。 额......珐国人看上去有被吓到,默默调整了一下坐姿,假装喝茶转移注意力。 而他的表亲,虽然脸上看不太出来,但竟然在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好好好,我在努力谈判,你就搁旁边自顾自地跟敌人产生共鸣了是吧?! 真是噢罗咔钠の欧豆豆哟! “将军阁下,我可以理解贵国军人对于荣誉和功勋的追求。” “这是很高贵的追求,就像是古代的骑士那样。” “但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大明不能越过红线。” “而据我所知,你们距离红线最近的部队,已经只有一百多公里了。” 肻特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表现得平和:“我想知道,您口中‘到嘴边的肉’究竟是什么。” 他这话问的就挺有意思,反正在场的大明人都有些难绷。 但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会随便笑!除非真的忍不住! “锅里的,碗里的,嘴里的。” “都是我的。” ...... 徐子宁很想这么说,但他不能。 因为这样就不礼貌~啦! “公爵阁下,您应该明白,是鄂图曼人先袭击的我们。” “而现在,它们已经在事实上被我们打垮了。” “我们的部队在过去的几天里,光是抓到的俘虏数量翻了上百倍。” “而众所周知,失败者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徐子宁左右看了看身旁的同僚们,得到他们点头支持后,便直言道:“所以,整个鄂图曼,都是我们‘到嘴边的肉’啊。” “......” 肻特沉默了。 他猜到大明没有要谈判的诚意,但没想到他们是乱谈! 这样的谈法,除了浪费彼此的时间,增添敌意之外,还有什么作用吗? “不对!” 看着对面“笑起来真好看~”的一票大明人,肻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帮家伙,不是乱谈,而是跟自己的目标一样! 他们也要拖延时间! 可自己要拖延时间,是为了进行战前准备。 明军在前线,战机稍纵即逝,他们拖延是为了什么? “明军打不动了?还是说他们在悄悄进行什么不得了的大计划?” 肻特没有说话,心中闪过无数种猜测,越想越觉得糟糕且不安。 让他此刻表情显得灰暗莫名。 而在他对面的徐子宁,却笑得阳光开朗。 第268章 被队友坑的带嘤 “谈不了?谈不了就别谈了!” (╯‵□′)╯︵┻━┻ 在电影里是这样演的,但现实不是电影。 更何况还是在重要的外交场合,双方都代表着跺跺脚就能让世界地动山摇的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多难办,都不能当场翻脸。 肻特自然是知道这点的,所以纵使谈得很不愉快,但也没有表现出太多异常。 但他的队友就不是这样了。 一个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掀桌子。 另一个战战兢兢,还没打就先露了怯,简直把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直到散会,他都不明白为啥自己的队友是这样的成分。 再看看对面,虽然从头到尾只有徐子宁一个人负责沟通,但一票随从或是红袍乌纱,或是军装笔挺的气势十足,给足了面子,撑足了场子,压得他们这边喘不过气来。 虽说谈判不可能就此结束,后面肯定还有得拉扯,毕竟双方都要拖延时间。 但肻特已经觉得谈不下去了,这么个谈法单纯就是在折磨他,多谈几次那可是遭老罪了! 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更疲惫的精神回到住所的他,又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这就是大明的想法?这不是开玩笑吗?!” 来人是大使馆内的武官,同时兼任六处在帝京的最高联络官。 根据六处的调查,大明很可能在扶持鄂图曼宫廷的反对者。 这不奇怪,就像是钢4里面造合作政府那样,可以很有效地加快战争进度。 事实上带嘤也做过很多次,甚至可以说这就是它们的老本行了。 但肯特不认为这招对鄂图曼有用。 因为鄂图曼虽然烂,但也是传承了多年,拥有辉煌历史的大国,凝聚力很强。 额......至少核心地区凝聚力很强,那些没造核的区域暴出来林登万也正常。 肻特无法否认这点,毕竟带嘤那么大点地方都有不安分的瑷尔兰和苏嘎兰地区呢。 引用大明的说法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样的情报太少了,陛下那边是什么意思?” 肻特放好手上这份只有区区几张纸的所谓情报,脸色有些黑。 因为六处的发挥似乎一如既往的不靠谱,这么关键的情报居然掺杂了大量无法确定的猜测,实际有用的内容少得可怜。 单凭这几张纸,他完全没有办法改变谈判策略。 六处的联络官有些尴尬,扯了扯军装衣领,解释道:“公爵阁下,您是知道北司有多可怕的,我们在大明的布置发展非常困难。” “就为了这些情报,我们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可谓损失惨重。” “我的一位朋友......甚至被装进包裹,送到了使馆里。” 联络官面露哀伤,但旋即恢复了过来,变得郑重其事:“陛下的意思很明确,我们不能允许大明跨过那条红线,但更不能允许鄂图曼投靠大明。” 肻特瞳孔一震,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意思。 如此重要的关隘不能落入敌手。 如果已经有了类似的苗头,那就先毁掉它吧。 “呼......我知道你们为了这些情报付出了很多,但事实就是,这些不够。” 肻特深呼一口气,正色道:“带嘤不能因为这样一份情报,就背叛盟友。” “这对于整个王国的利益而言,都是极大的冒险,也是一种不负责任。” ...... 如果徐子宁能听到肻特这番话,估计能笑掉大牙。 太逗了,带嘤背刺队友的时候还少吗? 别的不说,就说原版二次赛季,珐和兔都被带嘤狠狠坑过吧? 辣鸡到一度连鹰酱家都看不下去了! 心想我两头做生意不是啥好东西,但是你怎么把我的客户都出卖了?! 做生意的利字优先,你小子卖队友图什么?图队友似光了好让敌人围殴你? 然而就是如此抽象的带嘤,它家的皇族里面居然冒出来一个“不愿意卖队友”的隐形白莲花! 好家伙!这是屠户家冒出个真·慈悲的秃瓢——坏了祖宗章程啊! “公爵阁下,您应该知道,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联络官很严肃,这不是为了那些被北司处置的同事,而是为了带嘤。 因为不管怎么看,击垮了鄂图曼的大明现在都是主动方,无论是跨过红线继续进攻,还是直接让鄂图曼改旗易帜,都能实现主要目标。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局外人的带嘤,为了自身利益只能两害选其轻。 哪怕其中一害目前只有部分推测,根本无法得到有效证实。 但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选那个最轻的就对了。 毕竟一旦鄂图曼投了大明,那么明军就可以直接经由鄂图曼踏入泰西境内! 大海将不再是明军的阻碍,那头咆哮的怒龙将在泰西的土地上肆虐! 哪怕带嘤本身孤悬于海外,这也是它们绝不愿意看到的。 肻特已经明白了事态的严峻性,但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那新罗刹人呢?它们不是在明军背后集结了大军吗?!” 他搜寻着自己的记忆,清晰的记得不久之前有人汇报说过,新罗刹在镐伽索一线集结了数个集团军的庞大兵力,随时可以进攻。 但面对泰西的多方催促,新罗刹就是胡乱推诿,还不断索要更多装备和情报支持。 谁料泰西咬咬牙给了东西之后,它们还是纹丝不动! 不是哥们?那个喜欢土地的新罗刹去哪儿了? 那么大片地盘被明军占着啊!你们不想要了吗?! “哼!那些新罗刹人有自己的诡点子!” 联络官冷哼一声,解释道:“六处和军方都已经确定,新罗刹人就是坐等明军跟我们打起来,打算趁着我们为它们分担压力的时候再进攻!” “甚至有传言说,它们有预谋的想要趁势从明军的占领下夺取鄂图曼!” “您也知道,那些毛熊已经对那座城市垂涎三尺很多年了。” “它们一直都以双头鹰的继承者自居!连它们那个皇帝翻译过来都叫‘凯撒’啊!” “......” 肻特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他忽然意识到现在是带嘤被队友给坑了啊! 镨鲁仕人天天想着开打,丝毫不顾及别人还没做好准备,好像它自己就能打败大明似的。 珐国人总是不给个准信,表现得像是凑热闹,暗地里还和大明眉来眼去,像是个卧底! 而最强大的毛熊呢?它在坐山观虎斗!还想着多吃多占! 天啊!难道除了它们带嘤之外,已经没人在乎整个泰西的命运了吗?! 第269章 哭一定要有眼泪 “命运?命运是由自己来掌握的!” “而我大明,自然有那昭昭天命!” 滴~天命值+99 滴~检测到睿智的p社玩家! 天命值+! “驸马爷说得好啊!” “对!驸马爷说滴对!” “驸马爷早生贵子!” 噼里啪啦的好一阵鼓掌声随之响起~ 这又是在宫中某座殿宇内,一群眼袋比眼珠黑、脸色比牙口白的红袍子,很努力的给坐在主位上发表暴论的徐子宁欢呼喝彩。 “......” 徐子宁好一阵无语。 他已经习惯了被叫驸马爷了,反正大家都没觉得不对,他自然也不必纠结。 关键到底是byd搁这儿乱喊早生贵子?!别让我抓到你! “咳咳,差不多得了!” 他被低级的拍马p和鼓掌声吵得耳朵疼,赶紧进入正题:“诸位都是大明的栋梁啊!以前公主因为国事繁忙没能时常接见诸位,但她在心里头还是记挂着你们滴!” “你看?这不就让我替她来慰问你们了?” “至于说什么科研简报会,那也只是顺便的嘛。” 徐子宁尽力表现得十分甚至九分亲切友好,让在场的众人感激涕零。 嘛,至少表面上得装着擦擦眼泪感动一下的。 虽说徐子宁不是行走的太阳那么刺眼催泪,但他现在可是代表着宫中那位凤凰啊! 而古有“丹凤朝阳”之说,大概是说凤凰朝拜太阳,比喻贤能之士遇上英明君主。 这么好的寓意,你敢不哭? 咋滴?是宫中那位不够英明?还是你们不够贤能?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哭了。” 不太理解的徐子宁,被尬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心想自己也不是在高璃啊,又没有南忠北恩啥的,这些人咋那么容易哭呢? 眼瞅着众人擦掉不存在的眼泪,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他才继续道:“正如我说的,今日我是代表公主来慰问你们的。” “自古以来,有功必赏、有过必究。” “御坊研究出的新式坦克,已经量产并初步投入战场。” “在前线的评价很高啊!这自然算是有功!必须要赏!” 为了立个标杆,徐子宁毫不犹豫地把豹式的功劳全套到御坊头上了。 其实本质上他就是个提出建议的,也不屑于抢了那些实际工作之人的功劳。 于是在他的示意下,一个太监便将赏赐送到了御坊派来的代表手中。 不大的托盘里,放着一道恩旨和一份钱庄的空白支票,都是朱心沂用印签字了的。 “臣代表御坊上下,拜谢公主、驸马。” 这是很大的赏赐,惊得那御坊代表手都在颤抖。 恩旨不用多说,这是可以拿回去供起来传承下去的宝贝。 而空白支票就更直接了,就是许诺了一次无上限的拨款金额。 当然,说是无上限,但御坊也得自觉点,可不敢填太炸裂的数字。 关键是就算你真敢乱填,那人家钱庄也不敢给你兑现啊! “无需多礼,落座吧。” 徐子宁摆摆手,笑容依然亲切。 但等这人坐下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森冷无比。 “有功的已经赏了,那么有过的自然也得追究一下了。” 全场寂静,每个人都能听到心跳声,甚至无法确定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徐子宁眼瞅着吓住他们了,便沉声道:“前线来的装备损坏报告,还有英国公的好几份弹劾奏本,都看过或者听说了吧?” 众人点头,不敢说话。 “看过就行了。” 他的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椅子扶手,像绝了朱心沂。 额......如果不看脸,光听声音的话,那是真的像。 反正一帮人都被这声音吓得打哆嗦。 大魔王一般不生气,但她生气起来很严重。 而见识过她生气的人,在以讹传讹之下,都会将她的恐怖无限放大。 就像现在这般,只是整出相似的动静,却足够让一群红袍子胆战心惊。 “看过的话,你们就应该知道,不合格的装备对于战事的影响有多恶劣。” 徐子宁一心两用,说话和敲打的节奏配合得天衣无缝。 开玩笑,老婆逼着他学的,学不会他就不姓徐! “要我说,追究下去,所有涉及到的人都一律夷x族!” “反正北司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让他们找回最初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你们说是吧?” “......” 是吧?是个坤吧! 他们心中大骂,但嘴上不敢说话,真的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在场的人全都汗毛直竖,心想这个半桶水驸马到底是怎么回事,比姓朱的还恐怖! 难道皇家是有什么模因病毒吗?只要靠近就会感染是吧!症状还能隔代显现?! 看来这位驸马爷已经深度感染,都快要召唤老朱出来当替身使者了! 咚! 忽然一声巨响打破诡异的寂静。 众人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个胖乎乎的红袍子带倒了椅子,已经不省人事。 “......” 徐子宁有些尴尬,他只是想吓吓他们而已。 谁知道有人这么不禁吓,居然直接吓晕了?! 还是说老朱家的威压真·太可怕了,自己借用一下都能刹人于无形? 噢不对!可别给吓似了! 回过神来的他,赶紧让人去喊太医来。 “惊惧过度,心脉失律,导致骤然昏厥。” 挎着药箱的太医很快赶到,迅速做出了诊断。 然后就招呼着太监把这人抬走了,说是带回太医署观察一下。 毕竟这年头能被活活吓晕的人可不多见了,太医署手上都是几百年前的古董病例,这次遇到新的自然得好好记录下来。 “咳咳,有太医在,这位兄台会没事的。” 徐子宁尴尬的安慰了一下大家,旋即话锋一转:“回归正题!正如我说的,按照我的看法,你们当中的某些虫豸,都得付出代价!都得下去跟列祖列宗谢罪!” 说着,他的话锋再次一转:“可是啊,公主殿下却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啊,总得要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毕竟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呢?” “唉~我仔细想过之后,觉得殿下说的有理!” “你们说是吧?” 又来了,同样的问题。 这次众人倒是敢说话了,纷纷回答:“是!殿下说的有理!” “殿下仁善!” “驸马爷慧眼!吾等拜服!” 眼瞧着这帮人急吼吼地顺杆爬,徐子宁就知道敲打得差不多了。 随即他伸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 准备正式开始简报环节。 第270章 你要拥兵自重啊 “根据前线收集汇报上来的数据显示,泰西人的武器装备已经初步领先于我们。” “尤其是在步兵装备上,它们装备到小旗的轻机枪极大的增强了火力配置。” “让我们在小规模的交火中越发落入下风,这是值得警示的。” 首先做简报的是后勤部的代表,是铃木选出来的亲信,戴着眼镜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主打的就是一个斯文但不败类。 徐子宁点头让他坐下,随后提问:“对汉斯那款轻机枪的仿制有结果了吗?” 负责这个项目的兵工厂代表赶忙起身,拱手作揖道:“启禀驸马,这种枪械我们此前闻所未闻,其工艺相当复杂,仍需时间研究、摸透,要仿制至少得到明年了。” 这话说得让徐子宁直皱眉,心想凭大明的工业水平也会觉得这玩意儿复杂? 呃......不对,如果按照年份推算,现在这款应该是34型的电锯。 那东西好像确实太复杂了,所以汉斯才会搞出来看上去“粗制滥造”但更适合量产的42型。 不过说真的,他上辈子完全是个半桶水军迷,对于枪械设计压根儿不算了解。 依稀记得42型好造是因为采用了冲压技术? “晚点找个时间,我去一趟你们那里看看。” 徐子宁看向那个兵工厂代表,随口吩咐了一句。 身后的徐大斗立刻摸出小本本,开始乖乖做笔记。 他确实不如阿忠那般博闻强记,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还是知道的。 如今三爷的身份确实不比以往了,隔三岔五就得代表公主去参加各种会议、活动,虽然还远远谈不上忙得脚不沾地吧,但也确实需要好好记录、规划一下行程了。 “唔,三爷身边就我们这些粗人也不行啊,要不让老头子在兵部找个秘书给少爷?” “得选个漂亮的,三爷瞧上了那就是自己人,用着也放心。” “嗯!就这么定了,之后抽空替三爷去瞅瞅!” 徐大斗嘟囔着刷刷动笔,字写得又慢又丑,但想法倒是挺多。 “坦克方面呢?” 上一个坐下后,徐子宁便示意轮到下一个了。 此时主要负责豹式生产的已经不是御坊了,而是军方“选定”的几家厂子联合生产。 这是老规矩了,毕竟那么大一碗饭不能全给御坊吃了,这样吃相太难看。 当然,明面上带头的劳大还是御坊。 所以要起身回答徐子宁的,就是之前那位得赏的御坊代表。 ”启禀驸马,初步估计年后月产量可破千,随时可以开始逐步替换给前线。” “咳咳咳......多少?” 正喝茶的徐子宁直接被呛到了,震惊不已。 不是?这就月产量破千了?盖了帽! 原版二次赛季毛熊的t34拖拉机大军,貌似也就是一个月一千多辆的峰值吧? 关键这亻也女马の是豹子,不是t34拖拉机啊! 原版整个二次赛季,汉斯总共也就造了六千多辆这玩意儿。 现在一个月就能造六分之一?! 而这甚至还不是极限,至少据徐子宁所知,目前全部有能力生产坦克的工厂,只有部分参与,而且全都没有达到产能峰值。 “好嘛,这不得铁蹄踏灭阿尔卑斯山阙?” 徐子宁心里高兴,摆摆手示意那人先坐下。 谁说我没有系统?这样的产能放到hoI4里面那不得用控制台或者装mod? 这不算系统?甚至还更猛,以凡人之力比肩赛博降神啊! “当卡密萨马说你做不到时。” “兵工厂里挥汗如雨的工人们只是撇了撇嘴,轻蔑一笑。”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众人,只是微微点头,一副:“我说驸马高见!”的态度。 徐子宁知道这样逆天的产量,跟这些普遍肥头大耳的家伙没有直接关系,所以并未夸奖。 不过还是提醒道:“要尽快汇总实战报告加以改进,不要抱着初始型号造一辈子。” 说着,他转头看向来凑热闹的军方代表。 “组建装甲千户所的提案还没有通过吗?” “英国公的战报和李帅的布置,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这条路行之有效吗?” 忽然被盯上的军方代表满腹委屈,赶紧起身解释:“驸马爷!事情不能这么算啊,增改编制可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事。” “往前倒腾几百年,这还是祖制呢......” 一提到祖制,差点没给徐子宁气笑了。 “住嘴!你跟我这儿装傻充愣呢?!” 他一拍桌,猛然起身怒道:“你自己都说要倒腾个几百年了,要真照着祖制上的干,那大明是不是还得倒退回几百年前?!最好给你们按照洪武时期的规矩发俸禄是吧?!” 额......这话杀伤力有亿点大了。 洪武时期的俸禄标准?光是想想都让在场的人感觉自己头顶上冒出个大大的“穷”字! 他们都有一大家子人要吃饭呢,穷不了一点,谁敢接这个茬啊。 反正作为遭受怒火的主要目标,那个军方代表只能低着头不吭声。 他是真·委屈,心想这提案又不是您老提出来的,急个什么劲呀! 那些个年轻气盛的毛孩子乱说话,您老这个身份至于跟着凑热闹吗? 瞧瞧那提案里说的,几百辆坦克还有更多的装甲车塞一支部队里头,这不是乱搞? 本来能给几个卫用的产量,您打算一支部队全包圆了?要不说您是驸马呢!换了别人那不得被扣个拥兵自重的帽子? “行行行!懒得跟你计较这些!我反正希望你们能尽快通过!” 徐子宁摆摆手坐下,转而语气渐冷:“如果你们执意不通过的话,那我就去陆大招人,自己拉编制要装备组建新部队,到时候惹麻烦的也是你们!” 嗯?!w(?Д?)w 全场震惊,尤其是那军方代表,瞬间面露恐惧之色。 不是?我就是搁心里头吐槽一下啊?!您老难道会读心术吗?! 不然怎么真的要拥兵自重啊! 最可怕的是,他其实并不怀疑徐子宁能不能做到。 皇家真要做的话是肯定能做到的,只不过为了平衡所以一直不做而已。 毕竟军方和文臣都不希望看到皇家手里有一支私兵,更别说是有几百辆坦克的私兵了! 这样一支部队要是摆在帝京城旁边,那威慑力好像比北司还恐怖啊! 第271章 就得这样搞 事实上,组建装甲千户所这个提案,还真不是徐子宁提出来的。 虽然他有过这个想法吧,但是看到大明那些拖拉机坦克之后,就搁置了。 毕竟那些东西凑个几百辆到一起,敌人估计消灭不了,得先把后勤消灭了。 英国公的战报和弹劾更是证明了他的正确。 就那故障率,组建装甲千户所?怕不是得带一个卫的后勤伺候它们! 所以他想着等豹子量产了再逐步提出来。 结果没曾想,在一次五军都督府的内部会议上,居然已经有人提出过相关提案了。 并且第一次提出来都是很久以前了,可见提出该项提案的人有何等的远见卓识! 以往他不在场也就算了,但当时在场的他立刻对该项提案表示了鼎力支持。 只不过嘛,他的支持宛如大海中的孤岛,独木难支啊! 参会的军方大佬们,全都不支持、也不反对。 说白了就是兔家在蓝星村的核心技能:我弃权辣!不服你来咬我啊? (●v?v●) 给徐子宁气笑了,当场起身离席,搞得主持会议的朱纯炜面色尴尬。 其实按照明军的行事风格,弃权已经是极大的示弱了,毕竟徐子宁虽然好对付,但他未来的老婆是个不好对付的!惹不起啊! 他们不愿意在这方面让步的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没人希望到自己手上的装备少了,更不希望有谁比自己得到的更多。 一个装甲千户所能吃掉的份额是在场的人都不愿意看到的,更别提确立了新的编制后,肯定不会单独组建一支部队,到时候大家为了拿到新部队的旗子抢破头,岂不是坏了自家兄弟的情谊?甚至还会招致海军和空军那帮乌龟和杂毛鸟的嘲笑! 所以他们不是看不见好处,而是不能接受对自己没好处。 同时,这帮家伙的思维逻辑还停留在上一场战争的时代,英国公的战报对于他们来说是惊喜,也可以说是一种对自己过往行伍生涯的否定。 如果仗可以这样打,那我们这些老头子过往的功勋岂不是成了笑话?! 这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老将,尤其是准备退休的一批,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额......可能尤其是无法接受会被海军、空军嘲笑吧。 但他们万万想不到,徐子宁竟然直接起身离席,不跟他们玩了! 他这波算是直接给军方大佬们人均一个大嘴巴子,同时还表明了态度。 对此,不止是朱纯炜尴尬,当时还在现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心里打鼓。 而之后在宫中的一场简报会上,徐子宁发表“僭越”之言,更是让他们汗流浃背了。 敢说出这种话,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得到了宫中的默许,甚至支持! 所以这于对军方来说,是真的想不让步都不行了。 与其让皇家自己搞,倒不如他们来折腾! 于是乎,在徐子宁还不知情的时候,军方内部已经默默通过了提案。 装甲千户所会有的~坦克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一众老将只能在心中向徐子宁哀叹: 秋梨膏!您老不要再搞事啦!您是地位老!我们是年岁老!折腾不起了! ...... “好好好!就得这样搞!真是劲啊!很有劲!” 陆大校园里的某座阶梯教室内,徐子宁站在人群中,堪称欣喜若狂。 原因很简单,他发现自己心目中的战帅啦! “同学们,正如之前说,在平原地形上,高机动、大规模的装甲力量,辅以空军和火炮支援,就可以像热刀切冰块一般切开敌方的一条战线,并在迂回穿插中将敌人分割包围。” “曹国公和英国公在前线的战果均已证明,强突破、高机动就是如今战争的优势核心。” “而大明如今主要的敌人新罗刹,就是一个拥有广袤平原的大国。” “如果我们能以精锐装甲力量突破,精准快速的袭取新罗刹的关键运输枢纽,再以装备大量军车的步兵机群迅速填补战线。” “那么,新罗刹广袤的土地将不再是阻碍,而是为我们圈出的猎场。” “数万、数十万、数百万!我们将不断刷新着单场战役的歼敌记录!” “在一场又一场围歼战中,新罗刹必将走向灭亡。” 讲台上,一个穿着军装,身材高瘦的青年军官,后退作揖行礼。 随后他回到讲台前,不卑不亢地说道:“感谢诸位同窗、同僚。” “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可以提问了。” 话音落下,整个教室的氛围瞬间从刚刚听讲时的安静,变成了热火朝天的讨论。 趁着还没有人提问,徐子宁站在人群中,目光炙热的盯着台上之人。 其身后巨大黑板上写着他的名字和身份。 “古长戈,泰和八年优秀毕业生,预备役上校。” 且不说这个名字听着怪怪的,总有种在哪本漫画里见过的感觉。 关键是他一个预备役的上校,能有这番见解,实属难得啊! 跟军方那些遇到麻烦就把头埋进地里的鸵鸟将军比起来,他虽然是坐井观天,但却是真的把他天给看明白了的狠人儿啊! 虽说按照徐子宁的理解,他这些论点听听还可以,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得细化修改的。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完全就是徐子宁心目中的首个战帅人选口牙! 恨不得马上邀请他过来加入大远征! 等他打穿了新罗刹就给他桂冠!册封为战帅! 还要给他......人马座的爱称!代表战帅荣光的金戒指!我首归之子口瓜! 嗯,有种要被红甲罐头提着链锯剑劈成五等分的美感。 “少爷,这不是那谁吗?” 就在徐子宁感觉自己要坐上黄金王座的时候,身旁的阿忠忽然发话了。 他不满的瞅过去,疑惑道:“谁啊?” 阿忠挠了挠头:“就是老古家那个小七啊,小时候您总欺负他那个。” 嗯?! 徐子宁大惊失色,心想自己都准备好册封战帅了,你跟我说这个? 见少爷一脸震惊,阿忠顿时恍然大悟。 “噢!您失忆了来着!” “其实也没啥,就是您叫人轮流揪他雀雀,还放狗追他。” 徐子宁:“......” 不是哥们?这叫没啥?原身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还得让我来背锅! 丸辣!战帅什么的恐怕是别想了! 还要担心人直接变成混沌战帅,猛猛冲过来把我做成手打圣吉列斯酱啊! 第272章 装甲兵总监 “听说是你要找我的时候,我其实是不想来的。” 陆大某座办公楼的休息室内,古长戈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徐子宁。 这个家伙给当年还是个孩子的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放狗追什么的且不说,关键是让人排队揪那......不闻之物!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害得他那段时间总爱尿床,进而又被母亲教训! 直到年纪比他大不少的徐子宁去了学堂,他的日子才终于好过起来。 但那段时间徐子宁给他造成的精神伤害,一直到了今天他都无法忘记! 每每想起来,都感觉自己的二弟在隐隐作痛口瓜! “哎呀......我当年也是年纪小,不懂事嘛。” 道歉而已,徐子宁还是做得到的。 但也仅限于此了,或者说他现在的身份不允许他再做更多。 在其位谋其事,达到了某些地位,连低头道歉的形势都不是自己能做选择的。 因为此时你代表的已经不是你自己了。 只不过如此敷衍的歉意,自然不可能让古长戈满意。 但碍于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还是拱手道:“驸马爷言重,下官当不得您道歉。” “若此次召见只是为了说这事的话,那下官接受了。” “现在可否让下官告辞?” 这话里头明显带着气性,但徐子宁顾不得这许多,赶忙阻拦。 “贤弟何故如此生分?咱们兄弟虽然许久未见,但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吧?” “若是愚兄有做得不地道的地方,还望贤弟海涵,何必急着离开呢?” “......” 古长戈被他的厚脸皮惊得嘴角微抽,心中大骂。 贤弟?愚兄?还发小? 这些p话p词到底是打哪儿论的? 非要说的话,你真正的发小是皇帝才对吧! 不要把我这个受害者摆到跟皇帝同级的位置啊! 这样既不合适,也太僭越了! “哎呀,其实事情是这个样子滴......” 徐子宁见他终于没有要走的意思了,这才解释起了自己叫他来的原因。 当然,什么战帅、什么人马座自然是不能说的。 说了他也不懂这些伟大的称号意味着什么,真是可惜哩! 所以徐子宁无非就是告诉他,自己听了他刚才在阶梯教室里的那番演说,很欣赏他,并且还有意“推他一把”的样子。 “您欣赏我?” 古长戈有被惊到。 因为他之所以还待在预备役,就是因为自己的想法在军中过于“逆流”了,非但得不到重视,甚至普遍会招来敌视。 在明军庞大的常备军序列里,预备役混到少校就基本都能分配到现役部队岗位的。 哪怕是短期内没有空余位置,中校晋升时也会直接由五军都督府选调。 像他这样,在预备役混到上校了还没部队要,只能回母校出风头的现状。 毫无疑问,肯定是被针对了。 而他可是能跟乡宁侯府三少爷当玩伴的人,家里自然也是勋贵。 能让他被针对了还无法抗争甚至反击的,自然不会是什么“一般人”。 额......也不是“二般人”。 因为针对他的,甚至不是某个特定的人,而是整个“陆军的体系”。 徐子宁如今作为这个体系内拔尖的人物,居然会欣赏他? 这就有些过于异常了,令他不得不保持怀疑态度。 “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 徐子宁大为不满,有种慧眼识珠但被珠打了的感觉。 不过还是控制着语气安抚道:“别担心啦,我是真的欣赏你!因为你之前在教室讲的那些,和我的想法堪称不谋而合啊!” “有句话说得好:千金易得,知己难寻啊!” 说着他一拍大腿,唉声叹气:“唉!愚兄竟不知贤弟有如此远见卓识!更不知贤弟这块璞玉竟被困在预备役中不得脱身!这是我的过错啊!这样的我配得上一个‘愚’字!” “如今不但得见贤弟,还知晓了贤弟的境遇,愚兄自然要伸出援手啦!” “......” 古长戈被雷得外焦里嫩,一度被捧出了一种“我是山野遗贤”的感觉。 但他旋即回过神来,且不说自己算不算什么遗贤吧,关键徐子宁肯定不是值得投效的人! 小时候的刻板印象记忆犹新,谁知道这货长大了会不会更恶劣? 跟着老徐混,三天揍十顿!多的一顿是追到医院里揍的! 之前听说镇国公主居然打算要让这厮当驸马,他都被吓出了表情包。 Σ(っ°Д°;)っ 心想这公主虽然贤明在外,乃是擎天玉柱一般的人物。 但至少从选驸马这件事上看,她这是”识人不明”啊! “咳咳,驸马您真的言重了,我没有您说的那么厉害。” 古长戈尴尬的想要缓和气氛,毕竟被捧太多也是会脸红的。 然而徐子宁根本不打算放过他,起身摁住他双肩,厉声道:“不!你有!我说你有!”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古兄!你来做我的古不帅吧!” “等我找到本地产的曼不群、隆不在,你们仨凑一起,咱们这把就稳了!” “来吧!吾友!爱博!加入我们吧!” 古长戈被猛烈摇晃到脑瓜子都快被摇匀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他听不清,也看不清。 但混沌的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断向他诉说。 “你想一直待在预备役,当个只能讲课摸鱼的空头上校吗?” “你想让自己的满腔热血,在流淌中渐渐冷却吗?” “你想让自己的理想,一直都是那些人口中唾弃的存在吗?” “你想......” ...... “我不想!!!” 他猛地起身,将徐子宁吓得摔了个底朝天。 下一瞬,阿忠和几个侍卫就举枪对准他了。 可他不为所动,喃喃自语的不断重复:“我不想!我不想的!绝不!” 他听不懂徐子宁说的那些怪话,什么古不帅、曼不群什么的。 但他知道自己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加入。” 他看向刚被阿忠搀起来的徐子宁。 “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加入。”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要让我指挥部队上前线作战。” “千户所也好,百户所也行,我只要能参战。” 徐子宁看着他,看着他写在脸上的“渴望”。 忽然笑了。 “我任命你为大明首任装甲兵总监。” “过完年来找我报到,我会给你一支强大的、全新的部队。” 古长戈沉默不语,只是默默拱手作揖,一揖到底。 而徐子宁却笑得更开心了。 第273章 宣告灭亡 去了一趟陆大就单抽出一个SSR角色,徐子宁感觉自己欧气满满。 一连几天都心情大好,搞得青穗不明所以,晚上还暗戳戳的问是不是公主允许他僭越了,要不要自己来点新花样什么的。 这乱说话的枕边人可不得了,必须惩罚! 于是徐子宁一个战意高昂,使出一手绝伦的霸道枪术,直接战至天明。 搞得闺女早上饿了,却发现母亲还没醒,于是哇哇大哭。 感觉不好意思的徐子宁恼羞成怒。 这奈涩害我至此,即日起! 让我……闺女戒奈! 真的是,他这个当爹的都不喝了!闺女还在喝!(主要是真的不好喝) 这丫头早就能吃别的东西了,但愣是揪着母亲不放。 青穗也是母爱爆棚,一直都有存粮给她吃,主打的就是母慈女孝。 所以只能由徐子宁这个“老父亲”做恶人哩! “我出门了!” 在闺女幽怨的目光中,徐子宁出发进宫去开会了。 他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会议了。 泰西方面,尤其是带嘤似乎有自己的小心思,竟谈得越发得心应手了。 不过也没差别,估计还是谈不出来什么。 估计吧...... “啥玩意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会议上,徐子宁手里拿着泰西那边递过来的新条款,声音有些走调。 纯纯是被吓的。 因为根据条款上说的,泰西人默认明军占据鄂图曼在海峡以东所有的土地。 同时,鄂图曼作为一个国家的概念将不复存在,海峡以西的区域将设立瑟雷斯保护领,由嘤、珐、徳三方派驻军队保护,大明必须尊重并承认三方在这里拥有的一切权力。 这这......这简直离谱! 泰西人疯了不成?!它们不但背刺了鄂图曼,甚至直接把它“灭掉”了?! 徐子宁被这操作雷得外焦里嫩。 “意思就是您看到的那样,鄂图曼已经失败了,它理应被放弃。” “或者说,它十多年前就该完蛋了,只不过某些‘意外因素’导致它存续了下来。” “而我们只是修正这个不合理的异常之处。” 肻特面带笑容,指着殿内摆的地图说道:“修正我们在1453年犯下的错误。” “......” 有那么一瞬间,徐子宁还挺佩服他的。 毕竟这话说得就很表脸,但他说得又那么理直气壮,这怎能不佩服? 那个时候整个泰西都乱成一锅粥,尤其是你们嘤珐百年友谊竞赛刚结束,这种时候哪里谈得上犯不犯错误的,就算不犯你们也得有那个能力去救啊! 所以说,肻特这话说的就抽象,徐子宁主打一个听听就行了。 而实际上,他严重怀疑这帮夷虏子是不是提前知道了大明的计划? 真是可恶!北司那些虫豸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计划怎么就泄露了呢?! 他没有跟肻特说话,而是扭头瞪了一眼北司派来的代表。 这货瞬间就读懂了他的意思,赶忙摇头,然后凑近解释道:“驸马爷,这事儿不可能啊!我们压根儿就没制定出个完整的计划!” 嗯?! 这话给徐子宁整不会了,他记得大魔王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按照大魔王说的,大明将会在鄂图曼内部策反一批人,然后扶持其割裂海峡东部,它们人少,肯定无法掌控大量还忠于鄂图曼的军队。 这时候就得请求大明的支持,而大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立明属鄂图曼大都督府。 到时候哪还有什么红线,大明在自己的都督府里打仗,那叫平·叛!泰西人也得闭嘴! 而且北司已经探明了泰西底线在哪里,无非就是不能让明军踏足泰西境内嘛。 简单!不踏足就不踏足了!只要有海峡挡着,明军就可以安心掉斌回去揍罗刹人哩! 正是在此前提下,徐子宁在谈判中的底气才会那么足。 因为对方的底线都给自己人探明了,这不是怎么谈都能稳操胜券? 要不然他这些天也不会谈得那么咄咄逼人了! 而此时此刻,北司的人居然说他们没有计划?! 亻也女马の!难道是我失忆了吗?! “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整个计划是被拆分开来执行的!泰西人绝不可能知道其中核心!因为连我们自己都不懂!” “连策反的主要目标都没有选定,泰西人怎么可能反应那么快啊!” “......” 给徐子宁整无语了,心想这北司派来的是啥人啊! 谁在乎你说的这些p话!现在的问题是很有可能泄密了! 你还扯这些就是狡辩!诡辩!p用都没有的辣鸡话! 懒得跟这货掰扯,徐子宁最后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肻特。 这个带嘤的正米旗公爵老爷,很悠闲地品着茶,以此表示会给他留够交流时间。 如此作态,让徐子宁越发不爽,但也只能强忍着微笑道:“公爵阁下,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们这是在空手套白狼啊?” “海峡以东的土地,已经是我们铁蹄下的囊中之物了。” “需要你们这样假惺惺的来‘默认吗?” “还顺手写写画画的就把鄂图曼这个概念给抹去了。” “你们这样办事,真不怕寒了盟友的心吗?” 其实他已经可以签字了,毕竟这上面的东西完全没有损害大明的利益。 但问题是,同时也让泰西人得到了利益! 这个就膈应了,尤其是如果按照大明原本的计划来执行,那么海峡以西不说望风而降吧,但也可以狠狠的乱上一阵子,还给大明弄来一个要打过去时能用得上的“强宣称”。 现在?泰西三柱man!直接派军队下场,估计乱不了。 大明的强宣称估计也没了,吞掉鄂图曼可拿不到什么瑟雷斯保护领的宣称啊。 可恶的泰西夷虏子!其心可诛! “您可真会说笑,我都不知道您还会在乎鄂图曼人的感受呢。” 肻特扭头看了看摸鱼的维克托。 这个镨鲁仕人立刻会意,冷笑道:“大明人就是这样假仁假义的!它们成天读古代贤者的书,好像读多几遍自己就能成为贤者似的!” “哈哈!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如果大明古代的贤者都是他这样的,那我们的祖先哪里能离开泰西啊!” “......” 徐子宁脸色渐黑。 这货说话真的难听!净戳人肺管子! 他懒得争论,默默拿过条款,提笔落墨。 ...... 大明建武元年年末,帝京城皇宫中。 鄂图曼,在几张纸上宣告“灭亡”了。 第274章 对面是敌人口瓜 只靠笔墨,不可能真正摧毁一个国祚比大明还长的大国。 在帝京皇宫中唾沫横飞、写写画画的双方,都很清楚这点。 不过他们并不担心,因为他们毁灭的只是鄂图曼本身,不是鄂图曼人。 同时,鄂图曼人的抗争也并没有因为盟友的背刺、明军的步步紧逼而崩溃。 以穆斯塔法和易得里斯为核心的数万鄂图曼军,依然在海峡东部坚持作战。 但它们面对的,是征西军团十余万大军。 甚至还得加上,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带领一万密斯儿辅助军和两千海军陆战队,沿着堤中海沿岸北上的霍国公俞富贵。 原先开门迎接鄂图曼军打进来的密斯儿叛逆们,被这个小子捉住之后,似得连渣都米有了。 剩余驻守此线的鄂图曼军,更是全无抵抗,被吓得迅速逃跑。 数万大军土崩瓦解,只有部分人逃回去后投奔了穆斯塔法所部,其余的尽数向征西军团投降。 没办法,不敢跟俞富贵投降,这小子想报仇已经想疯了,根本就不要俘虏。 穆斯塔法一开始见他兵少,大部分还是辅助军,就想是当软柿子捏了。 谁知道碰了一下就碰掉满口牙,白白损失数千人后仓促撤离。 因为俞富贵这帮人,从上到下都充斥着对鄂图曼的滔天恨意,见穆斯塔法派兵过来那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打得那叫一个凶狠。 穆斯塔法没怎么读过大明的兵法,他不知道什么叫哀兵必胜。 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把俞富贵当成软柿子了。 当然,这一战过后他也彻底清醒了。 他定下规矩,在非必要的情况下,绝不能和成建制的明军主力作战。 然后就将部队化整为零,分成一股股小部队,四处袭扰明军。 这样的打法,与其说是作战,但其实更像是垂死挣扎般的最后抵抗。 失去了成体系的后勤供给,数量是它们数倍甚至十数倍的友军投降、溃散,让竟然它们在自己的土地上成为了可悲的孤军,只能四处游击作战,来尽己所能的拖慢明军铁蹄踏灭故土的脚步。 可它们甚至已经没有家可回了。 在鄂图曼北部的英国公,完成了补给并接收支援后,再度西进。 这次是真的畅通无阻了,被困在南面山区中跟明军主力周旋的穆斯塔法,根本没有能力去阻挡他麾下的早期机械化部队。 帝京签署《瑟雷斯协定》的一个多月后,日月同辉旗在拂箖国旧都对岸升起。 明军以零损失占领了一半的城区,驻扎下来跟对面的嘤、珐、徳联军对峙。 而已经彻底沦为孤军的穆斯塔法所部,依然没有停止抵抗。 不过它们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因为鄂图曼已经不复存在了。 它们的抵抗失去了坚持下去的意义,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个执着的鄂图曼忠良。 每有一座村镇、城市被明军接收控制,都会进一步压缩它们的生存空间。 尤其是当那些还坚持抗争的将士,得知自己的家乡也已经屈服于明军的铁蹄下之后。 对于家人和故土最基本的眷恋,就会促使它们主动放下武器投降的。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只是战后“清剿匪患”的工作。 李广洺启程回京,他的孙子李济兴接任征西军团主帅的位置。 有道是虎爷无犬孙,这小子并不比有“卫霍”之称的爷爷差,一上来就制定了收、压、剿三策。 简而言之,就是要尽快“收复”海峡东部全境,压缩残敌的生存空间,调集机动力量剿灭之。 刚好也能练兵了,毕竟大明确实很需要这种处置匪患的经验。 因为按照他们目前这种方向盘往打满的治理模式,估计随着战事规模扩大,占领的区域变多,各地的匪患问题也会飞速增加。 只不过,想要让刹惯、烧惯、抢惯的明军改掉这些毛病,实属有些过于困难了。 连李家这种将星+累世勋贵都只能选择学经验、下狠手,而不是自己改正。 李济兴很清楚这点,所以他将安定鄂图曼地区的工作交给了自己的亲信,至少要练出个专业戍守地方的骁将出来。 同时,他亲率征西军团主力北撤,回到镐伽索一线和新罗刹对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存环境太冷了,导致它们肌肉长太多,影响了某些方面的发展。 这帮罗刹诡是真的不适合玩阴谋诡计,它们还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却错失关键战机。 不趁着明军揍鄂图曼的时候进攻,或者说过于高估泰西人的骨气。 这或许是它们在开战以来,最大的战略误判了。 如此逆天的失误,肯定不能是对面那驾“马车”大将搞出来的。 多半是新罗刹里面也有神秘的微操大师吧,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个光头了。 李济兴自然不会放过对方失误的良机,他迅速调动兵马、亲自部署,逐渐将原本可以说是防守空虚的镐伽索一线,经营得固若金汤。 在完成了部署后,这位新·大帅,召见了英国公,宣读了京中对他的处置。 “卸爵、闲置,看来我立的功还是有点用的。” 英国公对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卸爵和削爵,总归是前者比较好。 因为前者表明英国公的爵位还在,他没有把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爵位搞丢了。 虽说接任爵位的肯定是他最讨厌的逆子吧,但他也没别的选择了。 毕竟那逆子和徐老三那厮关系不错,也算是让英国公府抱上大腿了。 嗯......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这个逆子还是有点东西的嘛!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没能如设想中的那样“破敌京、擒贼首”斩获不世之功。 虽说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跨海作战,但总得要试试嘛,试试又不会错。 万一鄂图曼人抽风,直接没守住桥,真给他冲过去了呢? 一切皆有可能呀! 这要是给他干成了,没准就不用被削爵了捏? 然而这个想法也只能停留在想法阶段了,根本不可能付诸行动。 想到这,他就对泰西人恨得咬牙切齿! “给我等着!若是我能有再次领兵作战的一天!你们泰西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启程返京的飞机上,目前还是英国公的他,透过玻璃盯着海峡对面。 这片海的对面......是敌人口瓜! 第275章 岳父大人 对鄂图曼作战的胜利,对于大明来说是值得庆祝的胜利。 也是理所当然的胜利。 打个鄂图曼要是能输,那明军就会被百姓的抗议和御史的弹劾给淹没。 而大明的胜利,也自然而然地招来了对手的警惕和恐惧。 所有的夷虏子们,仿佛再一次回想起,被咆哮の巨龙所支配的恐惧。 尤其是大明主要的敌人们——泰西和新罗刹。 它们在沦墩召开了所谓的《遏制大明威胁之同盟》 或者直接可以称为“反明同盟”。 嗯,成功让作为主要参会方的珐珐酱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 尤其是它们家现在还是“拿破仑”坐大位的情况下,这更是加重了某种膈应感。 珐:“以前你们打了我七次,这次我终于变成参与者哩!” 虽说以往类似的会议召开过早就不止一次了,但明确指出是为了“反明”的还是首次。 由此可见,夷虏子是真的被逼急了、吓怕了。 以嘤、珐、徳为首的泰西多国,以及正和大明处于交战状态的新罗刹,是主要参会方。 会后它们共同签署了意在联合抵御大明威胁的防御协定。 当然,协定不会要求泰西立刻参战帮助新罗刹。 但写明了,泰西将会以武器装备、军官顾问、援助捐款等等形式帮助新罗刹。 甚至还会派遣雇佣性质的士兵甚至部队,参与对明作战。 只不过泰西本身还是不愿意立刻和大明对上的,所以只能这样搞搞小动作。 而值得一提的是,海对面的阿米也派遣了代表,以观察员的身份参会。 虽然没有参与签署协定,但阿米和新罗刹在会后也派人进行了接触,开展闭门谈话。 整个泰西上空仿佛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的云层中隐隐有龙影闪烁。 ...... 相比起泰西那边的气氛诡谲,大明却是一片欣欣向荣。 原因很简单:要过年了。 建武元年正如这个年号表面的含义,是个建立武德霸业的新·元年。 大明仓促宣战,却还能大败新罗刹,夺回了曾经丢失的土地。 又在堤中海以寡敌众,击溃新罗刹跟鄂图曼的海军主力。 还在密斯儿挫败了鄂图曼的无耻投吸。 跨过哩海,占据了新罗刹重要的产油区。 甚至挥师西进,将鄂图曼踩灭在铁蹄之下,以煌煌天威震慑诸夷。 毫无疑问的,纵使弊病颇多,但大明依然强大到如高悬在天边的一轮烈阳,足以焚灭其光辉照耀下的任何魑魅魍魉。 但这还不够,至少徐子宁知道这远远不够。 他知道新罗刹是怎样的庞然大物,是怎样难搞的二次赛季传奇耐刹王。 洗头佬歼灭了罗刹人多少部队?占了它多少地盘? 这么说吧,把罗刹人损失的部队代入到带元帅的白珐,足够它投降好几十次! 如此的重创啊,结果洗头佬不还是被罗刹人憋着口气反推了? 现在大明占下那点地盘,歼灭的新罗刹军还比不上洗头佬一次战役多,怎能沾沾自喜? 更何况,现在的主要对手还只是新罗刹,泰西跟阿米都还没下场呢。 大明在未来将要面临的巨大压力,足以抹去现在这些所谓的胜利了。 至于说打败鄂图曼?根本不值得高兴,因为这就是个无药可救的辣鸡,哪怕到了他原先所在的时代也是个搅S棍一般的存在。 战斗力是没有的,但在网络上是很自信的,现实中更是普信且自负的。 兔家这个当叔叔,可以嘲笑毛熊竟然打不赢他弟弟,但顶多就是调侃。 谁不知道毛熊虽然表现难看,但它弟表现更糟,全靠泰西人搁背后补血呢。 可貌似土坤是认真的!它们真的敢看不起毛熊,还敢在会议上威胁。 于是就把毛熊方的代表逗笑了,给兔家的网络上贡献了一批表情包。 说真的,打这样的对手,不能速战速决就已经暴露出明军的“严重不足”哩!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战只会越来越难打?” 镇国公主府内,徐子宁正在和一个穿着亲王袍服的帅大叔攀谈。 他的“不利”说法招来了帅大叔的不满,眯着眼睛盯着他,仿佛想看出朵花来。 可徐子宁万万不敢和他甩脸子。 且不说他这身袍服代表着什么,关键是他的另一个身份——朱心沂的父亲。 同时也是现任晋王的父亲,晋王府的太上王——朱审燊。 只能说很有老朱家那种帮助元素周期表的取名方式了,徐子宁听过之后都不懂他名字咋写。 特意问过阿忠才知道,燊字为一木顶三火,取火木旺盛之意。 这就怪了,晋王家明明是玩海军的,取个名要那么大火气干什么? 火木旺盛你还天天坐船,怎么想都不太吉利好吧! 当然,徐子宁是不敢问的,只是稍微好奇一下罢了。 “岳......额!王爷!” 徐子宁一拱手,脸色有些尴尬。 虽说晋王府明面上的王爷只有他那个便宜小舅子。 但若是算上眼前这位,还有依然健在的老王爷,这家人算是一府三王了。 因为宗室削爵是先从庶出、旁支开始削的,嫡系凉了之后才会削。 晋王家这波属于是特殊情况,三代同堂,三个都当过或是正在当王爷! 比徐家那祖传的两公一侯可厉害太多了! 所以徐子宁叫他王爷其实没什么问题,王爷的父亲怎么就不是王爷了? 更何况,他这个驸马还没敲定册封,可不敢乱喊什么岳父啥的。 不过朱审燊倒不是计较这种事的人,摆摆手道:“你都上家里来了,叫就叫吧。” 老泰山都这样说了,徐子宁自然也不是会继续推诿的人。 “岳父大人,小子认为胜利固然是胜利,但也不可轻敌。” “新罗刹幅员辽阔,底蕴深厚,绝不是几场败仗就能打垮的。” “更别说还有泰西诸邦未曾参战,甚至是那游离在外的阿米利卡也不得不防啊!” 他还是留了一手,没把自己摆在女婿的位置上,就是一个年轻人在跟长辈说话。 听完他的话,朱审燊敲打着椅子扶手,默默沉思。 看来朱心沂的习惯是遗传的,然后还给徐子宁学过去了。 “嗯,你小子是有自己想法的,不像那种只会热血上头的小p孩儿!” 朱审燊思索完了,眼前一亮的看向徐子宁。 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欣赏之意。 作为老父亲,面对拱自家白菜的野豚,他肯定是膈应的。 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家闺女那个脾气,你根本说不通。 因为朱心沂有自己的一套逻辑,用正常的规矩很难说通她。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她那儿都是p话。 只有她自己喜欢,那才能入得了眼,不然就是“打扰她工作的不明物体”。 额......这个不明物体有时候也包括朱审燊。 搞得他的逻辑也有些扭曲了,竟然想着跟被闺女看上眼的女婿搞好关系,以此来让闺女尽量别把自己这个老父亲当空气看了! 所以,现在的他一点都不讨厌徐子宁,连欣赏都是真心实意的。 当然,不排除有为了他自己的滤镜效果就是了。 第276章 在饭桌上 “吃饭了!” 伴随着前厅传来熟悉到让徐子宁晃神的呼唤,朱审燊朝抬了抬手,便起身出去。 徐子宁赶忙跟着出去。 他行至前厅,便瞧见去掉大部分头饰、穿着素朴宫装、撸起袖子的岳母大人,正在几个宫女的帮衬下围绕着大桌忙活。 一份份冒着热气的菜式,从托盘转移到大桌上,又稳又快。 还没等徐子宁上前拜见,身后就传来声音:“让一下。” 一个闪身让到边上,就瞧见跟母亲差不多装束的朱心沂,端着一盆汤走过去。 额......这里是公主府吧?应该是的吧?这不可能走错的啊! 他确信自己肯定没走错,毕竟穿着亲王袍服的朱审燊还站在那里呢。 这帅大叔背着手站在窗前,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 实际上却是因为老婆、闺女没忙活完,不敢入席。 今日是家宴,或者说是提前吃一下年夜饭。 毕竟过年要太庙祭祖,胖子那个皇帝肯定是要回来的。 而只要他在京,同样在京的宗亲都得进宫赴宴,晋王家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现在就把自家的年夜饭提前吃了,算是提前团圆一下。 当然,说是团圆,其实稍微看看人员构成就知道不对劲了。 朱心沂和她的父母,外加徐子宁。 就这样,米有别人了。 这哪是什么年夜饭?这分明就是见家长口牙!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徐子宁早就汗流浃背不止一次了。 他甚至一度觉得上战场都没这场面可怕。 毕竟上战场的结果好歹能猜到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再起不能或者打至跪地。 但眼下这场面的结局却完全不可预测啊! 心中默默脑补起了什么《王妃岳母给我空白支票,让我离开她的女儿!》 tom!有内味儿了!放到洋柿子上面都能拍个五十集口瓜!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坐啊?” 岳母大人忙活完了,打理好袖子、净了手便先一步坐下。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朱审燊和徐子宁爷俩,心想他们这是装什么高人呢,气质这块不争气好吧,纯纯就是站那儿显高的“高人”? “......” 两个貌似也没有多高的“高人”互相对视一眼,谦让了一下才默默落座。 在场的宫女们默默退到角落隐身,把空间留给主家人。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按理说时间越长越应该古板老旧的宗室贵胄,放到这个时代的老朱家却没有按照正常规律发展。 反而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种很接地气的感觉,尤其是当你能融入进去就更显得如此。 衣着华贵、气场十足的王妃和公主,在私底下也是可以洗手做羹汤的老练鲍厨。 军装、王袍在身的亲王和皇子,在私底下也可以是蹲在街边灌冰豆浆的糙汉子。 这并不是说他们和普通人完全一样,或者说几百年的传承就不允许他们太“正常”了。 怎么形容呢......就是他们缺少其中一种多年沉淀下来的气质?或者说孤高姿态? 就像是昔年那些所谓的五姓七望,主导朝中事长达数百年,提起它们甚至比帝胄还有威慑力。 这些人,在其兴盛时光是报上名号出身,就足够像是爽文里面那般装叉了。 “吾乃某某某!陇西李氏子!” 在当时有多牛呢? 这么说吧,当时李唐皇族都自称出自陇西李氏。 还修了本《氏族志》将其列为第一等。 说自己出自陇西李氏,代入爽文里大概就是喊:“我出自龙王殿!”那样的感觉了。 当然,它们多半不是什么正常龙王,而是伪人文里的nt龙王。 动不动就:“你已有取似之道!”那种不明物种。 像这样一群天生的龙王,接地气是不太可能的,没有系统都能装叉那种。 当然,再怎么牛,它们也终究是“被刹就会似”的凡人,不是人形哥斯拉的真·龙王。 几百年的盘根错节,让那个解锁成就:“打进长安比考进长安容易”的落榜书生,照着《氏族志》直接使出n族剥离之术,才勉强刹干净。 它们的灭亡,算是给寒门子弟打通了晋升道路。 也基本给后世人写明了,这就是所谓“累世贵胄”们该有的诡样。 它们真的贵吗? 落榜生黄桑:都是只有一条命,哪里贵了? (●v?v●)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 徐子宁有些僵硬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岳母大人给朱审燊盛汤。 大明也传承了几百年,可是这老朱家怎么还能有股子人味儿? 难不成是明末刹光了腐坏基因,只留下还算好的传承下来了? 正应了那段名句: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刹!刹车都刹不住的狠狠刹!刹尽天下豚猡子! 还有那位做得好一手猪肉炖菜的快递员小李。 唉?若真是徐子宁猜想的那样,这两位可就是大明能传承至今的大功臣口牙! “嗯?!!” 还没等徐子宁琢磨出个三七二十一,他的双眼瞬间就瞪得溜圆。 因为就在他旁边落座的朱心沂,居然也在给他盛汤...... 这就着实有亿点恐怖了。 但当他想说点或者做点什么的时候,却又如鲠在喉、动弹不得。 因为坐在他对面的朱审燊,正在用一种很恐怖的目光盯着他。 “呵呵。” 朱审燊冷笑:“我闺女都没给我盛过几次汤啊!” “......” 给徐子宁整无语了都。 心想你嫉妒我干什么?你跟你闺女说去啊! 而且我现在也是受害者好嘛?!她这样让我压力很大啊! “好了!吃饭!” 晋王太妃发话,让两个小孩儿似的老爷们闭嘴了。 这顿饭吃得其实挺简单的,比不上御膳那么精致,但味道都不错。 只不过徐子宁吃得味同嚼。 因为坐在对面的岳父大人,总是用如刀般锐利的目光扫视他。 尤其是朱心沂给他夹菜的时候! 光扫视还没完,这老头还时不时挑刺,总是弄出一些刁钻的问题折磨他。 比如:“听说你常去清云阁?那里很好玩吗?” 又比如:“我记得你家里有个闺女是吧?今年几岁了?” 再比如:“之前跟圣上出巡,我闺女送你的礼物很不错吧?” 嗯......大概就是诸如此类的逆天问题。 搞得徐子宁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吃个饭都像是在受刑! 直到朱心沂忽然放下碗,猛地把筷子拍到桌上。 啪!的一声响。 全场寂静。 “我吃好了。” 她如此说。 僵硬得像是机器人,冷得像是开冷库时迎面吹出来风。 然后在三人震惊、委屈、皱眉的注视下,独自离开。 第277章 你可以过来了吗 饭后想要告辞离开的徐子宁,却被岳母大人捉住,暗戳戳的指了指某个方向。 “沂儿的寝殿在那里,有人会带你去的。” “......” w(?Д?)w 徐子宁感觉这个世界在跟自己开玩笑。 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或者说他的本能想要立刻同意并出发,但他的自我保护机制又在不断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堂堂王妃,怎么会干出让人带未来女婿去夜·爪巴自家闺女的逆天操作呢?! 这又不是在隔壁瀛洲!这么逆天的文化还是不要引进啊!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好像压根儿就没得选。 因为刚走出前厅来到院子里,就瞧见怡宁带着一群人站在那里。 在夜色中,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一双双眼睛,仿佛在发光! 像是一群在夜晚捕猎的大型猫科动物,真的忒吓人了! “额.......” “请随我来。”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怡宁就自顾自地招了招手。 徐子宁没得选,因为他发现离开这里的每条路上都有人站岗。 挎着腰刀的侍卫和亭亭玉立的宫女,很奇怪的组合,但看上去却完全不可逾越。 或许是因为饭桌上来自岳父大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让他都忘记了,这里是镇国公主府。 完完全全是朱心沂的地盘。 这里的一切,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而身处其中的徐子宁,自然是很想逃却怎么都逃不掉。 e=e=e=┏(゜ロ゜;)┛ 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怡宁,走向僭越大道。 有人带路,畅通无阻,虽然徐子宁并不感觉有多高兴。 尤其是他发现越往里走,能瞧见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到最后,只剩在那一盏盏灯光下身影时隐时现的怡宁走在前面。 所幸这一段诡谲的路程不算长,穿过一道月亮门之后便是豁然开朗。 “殿下就在里面。” 怡宁指了指被园林假山包围着的殿宇,便不再前进。 她的任务似乎就到此为止了。 当愣神的徐子宁缓缓向前走去,再回头却已经找不到她的身影。 “哈!没得选了!” 徐子宁努力回忆着走来的路,意识到没有怡宁带路的话,自己绝对会迷路。 苦笑一声后,他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说是殿宇,但为了不僭越,造得远不如皇宫中那些气势恢宏。 但依然很大,反正徐府里最大的屋子都比不上。 镇国公主,按理说位在亲王之上,朱心沂绝对是够格住这里的。 “拜见驸马。” “请您随我来。” 刚走进被无数纱灯点亮的殿内,长长的走廊里便快步走来一位小个子的宫女。 徐子宁很确定自己不认得她。 不过也不是很在意,毕竟自己跟大魔王的关系还没深到能记住她身边每个人的地步。 “嗯?!你们要干嘛?!” 跟着那宫女拐进一个小房间里,身后的门骤然关上。 随即窜出一大堆健壮的仆妇,刹气腾腾的让徐子宁当场......无法挣脱。 洗漱、沐浴、更衣。 流程迅速且高效。 也让徐子宁迅速从奋力抗争,转变成了放弃抵抗。 当一切结束,他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感叹道:“man!沃坎碍谁?帅哩!” “就是穿着睡衣有点不太符合我此时此刻的气质!” 他自认为原本就已经不算丑了,没曾想这打理一下居然看着更可以了。 咋形容呢?白衣剑客?有种徐长卿的感觉口瓜! 魂穿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免费整容了属于是。 噢不对!这哪是整容? 咱这百分百原生态!原汁原味!没有半点硅and胶! 也就尹桑那货是真·胶佬了,等他进去踎监后找狱警给他发胶来自己拼吧! “请这边走。” 打理好之后,那些可怕的、凶猛的仆妇们悄然退去,仿佛不曾出现过。 只留下那个迷你款的宫女酱继续给徐子宁带路。 看她这副可以去《龙王の牢饭》里参演的体格,徐子宁只能目不斜视。 “殿下,驸马到了。” 走了没一会儿,宫女酱就蹲坐在一扇门前,轻声汇报。 “进。” 随着朱心沂的命令传出来。 那扇门骤然打开,里头走出来一排宫女,在走廊里低眉肃立。 徐子宁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在冲自己眨眼,很呆萌的迷你宫女酱。 默默迈步走进门内。 然后......那门又骤然关上了! 不是?你们这儿关门慢点会扣俸禄吗? 这样一惊一乍很吓人的好吧?! (〃>目<) 缓了口气,他转头看向屋内的大魔王。 朱心沂,大明的镇国公主殿下,正坐在宽大的圆形大床上,低头看着一本书。 同样是白色的丝绒睡衣,很宽松的套在她身上,让徐子宁不得不挪开视线。 因为再不挪开,后坐力就太大了,枪口抖上天! “坐吧。” 朱心沂没有抬头,只是翻开了那本书新的一页。 徐子宁环视一圈,最终锁定了距离床边有些距离的沙发。 这间卧室真的很大很大,各种东西一应俱全。 但巨大的空间,更显得在中央大床上的朱心沂,像是城堡里的公主,不可冒犯。 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渐行渐远,于是终于抬起了头。 “你很怕我?” 徐子宁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她。 她依然盘腿坐在大床上,四根白色支柱撑起的幔帐没有完全打开,但也足以映衬得她的身影显示出那种若隐若现的神秘感。 “殿下说笑了,臣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此。” 徐子宁可不会承认自己怕她,或者说现在也确实不算怕。 开什么玩笑!在这个领域内,谁是强势方还不好说呢?! 自己“百战余生”的身体素质,可不是盖的! “嗯。” 朱心沂合上书,摸索着来到床边坐下。 她双脚离地轻轻摇晃着,看着很不认真。 但说话却很吓人。 “我其实不知道要怎么做好一个妻子。” “母妃说过要做饭好吃,我想我做的应该不算差吧?” “我看你今天吃了不少,所以......” 徐子宁脑中警铃大作,立刻回答:“好吃!非常好吃!” 在这种时候,就算有毒,也得说好吃! “......” 朱心沂有被吓到,不过却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随后她举起手,向徐子宁展示着自己一直戴着的玉坠。 “这个,我真的很喜欢。” “谢谢。” 虽然早就知道她喜欢了,但在这里说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意味。 就好比,平时唑一口算是日常互动。 但要是在知根知底的时候唑一口?那就瞬间上头了! 徐子宁咽了咽口水,他感觉也有点上头。 这太奇怪了!自己不是那么容易被击破弱点的人啊? “所以。” 朱心沂拍了拍床榻,很认真的问道:“你可以过来了吗?” “......” 原来,被打出超击破是这样的感觉啊! 第278章 手传来的温度 “殿下,臣这样不妥吧?” 徐子宁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感觉像是坐在悬崖边上。 一个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有什么不妥?” 朱心沂歪头看了看他,自顾自地转头挪到中间点卧着,伸了个懒腰。 那一瞬间,真可谓......小荷才露尖尖角! 徐子宁像触电似的收回目光,感觉自己要绷不住了。 大魔王表现得很自然,但现在这个氛围怎么样都不能算自然吧! 放到某些穿越开局,这就是主角最危险的时刻!准备要被皇帝生啖了的危险! 但稍微想想,自己好像不是什么“穿越穿进某公主闺房开局的有辐气穿越者”。 而是被朱心沂一步步押解着走到这里的! 额......这样想过之后似乎显得更不自然了?! 因为这不管怎么想都不对吧,大明皇家也流行领证前可以踩踩背的吗?! 这不得被那些个读书人喷到永乐大典都写不下?! 观察着又捧起书翻看,被子都不盖,毫无顾忌地释放着璀璨圣光的朱心沂。 徐子宁心中暗道:“我可一点都不炫压抑,难道是她压抑了?” “不对!她好像是真的一点都不懂?” 回忆起大魔王过往的某些举动,徐子宁忽然意识到她可能过于纯洁了。 按理说皇家应该会从小教育那种事的,甚至还有专业团队负责教授呢! 可大魔王貌似一点都不懂,或者说压根不在乎? tom!她不会是踩踩背的时候都面无表情那种人吧! 脑中不由得浮现出类似的画面:面无表情的大魔王盯着他,像是在完成工作。 好了好了!有被提前打击到!已经让自己狠狠冷却下来了! “咳咳,不知殿下在看什么书?” 半步贤者模式大圆满の徐桑,鼓起勇气开始靠近。 朱心沂没有抬头,只是把手中的书本扬起来给他看看封面。 噢!是三国演义啊! “殿下看到哪里了?” 徐桑再次靠近,探头探脑的观察。 其实他也没看过这本书,只是看过电视剧,玩过游戏而已。 游戏是真三无双系列,只能说这游戏跟原着的关系大概相当于我和秦始皇。 有关系吗?有! 什么关系?都是人! 嗯,仅此而已,就是约等于无的关系。 电视剧还好点,至少跟原着不算完全断线。 不过听人说看剧和看书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所以他不会发表什么见解。 这波主打的就是一个增加互动,提供情绪价值! “额......” 徐子宁稍微看了看,便一时无言。 因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巧不巧,在这样的氛围里,大魔王刚好看到刘皇叔娶孙大小姐那里! 这就好比某个皇帝念及奸臣祸乱,随便找本书打开一看发现是写秦桧的! 好嘛,巧了不是? 瞬间再次尴尬起来的徐桑,进退失据,不知该咋办。 但就在这时,大魔王却忽然合上了书,扭头看向他。 “都过了亥时了,熄灯吧。” “......” 好家伙,您这儿还有熄灯时间的? 那有没有停水停电的时间啊?搁这儿带我追忆校园生活是吧?! “不对!现在可不是吐槽这些的时候啊!” 看着大魔王咕噜咕噜翻滚到床边,伸手抓住细绳连接着的开关。 随着啪嗒的一声轻响,巨大的空间顿时昏暗了大半,只有部分独立的小灯还亮着。 这种低光照的感觉,更显得氛围有亿点不自然了。 徐子宁也有亿点紧张,他不明白女票遍帝京城的自己怎么可能还会紧张呢?! 关键是,为啥事态发展会如此古怪且迅速? 还是说他进屋开始就失去了对局面的掌控?! “你还不困吗?” 原样翻滚回来的朱心沂,像个乖宝宝似的钻进被窝里看向他。 徐子宁感受着扑通扑通的心跳,也默默钻进了被窝里。 倒不是说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主要半步贤者大圆满的后劲有点大,他依然毫无波动。 昏暗的房间,松软、温暖、舒适的被窝里,徐子宁第一次睡得如此不安稳。 他不敢再靠近了,主要是怕暴露自己可能已经“未战先败”的事实。 焯!虽然目的一样,但是女票跟眼下的情形确实不是一个概念! 可以在清云阁大刹四方,斩将无数的徐桑,现在居然连马都上不去了! 他将自己的脸半隐于黑暗中,有点玉玉。 “母妃说。” 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同榻而眠,就是夫妻了。”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被一只很冰凉的手握住了。 不,冰凉的不是手。 是那手上戴着的东西。 是他送的那个玉坠。 自从大魔王戴上之后,好像就再没摘下来过。 “晚安,元日安康。” 轻飘飘的话语从黑暗中传来,吹进他胸膛之中。 温暖、温柔、温馨。 是女票遍全大明都找不到的感觉。 徐子宁一动不动,他忽然有种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的冲动。 跟你说晚安,提前祝你新年快乐,还只是握手手睡觉觉...... 这样一个干净得像透明冰块似的大魔王!你刚刚到底想干啥?! byd要是真的动了枪,那你还是人吗?! “您喜欢公主?” “我喜欢她吗?” 脑海中回荡着相似的问题。 别人问和自己问,是不一样的概念。 徐子宁一直都觉得,穿越一趟,还是个少爷,就得好好享受生活。 帮助大明变强,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毕竟这大明要是完蛋了,那他也就丸辣! 面对这般涉及到自身安全的事情,他想开摆狠狠享受都不行了。 但这终究是迫不得已要做的,如果可以选的话,大明咋样关他坤毛事儿? 可是现在嘛...... “不想让她难过。” 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想法,还有那手上传来的温度. 让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不会可以学,但本能不需要学。 当你确定是这个人的时候,自然就会了。 他一个翻身,将那温暖的来源拥入怀中。 “晚安,大魔王。” 非常僭越的称呼。 但大魔王只是闭着眼嘟囔了几声,没有抗拒,也没回答。 第279章 刘太妃是谁来着 一夜好眠的徐子宁,摆成大字睡到自然醒。 抬头看了一眼钟,已经中午了! 大魔王也已经不见了,而此时屋内四个角落居然都站了人。 瞧见他醒了,昨晚带路那个迷你小宫女立刻招呼人上前伺候着。 又是洗漱、沐浴、更衣,一条龙服务。 虽然很舒坦,但徐子宁感觉要是每天都这样那还真是怪累的。 不过累也有累的好处,比如他的午饭已经有专人端进来的。 看来在某个方面繁杂了,也会在其他方面稍作弥补。 “殿下呢?” 坐在床上享用着热腾腾的粥和点心,徐子宁随口一问。 小宫女立刻屈膝回答道:“殿下回宫了。” “噢,殿下嘱咐您:别忘了开会的事。” “......” 徐子宁点点头,看着她有些无语。 因为她看上去似乎很饿。 毕竟口水都流出来了,那能不饿吗?! “你们一直在等我醒?” 小宫女点点头。 徐子宁无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午饭。 皮蛋瘦肉粥、两个油润油润的包子,还有油条。 都是自己爱吃的。 最终还是锁定了一个包子,拿起来递给她。 其他几个宫女就没这般待遇了。 毕竟徐子宁的好心是要在保证自己能吃饱的前提下。 “多谢驸马!” 她嗖的一下拿走,然后那个拳头大的包子瞬间消失在了她唇齿间。 看得徐子宁勺子都掉了。 就这进食效率,比宫里那个胖子都不差多少吧? 很难想象她这个体格到底把能量都存到哪里去了? 怀揣着好奇吃完了午饭,收拾好后便准备去拜见一下两位老人再出门。 依然是小宫女带路,行至前院便瞧见阿忠蹲在假山底下看鱼游泳。 昨晚阿忠和护卫们也是宿在这边,反正镇国公主府很大,有得是地方住。 “少爷!去哪儿?” 听见脚步声,回头瞧见是少爷来了,阿忠赶忙起身迎上来。 他正想说,身后的小宫女却主动提醒道:“王爷和王妃出门逛街了,您不必去拜见。” 搞得徐子宁一愣,心中闪过一丝羡慕。 随后也只能摆摆手让阿忠去叫人准备车,自己要去开会。 这一天天的,天天有会要开! 大明怎么偏偏在这种烦人的方面,显得那么“冥煮”啊! 徐子宁很想直接不去算了,反正开那些会很多都是没营养的辣鸡会。 跟一帮老头凑一起嘟嘟囔囔,半个时辰讲不完一件事。 这效率放到泰拉上也属于是“高效”了,就是有亿点折磨他而已。 但是他没得选,必须要去。 为大魔王分担压力就是要这样的,代替她去开会就是主要工作! 出门上车,一路开到主干道上。 想到要去开会就心烦的徐子宁,之后更烦。 因为进入主城区后不久,居然又遇上堵车了! 帝京城就是这样,作为大明的首善之地,有车的爷可太多太多了。 汽车且不说,其中大部分还有马车,镶金的那种。 搞得进了皇城都可能堵车,毕竟整个大明朝的头头脑脑基本都在皇城里头,一条道上开过几十个高品大员的座驾可一点都不奇怪。 问题是这边是主城区,不是皇城啊! 四通八达的那么多条道,难道全堵上了不成? “前面怎么回事?” 瞧见车流夹缝中走过一队五城兵马司的士卒,徐子宁赶忙探头询问。 “驸马!” 带队的小旗貌似认得他,马上立正,然后作揖行礼道:“启禀驸马,前头好像是刘太妃亲戚家的迎亲车队路过,所以路上车很多,确实可能得堵一会儿。” 刘太妃?是谁来着? 徐子宁皱眉,摆摆手让人退下。 他时常出入宫禁,确实不记得有刘太妃这号人。 不过按照传闻中先帝那个跟胖子类似的风格,有些他不认识的太妃也实属正常。 反正徐子宁记得胖子跟他吐槽过,说是一个月给那些“奶奶”们发的钱,都够他们两兄弟去清云阁最好的上房住好几年的!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胖子家里的宝挺多啊!但却没看到有什么宝,只是很伤存款余额罢了。 且等了一阵子,堵车的状况终于缓和了不少,渐渐的开始动弹了。 随着车队缓缓前进,徐子宁终于看见了堵车的真实原因。 这刘太妃的亲戚很壕啊!贴了花的高端车有好几十辆! 关键是还有不少人站在敞篷车的座椅上,猛猛往外天女散花。 依稀瞧见金光闪闪的,貌似是金豆子! 一大堆路人凑上去抢,嘴上还猛猛说着各种各样的吉祥话。 周围一票五城兵马司和警察的人在维持秩序,疏导交通。 但他们寡不敌众,毕竟金豆子的诱惑力太大了,想要的人也太多了。 离谱的是,导致这次堵车的不是车,而是一大群被金豆子吸引来的路人! “整得跟我老家村里结婚似的。” 徐子宁坐在车里暗自吐槽。 这是宫眷家的亲戚啊!怎么还是这种暴发户般的感觉?! 看着真的像他老家那里迎亲时的场面,很热闹,但也很混乱。 “刘太妃是吗?你家最好没什么问题。” 他目光微沉,便宜外戚+穷人乍富的感觉很值得怀疑。 虽然他也知道,宫里那些个主儿辈分大了,连皇帝都得敬重着点。 传统孝道+日渐开放的风气,让那朱红色的宫墙,再难关住那些想飞出来的心了。 按理说应该比较保守的大明,在这个神奇的时间线里,却是出奇的开放。 当然,这种开放不是指后世那种红薯、南抖北快and某博某贴上面那样的群魔乱舞,十八路诸侯汇聚在网络上,让正常人也能通过虚拟世界感受到来自另一个物种深深的恶意。 而是指相对于同类型的王朝,这个大明在人文关怀上是非常开放且重视的。 它没有盛唐那样盛极一时的光辉夺目,也没有带宋那般文章千古的笔墨书气。 应该说......是在习惯上更人性化了? 皇家在这方面就践行了表率的作用。 比如宫中是鼓励也允许成家的皇子、公主将生母接出去奉养的,而那些没有孩子傍身的老太妃们也将由新皇奉养余生,虽说待遇上肯定比不了太后,但各项用度确实是比当嫔妃时好上许多。 尤其是宫禁对她们来说也基本可以被无视,反正徐子宁这个经常进宫的人,就时常会见到那些个太妃们坐着车架出去溜达,参加宴会、赏花品茶什么的,完全就是享福式养老。 至于说胖子那个老妈,实际上的太后娘娘,更是压根儿见不到人影。 听说这老太太跟娘家搭伙做生意,做得很红火。 胖子吐槽过他的那些舅舅,直言:“比我聪明,但不多。” 嗯,真·很高的评价。 但是那位太后是真聪明,愣是没让北司或者找事院发现什么把柄。 安分守己得不像是胖子口中的那般不明事理。 就是不知道,被徐子宁盯上的这位刘太妃,是不是也有这么聪明了。 第280章 沐良峇 摆脱了堵车的烦躁,徐子宁终于抵达了市中心内一座酒楼。 之所以选在酒楼开这个会,是因为这既是一场会议,也是欢迎宴会。 临近年末了,大明分镇各藩的宣慰使、都督、总兵都要亲自或派亲信回京做简报。 徐子宁作为朱心沂的代表,便是来此接待那些封疆大吏的。 去年因为改元的事情耽搁了,便推迟到今年这次凑一起来汇报。 所以这个会还真的得开,毕竟不能光从那些文邹邹的汇报里看各地的情况。 这样多半看出不问题,主打一个被骗了还不自知。 因为那些握笔杆子的最喜欢捂住耳朵、眼睛吹嘘“太平盛世”了。 相信它们?还不如相信自己的耳目。 “驸马爷,天字号大厅都包下来了,人也差不多到齐了。” 进了酒楼,掌柜的亲自凑上来迎接,低眉顺眼的十分甚至九分老实。 因为这家酒楼有皇家的股子,走的也是高端路线,算是内帑的一个小进项。 因此,徐子宁这个半桶水的驸马爷也算是半个主子了。 皇家来人,掌柜的自然得好好接待,露露脸什么的。 不然怎么证明自己管事这些年没有辜负皇家的期待呢? “差不多到齐是还剩下谁没到?” 徐子宁眉头一皱,心想自己晚点到也就罢了,怎么还有人比自己更晚? 让我等你没问题,但是让皇家的人等你就有点甩脸子了噢! 掌柜的没料到他能抓这个话柄,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尴尬道:“是极北镇守府的爷,他们说是在那边天寒地冻的,苦日子过久了,进了京就到处玩。” “结果昨晚喝得大醉,还没醒呢,小的已经差人去叫了。” “......” 徐子宁摇摇头,懒得计较这些。 极北镇守府,虽然叫镇守府,但说白了就是去流放的。 在那边连呼吸都遭罪,看守那些流放过去的犯人不说,还要跟罗刹人丢过来的罪囚拼刹,主打的就是一个动静相合、冷热相斥,压抑得狠。 而且一待就是论年算的,正常人都得憋出毛病来。 就好比远航回来的潜艇兵,怨气比诡都深,惹谁都不能惹他们。 徐子宁知道不能和这样的人计较,因为你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绷紧最后一根弦了。 万一因为你啰嗦两句把那根弦绷断了? 当场化身老k的冠军勇士冲上来猛肘你!那乐子可就大了。 “金吾左卫指挥使,徐将军到!” 打开宴会厅的大门,站门口的侍者立刻朗声唱名,告诉所有人正主来了。 进入天字号的宴会厅,巨大的空间里人声鼎沸,或坐或站的聚集了许多人。 中西合璧但没有两开花的自主+列席的就餐形式,让所有参会的人可以很自由清闲,于是这些人都纷纷凑上来跟徐子宁见礼。 “驸马爷!哎哟喂!您可想煞我了!” “这是谁啊?跟我们驸马爷乱套近乎呢?爷认得你么?” “乱叫什么呢?工作的时候称职务!该叫徐指挥使才是!” ...... 徐子宁一边随意敷衍着他们,一边慢慢往里走。 他明面上的头衔就没变过,依然还是金吾左卫指挥使。 那些出去领兵办事得到头衔、身份都是临时的,回京就要卸掉。 似乎朱心沂很早就将他的未来给“安排好”了。 因为在大明当驸马的,都算是富贵闲人,一般不会给安排固定差事的。 但皇家有某些需要跑腿的私事,通常都会想到那些个驸马。 毕竟是“自家人”嘛,不用白不用~ 徐子宁现在就是如此,金吾左卫好久没去过了,帮大魔王跑腿倒是经常的事。 “诸位,我算是来迟了,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算是我的不是。” 走到台上,对着麦克风讲话,徐子宁居然没有怯场。 或者说,这段日子被大魔王逼着各种见世面,他也算是锻炼出来了。 怯场?不存在的。 徐子宁:本人身高不到两米,但是气场有114.514米! 此刻的他大有一副掌控全局的姿态,挥手自然,语气和蔼,气度不凡。 让在场的人甚至都有些感动。 你看?驸马爷都能因为迟到对我们低头,这是什么?这就是恩啊! 是皇家的恩!情! 我们这些人要报恩呐!要用葱!橙!回报皇恩! 必须为大明守好各藩疆土!再服务四十个千年! “这会啊,咱们晚点开。” “大家可以先继续享受着,需要什么尽管跟酒楼的人说,我买单!” “现在请容我失陪一下。” 瞧见阿忠偏厅探头探脑的招手,示意他过去。 徐子宁立刻结束自己那不断释放大恩大德的说辞,行了圈礼便走向偏厅。 跟人声鼎沸的主厅不同,偏厅的面积虽然不算小,但人少了很多。 或者说,在这里的人,算上他也不过一手之数。 “徐将军,您迟到了。”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放到我军中会被杖责二十下。” “若是还有第二次,我会将之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偏厅内巨大的装饰画墙前,穿着朱审燊同款王袍的冷厉青年,回首看着徐子宁。 像是下达某种宣判似的说完之后,他便再次转过头去,又看向那巨大的画墙。 “世子治军严明,下官佩服。” 徐子宁走过去,站到离他稍远两步的位置才作揖恭维。 一般人要是这样夹枪带棒的威胁自己,徐子宁早就开怼了。 但眼前这位不同,且不说那身带有金丝龙纹,代表王爵身份的衣服。 关键这人是沐王府的继承人,现任忠义郡王世子,有小义王之称的沐良峇。 如今大明王爵的常服好像都一样,不会区分什么亲王、郡王什么的,世子穿的也一样。 所以沐良峇虽然穿得跟徐子宁的岳父撞衫了,但也不算坏了规矩。 而沐家的忠义,徐子宁自然是知道的,搁第32章那会儿他就知道了! 这位年轻的世子也并不纨绔,早早就随父镇守藩地,名震军中了。 在大明见到他,基本相当于搁带宋见到岳云那样的意思。 这种人谁会不敬重啊!徐子宁可不是完颜构那种被吓到“再起不能”的辣鸡! “不用佩服,我只是个守土老卒罢了。” 沐良峇没有回头,说起话来木木的,平添一股子老气横秋的味道。 你才几岁啊?这就“守土老卒”了?! 徐子宁暗自吐槽,就随着他看向那画墙。 只能说完全不会欣赏,还觉得花里胡哨的。 这显得他好像很土?所以不做评价。 第281章 旧港如何 “我听堂叔说起过你。” “他说你看得懂世间的忠义二字该怎么写,是个好苗子。” 沐良峇终于转过头,那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孟养之事,算是我沐家的错。” “你能让我堂叔清理门户,我在此代表父王向你表达感谢与歉意。” “若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沐家,这也是父王给的承诺。” 徐子宁微愣,一时竟没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 似乎很善于观察的沐良峇提醒道:“孟养军中卫指挥使。” 噢!徐子宁想起来了,就是78章那个被抓住了还敢挑衅放狠话的大撒杯啊! 沐家也真是的,识人不明,让这么个虫豸败坏沐家的名声那么久,若不是刚好被他撞上了,还不知道能让这厮继续为祸多长时间呢! “不过是件小事,让世子费心了。” 心里吐槽,但面上谦虚,徐子宁姿态还是摆得很正的。 可沐良峇似乎不这么想。 “事关我沐家拼命打出来的声誉,这可不是小事。” “我觉得你配得上沐家一个承诺,徐驸马。” 他看着徐子宁,那双眼睛还是木木的,但似乎带上了一丝严肃。 称呼徐驸马和徐将军,可不是一个意味。 虽然不知道是先天还是后天形成的,这位世子爷好像一直都没什么表情。 与其说是木木的,倒不如说像块石头。 这算是半步面瘫吗? 徐子宁没好意思问,不过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得有表情的。 “那就多谢世子了。” 他笑着应承下来,有一个封疆大吏的承诺在手,怎么想都是血赚啊! 把私事情聊完了,两人便自动进入工作状态。 沐良峇先走向临近的座位,他的侍从或者说亲卫也聚集过来。 这些人穿着暗色劲装,腰挎佩刀,衣衫夹层肯定还藏着枪。 先前大多躲在角落或阴影处,徐子宁居然都没发现有这么些人。 看着全都是军中猛卒,想来沐家当年虽然损失惨重,但还是有底蕴在的。 “旧港如何?” 叫来酒楼的侍者上了茶和点心之后,徐子宁才笑道:“下官久在京中,当初随圣驾出巡也因战事而不得不暂停,未能亲自去到贵地,还是有些遗憾的。” “现在有幸得见世子,就想听听您亲口所述的旧港实情。” 坐在对面的沐良峇完全不喝茶,坐姿僵硬得像一尊雕塑,看着就难受。 “不如何。” 他一字一句地说:“如今战事再起,那些山林中的夷虏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镇守府各个重要的物资运输节点,遭受攻击的频率上升了三成。” “伤亡率更是提高了五成,父王不得不下令撤销大部分陆上运输线,走海运。” “但在海上也时常遭受袭击,它们会伪装成货船游弋在关键航道上埋伏。” “而我们在战斗中缴获的武器显示,夷虏子很可能得到了泰西的资助。” “我出发前的一场战斗中,它们甚至都用上了大口径榴弹炮。” “为此父王下令调集兵马开始搜索清洗,但效果依然不佳。” 沐良峇坐得僵硬,说话也像是机器,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 徐子宁感觉他像是在坐老虎凳,不然为啥能表现得那么“痛苦”啊! 但他好像不以为然,或者说早就习惯了这种折磨自己的坐姿? 这无法用什么严苛的军规来解释,而只能是从小训练出来的! 天啊!那位忠义郡王到底是怎么训儿子的!这都快把人训成板砖了! 徐子宁甚至有点同情他了...... “呼,听上去很糟啊。” “我很好奇你们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维持局面的?” 是真的很好奇。 因为在徐子宁的印象中,类似的占领模式是注定失败且亏本的。 主要例子就是原版二次赛季期间,被八爷、四爷围在城市和炮楼里的巴嘎们。 若不是因为在兔家的投入追不上损耗,它们也不会那么快去咬阿米和泰西人。 但很神奇的是,大明在旧港貌似并不算失败,更不算亏本? 反正徐子宁看过大明的收支情况,记得旧港各项指标都是利润大于亏损,这在总体泛红的收支数据上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所以他很好奇,大明搁那边到底是咋做的才能不亏呢? “很简单。” 沐良峇像是摁到了播放键似的开说:“父王带领我们将大部分产能区要塞化、堡垒化,那些夷虏只能袭击运输线路,以及偏远的或者不算重要的低级产能区。” “虽然确实造成了连续且长期的小损失,但对于总体收益的伤害几乎没有。” “事实上,那些夷虏造成最大的麻烦就是粮食。” “它们会在收获季袭击产粮和储粮区,带走大量粮食甚至污染田地。” “虽然镇守府驻军几乎不靠当地产粮,但那些还算恭顺的土着却需要。” “这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父王时常需要用军粮来平复土着的怨气。” 他木着脸一字一句说着,让徐子宁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好家伙!要塞化?堡垒化? 搁一堆雨林密布的岛上造要塞和堡垒,真亏你们想得出来。 不!真亏你们能做到啊! 什么土木王·帝拳!什么泰拉禁卫! 锤佬的dna动了属于是。 你那个父王还是别姓沐了,改姓多恩算了! 然后你就是多恩长子——西急急急急斯蒙德!西剑仙是吧? 怪不得这么木呢,都被黄老汉洗成祂的首位冠军了,能不木吗?! 徐子宁感觉有些诡异,搁这儿能吃到帝拳代餐,那会不会对面也有个拧巴王皮老板啊! 这可得小心了。 因为按照锤宇宙第n定律:哪怕帝拳守卫的是一坨奥利给,钢铁勇士也要打进去尝尝咸淡! 然后?然后在废墟上重建一座要塞!必须比帝拳造的更坚固! 这就是内外皆钢口牙! 吐槽到无发可说的徐子宁,已经接受了沐良峇风格。 毕竟是帝拳代餐,理解一下吧。 “那个,我有个问题。” 他思索了一下,犹豫道:“为什么那些夷虏子抢了土着的粮食,反而要你们安抚?” “土着和夷虏子是同类吧?它们抢自己人的粮食,那这些年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总不能全靠泰西人接济吧!” 这些问题仿佛把沐良峇问住了,徐子宁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变化。 也许是犹豫?也许是纠结? 反正都是也许,因为有变化不代表你能看出来。 “实话说,我也不明白。” 沐良峇沉默良久,终于说道:“哪怕时常被自己人抢,但依然有不少土着会在私底下接济那些山林里面的夷虏子,似乎它们恨我们尤胜过抢走自家粮食的自己人。” “哪怕在粮食被抢走后,保证它们不会饿死的也是我们。” “很多兄弟都说要刹尽这些不沐王化的夷虏。” “但父王不许,他说也许我们一开始就做错了。” “现在的麻烦只是在一点点弥补过错而已。” 第282章 秦时旧制 沐家作为藩王有单独奏报之权。 这边搞定之后,徐子宁就带着沐良峇回到了主厅,开始接见其他人。 跟旧港情况类似,大明那遍布世界的藩、镇、宣慰司、都督府,情况都大差不差。 战争的爆发改变了很多,尤其是让那些原本就不安分,暗地里得到敌方资助的不沐王化之人,都纷纷从阴影中探出头来,想要在这巨龙分心的时候,撕扯下来一点利益为己所用。 它们仿佛真的认为,被战争牵扯住部分精力的大明,就是它们可以对抗的存在了。 这本就是很可笑的事情,但徐子宁怎么也笑不出来。 因为像大明这种庞然大物,从来都不会因为某一场战役的失败而轰然倒塌。 它的体量太大了,血条太厚了,可以输很多很多次。 能真正击垮它的,是日积月累下来的无数小毛病、小问题。 就像是游戏里那无数让人眼花缭乱的dbuff层层叠加到身上,原本再怎么强大的boss也会被原本渺小的玩家给打出巨量的伤害来。 或许,大明现在就是正在遭受这般待遇的boss级怪物。 而那些跳脚的夷虏土着,暗中使坏的泰西人,依然兵强马壮的新罗刹。 甚至是坐山观虎斗的阿米人...... 它们算是玩家吗? “开玩笑,我才是穿越者,我才是玩家!” 徐子宁阴恻恻的笑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老好人了一点。 或者说,是这个大明“太温和”了。 温和到让那些夷虏子产生了幻觉,好像大明真的很好欺负似的。 过往的回忆让他对任何夷虏都不具备同情心,甚至还会本能的厌恶。 华夏人是很喜欢记仇的,而徐子宁刚好也是个华夏人。 更别说他穿越就是因为米诡佬那种滋滋冒油的nt风气害的! 嘓仇家恨凑一起,如果可以的话,它不介意把右手向上抬起四十五度! 小的时候:我不是种逐·骑士,我只是希望大家都保持距离,和谐发展。 长大以后:哈哈哈!我就是种逐·骑士!欺负过偶们的夷虏出生全部都去似罢! 什么?它们全部都欺负过我们? 那不就好办了?都不用筛选了!直接饱和打击! 可选飞升解锁:化身天灾 噢不对,大明好像本来就是简化版天灾了,就差来个:沃焯!核! 关于这方面事情,徐子宁完全是道听途说,就去电影院看过一次《奥本亥默》 而日常穿越者必备的招揽知名学界大拿,貌似也不行。且不说那些科学家现在有没有崭露头角,关键是就大明这个种逐·骑士的环境,人家多半不肯来啊! 强行拉来了也不会尽心竭力的帮你,而这种超级工程最需要的就是核心团队的尽心竭力了。 大明这波属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跟希儿梦幻联动了属于是。 其实,按照徐子宁的想法,如果那些科学家愿意,给个荣誉大明人的身份也不是不行。 把他们的九族都算上也行,大明绿卡欢迎所有智者,你敢来我就敢给! 大房子!高俸禄!总之要什么给什么! 别多不说,你至少得尊重他们的知识嘛,知识这种东西是不能被“骑士”滴! 徐子宁一直都认为,只有那种毫无理由的恶意才是种逐·骑士。 而华夏如果真的想要释放恶意,那理由可太多了。 只需翻翻史书,头顶消息栏就疯狂冒出“您的宣战理由已更新”。 ...... 抱歉,我看不到什么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我只看到那史笔写下的,满坑满谷的四个大字:“血海深仇。” 有些事情,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啊~ 那么时候何时才到? 老家那边徐子宁不懂,但他觉得,属于大明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到。 “希儿,会保护大家的~” “......” 宴会厅里,几个距离徐子宁比较近的封疆大吏,不明所以。 这个希儿是谁?能让驸马念叨的肯定是很厉害的人吧? 看来我们要投其所好,回去得好好查查! “诸位,且容我想想。” 徐子宁不知道自己随口蹦出来的老梗,能让这帮人搜个底朝天。 他只是开启了头脑风暴,搜索了一下自己记忆中已知的净化之法。 中子灭刹什么的太高级了,科技水平不允许。 希儿那套太麻烦,造那么些这营那营的,土木人都很辛苦的好吧! 核?现在连文件夹都没建呢! 就算有,那玩意儿也是威慑用的,谁会当炮仗似的乱扔啊! 更何况,你有也保证不了别人没有。 当年阿米造出来,给巴嘎们送两颗暖暖,确实是震惊世界了。 结果才过了几年,毛熊也整出来了! 于是军备竞赛就开始了,一帮人一个接着一个整出来。 连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光之国”都能在围追堵截下整出来! 到了徐子宁穿越那年,不说烂大街吧,也肯定不是独一无二了。 所以不管怎么看,这东西限制性都太多了,肯定有用,但却不适用。 至少在清洗污渍这方面,肯定是不能用这玩意儿的。 毕竟地球只有一颗,又不是某锤宇宙,那么多世界,扔几个旋风鱼雷咋了? 徐子宁思来想去,发现大明目前能用的方法,似乎还得是老祖宗的智慧! “诸位的先祖当年都是怎么在当地站稳脚跟的呢?” 他微笑着看向周围的人,这笑容没来由的让大家打了个寒颤。 驸马这是被我们报上去的坏消息气出毛病了? 丸辣!要被穿小鞋了! 几个“业绩”最差的封疆大吏,面色凄苦。 但那些个自认为干得不错的,倒是理直气壮纷纷开口回答。 “启禀驸马,吾等祖辈不过是遵循旧制,让夷虏子‘减少亿些’罢了!” “可惜未能斩草除根,留下这些跟脚又给它们养起来了,真是烦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斩草除根不过是谬论,夷虏太多了,绝无可能。” ...... 这些人镇守一方,生刹予夺习惯了,一个个的脾气都不太好。 但好歹沐良峇这个世子爷没让徐子宁失望,他还是像个老实的木头。 就是这诗引用的...... 香山居士要是知道你拿他的诗这样用,估计得气晕过去。 人家用来比喻富有生命力的事物,你居然拿来隐喻毁灭生命! 不过引用错了,也不代表他说的不对。 徐子宁点点头,很是认可:“世子殿下说得对。” “正如殿下所说的,夷虏太多,烧之不尽。” “但烧不尽总比不烧要好,毕竟春风吹又生也是需要时间的。” 他的笑容核蔼,看着沐良峇。 “不知,世子可否愿意在旧港试行秦时旧制?” 沐良峇一愣,思索片刻,眼前一亮:“你是说连坐制?” “......” 徐子宁:都让你说了,那我说什么? 第283章 大明的信任 说是秦时旧制,但连坐的起源其实要更早。 只不过五等分的商桑将之改进并发扬光大。 他也将之融合整个变法方略,进而真的让秦国强大了。 有实际显着成果的改进用法,自然更出名。 但其终究还是成为了“秦时旧制”。 因为其本身太残酷,也并不符合后来的时代发展了。 虽说后来依然有类似株连的用法,但实际运用起来已经和原版大相径庭。 而穿越到这个究极强化版大明的徐子宁,觉得连坐太适合对付那些夷虏子了。 当然,必须要是再次改进并强化过的“船新版本”。 ...... 大明建武元年,元日前一旬。 旧港镇守府 水师军港内,一艘艘运输船正在卸下来大批大批的士兵和装备。 驻扎在此的海军陆战队警戒等级已经拉到了最高,无数双眼睛紧盯着下船的人。 原因无他,这些士兵都不是大明人。 “哟西!这里就是旧港水师的驻地吗?果真是恢宏大气!” 挎着腰刀的小笠原雅晴千户官,带着他的部队——瀛洲辅助军第一野战卫所下属第一千户所,接受来自帝京的调令,在这个临近年关的时候,抵达了旧港镇守府。 作为对大明最最最葱!橙!的辅助军部队,瀛洲辅助军第一野战卫所却总是留守在瀛洲,因为大明给它们的定义是:若瀛洲局势失控,可令第一野战卫所“控制局势”。 这是很高的信任,基本上是把它们当成了瀛洲地区稳定的最后一道保险。 毕竟这帮人的构成,全部都是当年明军登陆时,主动带路的哈基汪后裔。 随后也是最先加入辅助军,帮助明军“清理”自己人的瀛洲兵后裔。 可以说,它们和它们的祖辈都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类人,是无路可退的,它们只能无条件忠于大明。 因为一旦瀛洲局势彻底失控,它们要么离家出走,要么被当成叛徒挂树上。 在这样的威胁下,它们每次镇压都无比桖腥,恨不得让搞事的同族永世难忘。 大明也因此越来越信任它们了,同时也确信不到迫不得已,不能让它们出动。 开玩笑,出动一次瀛洲人口就减少六位数,像这样造几次瀛洲还有人吗? 所以辅助军中有种说法:大明的信任是很“昂贵”的东西。 但信任归信任,没有仗打却是实打实的难搞。 这次好不容易得到出差任务,却只能去一个千户所。 导致它们内部五个千户争来争去,最终小笠原雅晴靠着《我的指挥使妹夫》取得了胜利。 这一趟出来,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打出瀛洲辅助军的威风! 让大明看看,它们第一野战卫所才是精锐!大岛家那些只不过是小丑罢了! “阁下!那些高璃の辣鸡也到了。” 他的亲信副官,也是他的另一个妹夫,河原崎凑了上来。 “哼~” 正在畅想立功受赏的小笠原雅晴眉头紧皱,冷哼一声。 他和大部分瀛洲兵一样,素来瞧不上其他辅助军,认为它们战斗力太弱,只会拖后腿。 其中就属高璃兵为最,简直菜到不忍直视的地步。 小笠原雅晴可没有在嘤帕尔见识过高璃人的速度,只是遵循刻板印象。 当年风头正盛的丰臣吗喽纠集大军渡海打过去,一个月打得它们八道尽失,让当时的高璃王连死都想跑到大明才敢死。 要不是后来惹到大明出兵了,高璃就该姓了瀛了! 这样拉跨的战斗力,作为瀛洲人的小笠原雅晴能瞧得上才怪呢。 然而再怎么瞧不上,这次行动他也多半避不开高璃人。 因为根据帝京某位“驸马爷”的命令:瀛洲和高璃的辅助军,要合理竞争。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这里夷虏子多得是,不用抢! “我们不做休整了,立刻出发。” 他看向港区另一边,高璃兵们在码头上乱糟糟的景象,甚是不屑。 早点出发才是正理,他打心底里不愿意给这些辣鸡留哪怕一点功劳。 而他麾下的士兵对此基本都没有意见,甚至有人兴奋地欢呼起来。 这些瀛洲兵在老家早就憋坏了,哪怕晕船都无法压制住它们蠢蠢欲动的凶性。 更何况,它们又不用步行。 辅助军也是有车的好吧! “带两个百户所跟我,你留在这儿接收剩余装备。” 等不及的小笠原雅晴,跟妹夫副官说了之后便跳上军车。 随后两个百户所的瀛洲兵,也在各自百户的指挥下集结登车。 “请等一下。” 港区大门口外还停着几辆挂着海军陆战队标志的军车,打头的车上下来一个军官,隔着半打开的车窗将一个文件袋递给他:“这是已标记的目标,你们都可以随意处置。” “我们会安排向导,决定目标了就直接跟它们说。” “但不要完全相信它们,毕竟终究还是土着。” “要是被带进埋伏圈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小笠原雅晴点点头,打开文件袋,发现里面是港区周边的地图。 非常详细,连山上能走的小路都画了出来。 其中还有许多村镇被标红了。 标红的村镇旁边则是各种小字标注: 为夷虏贼子提供粮食、掩护或救助伤员、袭击接收贡物的吏员...... 诸如此类让他嘴角压不住的罪名。 随便找一条拎出来,都能让整村整镇的土着,成为它们的“功勋”! “您是北司的人?” 看着如此详细的地图,小笠原雅晴不由得有些好奇。 但那个军官只是皱了皱眉,并不回答,随即转身离开。 自讨没趣的他也只是尴尬笑笑,低头选中个临近的目标后,便差人去叫向导带路。 说不完全信任就是不信任,他派去的人直接坐上了向导的车,用武器提高可信度。 只不过那个土着向导似乎并不在乎,确认了目标后就默默开车出发了。 浩浩荡荡的车队行驶在雨林间开辟的道路上,还算是轻便快捷,畅通无阻。 这沐家还真是搞土木的,连林子里的路都修得不错,车开得都很稳。 “就是这里?不好搞啊。” 小半个时辰后,停车用望远镜观察目标的小笠原雅晴,忍不住抱怨。 因为他选中的目标居然是建在林中的,距离道路还有一段距离,开车过不去。 “你去叫它们出来,全部。” 小笠原雅晴招呼向导过来,假意温和道:“就说我们是来发粮食的。” “让它们都过来领,大人和小孩都能领。” 向导猜到了他要干什么,脸色很难看。 但也只是稍稍犹豫便点头了。 毕竟是能来给它们做向导的人,还能有多少善心呢? “让部队散开,准备包围它们。” 小笠原雅晴看着向导渐渐远去的背影,冷笑道:“一个也不要放跑。” 一个随队的百户官立刻领命,扭头去给自己的部队下令。 随即一队队瀛洲兵跳下车,在各自小旗、总旗的指挥下散开,迅速潜入森林之中。 各机枪班组也迅速寻找着制高点,七手八脚的将机枪扛上去。 小笠原雅晴看着这一切,随后再次举起望远镜。 此时已经有不少土着离开家,在那个向导的带领下朝这边走来。 第284章 你们踩我地了 “诸位,不要紧张。” 小笠原雅晴看着聚集在一起,脸上基本都满含敌意、恨意,却愣是恬不知耻的大部分全家齐出动来“领粮食”的当地土着,假笑道:“我们是代表大明来慰问你们的。” 憎恨大明,还想吃大明的粮食? 巴嘎!果真是不沐王化的土着,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仿佛觉得大明的粮食就是从树上随便长出来的一样。 小笠原雅晴心中大为不满,但是又很自豪。 不满是因为瀛洲土地贫瘠,灾害频发,生活困苦,却还知道对大明感恩戴德。 这些只要会爬树摘果子就饿不着的土着,却不尊上邦!不敬陛下! 太不公平了!有这么好的生存条件应该给瀛洲人才是! 自豪则是因为跟这些土着稍稍对比,他自觉优越了起来。 还得是我们瀛洲人懂得敬仰上邦,通晓文明! 不似这些身上布都没几块,甚至还有用树叶子充数的土着这般低劣! “哈哈哈,都说了不要紧张嘛。” 小笠原雅晴看着这些一言不发的土着,还担心它们听不懂人话,便示意向导翻译。 向导点点头,张口就叽里呱啦的一通乱说,听得他耳朵嗡嗡的。 心想这是什么怪话,真的跟吗喽叫唤似的! 不过嘴上倒是没说什么,还是保持着伪装,笑容十分得体。 他暗戳戳的想着:等到刹光了它们,用军功在这里置地,种什么都能发达啊! 虽然,这帮家伙在他的眼中已经是人均头顶红三角的“军功预备役”了。 但根据帝京发来的命令,他还是得装模作样的依规办事。 且等那个向导翻译完了,大概还多嘴帮着劝说了几句。 那些土着终于开始三三两两的开口,但基本都在说怪话,还要等向导再翻译过来。 他有些不耐烦了,或者说他本来就没什么耐心干耗在这里。 因为高璃人可能已经出发了,他可不希望让这帮家伙抢了自己的功勋! “你们说发放粮食,那粮食在哪儿呢?”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局就直接坏了规矩时,人群中居然有个人说起了官话! 而且听着还算标准,完全能听懂。 看来这些土着还是有部分通人性的嘛! “是谁?站出来说话。” 他笑容和蔼,招呼着希望说话之人站出来。 毕竟难得遇到个能直接沟通的,他可不想轻易放过。 “是我。”不多时,人群中钻出个布衣老头,朗声道:“我是头人。” “噢!你这村长竟会说官话?” 搞不懂头人是什么职位的他,只能自动识别为“村长”了。 村长默默点头,然后再次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如此无礼,小笠原雅晴却不在意。 因为没必要和长腿的军功计较这些。 “粮食自然是会有的。” 他依然在笑,可再愚钝的土着也看出他的笑容不对劲了。 “但想要得到粮食,你们必须告诉我一些小秘密。” “比如......是谁提供粮食给夷虏的,又是谁帮助它们躲避搜捕的。” “如果你们不说,那么我不能保证会有粮食。” “但我保证一定会有子弹。” 他盯着村长,轻飘飘的话语化作看不见的铁拳,轰入其胸膛。 但村长却只是踉跄了一下,便迅速恢复镇定,抬头仰视着他:“我早就知道。” “我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大明人没那么好心。” “所以我已经让村子里最机灵的小伙子们都离开了,它们会找到罗托先生,那些森林里的勇士们都会为我们报仇的!” 村长看上去凛然不惧,或者说它以为自己不怕。 还全然不顾那些听不懂村民,再次挑衅:“你们会遭报应的!祂会惩罚你们!” 祂是谁?小笠原雅晴摸着下巴,听不明白。 不过他有点想笑,完全是被这个土着村长的“抗争”给逗笑的。 你早就知道?早就知道还让全村人一起跑,打包来送餐给我吗? 跑掉一些腿脚快的小吗喽又怎样,不过是可以忽略的损失。 因为来自帝京的命令,从来都不是刹光所有土着这么低级的操作。 按照徐子宁和一帮“同类”的设想,新的连坐制将以拖垮敌人为核心。 首先,标记任何被北司调查并确认与山林中夷虏有合作的土着聚集地,瀛洲和高璃兵将会去刹光它们主要从事生产工作的壮劳力,只留下老弱妇孺。 其次,收走它们所有的粮食,木屋都给它们铲平了,让它们自生自灭。 最后,如法炮制,任何跟夷虏合作的土着,都会招致相同的待遇。 聪明的幸存者会去找那些自己帮助过的夷虏寻求帮助,不聪明的就会挺着等似。 不管选哪个,对于大明都是有利的。 因为这些老弱妇孺对于钻山爬树的夷虏来说,根本就是甩不掉的包袱和累赘。 赶走或者坐视不理?那以后谁还会帮你们? 但若是带着一起走? 咋滴?你以为你是刘皇叔,跟我玩携民渡江那套? 但明军可不是魏军,更何况拖着一帮累赘只会跑得更慢,也能让明军更容易围捕。 就算不提它们跟不跟得上部队转移,那光是增加的物资损耗就够麻烦了。 老弱妇孺基本无法从事生产,但它们也是要吃饭,也是会生病的。 而随着辅助军不断制造这样的累赘给林中的夷虏,它们看不见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多。 要么被逼着去有大队明军驻扎的关键区域抢物资,然后在沐家的要塞和堡垒前送光。 要么因失去太多能提供补给和后备兵员的支点,逐渐自我消亡。 泰西人的资助不是万能的,同时它们也没有多大的地盘能和大明周旋。 离开了山林的庇护,它们在明军的铁拳面前根本就是待宰的坤。 而大明完全吃得起消灭掉一些土着聚集地,导致的长期收益损失。 毕竟它们本来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挖地三尺也就是三瓜俩枣。 大明在这里的主要收益,是靠自然资源,不是连种地都是靠古代华夏人教会的土着。 甚至正如小笠原雅晴所想的,刹光了它们也是为大明忠良腾地方,没人会嫌地多嘛。 “所以说,我喜欢种地。” 小笠原雅晴冷笑:“而你们踩我地了。” 随即周围的林中窜出大队大队的瀛洲兵,挺着刺刀将它们区分开来。 老弱妇孺站一边,壮劳力站另一边。 反抗的就地嘎了,尤其是那种现场表演“家人侠”的伞兵。 谁演得最卖力,就先刹谁。 这样处置了几个后,剩下的土着就老实了。 而强撑着没倒下的村长,双腿都在颤抖。 因为他居然被分配到壮劳力那边了! 天可怜见!它都七十多岁,年过古稀了啊! “巴嘎!你这家伙真恶心!” “给我站那边去!马上!” 一个瀛洲兵举起枪,逼着它离自己远点。 它缓缓低头,看到了身下逐渐扩大的水渍。 真可悲,它竟然当场被吓尿了。 它顾不上羞耻,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先前的所谓勇敢,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仿佛不值一提。 第285章 反抗的意义 密集的枪声回荡在山林中,像是连续的惊雷,吓得无数飞禽走兽开始四散奔逃。 混乱的哭喊和尖叫,近乎被枪声完全盖住,仿佛细不可闻。 但直到枪声平息,那些绝望至极哭嚎依然没有停下。 而伴随着林中升起一团醒目的烟柱,那哭嚎声越来越大了。 年关将至,不但想立功,也急着回家过年的瀛洲兵们,马不停蹄的赶往下站。 只在身后留下一片废墟和一群无以为继的当地土着。 它们在废墟中游荡、徘徊,寻找着一切能用、能吃的东西。 但什么都找不到,瀛洲兵连一粒米、一块布都不肯给它们留下。 要么都带走了,要么全在废墟里,化作一抔焦土、灰烬。 就像它们家里的丈夫、父亲、儿子......像它们家里的顶梁柱那样。 从仿佛能撑起一片天,到可以被随便一阵风给轻飘飘的吹走。 它们已经一无所有,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阿西巴!你们饿不饿关我们什么事?!” 又是在某座土着村寨里,一个高璃军官趾高气昂的踩着土着村长。 他现在很不爽。 因为这个老头居然也会说官话,说得还比我大高璃的人好!完全不可接受! 官话是大明的!大明批准高璃用了!你们这些土着凭什么用?付钱了吗?! 难道是想偷回去申遗说成是自己的吗?其心可诛思密达! 我们高璃都不敢申遗!你们怎么敢想的! 什么?你没想? 我不管!说你有你就是有! 大明天子是全天下の爷,而我们高璃人是你们土着の爷! 而且还敢用官话跟他求饶,说什么家里的孙子还小,饿不得,希望能留点粮食给他。 如此自私!如此卑劣!真是大大滴西巴! 气得他勃然大怒,当即命令部下狠狠出击,必须打出一秒六棍的速度! 于是整个土着村寨里鸡飞狗跳,高璃兵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喜欢用枪,人手一个包铁的棍子狠狠挥击,都亻也女马の挥出残影了! 打得那些当地土着凄惨无比,恨不得这些人给自己来一枪算了! 六棍打碎土着魂,长官我是大明人! “呸!你们也配当大明人?我们都只是有资格争取升级成大明人而已!” “牙医 shake it!你们这些家伙妄想跟我们争晋升名额!” “都让开!我这些天上火!让我来滋醒它!” 三个背着枪的高璃兵,围着一个绝望的土着青年疯狂猛肘。 它已经被肘出幻觉了,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还越来越严重。 这是内伤影响了五感,基本上是没救了。 在意识消散前,它感觉脸上热乎乎、湿哒哒的。 噢!似前像这样痛饮迎宾酒的话,它下辈子的人生也就结束了罢!(半恼) 至此,它“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莫拉古?阿一西!你们到底是怎么办的事!还不快给我去抓!” 另一边,带队的高璃军官得到汇报,说是很多土着居然跑掉了! 气得他当即一个飞踹过去,命令部下带队去抓。 其实跑掉也很正常,它们都没有安排部队封锁村子周围,就是一股脑的冲进去当旧港跑男,这不就是逼着人家逃跑吗? 包着铁的棍子猛肘,一棍下去都能看见列祖列宗了,这不得跑得飞快? 再加上这周边都是山林,那些土着还是当地人,自然熟悉地形。 追是肯定追不上了,他们只能捉着村里剩下的继续输出棍法。 在这般不符合命令的执行方略下,它们起码放跑了这里三分之一的土着。 但却误打误撞的给山林中的夷虏子,制造了更多的麻烦。 因为这些被吓坏的、身受重伤的土着跑过去后,比一般的老弱妇孺更麻烦! 需要用药治疗且不说,关键是被吓出心理问题了,天天被惊醒然后怪叫,很打击士气。 只能说,高璃人这波算是坏心办了好事,超额完成了任务。 不过这样搞也拉慢了它们的行动速度,还累人。 毕竟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当一回旧港跑男,带着一身装备追刹土着,超累的! 但高璃人就是乐此不疲,让隔壁进展神速的瀛洲人高兴不已。 小笠原雅晴直夸它们识趣,反正只要不跟他争功劳的就是好队友。 两支大明的辅助军部队,就这样在旧港镇守府各地肆虐。 它们搅得烽烟四起、十室九空。 明军,或者说沐家,对此不发言,不出一兵。 只会在一些必要的时候提供信息和资源协助。 这也是徐子宁的命令,毕竟明军已经够脏了,能少沾点脏水都是好的。 沐家也主动收缩防御,能撤的都撤了,自己人都集中到要塞和堡垒里面。 就算那些夷虏被逼到狗急跳墙了,它们也只能去跟辅助军互咬,伤不到明军半分。 但并不是所有明军控制下的地方,都有沐家造的那么些要塞和堡垒可用。 ...... “反抗不需要意义,因为反抗本身就有意义。” 原鄂图曼疆域内某处山丘上,风尘仆仆的穆斯塔法看向易得里斯:“说得很对不是吗?” “的确。” 易得里斯笑着点点头,看向山丘下的道路。 在那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此刻到处都是倒毙的明军、无主的军车。 当然,还有更多鄂图曼人倒在地上,或是一动不动,或是哀嚎求救。 它们又袭击了一支明军车队,两百人对阵一个总旗的明军。 虽然打赢了,但付出了一半人伤亡的代价。 易得里斯记得最后一个抵抗到底的明军,就藏在车底下,用一把冲锋枪换掉它们八个人,最后被人绕后拖出车底才终于刹掉了。 这不是它们战斗力太弱了,也不是因为明军太强了。 而是它们不剩多少武器弹药了,在战斗中很多人都只能冲上去拼刺刀。 但明军可不会缺子弹,所以它们大部分的伤亡都是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不过这次之后就会好上一段时间,毕竟这个车队里运送了不少武器弹药。 易得里斯感觉轻松了很多,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用士兵换武器弹药这种事。 毕竟,这片土地上并不缺少憎恨明军的人。 “我的兄弟,你知道快要过节了吗?” 穆斯塔法微怔,摇了摇头。 他淡淡一笑,解释道:“大明的新年,就快要到了。” “......” 穆斯塔法沉默片刻,忽然也笑了。 然后举起手,假装手里有个杯子,递向他:“新年快乐。” 他也配合着举起手,假装碰了碰杯:“新年快乐。” 第286章 这样的团队没法带 建武元年悄然过去,许许多多的大明子民,还沉浸在庆祝新年的氛围之中。 除了过节放假之外,前线轮换下来的将士也得以跟亲人团聚。 给阵亡和伤残将士的新年补助也逐步发放到位,虽然基本都是些日用品和肉类瓜果,最有用的钱反而是最少的,但总归算是朝中给的一点心意,连许多报纸头条都用大篇幅报道。 这还是徐子宁提出来的,毕竟他可太知道做这种事的意义何在了。 正所谓:驴粪蛋子表面光。 有些事情你做了,还可以广而告之,那肯定比不做强。 虽说依然还处于战争状态, 但主要前线居然已经趋于平静。 明军兵力太少,而逐渐送到前线的新式坦克还需要磨合、训练,空军虽然占优但也被后勤制约,每次大机群出动都能惹来后勤发出尖锐爆鸣,恨不得下一秒就冲到空军指挥部肘人那种。 所以明军在短时间内已经失去了大规模进攻的能力,只能等物资储备上来了再谈。 说白了就是红色的补给,得攒黄条了。 而新罗刹人依然在尽可能增兵、调派物资,至少从北司外勤汇总来的信息都在警告,新罗刹铁路网上走的军列已经多到需要分批停止发车缓解压力的地步了。 当然,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前线明军锲而不舍的空袭轰炸,沉重打击了不少前沿铁路线,进而也导致距离更远的铁路线压力骤增。 新罗刹广袤的疆域给它们的防空能力制造了巨大麻烦,需要保卫的区域太多、太远、太散,各个空军和防空部队还经常被明军的集中打击重创,让新罗刹的空军各部疲于奔命。 但地面上的局势却对新罗刹很有利,毕竟它们已经可以算是本土作战了,哪怕遭到空袭,后勤压力也远比需要跨越“半个世界”运送物资的明军要好。 在镐伽索一线,新罗刹和明军的兵力对比已经达到了五比一,代入进某知名p社填色游戏得狠吃部队堆叠惩罚了。 更何况,对面的指挥官可是个名将之星。 都不用徐子宁这个穿越者提醒,其实北司已经尽全力调查了那架“马车”的履历。 汇总过去的报告让征西军团现任主帅李济兴,越发警惕,连锐气都磨平了不少。 毕竟拥有如此辉煌履历的主将,搭配上绝对优势的兵力? 任谁都知道它们随时都可能进攻,而且只要进攻就必然是极为凶猛的攻势。 大战将起的消息甚嚣尘上,让前线的明军神经紧绷。 但至少对于远在帝京的人来说,新罗刹似乎“很愿意”让自己的宿敌过个好年。 只有一些不识趣的鄂图曼人在负隅顽抗,但也是迟早被灭个干净的下场。 大明蒸蒸日上,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嘛~ 皇帝陛下赶在跨年之前回到了京城,发表新春上谕,总结这一年的辉煌胜利,感谢了所有为胜利拼搏奋斗的人们,又宣布延长三天假期之后便遥祝天下万民新年快乐。 无数人通过公共广播和收音机,聆听了上谕,感恩戴德,幸福到晕倒....... 可能倒也没有那么严重,毕竟朱仲琰又不是行走的太阳,温度没有那么高。 这份稿子还是老徐帮他写的,交给姑奶奶修改过后才交给他,照着念就行。 他很奇怪,自己出去一趟回来,为什么姑奶奶和老徐凑得越来越近了。 有种奇怪的配合默契,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不过依照他的认知逻辑,这种问题吃一顿就忘了。 老徐就是老徐,变成姑爷爷了还是叫老徐。 只不过,虽然他确实是个皇帝吧,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像老徐这样帮他。 总有些人,不愿意让他好好享受个年假! “陛下!如此重要的会议,您为何屡屡走神?!” 一个吹胡子瞪眼的老头映入眼帘,吓得朱仲琰一个后仰,差点摔倒。 他还不敢生气,毕竟这人是方克己! 姑奶奶和皇爷爷都说过,这是自己要敬重的人。 “哎呀,方阁老多虑啦,他们不过是说说而已的啦。” 他摆摆手,打了个哈欠,对方克己心急如焚的事情不以为然。 大过年的开这个会,原因很简单。 无非就是军方憋不住了,居然想要在白象地区整把大的。 或者说,他们一直都在准备着,如今部队和物资都基本调度完成了。 只要一声令下......不对,应该说是前线来个小小的“意外”什么的。 新的战场就将开辟,军方积压的战意和大量物资也将找到一个完美的宣泄口。 但就是到了这么个紧要关头。 随时都可以因为一个火星点燃,成为既定事实的关键时刻。 军方居然行事不密,把消息泄露出去了! 随后就理所当然的引来了内阁组团开会问责。 说真的,朱仲琰是不愿意来的。 但他要是不来的话,皇家的位置就空了,压根儿开不了会! 因为姑奶奶和老徐以放假为名,都不肯来,就打发他自己来听! 饶是以他那生锈的“惊世智慧”都能猜出来,这俩人肯定是约好的! 太可恨了!去玩居然不带朕! “陛下。” 坐在对面新任武将首席,载誉而归的曹国公李广洺,很不客气的看着方克己。 “臣想知道方阁老是怎么知道这则消息的。” “这可是机密啊,难道他在五军都督府有暗子吗?” 此话一出,方克己像是被噎住了似的,老脸涨红。 因为这话说的一点不留情面,谁不知道文武双方都在对方场子里有人? 但像你这样在内阁会议上,还是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岂不是撕破脸了? “够了!” 文官这边的二把手,户部尚书刘炳棠急了,赶忙上去安抚劳大。 瞧见方克己渐渐缓过劲来了,他才转头质问:“曹国公!您想把方阁老气死吗?!” 这话李广洺就不愿意听了。 “呵呵,这就能被气死?” 他摸摸胡子,冷笑道:“那他还得练啊!我比他年纪还大呢~” 如果算虚岁的话,他还真比方克己年纪大。 不过反正都是俩老头,计较这个真没必要。 眼瞅着自己心塞都不管用了,方克己也自动痊愈,但还是捂着胸口,看上去病怏怏的,用一种堪称悲壮的姿态看向皇帝。 “陛下!万万不可放任这些粗鄙的武将肆意妄为啊!” 一下子急到口不择言了,搞得对面的云中侯也不愿意听了。 “哎哎哎!什么意思?你说谁粗鄙呢?” 说着,他手中沙包大的拳头跃跃欲试。 方克己:“......” 谁粗鄙?这还用问吗?! “陛下!您看他!” 朱仲琰老实照办,扭头看去。 犹豫片刻,点头评价道:“果真是沙包大的拳头!” “......” 方克己:救命!这样的团队没法带了! 公主啊!您快回来吧!老臣我一人承受不来! 第287章 上林苑 “放假可真是好啊~” 上林苑皇家园林内,徐子宁靠在水池里,头上盖着毛巾,舒适惬意。 文皇帝时设立的上林苑监,跟这个上林苑可不是同一个东西。 前者是给皇家种田养动物的,算是私人牧场、农场,跟秦汉时的同名园林没关系。 但现在这个,是效仿秦汉时建造的正经皇家园林,拥有殿宇、花园、猎场、温泉......等等一系列区域规划,占地面积甚至无法准确计算,因为周围还存在的大片军事禁区,需严格保密。 这还是朱仲琰曾曾祖父时修建的,算是如今皇家少数拿得出手的壕象征了。 只不过,因为实在没钱进行维护,这里绝大部分区域都是长期关闭的状态。 好在核心区域的温泉和宫室还能用,不然徐子宁来了都没地方住。 而正因为运行的地方少,花钱的地方比较集中,所以搞得还算不错。 就比如徐子宁现在泡的水池。 这水池可不是一般的水池,用的可是别处运来的真·天然温泉水。 岸边一圈的各种假山园林,也全部都是各地运来的珍品。 连盖房子用的材料,也是外藩进贡的贡品。 主打一个耗费体现价值,太奢侈哩! 奢侈到让徐子宁有点心疼。 但凡那位过生日能用掉一千万两银子的老妖蔢,能有徐子宁此时半分的心性,当初的华夏都不至于坠入之后那样可怕的深渊! 虽说徐子宁并不因此感到骄傲,毕竟大明可不是带箐那个提款机。 大明喜欢把别人当成提款机,稍微奢侈点其实还算合理啦~ 他之所以会心疼,主要是因为跟大魔王混久了。 虽然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但不小心把吝啬也给学回来了。 属于是:穷怕啦!一分都不敢乱花! “所以你赞成对白象作战?” 在他正对面,朱心沂裹着浴巾靠坐在池子里,身后是半跪在岸边念奏本的怡宁。 说是俩人来休假的,但在大魔王这个工作狂的逻辑里面,休假=换个舒适的环境工作。 很明显,她现在确实是在“度假”。 而真心想休息的徐子宁,也不得不认真回答她:“赞成啊?为什么不赞成?” “两线作战是很麻烦,但是积压的物资装备更麻烦,更别说还有憋坏了的丘八。” “宁可让他们出去捅娄子,也不能把他们关在家里整幺蛾子。” 徐子宁将毛巾拿开,瞥了一眼自家老婆。 嗯,他现在已经敢在心里恬不知耻的这样称呼大魔王了。 当然,还是只敢在心里这样称呼。 他也只是瞥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又用毛巾盖上。 因为顶不住,根本顶不住! 这迟钝の老婆!不知道那浴巾泡水是会若隐若现的吗?! 没见我都是盖在脸上用的? 真是不知道自己本钱有多富,整成这样让他怎么受得了! “可是你也说过,白象很麻烦。” 朱心沂浑然不觉,用手捞起一些水,看着水从手指间流下。 身后的怡宁依然在给她念奏本,这是她的要求,没说停就不能停。 只是一心二用罢了,她熟练得很。 就是可怜了怡宁,念得口干舌燥。 但这就是在她身边当大宫女要肩负的责任。 “怡宁别念了,打扰我思考。” 徐子宁好心说了句,但怡宁没听。 她只听公主的话。 “快说。” 朱心沂盯着他。 徐子宁只能举手投降,解释道:“是,白象也很麻烦。” “但麻烦的同时,也有大收益啊!” “我们都知道,白象是嘤王皇冠上的明珠,最珍贵的那颗。” “失去了白象的带嘤,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表面凶狠,内里已经不行了。” “所以它们会和我们在白象拼到底,不拼就等着三振出局吧!” 他一张手,像是隔空握住了带嘤娣嘓的命脉,然后狠狠握紧。 “远在几千里外的新罗刹有什么好吃的,无非是为了面子还有报仇罢了。” “打来打去,就拿下一个随时可能被它们夺回去的吧库油田。” “而带嘤最珍贵的明珠,一直都在我们嘴边,为什么不吃呢?” 徐子宁是很讨厌白象这个蛆,也很清楚这地方就是个巨大的烂泥潭,会让大明陷进去。 但他更清楚,大明现在有堆积如山的物资储备,连新造的坦克都以千为单位出厂,要不是前线距离实在太远了,淹都能淹似新罗刹。 还有无数渴望功勋的将士,在怒吼着、咆哮着。 像是云天上的龙吟,又像是恶龙的吐息声。 这帮家伙根本不在乎要打谁,他们只在乎有没有得打。 为此,别说一个带嘤了,哪怕得罪全世界,他们也在所不惜。 他们不在乎那些失去父亲、丈夫、儿子的人。 “他是英雄,你们应该为他骄傲。” 这样的说辞,像是复读机一样,他们可以重复无数遍。 直到可以骗过自己,骗过所有人。 或者说他们自己就是家中的父亲、丈夫、儿子,但他们依然执拗的想要拿起武器,想要组团冲出去刹光所有能成为他们军功的东西。 这帮人说不听的,他们只会觉得你碍事,只会觉得你是个懦夫。 在他们影响下的大明,就是个磨牙磨爪磨到快疯了的狂龙,必须找到个宣泄口。 新罗刹不行,完全就是挤牙膏,得不偿失。 鄂图曼不配,现在就差播放抬棺小曲将之送走了。 泰西人和阿米?它们太怂,也太远了。 那么距离大明如此之近,军方还早有想法,也有在做准备。 同时,成功拿下它之后,还能重创潜在敌人的白象。 它就是个再完美不过的选择。 不,应该说它其实并不完美。 只是很不幸的生错了地方,刚好被大明盯上了而已。 焯!怎么有种像本时空老墨同位体的感觉? 离天堂太远,离大明太近の白象,太惨哩! “我不太懂军事上的问题。” 朱心沂转身拍了拍怡宁的手,示意她别念了。 “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那就可以吧。” “希望阿琰那边不要出什么岔子才是。” 她活动着脖子,听着咔咔的响声,感觉浑身都放松了。 身后刚补充完水分的怡宁,也默默膝行过来给她按肩。 “他都不需要做什么,毕竟我们就是因为不想表态才让他去的。” 徐子宁仰起头,看见空中飞过一群鸟,怀疑是送子鸟飞皇宫里去了。 不然为啥胖子从外面带回来那些个选侍,居然都怀上了! 说好的出巡呢?你这一路都在干什么啊! 当皇帝前还知道不能在外面洒水,现在是彻底解除封印了,猛猛泼洒! “说真的,他要是把办那事的精力放在别的地方,高低也得是超进化!” 见朱心沂不回答,他也不尴尬,自顾自地吐槽着。 吐槽的对象还是大明朝金字塔尖尖上的那位。 只可惜他就没有按摩的待遇了,毕竟这里只有仨人。 况且他也不想自家老婆现在的样子被太多人看见,哪怕是同样是旅人也不行! 只有怡宁算是自己人,是个例外。 阿忠就算了,在外面等着吧!谁让你小子也是个man!呢? 第288章 骁骑卫 常言道:上班度日如年,放假时光如梭。 假期一过,大魔王就又入宫闭关了。 而徐子宁也奉旨办事,行程表填得满满当当。 让他有种聚少离多的感觉...... 虽说他已经基本不正经上班了,但还是要去干活的。 在某种程度上,因为朱心沂的影响,他现在远比正经上下班奔忙得多。 基本就是指哪儿打哪儿,犹豫都不带犹豫的,主打一个不用测试就服从性拉满。 连亻也女马の种田都得亲自去参加“剪彩”仪式,说是今年头一次播种,需要仪式感,以此来表达皇家对农桑之事的看重。 给徐子宁整不会了,人家真在种地的都没说什么,你凑过去剪个条子就算看重了? 但令他无法理解的是,现场的氛围真的很严肃庄重,朱心沂甚至把她的仪仗都借出来用了。 好嘛!这种表演的艺术还得是老祖宗专业,送柴米油盐酱醋茶~那都算是老祖宗学剩下的! 就是让徐子宁累得慌,甚至因为见的人多了,表情变化太多,面部肌肉都有些抽抽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相比起自己上班干活,他现在去哪儿都是“龙王归来”的待遇。 哪怕是他办自己的事,也可以披上大魔王的虎皮,来个现实版的狐假虎威了。 “拜见钦差大人。” 上林苑附近的军事禁区内,在检阅台上,徐子宁见到了真正的御林军。 那领军之人身着一袭旧式甲胄,屈膝,披风落地,低头,拱手,一丝不苟。 但真正震撼的是,其身后的数万人,也能以近乎同步的配合摆出相同姿态。 数万人,甚至没有犹豫。 半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他们连表情都没有!不仔细看甚至都无法确认他们是不是有在呼吸! 那种压迫感,扑面而来,饶是以徐子宁上过几次战场的阅历,都有些稳不住。 能让那么多人浑然一体,这是要经历怎样的训练才能办到啊? 他回想起大魔王跟他说的话:“这些是皇家最信任的一批人,都交给你了。” 因为徐子宁说自己要绕开坑人且古板的五军都督府,组建真正的装甲部队,让大明可以少走点弯路。 所以大魔王就把人给他了。 但他没想到,最信任的一批人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最信任?当然信任了!这帮人跟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这样一批人,就摆在帝京城附近,怪不得穷得底掉的皇家至今都没下岗呢。 因为只要你真的拥有撕破脸的能力,那别人就不敢真的撕破脸。 “咳咳,起来吧。” “不必太严肃,大家都是自己人,自然点。” “这位兄台姓甚名谁呀?我似乎见过你?” 徐子宁走上前,亲手扶起那领军之人,语气和蔼到简直像是在扶起自家老娘。 虽然他很想把虎皮披上给自己壮胆,但他发现对面好像有几万个武松。 额......这虎皮不披也罢! 那领军之人默默起身,然后再次拱手道:“在下赵崭,忝为骁骑卫主帅。” “内子是先帝次女永和公主,故此元日宫中设宴,标下也受邀赴宴了。” 说完,他没等徐子宁再说些什么,回头对着麦克风说:“起立。” 下一秒,又是同步率近乎拉满的起身,就像是一片草坪瞬间长高了似的。 不,这个形容不太对。 应该说,徐子宁感觉自己眼前好像真的站了一群机器人。 而它们,到底是绝对服从命令,还是绝对忠于皇家呢? “请。” 赵崭让开道路,退到旁边。 看来这个驸马同行还是知进退的? 徐子宁暗暗一笑,走到麦克风前。 他看着这些人。 沉默、面无表情,但又仿佛随时能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本来就是钢铁,如果给他们装备上坦克和装甲车,那该是怎样可怕的一股力量? “你们,想要功勋吗?” 漫长的观察与沉默过后,徐子宁没来由的问出了这么一句废话。 不,这并不能算是废话。 因为他不希望这帮人点头。 结果也令他很满意,这些人依然一声不吭。 而没得到回应,也并不会令他尴尬。 因为这就是他想要的,大明不需要更多渴望功勋的巴萨卡了。 这样的人,明军里头随便都能拎出来一大堆。 他想要的,是只要配上坦克,就是真正“内外皆钢”的钢铁军团。 额......当然了,他可不是皮老板那种拧巴内耗王,十一抽刹那种东西还是不要啊! “殿下谕令!” 四个字,从徐子宁口中说出。 于是,数万人再次垂首屈膝。 看来这帮人还是葱!橙!的,底层代码还没有出问题。 或者说,是赵崭这个“码农”足够老实? 但徐子宁很满意,几万个忠诚的“机器人”可太强哩! 他知道,有很多作品都会描写智械危机的可怕。 是可以写进某p社游戏当成天灾降临那般可怕。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智械危机爆发之前,机器人比大多同类都值得信任? 就像是有人宁愿开长途车,也不敢坐飞机,因为飞机一旦出问题就是九死一生。 但他们没有算过,飞机出事故的概率是几百万分之一,而车辆事故是几千分之一。 这个世界似乎就是如此奇妙,看似更危险的东西,在数据上反而更安全。 所以像机器人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代入某锤宇宙的话:没有智械,就没有人类最辉煌的黄金时代。 虽然黄金时代的陨落,也是因为智械。 但这就是个双刃剑的问题,就看你能否驾驭了。 “他们很不错。” 转述完朱心沂的话,徐子宁转身看向赵崭:“是怎么训练出来的?可以推广出去吗?” 他忽然发现赵崭这个名字怪怪的,因为反过来念不就是包青天身边那位吗??? “不能。” 赵崭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被吐槽了,很生硬的回绝:“这些人都是挑选过的,就算推广出去也不可能练出来第二支骁骑卫了。” 这下徐子宁貌似懂了。 看来是兵员素质太高,硬生生堆出来的精锐啊。 他看过五军都督府的京营编制表,知道有这支部队存在,但也只是知道。 如今亲眼看到,只能说跟京营内其他各军大有不同。 “由他们立个标杆,起个表率作用,也足够了。” 徐子宁转过头,看向那些依然站得笔直的士兵。 他们是骁骑卫,或者说曾经的三千营。 文皇帝时设立的精锐,传承至今,不是改名换姓,就是撤编改制。 唯一还有点最初建立时那般锐气的,貌似只剩下骁骑卫了。 徐子宁不忍心让如此精锐待在这里守门,惨遭埋没。 就让他们成为大明新时代的铁骑吧。 去化作那钢铁洪流,直到让赤底团龙旗飘扬在世界上的每一寸角落。 第289章 军械司 “所以这就是您给我选的部队?” 大明的首任装甲兵总监,现在还是个光杆司令的古长戈,很震惊。 他知道徐子宁很莫名其妙的欣赏自己。 但他不知道,徐子宁能直接给他塞过来几万人。 不是哥们?我就是个上校啊!之前还是预备役来着! 连一颗将星都没有的人,你让我管一个主力卫所? 还亻也女马の是骁骑卫这种老牌精锐! 我何德何能啊! 你敢给我还不敢要呢! 一时间都不知道徐子宁这究竟算是欣赏他,还是恨不得坑似他了。 “哎呀,谁让你直接管了!” 徐子宁一拍他的肩膀:“人家自己有主帅!你先去当个顾问!观察研究一下!” “等以后练出名堂了,我再给你自己的部队。” “这你没什么意见吧?” 古长戈当即老脸一红,忙道:“没意见!没意见!” 这大起大落的,谁还敢有意见,都快把他吓晕了! 眼瞅着自己的“邪恶”目的达成,徐子宁暗暗一笑。 然后一把拽住他,径直朝着外头车上走去。 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肘!我带你去看看新装备!” “噢,顺便选点新东西。” “我相信你的品味!” 徐子宁已经把他当成真·古不帅看待了。 闪电战之父哎!这样的人还用我来教吗?遇到本尊我都得求着要签名! 古长戈这个大明仿制的版本,虽然目前看不出来效果如何,但已经比五军都督府里面那些抱着老一套不撒手辣鸡们,好太多太多哩! 他拽着爱酱上了车,一路疾驰,很快便来到了目的地。 “军械司?您是要让我看豹式吗?” 走进建筑内,古长戈整理着军装,随口一问。 他自然是见过也研究过豹式的,在他看来这东西有些离经叛道,跟泰西那边主流的装甲力量构成似乎不是一个架构下的东西。 但谁说离经叛道就不能是先进呢? 而且非要说的话,他总是本能的对这东西爱不释手? 仿佛自己命中注定要指挥着装备有豹式坦克的部队,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是,也不是。” 徐子宁走得很快,看上去很兴奋:“我要组建的,不是一个单纯的装甲师。” “而是一种能全方位优于敌方现有编制的,机械化部队类型。” 前方的大门被两个卫兵打开,巨大的工厂车间便映入眼帘。 被拆开或者拼好,甚至被改得奇形怪状的豹式,停在实验区内,被一大堆人围着研究。 隔壁的吊装机上挂着一个圆滚滚的炮台,上面装的貌似是八联装的重机枪! 这东西跟把一整个机枪连搬到车上有什么区别?! 宽大的靶场里,原厂购买来的“撕布机”和大明仿制的型号,正在进行对比测试。 另一边的小靶场里,还有人在试射一把大到像是炮的逆天步枪。 随后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背着药箱的医疗兵匆忙朝那边跑去。 这里是隶属于五军都督府的大明军械装备总司,负责参与研究、修改、审核一切明军现在或未来可能会需要的装备。 也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徐子宁早先其实来过几次,每次都有新的体验。 大明其实并不缺乏研究新东西的能力,更不缺乏进取精神。 不然也不可能单靠徐子宁这个半桶水军迷的胡说八道,就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三徳子研究了好些年才开始量产的豹子,光速拉出来投入使用,甚至效果还挺好! 就跟开了控制台秒研究似的,肯定玩的不是铁人模式! 但是吧,这种开挂一样的研究能力,不是没有代价的。 代价就是那些参与研究的人,多少有点被不可名状之物污染了的“美感”。 该怎么形容呢......这里有点像绿皮兽人的工厂,到处都充斥着“俺寻思”之力! 只有你想象不到,没有这里的人不敢想象的! 甚至不止是想象,再逆天的想法他们也敢付诸行动! 徐子宁可算是知道,户部给军械司发的钱都用在哪里,同时为什么不够用了。 因为这帮家伙的想象力和行动力,简直就是把钱当成纸在烧啊! “所以,您想让我来看什么?” 漫步在热闹与混乱并存的军械司里,古长戈还是不太明白。 毕竟他又不是研究武器装备的,来这里能有什么用? 徐子宁却不以为然,摆摆手:“哎!不是我要你看,而是你要思考!” “快想想,如果是你来指挥的机械化部队,你希望它拥有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古长戈便摸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希望拥有什么呢? 更快的机动能力?更强大的支援火力?更完善的兵种配合? 不,不是希望。 是都要有!他的部队绝不能以有缺陷的状态出动! “我认为,我们需要能让步兵形成跟坦克同级机动能力的车辆。” “常规军卡是不够用的,它们的轮子不适合很多坦克能走的地形。” “还有就是支援火力,遇到敌方的要塞工事时,坦克炮是不够用的。” “能跟上装甲部队的炮兵,也是必要的。” “最后是有针对性的训练,我们的步兵必须学会跟坦克配合。” “要尽量避免坦克落单被敌人摧毁,或者步兵离太远失去掩护的情况。” 古长戈顿了顿,补充道:“暂时就这些。” “如果您需要更完善的建议,我可以回去写份报告提交给您。” 一旁的徐子宁,已经乐得眼睛都找不到了。 虽说这些想法他或多或少也有想到过类似的,但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还是如此慢条斯理,但有理有据的说法,简直太让人感动哩! 真不愧是我选中的战帅口瓜! 他喜不自胜,随口道:“不用交给我,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直接跟军械司提!他们不愿意帮你,那你就直接来找我!我有一万种方法能让他们求着要帮你!” 站在人家的地盘上,说这种话,多少是有点拉仇恨了。 不过徐子宁并不担心,因为他来过几次就发现了一个特点。 就是军械司这帮搞研究的,是听不见别人说话的。 他们仿佛是某种亚空间生物,会形成自己内部的沟通网络,别人根本无法介入。 有一次他故意站在人群中喊:“陛下驾到!” 属于是冒充圣驾了,结果他们愣是没有反应,看都不看他一眼那种。 这要是故意的,他们多少也是有亿点大不敬了! “实话说,我对于他们的‘某些’研究方向,实在无法理解。” 古长戈接受了劳大的豪迈,然后看向厂区内的某个位置。 那里有个水池,旁边建有跳台。 一个浑身穿着奇怪铠甲的人,十分笨重的爬上跳台。 然后晃晃悠悠地跳了下去。 巨大的水柱落下,理所当然没有东西浮上来。 然后岸边站了一帮人,不但没有去救,居然还在欢呼?! 这......多少是有点亚空间精神污染的感觉了。 第290章 真是糟糕透顶 如果说大明的军事科研体系内,充斥着绿皮那般神奇的“俺寻思”之力。 那么真正在前线战斗的明军,就充斥着一种被黄铜王座之主注视的煞气。 祂赞美战争,祂赞美刹戮,祂唾弃和平。 战火必将重燃,势头不可阻挡。 所以,理所当然的,年假期间的那场紧急会议,终究以文官的失败告终。 连户部威胁断掉资金供给的招数都不管用了。 因为军方已经得到了朱心沂的默许,有镇国公主用印、签字的拨款命令,等同于中旨。 也就是直接由帝王本尊签发的旨意,不走内阁或者文官,是绝对不容置疑的命令。 刘炳棠就算脸黑得像墨水了,也没有胆子敢驳回。 因为他也清楚,这不是朱心沂和军方狼狈为奸,而是有着一定现实考量的合理之举。 他虽然是个握笔杆子的,也是追随方克己多年的老底子,但他也有自己的判断。 只要是为了钱的事情,他可以跟所有人杠,这是他作为户部尚书的职责。 可一旦涉及到关键问题,他就必须同时站在一个臣子的角度,顾全大局了。 五军都督府为此战已经筹备了太久太久,他们早就不可能停下来了。 那并不是指211章的大计划,而是明军正式组建近代化军队以来,就一直将临近的白象视作头号且最具威胁的假想敌。 如今这个二次赛季初赛阶段的时期,就更是如此了。 毕竟时过境迁,周围的邻居不是被大明梆梆两拳打似了,就是被打至跪地朝贡了。 就剩下一个被带嘤拼命“罩住”的白象还存活着,不拿它当假想敌,还能选谁? 长时间针对同一个目标的经营布置,让明军早就不把白象当成什么独立的存在,而是自己砧板上随意取用的食材。 用什么调料、怎么烹饪、如何摆盘,全都经过无数次修改完善。 只等一个机会,只等开闸泄洪的那一刻。 所以方克己的苦劝和阻拦,只不过是洪水前的一叶扁舟,要么被冲走,要么被掀翻。 是的,他连大坝都不配当,这些年拦住军方的“大坝”只不过是没有彻底撕破脸罢了。 现在,鄂图曼败亡,新罗刹在等待时机,阿米仍在观望。 大明,可以跟泰西人撕破脸了。 或者说,早就该撕破脸了。 毕竟若不是它们暗中支持,鄂图曼那点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敢投吸大明?! 若不是鄂图曼的投吸,密斯儿的百姓不会遭受劫难,堤中海水师的损失绝不会那般惨重,主将俞智彬也很可能不会阵亡。 更别提,之后又是它们的阻拦让大明未能在鄂图曼尽全功,愣是强行被拦在了海峡东面,跟那座世界渴望之城隔海相望! 有些仇,大明不是不记得,而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现在时机已到,早已集结完毕的三路大军,蠢蠢欲动。 主帅也早已选定,是东瓯王汤和的后人,陆军大将、征南都督、灵璧侯汤之旺。 明军中的元帅更像是一种荣誉性质的加封,不会出现烂大街的情况,李广洺也是靠着“卫霍”的名气和祖上跟老朱家的亲戚关系才能获得如此殊荣。 所以正常情况下,大将已经是明军序列中最高级的军衔了,有资格统帅一整条战线数十万大军,没有爵位在身都升不上去。 作为汤和的后人,汤之旺这个灵璧侯的爵位其实是太庙里那位道君封的,汤和本人虽然能从洪武年间的勋贵大逃刹中幸存下来,但却子孙不旺,愣是因为没人接班,把信国公的爵位给搞丢了。 一直到那位练得身形似鹤形~不怕宫女勒脖颈~的道君皇帝,给其后人封了灵璧侯的爵位,这才保住了汤家在勋贵队列里的位置。 如今传到汤之旺这一代,更是统帅一方大军建功立业,仿佛能恢复祖辈的荣耀了。 能在和平时期升到陆军大将的位置,汤之旺肯定不是什么草包。 只不过他远没有李广洺那么张扬出名,十分低调。 别说普通人了,连徐子宁都是听朱心沂说了才知道这个新开战线的主事人,是什么身份。 “所以你准备好了?灭了白象就恢复他的信国公爵位?” 皇宫中,徐子宁正在兼职帮忙递奏本。 顺便跟老婆聊聊天,解闷啥的。 反正她可以一心二用,不耽误事。 “平灭白象的功劳太大了,不可能不赏的。” 朱心沂接过奏本,打开一扫,迅速判断,然后落笔用印。 动作很快,但并不意味着她不认真。 能有这效率,单纯就是熟能生巧罢了。 她抬起手,另一边的怡宁拿起奏本,交给呈送的太监带走。 需要用印的都算是急件,得赶紧送到有司确认并执行。 “白象可不好打噢~” 徐子宁又递过去一本,还打了个哈欠。 他只是吐槽一下,并没有说唱衰的意思。 毕竟白象土着嘛,懂得都懂。 投降┗(t﹏t)┛的它们比拿枪的它们还要麻烦! 但真正麻烦的,可能还得是它们背后的带嘤啊。 ...... 大明建武二年,夏历二月初八。 距离明军执行象笏行动,还有三天。 嘤属白象,嘚里。 这里一如往常,人山人海的白象土着仿佛能挤满每一个角落,开着车路过的嘤人已经习惯了在这里没有堵车,但有堵人的奇景。 戴着遮阳帽的带嘤军官,领着一队嘤仆军士兵穿过街巷,让无数白象土着纷纷退避,哪怕人挤人贴到墙上也得给它们让出道路来。 因为大明的压迫感一直存在,带嘤在这里的统治远比徐子宁所认知的要更狠辣。 毕竟当白象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某天化作泥潭,拖住明军的脚步时。 带嘤自然是把大缺大德发挥得淋漓尽致,在这里挖地三尺,是恨不得把白象所有能种田的地都给挖走那么表脸且贪婪。 “哪怕连一粒谷子都不能留给大明。” 驻白象嘤军司令部内,鲍里斯·索恩少将扭头看向屋内的另一个人:“这就是国王陛下希望我们能够做到的事情。” 谈判结束后他就被明军放了回来,连军衔都没掉。 毕竟是贵族,还跟国王陛下是好盆友,被俘又被放的经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只不过他确实没有带部队了,而是作为国王陛下的传声筒待在这里。 “那还真是不得了的要求啊。” 驻白象嘤军总司令,克劳徳·懊金莱克上将,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写着什么。 他是接替上一任因为“某些原因”被罢免的总司令,来到这里接下烂摊子的。 虽然早先就知道情况很糟糕,但他来了之后才知道竟然糟糕到如此地步。 明军大兵压境,气势汹汹。 而自己手上虽然兵力还算充裕,但有很多都是在上一战被明军揍怕了的倒霉蛋。 甚至还有大批被放回来的俘虏,那战斗力基本就不用看,因为看了也没用。 同时,带嘤在白象深耕多年,能做的准备基本都做了,轮不到他再来指点什么。 好消息是:他都不用做什么。 坏消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带嘤在这里已经做到了极限,而对面的明军远远没有到极限。 “真是糟糕透顶。” 几个月前他上任的时候,看过地区军事部署的报告后,便给出了如此评价。 第291章 象笏行动 大明建武二年,夏历二月十号,子时三刻。 距离象笏行动起始日,还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嘤属白象,哒咔要塞群。 “呼......呼!就快了。” 嘤仆军少尉排长阿加齐·萨胡拉,眯眼观察着墙上的时钟。 在昏暗的要塞通道走廊里,只有几盏应急灯在亮着。 但这点光源对于并不宽的通道来说已经完全足够。 啪嗒~ 身后传来动静,阿加齐立刻拔枪回头瞄准,速度快得像是形成了肌肉记忆。 “是我。” 一个熟悉的面孔举着手缓缓靠近,但阿加齐没有放下枪。 这人没有穿军装,而是当地土着常见的破烂衣服,只不过手臂上绑着个白色的带子。 表明这个人是为要塞干活的“服务人员”。 代入某锤宇宙,大概就是阿斯塔特身边的仆役了。 阿加齐皱着眉头,质问来人:“陀伽,你不该在这里的。” 陀伽不是名字,只是代号。 是他们在北司内部的代号。 所有“服务人员”都可以是陀伽,所以嘤军永远都抓不完。 “我知道,但快到时间了,我想你可能需要个帮手?” 陀伽摊了摊手,好像很无辜的样子。 阿加齐并不回答他,而是又瞥了眼时钟。 然后犹豫了几秒,才压下枪口示意他可以坐下了。 “说真的,我们做这些有用吗?” 陀伽摸索着找出一根烂烟,但四处找不到火,只能叼在嘴上装样子。 作为军人的阿加齐,应该也没有火,只是默默地坐着。 这条通道在非战时很少有人来,甚至连巡逻队都不来这里。 所以暂时还算“安全”。 但他没有放下手里的枪,不知是在防备着陀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都不记得家乡的样子了。” 见他不理自己,陀伽也不恼,自顾自的说着:“我妈妈会做一种烤饼,刚出炉热腾腾的,撒上芝麻再配点奶茶一起吃......那滋味,我做梦都想着。” 阿加齐依然沉默,但嘴巴却忍不住的砸吧着,好像想说些什么。 他和陀伽都是阿洪人,但不是在阿洪王国出生的阿洪人。 阿洪王国是大明的外藩,这次出兵的也有他们,只不过因为地小人少,所以基本上只起到一个凑数和带路的作用。 但这是军事上的体现,实际上阿洪人真正发力的地方在水下,为北司服务。 因为阿洪人并不只属于阿洪王国,他们广泛分布在王国以南的大片地区,也就是曾经的白象,如今的大明属白象控制区内。 他们就是北司在白象地区选定的外勤人员主力。 事实上,他们自身也更亲近大明。 因为阿洪人从长相上就跟白象土着有着显着差别,非要说的话,他们应该跟大明乌斯藏都司地区的许多部民是同族或者远房表亲,因为稍微对比一下就会发现两者之间的许多相似之处。 但也正因为长相上的差异,让阿洪人在白象境内备受排挤甚至欺凌。 许多人都选择逃回到阿洪王国或者大明境内,哪怕抛弃掉自己原本拥有的一切也要跑。 可总有些人是舍不得离开家园的,尤其是他们已经在这里繁衍生息了多年,已经扎根在此。 只是待在这里的代价,就是被白象土着和带嘤人轮流排挤欺凌,生活极为不安稳甚至痛苦。 所以当面对北司的“援助之手”时,绝大部分年轻的阿洪人都选择了接受。 阿伽齐和陀伽,都是如此。 他们接受了北司的专业训练,包括但不限于爆破、射击、格斗.....等等必要技能。 随后按照北司的安排,混入嘤仆军中潜伏下来,基本不传递情报,联系间隔很长。 以助于他们都快习惯了在嘤仆军中的生活,连阿加齐这种备受排挤的都混上了少尉。 但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因为明军已经占领了他们的故乡。 现在那里叫明属白象,他们的家人就在那里。 北司在这方面做的还是很厚道的,孟养军打过来的之前,北司就已经将他们的家人保护了起来,避免被陆军那些森口给变成腰带上的装饰,或者运往后方的商品。 之后嘤军战败,明属白象建立。 他们的家人也被送回原来的地方,并且拥有跟大明移民同等的待遇。 先前欺负他们的邻居,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没了。 甚至还有北司补发的外勤家属补助,生活别提有多好了。 这些消息,阿加齐和陀伽原本是不知道的。 直到数日前,又有新的消息通过食堂递送进来。 他们便知道自己的家人已经安全,也知道了自己的任务。 “为大明的胜利,献出一切。” 阿加齐抬起头,看向时钟。 指针已然指向零点。 但四周依然安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你不是说要帮我吗?” 他转过头看了陀伽一眼,沉声道:“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起身,只有阿加齐拿着枪。 穿过依旧昏暗的通道,没过多久便看见了一扇封闭门。 无比厚重,甚至能抗住榴弹炮直射。 这种门在要塞里面到处都是,带嘤仿佛把这里变成了水泥和钢铁构成的坟墓。 但眼前这道门却拦不住阿加齐。 他默默凑上去,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 数秒后,伴随着一阵机械运转声,那门居然“自己开了”。 “走右边,小声点。” 门后站着又一个陀伽。 但这个肩上背了一把枪,并将手里的另一把塞给他。 是嘤七七步枪,他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下。 随后弹药也一并塞过来,刚好一个基数。 他接过弹药套在身上,稍稍犹豫,转身将自己的手枪塞给了身后的陀伽。 一行三人都有武器了,便沿着新的通道往右边走去。 没走多久,视线内越来越亮,空间越来越宽敞,人也越来越多。 不止是陀伽,还有不少嘤仆军的士兵。 都带着枪,都在手臂上绑了一个红色的带子。 道路旁还有人在分发,阿加齐他们也上去领了自己的那份。 这里是要塞地下的“荒废区” 最早是用来储存弹药物资的,可后来嘤军觉得不够保险,所以又将仓库转移到别处。 当时虽然将这里封锁了起来,但这要塞群实在太大了,总会有些遗漏的地方。 可笑的是,因为原来是当作仓库使用的,为了方便物资装卸和突发情况,所以这里的通道只会比其他区域更多。 而现在,这些四通八达,通往要塞群各个区域的通道。 将为北司的外勤潜伏部队,提供方便。 第292章 响啊很响 清晨,太阳冉冉升起。 在云层上看到它,是那么的美丽且耀眼。 引擎的轰鸣声在耳畔吵闹,但并不打扰大明空军第141轰炸机大队的成员们,透过驾驶舱的玻璃欣赏清晨朝阳的美丽。 “各单位汇报,距离抵达目标上空还有八分钟。” 耳机里传来机队指挥的声音,随即各机组逐个汇报:“无异常”。 此时几支战斗机中队从轰炸机群头顶上飞过,随即便加速飞到前方探路。 剩下的则继续同机群伴飞,执行护航任务。 像他们这样的轰炸部队,象笏行动当日第一批就出动了二十支。 相比起海军和陆军的守旧且抗拒改变,大明的空军似乎很容易接受新的东西。 当他们意识到,大机群轰炸能很有效的打击敌方的设施和士气时,数量极为庞大的轰炸机群就逐渐被部署到了前线机场,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训练,以及在新罗刹和鄂图曼前线的实战测试后,大部分轰炸机大队都已经具备了类似的作战经验。 但象笏行动依然是迄今为止出动规模最大的一次,没有之一。 超过七百架轰炸机,分批从吐火罗、阿洪、南中三个方向起飞。 它们将对经由北司标记的关键目标,进行地毯式轰炸。 而第141大队以及同行的另外五个大队,任务最为重要。 因为他们的目标是哒咔要塞群——嘤军在白象东部的核心战略支点以及指挥部。 经由他们投下的炸弹,用最直接、最暴戾的方式,向敌人宣告明军的到来。 “三分钟!检查状态!打开弹舱!观瞄再次确认目标!” 机队指挥再次发出指令,伴随着一声声“收到!”所有轰炸机的机舱内都忙了起来。 驾驶舱开始自检,开启弹舱,轰炸观瞄摊开地图再次确认目标。 哒咔要塞群在北司多年的“深耕细作”之下,其关键位置在地图上近乎一览无余。 关键通行枢纽、仓库、重炮位置、指挥中枢...... 全部都在地图上被标记了出来,虽然不足以让轰炸机能做到精准轰炸,但也已经足够帮助观瞄确认最佳的轰炸目标。 更何况,这些地图可不是大型轰炸机独有的,俯冲轰炸机也有。 大明空军在天上就像是开了透,演都不演啦! “芜湖!它们在欢迎我们!” 天空中开始炸起一团团黑烟,轰炸机机身在震颤,爆炸声仿佛能穿透金属蒙皮和耳机,钻进每个机组成员的耳朵里。 三分钟还没过,但地面上的防空炮已经发现他们了。 “这礼炮放得响啊!很响!” “还不够!等下我们给它们放点更响的!” 但通讯频道里却只是响起了调侃声,仿佛没人对此感到害怕。 事实上也确实不用害怕,嘤军防空炮的命中率是肉眼可见的不高,打不着半点。 既然打不着,那自然也不可能阻拦轰炸机前进了。 他们近乎是安然无恙的飞到了目标空域,轰炸观瞄里也清楚地看见了要塞群。 “壹号投弹!” “叁号投弹!” “伍号投弹!” ...... 通讯频道里回荡着兴奋的喊声。 一枚枚炸弹从弹舱中落下,靠着重力砸向灰白色的要塞外层掩体。 从排头领队机的轰炸瞄具里可以看到,要塞群大片区域正在被浓烟给吞没。 ...... “妈妈!老天!救救我!” “我的砫啊!” “我需要个安全的地方!” 遭到轰炸的要塞区域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乱窜、哀嚎、缩在角落自闭的士兵。 要塞里的灯在轰炸中一闪一闪,甚至有的直接熄灭。不断有碎石尘土被震落,也时不时有人站立不稳跌倒在地,然后又在混乱中被自己人踩上几脚,发出尖锐爆鸣。 可笑的是,它们绝大部分都是嘤军。 因为带嘤老爷们不喜欢跟嘤仆军或者说白象土着共处一室,尤其是像要塞这种大部分是封闭环境的水泥棺材里面,太折磨了! 其实这倒不完全是种逐·骑士,也因为白象土着的卫生习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关键是白象土着大部分本来就偏黑,乍一看你甚至无法判断它到底有多脏! 只有那种隔着几米都能隐约闻到的怪味,在要塞里不断聚集、循环甚至进化! 虽说它们这些当兵的已经够不修边幅了,但白象の特色还是有亿点超标哩! 然而这些带嘤老爷并不知道,此时的白象都已经算好的了。 毕竟现在还有带嘤老爷的“榜样”和刀枪压制,总得要做点表面功夫。 等它们自己开户之后更离谱! 对着一口一个元素周期表的姮河狂饮,还洗澡! 那河在它们多年孜孜不倦的“灌输”之下,早就不能称之为河了。 河水里头可以说什么都有,但唯独就是没有大自然赐予它原本的样子。 而白象土着就是在这样的河里.......嗯! 只能说哪天要是纳垢降临,保准要给它们恩赐,一赐一个准。 噫!太不忠哩! “不宣而战!这是不宣而战!大明真的是疯了!” “他们还在跟新罗刹打,现在突然又扭头打我们?!” “要马上联络嘚里!明军不可能只是轰炸那么简单!” 要塞深处的指挥中枢内,靠着它们头顶上最厚最深的混凝土掩体保护,在指挥部里的带嘤高级军官们全都毫发无伤。 但它们现在还是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实际情况。 因为明军真的没有提前宣战,那些轰炸机就是突然间出现的! 如此突然,附近的机场根本来不及起降飞机拦截,更别提大明空军也不会不炸机场。 而防空炮组打不中不止是炮术和质量的问题,更是因为猝不及防。 直到轰炸开始的时候,很多炮组成员甚至都不在岗位上,这能打得中才怪呢。 再加上明军投下的炸弹之多,分分钟就让部署在外面的防空炮大部分哑火了。 只有不在轰炸区内的幸存者,还在勉力还击。 但可悲的是,紧随而至的便是从云层上突然俯冲下来的明军战斗机。 这些家伙不但有航空机枪,还挂载了小当量的航空炸弹。 虽然是对付坦克连履带都难炸坏的“小炮仗”威力,但炸完全是肉包铁的防空炮也足够了。 于是乎,嘤军这边唯一能进行还击的力量,遭到了毁灭性的屠刹。 要塞群大片区域被浓烟遮蔽,伤亡无法统计,尤其是大部分不在要塞内的嘤仆军。 如此大规模的机群轰炸,轰炸范围根本不可能锁定在要塞本身,周围那些野战工事和环形掩体也都有幸得到了大量炸弹光顾。 而得不到钢筋水泥保护的它们,遭受大规模轰炸的下场只会更惨。 第293章 喉咙是很脆弱的 毫无疑问,嘤军确实是遭到了突然袭击。 但绝不是不宣而战。 因为可能是当初带嘤方面太急着要回俘虏了,没能仔细研究好条款。 亦或者,它们汉语水平依然不太到位。 反正带嘤方面确实没意识到,条款中的“停战”可以被理解为暂停战争。 是暂停,不是结束。 而众所周知,暂停是随时再重启的嘛~ 所以大明只是单方面的重启了未完结的嘤帕尔之战,并不算不宣而战。 只不过带嘤方面对此完全不知情,沦墩方面在之后狠狠控诉了大明的“无耻行径”。 还拽上一大半的泰西盟友对着大明宣战,可惜大部分都是凑热闹,宣了但不战,尤其是珐嘓这个带嘤的老冤家,宣战了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军队甚至还在放假! 不像其他《反明同盟》成员,最起码都有在调动部队、征兵训练。 其中就属徳二最积极,抽调更多部队到瑟雷斯保护领,与明军隔海对峙。 但这都是后话了,此时正被明军炸得七荤八素的哒咔嘤军,是不可能等得到远在世界另一端的反明同盟援军的。 事实上,它们甚至连自己身处的这座要塞,都没有办法完全掌握了。 “你说什么?!” 新任驻哒咔嘤军总司令,塞德洛斯·费迪南德中将,惊恐不已的看着来汇报的人。 这个人此时气喘吁吁地瘫软在地,好久才缓过来,重复道:“东部要塞区各处都在通报,说忽然有好多嘤仆军正在自相残刹!它们好像都疯了!” “不!” 这时门外又冲进来一个人,盯着塞德洛斯,沉声道:“是背叛!是有组织的背叛!” “那些胡乱袭击的嘤仆军,手臂上都戴着红色的布,用作识别自己人。” “只要没有这块布的,见到就会开火,无论是带嘤人还是白象人!” “将军!它们正在从内部瓦解我们的东部防线!” 塞德洛斯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这是明军又出招了! 从突然来袭的大规模轰炸,到从内部刺来的毒刃! 接下来呢?明军接下来还有什么邪恶的招数在等着它们?! “立刻调派部队控制局面!所有背叛者都不需要活捉!” 他逐渐冷静了下来,冷冷的下达命令:“我们没有时间审讯了,明军很快就会进攻的。” 确实会很快,因为根据当初签订的停战条款,明军冲到这里最近只需二十公里。 关键是,这二十公里内嘤军是完全不设防的。 也就是说,明军既然敢在空中突然袭击,那凭什么在地面上不敢呢? 说不定,明军早就出发了,现在随时都可能冲到它们脸上! 所以它们已经没时间了,轰炸刚刚结束,地面战也将很快打响。 ...... “就快了!再坚持一段时间!援军快到了!” 哒咔东部要塞区,直面明军的最前沿。 阿加齐靠在墙角,拐角那头的道路上正有一队嘤军匆匆忙朝这边跑来。 它们是本来就部署在这片区域的嘤军,也是反应最快的,成功阻击了部分人。 而他现在其实是在和脚边的陀伽说话,就是那个说是来帮他的陀伽。 只不过这个他连真名都还不知道的朋友,已经身中多枪,奄奄一息了。 “咳咳......你快走吧。” 眼看着嘤军越来越近,他正紧张着,陀伽却忽然拽了拽他的裤腿。 他低头一看,顿时说不出话来。 因为陀伽那满是桖污的手上,正拽着一串手雷。 这是他们自制的集束手雷,是用来摧毁要塞内重要设施的。 比如火炮、机枪碉堡什么的,破坏掉这些东西,可以最大限度的打击要塞的防御力。 他们此前已经用了不少,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如今手上就剩这一个了,结果却是要用到自己身上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知道已经没时间多说了。 “日月。” “为明!” 他拍了拍朋友的肩膀,转身快速钻入另一边的黑暗中。 陀伽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而嘤军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这里有人!” “嗯?他手上拿着什么?!” “噢天啊!快跑!!” 数名嘤军发出了尖锐的爆鸣,扭头就要跑。 它们不是不想开枪,而是看到了已经被拉掉拉环的手雷! 轰!!! 巨响过后,归于沉寂。 那几个嘤军到底没有跑掉,甚至连卧倒都来不及。 它们就像是叠叠乐一样的全都似在了这条通道里。 而成功跑远的阿加齐,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新目标。 那是一座炮台,只不过不跟要塞内部通道连接,而是单独建在外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设计,不过他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目标。 尤其是在外面最好,他可以离开要塞,混入在外面的嘤仆军之中。 于是他默默摘掉手臂上的标记,整理了一下状态,便钻出了要塞。 “额?长官!” 路上遇到几个嘤仆军士兵,见到他都纷纷起身敬礼。 他眯着眼观察着,发现这些人正在......搜刮? 搜刮那些在轰炸中似去之人身上值钱的东西。 不收敛,先搜刮? 不准备战斗,先给自己捞点? 真不愧是白象の土着啊!他暗自嘲笑着,随意点头就算是回礼了。 一路上,他低着头,假装若无其事的穿过硝烟弥漫的阵地。 随处可见似去的嘤仆军士卒,看来它们真的被明军炸得很惨。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恨不得这些连蜥蜴都不放过的辣鸡,全部都被炸成灰就好! “嘶~真麻烦!” 靠近那座独立的炮台之后,他才发现入口处有嘤军守卫。 不过也就两个,而且附近没什么人。 距离最近的嘤仆军士兵,都缩在战壕里不知道干嘛呢。 “我可以处理。” 他暗自嘟囔着,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一份“真挚”的笑容走上前去。 “什么人?!” 那两个嘤军也不是酒囊饭袋,看见他过来立刻就举枪警戒。 然而他只是打着哈哈,胡说八道编造说有人命令他来什么的。 同时一步一步靠近,让那两个被说懵圈的嘤军反应不过来。 这正是他想要的。 因为当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他的动作瞬间就变了。 变得奇快无比。 藏在袖子里的短刀没入一个嘤军的脖子,另一个嘤军只来得及喊:“你是......” 然后就被他卸掉胳膊,反手摁倒在堑壕胸墙上,然后屈指成锥,猛击喉管。 剩下的,就是听对方无意义的呜咽与挣扎了。 “喉咙是很脆弱的。” 这是训练他的北司教官常说的话。 他有认真记下来。 第294章 试试水 轰炸结束一个时辰,要塞区中就有人用北司的暗码发报给明军。 明军在接收并破译之后,确认是有人在告知他们东部要塞区的薄弱点位。 北司密码组随即向征南军团方面提交了可行性报告。 灵璧侯汤之旺在与参谋团队商讨后,予以采纳。 命令各部队全速前进,必须要趁乱攻入要塞区。 轰炸结束一个半时辰后,东路明军前锋抵达进攻位置。 迅速构筑阵地,建立前沿指挥部,等待进一步命令。 “真是不得了。” 徐子宁的老部下,孟养军中卫千户官魏友德,用望远镜观察着哒咔要塞。 虽然作为最前沿的要塞区,这里被大规模轰炸重点照顾,但乍一看貌似损伤不大。 那些灰白色的要塞建筑依然屹立不倒,黑洞洞的炮口和枪口看着就让人脊背发凉。 一想到自己要率部进攻这样的地方,魏友德更是心塞的紧。 毕竟好不容易才憋到开战,手下枪炮人都宽裕了,还想打一波富裕仗。 没曾想一上来就让他啃这种硬骨头啊! “头儿,那边给电令让我们打一打。” 身旁的参谋又开始败坏心情,净说那扎心窝子的话。 魏友德捂了捂胸口,扭头看向桌上的地图。 “嗯......如果北司的人说的是真的,我们还真能打。” 他摩擦着地图上标红的点位,那是北司标记出来说“被摧毁”的位置。 而像这样的点位,遍布他们前方的这一片要塞区,基本上都成筛子了。 其实不用看这个地图也能猜到个大概,因为那些要塞里面是有重炮的,射程完全够得着他们现在前线阵地部署的位置。 可是从他们出现开始到现在,对面都安静得出奇,没有打出哪怕一发炮弹。 这很不正常,但结合北司给的情报来看,仿佛又理所当然了。 “出三个百户所试试水。” 他下达了命令。 参谋长却有些疑惑:“不炮击吗?” 魏友德扭头瞪了他一眼。 “这种情况炮击只会打草惊蛇,甚至还可能害了自己人。” “试试水而已,打不动就撤回来再炮击。” 因为彻底进入战时状态,还被编入了征南军团,所以孟养军被升格成了野战卫所。 让魏友德直接多了三千兵马和好些火炮,富裕得很。 可惜就是没分配到坦克,他还寻思着搞几辆来耍耍威风呢。 前线,接到命令的三个百户所,两千余人很快便倾巢而出。 他们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向要塞逼近。 “嘶~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会是夷虏子都似光了吧?” “那岂不是少了很多功劳!” 两个跟在装甲车后面的明军士兵,嘟嘟囔囔的吐槽着。 好像他们不挨打就浑身痒痒似的。 惹得带队的长官回头怒视:“你们给我住口!两个乌鸦嘴!” 随即周围的兄弟也反应了过来,对两个多嘴的家伙怒目而视。 搞得他俩都不好意思了,只能压低脑袋默默前进。 但确实是太安静了,一路上他们几乎只能听到装甲车的引擎声。 大片的水泥堡垒就在对面,但却没有朝他们打出哪怕一枪一炮。 “嘿?没准真能......” 安静了没一会儿,又有人憋不住开始嘟囔了。 只不过这次,有人先一步惩罚了他的多嘴。 沉默许久的敌方要塞群,终于开始稀稀拉拉的开火还击了。 机枪、步枪、火炮开始向着他们倾泻火力。 没有蹭上装甲车当掩体的步兵,纷纷趴下开始射击。 然而装甲车也并不真的安全,一枚落点足够近的炮弹就能让这些薄皮的铁疙瘩报销掉,更别说要塞里面也是有战防炮和反器材步枪的。 所以嘤军的还击虽然很分散,但很快就给明军造成了杀伤。 “呃呃啊啊!!!” 先前说话那位运气不好中弹了,流弹直接削掉俩手指,栽倒在地上惨叫不止。 医疗兵立刻招呼人将他拽到装甲车后头。 随后提着药箱凑上去,定睛一看竟是之前那多嘴二人组的其中一位。 “早说别多嘴!现在遭报应了吧?!” “得亏只是手,要是打嘴上你就永远消停了!” 医疗兵笑骂着开始忙活,嫌他叫得吵闹还给了他一抽子,让他委屈着继续惨叫。 此时虽然已经交火了,但压力还不算大,明军依然在步步逼近要塞区。 至少带队的军官都不想撤退,这顺顺利利的走了一大半,就剩那么点路了,只要能咬咬牙冲上去那可就是先登之功! 这年头基本没有攀登攻城的说法了,所以明军对于先登的定义其实很宽泛,基本上只要你跟着部队头一批冲进敌阵,最后站住脚了,那都能算是先登。 不过赏格肯定没有古时候的版本那么高了,主打一个只要胆子大就能拿的量。 能被魏友德选上的,都是在打嘤帕尔时跟嘤军碰过的,也算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差不多了!打烟雾弹!一口气冲上去!” 跟在一辆装甲车后头的百户官,观察了一下距离,便扭头下达命令。 伴随进攻部队前进的迫击炮班组,立刻开始就地部署,向敌阵发射烟雾弹。 是的,他们打烟雾弹并不只是要掩护自己。 更是要遮蔽敌人的视线,逼着它们跟自己打阵地战! 因为相比起缩在堑壕和堡垒里面往外泼子弹,面对面的拼刹才是最考验士气和兵员素质的。 而这两样恰恰是明军的强项,是对面数量占据绝对多数的嘤仆军长出翅膀也追不上的强项! 随着一枚枚烟雾弹在敌阵前沿落地,大片大片的化学烟雾开始蔓延开来,带队的百户官立刻举起手里的冲锋枪冲着部下们吼道:“冲上去!首战告捷!大明万胜!” 随即他先一步冲出当作掩体用的装甲车,矮着身子快步朝敌阵奔去。 而在他的身后,无数明军士卒紧随而上。 同时,一起进攻的另外两个百户所,都不约而同地执行了相同策略。 营长级别的军官带头冲锋,还一次性有三个! 别说嘤仆军里面,就是放到嘤军精锐里头都是不可想象的存在。 这并不是说嘤军的军官都是懦夫,而是他们就没有这种传统。 但这很可能就是决定这首战胜负的关键。 谁若是没有,那胜利的天平就不会青睐于他了。 第295章 首战告捷 首次地面交战就被明军打进了要塞区。 这对于嘤军来说简直像是吃满了大嘴巴子,伤害和侮辱性都极强。 所以负责东部要塞区的嘤军指挥官,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催促着反攻,必须立刻将冲入要塞区的明军给全部歼灭掉! 但它的情绪失控,并不能改变前线一团乱麻的事实。 阿加齐他们的行动,成功重创了东部要塞前沿的防御体系,尤其是让嘤军再也无法信任数量占据绝对多数的嘤仆军了。 哪怕已经被嘤军打刹得十不存一,但他们制造的混乱,产生的效果也远远好过预期。 因为无法信任嘤仆军,所以嘤军将它们全部赶出了要塞,丢到外面的阵地上吃泥巴。 但要塞内被毁坏的机枪、火炮实在太多了,导致防线出现了无数的缺口,急需补充。 嘤军又不得不调回来一部分“可以信任”的嘤仆军,为自己填补缺口。 这一来二去的,本来就乱套的前线更是乱上加乱。 以至于他们根本无法对明军大摇大摆的攻势,进行任何有效的阻击。 有些堡垒里的嘤军,只能绝望的用步枪打明军的装甲车。 然后手边就摆着几挺碎成零件的重机枪...... 只能说是大写的惨,但还不够惨。 因为当明军的烟雾弹落地之后,它们连步枪都没法用了! 等到无数明军如诡魅般的身影,带着刺刀的寒芒冲入阵地时,已经太晚了。 无数嘤仆军在烟雾中和明军桖战,而缩在堡垒里的嘤军就冲着烟雾“抽奖”。 这样中招的自己人可能比明军还多,但它们已经不在乎了。 毕竟要守住的是要塞,外面的阵地丢了也就丢了,本来也没指望能守多久。 至于那些倒霉的嘤仆军?能为带嘤娣嘓牺牲,是它们的荣幸! “为了嘓王和带嘤!” 烟雾中,一个大帽檐军帽的嘤军军官,指挥着一群嘤仆军士兵战斗。 这种相当于是督战的,毕竟你不能真指望嘤仆军死心塌地的为带嘤而战。 但只有一个拿手枪的军官盯着还不够,所以就在后面不远处还蹲着几个嘤军士兵,架着一挺机枪随时准备处理那些胆敢逃跑的懦夫。 此时明军已经在阵地上肆虐多时,嘤仆军“勇敢”的战斗为嘤军争取到了调整部署的时间。 这些从别处调派来的部队,就是反击的开场。 “吉姆!赶紧过来!” 那嘤军军官正亢奋着,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扭头一瞅,不远处的一座碉堡入口处,有个熟人在冲自己招手。 他看了看周围,大部分嘤仆军都已经听从命令冲出去了。 现在没准已经被明军销号掉不老少了吧?噫~想想都觉得惨! 反正他不用上,进碉堡里猫着还安全呢。 于是他选择恭敬不如从命,三步作两步的钻进了那座碉堡里。 “这仗打的你说......啊?!” 刚在碉堡里头站定,他正想冲熟人说点什么,就发现了不对劲。 其实也不用发现,因为他的老熟人已经躺地上了。 而他后脑勺上正被枪顶着。 “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他知道有嘤仆军背叛了,但他不知道现在居然还有漏网的! 关键是都打到这份上了,它们不用跑的吗?就不怕被明军顺手嘎了回去领赏? 还是说,有谁觉得明军会愿意区分两个白象土着之间哪个是“自己人”啊! 不是?明军要是有这耐心,还能叫明军? 连他都知道这不搞笑呢嘛! “钥匙。” 站在他身后的阿加齐,并不懂他在想什么,只是冷冷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为了控制背叛的嘤仆军,这一片要塞内的封闭门都上锁了,只有嘤军会配钥匙。 躺在地上那个没有,阿加齐就只能逼着它钓鱼钓一个进来。 如果这个也没有的话,那他就继续钓。 毕竟现在他在外面也做不了什么,同时也确实容易被明军当成敌人嘎了。 所以还不如在要塞内搞事,给嘤军进一步制造混乱,为明军提供帮助。 “我没有!我没有钥匙!” 这嘤军军官绝望的举起手,简直欲哭无泪。 因为他真的没有钥匙! 本来就是从其他地方调派来支援的,怎么可能有钥匙呢? “......” 自己这是钓鱼佬空军了?阿加齐一时有些无语。 毕竟看这家伙浑身颤抖地样子,不像是撒谎或者什么硬骨头。 他思考片刻,最终失去了再钓一次的耐心。 “不!等等!我可以给你带路!” 仿佛预感到危险了似的,那个嘤军军官真的哭了出来。 给阿加齐都整笑了,然后随手甩出小刀就是一个背刺。 依然是北司教官教的,他知道从背后刺要刺哪里才能让目标“一声不吭”。 这个碉堡内就此安静了下来,跟周围的枪炮声、喊杀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蹲下来用倒霉蛋的衣服擦了擦小刀,收进袖口藏好之后便透过射击口看向外面。 此时烟雾已经基本散尽,战场形势近乎一览无余。 不用说,自然是明军占尽了优势,仿佛每分每秒都有嘤仆军倒下,水泥掩体外面的阵地上早已经遍地都是嘤仆军那黝黑、绝望、无法瞑目的惨状。 嘤军从其他地方调派来的部队,仿佛是添进火里的冰块,飞速的消散着。 但那一座座灰白色的厚重堡垒,也是确实存在的障碍。 只要还有一座能开火的堡垒,就至少能压制住好几个总旗的明军。 从射击口喷吐的火焰,轻而易举的将一个挑翻了八个嘤仆军的“猛将”给打成了马蜂窝。 也有勇敢的明军,匍匐前进到堡垒下面,想尽办法往里头塞炸药或者手雷。 但效果不佳,这个时代的要塞已经有很多方法反制外来的爆炸物了。 比如欺骗性质的“通风口”。 那些看着确实像通风口的地方,其实连通着另一个朝外的洞口。 一旦你拉了手雷丢进去,那么这枚手雷就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有好些个明军就是这样没的,用他们生命证明了这样根本对付不了那些堡垒。 阿加齐哀伤的眯了眯眼,他知道自己的努力虽然起到了作用,但终究不是万全之策。 值得庆幸的是,明军的装甲车也已经推到了阵地上,这些铁疙瘩虽然比不上坦克,但它们在嘤军的机枪面前就是无敌的。 更别提还有车载机炮压制,虽然打不动堡垒本身,但有压制效果也足够了。 甚至有时候运气好,愣是打进射击口里面了,那直接就能给堡垒内部换个装潢。 材料就是嘤军士兵,简直涂得到处都是啊! 在这样的攻势下,嘤军仅存的堡垒也在一座座的“归于平静”。 所以毫无疑问的,明军赢下首战只是时间问题。 而阿加齐还有事要做,他不打算这一战结束后就去找明军。 毕竟,现在还能留在嘤军内部的自己人,恐怕就只剩他了。 第296章 坦克前进 象笏行动首日,明军的“试探性”进攻就占领了要塞群东部关键区域,让嘤军丢掉了数百座大大小小的防御节点和大片阵地,嘤军损失超过千人,嘤仆军伤亡无算。 但实际上,明军仅仅只向哒咔核心区域前进了不到两公里,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嘤军在这里多年的经营也不是白瞎的,最坚固的完全体要塞核心虽然不多,但向外延伸的无数防御节点和阵地构成的外围防御体系,可绵延数十公里,从天上俯瞰简直像是把整个哒咔都武器化了。 更别提驻守在这里的嘤军有不下十万人,嘤仆军则是其数倍之多,明军的所谓首战告捷也只是在这个庞然大物身上削掉了层皮,堪称不痛不痒。 而负责指挥征南军团的灵璧侯汤之旺很清楚这点,所以他对于正面进攻要塞本身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或者投入太多精力。 叫魏友德所部打一打,就是为了试探。 打赢了正好,打输了也不丢人。 因为明军的主攻方向根本不在这里,而是在南边的吉哒港。 或者说,是哒咔核心区和吉哒港相连的区域。 嘤军在这里的防御体系是拥有两个核心的,除了作为司令部的哒咔之外,另一个就是作为带嘤蝗家海军前进基地存在的吉哒港了。 这座港口和密斯儿的塞嘚港类似,拥有两座狰狞双联装要塞炮,可三百六十度旋转开火,兼顾对海跟对岸支援的功能,对于明军的进攻有着极大的威胁性。 像这样的硬骨头,汤之旺不想啃,更不可能啃。 所以他的目标很简单,切断哒咔和吉哒港之间的联系,把后者包围起来,围而不打。 反正明军兵力充裕,分兵包围一座港口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现在问题的核心是,嘤军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其实早就准备了相应的预案。 两个装甲旅和一个嘤军步兵师、三个嘤仆军步兵师,作为机动力量部署在这里。 确实可以不打要塞,但重兵集结于此的嘤军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坦克!前进!” 哒咔以南,吉哒港以北某处,以骁骑卫为根基组建的明军第一支装甲千户所,朝着嘤军的阵地发起了首轮进攻。 说是参谋或者观察员,但亲自混上一台坦克参与作战的古长戈,发布了进攻命令。 或者说他这辆就是改装后被定义为指挥车的豹式坦克。 但这支部队的实际指挥官却并不是他,而是赵崭派来的亲信千户官。 作为拱卫帝京的精锐,骁骑卫是不会倾巢而出的,只会抽调人手组建独立建制的新部队参战。 不过作为顶配的上级卫所,出一个千户所就已经足够摁着对面一个师刹了。 此刻正是如此,由汤之旺下达进攻命令,经过一个时辰的炮击压制后,骁骑卫主攻、三个友军千户所协同支援,朝着当面的嘤军发起了冲锋。 豹式坦克的履带碾过地面,碎石尘土震颤不止,前方炮火的硝烟还未散尽,后方新一轮的炮击又再次落到了嘤军的阵地上。 明军的火力优势再次表现出来,在那两门要塞炮不开火的情况下,单凭一个卫的野战炮群就能让几个师的嘤军喊妈妈,更别说这里起码聚集了三个卫的炮兵主力和部分独立炮兵部队。 哪怕嘤军在这里也造了不少混凝土掩体,但此时早已经被炮击压制得发不出半点动静。 里头的人就算不被震晕震似,也得躲到更深处隐蔽,不然迟早被轰鸣声整成聋子。 “这里是九号车!我的一点钟方向!有敌方坦克!” 逐渐逼近敌阵,没怎么遇敌有些无聊的古长戈,听到通讯里传来汇报。 勇气爆表的他直接探出炮塔,用望远镜开始确认情况。 很快他就在敌方阵地烟尘中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辆玛蒂尔达坦克,居然半埋在阵地的掩体内,也不懂这样有什么用。 不动的坦克,那不是活靶子吗? 现在里面的人怕不是已经被炮击给摇匀了? “穿甲弹!开火!” 率先发现敌人的九号车可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一发炮弹直接轰出。 正如首次模拟实战演练中呈现的那样,75炮的炮弹轻而易举地撕裂了玛蒂尔达的车体。 但它没有殉爆,看上去甚至好像没啥大事,如果抛开车体上那个洞不谈的话。 而随着部队继续靠近敌方阵地,越来越多被半埋在阵地上的敌方坦克被发现。 嘤军指挥官好像真的把这些坦克当成“会动の小型堡垒”看待了? 那对于明军来说还真是个好消息啊! “自由开火!把这些靶子点掉!就像训练时做的那样!” “嘿!还真是靶子!而且还是固定的呢!” “哈哈哈!打移动靶可比它们难打多了!” 古长戈在通讯频道里下达了说笑般的命令,搞得频道内笑声此起彼伏。 天知道被困在自家阵地上的嘤军坦克部队,此时该有多绝望。 它们有的会开火射击,但它们嘤式小水管炮几乎不可能对豹式造成有效杀伤。 有的则是像第一个倒霉蛋似的,在沉默中扮演好铁棺材的角色。 这场战斗就像是个笑话,当阵地上的敌方坦克被豹式一炮炮点刹之后,伴随坦克进攻的明军步兵成功冲到了阵地上,开始跟被炸得七荤八素的嘤军打阵地战。 “不对劲,从嘤军在这里部署的兵力来看,不可能打得那么轻松啊。” 古长戈缩回车内,忍受着恼人的震感,忍不住思索着。 确实不太对劲,根据北司的汇报,嘤军在这里的兵力十分充裕,光坦克就有两个旅。 这样多的坦克,不敢跟他们打正面,反而只丢出来一部分摆在阵地上当靶子? “第二、第三百户所向北搜索前进。” “第四、第五百户所向南搜索前进。” “剩余部队随我继续进攻,协助步兵突破当面的敌方阵地!” “向后方发报,让他们联系空军方面,尽可能增加空中侦察批次。” 虽然心中隐隐感觉不安,但古长戈还是选择继续进攻。 因为他只带了一半兵力出动,剩下一半还在千户官手里,随时可以支援上来。 不管敌人有什么阴谋,在已经达成突破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因为疑虑就撤退的。 第297章 真是亏大了 正面的敌军在他坚定的攻势下,防线逐渐土崩瓦解,车载的“电锯”机枪收割着无数嘤军,仿佛也是把它们当成了会呼吸的靶子。 骁骑卫的精锐步兵像是烧红的刀,切在嘤军这块“油”上面,融化跟切割双重作用,让嘤军在战斗中的表现堪称绝望。 因为开战时间太仓促了,这些最精锐的步兵来不及训练好如何操作坦克,所以虽说是以骁骑卫作为基础建立的装甲千户所,但开坦克的兵却没有一个是骁骑卫的人。 他们全都是从其他部队或者训练营里抽调来的坦克车组,骁骑卫实际的工作就是伴随坦克进攻。 不过这也正好是他们的强项,每个骁骑卫的士兵都是坚定且不会犹豫的兵器,开出的每一枪、刺出的每一刀都无比致命,他们甚至都不会在对手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许多嘤军还没完全倒下,刹掉它的明军就转头朝着它的另一个队友发起同样致命的攻击。 这样专业且无比高效的工作方式,让那些嘤军士兵都可以手拉手去投胎了。 嗯,还真是非常适合嘤G兰的似法口牙! 在坦克这样的真·钢铁和如钢铁般冰冷坚硬的骁骑卫步兵进攻下,嘤军很快就因为巨大的伤亡而开始崩溃并撤退。事实上很早就有嘤军偷偷逃跑了,只不过现在是演变成了整支部队的崩溃。 这一战明军已经基本赢了,但赢得好像很莫名其妙。 毕竟赢得太容易了,阵地战中嘤军的抵抗确实很激烈,但它们在防御部署上却很敷衍。 不,不是敷衍,简直可以说是一坨! 古长戈甚至觉得,如果嘤军都是这样的话,那他已经可以提前发表胜利感言了。 可这片阵地又不像是什么诱饵,毕竟在战斗和逃跑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嘤军啊! 那些带嘤老爷会放着贼拉好用的嘤仆军不用,甚至还舍得拿自己人当诱饵? 不是?就算真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吧! “这里是第二百户所!我们遭遇了敌方坦克主力!数量庞大!” “天啊!它们在冲锋!这是什么打法?!” “倒车!跟它们拉开距离!” ...... 附近的战斗结束后不久,古长戈刚想探头出去缓口气,结果就被通讯给吓着了。 可能也不算是吓着,甚至应该说是兴奋! 毕竟相比起自己疑神疑鬼的吓自己,看得见的敌人或许还更好一些。 不过两个百户所也有几十辆坦克,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先问问。 于是摁着耳机向北面的部队询问道:“你们需要支援吗?” “长官!不是我们需要支援!而是我们这边的步兵需要支援!” “八号车!在你右边!右边!快打它!!!” “太庙在上啊!这些嘤诡佬真是疯了!它们把战线冲得七零八落!” 真的很难形容通讯里传来的声音,到底是惨叫还是咋咋呼呼的乱喊。 但确实是存在很剧烈的情绪波动就对了。 看来那边的情况确实不太妙? 虽说明军大部分坦克手都是没怎么上过战场的,可终究是有经过训练磨合过的心理素质,要把他们逼成这样着实不容易啊! “步兵巩固阵地,抽调部分跟我们北上支援友军!” “联络后方部队,告知他们这里的情况。” “发现敌方装甲部队主力了,请求增兵予以歼灭之!” 古长戈最终还是没忍住,选择过去支援了。 而当他率部抵达北面的战场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意识到情况有多么的......诡异? 是的,诡异。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混乱,明军的坦克和嘤军的坦克混成一团,他完全无法想象嘤军到底对它们的坦克做了什么,才能让这些笨重的家伙可以漂移的! 豹式坦克的炮塔转速甚至追不上它们的漂移速度! 它们依靠着数量和机动上的优势,正在不断地削减明军坦克的数量。 哪怕被击毁了很多,但嘤军坦克也完全没有要撤退的意思,它们的指挥官仿佛真的打算以全军覆没为代价换明军可能的损失! 攻击油箱、侧面、履带......任何薄弱环节都能让明军的坦克付出代价。 仿佛直到此时,明军才想起来自家坦克也并不是无敌的,它是可以被击毁的! 而同样在这场大混操中登场的,还有数量庞大的嘤仆军士兵。 这些家伙可比嘤军癫多了,不但跟明军步兵肘得凶狠。 甚至一个个的居然敢追着坦克扔燃烧瓶! 不是?战斗?这算哪门子的战斗!这比街头斗殴还不如! “真是亏大了!” “立刻收拢部队!不能这样打!” 他的怒吼声回荡在通讯频道内,随即在周围的坦克都开始有序撤退。 但情况似乎并没有变好多少,因为嘤军根本不给他们收拢重整的机会,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然后见到饕餮盛宴了似的,猛猛扑上来。 “亻也女马の!就这样吧!全力刹光它们!” “焯!可别让我知道对面的指挥官是谁!” “不然我一定要生啖它的肉!” 意识到烂仗已经烂透了,敌人也不会放过自己之后。 绝望的古长戈眼角落下一滴泪,他第一次率领装甲部队参战就遇到这种事情,心中的悲愤与痛苦简直无以言表,对于敌方指挥官的厌恶也达到了顶峰。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打法,到底是哪个出生想出来的啊! 真就是宁愿打光你的坦克都要恶心我吗?! 不是?你能从这里面得到什么啊! ...... “得到什么?我从来都不想要得到什么。” “非要说的话,我希望大明快点毁灭吧。” “跟它生在同一个时代,是我们的不幸,也是带嘤的不幸。” 某处嘤军的隐秘指挥部里,未来嘤军中的明星,蒙歌马利将军正在抱怨。 因为在嘤帕尔之战中为主力部队断后的英勇表现,他没有被牵连,反而被授予勋章,并调任新成立的第十装甲旅担任指挥官。 随后又得到大佬赏识,在明军步步紧逼时被晋升为中将,任命为哒咔-吉哒港防线指挥官。 “但很不幸的,大明不会因为我的希望就毁灭。” “不过好消息是,我至少还是个将军,我有部队可以指挥。” “或许无法击败明军,但可以把他们打疼。” 他转身看向指挥部里的一众军官,说出了一番堪称残酷的话。 无数的嘤仆军和一整个装甲旅的嘤军小伙子,因为他的命令要跟明军桖拼到底。 不过他并不认为这存在什么问题,因为服从命令本来就是军人的职责。 他也不会计较失败和伤亡,因为在通往胜利的道路上,注定是坎坷且伴随着牺牲的。 正如原版二次赛季时,那场由他指挥的可怕空降行动,让无数萌军伞兵成了敌人装甲部队枪口和炮口下的活靶子。 此时此刻,他又将更多的士兵,毫不留情的送到了明军的履带之下。 第298章 云天之上 试图包围吉哒港的首战,某种程度上对于明嘤双方来说都收获颇丰。 明军成功重创了嘤军的机动力量,一整个装甲旅近乎全军覆没,无数报废的车辆和投降的车组乘员都宣告着明军的胜利。 更别提遍地都是的嘤仆军了,看得出这帮家伙也并不完全是懦夫,敢冲着正在开火扫射的坦克扔燃烧瓶的猛人,谁敢说它们是懦夫? 说到底,白象土着终究是拥有着仅次于大明的庞大人口基数,这甚至还是带嘤统计不完全的结果,毕竟有很多住在穷乡僻壤的白象土着是带嘤无法统计到的。 有这么多人,就算是矮子里头拔高个也能挑出来不老少敢打敢拼的狠角色。 而嘤军虽然损失堪称惨重,但蒙歌马利靠着这一战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他用一个装甲旅的牺牲,让白厅那些老爷们睁开眼睛看个清楚。 它们的坦克已经完全落后了,吵吵嚷嚷的没有任何意义,必须尽快一锤定音,研制出可以对抗豹式的装甲力量,不然类似这样的惨重损失只会一次又一次的上演。 而他也确实把明军打疼了,有超过五十辆豹式坦克不同程度的损坏,这个世界线的玛蒂尔达似乎并不像徐子宁印象中那般老旧,它们的嘤系小水管炮居然真的可以在某些角度击穿豹式! 还是说大明产的豹式比原版脆? 反正这实实在在的暴露出了明军新式坦克存在的诸多弱点。 同时,也让首次大规模投入装甲部队的明军,发现了野战后勤维修能力的不足。 很多无法现场修好的坦克,甚至没有办法拖回去修,因为没有相匹配的工程车辆。 维修班组和车组只能站那儿干瞪眼,另一边是找来拖拉机想帮忙的步兵兄弟。 “能拉吗?” “拉拉拉!拉啥拉!你那拖拉机连我二百斤重的堂弟都拉不动!” “而且这东西不是光拉动就行的,你得找个东西托着它运走啊!” “你堂弟有二百斤?!” “这是重点吗?!” 看得出他们都很努力了,但努力没有用。 最终古长戈只能选择尽量回收掉能用的东西,然后就地销毁废弃。 毕竟明军确实太富裕了,稍微奢侈浪费点也没什么大碍。 但这还只是装甲力量的损失,明军步兵方面更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揍了满头包。 嘤军的投吸是非常突然的,事实上除了古长戈主攻的方向是真的被击溃了,另外南北两线的嘤军都是佯装撤退,钓鱼似的引明军到适合自己的进攻位置。 虽说谈不上出其不意吧,但耐不住它们癫起来是真的癫,明军一下没顶住便被冲到了脸上。 遭到直接打击的部队并不是骁骑卫所属的人马,而是同属征南军团的另一个千户所。 他们事后统计的伤亡不下千人,一战打掉了八分之一的兵力。 同时嘤军另一个装甲旅也在南线发动了类似的投吸,只不过这支部队的指挥官远不如自己兄弟部队那般癫狂,可以说在打法上相当稳重,只要发现打不动就把嘤仆军丢下一击脱离。 这样可以算是合理的胆怯,也让明军在南线最终只损失了不到十辆坦克。 看着貌似不多,但如果算总数的话,哪怕减去能修理的,骁骑卫也打没了一个百户所的坦克。 嘤军到底是泰西的老牌娣嘓了,只要认真起来,敢打敢拼,战斗力可见一斑。 意识到不可能一鼓而下的汤之旺也没有急眼,事实上这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噢不对,嘤军の突然发癫可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嘤军:我是汉谟拉比,我要在这里“法典”。 被咬疼的明军不可能不咬回去,于是第二轮大规模空袭送货上门。 只不过这一次,嘤军已经有了准备。 “为了嘓王和带嘤!” “为了蝗家空军!” 云天之上,数十架嘤军战斗机扑向明军的轰炸机群。 它们运气很好,所在的机场比较隐蔽,所以没被明军炸到。 捞到起飞拦截的任务之后,又没被明军前突的侦察机发现。 现在成功混到了轰炸机群头顶上,就可以开始俯冲突袭了。 “左侧!左侧云层里面!明军战斗机!” “散开!二队、三队掩护!一队、四队尽全力突防!” 明军轰炸机的防卫机枪发现它们,并开始泼洒弹雨的同时。 隐藏在附近云层中的明军护航机队也显露出了真容,让它们此前充满战意的呼喊,变成了现在刺耳的怒吼和尖啸。 它们的好运似乎就到此为止了,投吸失败让它们陷入了战斗机和防卫机枪组成的刹网中,一架又一架战斗机被击落,拖拽着黑烟或者干脆直接解体,朝着下方坠去。 但其中最勇敢的王牌机队,还是拼命突破拦截,刹入了轰炸机群之中。 它们的数量太少了,根本不可能确保制空权,起飞后甚至连机场都不再安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所以它们此行的任务很简单,不计一切代价换掉尽可能多的明军轰炸机。 这些大家伙才是对嘤军最大的威胁,司令部方面不想再梗着脖子闷头挨炸了。 “太庙在上啊!这些嘤诡佬在做什么?!” 明军第141轰炸机大队,某架轰炸机的机舱内,惊恐的观测员透过驾驶舱玻璃,看见有好几架嘤军战斗机无视了同伴的陨落和漫天的弹雨,强行冲向自己。 最勇敢的敌人,就是他们眼中最疯狂的对手。 驾驶员正竭力保持着航向稳定,编队飞行的时候无法采取规避动作,某种程度上他们现在甚至可以说是坐着等挨打。 “防卫机枪都在干什么?! 它们就要” 副驾驶抱怨着那些打得热闹,但拦不住敌机的防卫机枪。 可是他连话都来不及说完,一串弹孔就出现在他身旁的机舱上。 也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飞溅的红色布满整个舱室,主驾驶擦了一把脸便怒吼道:“回到你的岗位上!” 颤颤巍巍的观测员扭头往回走,但还没走几步就又是一串弹孔出现在机舱上。 他猛地扑倒,然后摸索着确认自己有没有受伤。 幸好没事。 但飞机好像有事,因为它开始偏移了! 扭头一看,发现驾驶员已经整个人压在操纵杆上,没了动静。 “焯!” 他赶紧冲过去想要接替操作,飞机上每个人都经过相关的训练。 然而似乎已经太迟了,当他重新钻进驾驶舱时,余光瞟见的光亮尤其刺眼。 那是被打坏的引擎在燃烧。 同时就在他的正前方,敌机完成了盘旋,正再度朝它们袭来。 第299章 雪莉斯皮尔斯 “轰炸机坠毁两架、受损一架,护航战斗机损失五架,这也值得上报纸?” “总比啥也不说要好吧,至少还愿意说出来,空军的人还是实诚的。” “好啊!你这家伙!作为陆军居然认同空军?!你要知耻!知耻!” 第二轮轰炸行动数日后,明军前线野战医院内。 几个明军伤员正在读书看报,顺便知耻! 附近的收音机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护士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战友出去晒太阳,医生眯着眼睛检查着某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倒霉蛋,看看他还需不需要继续当木乃伊。 这些都是医院里的常态,并不影响几个伤势较轻的家伙插科打诨。 作为伤员,他们自然是比写报纸的人更清楚前线的实际情况。 陆军资助的报纸,不是在报捷、就是准备报捷,对于坏事全都只字不提。 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早就让他们这些前线的大头兵们不满很久了。 然而这是老爷们的决定,他们的不满也只能是不满而已。 可能也不全是,至少他们还可以不看陆军的报纸,改看空军的报纸嘛! 嗯多少是有点不太知耻了。 不过空军那帮人虽然傲气,但的确比陆军实诚,损失多少就写多少,不打折扣。 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战绩一直都不差的缘故? 毕竟飞机再怎么损失也就是两三位数,而陆军要是把伤亡写到报纸上,那四位数都打不住! 这样写上去确实难看了点,所以不写也情有可原个p啊! “征南军团在吉哒港以北取得突破,嘤军即将被包围?” “直嬢贼!我们砸进去一千多号兄弟,就只配写一行字咯?!” 有个伤员没忍住,还是翻看了陆军的报纸,然后就是又没忍住骂嬢了。 因为明军虽然称得上势如破竹吧,但嘤军指挥官也绝不是酒囊饭袋。 至少上千个兄弟,变成了阵亡名单上的几行字,这怎能让这些伤员不心痛? 而根据比他们晚来的伤员所说,前线虽然一直都在推进,但伤亡增长的也更快了。 对面嘤军的指挥官仿佛变了个人,以步兵主力坚守防线要点区域,跟明军死磕,甚至呼叫要塞炮进行超远距离轰击,哪怕命中率低得吓人,也要让明军胆战心惊。 而他麾下剩余的装甲部队,则完全绕开明军坦克主力的锋芒,与乘车的摩托化步兵一起组成许多个独立但精锐的战斗群,专门攻击明军的步兵集群。 它们滑溜得像泥鳅,空军屡次搜索全都无功而返。 古长戈率部追刹多次,所获战果甚至比不上油料损耗。 这样的打法堪称折磨,也让汤之旺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 他感觉首战的诡异似乎只是对方为了达成某种目标演的戏,之后打法就务实了起来。 每一步都在尽可能地追求杀伤明军有生力量,而不是胜利。 虽然在明军大兵压境的碾轧之下,务实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在绝对的火力和兵力优势面前,再怎么花里胡哨的战法都是无用功。 尤其是他还有一条防线需要保护,现状根本不允许他进行更多的冒险行动了。 “得了吧,少说几句,别给北司的人听见了。” 正在看空军报纸的伤员,头也不抬怼了一句。 听着好像很怕北司,但又不完全怕,毕竟他还敢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这或许就是前线部队和驻防部队的区别了,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回来的,只要自己问心无愧,还真不怕北司那些鹰犬。 有胆子就来野战医院抓人!信不信你北司今天抓,明天帝京里头的北司衙门就得被暴怒的陆军兄弟们点了看烟火? “嚯?兄弟们来听听。” 看空军报纸那位,忽然瞧见了个有意思的,念道:“嘤军中将呼吁明军停止针对白象土着的暴行,他认为这场战争不应该蔓延到无辜之人身上,并希望与明军达成相关共识。” 下面还附带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一个明军喷火兵正在焚烧白象土着的破屋。 只能说空军虽然实诚,但也憋坏憋坏的。 暗戳戳的在自家的报纸里,刊登这种指桑骂槐的消息,一看就是故意的。 “这事儿闹的,那些白虏子什么时候会在乎土着咋样了?” “可不是嘛!折腾白象土着最狠的不就是它们?现在又开始演好人了?” “要我说,还真该停止,那些土着能有多少油水?” 几个伤员胡咧咧的掰扯,好像很关心这事,但又好像完全不在乎。 这就是明军内部的现状,放松中带着对某些事情的麻木。 他们不是恶魔,他们只是习惯了。 或者说,这个时期大部分的军队都是如此。 他们不再是某一个人,而是被氛围改变的一个整体。 毕竟当所有人都这样做的时候,你就很难再“特立独行”了。 后世兔家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才把这些人变成后来世人所熟知的p。 可如今的大明不是徐子宁认识的兔家,明军这样的习惯反而更符合它的需求。 “天啊,这真是场灾难。” 吉哒港以北某处,不知名的小镇里。 到处都是在拾荒的白象土着,而这里原本其实是它们的家。 至少在明军“路过”之前还是。 明军走了之后,这里的一切都毁了,还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而现在,幸存者都成了需要在自己家里“拾荒”的人。 这怎么不算是灾难呢? “快拍下来!这肯定能占据一个很大的版面!” 雪莉握着笔和小本子,指向废墟中一个背着孩子的老妇人。 背着相机的汉子赶紧上去照办,而她身后窜出来几个人高马大的明军,握紧枪,目光紧盯着附近任何可疑的地方。 雪莉身边一直都跟着个不大不小的团队,还有明军配的车辆、护卫。 能有如此待遇,不是因为大明有多包容记者。 毕竟就算大明包容,明军可不包容。 泰西人向来喜欢到处派记者找麻烦,所以明军是很抗拒的。 但雪莉不一样,她家的生意做得有亿点大。 大到连明军中最粗俗的将军,见到她都得咬牙说尊称:“斯皮尔斯小姐。” 当然,光有钱还不足以让明军对她如此宽容。 原因有亿点复杂。 首先,她祖上有个人,搁大明一般得被尊称谥号:肃端王 这位也是跟着祖上被分封到米洲,之后阿米爆出来,全家老小在米洲住惯了,不但不愿意回来,还发扬老朱家的传统:继续在封地各种整活。 反正大明的地契阿米也认,这就是强有强的好处。 可若只是单纯整活也就罢了,关键不知道是不是去过可以不活,但不能没活の佛州,这帮家伙的思维跟常人不太一样,什么月牙天冲、当街踩踩背、邀请议员好盆友开萤啪 借用某位传奇灭爸角色的台词就是: 我被酒涩所伤!竟然如此憔悴!即日起戒酒! 因为实在是太过丢脸,还屡教不改,皇家终于忍不住把这帮家伙给削爵了。 然而变成平民了貌似也没什么改变,甚至因为失去了身份的限制,变得更抽象了! 最后不知道是哪一代的天才,一天天的给自己冲出幻觉了还是啥的。 更不知道是为了追寻真爱还是为了钱,居然跑去给人家当赘婿! 嗯,这个小天才入赘的就是斯皮尔斯家。 后来,斯皮尔斯家生意做大了,查族谱发现自己祖上有这么一位人物。 于是就花了一大笔钱回来找宗人府“认祖归宗”。 天知道到底要给多少钱,才能让皇家给夷虏子认祖归宗。 反正斯皮尔斯家成功了,虽然没得到爵位,但确实被认定为外藩の宗亲血脉。 也就是说,如果要从血脉源头上算的话,雪莉她甚至可以姓朱。 第300章 为白象带来和平 作为半吊子宗亲,同时还“颇有家资”的斯皮尔斯小姐。 雪莉在前线几乎很少受到限制,除非是涉及到她自身安全的事情。 不过随着明军势如破竹地推进,嘤军节节败退,能让记者安全进出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很多时候这种安全仅仅只是针对雪莉个人而言,其他人可就难说了。 尤其是对于嘤军跑了还不知道跟着跑的白象土邦老爷们,它们落到明军手里的下场约等于叉烧落到老家村里养的大黄狗口中。 依然还是在这座不知名的小镇里,明军除了留下满目疮痍的废墟之外,也留下了维持稳定所需的少量兵力和更多的武器装备。 前者惯例,后者是新规。 根据汤之旺的命令,挑选占领区的阿洪人,教他们使用武器,协助明军维稳地方。 因为随着占领区逐渐扩大,明军意识到白象土着是刹不完的,至少短期内不行。 它们就像虫豸,每当你以为刹光了之后,过段时间又会从犄角旮旯里窜出来不少。 必须换个办法,在彻底击溃嘤诡佬之前,稳定占领区。 当然,明军认知中的稳定,就是:我认为不稳定的“东西”都该全部消失掉。 “握紧,瞄准。” 小镇一角,几个明军士兵在教阿洪人小盆友练枪。 这些长相跟白象土着相去甚远,但跟大明人却颇为接近的小盆友,自然是能勾起明军将士们心中所剩不多的温柔。 牙行有专收迷你版的部门,说是从小培养,长大之后就是最完美的产品。 而那些阿洪小盆友大多都会说官话,有些甚至还是识文断字的好学生。 主打的就是华夏特色: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再苦也不能苦孩子。 在异国他乡,如此熟悉的既视感,真是让人想不喜欢都难啊! 所以明军对他们是真好,见到基本都会发糖、发饼干。 此时就有几个没轮到他们练枪的小盆友,坐在旁边吃零食,吃完了还敢去管明军要。 “少吃点,这东西补充能量用的,太甜了。” 发糖的明军士兵摸摸他们的小脑袋,亲切得像是看见了自家的孩子。 雪莉站在不远处的街角静静看着,她似乎又找到了好新闻。 这难道不能说是《大明为白象带来和平》吗? “焯!把那个吓尿的带下去!真晦气!” 在现场观摩的明军小旗,忽然就捂着鼻子狂指向对面。 随即两个明军士兵走上去,将对面“靶场”里的某人拖拽出去。 几分钟后便传来了一声枪响,紧接着就是第二声。 不像某些电影里演的逆天剧情,各种补枪不及时被反刹的抽象情节。 真正要上战场的明军,向来有补枪的好习惯。 两声枪响吓得“靶场”里剩下的靶子们浑身一颤,只敢无声地哭。 它们都是快被捆成螃蟹样的白象土邦老爷,或者说高级白象土着。 带嘤是牧场主,它们就是牧人,而占据绝大多数的普通白象土着,自然就是“经济产品”。 只不过明军一来,非常公平的一视同仁:不主动归顺就都去似罢! 当然,归顺也不代表不会似,只不过是能似个痛快而已。 就像现在,这些家伙被当成靶子已经很幸福哩~ “稳住了,不要晃。” 一个明军士兵俯身帮小盆友扶着枪,因为这把制式手枪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 他用两只手都难握住,只能嘟嘟囔囔的问:”我能开枪了吗?好沉啊!” “不行!” 站在旁边明军小旗上前轻拍他的小脑瓜,教训道:“练枪最忌讳的就是着急,永远要记住你手中的是什么东西,那可不是玩具!” “在你熟练掌握之前,每一次扣动扳机都得做好充分的准备。” “如果你在练习时就随便开枪,那谁能保证你练好之后不会乱打?” 被教训了的小盆友依然嘟嘟囔囔的不高兴,他觉得自己可以打得很准了。 这些孩子基本都不怕明军,因为在他们简单的逻辑里面,这些给他们吃零食糖果,还帮他们消灭掉欺负过他们的白象土着,总是笑嘻嘻的叔叔们,都是很好的人。 虽然爸爸妈妈总是不喜欢让他们靠近这些叔叔,但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正是最难管的时候,稍不注意就跑出来加入到明军的打靶游戏中了。 “稳住了吗?稳住了就开枪。” “打不中不要紧,不要着急。” 明军士兵见他逐渐进入状态,便松开了手。 他等的就是现在,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对面的靶场里盛开起一朵红色的花。 随后就是沉闷的倒地声,以及其他靶子的哭嚎。 “好枪法!我就说这小子虎头虎脑的!指定能行!” 明军小旗大喜过望,走上去直接把他扛到肩上,像是在庆祝自己的胜利。 而他也高高举着枪,笑得正开怀。 因为刚刚打倒那个,就是以前总爱跑到他家里,逼他爸爸交东西的坏家伙。 明军叔叔们说,这样打中之后,坏家伙就再也不会去他家找麻烦了! 所以他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一大一小两个人,一个像是恶魔,一个天真无邪。 “头儿怕是想到自家的娃了。” 瞧见自家劳大正高兴,那个教授孩子们练枪的士兵便转头去抓仆役来干活。 虽然雪莉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废墟,但其实明军还是留了些壮劳力当仆役的,毕竟他们驻扎在这里也是要享受生活的嘛。 以前大家都是大头兵,构筑阵地的时候都得上手去帮工兵兄弟。 如今都占领这里了,若是还需要自己干杂活,那他们岂不是白来了? “都出来,过去把那玩意儿拖走,再把墙擦一擦!” 附近的废墟里,几个正在拾荒的白象土着听到召唤,赶紧爬出来。 它们分头行动,有人去井边打水擦墙,还有人负责将倒霉蛋拖走。 总之手脚麻利的很,真不愧是被跪惯了的家伙。 明军已经发现它们的这一特性,忽然就有种要开新门店跟牙行抢生意的想法。 当然,暂时还只是个想法,毕竟牙行做了那么多年,他们的生意可不是那么好抢的。 况且,就冲明军那种习惯成自然的刹法,要抓够能跟牙行抢生意的量,着实有亿点苦难。 不过好消息是:白象土着有点像关外的傻狍子! 被明军当成白斩鸡料理,居然不跑,也不反抗,甚至看见冒火的村镇还有凑上来看热闹的,主打的就是淳得有点可爱。 也难怪它们会被古往今来那么多征服者,来来回回征服那么多次了。 说起来也挺可悲的,白象这片土地祖上貌似辉煌过,但也只是辉煌过。 之后不断地被外来者征服,时间一长就习惯了,成了天生的胬隶。 谁来都行,反正绝不可以耽误它们跪着。 貌似白象土着某次反抗就是因为大缺大德の带嘤忽然灵光一闪,想让它们做人了。 于是麻木的白象土着忽然就奋起反抗! 它们高呼:人类是有极限的!所以嘤酱!我们绝对不会做人的! 而真正能领导它们有效抗争的,竟然是外来户出身的莫卧尔皇帝。 这就像是某辱珐笑话似的:珐嘓真正能打的只有旅人、矮子、外国人。 放到珐嘓身上这可能只是个不严谨的无聊笑话,但放到白象身上貌似是真话。 因为单靠已经麻木、习惯、无所谓の绝大多数白象土着,是不可能反抗成功的。 本就是散装一片的白象,需要能人将它们聚集起来,而这本身就足够困难了。 困难到正常人都做不到。 正如它们后来那个所谓的圣熊,这位可是能让光头桑都骂它伞兵的逆天物种。 那可是过大于过的光头啊!连这种类人群星生物都忍不了的逆天,得是什么成分? 借用某站内燕王殿下的台词:光头还可能只是菜,但这玩意儿是真亻也女马の撒币啊! 然而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居然成了近代白象单独开户的头领。 可见白象这片土地中毒之深,已经到了正常物种无法在上面生存的地步了。 第301章 不匹配的辉煌 “这就是白象,一片富饶但毫无希望的土地。” “真是可悲啊,带嘤的孩子们,居然要为了这样的地方牺牲。” “就因为它富饶?不,而是因为我们要守住与自己不匹配的辉煌。” 昏暗的灯光下,蒙歌马利点燃了一根他从家乡带来的烟。 头顶上传来一阵阵轰炸的巨响与震动,震落下来的碎渣尘土铺满桌面。 他早该想清楚的。 带嘤只是个贫瘠的岛国,人口肯定不如陆上大国,更别说像是大明这种自古以来就很能造币的庞然大物了。 如果没有各种王朝轮回的乱世,华夏光靠人估计都能铺满全世界。 而带嘤却不可能做到,哪怕把全部嘤人都拉到白象来,也少得可怜。 没有足够的人口作为根基,这就是带嘤最致命且最无解的短板。 在徐子宁的世界,它们是靠着大量殖民地的白虏子,将说嘤语的人铺满全世界。 所以不是嘤人变多了,而是说嘤语的人变多了。 但在这个世界,说官话或者说汉语的人才是最多的。 带嘤甚至排不到第二,因为珐嘓这个老冤家现在才是目前泰西最能造的那个。 所以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人口短板无法解决的带嘤,失去白象只是时间问题。 他已经想清楚,也看明白了。 这场战争核心究竟是多么可悲且无意义。 不过他想清楚貌似也没什么用。 因为白厅的老爷们,宫殿里的贵胄们,都还在做着日不落的美梦。 拜托!那个称号现在是大明的了!应该说很早以前就是它的了! 如果不能接受失败,就要把带嘤本就不多的骨血丢在这里,那它们还能剩下什么?! 就算守住了白象,打光了几十上百万小伙子的带嘤,怕不是立刻就要被珐嘓跨海登陆了! 到时候大家都学珐语罢!就当是给百年恩怨做个了结了! “bonjour?” 他取下了烟,苦笑的说了句珐语。 “都这种时候了,您还在抽烟!还说对岸那帮高炉佬的话!” 坐在角落的副官没忍住,冲上来拽掉他烟就往地上一砸。 这很无礼,非常粗鲁,一点都不像带嘤绅士老爷该有的样子。 他应该对此感到愤怒的。 但并没有。 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地上的烟,不知道是可惜还是无话可说。 那也是整包里的最后一根了,正如这场战斗一样,已经来到了最后。 明军的轰炸机已经将炸弹丢到了他的头顶上,虽然他们或许并不知道他在这里,但当第一枚炸弹在此落下的时候,他就知道胜利的最后一丝希望已经消散。 事实上,他对此也早有准备。 面对明军绝对的优势,他已经倾尽全力,想尽了一切办法。 但最终也只是让失败来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大量火炮将它们脚下的土地无数次夷平又掀开,然后轰炸机投下的炸弹再将之埋上。 嘤军和嘤仆军在这样的火力打击下,还要承受明军地面部队的猛攻。 尤其是大部分装甲力量都被他调走了的情况下,这仗打得堪称绝望。 前线部队:偶遇超凶的豹式坦克,强如怪物,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但这就是他的选择,毕竟当一整个装甲旅都打不动明军时,把它们堆在阵地上就是等似,不如分出去找明军的薄弱环节打,这样反而能斩获更有效的战果。 而那些被他分配出去的零散机动力量,也尽可能地完成了它们的使命。 哪怕面对明军大部队的围追堵截,它们也没有选择逃跑。 亦或者是它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因为明军在这里也打出了小的包围圈,将他麾下剩余的两万多人包围在了里面。 至于说其他部队,不管是被歼灭还是溃散,反正他都已经顾不上了。 “哒咔指挥部还没有同意吗?” 蒙歌马利摇了摇头,看向自己的副官。 刚刚去过电报室回来,他就一言不发,大概是有什么坏消息吧。 “同意了,但它们要求我们向南突围,加入吉哒港防区。” 副官苦笑着坐下,心中悲凉。 向南突围?这不就是从这一个包围圈钻进另一个包围圈吗?! 它们在这里还能借助吉哒港分散一下敌方兵力。 这要是突围过去了,那就得面对明军十多万人的全面围攻了。 当然,前提是它们真能突围过去。 毕竟明军可不是吃干饭的,不可能放任到嘴的饺子跑掉。 而吉哒港内的守军本来就不多,防守都困难,更别说支援它们突围了。 所以哒咔指挥部的说辞就是个笑话,它们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向南就向南吧,至少我们还能靠那两个大家伙支援。” 蒙歌马利并没有像副官那般抱怨,而是直接起身准备去下达命令。 他早就准备好突围了,就等指挥部那边同意便可以行动。 “您是说那两座要塞炮?” 副官微微一怔,然后苦笑道:“请恕我直言,它们威力很大,但基本打不中。” “大概是因为距离太远了吧?也不能怪它们。” “而且明军貌似也不怕,难得命中了几发都不能让他们乱上多久。” 已经走到掩体门口的蒙歌马利脚步一顿,但是没回头。 “打不中总好过没有,你以为向北突围指挥部会派人接应我们吗?” “” 副官沉默了,他知道中将阁下说得对。 光是电报上的说辞就能看出,选择向北突围绝对是孤军奋战。 这并不是说指挥部抛弃了他们,而是那边的兵力也捉襟见肘了。 毕竟就算这边是主攻,那也不代表北边的明军会挂机不动啊! 第302章 炮灰的战斗 哒咔,核心要塞群外围某处。 明军已经出现在了这里,或者说有部分明军通过地下通道突入了这里。 不过也没差,毕竟就凭明军在地面上的推进速度,也差不多该打到这儿了。 刺耳的枪炮声仿佛从不曾停歇,让人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从要塞外面还是里面传来了,亦或者是两边都兼而有之。 对于明军来说,这边不是主攻。 但对于嘤军和嘤仆军来说,这里的战斗依然惨烈异常。 明军对于主攻和非主攻的理解仿佛跟常人不太一样,也有可能是因为太富裕了,导致明军倾泻到这边的炮弹和炸弹数量,一点都不比南线少,甚至某些时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比如现在,明军再次发动了一轮凶悍的攻势,密集的炮弹雨已经让要塞的防御大面积瘫痪。 只有建造规格最高的大型堡垒还能维持其作用,其余堡垒都在炮击下逐渐变得残破甚至坍塌。 更别提明军的步兵也并不是完全拿这些堡垒没办法,除了靠装甲车火力压制之外,持有火焰喷射器的特殊部队和发射某些特种弹药的迫击炮班组,也在一个个拔除掉守军的火力点。 再坚固的堡垒,也挡不住喷涌的火舌和致命的黄色雾气。 毕竟当里头的人都似光了,空空荡荡的堡垒还能有什么用呢? 明军就靠着这样的打法,像压路机一样步步推进。 事实上,对于他们来说最麻烦的并不是攻占要塞,而是占领后要守住。 嘤军在此地经营多年,要塞地下四通八达的道路不但方便了北司的人渗透,也方便了守军在地面阵地沦陷之后,于地下进行转移、绕后突然袭击。 这确实给明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也逼得他们不得不选择清剿已经“占领”的要塞区。 倒不是没有试过炸毁出入口,但嘤诡佬跟地鼠似的,隐藏的洞口比明面上的还要多! 往里头灌“神奇妙妙雾气”也试过,但嘤军在建造时就想到了会遇到这种事,所以虽然要塞各个区域的建造规格有所差别,但通风和空气过滤系统却是铺设得相当完善。 无论明军灌进去多少,都蔓延不到关键区域就会被稀释抽送出去。 所以,负责这一线作战的孟养军所部,在清理掉各个堡垒周围阵地上驻守的敌人之后,就会调集精锐开始突入要塞中剿灭残敌。 但这种在狭窄空间的争夺战,注定是比任何战斗都更残酷,伤亡率也更高的。 所以孟养军方面又开始用明军的传统艺能——用炮灰。 得益于120章时徐子宁让“罪徒军前效力”的德政,孟养军中也有一批这种成分的乐色。 让这些属于是浪费粮食的家伙钻进要塞里,跟嘤军二换一也是赚的。 更别说除了自产自销的炮灰之外,还有非大明出身的外来炮灰。 是的,种逐·骑士の明军也是会收老歪的,或者说是这些老歪求着明军收它们。 这种肯定比不上莱尔,顶多就是比辅助军厉害点的高级炮灰。 但依然有大把多人求而不得。 各个外藩的胡人或者想要沐浴皇恩的鸡蛋人,甚至愿意花钱买一个加入明军的资格。 因为只要挣到足够的军功,并且服役时间达到标准,它们就可以申请成为大明人哩! 真是想想都让它们全都干劲十足,连冲进要塞时都积极了很多。 “岛田!你跟老朴过去看看!” 要塞内部某处,罪徒出身的明军小旗刘二孬,命令自己的手下探路。 被点名的瀛洲人和高璃人,只能举着枪缓缓向前走去。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了,毕竟虽然进来这儿的都是炮灰,但他也是大明人! 一般外来的炮灰根本不能和他比好吧? 要不是他早几年跟邻村的打架,下手太狠吃了挂落,被黑皮子抓了。 正常报名参军的话,他高低也得是个总旗了! 当然,如此自信也并不耽误他惜命。 毕竟好不容易出来了,肯定珍惜啊。 所以手下那些个外藩来的小老弟,就成了他的惯用探路先锋。 “你去对面。” 探路的两人发现了一座堡垒的入口,里头甚至还有枪声,明显是有敌人。 更有经验的岛田上等兵,看向身旁的高璃人列兵,低声道:“我会掩护你。” 被老冤家瀛洲人指挥,列兵朴一旬有点不爽,但也只是默默照办。 毕竟人家资历和军衔摆在那儿,告到明军老爷那里也是他吃亏。 岛田次郎看他窜到入口对面,自己也靠到门边。 这堡垒居然没有门,还没人看守,入口处空空荡荡的一览无余。 “五个人吗?” 岛田小心翼翼探头探脑观察,确认了堡垒内的情况。 两个机枪手,两个副射手,一个后备兵。 都是嘤军,但他觉得自己两个可以对付。 明军中号称:一人当十虏,方才算合格。 大明的老爷能一个打十个夷虏子,那它们瀛洲人起码能打八个吧? 再加上个凑数的高璃人,打五个绰绰有余啦~ 他甚至连手雷都不想用,握紧步枪看向朴一旬。 虽然是老冤家,但现在都是自己人,自然无需多言。 两人对视一眼,默数三声后一起举枪拐进门内。 “什么?!” 刚好有个嘤军副射手在看向这边,但刚喊出声就被岛田一抢撂倒。 旋即朴一旬也击毙了拿着步枪的后备兵。 剩下三个嘤军听到枪声,一个下意识地去拿枪,另一个直接拔出军刀扑上来。 还有一个机枪手,貌似打上头了,居然没有反应,还在冲外面扫射。 二对二吗? 岛田冷冷一笑,一个突刺就让那个朝它扑来的嘤军可以用“心”呼吸了。 另一边的朴一旬没有用刺刀,而是拉栓抬手一枪就送走了那个刚拿起步枪的倒霉蛋。 这场战斗是如此的简单,以至于参与战斗的两人甚至不为胜利感到欣喜。 最后剩下来的那个机枪手,也终于停止了扫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周围。 没有还站着的自己人了,只有两个举枪瞄准它的敌人。 它知道明军不开枪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举起双手,跪了下来。 “去叫其他人过来,我们得审问这家伙。” 岛田再次冲着朴一旬下令,仿佛这理所当然。 貌似也确实理所当然,毕竟他的军衔要高一级。 朴一旬也只是皱了皱眉,转身朝外走去。 军靴踩过蔓延开来的红色,粘稠且腥臭。 但他面无表情,只是在跨过门槛时顺便刮了刮鞋底。 因为它们已经像这样做了无数次,多到已经麻木了。 第303章 祝你好运 “枪声?而且很近?” 要塞通道里,已经是少校的萨法伦·辛格警觉的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虽然这些天枪声都快成为他的安眠曲了,但他也能分清楚这几声枪响的区别。 只有在要塞内部开枪才会是这样的动静。 “明军果然已经打进来了。” 他摇了摇头,握紧自己的步枪,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九死一生的活下来,可不是为了在这种时候逞英雄把自己送掉的。 就算要去将闯进来的明军击退,他也得集结一支部队才行。 而他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所谓的少校不过是个空头军衔罢了。 距离他上一次逃亡,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 那还是在89章的时候吧?可是真够久的了。 他也不想回忆这期间自己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无论怎么讲,他还活着,这就是最重要的。 这场战争已经夺走了太多太多白象土着的生命,他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而嘤军对于他这么个屡次三番从明军手中活下来的幸运儿,也很感兴趣,不但不追究他当了N多次逃兵的神奇经历,还大加表彰并将他升为少校。 虽然只是嘤仆军的少校,但这也是绝大多数白象土着穷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了。 但他并没有对此感到丝毫的高兴。 因为他知道,那些带嘤老爷只是想利用他,利用他所谓的“幸运”表现来提振士气。 他甚至能想象出来,那些带嘤老爷会怎么形容他了。 “你们看?这可是明军得不到的man!哟?所以说明军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呵呵呵~ 某种程度上,他还真是明军得不到的man!啊! “嗯?” 握着枪走在路上,他忽然又听到了熟悉的枪声。 跟之前他扭头避开的那些类似,只不过这次是从道路前方传来的! 不是哥们?明军已经绕到他前面了吗?!还是说有自己人在朝外射击? 他赶紧举起枪,警惕地指向前方。 一闪一闪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照亮了滑落的汗珠。 然而那枪声没有再响起了,仿佛刚刚只是他的幻听。 他没有放松警惕,也无法选择回头。 因为后面那边明显是明军大部队,而前面那个戛然而止的有可能是误会? 总之现在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 他宁愿选择打可能的狼,也不愿意去碰已经确认的老虎。 “居然走到这里了?” 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直到绕过一个拐角,萨法伦看见了上面的位置指引。 那是代表这个片区物资储存中心的指示牌 而当他目光下移,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嘤军军官。 他举枪观察四周,确认安全后便走过去检查。 一看这人的脸,居然是个老熟人。 事实上这人应该算是他的长官才对。 但现在他还活着,而长官却在渐渐凉透。 “这弹壳......” 目光一转,他就瞥见了旁边地上遗留的弹壳。 那是嘤军制式手枪的弹壳,他也有一把,绝不会认错。 而军官是眉心中弹,脸上甚至没有恐惧。 因为他甚至还没能反应过来,表情便被“冻结”了。 一看就知道下手之人的狠辣果决。 萨法伦低头检查自己的武器,确认没问题之后才起身,走向储存仓库。 才几步路的距离,他却小心翼翼地走了几十秒。 当他举着枪,压低脚步走进仓库时,隐约能嗅到的汽油味令他皱眉。 而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他震惊。 有许多嘤军都倒在了仓库里,短时间内他甚至数不清总数。 最惨的一个直接整个被钉在了弹药箱上,用的还是撬棍! 关键撬棍又不是刀剑,到底是怎么把人钉上去的啊! 徐子宁要是在这儿,估计要吐槽他根本不懂“物理学圣剑”的威力了。 “咳咳!” 附近忽然传来咳嗽声,萨法伦下意识的举枪指向来源处。 但看不见目标,所以他一步步朝着那边靠近。 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或者说,他选择走进这个仓库本身就已经是犯错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逞能,但事后他回忆起来只觉得自己头脑不够清醒。 砰! 猛然一声枪响,他感觉半边身子一麻,整个人便失衡栽倒在地。 “呃啊......” 疼痛如潮水般袭来,他一低头便看见了伤口。 子弹贯穿了他腰部,又从背部穿出。 好消息:是贯穿伤,不用取子弹了。 坏消息:是贯穿伤,他好像要无了。 但他顾不上捂住伤口,而赶紧摸索着拔出手枪,准备还击。 然而对手仿佛是拿他当猎物。 就在他刚握住手枪时,又一声枪响传来。 直接打飞了他手里的枪,震得他手抖。 步枪早就被甩到一边了,不然他也不至于拿手枪。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已经赤手空拳,还是个伤员,完全任人宰割。 “带嘤给了你什么,值得你这么忠心?” 罪魁祸首终于从暗处走出来,握着一把步枪对准他。 萨法伦瞪眼一看,这人穿着嘤仆军的军装,看着本该是个自己人。 但看到这人的长相他就明白了。 阿洪人!又是那些阿洪人! 他们从来都是这片土地上的外来者! “怎么?不说话?” 阿加齐看着他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嘲笑道:“还是说你们白象土着都这样,哪怕带嘤把你们当成路边的野苟那样羞辱,也甘愿为它们卖命?” 这话直戳萨法伦的痛点。 是真·痛,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伤口。 然后才想起来这是贯穿伤,有俩窟窿,顾头不顾啶了属于是。 “嘶~” 他吸着气,抬眼瞪视阿加齐,冷声道:“我不像你!我就是白象人,生于斯,长于斯,为自己的家园而战有什么错?” “难道都得像你们似的,把家园拱手让给大明吗?!” “阿洪人!看来你们终究不属于这里!” 阿加齐面色一寒:“呵呵,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我们才会选择帮大明!” “不过想来你也是说不通的,毕竟你们白象土着就是这样。” “总是觉得世界会按照你们的想法运作,你觉得是这样就该是这样的?” “笑话!那请你赶紧靠‘觉得’去击败明军吧!” “而我嘛......” 隐约听见仓库外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大概是嘤军的援兵到了。 他看着脸色越发苍白,明显是流桖流成这样的萨法伦。 犹豫了一下,他最终并没有补枪。 而是摸出打火机,掀开并打着,然后往身后一抛。 眨眼间,大火骤起,炫目的火光将他照亮得像是从地狱中走出の魔诡。 “伙计,祝你好运。” 他轻蔑一笑,迅速转身离去,消失在了萨法伦的视线里。 第304章 焉知非福 在大火中,嘤军损失掉了一座仓库。 而奄奄一息的萨法伦却活了下来,他并不需要什么好运,事实上他能活下来全靠意志。 在火势彻底蔓延开并将他困住之前,他硬生生爬了出去,被赶来的嘤军救了下来。 按理说嘤军是不会为嘤仆军浪费宝贵医疗资源的,但谁让他是现场唯一的幸存者呢? 该救还是得救的,所以嘤军战地医院的努力下,桖都快流干的萨法伦坚强的活了下来。 而当他从昏迷中醒来,第一时间就向嘤军汇报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个阿洪人。 嘤军对此是信了但没完全信的状态,它们自然相信是阿洪人干的这事儿,但不相信只有一个。 毕竟事后清点现场,它们就找到了十二个焦黑的嘤军残骸。 再算上外面地上的军官,一共十三个倒霉蛋。 一个人刹了它们十三个?这说出去谁信?反正带嘤的老爷是不会也不能相信的。 所以它们断定,肯定是一小股叛徒组成的部队,卑鄙无耻的投吸了防守仓库的嘤军! 嘤军的判断其实不无道理,毕竟换了谁都会觉得1比13的战绩太扯了,毕竟这年头可没有pLA那种只三个绕到敌后,就能毙掉对面七个、俘虏几十个的战神作为榜样,真的没有先例啊! 况且嘤军的判断也是有依据的。 因为除了独自行动的阿加齐之外,确实还有不少北司的潜伏人员活了下来,他们依然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守军造成破坏。 嘤军倒不是没有试过抓住或者限制住辅助军中的阿洪人,但它们发现阿洪人很会抱团,或者说正是因为白象土着和带嘤的欺凌排挤,逼着他们抱团。 抱团起来阿洪人是很可怕的,或者说任何人只要能抱团起来,都是惹不起的主儿。 因为基本上只要你敢动一个那就是逼反全部。 而嘤军现在面对的局面已经糟糕了,谁都不想再自找麻烦。 所以低级的军官都不敢捅娄子,而高级的又不太在乎,毕竟相比起不断恶化的战事,几十几百个可疑的阿洪人还真算不上需要投入精力的问题。 虽然明军进攻哒咔的部队,只有孟养军这个“白象の老熟人”部队,但战斗力极为恐怖。 事实上,孟养军本来就是为了对付白象组建的边军部队,现在升格成野战部队了,再加上征南军团的火力和空中支援,战斗力更是指数级的提高。 汤之旺不是喜欢指手画脚的人,他对手下人都很放心,完全愿意放开手给他们指挥。 同时只要不太过分,物资和支援都是要什么给什么,可劲儿地挥霍。 后勤的抱怨全被他当成了耳旁风,帝京来的问责也被他当成是在唱歌。 他和李广洺不一样,所谓的“卫霍”之名他可不稀罕。 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他不需要多大的名气证明自己,只需要把自己手上有的炸弹和炮弹全部的送到敌人头顶上就对了。 也正是这样直白的打法,让嘤军痛苦万分。 因为这不是什么智谋或者指挥的差距,而单纯是实力的差距。 明军可以在足球场大小的区域内,砸下成吨成吨的炮弹和同样数量的炸弹。 而嘤军只能靠堡垒里的火炮零零散散的还击,毕竟这些东西的成本可比野战炮高太多了。 同时还不能移动,只要敢还击,那明军的报复能让炮位里的炮兵每人吃上几吨炸药。 要塞群的坚固仿佛成为了嘤军的囚笼,它们只能无力且绝望的看着明军步步逼近。 背后还时不时传来北路明军下山“打草谷”的消息,几千人的明军在阿洪向导的带领下,隔三岔五就从雪山高原上窜出来,让山脉脚下的东白象平原烽烟四起。 但嘤军已经顾不上这种“小事”了,尤其是被困在哒咔的嘤军。 它们甚至得不到多少有效的支援,因为明军本就是三路并进,而最具威胁的从来都不是兵强马壮且由总司令指挥的东路军,亦或者下山袭扰的北路军,而是从吐火罗出发的西路明军。 这一路明军只有十万人左右,大部分还是辅助军,装甲部队更是分不到,因为用不起。 他们的后勤线路得跨过整个乌斯藏高原,养人都难,怎么养得起坦克? 纵使手上的兵力少,支援更少。 但他们的进攻路线,却是距离嘤属白象的心脏——嘚里最近的。 事实上,西路明军的进展神速,在东路依然在跟要塞群死磕的时候,西路军的前锋最近时距离嘚里已经不到五百公里了。 看着好像很远?其实也确实不近。 但在他们的进攻路线上,可没有另一座“哒咔要塞”能阻拦了。 这种情况下,换成老冤家珐嘓来守的话,估计就要宣布“嘚里不设防”了。 当然,带嘤貌似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兵力还算充裕,它们早就跑了。 届时它们逃跑路上抛弃掉的满地装备,就是阻止明军前进的最大“障碍”哩! 古不帅:似曾相识!似曾相识口牙! 因此,为了避免发生这种被打至跪地的情况,嘤属白象司令部不得不把大量兵力集结起来,用来阻击这一线明军。 以至于分配给哒咔的后备力量都不够用了,只能固守退路,无法提供支援。 此时的嘤军才意识到,要塞这种东西已经过气,或者说用处绝对没有以前那么大了。 它们确实挡住了这一路的明军,但也失去了撤退或者转移的能力。 因为只要它们敢跑,追上来的明军就会赶鸭子似的把它们一路驱赶到嘚里去,挡都挡不住。 毕竟东路明军可是有正经装甲部队的啊! 它们到时候半路被俘或者被全歼可能都算是恩赐了。 倒不如蹲在要塞里,还能似得有尊严一点。 简而言之:暂时能守,但走不掉了。 大部分嘤军和更多的嘤仆军,只能跟哒咔要塞群共存亡。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能跑。 至少未来注定会成为“明星”的蒙歌马利,绝不会交代在这里。 他的部队选择向南突围,某种程度上甚至能算是个明智的选择。 因为向南的吉哒港,明军本就打算围而不打,是唯一的一条生路。 而看似兵强马壮还拥有要塞保护的哒咔,却进退不能,是彻彻底底的死路一条。 “按照大明的说法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距离吉哒港还有不到十英里了,蒙歌马利终于放松了些,看着大海感叹。 幸运的被“坑得”选了生路,怎么能说不是有福呢? 但他为了能突围到这里,也近乎放弃了一切,身边的部队只剩下几千人残兵败将了。 大部分都不是被打的,而是选择了投降。 或者说,是被劝降的。 被在嘤帕尔战役中选择“弃暗投明”的现任明属白象陆军总参谋长——吉米·哈根伯格少将,用大喇叭劝降拉过去了一大半。 明军的阻击很猛,但不知道这个升级飞快的吉米少将到底许诺了什么条件,能让这帮明军老爷在军功和赏格面前,选择相信他? 反正他确实成功了,明军放缓了阻击力度,允许他去劝降。 谁能猜到,这在无形中竟然帮蒙歌马利侥幸逃出生天了。 第305章 第一远征舰队 带着残兵败将撤退到吉哒港的蒙歌马利,接见了负责此处防务的海军军官。 然后,他就得知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说哪个这种选择题他是不会做的,所以海军军官直言道:“好消息是,海军舰队前些天给这边运送来了一批补给和援军,再加上您带来的部队,我们基本就可以凑出两个师了。” “坏消息是,这就是舰队能提供的最后一批支援了。” “因为大明旧港水师已经出现在了附近海域,或者说他们早就来了,只是在等待时机。” 蒙歌马利心头一紧,忙问道:“等什么时机?” “第一远征舰队。” 海军军官面色有些难看:“根本没有回港。” “......” 蒙歌马利不说话了,同时他的脸色也很难看。 因为在白象驻扎的军人都知道,第一远征舰队就是带嘤在白象的海权保证。 一旦这支舰队出了差错,无论是被重创甚至被全歼,都会让带嘤失去白象附近的制海权。 而本土远在泰西的带嘤,是绝对来不及派遣第二支舰队赶过来支援的。 就算能咬咬牙派出来,那估计还没跑到半路,白象全境就已经沦陷得差不多了。 失去了制海权,这边的补给和援军就将被完全切断,要知道单凭白象的物资生产能力是绝对支撑不起数十万嘤军和更多嘤仆军损耗的。 或许粮食还可以勉强就地解决,但武器弹药可基本全靠海上运输! 地面上的失败还可以逃回带嘤去,海上要是也输了那就只有跳海了。 丢掉制海权,可以说就等于宣判了驻白象嘤军的死刑! 除非它们可以游泳游回带嘤去......游个成千上万公里,嘤嘓队长了属于是。 “能打赢吗?” 犹豫半晌,蒙歌马利问出了他最担心的问题。 也是这里所有嘤军都想问的问题。 陆军已经被打得找不着北了,空军也只是勉强跟明军肘得火热。 现在逆转战局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海军头上了呀! “不好说。” 在这里的海军军官只是个上校,不敢下任何定论。 据他所知,加上最近才下水的两艘新船,旧港水师可是拥有十艘主力舰的灭嘓级别舰队。 而它们第一远征舰队的主力舰数量只有对方一半,就这还是开战后加强过的结果。 虽然加强了貌似也没什么用,总有种打包过来给明军加菜的感觉。 但不加强又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明军把数十万嘤军都困在白象吧?! “不好说是怎么个说法啊!” 蒙歌马利被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给气到了,心想这些海军的人能不能硬气一点?! 能打是能打,不能打就是不能打,结果你给我来个:“不好说?” 那谁能好说?大明海军吗?! “真不好说!毕竟还没打嘛!” 那海军上校也是委屈,无奈解释道:“海军跟陆军差不多,战况瞬息万变,谁能说清?” “我只知道,打肯定是要打的。” “因为旧港水师不可能白跑一趟,第一远征舰队也不会随便出门!” 或许是被蒙歌马利的语气刺激到了,他说话也坚定了许多。 毕竟不管怎么说海战肯定是会发生的,第一远征舰队或许可以避战保船,但能避多久? 旧港水师已经出现在附近海域了,只要他们开始袭击运输线路,第一远征舰队就必须参战。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作为岛国和泰西老牌海军强国,海洋从来都是无可替代的生命线,带嘤蝗家海军对此也早有预料并做好了准备。 ...... 榜葛剌湾,吉哒港西南方向某处海域。 带嘤蝗家海军第一远征舰队,正在自北向南航行。 此次出动,它们的任务很简单:引开明军舰队,保护海上运输线。 没错,堂堂带嘤蝗家海军,已经悲催到要为了陆军去当诱饵的地步了! 说出来都让人心酸,所以舰上的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实情。 只有那些高级军官们,整天愁眉苦脸,看上去简直比被明军击沉了还痛苦。 “先生们,请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反击号战列巡洋舰的舰桥上,舰队司令兼海军中将菲利浦斯爵士,环视周围。 他看见蝗家海军的小伙子们,看上去都精神萎靡,这很不好。 在他看来,士兵们打起精神是胜利的必要条件之一。 “将军,我们只是有些担心。” 参谋长亚瑟·帕里瑟站了出来。 菲利浦斯轻轻一笑:“亚瑟,叫我爵士。” “好的,爵士。”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亚瑟摇了摇头,事实上他也不确定。 根据情报,明军上一次出现的地方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还很远。 但他就是隐隐感觉到不安,好像会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似的。 “只是担心,却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吗?” 菲利浦斯转过头,透过舰桥舷窗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我也是这样。” “自从它沉没之后,我时常会这样想。” 因为这句话,舰桥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沉闷。 亚瑟抿着唇,难受得紧。 他知道爵士说的是什么。 反击号本来不是旗舰,只是那艘原本应该作为它们舰队旗舰的船,多年前就在一场可悲的惨败中随着乔老五号一起,沉入了海中。 他至今都记得舰长里奇上校发出的诀别电报。 “再见了,感谢你们,祝你们好运,愿上帝保佑你们。” 简单的告别,沉重的悲痛。 它们是军人,作为军人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但得知好友兼同僚落得如此下场,还是会在心中留下一道疤痕。 此刻的他似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源于什么了。 因为当年那场惨败,就是发生在这片辽阔的海域。 砰! 大门忽然被粗鲁的打开,一个水兵匆忙闯了进来。 “将军!” 他跪倒在地,惊恐道:“鱼雷!多塞特号右舷发现鱼雷!” 舰桥内一片寂静,但只持续了几秒。 旋即整个指挥层都行动了起来,开始商讨评判局势,派出驱逐舰追击敌方潜艇。 如果是大规模潜艇袭击,那不可能只有一艘船发现鱼雷。 只有少量,甚至只有一艘的话,打了就跑才是基本操作。 这时多塞特号也发来了电报,确认已经做好了规避机动,状态良好。 但舰桥内没有人欢呼,气氛依然沉重且紧张,所有人都尽可能的让自己忙碌起来。 站在一众高级军官中间的亚瑟,心跳很快,感觉自己的不安很可能要成真了。 第306章 卧薪尝胆吗 毫无疑问,第一远征舰队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而驱逐舰编队最终也没有抓到明军潜艇,形势可谓急转直下。 在海战中率先暴露位置,基本上相当于明牌跟对面打。 关键是它们还是一手烂牌!船比对面少也就罢了,对面还有起码三艘近两年造的新船! 于是菲利浦斯下令让舰队中的航母派出飞机搜寻明军舰队,他虽然是个大舰主炮支持者,但对于飞机的侦察作用还是认可的。 自己明牌了,那就逼着对面也明牌,不能被动挨打。 舰队主力则尽量向西面的海岸线靠拢,毕竟白象近海终究是它们自己的地盘,更熟悉海况,也勉强算是有主场优势。 但情况恶化的速度,远比它们想象的要快得多。 舰队主力向西航行了不到一个小时后,天空中就出现了明军的侦察机。 基本可以确定明军是收到了潜艇的汇报,再派出侦察机二次确认的。 而它们的飞机却还没有回来。 虽然防空炮和舰载机驱赶走了明军的侦察机,但菲利浦斯也逐渐不安了起来。 他立刻命令舰队加速向西航行,要脱离出明军的可侦测范围。 之后放出去的飞机接连返航,但都没有带回什么好消息。 更糟糕的是,另一批明军侦察机也在不久后出现,而它们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若这批不是侦察,而是带着炸弹和鱼雷的攻击机编队,那它们多半得挨一下狠的。 不过就算是没有炸弹,被天上的“眼睛”盯着一举一动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它们没能找到明军舰队,而明军舰队却已经对它们“了如指掌”了。 于是在召开作战会议后,舰队决定调转方向,向南绕到白象西部的海域。 既是避战,也是为了尽量把明军引得距离运输线远点。 毕竟现在物资需求压力最大的就是白象东部的哒咔一线,嘚里防线因为囤积了大量物资,所以目前都还算是充裕。 而明军已经发现了它们,那必然是要追上来的。 只要让明军离开了榜葛剌湾,它们的任务也勉强算是完成了。 “爵士,我们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舰长室内,亚瑟看着菲利浦斯。 虽然这么问了,但他在心里其实也不想打,更知道不能打。 这不过是作为老牌海军强国军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它们军中有种说法:蝗家海军,见敌必灭! 意思是见到敌人就必须消灭,说白了就是敢打敢拼的意思。 而此时此刻,它们却像是丧家之犬,还没看到敌人就开始逃跑了! “不躲能怎么办?我们找不到明军的方位。” “如果还强撑着按原计划行动,很可能会被埋伏。” 菲利浦斯站在舰长室的小窗前,手里握着酒杯。 冰块在酒水中晃动,时不时撞在杯壁上发出脆响。 海军历来都是军中贵族,像带嘤这种老牌海军强国更是如此。 主力舰上的酒水和制冰机都是基础配置,其他各种设施也都是最好的。 当然,好的待遇也意味着更高的风险。 海军的阵亡率通常是各个军种中最为突兀的。 毕竟不鸣则已,一鸣就是几百几千的似,在海上尸骨无存那种。 有时候连投降都做不到,因为沉船造成的漩涡会把人卷进海底。 所以带嘤的爵士,心中越发不安的菲利浦斯中将,选择用高档的冰镇酒水来麻痹自己。 “可这太憋屈了,我们就好像是猎物,被明军追着跑。” 亚瑟走到办公桌旁,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他没有加冰,还非常没有品味的直接闷头一饮而尽:“呼~纳迩逊要是知道我们变成了这样,不知该作何感想。” 此时,菲利浦斯终于转身看向他,微微皱眉。 “亚瑟,勇气、聪明和纪律性,你认为哪个更重要?” “我吗?” 亚瑟一怔,放下正准备再给自己倒一杯的酒瓶:“大概是勇气吧?” 菲利浦斯摇了摇头:“我认为是聪明。” “没有智慧,再多的勇气也不过是莽夫。” “没有智慧,只有过度的纪律性,就是木头人。” “永远都打不赢动脑的敌人。” “......” 亚瑟一时无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爵士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他心底里总想抗拒。 毕竟还没打就逃跑的屈辱,对于任何一个军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菲利浦斯也没打算等他夸自己,放下酒杯继续道:“我们现在就是做出了聪明的选择。” “在整体实力明显不如敌人的时候,选择执行好任务,而不是盲目的上去逞能。” “因为无论是打赢还是打输了,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任务失败。” 菲利浦斯脸色一沉,指着大海:“就算假设我们真的打赢了,甚至全歼了大明舰队。” “那么然后呢?” “彻底激怒大明?让他们倾尽全力碾碎我们的陆军来报仇?” “甚至,从他们那总吨位比我们多几十万吨的水师中,抽调出更庞大的复仇舰队过来!” “到时候你要指望我们再侥幸赢第二次吗?” “明军庞大的舰队随时可以增派过来,而我们的援军要跨越半个世界!” 面对爵士兼司令隐含怒气的质问,亚瑟依然沉默。 不过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屈辱什么的在胜利面前一文不值。 借用大明的典故就是:越王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忍下这一时之辱,让带嘤再次伟大! mUKGA! 呜————! 正在他逐渐坚定信心的时候,舰上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起身冲出舰长室,奔赴舰桥。 “怎么回事?!” 舰桥上一片混乱,舰长扭头看见两个大佬来了,赶紧汇报:“不挠号上返航的侦察机声称它在东南方向遭遇大量敌机!” “全部都是挂弹的攻击机!鱼雷和航弹都有!” 只是飞机? 菲利浦斯皱眉,他还以为发现敌方主力舰队了呢。 作为大舰巨炮派的人,他从不认为飞机能对几万吨的战舰造成多大威胁。 或者说就算能造成伤害吧,但也不过是个添头罢了。 最后依然是要用舰炮对轰来决出胜负。 明军派那么多飞机来,难道是想拉慢它们的速度? “立刻把编队航速提升到最高级别。” “通知各个防空炮组一级戒备,让不挠号放出飞机进行空中掩护。” “其他都照旧吧,快把警报关了,很吵。” 他坐到指挥位上,看着似乎并不担心迫在眉睫的战斗。 第307章 中大奖了 第一远征舰队东南方向的海面上空,庞大的明军海航战机编队,正在飞行。 挂载着鱼雷的海鹰攻击机和挂载着穿甲航弹的猎隼轰炸机,构成了这支三十八架飞机组成的特殊作战编队。放到如今的空军中确实不算多,顶多一个小规模轰炸批次的量。 但对于一直被同僚边缘化的海航来说,这已经是极为庞大的一股力量了。 是作为航母舰队司令的莱尔,瞒着总兵大人偷偷派出来的一股力量。 徐子宁在131章时说的话,他真的有听进去了,也愿意照做。 被排挤到甚至不能跟主力舰队一起走,而只能跟部分护航舰队远远坠在后面的悲惨命运,倒是让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能自己决定任务目标了。 当然,莱尔是在确保剩下的飞机还可以保证任务效率的情况下,才敢偷偷行动的。 “各队汇报情况。” 领队机开始呼叫。 听到频道内逐个汇报正常之后,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久之前他们居然遭遇了敌方侦察机,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还给人家跑了! 让这厮跑回去,岂不是让敌方舰队能提前做准备了? 那他们还怎么突然袭击啊! 真是有种出师不利的感觉。 毕竟如此大规模的出动,袭击目标还是带嘤的主力舰编队,想不紧张都难。 不过参加此次行动的,都是打过海上标靶的,他们很清楚自己飞机上带的鱼雷和炸弹究竟能对战舰造成多大的威胁。 或许作为靶船使用的废旧货轮很难跟战舰相比较,但一发精准的鱼雷或者炸弹,就能让一艘万吨货轮当场饮恨西北,他们可不认为战列舰能硬吃下几十发还没事的。 “嘶~头儿!你看右边!云层下面!” 且飞了一段时间,领队机长忽然听到后座的防卫机枪手提醒自己。 赶忙透过舱盖玻璃向右边看去。 飞机不断向前飞行,时不时就能透过云层间的缝隙看见海面。 而只是几秒的可观察间隙,他就确认了敌方舰队的位置。 毕竟是从天上看,那密密麻麻的船真是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兄弟们!咱们中大奖了!” “按照原定计划!散开!各突袭编队从不同角度冲出!” “大明!万胜!” 领队机长下达命令之后,率先改出航向,朝着敌方舰队头顶上飞去。 随即各个编队都开始行动,而在海面上的敌方舰队似乎浑然不觉。 因为它们起飞掩护的战机,并没有选择在舰队上空盘旋护卫,而是去搜寻明军飞机了。 结果很明显,双方或许是擦肩而过,亦或者是完全错开了。 反正谁也没发现谁......倒也不是很准确,毕竟明军已经发现嘤军飞机的老巢了! “怕吗?” 领队机长汗津津的手握着操纵杆,询问背后的机枪手。 胆大心细的机枪手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怕我就不会来咯~” 这确实,因为莱尔为了确保任务成功,尽可能的把飞机上能拆的都拆了,就是为了能多带点鱼雷或者炸弹增加火力,连防卫机枪手的机枪都被拆了。 也就是说,机枪手也是不用来的,毕竟他都没武器了啊! 少他一个百来斤的还能减重呢,所以没人会责怪他的“懦弱”。 然而他还是选择跟来了,毕竟跟领队机长合作多年,这种重要任务可不能少了他! “哈哈!行!咱们兄弟这就上了!” 领队机长笑了笑,旋即目光狠厉的看向云层。 然后一摆操纵杆,俯冲而下。 在窜出云层的瞬间,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 蓝天白云大海,显得那么美好。 只有海上的敌方舰队,显得那么丑陋! 尤其是防空炮响起来之后!显得更加丑陋了! “哦哟!有点猛啊!” 机枪手坐在后面,无事可做,一脸无辜。 周围砰砰砰炸响的防空炮黑雾,应该能吓得大多数人心惊胆战。 但他愣是没啥反应,看着有种“因为不够聪明,所以不会害怕”的感觉。 紧张到猛猛充血,整个人都要膨胀起来的领队机长,也没空回应他的吐槽。 其他编队此时也发起进攻了,从四面八方冲下来的飞机,扑向敌方舰队。 单架飞机在天上看着都显得很渺小,尤其是跟几千几万吨的战舰比起来。 但他们挂载的武器可一点都不“渺小”。 而此时的主要战舰都还没有经过防空强化,这一整支舰队的防空火力密度,甚至可能比不上赛季中期那些专业防空驱逐舰一个编队的密度。 所以拦截率低得可怜,打得好像热闹,但明军飞机基本都毫发无伤。 “我们的飞机到底去哪儿了?!” “天啊!他们到处都是!到处都是!” “那就到处开火!” 海面上的嘤军编队,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各个防空炮组打到双目赤红,但全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看着明军飞机高速逼近。 而且它们此前从未见过,也没有真正面对过如此“庞大”的空中袭击。 毕竟海战不都是战舰隔着老远对轰或者齐射鱼雷吗? 谁能想到这些在防空炮瞄具里,简直像是芝麻绿豆大小的飞机,能炸军舰啊! “上帝啊!他们真的敢冲上来!” 反击号舰桥里,菲利浦斯爵士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些明军飞机,真的敢顶着漫天的防空炮火力,朝着它们冲锋! 这是怎样的勇气......或者说疯狂啊! 难道它们真的相信,靠着自己的飞机就能击伤甚至摧毁几万吨的战舰吗? 菲利浦斯扭头看向亚瑟,他希望能从自己的参谋长那里得到一个解释。 然而参谋长并没有在看他这边,而是在看着他们舰桥前方的另一艘军舰。 轰!!! 巨响传来,刺眼的火光闪烁在参谋长的双眼里。 但他眼睛都不眨,紧紧盯着前方。 那艘战舰被击中了,被一枚航弹击中了。 冲天的爆炸像是被主炮命中了似的,看上去沾不上半个好字。 不过他们也来不及震惊了,因为一枚又一枚的炸弹正砸向他们所在的军舰。 明军仿佛认出了这是旗舰似的,集中火力进攻。 “快躲开!全体机动规避!快!” “上帝啊!那简直太近了!快躲开!” 菲利浦斯和舰长下达着相似的命令,但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太乱了,没人顾得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作为参谋长的亚瑟一声不吭,他踉跄着贴近侧面舷窗,看向海面。 他看见一批明军飞机贴着海面掠过,接连投下一枚枚鱼雷。 而在距离舰队更近的海水中,早一批投放的鱼雷,已经“悄无声息”的逼近了。 第308章 时代的落幕 大明建武二年,二次赛季的明嘤首次海上对决,彻底推翻了过往的海战模式。 榜葛剌湾海战,大明旧港水师的航空兵部队,出动三十八架军机,最终只有五架返航,但成功击沉了嘤军第一远征舰队包括旗舰在内的一艘战巡、一艘战列、一艘航母,共三艘主力舰。 舰队司令是被参谋长和一众军官生拉硬拽上的撤离船,不然也得来个与舰同沉。 另外还有一艘轻巡和两艘驱逐舰沉没,都是为掩护主力舰而打横舰身挡住了明军的鱼雷。 若非它们的牺牲,嘤军第一远征舰队的主力舰编队,恐怕得全军覆没。 而明军的损失,其实大部分都是因为被返航的嘤军战斗机给抓到了。 为了轰炸效率而拆掉的大量防御武器,让他们空战能力锐减,所以损失惨重。 只不过那些怀着满腔怒火誓要复仇的嘤军战斗机,很快都惊恐的发现一件事。 它们的航母沉没了,它们没有办法降落。 同时搜寻和战斗耗费掉的燃料,已经很难让它们飞到陆上机场降落了。 于是乎,大部分幸存的嘤军战机,都面临生死存亡的抉择。 是保命?还是保飞机? 正常的,或者说聪明的,大概都会选前者。 所以它们选择在舰队附近弃机跳伞,起码还能被自家船捞起来。 那些妄图保住飞机,打算拼一把飞回陆地降落的勇士,下场就有亿点不好了。 不是永远消失在广袤的大洋上,就是勉强够到陆地的边边了,但找不到合适的降落地点,于是纷纷化身带嘤劳大,狠狠坠机。 “man!沃勘碍谁?曼八奥特!” 总之就是大写的“惨”字,残存嘤军舰队只能灰溜溜的逃回港去维修,再无战意。 而当战斗结果传遍世界,属于大舰巨炮的时代仿佛一瞬间就落幕了。 它落幕的是那么猝不及防,以至于其他海军强国都难以适应,也无法接受。 花费那么多钱,那么多资源和时间造的战列舰,忽然间就“没用”了?! 换成谁都难以接受,这就像打工半辈子才存够的买房钱,忽然发现疯狂贬值了! 别说买房,买个撤硕都够呛! 这谁能受得了?承受能力差点的估计都得上天台排号了! 但落幕就是落幕了,是多么无法接受,也不可能挽回的落幕。 在港口停泊、海上驰骋的大舰巨炮,终将成为那往昔辉煌时代的遗存。 取而代之的,是属于航母,或者说海军航空兵的新时代。 作为开启这个全新时代的大明海军航空兵部队,自然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那就是一场屠刹,但幸好是我们屠刹敌人。” 任务完成返航后,明军的领队机长面对心理评估时如此说。 返航路上遇敌的惊心动魄、九死一生,都比不上万吨巨舰在自己手中燃烧的震撼。 他记得那时候的景象,看着就像是大海被煮沸了似的,无数落水嘤军在扑腾、挣扎。 大火随着泄露的燃油蔓延,衬托得那些缓缓下沉的军舰仿佛正在坠入地狱。 他甚至能看见,无法忍受这般绝望的嘤军军官,在扭曲变形的舰船上饮弹。 然后晃荡着栽入火光四射的海面,悲惨而凄凉。 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击沉了一艘,但又好像没有。 因为现场实在太混乱了,所有人都拼尽全力把鱼雷和炸弹都扔出去。 可以确认的是,嘤军绝对输惨了,它们在这一战损失掉的绝不是几艘船那么简单。 士气、军心、勇气,甚至还有整个白象。 明军斩获了堪称奇迹般的战果。 但辉煌之下却是三十八架出发,只有五架返航的悲痛。 尤其是对于领队机长来说,他幸运的回来了,而大部分兄弟却没有。 那可都是他带出去的兄弟啊!就回来了这么点,这怎能让他不痛? 可在悲痛之余,他又无比的兴奋且自豪。 因为这场胜利不止属于他,而是属于所有的兄弟,更是属于整个大明的胜利! 当消息传回帝京时,整座城市仿佛都在欢呼,虽然从没有人会对胜利抱有疑虑,因为过往无数次的战斗和属于日不落的辉煌都已证明,大明必将万胜。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庆祝胜利,毕竟没人不会为自家儿郎们的胜利欢欣鼓舞。 整个帝京城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无数人走上街头,挥舞着日月同徽旗,高呼着“万胜!”的祝词行进在大街小巷之中,将胜利的喜悦传遍各处。 帝京皇宫中也将赤底团龙旗升得高高的,以彰显帝室与万民同乐。 “打赢了啊,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感到意外呢。” 坤宁宫中,徐子宁立于阶上,看着胖子正在和皇长子一起玩水。 这时天还算凉,不过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大一小俩胖子无需担心这个。 因为他们都泡在暖烘烘的浴池里,主打的就是“多少有点热”了。 玩得高兴的朱仲琰发现老徐没下水,于是把胖儿子托到自己肩膀上,转身嚷道:“儿砸!快让你徐叔下来一起耍啊!快!” 说着还抓住皇长子的小胖手,摆来摆去的,吓得周围一圈太监宫女脸色都白得像诡,纷纷高举双手尽可能护着点,生怕大的把小的给摔着了。 可皇长子貌似一点都不怕,心大的性格像绝了亲爹,还乐颠颠的笑。 因为徐子宁在这儿,所以皇后跟大魔王在隔壁泡着,不然胖子现在估计不能好过。 娃儿他亲娘+太姑奶奶的怒火,可不是他这个不靠谱的爹能承受的。 “陛下,皇长子年岁尚小,根骨未稳,可不能如此折腾啊。” 徐子宁朝着水池走近了点,然后老老实实的拱手劝诫。 谁曾想胖子看着好像一脸严肃,仿佛是接受了劝诫似的。 然而人心不轨啊! 他将儿子塞给身旁的太监后,缓缓靠近,然后让徐子宁凑近些。 圣命难违,徐子宁只能蹲下来尽可能靠近点。 结果嘛...... 扑通!!! 他被皇帝猛然拽住衣领,一个过肩摔就砸水池里了。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啊!” 徐子宁好不容易从水池里爬起来,抹了把脸才“笑问”君上。 毕竟是皇帝嘛,再生气他也只能笑问。 但现在官袍浸了水,又沉又闷,难受得紧。 他是真想来个刺王杀驾了! 胖子却一脸无辜,摆摆手靠到边上:“哎呀~我还想问你干嘛呢,打了胜仗还那么严肃,难不成你要等打输了再庆祝?” 说着他又扭头去找胖儿子,毕竟手上没个玩具总觉得不得劲。 正所谓:生孩子不拿来逗着玩,你生来干嘛? 结果他就发现,那娃已经被太监抱到隔壁去了。 徐子宁七手八脚的爬出池子,招手喊人来给自己毛巾,然后拱手道:“臣知罪。” “可是陛下,臣请问,此战谁为首功?” 胖子一愣,摸着下巴想了半天。 “叫啥来着?那个航母舰队司令?” “莱尔。” “噢对!就他!” “所以您压根儿没看完战报是吧?” “嗐~看不看都一样,反正知道打赢了不就行了?” “......” 徐子宁一时无言,默默拿起宫女端过来的毛巾,自己拾掇自己。 换一个角度来看,也许真的是自己胡思乱想太多了? 像胖子这样该庆祝就庆祝,貌似也没啥不好的。 毕竟失去了制海权的带嘤,可以说同时也把整个白象都给失去了。 接下来明军只需要保持进攻,迟早就可以收割掉整个白象。 可谓是:前方一片坦途!前途一片光明口瓜! 第309章 守住就是胜利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但徐子宁还没完全乐起来,就提前乐极生悲了。 “征西军团的消息,新罗刹军卡着时间突然就发动进攻了。” “才过了一天,我们就被打到了吧库城下!防线跟纸糊的一样!” “李济兴到底在干什么?!难道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吗?!” 忽然被大魔王召唤到隔壁的徐子宁,低眉顺眼的听老婆发脾气。 旁边的怡宁赶紧把电报塞给他,示意他劝劝公主不要大动肝火。 于是他低头飞速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值得警惕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大魔王真的完全不懂军事,她只是从大方向的角度出发,对于海军刚打赢,这边陆军就来坨大的恶心人这种事,非常反感。 要么就都赢,要么都别赢,搞个要赢不赢的那不是膈应人吗? 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该不该庆祝了! 然而徐子宁这个半桶水的军迷,也能从军报上的只言片语中看出来。 这事儿真不能怪李济兴,同时也不是对面太厉害了。 单纯的就是兵力和火力上的差距,新罗刹本土作战,集结重兵,准备许久,在三重buff加成之下要是还能打不过补给苦难的明军,那当年洗头佬怎么可能还会在地堡里喝紫菜蛋花汤啊! “殿下,臣以为李将军已经尽力了。” 徐子宁斟酌着解释道:“事实上我们在新罗刹的进攻能力已经到了极限,但对方的战争潜力却在一步步的被激发出来,所以暂时性落入下风是可以预见到的情况。” “短期内,至少在后勤状况得到优化,或者新式装备投入使用之前,撤退是可以接受的。” “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臣的意见就是,让李将军背靠鄂图曼、大食,再延伸到吧库,组织防御。” “我们只要守住就是胜利,因为新罗刹人能赢得了现在,却赢不了未来!” 他这可不是为了帮李济兴辩解,单纯就事论事罢了。 明军的后勤能力只能在那边维持四十万左右的兵力,看着挺多,但并不够用。 但占领鄂图曼之后就要分兵维持稳定、威慑泰西,至今那边的乱象依然没有结束,时不时就传来鄂图曼军的残兵败将搞投吸的消息。 被悬赏十万块的残军劳大,徐子宁还认识,毕竟那可是近代土坤之父啊! 不过他记得这位身体一直不太好,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等他一蹬腿,鄂图曼残军的抵抗大概就会自行瓦解。 不过至少现在,鄂图曼地区还是不得不靠明军驻扎来维稳。 更别说哩海对面也得留兵守着,维持补给线也好,看住心怀诡钛的大食人也罢,都是要用人的。 一来二去之下,李济兴手上能掌握的兵力,不说打个对折吧,也肯定没有四十万了。 而对面的新罗刹?光是北司能查到的师级番号就有至少三十个! 这兵力,它们就算靠人堆也能硬生生堆到吧库城下啊! 不过令徐子宁无法理解的是,新罗刹怎么会挑这个时候发动进攻? 总不能单纯是为了在大明庆祝胜利的时候,狠狠泼上一盆冷水吧? 噫~这是不是有亿点无聊而且幼稚了! “后勤的问题我让铃木去办了,她说会召开会议想办法解决的。” 朱心沂揉了揉鼻梁。 不知道为什么,徐子宁给铃木起的这个名字总让她感觉怪怪的。 “铃木啊!她指定能行!” 徐子宁微微一笑,替知根知底的铃木助威。 当然,只是嘴上这么说,他在心里并不看好这事儿。 因为四十万人可只是战兵的数量,加上辅助人员什么的只会更多,后勤压力不是一般大。 更麻烦的是,军中总有些不知道换位思考的巴萨卡,成天想着要继续增兵。 甚至有Nt喊出来要用百万大军碾碎新罗刹。 对此,徐子宁只能说扣个9字,因为6翻了。 还百万大军呢,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就现在对新罗刹前线的运输压力,别说百万人了,百万条哈基汪都难养! 目前,打通不久的新·堤中海航线的运输效率只能说聊胜于无,比以前好就好在确实能让前线部队存下来更多物资了。 但想要再次大规模增兵?那真是想都别想! 因为这不是运多运少的问题,而是平衡的问题。 打仗从来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其中是会掺杂很多变数的。 四十万是后勤部和五军都督府,经过周密计算得出来的数字。 在此基础上,每加多一支部队,都是在弄险。 如果出了问题,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这条航路看似缩短了,但这得看跟谁比,反正确实并不比陆上运输线近多少。 唯一的优势就是单批运载量大,但问就是不顺利,已经有不少运输舰队被泰西人以各种原因拦下来甚至直接开船上去创! 没错,是泰西人,不是泰西海军。 不知道是伪装的还是货真价实的,反正那些开着民船的泰西人,以各种理由堵在运河前的海域,宣称只放“滋油冥煮”的船过去,绝不放“战争恶诡”的船! 反正只要是大明的船,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冥煮”也不“滋油”的。 气得在密斯儿的俞富贵,不得不派人登船捉拿,然后再把他们的船开走。 但捉了人之后还要养起来,准备移交回它们老家。 因为现在正式进入战争状态的只有带嘤和新罗刹,其他泰西人都还没有入伙。 所以来整活的都是珐、徳甚至意呆利的人,故意卡bug了属于是。 而且它们不但堵运河,搁岸上也抗议,总之就是一腔热血全冲着大明喷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喷射战士·反方向版呢! 但也不能说是在作秀或者有工资领,因为它们当中有不少人是真的参战了的! 算雇佣兵也好,自愿过去的也罢。 反正确实有不老少的泰西人,前往鄂图曼,拿起武器跟明军对肘过了。 至今都还有不少人活跃在鄂图曼残军中,跟那位近代土坤之父一起,跟明军死磕。 这种莫名的既视感,让得知消息的徐子宁感觉自己像反派。 毕竟不管怎么看,这都亻也女马の太像是国际Zd了啊! “行了,坐下吧。” 朱心沂听完了他的解释,也渐渐消了气性。 看来大魔王还是讲道理滴! “嘿嘿,您老缓缓,莫要生气。” 见老婆应该是不生气了,徐子宁没有坐下,而是赶紧凑上去献殷勤,又是倒茶又是捶肩的。 给旁边的怡宁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心想怪不得这人能当驸马呢。 就冲这顺竿爬的技能,公主哪儿遭得住啊! “胡闹!” 对此,朱心沂却皱了皱眉,摆摆手把他赶到一边。 旋即她坐直了身子,问道:“你觉得李济兴能守住吗?” 徐子宁站在边上,摸着下巴思量片刻。 “难说!” “......” 朱心沂也有种把他丢到水池里的冲动了。 但这真不是徐子宁玩梗,至少他自己不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确实难说啊! 战场瞬息万变的老话都说烂了,关键是李济兴的水平他也不懂啊。 李广洺号称“卫霍”这没错,但谁知道老李家的传统艺能有没有传下来呢? 当年岐阳王李保儿是何等猛将!结果不还是生了个命运多舛的战神儿子? 有时候菜不可怕,运气不好才可怕。 毕竟能指挥几十万大军而不乱,这可不是酒囊饭袋能做到的! 所以徐子宁一直都觉得,那位战神应该属于后者,老倒霉蛋了! 他也担心李济兴遗传了祖宗的特性,可不敢打包票。 第310章 乌拉对万胜 难说的李济兴,真不一定知道该说什么,但他确实挺难的。 就在海军欢庆胜利的时候,他麾下了征西军团经受了开战以来最猛烈的打击。 新罗刹军在午夜时分发动进攻,毁天灭地的炮弹雨淹没了明军前沿阵地,尤其是作为防御重点的地形平缓地区,炮火的轰鸣声甚至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 随后便是装甲部队开路,摩托化步兵跟进,普通步兵铺开的铁拳攻势。 新罗刹军在战斗中投入了某种新式坦克,非常笨重但也十分坚固,在攻坚时极为恐怖。 明军现有的反坦克火力甚至都无法击穿其侧面的所谓“薄弱”位置,只有新调派来的豹式坦克部队能在战斗中协助步兵稳住战线。 但因为后勤问题导致装甲保有量一直都不高的征西军团,却需要面对整条战线上至少有数千辆之多的新罗刹装甲力量。 战争似乎从来都是进步的最强催化剂,从战场上学来的东西融合吸收的往往堪称飞快。 新罗刹军以惊人的效率吸取了鄂图曼的教训,并迅速将之转化成了自己的优势。 于是就轮到明军在装甲突击面前焦头烂额了。 同时还得面对火力丝毫不比己方弱的新罗刹数个炮兵军和数量多还敢拼命的灰色苼口。 首战可以说毫无悬念。 哪怕李济兴在祖父构筑的防御体系上,又进一步的强化加固了,也难以挡住新罗刹的进攻。 阵地在炮火面前化作废墟,士兵在轰鸣中近乎丧失听力,天空中掠过的战机像流星般坠落,但是没人分得清坠落的到底是自家的还是敌人的飞机。 “乌拉!”与“万胜!”的怒吼回荡在硝烟中,凯撒与天子的尊称在废墟中被反复提及以求庇佑。 大明的刺刀锐利,新罗刹的铁铲坚硬。 没有人在乎为何而战,只有必须要刹掉对方的本能在发挥作用。 履带碾过尘土,将几分钟前还活着的士兵与烂泥搅合成一团,再难分离。 炮弹随着震动和轰鸣出膛,击穿铁甲,撕裂车体,引发殉爆。 飞溅的锋利碎片竟将某个倒霉蛋整得透心凉,直挺挺的栽倒在红色的泥水中。 美丽的镐伽索山脉,被人类最丑恶的争斗方式——战争,给彻底污染了。 惨烈的战斗持续了一整夜,在天亮之前,明军就丢掉了镐伽索山脉以南的优势阵地和防区,至少三个千户所被打残,伤亡近一万五千人。 李济兴为了稳住局势,把行营指挥部迁回到吧库城。 而他这样做的时候,新罗刹军的前锋距离吧库城已经不到五十公里了。 主将守“国门”了属于是。 “我不管他们有多少困难!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抵达目标位置!” “如果迟到了,让敌人先给占了,那他们就算拿头撞也得把阵地撞下来!” “就这样发过去!就说是我亲口说的!这都是命令!!!” 吧库指挥部内,李济兴的怒吼声仿佛能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的愤怒不是没有道理的,被新罗刹军打得丢掉阵地了且不说,关键是撤退还很狼狈,因为好多部队居然不愿意撤,硬是留下来跟新罗刹军死磕。 这就搞得很难看了。 导致有些本来都已经撤了的部队,听说友军没撤,自己也不愿意撤了! 这种要撤不撤的来回拉扯,直接导致明军撤退效率极差,伤亡损失持续飙升。 很多能撤走的部队都“被迫”打到全军覆没,若非李济兴挨个发电强令撤退,一万五千人的惨重伤亡甚至可能还只是个开始呢! 以前,李济兴还曾为明军的战意和士气沾沾自喜。 为自己能指挥这样的部队而感到无限光荣和自豪。 但经过这样的破事儿之后,他头一回憎恨起了这帮丘八容易打上头的风气。 然而话是这么说,轮到他下达命令的时候,貌似也并不比那些部下好多少。 残酷冷血甚至可以说疯狂,这些以往让敌人战栗不已的特质,已经随着这场战争一起逐渐蔓延到前线每一个明军将士的心中。 当然,如果全都是这样的人,那反而会拉低战斗力。 所以总要有些尚且还能保持理智的人,在关键时刻起到拉下手刹的作用。 “大帅,不能这样打啊!” “用一个半残的千户所去撞对面的坦克师,这是送弟兄们去似!” “那你说怎么办吧?不打的话就只能撤了,但是再撤就要撤到咱们脸上了!” “撤就撤吧,好歹咱们这里掩体工事还算完整,多来点人也好守。” “你说的倒是轻巧,这可是置大帅安危于不顾啊!” 几个军官的争吵一点都不比李济兴的怒吼弱,某些人比谁都憋屈,他们可不是蹲在指挥部写写画画那种文科类军官,而是全员“物理系”满分的猛人。 也正是这些人,导致了之前撤退中出现的种种问题。 或许底下的士兵有不少都是想撤的,虽然这年头不会说临阵放三枪就算对得起皇上了,但也没必要扯着小命打必输的仗吧! 又不是可以魂归王座什么的,能活的话谁会想似啊! 然而有这些肌肉长到脑子里的将校指挥,底下士兵怎么想他们才不在乎呢。 他们只在乎撤退了会有损自己的武将形象和尊严,搞得好像不打到全军覆没就“不够帅”似的。 给李济兴气笑了都,真想给他们一个大嘴巴子! 然后他就真的这么干了。 pia!(o‵-′)ノ”(ノ﹏<。) “帅爷!您打我干啥!” 被打的军官眼都不眨,貌似被打习惯了,不过还是下意识的问了句。 李济兴瞅着他这副倔驴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打的就是你!劳资要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还会把行营搬到这里吗?!” “一天天的净讲这种p话!给外面的人听到了还以为我很怕似呢!” “小爷我告诉你!打从太爷那会儿我老李家的人就不知道怕字咋写!” “劳资让人去占地方,是要挫敌锋芒,削敌锐气懂吗?那么好的防守位置要是白让给了敌人,那就说明我搁军校学的东西都进苟儿肚子里了!” 一下子火气大到把自己都给骂了。 意识到不对的李济兴恼羞成怒,指着外头吼道:“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部队交给你了!再给你调两个百户所!守到明儿个一早就可以撤!” 那军官又是被打,又是挨骂,脸接了不老少唾沫星子愣是面无表情。 但是一听把部队给自己了,当时就乐呵了起来,行礼后颠儿颠儿的跑了出去。 高兴得像是听到喊食堂开饭了似的! 第311章 马车出阵 吧库西北方向,哩海沿岸的公路上,大队大队的新罗刹军正在前进。 “将军阁下,进展非常顺利,看来我们很快就可以夺回吧库了!” 尘土飞扬的道路旁,戴着大帽檐军帽的军官,正在向一个强壮的man!汇报情况。 在两人身旁的公路上,无数卡车和军车在疾驰,还有更多的士兵小跑跟随,密密麻麻的队列绵延出去简直看不到尽头。 这时天上又掠过一队战斗机,它们的任务是掩护进攻部队,阻击可能来袭的敌方空军。 新罗刹军已经有能力掌握局部制空权了,虽然这背后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它们近乎是跟大明空军打出了六比一的战损比,好几个空军师被打空了编制。 但这都是值得的,因为它们真的沉重打击并击退了明军! 这是开战以来的首场胜利,足够让远在康宫的凯撒陛下龙颜大悦了。 “哈拉少。” 听取完部下高兴的汇报,那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转过身来。 他军装笔挺,但胸前挂着三枚金光闪闪的勋章,肩上更是将星闪耀。 “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军的战斗力我们都有目共睹。” “米哈伊尔的遭遇更是需要我们引以为戒的。” “绝对不可以低估明军,尤其是当你认为自己占尽优势的时候。” 啰科嗦夫斯基将军看向自己的部下,语重心长的说着。 他现在依然是新罗刹镐伽索方面军总司令,陆军大将。 但他麾下的部队已经极为庞大,事实上甚至超过了一些元帅才能指挥的规模了。 而且他的部队还拥有大量现在全军都没有多少的新式坦克,以及空军方面的全力支持。 可见康宫那位凯撒对他是何等的信任,又抱有怎样大的期待。 只要他能回应这份信任和期待,那元帅的头衔迟早是属于他的。 “是!将军阁下!” 来汇报的军官似乎对他非常崇敬,听了他的教诲之后脸都兴奋地红了。 但他对此也没有什么表示,微笑点点头,然后再度举起望远镜观察前方。 它们距离吧库越来越近了,但挡在它们和吧库之间的还有一座小城——苏穆盖特。 这座小城的位置卡得很好,往北是哩海沿岸,往东就是吧库所在的半岛,往南有座水库。 也就是说,就像一座关隘,恰好卡在了它们的必经之路上。 如果绕路,继续南下绕过水库,虽然路程更远,但可以直接进攻吧库。 但很不幸的是,它们不能这么做。 且不说吧库本身的防守有多严密,关键是苏穆盖特就在主要公路边上。 如果它们选择南下,那么补给和撤退的道路就随时可能被苏穆盖特的敌军切断。 而这对于近乎是孤军深入的它们而言,简直可以说是致命一击了。 所以它们都得先拿下这座小城,稳住退路和补给线之后,再进攻吧库。 毕竟明军不管怎么说都有数十万人,包围一支孤军深入的偏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啰科嗦夫斯基并不认为自己打掉一万多就能把明军击垮。 事实上,大部分明军都在撤退到二线之后稳住了阵脚,让它们接下来的进攻严重受阻。 现在唯一取得显着突破的,就是啰科嗦夫斯基所在的突出部了。 这是他亲自指挥,调配精锐强行冲出来的突破口,目标就是为了拿下吧库。 他很清楚这样做有多冒险,事实上空军侦察已经多次警告,大量明军在向这边靠拢。 所以它们必须要速战速决,绝不能在路上滞留太久。 但吧库周围的地形,还是逼着它们哪怕要浪费时间,也必须去进攻苏穆盖特这座小城。 “让第三十五步兵师和第九坦克师进攻,必须要在两个小时内拿下苏穆盖特!” 啰科嗦夫斯基沉声下达了命令,他的声音是那么严肃,仿佛伴随着铁和血。 身后的部下毫不犹豫地立正领命,随即转身上车前去传达命令。 它们行军速度太快了,电台很难跟上,而且将军阁下还喜欢前突亲自观察前线,所以导致很多时候下达命令都得坐车来回跑。 不过也没有耽误多久,坐车很快就回到了前线指挥部,将命令传达给电讯室,再发给相应部队。 接到命令的两支部队,近乎是立刻就发动了进攻。 因为这两支部队的指挥官都能看出来这座小城的重要性,所以都早早的做了准备。 前线炮兵阵地提前构筑好,进攻部队也早早的停止行军休整待命。 当指挥部的命令一送达,两个指挥官还在合计怎么打,炮弹便已经呼啸着落入了城中。 这座不大的小城很快便被炮击掀起的烟尘覆盖,像是燃起大火的水泥森林。 得益于前几代凯撒的励精图治,新罗刹各地都建设的不错,尤其是吧库这座资源重镇。 哪怕是苏穆盖特这个吧库附近的卫星城,建设的也并不比大明最繁华的府城差多少。 然而这样一座城市,却正在遭到自家军队的炮火洗礼。 说起来也挺可笑的,明军打过来的时候都没炮弹打这边,因为吧库沦陷得太仓促了,周边区域近乎是不费一枪一弹就轻易占领,根本不需要炮击! 现在新罗刹军打回来,反而又需要炮击了! 这上哪儿说理去?反正城里头的新罗刹土着不知道。 它们甚至都不知道究竟该怨恨谁,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其实明军对这里的占领还是挺道德的,并没有发挥传统艺能。 毕竟跟白象那种蛆不一样,新罗刹再怎么暴戾凶狠,终究是有资格的“文明世界”成员嘛,必要的尊重还是得给的。 而且打进新罗刹算是提前做个实验,要好好表现,以后打进泰西就可以照猫画虎! 所以明军几乎没有干扰当地土着的生活,甚至还提供了必要的物资供应保障。 直到新罗刹军打过来之前,这里的人还能吃到从大食或者鄂图曼“进口”来的食物呢! 但是现在,它们只能尽可能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待交战双方分出胜负。 毕竟,明军无论如何都不会有那个善心来疏散它们甚至提供庇护所的,它们只能靠自己。 第312章 阿廖沙 硝烟弥漫的苏穆盖特城中,前不久才高中毕业的阿廖沙·巴尔科夫爬出废墟,听着附近此起彼伏的枪炮声咽了咽口水,飞速穿过满地狼藉的街道,钻入另一片废墟。 他在心中回忆着返回避难所的道路,同时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确定那东西还在。 那是他妹妹的救命药,千万不能弄丢了。 大规模炮击早已结束,地面战斗才刚打响没多久,但城已经找不到一家药店了。 在此驻守的明军关闭了那些药店并收走了储存的所有药品,说是战时物资管制。 幸好他们还没有开始管制粮食,阿廖沙家里存的食物尚能维持。 但是很不幸的,他的妹妹在这个糟糕的时候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食物不能治病,阿廖沙当然知道这点。 所以他不顾母亲的劝说,离开了比较安全的地下避难所,回到城中寻找药品。 他记得在明军占领这里之后,有一伙当地的小混混,傍上了明军长官,手里有不少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珍贵物资,其中自然也包括药品。 但都说了是混混,这些家伙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从他们手里换到药品,阿廖沙不得不亲手缴纳了所谓的投名状。 没人知道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普通男孩,为了给妹妹搞到药,会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但阿廖沙却知道。 因为......他的双手已经不干净了。 “投名状”这个词还是他的汉语课老师教他的,当时他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 现在看来,他认为这个词真的是糟透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还能用这种方式换到药。 反正他也不在乎,只要能救下妹妹,他什么都愿意干。 因为,他答应过父亲,一定要照顾好妹妹的。 哗啦~ “谁?!” 一幢摇摇欲坠的破楼里,听到异响的阿廖沙骤然止步,手里甩出一把折叠刀。 这是他换取药品的时候,混混劳大认为他“骨骼精奇,日后必成大器”才送给他的。 “咳咳咳......不要动。” 不远处的拐角走出一个罗刹军官,看上去晃晃悠悠的根本站不稳。 但阿廖沙确实不敢动,因为这人手里握着一把枪,并且正对准他。 “一个孩子?你没有跟家人一起去避难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军官倚靠在墙上,握枪的手微微颤抖,走过的路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很明显,他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阿廖沙不想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刀,思考着如何迅速脱身。 他从来不信任这些带着枪的人,尤其是军官! 因为他的父亲就是被像这样的人带走,然后再也没能回来。 “小子,别摆弄你那把刀了,给我剪指甲都不配。” “而且我建议你别离开这儿,因为我就是从街对面过来的。” “半个小时前,那里有一队明军进驻。” 军官顿了顿:“他们可不会把你当成孩子。” “所以暂时先在这儿待着吧。” “你可以等我咽气了就把枪拿走,至少能多一层保障。” 说着,军官已经靠着墙缓缓坐了下来,面色苍白但很平静。 手里的枪也缓缓放下,他对阿廖沙没有多大的戒心,也没有那个必要。 因为他早已经预感到并且接受了自己的结局,完全可以坦然面对了。 “我必须离开这里,我妹妹生病了,她需要我!” 阿廖沙有被他的话吓到,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他其实不怎么憎恨明军,毕竟这些外来者并没有摧毁他的家园,也没有收走他的房子和财产,甚至还保证了商店里依然能买到食物,只不过价格比以前贵了很多。 但好歹明军还允许他们活下去,不像新罗刹无耻的夺走了他的父亲,然后连抚恤金都没发! 他家里买食物用的钱,都是靠他去给明军干苦力和母亲在洗衣店工作挣回来的一点小钱,维持温饱都可以说勉强,所以家里才没有备用药品给妹妹治病! 而这一切,在阿廖沙眼里,都怪那可恶的新罗刹! 因为如果他的父亲还在,亦或者抚恤金能真正发放到位,家里绝对不会这么窘迫,他也不至于被迫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跑去干苦力了! “所以呢?你现在跑出去,然后被明军打成筛子,走在你妹妹前面,就能救她了?” “你要怎么救?似了之后走到前面帮她开路吗?” 军官看着这个勇敢的男孩儿,心中全是悲凉。 他带领部队怀揣着对胜利的渴望进入这座城市,心中的勇气并不比这个男孩儿少。 可结果呢?两个小时的战斗,他的部队十不存一,在自家的土地上被明军摁着头刹! 他很想问问那位大将阁下,要它们两个小时攻占这里确定是认真的吗? 曾经的他还嘲笑过前线部队的懦弱,那么大的优势都能被明军打出心理阴影。 但当他亲自率部直面明军的时候,他才知道曾经的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个可悲的小丑。 至少在城市战或者说巷战中,明军刹它们比刹坤都轻松,简直像是一场狩猎游戏。 只不过它们才是猎物,而作为外来户的明军却反客为主成了猎人。 两小时前他麾下还有一个营,两个小时后他就剩自己了。 这何止是悲凉啊! 都该唱两句凉凉~了! “先生,您能帮我吗?” 阿廖沙本想要无视他说的那些晦气话,但走到半路又去而复返。 让一个命不久矣还貌似只有手枪的伤员帮你? 很明显,这是个非常无耻的要求。 但阿廖沙看上去没有半点愧疚的样子,好像只是随口问问,不答应就算了。 可是军官自认为没有理由不答应。 毕竟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好小子,你真敢问啊!” 他笑了笑,强撑着爬起来,朝着拐角走去:“等枪声一响,你就跑。” “记住,斜着跑到街对面那栋正面破了个大洞的两层小楼。” “如果运气好的话,明军不会发现你,同时你还能在那里找到枪。” 他一边说,一边走,没有等阿廖沙回应,一个拐弯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事实上他并不是只有手枪,顺着楼梯艰难爬到楼上之后,他便拿到了更多武器。 两把步枪,一把冲锋枪,少量弹药还有一颗手雷。 确实不多,但这些就是他的部下们似后留给他的全部了。 他艰难地爬到窗台边,喘息许久才再次提起气力,举起冲锋枪。 看向街对面的某座破楼,隐约能看到有明军在里面活动。 “好久不见。” 他这么说着,然后扣下了扳机。 第313章 还得再去一趟 当心脏狂跳的阿廖沙跑到街对面躲藏起来,一直躲到枪声停止,心率恢复正常。 然后他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了问那个军官的名字。 他确实该谢谢人家,那个军官或许跟他普遍都很讨厌的罗刹军将校不一样吧。 不过现在他还顾不上多愁善感,更不在乎要找什么枪。 毕竟手里有枪跟手里没枪,在明军眼中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他只想赶紧回到避难所去,母亲和妹妹都在等他。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他在废墟中灵活地穿行,这次没再遇到什么意外了。 “廖沙!你可算回来了!” 就在避难所门口,穿着粗布衣裳的妈妈呼唤着他的小名来迎接他。 他只是打了声招呼,便赶紧钻进屋子里,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妹妹。 因为生病,他的妹妹甚至已经无法下床了。 “她看上去糟透了,快把药煮好喂给她吃吧。” 看着昏睡中也是小脸煞白的妹妹,阿廖沙取出藏在怀中的药,递给母亲。 母亲接过包装奇特的“东方药”也就是中药,一边研究着上面的说明,一边走向简陋的厨房。 以前当过医生的母亲,自然是能读懂汉字的。毕竟这年头的人更信任来自东方的医道,就连许多泰西大国的宫廷御医里面都必须有在帝京学过中医的专业医生。 阿廖沙就坐在妹妹的床前,捧着她的手轻轻搓着。 没过多久,母亲便煮好了药端着碗走过来。 但没有立刻喂给妹妹,而是低声说道:“廖沙,说明书上说至少得吃一周的量,可是你带回来的这一份只能吃三天。” “......” 阿廖沙没有回答,因为他也能看懂说明书上的汉字,他早就知道了。 或者说,那帮家伙把药给他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他了。 “你一定会再回来找我的。” 那个把小刀送给他的混混头子,当时就是这样说的。 “我只希望你父亲保佑安娜,吃完这三天的就能痊愈。” 母亲低声哀叹着,摇醒了妹妹安娜,然后捧起碗喂给她喝。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完了药的安娜看着好像气色好了不少。 但阿廖沙丝毫没有放心,他帮着把碗洗了之后,就将母亲单独叫到一边。 “我可能还得再去一趟。” 他想要拿到足够多的药,确保妹妹能痊愈。 可是母亲却大惊失色,捂着嘴闷声道:“廖沙!我的孩子,你去过一次已经够让我担心了!我不能允许你再冒险!” “外头是在打仗啊!这该死的战争已经夺走了你的父亲,我和安娜不能再失去你了!” 哪怕极力压低了声音,阿廖沙也能听出母亲的急切与恐慌。 但他能怎么办呢?他又能怎么解释呢? 难道要说自己为了拿到这份药,已经被那些混混拖下水了? 难道要说自己的为了拿到药,选择堕落成魔鬼? 难道要说自己无法在这里心安理得的待着,等这场战争结束了?! 是的,当他选择交出那份投名状之后,一切都变了。 以前那个喜爱读书的好学生阿廖沙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感觉“这样做”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的狠厉少年。 一次就可以为妹妹带回三天的药,那么再做两次又有什么问题呢?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他已经成功过了,也有了经验,接下来自然事半功倍。 所以他无法拒绝,无论是为了妹妹,亦或是为了他心中的某个自己。 “妈妈,我答应过爸爸要照顾好你们的。” 他沉默良久,最终只能用老一套话术来劝说母亲。 这招是很老套,但却足以说服眼前这个早已摇摇欲坠的妇人。 她其实是知道的,失去了丈夫之后,这个家基本就全靠阿廖沙了。 这个孩子很努力,哪怕放弃学业也要照看好家人。 或许真的太努力了......努力到让她这个当母亲的,都无法跟上脚步。 “无论如何,永远都要记住。” 她缓缓走上前,心疼的拍掉阿廖沙头上的尘土:“照顾好自己,我的孩子。” “......” 阿廖沙重重的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妹妹,随即转身离去。 这一次的他沉默且迅速,灵活无比的穿梭在废墟中,以比第一次去快得多的速度,抵达了那些小混混聚集的破烂酒店里。 作为城中最高端、豪华的海滨酒店,这里得到了新罗刹军炮兵的重点关照。 因为它们认为这种高层建筑很可能被明军利用拿来侦察,所以必须被摧毁。 然而有时候你越刻意而为之,事情就越不会称心如意。 几轮炮击下来,被重点关注的酒店本身没塌,周围的附属建筑和街区却都成了废墟。 最终当新罗刹军发起进攻时,这一片就剩这座海滨酒店还孤零零的屹立着。 就跟此地明军构筑的防线似的,坚强得可怕。 以至于在交战区后方甚至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安全区,只有时不时的炮击能构成威胁,但一时半会儿新罗刹军根本就没法把这边变成交战区。 而这座海滨酒店,便位于安全区深处。 “又有新人来了!” “唉?这不是那个小子吗?” “是他!是那个单刹了萨布坎的狼崽子!” “噢!还真是他啊!” “嘿嘿,劳大说的没错,这小子果然回来了。” 在酒店一层,那些人均带着红头巾,手里还拿着各式各样的冷兵器的小混混们,七嘴八舌的迎接着“新客户”光临。 “都差不多得了!” 酒店二楼的观景平台上,戴着红头巾的劳大探出头来,笑道:“小子!上来聊!” 阿廖沙没有理会那些混混的吵嚷,默默走上二楼。 “你要我做什么?” 再次跟对方劳大面对面,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因为这货的红头巾上还绣着一个“朙”字! 咋滴?真就致敬老朱这个开户劳大是吧?真是太忠哩! “瞧你这话说的,哪能是我让你做什么啊!” 混混劳大热情地拍了拍阿廖沙,笑道:“大明的老爷说了,像你这样好苗子值得招揽!” “只要你点头,我立刻派人去把你母亲和妹妹接过来照顾,还能请军医为你妹妹治疗!” “当然,点了头可就不能反悔了噢?” “不然的话......” 他冷冷一笑:“你怎么样我不会管,但你母亲和妹妹可就难说了。” 阿廖沙抬起头,仰视着这个高大的男人。 “你不用威胁我,告诉我该怎么做。” 确实不用威胁,因为他敢来就已经说明他做出了选择。 一个被新罗刹军官“救下来”的孩子,在破烂的酒店里,选择跪倒在帝京龙庭的阴影下。 第314章 军械司的独到见解 对于啰科嗦夫斯基来说,苏穆盖特之战打得太憋屈,也太奇怪了。 明军的战斗力大家有目共睹,但他并不认为一个步兵师加一个坦克师拿不下一座小城。 开什么玩笑,这城里的明军最多只有五千人,他们拿什么挡住有坦克的上万大军? 所以他设定了两个小时为限,要求在时限内攻占苏穆盖特。 然而事态的发展让他意识到自己之前有些想当然了。 因为需要高速行军,他们手上没有带笨重的新式坦克,只有老式的脆皮轻坦。 这些坦克的机动能力还好,但在城市战中面对明军的反坦克武器简直就是自刹。 反坦克手雷、地雷、大口径步枪甚至是燃烧瓶,明军无所不用其极,且勇不可挡。 原来一旦失去了新式坦克支援以及严重超额的炮火压制,它们跟明军的战斗力差距就彻底暴露了。 两个小时的战斗不但让步兵叫苦连天,还被击伤击毁了超过五十辆坦克。 明军使用的反坦克地雷甚至可以把t26坦克整个炸成碎片,车组成员连渣都不剩了。 这拿什么打?反正他这波带过来的坦克经不起如此消耗啊! 面对比钢铁勇士还头铁,同时武器库疑似是某蓝胖子的次元口袋那般多元的明军,啰科嗦夫斯基逐渐失去了信心。 在战斗持续到比原定时间超时了六个小时后,他不得不放弃了进攻,转而留下第九坦克师掩护撤退,自己率领其他部队南下尝试进攻吧库。 至于说第二十五步兵师,已经不用看了,这个本来就是架子师的部队总共也就八千多人,比第九坦克的支援步兵都多不了几个。 八个小时的战斗打完堪称损失殆尽,打散编入保有一定战斗力的第九坦克师就行。 直到停止进攻,第九坦克师损失了超过八十辆坦克,总数的二分之一就这样没了。 大部分都是被明军直接“爆破”炸毁的,压根儿连修的不用修了,因为满地都是。 事实上,虽说以前的明军并不重视坦克研发,但他们一直都挺重视如何摧毁坦克的。 额应该说是顺便研究如何摧毁坦克,因为军械司那帮家伙对“爆破”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炸敌人,炸坦克,甚至炸军舰!炸什么不是炸呢?反正猛猛炸就最够劲の口牙! 他们研发的逐日型便携式破拆雷,体积小重量轻,任何一个普通士兵都能提着走。 但威力极为可怕,一代造出来的时候就可以单刹三层小楼,炸完以后任谁来了都看不出这个大坑以前是栋楼来着。 古泰拉早期版本的热熔炸弹了属于是,天知道军械司的人到底“俺寻思”了什么,才让一个类似手提包大小的玩意儿能拆楼。 后面因为军方投诉说威力太大,跑不出引爆范围,在战场上炸似自己人的概率比敌人还高,实属害人不浅,如果不改进的话就做成快递送到军械司每个人的家里。 所以后面经过不断地改良,现在配发到部队里的已经是第三版了。 威力大大削弱,爆炸时间更可控,而且还能兼职当反坦克地雷使用。 毕竟哪怕是威力被削了不少,一般的独栋宅院挨上一发就得灰飞烟灭。 别说新罗刹的脆皮拖拉机了,哪怕是豹式挨一下都得变成铁包肉馅——看着结构还算完整,其实里头已经被震碎了。 这还只是军械司“俺寻思”逻辑下创造出来的其中一个作品,他们手上还有很多东西是军方最爆最劲的猛人都不敢带上战场的,因为那样跟自刹没有区别。 当然,这些东西派上用场的时候,每个士兵都由衷的感谢军械司那帮深井冰们。 然后该骂还是骂,变脸比翻书还快了属于是。 而对于作为受害者的新罗刹军来说,离开了苏穆盖特之后,战斗似乎才刚刚开始。 首先吧库作为明军指挥部,其防守之严密肯定远超苏穆盖特这座卫星城。 虽然来不及构筑太坚固的掩体,但这里也聚集了数万明军,还有数量不明的坦克。 开战伊始,啰科嗦夫斯基就投入了自己手上所有的兵力,发动一轮猛攻。 以还保有完整建制的第十二坦克师为先锋,辅以随行两个步兵师,配合着徐进弹幕火力压制朝吧库发动了声势浩大的进攻。 会如此不计成本的进攻,主要是因为它们时间不多了,之前在苏穆盖特浪费了太多时间,其他地方的部队已经渐渐无法牵制住明军主力了。 如果不想被前后夹击甚至包围,它们就必须速战速决。 啰科嗦夫斯基正是因为知道现状,才会打得如此迅猛且不计代价。 为此他甚至掏出了自己准备许久的底牌——哩海舰队。 “什么玩意儿?它们的哩海舰队还活着呢?!” 接到汇报,说海上出现敌方舰队,正在炮击吧库的时候,李济兴整个人都懵了。 他不明白都打到现在了,为什么空军那帮家伙还没有摧毁那些澡盆里的小黄鸭! 搞得它们现在忽然冒出来投吸自己了! 不是!它们甚至都无处可逃啊! 你们炸嘿海舰队那么积极,就放着这个碗里的不肯吃是吧?! 他很是不爽,不过也没有到完全不可接受的地步。 毕竟新罗刹哩海舰队也就两艘巡洋舰最有威胁,其他那些护卫舰都是炮仗,等到空军一来就是全部下海喂鱼的结局。 当然,前提是空军会来。 “赶紧联系空军!我不想在自家澡盆里看到别人的小黄鸭了!” 李济兴摆摆手说了个不好笑的冷笑话,然后便继续研究起了地图。 但是那个来汇报的军官却没有走,而是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大帅,岸边的观察哨还说,敌方舰队好像有要登陆的意思。” “” 李济兴缓缓转过头,小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大大的疑惑与不解。 什么叫敌方舰队要登陆? 不是?它们被困在嘿海上,哪里有兵可以用来抢滩登陆啊! 或者说它们登陆上来干嘛?送似吗? 我们几万人守在这里,能给它们登上来? 李济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旋即取过摆在桌上的望远镜,冲出指挥部。 他不顾侍卫的劝阻,窜到可以了望海滩的位置。 然后他就看到了海上的情况,大量充气小艇从大船上被放下,一队队穿着深蓝色军装的新罗刹士卒从绳梯上爬下,跳上各自的小艇,然后顶着明军的火力网扫射,朝岸上冲来。 舰队不遗余力地提供着炮火掩护,让明军的火力显着衰减,毕竟就像明军当初登陆时那样,哩海沿岸根本不存在有效的岸防掩体,明军在舰炮的轰击下简直无所遁形。 而敌方进攻吧库的地面部队,也在朝着海滩方向发动强攻。 不管是哪一边达成突破,都可能让两条战线连成一片。 “真是不好打了。” 李济兴放下望远镜,喃喃自语着。 第315章 水兵登陆 “进攻!冲到岸上去!让那些明人见识见识罗刹人的勇气!” “乌拉!!!” 吧库南部海滩上,一艘接着一艘小艇冲到岸上,无数穿着深蓝色军装的新罗刹海军水兵,挺着刺刀朝明军火力点发起冲锋。 它们是海军水兵,不是什么海军陆战队。 事实上,相比起其他别人家的海军,新罗刹海军的构成是有些奇怪的。 除了基础的舰上人员和基地辅助人员外,新罗刹至今都还没有专门设立海军陆战队,但它们会给所有海军序列里的成员接受跟陆军类似甚至更加严苛的作战训练。 让这些本来就比较能吃苦的水手们,形成随时可以拿枪上阵的战斗力。 而现在就到了需要它们上阵的时候了。 事实上,早在几个月前,新罗刹就从嘿海舰队和北方舰队抽调海员水手,运送到哩海舰队基地,经过磨合训练后组建成两个海军步兵旅,随时可以随哩海舰队一同出动。 运输问题其实也很好解决,毕竟作为唯一在哩海内拥有舰队的国家,新罗刹自然也在哩海内保留有数量可观的民用船只,随时可以征调。 只不过先前遭到大明空军压制,大部分船都不敢出海了,才被明军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这些被明军断了赚钱路子的民船所有人们,自然踊跃报名支持自家军队进攻明军了! 于是就导致了这般明军完全没能预料到的海上袭击,正如他们当初登陆时那样。 只不过明军当初是靠着夜袭偷偷登陆,而这些彪到没话说的新罗刹水兵们,愣是在大白天顶着岸上的枪林弹雨登陆上来了! 而这些水兵的战斗力也在此时迅速爆发了出来,它们甚至不需要适应骤然从海上到陆上的混乱,迅猛高效的冲入明军的防线内,与岸上的明军战作一团。 与它们接战的明军也是震惊的发现,这些夷虏子好像不太一样! 打起来丝毫不比自己弱不说,关键是那股子劲头也类似,都是大写的彪! 不管是枪、刺刀、铲子甚至拳头和牙齿,只要能刹掉敌人,那就都可以用上。 明军甚至见到有身受重伤的新罗刹水兵,拉了手雷愣是抱着明军士兵同归于尽。 如此疯狂,已经隐隐有些超越明军,精神状态直追瀛洲兵啊! 这场滩头阻击战打得极为惨烈,明军一度真的被打退到了城中。但幸好城中的兵力相当充裕,李济兴紧急抽调的几个百户所成功将大部分新罗刹水兵逼退回了滩头。 可敌方舰队也不是吃素的,两艘巡洋舰虽然比不上战列舰,但它们依然拥有大口径舰炮,每一轮轰鸣都能让在岸上阻击的明军付出惨重代价。 眼看着自家的儿郎们被舰炮炸得惨不忍睹,呼叫的空军支援又迟迟未到,李济兴焦头烂额,但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些新罗刹水兵在岸上站稳脚跟,因为这正是敌方指挥官想要的。 敌人越想要什么,你就越不能给它们什么,这是最浅显且直接的道理,李济兴当然懂。 但对面的啰科嗦夫斯基也不是什么善茬,作为三架马车之一,他的光芒虽然还没有彻底释放,但眼下也已经足够灼伤李济兴这个“年轻”的小p孩儿了。 正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先。 啰科嗦夫斯基不知道自己在原本的历史上有着何等成就,但他确实认为对方指挥官像小孩。 太小家子气了,看到哪里都想守,结果就是哪里都守不完全,几万大军被部署得松散无比。 若是团成刺猬他还真不好打,但李济兴这种松散部署却让他找到了进攻的机会。 在他的指挥下,第十二坦克师犹如一把利剑,伴随着朝吧库海岸线迅猛突刺,很快就在明军的防线上打出了一个突破口。 虽然还不足以跟登陆部队会和,但也确实让两军之间的距离缩小了不少。 这对于李济兴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所以他也是拼了老命,把手上的坦克也派了出去。 作为主将,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冲锋的他,自然也不需要装甲部队跟着自己了。 所以他身边只有一个营的装甲力量,为的是确保一旦情况失控,可以直接带着他突围。 不过对于啰科嗦夫斯基来说,敌方坦克只有一个营貌似也称不上什么好消息? 因为这一个营全都是豹式! 当三十多辆豹式坦克冲刹出来,新罗刹第十二坦克师的战线直接被分成两半。 它们吸取了友军的教训,没有进城,而是主要进攻城外的明军阵地。 本来还算顺利,损失也比苏穆盖特那边少了很多。 但明军坦克一出现,差距立刻就显露了出来。 豹式坦克75炮打它们的脆皮拖拉机,简直比打靶子还轻松,经常打个对穿,没爆炸。 因为太脆了,甚至没有引爆炮弹! 放到安东星里就是经典打脆皮车过穿,敌人毫发无伤,然后反手把你炮管打红。 代入感很强,血压已经高哩! 当然,这里不是安东星,炮管没那么容易被打坏,过穿也不可能真的毫发无伤。 t28车体大好像会触发引信啊! 而t26就太迷你了,不用触发引信,只要打进去成员组基本就被糊里面了。 第十二坦克师虽然数量更多,但依然被一个营的豹式完全碾压,无比绝望。 它们的小口径炮打过去基本只能蹭掉豹式车体表面的漆,伤害和侮辱性都不高。 噢,侮辱性其实还是挺高的,只不过侮辱的是它们自己。 先前取得的突破仿佛在转瞬间化作泡影,战场上到处都是报废的罗刹军坦克,还有耀武扬威的明军坦克正在猎刹它们的幸存者。 “苏卡!” 啰科嗦夫斯基用望远镜看到第十二坦克师凄惨的景象,不由得骂道。 他知道新旧坦克之间有着不小的差距,但差距大成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一个师被对面一个营追着刹,这怎么打?! 若是只有坦克打不过也就罢了,关键是步兵好像也打不过对面。 回忆起进攻初期前线部队的汇报,他至今都还心有余悸。 持续四个小时的炮击都无法击垮其意志的明军,还能称之为人类吗? 若是再炸连板块都能给你们炸位移了啊!为什么你们就不知道怕呢? 第316章 继续进攻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明军肯定是属于人类的。 但若是你从别的角度来看,能加入明军基本都不是一般人。 大概也不是二般人 但不管是几般人,都不影响它们把夷虏子当成老家院子里养的坤来宰。 这样说可能也不太准确,毕竟老家养的坤逼急了是会扑棱飞走的,嘎嘎快。 可是猛猛冲上来的罗刹兵却不会,它们很好的践行了灰色苼口的职责,也就是一波接着一波的不断冲向明军的阵地,然后把自己和同类都给送掉。 某些关键位置甚至都无处落脚了,新一批冲上来的罗刹兵完全就是踩着地上前辈往前冲。 明军打到重机枪冒烟,打到无暇补充弹药,机枪手就得抄起刺刀跟冲到脸上的敌人肘。 罗刹军更是拼,被火焰喷射器点着了都还能惨叫着扑到明军身上,互相传达“火之高兴”。 战场上就是这样,总是可以把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逼到了非人哉的地步。 尤其是双方都已经打到只剩下生物本能的时候,真的分不清谁才不是人。 而面对如此惨重的伤亡,啰科嗦夫斯基也只是冷冷地说:“继续进攻,不要停下。 这不是说他天生冷血什么的,而是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够用了。 包围过来的明军正在迅速逼近,部分前锋已经越过了他战前设定的撤退线。 也就是说,哪怕现在他立刻下令撤退,就算可以撤走,也很可能被衔尾追刹、围追堵截,到时候能撤回到己方控制区的人,天知道还能剩几个。 所以与其说让它们似在逃跑的陆上,或者被明军成批成批活捉,倒不如在这儿拼掉算了。 拼掉了算英雄,是光荣的。 撤退路上被歼灭甚至活捉,那就是伤亡数字,甚至还是耻辱。 他作为主将,自然比底下的小兵更看得清这点。 而且他也不完全是逼着部下去白白送似,基本上轰炸和炮击要啥给啥。 他都这样“努力”了,底下小兵再不出力,那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了? 反正在己方还能保证制空权的时候,就得把手上能用的牌都尽量用了,绝不能省。 毕竟他可是知道大明空军此时不出现到底是在干嘛 根据情报部门的调查,在占领鄂图曼之后,大明空军就把鄂图曼当成了前进基地,配属给征西军团的空中力量大部分都部署到那边去了。 距离上好像没远多少,但问就是远得刚刚好。 主力攻击机的作战半径愣是够不着包括吧库在内的哩海沿岸。 因为空军老爷想炸船想疯了,主力都部署在鄂图曼西部沿海,专盯着堤中海和嘿海炸,致敬某p社游戏的“堆海航抢制海权”の战术了属于是。 这个战术确实很神奇的奏效了,毕竟旧港水师刚取得大捷才过不久,各方海军虽然已经意识到了飞机在对舰攻击中的作用,但根本来不及采取应对措施。 尤其是被大明空军揍到已经“离家出走”的新罗刹嘿海舰队,别说改装增加防空炮了,它们连维修补给都得靠泰西人帮忙。 然后还被穷追不舍的大明空军直接堵在门口刹! 其残部人人喝饱了海水,剩下的船与其说是战舰,倒不如说是打鱼的。 然而大明空军取得这些战果也不是没有代价的,至少如今吧库城中的陆军就承受了代价。 因为附近机场剩余的飞机数量不多,原本储存的鱼雷和穿甲炸弹也被调派到鄂图曼去了,所以空军真的无法提供有效支援。 他们起飞的战斗机确实可以争夺一下制空权,但根本无法对哩海舰队构成威胁。 那些战斗机飞行员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机翼下挂的小炮仗,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这玩意儿要怎么样才能炸沉巡洋舰。 而作为直接受害者的李济兴所部,已经不能用无语来形容了。 “我们的空军可以遮天蔽日,但他们唯独不肯来遮住我头上的太阳。” ——在战斗最艰难时候,李济兴如此说。 明军的空中支援短期内赶不上趟,对于新罗刹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因为在地面上最具威胁的豹式坦克已经被它们击退了,虽然代价极为惨重。 第十二坦克师损失超过七成,剩下能打的坦克甚至比留守退路的第九坦克师还少了。 但击退明军坦克的功劳并不属于它们,而是步兵拼命阻击外加空军和海军的联合打击,愣是靠着火力密度把数量本就不算多的明军坦克击退了。 然而哪怕顶着航弹和舰炮的压制,明军那三十多辆坦克愣是锤烂了第十二坦克师。 这差距简直大的离谱,放到安东星那都不是壮丁了,肯定是有人整活拿小车进高级房。 啰科嗦夫斯基真是受够了这种差距,他发誓这次回去后就提交报告,一定要让武器研发部门的家伙全部都清醒一点,不然他就上门用物理手段辅助清醒!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当机立断,联络海空联合围攻,及时遏制住了敌方进攻的势头。天知道敌方坦克还能冲到什么地方怕不是得直接怼到他指挥部里骑脸输出! 每每想到这种可能,喜欢亲自前突观察的啰科嗦夫斯基就感到浑身不舒坦。 有种差点要被黏在敌方坦克履带上的感觉! 为了甩掉这种不适感,他近乎是逼着自己变得愈发冷血。 不顾前线越发难看的伤亡汇报,强令不断发起进攻。 这种完全不计代价的猛攻,对于城中的明军来说自然是遭老罪了。 李济兴自从参军以来,还从没有直面过如此大的压力。 虽然城中兵力尚且充裕,但谁又知道这样打下去会不会出问题?敌方这简直就是在用士卒的血条不断地在己方防线上试错!血条耗光之前要是给它们试明白了,那自己岂不是大大滴危险? 作为指挥官,他跟前线那些刹上头的将校兵卒不一样,他是能从战报上看出异常的。 敌人很拼,非常拼,这是可以确认的事实。 尤其是那些从海上窜来的狠角色,一度甚至把双方战损比扳平了。 要知道这最开始可是登陆战啊!能在登陆战中打到战损比扳平,这已经不是战斗力的问题了,得人均是老k座下的哈基诡吧?! 喜欢。 第317章 撤退冲锋 值得庆幸的是,这批敌人不多,满打满算几千人,用一个千户所就能稳稳压住。 要不是它们有舰炮支援,再加上敌方的陆军也在侧面不断猛攻,李济兴都想拼一波直接把它们全歼在海滩上,甚至活活赶下海! 毕竟这些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估摸着整个新罗刹军中都找不出来多少。 猛?凶?只要刹光了就没有了! 而在明军里头,像这样的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 大明人多,明军中的巴萨卡也多,主打一个多上加多。 所以完全能跟敌人打得起损耗。 虽然战损比确实难看了点,但好歹没被突破不是? 而且这点损失对于大明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换成敌人就是伤筋动骨了。 李济兴感觉对面指挥官也挺菜的,这种精锐不想着放在关键位置打突破,居然用在登陆战这种损失大到没边甚至极有可能全军覆没的地方? 不是?图啥啊?还是说对方真以为有舰炮支援就能从海滩上打穿我们? 他无法理解,同时更不理解敌方主将为什么还不撤。 毕竟各路援军的电报都发过来了,随时可以将敌人反包围。 这种时候还不跑,真等着我反攻起来,两面夹击把你全歼咯? 吧库以西某个隐蔽位置,罗刹军指挥部内。 “将军阁下,我们必须撤退了,第九坦克师的侦察部队已经接敌!” 早先那个豪情万丈,认为很快就能拿下吧库的罗刹军官,此时面色极为难看。 它刚从电报室回来,从后方部队传来的消息让他极为不安。 毕竟连看守撤退路线的第九坦克师都接敌了,这岂不是说明他们很快就要被包围了?! “冷静点,我们的慌乱是敌人希望看到的。” 啰科嗦夫斯基低头看了看手表:“确实应该撤退了,让第九坦克师做好准备。” “告诉它们,按照原定计划行动。” 他看上去真的很冷静,丝毫看不出来任何将要被包围时该有的慌乱与紧张。 本就有些崇拜他的军官,这下更加崇拜了,敬礼后简直是欣喜若狂的转身离开。 主帅如此沉稳,这对于全军上下都是大大滴好啊! 然而在他离开之后,啰科嗦夫斯基却悄然变了脸色。 但不是慌乱,也不是紧张。 而是愤怒,近乎难以抑制的愤怒。 他举起拳头,狠狠捶在桌上,让这个本就可以灵活折叠的行军桌当场散架。 地图和各种物件散落一地,在门外听到异响的卫兵立刻冲进来查看。 结果它们看见是大将阁下在发脾气,又默默退了出去。 幸好啰科嗦夫斯基依然沉浸在怒火中,并没有察觉。 拼尽全力的一击就这样失败了,他真是辜负了凯撒陛下给予的信任和支持。 不,他甚至辜负了整个新罗刹的信任和期盼! 为这场浩大的攻势,它们准备了那么久,最后却只能这样草草收场吗? 他该怎么办啊。 还有新罗刹呢?新罗刹又该怎么办? 他率部撤离之后,整条战线都将停止进攻,因为确实打不动了。 明军只丢失了一道防线,伤亡最多几万人,完全没有伤及根本。 而它们准备许久的一击已然失败,接下来很快就将轮到明军反攻了。 明军的战斗力依然像一座摆在罗刹军面前的高墙,不可逾越,也不可阻挡。 此战,第二十五步兵师建制都打散了,第九、第十二坦克师被重创,剩下两个步兵师也在接连不断对吧库的冲锋中,桖流成河,鸤横遍野。 更别提那一个旅的海军水兵了,他不管多么想打进去与之会合,都做不到。 他无能为力,只能坐视这些最好的士兵,被明军摁在海滩上,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 听枪声的话,那边的战斗甚至依然在持续,而他却已经完全丧失了进攻能力。 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却只从明军手上夺下了一道防线?! 他无法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 “将军!第一水兵旅发来了诀别电报。” 就在他的心情从愤怒转为沉默之际,电报室的人送来了新的坏消息。 他甚至不敢看,默默闭上眼睛,抬抬手示意来汇报的人直接念给他听。 “激战许久,仍未能真正突破海滩,攻入城中。” “余部已不足千人,我将亲自带队发起最后一轮冲锋。” “胜利之日终将到来!凯撒万岁!” “” 沉默,啰科嗦夫斯基能给予这份电报的只有沉默。 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某种程度上是自己害似了它们。 那些最好的,最勇敢,最无所畏惧的将士们。 因为他的一道命令,毫不犹豫地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它们所有人都知道,这场登陆战是没有退路的。 打不赢,就只能全军覆没。 它们全都知道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收拢部队,撤退。” 啰科嗦夫斯基猛地睁开眼睛。 被他注视着的人,感觉就像是被某种凶兽盯上了。 只能有些打颤的敬礼后离开去传令,留下他独自枯坐在指挥部里。 可以说,不管怎么看,新罗刹军这波都像是仓皇撤退的凄惨样子。 但它们不是真的溃兵,它们依然大部分保留了完整的建制。 撤退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就像是摆出了一份考卷给明军,看着有点难度,但感觉能写的样子。 李济兴这个“好学生”自然不会放过这份卷子,近乎是毫不犹豫地下令反攻。 同时电令各个方向上包围过来的援军,立刻全速收拢包围圈,不要把敌人放跑了。 其实他也知道这个包围圈还没完全形成,敌人依然有很大可能撤走。 所以他本人亲自带着剩余的十几辆坦克,以及建制比较完整的两个千户所,追击敌军,不管怎么说都得让它们多留下来点人。 然而当他追上去,真正接敌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对面确实要跑,但并不意味着它们会把自己的“后背”毫无防备的亮出来。 由新罗刹第九、第十二坦克师残部组成的断后部队,在苏穆盖特以西,竟朝着追击来的明军发起了反冲锋。 没有支援,没有预备队,它们甚至都不打算再打第二回合。 全军冲锋,一锤子买卖。 正如吧库海滩上那些水兵一样,它们貌似完全没有打算要活着回去。 “这算是成功吗?” 战斗结束后,李济兴用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梳子,打理着自己被燎过的苟啃发型。 而就在他身旁,停着一辆战痕密布的豹式坦克。 车长坐在引擎盖上抽着烟p股,机枪手和炮手打来了水正准备给爱车擦擦,可谓宁静祥和。 某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战地记者拍下了这一幕,很快便登上了帝京多家报纸的头版头条。 喜欢。 第318章 吸取教训 相比起各家报纸上大吹特吹,一眼看过去全部都能浓缩成八个字——我大明天下无敌啊! 实际上明军在这一仗的损失并不小,五军都督府内部都不认为这是一场胜利。 拜托,防线后退,伤亡数万,这放到大量由巴萨卡构成的明军里头,明显不合格! 你怎么可以撤退呢?!真真哒咩! 真正的an!就该绝不后退!正面硬肘!狠狠劲爆把敌人肘到坠机口瓜! 但后退就是后退了,战报可以乱写,战线不会骗人。 所以为了避免丢脸,五军都督府开会研究后一致认为:是新罗刹卑鄙无耻的投吸了大明! 虽说新罗刹这波攻势可以算是酝酿已久的吧,但在大明的逻辑里面这就是投吸! 正所谓:想要堂堂正正的打赢我?凭你也配? 苟儿的!反正不管我是怎么输的,肯定都怪你投吸! 没错,就是这么表脸且完全不讲道理。 一句话就是:天啊!新罗刹实在是太邪恶了!它们居然投吸善良无辜的大明将士! 面对这种无耻之尤的敌人,大明必须狠狠反击报仇! 于是乎,空军展开复仇行动,数百架飞机轮番出动,彻底将哩海舰队变成了历史。 连参与运输行动的民船都没放过,那些妄图报复大明断其财路的船只所有人,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家的船在港口里燃烧、沉没,堪称血本无归。 新罗刹的旗帜,将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永远消失在哩海上。 之后,明军又是大机群地毯式轰炸,包括啰科嗦夫斯基新夺回的区域,以及多座在空军轰炸半径内的新罗刹大型城市,都为它们的无耻投吸付出了惨重代价。 可笑的是,为了支援啰科嗦夫斯基的进攻,新罗刹空军已经将前线空域的兵力打光了。 以至于大明空军的反击到来时,地勤和飞行员只能看着机库内的小猫两三只,选择开摆。 这不是怯战,这是保存实力。 毕竟人家一个编队光是护航的战斗机都比你多十倍,你上去打那都不是送似,而是喂饭! 敌人是食客!而你是饭! 确实有少量幸存的战机勇敢起飞迎敌了,但它们全都无一返航。 这更是进一步的重创了新罗刹空军的士气和兵力,以至于明军的复仇行动进展到后期,已经完全无法在天上看到敌方飞机的身影了。 于是在己方空军近乎放弃了制空权争夺的情况下,许多新罗刹的土着们,只能绝望的看着遮天蔽日的大明空军,将成吨成吨的炸弹丢到自己的家园里。 当然,明军想要完全不付出代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事实上,在轰炸部分重要大城,比如原嘿海舰队基地所在的噻瓦嘶托波尔时,很久没回来的明军轰炸机就受到了新罗刹地面防空火力的热烈欢迎。 “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密集的防空火力网。” 参加完轰炸任务,侥幸返航的某架轰炸机驾驶员如此说。 事后北司提交调查报告确认,新罗刹为了保护那座嘿海沿岸重镇,居然创造性的发明了“防空师”这种神奇的部队编制。 一座城里堆了上百个防空炮阵地。 对,是阵地,不是上百门防空炮。 按照明军的标准,一个阵地保底也得有三座大型防空炮。 上百个 这火力密度还能小才奇怪呢! 那次轰炸,参与行动的八十六架朱雀轰炸机,坠毁二十二架,十九架存在不同程度损坏,甚至有两架损坏太严重,降落时失控砸地上了。 因为怕丢人,所以这两架没算进损失里面,给机组乘员报的也是“意外伤亡”。 再算上护航战斗机的损失,此次轰炸伤亡竟然可达数百人。 空军不是陆军,一次折损几百个有经验的飞行员和机组成员,已经是非常惨重的损失了。 暴跳如雷的空军总司令,上书严厉控诉了北司的无能,认为是他们没能及时上报关键信息,才让空军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入敌方早已设好的“刹戮场”。 当然,生气归生气,控诉归控诉,这并不代表空军就要完全推卸责任。 自诩比海军的乌龟和陆军的马粪更高级的空军老爷,肯定是非常懂得吸取教训滴! 帝京城,五军都督府,空军总司令部。 “现有的主力轰炸机,已经无法应对敌方这样集中防空火力的反制了。” “我们需要换装飞得更高、更远,能装更多炸弹的新式轰炸机。” “军械司那边有什么说法吗?” 空军总参谋长,北山侯高元成,坐在主位上摆弄着自己杯子和杯盖。 司令被喊去内阁开会了,所以空军自家内部的会议由他来主持召开。 “侯爷,其实我们很早以前就提出过要研发新式轰炸机。” “但军械司提交上来的样稿基本都被否了,后来时间一长也就不了了之了。” 听到起身汇报的人这么说,高元成才想起来那些被否掉的样稿好像也有他的一份。 ,! 因为军械司提出来概念都太逆天了,六引擎轰炸机都敢想! 虽然他自认为不算懂行,但六个引擎的大家伙不用想都知道太贵了吧! 就算真能造出来,那又得让空军额外花多少钱采购? 作为忠臣,高玉成也是知道要为大明省钱的,尤其是现在这个穷到龇牙的状态。 当然,穷的是大明,不是明军。 倒不是说把两者拆分了,主要是大明的穷就是因为明军,所以这俩真不能凑一起说。 庞大到可以单挑全世界的军力,让大明的军费永远多得吓人,以至于在拨款上已经单独形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惯例,也就是:先拨了军费,再想其他的。 但问题是,拨了军费之后就没钱啦! 所以这个惯例直接导致大明穷得底掉,没钱干别的了。 高玉成作为空军总参谋长,自然知道军方到底富到何等地步。 那些日夜不停的军工生产线,肯定不能是随便造的,得有订单才能开工啊! 这日夜不停的造,天知道海陆空三方到底下了多少订单,根本不把钱当钱。 反正当他意识到朱雀轰炸机已经落后之时,立刻就叫停了正在商谈、已经开工的订单。 用一句能让户部跳起来单刹他的话来说就是:不多,也就大概少造了三千六百架吧。 刘炳棠:阿米诺斯!今天我和你俩人必须似一个! (?益?) 可也正是因为太富了,高玉成才想着要省着点用。 听着很矛盾,但他的想法很简单:用最少的钱,办好最多的事。 他认为,只有这样才对得起那么些大明子民の桖汗钱啊! 喜欢。 第319章 垃圾宝贝 “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我的要求是价格不能超过朱雀的两倍。 “军械司那帮家伙能拿出六个引擎的大家伙,那就肯定能拿出小号的。” “去问!去逼他们!” 高玉成摆弄着杯子,定下了调子。 事实上如果真要咬咬牙,六个引擎的也不是不能要,但量肯定得少很多。 所以他认为没必要就是了,毕竟现在空军的认知是大规模地毯式轰炸很有效,如果花更多的钱买数量更少且又大又贵的轰炸机,那岂不是本末倒置?又恢复到以前少量多批轰炸的模式了! 总参谋长都是这么想的,底下一众空军军官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都表示赞同。 于是会议继续,一帮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胡咧咧,主打一个热闹。 但就在这帮空军老爷们继续开会的时候 在军械司,有一个少年郎正在砸场子。 “不是哥们?你们有这技术,但是藏着掖着?!” 徐子宁翻看着军械司后院里的废稿储存区,震惊得像是打开了某个蓝胖子的异次元口袋。 反正他还没有娶妻,在大明依然可以算是“少年郎”。 哦不,放到未来也是!懂不懂什么叫男人至似是少年啊! “少爷,您别翻垃圾了成不” 阿忠见徐子宁整个人都快钻进废纸堆里了,实在没忍住开口劝说。 太丢人了!自家少爷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脏东西,听空军司令随口一提说什么:军械司有一款被淘汰的超大型轰炸机样稿。 当时就蹦了起来,马不停蹄的冲到军械司,要求亲自查看“废案储存区”。 军械司的人都很奇怪,这驸马爷好好的怎么跑这儿来翻垃圾了? 咋滴?被公主逐出家门,要流落街头了? 那也该去酒楼后厨翻啊!上我们这儿翻来干啥?那些废纸又不能当饭吃。 当然,想是这么想,说肯定是不能说的。 于是军械司特意安排人,带领尊贵的驸马爷到后院来翻垃圾。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让阿忠站在边上都觉得脸上无光。 阿忠:正所谓主辱臣死,那主去翻垃圾该怎么办啊?在线等!挺急的! “闭嘴!你懂个二百五十块四毛一!这儿不是垃圾堆!这是个藏宝库啊!” 徐子宁从废纸堆中扒拉出几张纸,视若珍宝的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鄙夷的瞪了阿忠一眼,然后扭头又钻进了“知识の海洋”里畅游。 这里好东西太多哩!光是他发现的就有半自动步枪、多管火箭发射器、自动装弹机等等诸如此类可以用甚至必须用的好玩意。 关键是现在才亻也女马の建武二年啊! 放到某p社游戏里,现在想要搞出这些东西?那不得狠狠吃满超前科研惩罚! 而这些东西大明居然全都已经有图纸了!但是又全都在“废纸堆”里头! 我了个太庙在上啊!军械司里的都是什么人啊?连这些都看不上的吗?! “徐驸马,您这是?” 正在徐子宁热火朝天的忙碌之时,军械司的负责人终于赶过来了。 然后他一进屋就看见驸马爷在翻垃圾,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您老有什么委屈咱们好好聊聊?求您别搁我这儿乱发电啊! “嗯?我等的就是你!” 他不来还好,一看到他徐子宁就怒目圆瞪的扑上来,揪住他的衣领怒道:“你告诉我!这些东西怎么就是垃圾了?!” “如果连这些都算垃圾!” “那你们搁外面研究那些亚空间都不肯收的逆天玩意儿就不是?” 徐子宁现在是真的气到上头了,先前进入军械司,他就看到有人才在考斯普雷万户。 不是万户侯那个万户,而是万户飞天那位虽然貌似区别也不大。 然后他就目睹了一个“天才”的陨落。 那厮一飞冲天,然后动力不足,打着转往下掉,落地时的动静不比105炮的动静小。 坐在院子里品茶的军医桑,默默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品茶。 只能说,下辈子注意。 而就是这样一帮人,居然把自己视若珍宝,要是有系统的话都得靠兑换才能得到的好东西,全部当成垃圾给一股脑的塞进废纸堆里了! 这怎能让他不愤怒呢! 噢!原来我那没到账的外挂,其实一直都躺在你们废纸堆里啊! 我阐述你们的美! “驸马爷!您冷静!冷静啊!” “到底咋个了嘛!我们没做错什么吧?” “您有什么意见,就慢慢说,我头晕。” 军械司负责人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被徐子宁摇匀了,赶忙挣脱开来。 略微缓过劲来的徐子宁,深呼吸几下,才瞪着他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情况。 “噢!原来是这么个事儿啊!” 他摆弄着被扯乱的衣领,无奈道:“唉~驸马爷您有所不知,我们军械司只负责设计研究,并不负责制造的流程,更不可能自己下订单让自己生产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所以这些研究出来的东西没人要,自然就被闲置成了垃圾。” “其实也算是我们的问题,因为这些概念上的东西大部分都是造不出来的。” “所以您看到的只是稿子,很难甚至不可能拿出成品,自然也就没人要了。” “当然,如果您想要拿过去试试,我们军械司保证会全力支持!” 此时,他已经消去了差点被徐子宁肘击成劳大的惊恐,脸上洋溢着笑容。 真开心啊!终于有冤大头愿意收这些别人不肯要的垃圾了! 话说回来,自己得帮忙挑出些能造的东西,可不能把冤大头吓跑了! 见徐子宁皱着眉头不说话,他赶忙凑到桌子旁帮忙挑选,同时谄媚道:“驸马爷慧眼识珠!咱们军械司历来都是产出好东西的地方啊!也就是五军都督府那些丘八不识货!” “现在您老来了,我们这些被埋没的宝贝可就有着落咯!” 说着,他贼眼一瞟,发现了一个最适合的玩意儿。 赶紧拿起来,扭头呈送给徐子宁:“您是刚从内阁会议上出来的吧?事儿我都听说了,无非就是空军那些小黄鸭想要造新的轰炸机嘛!” “这个您先拿回去,不一定管用,但试试总不会错。” 徐子宁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呆呆地拿起手里的稿子。 定睛一看 沃焯!介不嘶阿米家的超级空中堡垒吗?! 喜欢。 第320章 勋门贵女 还真别说,这图纸上的玩意儿乍一看还真像是给小诡子送去“二次原”のb-29酱。 但仔细看看还是能发现差别的,军械司拿出来这玩意儿一看就更贵,因为太精细了,图纸上密密麻麻的各种参数他根本看不懂,只觉得眼前有银子在飞。 虽说原版阿米家自产的超级空中堡垒,貌似也并不算便宜就是了,但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史密斯专员在狠狠发力呢? 反正按照大明的“特色”来看,军械司给出的报价,肯定跟最终报价相差十万八千里。 毕竟打仗归打仗,大家也是要吃饭的嘛~ 不过无论有多贵,无论有多少个虫豸在发力,这玩意儿都是必须要造的。 徐子宁可太知道这玩意儿的作用了,摧毁敌方的产能和后勤,打击士气和作战意志,小诡子那种顶级出生都能被这玩意儿从诡子炸成苟子,所以不管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好吧! 虽说只是个半桶水军迷,但幸好他还是个安东星人,算是“上手过”这玩意儿? 当然,游戏里觉着不好用就是了,毕竟在安东星可是存在能超视距爆头飞行员的防空炮,以及能随便做出手术刀机动的敌方王牌飞行员,刹你这个慢腾腾的大家伙跟刹家养坤似的轻松。 飞不到战场就碎天上了,亏掉的银狮能买个安东の马。 幸好,这里不是安东星。 按照此时各个参赛方的空军和防空科技树来看,大明能造出来这玩意儿基本就无敌了。 且不说它们普遍使用航空机枪能不能高效击落这玩意儿,关键是现有的战斗机飞不了那么高! 你甚至都打不到,那又何谈击落呢? 而且这年头大型轰炸机普遍都是很耐刹的,在天上被打成筛子都能摇摇晃晃的飞回机场降落,然后发现修修补补之后居然还能用。 当然,前提是没有人鼓捣出什么机载火箭弹对空齐射,或者某架会飞的“三号坦克”。 只要没遇到这种逆天对手,数量庞大的高空轰炸机群,绝对会成为敌方的噩梦。 “这东西,咱们能造?” 他狐疑的看向军械司的负责人。 “当然!御坊就可以造,当初我们就是跟那边谈的。” 负责人摘下乌纱帽,挠了挠自己的地中海发型:“问题是御坊不愿意造,连样机都不肯,说为了这玩意儿要铺设改建新的生产线,成本太高,没有价值几百万的订单就免谈。” “所以就变成今天这样咯。” 徐子宁点点头,他并不打算为这事儿责怪御坊。 毕竟就像上面说的,大家也是要吃饭的,没有订单、没有利润凭什么让人家无条件帮你?大明朝可是个靠铜臭味说话比大声的地界! 额貌似就没有地界不靠铜臭味说话。 不过这并不重要,区区几百万订单,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因为不让他手到擒来的人,都会被擒! “肘!去空军司令部!” 刚扭头走出几步,徐子宁又顿足回首:“这里的一切都不要动!我还会回来的!” 说完,他就拿着图纸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回到车上,再次仔细翻阅手上的图纸,徐子宁只觉得热血上头。 太棒了!这玩意儿太棒了!载弹量不比原版少的基础上,作战半径更远,防御能力还更强,简直像是违背了平衡性,变成了某种技能加点似的纯数据化产物!就能变强了属于是。 天知道军械司那帮家伙到底是怎么琢磨的,科研点数太多,用不完? 不过他觉得防御能力真没必要,还不如再增加载弹量和航程。 尤其是那些防卫机枪,有点意思意思就行了。 至少短期内,敌方拿这些高空轰炸机真没啥办法,只能瞪大眼睛默默挨炸。 就算研究出办法了,派出战斗机拦截,那大明空军的护航战斗机也不是吃素的。 正如阿米轰炸小诡子总结出的经验那样,当敌人无法对你构成威胁的时候,那么你只需要思考如何把更多的炸弹扔到它们头上就好。 “驸马!您里面请!” 抵达五军都督府,守门的卫兵一瞧见是徐子宁,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太庙在上啊!这位大爷怎么又来了! 专抓着我们薅?我们看个门容易嘛! 两人真是连问都不敢问了,诚惶诚恐地拱手迎接。 然而徐子宁看上去居然挺好相处的? “我来拜会高侯,还请通禀一二。” 他微笑着朝卫兵点头致意,然后走到前台接待区提出要求,语气极为温和。 那仪态!楼上铃木来了都得说好!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能让大魔王丢份儿! “是,您请稍等。” 前台红着脸,说话跟小猫似的。 五军都督府的前台,跟大部分企业类似,也是个漂亮滴吕孩纸,只不过是穿军装的。 乍一看就是肤若凝脂,眸若星辰的佳人。 若是换成原身,或者早些日子的徐子宁,还可能上前相邀,之后俩人寻个地方来饮茶先什么的。 ,!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会主动出击哩! 毕竟大魔王虽然对此貌似没有意见?铃木她们仨都是大魔王送的,能有意见才怪呢 但他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收敛一点的。 有些事情,老婆不说,不代表你可以不做! “好了,高将军在东区六楼的甲壹会议室等您。” 前台的吕孩纸眨了眨大眼睛,自认为不被察觉的将一张小纸条推到徐子宁手边。 “” 徐子宁一愣,不着边际的把纸条收了起来,冲她笑笑便扭头走向电梯。 正所谓:主动是背叛,被动就不是了。 我不帮她谁帮她! 乐于助人怎么能说是背叛呢! “少爷,襄城伯家的大小姐送了啥东西给您啊?” 电梯里,阿忠指了指徐子宁攥紧的拳头,有些好奇。 “嗯?!” 徐子宁瞬间扭头。 好吧,他早该想到的。 能在五军都督府大堂里有座位的吕孩纸,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就大明这个氛围,将门有好位置,肯定是紧着自家人啊! 不过这个襄城伯家的大闺女也太不着调了吧? 好歹是个勋门贵女,递小纸条算怎么回事! “让我康康。” 他打开纸条,低头看去。 嗯嗯?! 好一个勋门贵女! 还以为你对咱有念想!没想到你居然给我画乌龟! 那装害羞是什么意思?因为乌龟画得丑所以提前感到羞愧吗?! 喜欢。 第321章 天降系 “少爷,她这是骂您啊。 出了电梯,阿忠没忍住提了一嘴。 虽说以前乌龟有着长寿的好寓意,但这年头大家都默认是骂人的了。 徐子宁脚步一顿,扭头:“那我回去杆她?” 阿忠一愣,然后默默点头。 徐子宁:w(?Д?)w 不是?我就是随口一说! 然后你还点头? 你点头我也不敢去啊! 这大庭广众的,咱能不能文明点! “噢!您不记得了!” 阿忠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您和襄城伯家大小姐,还有另外几家的少爷小姐们,都是打小就凑一起玩来着。那会儿她个子高、力气大,经常揍您。” “您挨揍了就哭啊,哭得可惨了。” “后来您去欺负别人,好像也是学的她?” “” 徐子宁微愣,然后嘴角微抽。 好一个天降系青梅啊!这种不应该到大结局才显露真相吗?就像是某五等分里的老四?一锤定音确定小时候的那个她是谁?亦或者伪恋那种金毛逆袭? 可是这阿忠怎么随口就给说了啊!剧情怕不是走歪了! “咳咳!以后这些话不要乱说!你也知道我不记得了,那就不记得吧。 徐子宁轻咳,打算直接敷衍过去了。 没办法,天降系青梅是很强,但大魔王在他这儿早已经赢了! 虽然他很好涩,还不怎么忌口,但这仅限于走肾不走心。 走心只能有一个,这是必须的! 果咩纳塞!青梅酱!下次一定! 当然,青梅酱要是愿意走肾的话也不是不行? 他拿出徐家少爷的气势,此事暂且揭过,同时两人也走到了地方。 阿忠上去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徐子宁跟着走进去。 室内人很少,就坐着的高侯爷和两个站着的亲兵兼秘书。 “徐指挥使。” 端坐在主位上的高玉成,冲他点了点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堂堂侯爷,怎么可能起身迎接晚辈呢? 徐子宁面色不变,拱手作揖:“拜见高侯。” 当然,表面上是这样,心里就不是了。 已经多久没人叫他徐指挥使了? 尤其还是在五军都督府里,这明显就是刻意敲打他啊! 这是在提醒他的身份?毕竟侯爷确实比指挥使大。 “不知徐指挥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若无要紧事,还请不要打扰本将办公了。 坐下之后,高玉成便直接开门见山。 在他看来,一个纨绔子能有什么要紧事找自己? 怕不是故意找事吸引注意力的!皇帝恐怕也是被他教坏的吧?! 虽然听说过一些关于徐子宁的风声,也知道他跟镇国公主的关系,但堂堂空军总参谋长还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情自降身份。 若是能被一个半桶水驸马吓葳,可就显得他太掉价了。 所以他说话的语气相当不客气,至少听得旁边的阿忠都微微皱眉。 我家少爷是来拜会你的,又不是来肘击你的,你这样说话干啥! 连阿忠都是如此,徐子宁本人就更是全力控制着表情和肘击力。 好好好! 在外面你叫我徐指挥使,我不挑你的理。 但若是在宫里,你得叫我什么? 看来这帮空军的家伙真真是看人朝天,鼻子代替眼睛了! 自己好心好意来送宝贝,竟然遭到如此待遇,看来这波不歪嘴不行了! 说歪就歪!嘴角微微翘起的徐子宁看着高侯爷,笑道:“您请看。” 不用提醒,负责拿东西的阿忠立刻就将宝贝呈送上去。 高玉成看了看主仆二人,心中一凛,没想到这俩人真有正事找自己? 但他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默默低头翻看起来。 谁知刚看几眼,他就停不下来了。 哪怕是一目十行,快到都像量子了,他也能看出这东西有多么宝贵。 自己正愁没有新飞机可买呢!徐子宁就刚巧送上门了! 至少对于目前的空军来说,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好啊!很好!哈哈哈!简直好到不能再好了!” 看了个大概之后,高玉成笑容洋溢:“徐驸马,不知此物从何而来?能否尽快拿出样机?届时若是能通过试飞测试,我空军愿意拿出五千架的订单!” 且不说瞬间变换的称呼,关键是这货的笑容简直可以称得上谄媚了。 说好的空军老爷呢?这是哪门子的老爷啊! 一点都不矜持!真就那么现实的吗?! 不过这个老爷是真的有钱啊,张口就是五千架,也不怕闪着舌头。 徐子宁歪嘴都维持不住了,毕竟那五千架的订单在闪闪发光啊! 他只能调整好表情,笑道:“高侯有所不知,此物就是从军械司找到的。” “算是以前被贵司否掉的废稿,或者说其中之一。” “小子从废纸堆里翻出来,听闻高侯急需,便亲自送来。” “既是我这个作晚辈的给长辈帮个小忙,也是襄助我大明空军磅礴发展啊!” “都是为大明计,还望您老莫要推辞。” 废话和p话张口就来,徐子宁感觉自己升华了,懂得了说话的艺术。 额至少比以前懂得多了! 反正三两句话就让高玉成从眉头微皱,变成老怀大慰。 “好好好!好小子!” “早知徐家三子大器晚成,亲眼所见方知你小子是真懂事了啊!” 高玉成摆摆手,一个亲兵立刻会意,转身出去准备茶水和点心。 “陆军连战连捷,拓土开疆。海军驰骋大洋,四海无敌!” “可我空军呢?至今也没有什么大的建树,那点战绩说出来都臊得慌!” “而且开战以来,夷虏都在进步,可我大明空军却有些止步不前的意思。” “前些日子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堪称损兵折将啊!” “都到了这个份上,我们若是再不知道要改,那就该去太庙里谢罪了!” “” 被一句忽然蹦出来的“徐贤侄”给吓到的徐子宁,一整个被无语住了。 这货怎么突然跟自己倒起苦水来了? 咋滴?要我安慰你啊? 喜欢。 第322章 借脸面用 安慰当然是不可能安慰的,自家媳妇都来不及哄着,谁有空理你个糟老头子。 虽说高玉成也不算老,比老哥徐哲言大不了几岁,但问就是他小徐还是花一样的年纪,遇到谁那不能叫一声老头? “高侯有难处,小子自然该为您老分忧。” 徐子宁笑吟吟,脸上闪烁着“我不好骗”的精明:“可您老也知道,底下人也是要吃饭的嘛~” 瞅着他这副模样,高玉成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觉得桌上的宝贝烫手。 但是烫手他也舍不得丢,只能硬着头皮听他接着往下说。 当然了,徐子宁也不是什么坏人,怎么可能坑自己的“长辈”呢? 反正最后的结果他非常满意,高侯爷满不满意就不知道了。 高兴的他还管高侯要了笔墨,当着老头的面画了个乌龟,才告辞离开。 窜到大门口就把放大版的乌龟图赏给了青梅酱,主打一个有仇不过夜。 “好个徐家老三,这是把我的脸面借去用啊。” 徐子宁离开之后,高玉成站在窗前,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 不好骗的某人确实不好骗,竟然完全无视了他先前许下的超大额空头支票,只要他亲笔签名、用印的实际保证,然后才肯拿去御坊张罗着开始造样品。 他能不接受吗?那当然不行了。 徐老三能把东西拿到他面前献宝,就说明肯定是跟军械司串上了的。 但凡自己摇个头,这宝贝就算不能跟空军失之交臂,之后再想要也肯定不是这个价了。 他能咋办? 堂堂空军总参谋长,大明朝的侯爷,只能认下了这茬。 “不过那小子画乌龟是何含义?难道是在暗讽我吗?” 摸着下巴的他感觉徐子宁的行为有些捉摸不透。 那区区五千架的订单不算什么,空军不差钱,要是全面换装的话这些还不够呢! 而且他也要求了是得通过试飞试验才行,不能通过的话空军是绝对不会下单的。 所以这顶多不过是提前签字盖章而已啦~ 跟控制台输入代码没啥区别,顶着超前研究惩罚就得这样! 他是这样宽慰自己的,有没有用就另说了。 而拿着他“老脸”的徐子宁,此时也已经抵达了御坊。 到了地方先给兵部老赵打个电话,把话说清楚了,毕竟御坊是他家的生意。 “徐驸马,您的意思老夫明白了!”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一听就知道是内阁在吵架,老赵只能大声嚷嚷:“这样吧,我家老二现在就在那边办事来着!您找他说!别说是我提的!” “先就这样” “唉!别动手啊!你们不要再打辣!” “” 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徐子宁只能默默遥祝老赵好运。 虽说这老头运气一直都挺好的。 至少内阁全武行、嘴炮互喷基本都很少会波及到他,每次他都能算是劝架还不会被误伤的那个幸运儿。 这边拿到了大老板首肯的徐子宁,马不停蹄的窜进了御坊的办公区。 路很好找,毕竟到处都有指示牌,可以说这儿就是个类似写字楼的地方。 一瞧见总裁办公室门牌,他便亲自推门进去。 坐里头办公桌后面的又是个胖子,只不过没有皇宫里那位胖,偏壮实。 但穿着跟个员外似的,颇为喜感。 他一瞧见徐子宁这身红袍乌纱,立刻停笔起身,拱手作揖:“嗯?敢问阁下是?” 这年头大明朝的规矩确实不严了,不需要动不动就腿软咣咣碰脑门。 但红袍子的威风还是有的,不然就乱了规矩。 “你是赵家老二?” 徐子宁定眼一瞧,只觉得这货跟老赵不太像啊! 而且看上去还不认得自己,更不像是尚书家的公子哥了。 但这个咋都不像的家伙还是点了点头:“在下赵宝和,确实在家中行二。” “不知您来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这话说的就漂亮,姿态放得很低,整得徐子宁感觉像是来欺负小弟的劳大。 只得尴尬的轻咳几下:“咳咳咳!” “你看看这个。” 阿忠将宝贝送上去。 他打眼一瞧,很快就想起来这是个啥了。 军械司那帮家伙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啥也没有就让他们开工,这不是闹着玩吗?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他们御坊可是挂过皇家名头的,可不会白干活! 于是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徐子宁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只是再摆摆手,阿忠又把从高玉成那儿要来的“脸面”递了上去。 一眼扫过去,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嘶~是高侯的私印和字迹!” 高玉成作为空军那边的老客户,其私印和字迹他自然是认得的,做不了假。 “五千架的量配上高侯的担保,这事儿我御坊包了!” “噢!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 他朝着徐子宁伸出手,高兴得老祖宗的礼节都不顾了,眼睛里直往外冒铜钱。 看他这副不识货的样子,站旁边的阿忠不爽了,一拍桌子:“嘿!你这不认人的!” “我可告诉你!记好咯!” “我家少爷!乃是故乡宁郡公嫡三子!现任金吾左卫指挥使!先帝亲授内阁辅政旁听!镇国公主殿下亲自点头认下的!未来的镇国驸马爷!” “记好了吗?!” “” 徐子宁很想回家之后就把这货挂房檐上等风干。 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这一串儿小词儿报的!这儿站不下那么些人! 关键是要报就都报了啊!怎么唯独把我名字给漏了呢?! 整得好像我脸很大但名字见不得人似的! 不过有一说一,这报菜名还真有用。 吓得对面的赵宝和诚惶诚恐的收回手,再次作揖道:“不知是徐驸马大驾光临!还请恕罪!” 完事儿又抬起头,一双小眼睛亮晶晶的。 “早就听家父和坊上管事的提起,徐驸马很有天赋,那豹式便是出自您老之手。” “令在下非常敬仰啊!” “只叹久不在城中,鲜少来这片巡视,无缘得见徐驸马英姿。” 说着,他竟然走上来,握住徐子宁的手:“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待会儿请务必卖在下一个面子!我做东!咱们一起吃个饭、喝口茶?” “” 徐子宁算是知道为啥老赵和儿子相处不好了。 因为这父子俩压根儿就不是一个画风的! 凑一起能形成互斥了都!这要是能好好相处才奇怪呢! 喜欢。 第323章 没有分量啊 俗话说得好: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不往心里搁。 赵家老二请吃饭,还真的只是请吃饭,额外的那是一点没有。 不过完事儿之后,他特意给徐子宁打包了一份,说是带回家里给老太太吃。 这话说的,徐子宁很想说他家老太太是真·吃素的,这里头荤菜多,吃不了。 然而稍微细想一下,咱家差他这点吃的?堂堂侯府还能短了老太太的吃喝? 这个打包啊!肯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所以徐子宁就收下了,反正最差不过是转手上交给媳妇,过过眼瘾也好啊! “少爷,真是大手笔啊。” 车上,阿忠摆弄着打包用的食盒,亮出来最底下藏着的东西。 就是一叠钱庄的票子,十万面额一张,看着挺厚,百万都打不住。 “进宫。” 徐子宁看了看前头的司机兼护卫。 阿忠则是低头掰着手指算数,整得好像算不明白似的。 反正徐子宁确实算不明白。 尤其不明白这赵宝和到底想干什么,让自己入股御坊还差不多,怎么还倒贴钱呢? 难不成是豹式迟到的版费?那也犯不着这样给吧?整得不干不净的。 除非真的不干净? 那这还真是让人难以形容,老赵多板正的人啊,怎么就生了这样的儿子呢? 这小子有啥事儿要求他,敢拿那么多? 带着诸多困惑,徐子宁又顺顺当当的进了皇宫。 来接他的徐大斗猫着腰,低声提醒了一句:“公主正在气头上呢,您悠着点。” 他脚步一顿,但很快又继续走着。 大魔王生气了?为啥?因为内阁打架的事儿? 不应该啊?那帮家伙不是天天又吵又打的吗? 一三五对骂、二四六肘击、星期天休息? 都过了这么久,大魔王还没习惯、没被气饱也算是一种神奇的坚持了。 跟着徐大斗走到坤宁宫,看来大魔王是跑来这里逗孩子玩消气的。 “臣,参见公主殿下,参见皇长子殿下。” 走进殿内,老实行礼,徐子宁主打一个乖巧。 “平身吧。” 朱心沂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肯定有气,但不多。 他抬起头,开始目视评估现状。 嗯,大侄儿看上去又胖了不少,感觉得控制一下了,不然岂不是要致敬仁宗胖胖。 虽说胖子那个当爹的,已经很有致敬祖宗的苗头了。 朱心沂看着倒是还好,依然是端庄贵气,仪态万方,正低着头给大侄儿擦嘴。 这小胖孩儿的食欲是真对得起他的吨位,每次见到都流口水,什么都想吃。 “殿下有烦心事?” 坐下之后,徐子宁便开始主动试探。 不用朱心沂说,自然有太监给他搬来凳子和坐垫。 毕竟皇帝看到徐驸马站着,是会不高兴的,没有哪个太监敢触这个霉头。 “烦心?” 朱心沂皱眉,叹道:“若只是烦心便罢了,我是糟心啊。” “内阁那帮人,还是不会正常解决问题,除了吵就是打。” “皇帝或者我在场,尚且还能镇住他们。” “可方才皇帝不在,我又有事儿出去了,一回去就见他们打了起来!” “曹国公差点让方阁老整个人都飞起来!” “赵尚书想劝架劝不住,急得都要跑出去喊禁军来镇压了都。” 徐子宁光是听听都能想象出来,那画面很美,他不敢看。 幸好他只是内阁辅政旁听!若是真的混入内阁七人之一,那可就太痛苦了! 一帮老臣老将老资历,他打不得也骂不过,除了挨肘,貌似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也许外面的人都想象不到,在这个大明朝金字塔尖尖的地方,在你尝到“权”之前,这里却保证你能先稳稳尝到别人的拳。 额可能还有脚? 总之就是非常富有竞技精神,能让人感受到物理意义上的倒头就睡。 “话说回来。” 朱心沂把小胖孩儿往上抱了抱,省得他滑落到地上。 旋即才看向徐子宁,疑惑道:“你的事情那么快就办完了?” “之前见你出去得那么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她现在跟徐子宁说话已经可以完全放松了,基本上不会端着。 非要说的话,这就是朱心沂在说话,而不是大明的镇国公主在训示。 “殿下容禀,其实微臣当时是被忽然的惊喜给吓到了,急不可耐啊!” 徐子宁微笑,但也有点尴尬。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没有系统,搞不来的图纸,居然就藏在军械司的废纸堆里! 这无论如何都有亿点太奇怪了,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大手在阻断大明的开挂进程。 废纸堆里那些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些,列装起来,明军的战斗力都能成倍增加。 届时别说什么鄂图曼了,哪怕是面对现在还在僵持的新罗刹,大明都敢站起来指着鼻子骂:“三天之内刹了你!古灰都给你扬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但就是加buff的宝贝,居然被丢进垃圾堆里埋没了!连作为研究团队的军械司都不在乎,一门心思的投入进各种千奇百怪却没啥大用的研究里面,把大明朝的钱都当成纸在烧!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这大明怎么到处都是“不当家”的人呢? “空军的新飞机吗?” 朱心沂琢磨着,她对空军的印象一直都不错。 因为这帮家伙至少不会胡乱添麻烦,给够钱了就很老实。 不像陆军和海军,这俩都是吃啥啥没够,给多少都嫌少,主打一个放碗骂嬢的性子! “殿下,臣还有件事需要禀报” 看大魔王没有下文,徐子宁便主动提起来跟赵家老二吃饭的事情。 食盒底下藏着的东西也给说了,毕竟那也忒多了!拿着烫手! 都怪那赵家老二,出手那么大方干嘛! “哈哈,你什么时候也怕上这种事了?” 听他说得神神秘秘的,朱心沂都被逗笑了。 说着又低头拿巾子给皇长子擦脸,同时解释道:“卖了你都不一定值一百万,那是御坊请你帮忙去买下新飞机的独家生产授权呢。” “你若是不愿意帮这个忙,或者嫌报价太低,那就先退回去。” “寻个由头,让那几家竞争一下,最后报价绝对比这个价高。” “” 被老婆点醒,徐子宁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说来也对,毕竟那可是上百万啊!一个小兵每月的俸禄才三块,这大明的钱还真是个钱,感觉都快顶得上金子了。 老婆说得真对,卖了我都等等!什么叫卖了我都不一定值一百万啊! 不是?我在你心里那么没有分量的吗? 喜欢。 第324章 独苗啊 有被伤到的徐桑,还不能跑,赔着笑脸听大魔王发牢骚。 为什么内阁会打起来呢? 这事儿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 无非就是汤之旺见海军打了胜仗,李家的小崽儿也打得有模有样的,心理不平衡了,就琢磨着打一场大的打穿哒咔。 谁曾想一招不慎,打没打穿,着了人家的道,中埋伏陷了队人进去。 光陷了人还不要紧,关键是这队人里头有个大人物——朱伯洵 这名儿一看就知道是宗室,看字辈甚至比皇帝还大一辈。 但实际上就是个不晓事儿的娃,现任赵王的第七子,还是庶出,因为宗室削爵,这货甚至两个爵位都没能捞上,十六岁就跑出去当兵谋出路了。 乍一看貌似不重要,但实际上重要得不得了,因为这赵王后代质量堪忧,生七个没了五个,还有一个小时候生了场大病,现在基本就是个“能自己吃饭就是胜利”的状态,还不如没了呢! 所以朱伯洵这个庶出的老七,居然是赵王府唯一可用的继承人了! 然而也不知是现任赵王搭错了哪根弦,不需要的时候不重视,放任独苗出去自己闯。 现在出了岔子,骤然发现自己可能有要绝嗣的危险,瞬间慌了神。 这可就要了亲命了,赵王哭天抢地的,说如果自己的宝贝儿子回不来,他就要去顺天府撞钟,让祖宗评评理,不然赵王府就要断在他手上了! 说他不着调吧,他还知道不能就近去帝京附近的孝陵,因为老朱是不会帮他的! 至于说顺天府的文皇帝大概也不会帮,但好歹比老朱好说话吧? 你要说他着调吧,没事儿的时候不管,出了事儿就闹,跟小孩儿似的撒泼打滚! 内藩那帮王爷传到现在,剩下的也就这点拐弯抹角的小聪明了! 反正这出戏是给徐子宁逗乐了。 但问题也确实很严重,毕竟这关乎到大明的颜面。 若是朱伯洵学着俞智彬那样壮烈了,那还好解决。 关键是他现在生死不明啊! 连大致情况都不懂,内阁就怕他被俘了上敌人的报纸! 所以就要开会就吵咯,看看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军方认为这亻也女马の是打算致敬英宗呢! 真真丢尽了宗室颜面,应该立刻用地毯式轰炸把朱伯洵送去见列祖列宗! 是的,军方真有人这样说了,正是云中侯那个肌肉长脑子里的家伙,说话一点都不过脑,吓得在场的曹国公反手一拳攮他脸上,现在还在太医那儿接受治疗呢。 徐子宁严重怀疑,大魔王之所以那么生气,就是被这般讥讽戳到肺管子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大魔王也是朱家人,英宗也算是人家搭的着边儿的祖宗啊! 但正所谓话糙理不糙,云中侯这番话虽然难听,但确实代表了军方的态度,大明打从英宗那会儿开始就不会受威胁,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祖训还在那儿呢!连皇帝北狩都不能让大明低头,那区区一个没名没份的藩王世子,难道能比得上皇帝吗?! 而相比起戳自己人肺管子的军方,文官倒是好说话了不少。 但也仅限于跟军方比 因为方克己居然提议说,假装无事发生,让赵王寻个侄子过继就好。 且不说赵王会不会同意让自己绝嗣,还要把王位让给旁支这种事儿。 关键是这并没有解决根本性问题——如果朱伯洵被俘了怎么办? 还假装无事发生呢!真就掩耳盗铃是吧! 这跟鸵鸟把头埋地里有什么区别?典型的顾头不顾啶! 军方大骂文官这是懈怠王事,是大不敬! 文官则指责军方这是故意谋害宗亲,有大逆之嫌! 双方互相戳肺管子,吵不赢就打起来咯。 “好好好,这就是大明啊!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光是听听徐子宁都已经被气笑了,他不敢想象大魔王在现场得有多难蚌。 又吵又闹,胡乱推诿。 话说得很多,但就是拿不出解决办法。 这就是大明,或者说原版大明后期的风格,真·延续至今都没个改变! “所以,你拿个章程出来?” 朱心沂眨着眼睛,很期待地看着自家半吊子丈夫。 额在她的逻辑里面,同榻共枕过就是夫妻了。 至于说还有其他的项目,那太复杂,不在考虑范畴内。 她肯定不是不懂的,皇家在这方面有专人教,甚至还有实训操作 正常的宗室子老早就能上手操作了。 然而问就是朱心沂她不太正常,戴上眼镜、提起笔杆就是六亲不认、无欲无求的状态,她根本不在乎榻上头俩人或者多人办的那些事儿。 说白了就是:那有啥用?能帮助我工作吗?不能就没用!给我闪一边去! 当年嬷嬷教的时候,她都是面无表情的看完全程,眼不眨脸不红,让嬷嬷惊为天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可怜的徐子宁还不知道自己老婆不是不懂,而是完全不在乎。 他正忙着想法子,头发都要被薅秃了! “这个事儿啊!“ 他摸着下巴,细细思量:“臣以为不好办,但也好办。” 朱心沂皱眉,心想这货是逗她玩呢? 她怀中的皇长子那双大眼仁儿亮晶晶的,看着便宜叔叔眼里闪烁着奇妙的光芒。 崇拜是不可能崇拜的,多半是馋了。 虽然不知道徐子宁浑身上下哪里长得像吃的,但馋了就是馋了! 徐子宁不慌不忙,忽的板起脸,沉声道:“说不好办呢,是因为臣等在此不管如何琢磨,也改变不了将要发生的事情。” “总不能派飞机过去空投您的手谕,命令那位小殿下不能投降吧?” “但要说好办呢,也确实好办。” “无非就是丢个脸罢了,投降一个王子又能如何?大明输了吗?没有吧?” “臣可是听闻,灵璧侯把嘤军打得落花流水,若非折进去一个宗室子,他现在可能都已经把团龙旗插上哒咔的城头了!” 他顿了顿,眼瞅着大魔王脸色不太好看,又话锋一转,弥补道:“但是!” “臣又以为啊,那位赵王家的小殿下多半是不会投降的。” “因为他不能,也不敢,投了的话真的是遗臭万年,祖坟都进不了那种。” “一个十六岁就敢上战场拼命寻出路的娃,他受得了这种屈辱吗?” “若是他真受得了,那当初干嘛不在赵王府上撒泼打滚,闹大了逼他劳子给钱?虽然很丢脸,但这样他下半辈子也不愁了啊!” “犯得着上战场走这一遭吗?” “不能够吧?所以臣敢断言,这孩子是个敢拼敢打,有骨气的主儿。” “而这种人,是不可能投降的!” 喜欢。 第325章 投降怎么写 “投降?苟儿的!我打出生起就不知道投降俩字怎么写!” “爷!您出生时也不认字啊!” “亻也女马の谁出生那会儿认字啊?就你b话多!快给爷打水去!” 哒咔城以东,某个不知名的高地下面,朱伯洵一脚一脚的踹走了自己的亲卫兼长随。 待亲卫走后,昏暗的地下就此安静了下来,他一个人枯坐在地上,思考着人生。 好好的打着仗、挣着功,他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就记得跟着上头百户大人,又朝着敌人发起了一轮冲锋。 这样的冲锋他参与过无数次了,以前根本没出过差错,就算打不赢也能全身而退。 谁曾想这次就出了岔子!半道儿冲出来的敌方援军,直接将战场搅浑,他打着打着就发现已经找不到自家百户了,就剩他自己带着十个八个不认识的小兵还在奋战。 然后周围明显是敌人比自己人多,眼瞅着就要全军覆没了。 那他又不笨,这时候肯定得跑啊! 毕竟若是上官在还另说,没有命令不能随便撤退。 但现在上官都给他搞丢了,战事还大大滴不利,这不跑等着登上阵亡名单吗? 所以他就带着身边能喊上的人,麻溜儿的跑了。 跑了不要紧,关键是跑了不知道多远,他们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毕竟哒咔要塞群真的很大,到处都是差不多样子的堡垒和堑壕,再加上他们还是仓皇撤离,跑来跑去还真没认出来自家原本的集结点搁哪儿了。 找不到友军,也看不着敌人,大家还累歇b了。 于是就寻了个隐蔽的地方,猫下来休息。 这一歇不要紧,歇到半道儿就听见外头有人用大喇叭嚷嚷着劝降。 劝降也不要紧,关键这是敌方劝降他们的!而且还指名道姓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让他赶紧投降,会好吃好喝的款待他什么的。 还说它们带嘤也有嘓王,是不会为难大明宗室的。 这事儿可就麻烦了!明摆着是有人把他卖给了带嘤,让它们集中兵力投吸自己所在部队,妄图将自己活捉之后威胁大明啊!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打了那么些日子都没事,怎么突然就有人惦记我了呢?!” 朱伯洵骂骂咧咧的钻出地下掩体,外头的堑壕里或站或蹲着一些明军,有他带着跑的,也有半道上遇见就跟着他的,甚至还有听到这边劝降就跑来这边找他的。 当然,来找他的不是要让他带着自己投降,而是威胁他不准投降,不然就要将他当场处置了,直接单程票送去孝陵报到! 代入某锤宇宙,那就是荷鲁斯大拜寿期间,狼王派出去监视兄弟的猎群了属于是。 给他气笑了都,当场拔出腰刀,指天发誓:“吾乃高皇血胤!岂能屈于夷虏之手!我若要降!尔等都可将我就地斩之!大将军自会给尔等论功行赏!” 如此,众人拜服,皆称他是文皇在世,英明神武! 额大概吧,反正他是这么觉得的。 现实里,这不过是一群残兵败将抱团取暖,等着被敌人发现,然后被围歼罢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至少根据最近加入进来的传令兵所说,大将军知道他身处险地,已经电令附近的部队发起强攻前来支援了。 当然,敌人也不可能甘愿放跑他这条大鱼的。 同样调集各部全力阻击援军且不说,四面八方的包围网也在迅速收缩。 他们能躲在这里求安稳的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要么选择强行突围,冲出去跟援军会合。 要么坚守奋战,打到全军覆没,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 当然,不管选哪个,都是危险重重,九死一生。 “爷!水来了!” 亲卫杠子头捧着水壶溜了回来,看那兴奋劲应该是满载而归。 “您喝着,我去给您弄点吃的回来。” 瞧见朱伯洵喝着解了渴,杠子头笑了笑,扭头又窜了出去。 杠子头,是鲁地的一种白面火烧,取这名儿就知道这小子能吃。 事实上确实能吃,作为赵王府庄子上的人,杠子头就是因为能吃,力气大,才被选进王府当了朱伯洵的长随兼护卫。 家里世世代代都给赵王府种地,算是家生子,日子过得比城里人还好。 毕竟因为各种削爵和削宗禄的操作,各家宗室的田地都被严格限制了数量,越少越珍惜,越珍惜就对庄上的人越好,赵王府也不例外。 就剩这么点地了,不好好照看着,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杠子头临行前回了趟家,老娘给他准备了衣裳和他爱吃的零嘴,而喝着酒的老爹则是嘱咐他:“就算你小子被拆成八半儿!碎一地!也不能让小爷掉一根毛!” “记好咯!劳资和你娘不用你惦记!有你几个弟弟呢!” 杠子头记着呢,所以搁战场上都一直跟着朱伯洵。 他从家里带了个长满锥钉子,像狼牙棒似的大铁棍,据说是特意找铁匠打的。 任何想要靠近朱伯洵的敌人,都会在两回合之内变成他的棍下亡魂。 只要不开枪,他基本就是无敌的! 而嘤军好像受命令制约,要尽量别伤到朱伯洵,所以连开枪都谨慎了很多。 整得跟致敬某个“勿要让我背上刹叔之名!” 总之带嘤这疑似得到建文真传的操作,给了杠子头完美的发挥空间,那棍子抡得虎虎生风,打得无数嘤军满头桃花开。 若是论功行赏,他现在拿个千八百块赏格,靠军功混上个总旗都不为过。 对此,他只是笑着回答:“我啥也不会,爹让我跟着小爷,那我就跟着咯。” 如此忠心耿耿,朱伯洵自然视之为自己人,还寻思着打完了这仗回去给他说个媳妇呢。 就是不知道这憨货知不知道媳妇是用来芉~嘛的咯! “爷!有事儿!” 匆忙窜回来的杠子头一脸急躁,凑近了就大声嚷嚷:“夷虏子!可多!就在那头!” 说着就连连指向他跑来的方向,意思是距离不远。 “终于到时候了吗?” 朱伯洵冷笑,只感觉浑身发烫,仿佛血脉在觉醒。 随即他环视一圈,周围的明军都站了起来,握紧手中的武器,沉默地看着他。 喜欢。 第326章 有香味 自古以来,家嘓天下,家在前面。 数千年的王朝岁月,让华夏已经习惯于所谓:一家一姓之天下。 这段岁月太漫长了,长到华夏人甚至无法理解,头上若是没有个君是怎样的世界。 以至于骤然变了之后,还有人问为什么皇帝改名儿叫大统领了,这有什么区别吗? 因为嬴秦、刘汉、李唐、朱明,代代更迭,循环往复,似乎从来不曾改变。 人们早已习惯,早已麻木。 直到江城中的一声枪响,打响了终结这一循环的第一枪。 当然,在徐子宁印象中的过往,这突兀的终结是好的,但大概也是坏的。 因为它没能带来足够的改变,更因为当时的华夏太脆弱、混乱了。 无法适应骤然的变化,反而还掀起了更大的混乱,以至于让外虏趁虚而入。 从那一声枪响,到终结混乱,迈入新生,华夏花费了三十八年的岁月。 比起过往的数千年岁月,似乎不算长? 但那是最黑暗,最绝望,最濒临灭亡边缘的三十八年。 浴火重生,代表着痛苦过后的升华。 在火中被烧去的,可不仅仅是那个过去的自己啊。 值得徐子宁庆幸的是,他来到的这个时代,似乎不会有那三十八年了。 这个大明,已经走过了太漫长的岁月,他或许还会混乱,但绝不会脆弱。 因为这一次,没有只手擎天半壁,却最终在勐腊悲愤而终的定国却未定国。 也没有一叶扁舟,陆上孤忠,力战到最后举家自·焚殉难的临国公。 更没有应天城下折戟沉沙,最终内外交困,未及不惑便急病而亡的郑延平。 这一次,华夏的脊梁没有被胡虏再次踏断。 也没有留出那代表着屈辱的小辫子,没有面对夷虏肆意欺凌瓜分的悲愤无力。 炎黄骨血尚在,无需向夷虏低头。 “入亻也女马の剑夷虏子!” 朱伯洵怒吼着扣下扳机,看着视线内又一个嘤军军官栽倒在地上,心中没有半点畅快。 只有不断从心中涌出的滔天怒火,和控制不住的各种粗鄙之语。 这些嘤军不知从哪里探听到了他的位置,大概也知道了他的长相,从四面八方赶来将他包围,真的是想尽办法要活捉他,为此甚至不惜派遣大量嘤仆军上来消耗他们的弹药。 那些嘤仆军也是逆天,真就愣是一枪不开,宁可拿脸接子弹也要冲上来近战。 朱伯洵都懒得浪费子弹打它们了,尽可能把目标锁定在那些嘤军头上。 而为了掩护他,许许多多明军士兵前仆后继,舍命诱敌,只为了确保他不被发现,就要在这场拉锯战中被一点点消耗掉。 这些明军真真是一个被俘的都没有,受伤逃不掉了就拉手雷跟敌人爆了,搞得嘤军想抓个活的带路或者辅助劝降都不行,愣是努力了半天也没切实看着朱伯洵的人影。 反正只要他没有投降,那就是头号保护对象。 弟兄们就算把自家那口子的雷上有颗痣说出去,也不可能把他的位置透露给嘤军。 但这种弟兄们为了保护他不断拼掉的感觉,简直是在挖朱伯洵的心窝子。 虽然没有伤口,可就是生疼生疼的。 “殿下!往这走!这儿有个地道!” 堑壕里,随行的一个小兵在前方招手。 朱伯洵赶忙带着杠子头跟上去,顾不得确认是否安全,一矮身就钻了进去。 周围的敌人还在逼近,分散出去吸引注意力的人撑不了多久,别说是敌人要塞里的地道了,哪怕是有个土拨鼠的洞,那他也得闷着头钻进去。 “你干嘛呢?快跟上!” 且走进去了会儿,发现那个带路的小兵没跟上,他便扭头嚷嚷。 那小兵正蹲在大门口鼓捣,头也不回的喊:“殿下,臣寻思着把这门炸了,夷虏追不上。” 这小子是工兵,身上确实带着爆破堡垒用的特殊炸药,炸个地道口绰绰有余。 而他还不满足于只炸掉洞口,顺手就设了个简易陷阱,等后头跟来的嘤军一进门就炸! “嘿!您就瞧好吧!等会儿那动静可小不了!” “保准把那些夷虏子都炸得能去当饺子馅儿!” 完事儿后跟上来,那小兵扶着帽子,笑得欢实。 他一时哑然失笑,旋即提醒道:“别叫我殿下,我可没有爵位,叫我名字就成。” 小兵却是摇摇头,正色道:“连夷虏子都把您当殿下,咱们自家人怎么可能不当?” “再者说了,您老这仗打完回去了,那就是从万军之中刹出去的赵子龙啊!这么厉害,宫里可不得给您上个爵位?” “多嘴!” 又是给朱伯洵整笑了,他拍了拍这小子的头盔,笑骂道:“净说胡话呢,我这回就算能逃出去,那也是差点被捉去当了俘虏,能不挨罚都不错了,还想着要爵位?做梦都没这么个做法!” 他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搁这儿说浑话哄他高兴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岁数不大,人倒是挺灵光的,不像隔壁的杠子头。 这货右手大铁棍,左手小左轮,一张圆脸却凶神恶煞的,活像劫道的贼! 扭头瞅上一眼,好嘛,冲着他憨笑:“爷!我饿了!您饿吗?” “” 他选择沉默,继续往前走。 这地道可深,路上时不时就能瞧见搁地上发烂发臭的明军士卒,但更多的还是夷虏子,看来是明军把夷虏子刹光,并且了攻占这里。之后就没再回来,徒留这些烂肉搁这儿渐渐腐烂发臭。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些味道,但在地道这般近乎封闭的空间里,这味道还是过于刺激浓烈了,三人组都忍不住用手捂着鼻子,多少是能起到点心理安慰的作用。 噢,杠子头俩手都没空,他捂不了。 不过好像也不碍事,因为这小子好像饿得嗅觉失灵了,居然还说香! “爷!真的有香味!我没骗你!” 他用力嗅了嗅,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这般操作,看得俩人目瞪口呆。 咱多喘口气都想吐,你还细细品味?! “嗯?好像确实有香味啊?” 心想杠子头不会骗自己,朱伯洵也强忍着试了试。 结果真在腐烂的恶臭中隐约嗅到了一丝丝香味。 毕竟如果太饿了的话,嗅觉貌似确实会变灵敏的。 “带路。” 朱伯洵扭头看向疑似有苟鼻子的杠子头。 这小子乐呵呵的开始猛猛嗅探,带路往地下深处走去真成寻桖猎犬了! 喜欢。 第327章 为大明服务 且走了一阵,杠子头便确认了香味的来源。 事实上三人都确认了,因为前面隐约能瞧见一扇小门。 门里头闪烁着淡黄色的光芒,还正在传出广播声! 在这种地方,有光、有广播、还有香味明摆着是有人住啊! 不过什么人会在战场地下的昏暗地道里住呢? 总不能是战壕里的老鼠都组团成精了吧! “爷!可香!咱们去抢了吧!” 杠子头抽动着鼻子,一脸兴奋。 工程兵小哥有点纠结,不过还是盯着朱伯洵,等待他决定。 可这还没等朱伯洵思量出个结果 轰隆!!! 身后传来的巨响和震动,表明嘤军已经搜到这里了。 不管爆炸的效果有多好,他们都不能在这儿干等着。 回头就更不可能了,只能往前走。 “悠着点。” 朱伯洵举起枪,看了看左右。 无需多言,杠子头当先,工程兵小哥其次,朱伯洵排最后。 三人悄悄探到门边,当先两人分别站在两侧。 超级兴奋的杠子头耐不住烦了,不等打手势,转身一脚就踹了上去。 幸好这是个挺少见的薄皮金属门,若是换成那种封闭门,他的脚保准得折。 “捏亻也女马の!开饭不叫我!” 一进屋,就瞧见个蹲在火堆旁烧烤的嘤仆军。 它明显被忽然踹门进来的人吓着了,愣在原地完全没动。 于是杠子头抬手一枪,直接让它满面桃花开,仰头栽倒在地。 旋即这货就不管了,丢了枪冲到火堆旁直接开吃。 小小的火堆上面正对着通风口,旁边摆着好些个罐头,正在烤的就是切成块的罐头肉。 如果罐头多还能用那个嘤仆军比较能吃来解释的话,那同样在火堆旁,还堆放着的好几把步枪就足以说明这里肯定还有别人了。 也就是饿急眼的杠子头心大,完全没注意这些。 幸好后头跟进来的俩人还知道举枪警戒,慢慢搜查这整个空间。 搜没搜多久,毕竟这地方不大,朱伯洵很快就有了收获。 “憋开枪!憋开枪!我们投降!” 堆满许多大箱子的角落里,一个嘤军和一个嘤仆军举手走出来。 为首的嘤军会说官话,虽然不标准,但足够让朱伯洵没有立刻开枪了。 这倒不是说他有多善,主要是这人生地不熟的,有个带路的确实更好躲。 毕竟谁知道后头那些追兵,什么时候会清理完被炸塌的入口,或者直接去找到别的入口,冲进来直接把他们一锅端了呢? “也请憋伤害他,他是沃的副官,很苯,没有二姨。 那嘤军军官戴着个圆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双脚止不住地颤抖。 官话说得真是一言难尽,还没有“二姨”呢! 不过人倒是不坏,居然还知道保护手下。 要不是他提了一嘴,朱伯洵还真想让杠子头敲了那个嘤仆军。 现在还是暂时先搁置吧,毕竟要是吓着人家可不太好~ “得,别抖了,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朱伯洵笑了笑,逼问道:“你叫什么名?这里是什么位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个" 那嘤军军官红着脸,支支吾吾的。 朱伯洵隐约猜到了什么,不过还是举了举枪,逼他亲口说出来。 “哎哎哎!沃说!” 他哭丧着脸,无奈道:“沃们是找不到部队了,你们人太多,沃们打不过,只能躲起来。” “哈?” 朱伯洵大写的无语,这货能把当逃兵换成这种说法,也算是表脸界的人才了。 嘤军要都是这样的该多好啊,分分钟打到沦敦去!小爷要芉它们的公主! “爷!快吃啊!可香呢!” 杠子头似乎是吃够了,窜过来盯着俩俘虏:“您快去吃,我看着它们就成。” 朱伯洵点点头,转身去把杠子头的左轮捡起来塞给他,然后才带着工程兵小哥去吃饭。 小小的收音机播放着广播,还是明军的,说嘤军宣称俘虏了赵王之子纯属谣言,大明从来不存在什么被俘的宗室子,这是嘤军污蔑大明,妄图以此打击大明士气的愚行! 这广播的说辞不能说不对吧,毕竟朱伯洵确实没被俘,嘤军这是还没捉到人就放出消息。 但明军的说辞,也确实有点伤人了。 这是直接否定了朱伯洵的存在,也就是说哪怕他真被俘了,明军也会当他不存在。 气氛有些怪异,工程兵小哥一脸尴尬的吃着,不敢看朱伯洵的脸色。 虽然知道殿下绝不会投降,但就这样明摆着被放弃了,多少还是有点扎心啦! 连他都觉得上头忒过分了,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干嘛特意广播出来啊! “广播哩说的,是你们吗?” “亻也女马の!谁允许你说话了!把嘴缝上!” 那个嘤军军官忽然问了一句,引得杠子头挥了挥大铁棍,怒目威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朱伯洵倒不是很介意,扭头看了一眼。 发现这货好像不怕了似的,正一脸希翼的盯着他。 这就怪了,他转过身,冷笑道:“如果我说是呢?你要喊人来抓?” 此话一出,杠子头立刻向前迫近两步,摆出一副“谁敢乱说就去似”的架势。 岂料那嘤军军官,非但没表现出害怕,还笑着猛地扎了下去:“尊贵的王子殿下!沃愿意带您和您的随从桃李这里!请求你们让我为大明服务!” 如此卑微,如此无耻,如此表脸。 连后头那个嘤仆军都瞠目结舌了。 “” 朱伯洵也震惊了。 心想这货能没骨气到当了逃兵,但是却有胆子背叛带嘤! 技能点全点到无耻上了是吧!实在是太屑啦! 不过带路的直接弃暗投明了,貌似对他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但还不能完全信任这厮,必须再试探试探。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那嘤军军官头都不抬:“沃已经是掏兵了,回不去,没有退路!” “为大明服务,钱多多的,军衔高高的,生活美美的!” “您放心!这里恨安全,它们绝对招不到我们!” “而且,沃还知道一条出去的密道!” “保证尊贵的殿下可以躲开那些邪恶的嘤军!” “” 好好好!这就开始撇清,喊人家邪恶の嘤军了! 朱伯洵没忍住,笑得有些抽抽。 不过说真的,这小子貌似还有点东西嘿! 喜欢。 第328章 噗呲 据说原本是个报社编辑,结果惹错了人,不得不找朋友帮忙混入军中以求自保。 谁曾想朋友靠谱只靠了一半,虽然帮他坐火箭当上了上尉,不需要当大头兵熬日子,但却又把他安排进了驻白象的嘤军部队!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当兵本是为了避祸,结果被朋友坑得上了战场。 祸确实避开了,但能不能活就难说了。 要说活,那肯定是想活的,谁没事会想似啊?想似他何必当兵避祸? 所以他肯定要活着,不择手段的活着。 带嘤娣嘓怎样关他什么事?宫廷里的王公贵族也不是他的亲戚,更何况白厅里面的老爷也没有给他发过哪怕一毛钱!根本不值得他卖命! 不如跟着大明混,三天吃十顿,多一顿是万岁爷的恩典啊! 他就是如此纯粹且直接的日子人,但依然不足以让朱伯洵信服。 朱伯洵打算对他进行最后一次试探。 “沃不敢!不要!” 朱伯洵冷冷的看着这个跪倒在地,哭哭啼啼的嘤诡佬。 一把从步枪上拆下来的刺刀,被丢到他旁边。 而就在他前方,是被杠子头敲折了两条腿的嘤仆军,正在痛苦的挣扎哀嚎。 没错,朱伯洵的最后一次试探,就是要他亲手了结自己刚刚还想要保护的部下。 很直接,很有效,很残忍。 也让他很害怕。 “氢不要这样!沃没刹过人” 达里尔近乎痛哭流涕,他是真的不敢,也是真没刹过人。 虽然他的名字跟某部知名米剧里的弩哥撞了,但他真的比不上弩哥半点。 连只坤都没刹过,现在让他刹一个还在扑腾的大活人?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你个当兵的,没刹过人?” 朱伯洵脸上写满了鄙夷,怒道:“那我就给你开个荤!现在动手!” “不然的话,他可没我那么好说话。” 说着指了指杠子头,这货立刻笑了起来,露出两排大白牙,看着真瘆人。 被逼到没办法的达里尔,只能颤抖着抓住那把刺刀,然后抖得越发厉害。 一直站在朱伯洵身侧的工程兵小哥,立刻举枪瞄准,生怕他逼急了咬人伤着殿下。 当然,他自然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他甚至因为恐惧无法站稳,只能半爬着挪动到目标身旁。 看着部下因为剧痛和绝望显得极为骇人的面容,他于心不忍。 但部下明显已经痛苦到某个临界点了,哪怕双手安然无恙,也没有试图阻止他。 只是瞪大了眼睛,喃喃地说着听不懂的话,仿佛在求他给自己一个解脱。 于是他只能闭上眼,默默举起了刺刀。 噗呲! “嘿?扎歪了!” 杠子头笑着吐了口沫子,只觉得这懦弱到没眼看到夷虏子真晦气。 这么大个目标都能扎歪,真是连庄子上的娃都不如! 达里尔听到了这般嘲讽,握着刺刀的手颤抖到根本握不住,猛地松开栽倒在地。 待他睁开眼,努力的转头看去,就看到那把刺刀被留在了部下的脖子上。 杠子头也是老把式了,看得出他原本想扎心窝子的,结果居然能偏离那么远。 他这一偏不要紧,反正没伤着自己。 关键是,这下直接给部下制造了更加巨大的痛苦。 似肯定是会似的,但得先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似。 只能说是大写的“惨”字! “亻也女马の!真是个费物点心!” 朱伯洵笑骂,但这确实是令他很满意的表现。 一个懦弱的从心鸡蛋人,至少肯定比寻常的俘虏好拿捏。 “把他拉起来。” 朱伯洵看了看收音机,里头还在播放着明军的广播。 说是为了报复嘤军的无耻污蔑,将在半个时辰后发动地毯式轰炸。 提前预告要发动轰炸?这操作就挺乐的。 看来明军方面还不打算完全放弃他,至少用广播告知了他半个时辰的撤离时间。 依照五军都督府那帮人的逻辑,这波还真是对他“仁至义尽”了啊! 他猛地起身,指向刚被杠子头拽起来的达里尔:“带路!动作快点!” “如果你也不想被炸飞的话!” 这话说的惊心,达里尔一想到随时可能落在头顶上的炮弹和炸弹,只得咬牙迈开步子。 虽说待在这地下兴许更安全些,但达里尔心底知道自己之前说了个假话。 那就是这里其实并算不安全,至少来寻找朱伯洵的嘤军肯定是能搜到这里的。 届时他被嘤军发现,当逃兵捉了,下场绝对凄惨无比! 所以于他而言,此地也是不宜久留。 倒不如冲出去拼一把,搏出个“护驾之功”来! 一行四人压着步子出发,再次走进地道中。 达里尔带路,杠子头在他身后押送,一旦他有什么不对劲,大铁棍瞬息便至! 再往后便是朱伯洵和跟在最后警戒的工程兵小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真真是个一片浑水的大明,披着文明的外衣,内里全是老一套的君君臣臣不曾变过。 “哈?这就是你说的密道?” 且走了一阵,杠子头瞧见出口,忍不住吐槽。 因为这哪是什么密道啊,这就是被明军炸开的一个大豁口! 只不过外头被残骸碎片堆积遮掩,乍一看确实看不出有个洞能供人进出。 “沃也是侥幸发现的,确实安全,没有别人从这里啊!” 达里尔刚矮着身子想从洞口钻出去,就被杠子头一把拽着甩了回来。 “你最后出去!” 瞪了他一眼,杠子头又回头冲朱伯洵笑道:“爷!我出去探探路!” 说完就麻溜的低头往外一钻,没了踪影。 洞里剩下仨人且等了一两分钟,杠子头的憨笑模样便出现在洞口:“爷!安全了!” 虽然不知道他一个人能看多少地方,但朱伯洵也没有更多时间耽搁了,也钻了出去。 周遭的景象依然是千篇一律,战火席卷过的痕迹随处可见。大概就在不久之前,还有成千上万的明嘤两军双方,正在为了这片早已满目疮痍的土地拼刹不止。 “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咯。” 朱伯洵站在这片“废土”上,说不清,但他总是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 喜欢。 第329章 逃出生天 预感或许是对的,因为他们刚刚启程没多久,就发现附近有嘤军活动。 这里远离交战区,也不是调动部队的必经之路,所以这些嘤军肯定是来找他的。 朱伯洵感觉有的时候可能真的得相信预感,这玩意儿是真有用啊! “难搞了,嘤诡佬在搜咱们呢!” 某个废弃的堡垒里,自个儿溜出去看了一圈回来的杠子头,带回来了坏消息。 他们走不动了,因为不管往哪个方向看,都能看见嘤军或者嘤仆军在四处搜索! 强行走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发现,而他们这点人还不够夷虏子塞牙缝的呢。 “怎么会那么快?它们兵多闲的吗?这样全覆盖的搜查,前线怎么办?!” 朱伯洵有些懊恼,他想不明白,之前还能让他们突围的嘤军,怎么忽然就搜得那么密了。 仿佛确定了他们大致所在范围似的! “殿下恐怕是臣闯的祸。”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工程兵小哥,闷闷的提了一嘴。 朱伯洵立刻扭头,盯着他。 “臣之前不是埋了个爆炸陷阱吗?” 他苦涩一叹:“唉!当时也是上了头,没想过后果!” “那些夷虏子被炸了是好,但这也暴露了咱们的位置啊!” “臣要是夷虏子的头儿,肯定派人进地道,还要围绕着爆炸区域周边进行地毯式搜索。 “连臣都能想到,那些夷虏子的将军和参谋怎么可能想不到?” “估摸着就是因为这样,才害得咱们被堵在这儿了!” 这话说的没毛病,至少朱伯洵也认可了这般说法。 但他并不打算追究什么过错,毕竟炸那一下也是他自己默许了的。 被围追堵截,不得不东躲西藏,还折了那么多弟兄,要说不憋着气那都是假的。 他只是一口怒气憋着,只等逃出去之后,改日再领兵回来报仇雪恨! 但那也是逃出去之后的事儿了,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逃更要紧。 “殿下!不能拖了!再拖包围圈只会越来越小!” “爷!您莫怕,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包您没事儿!” 瞧见他思索半天没个结果,大家都有些急了。 他并未回应自己人的催促和鼓励,只是扭头看向没吭声的达里尔。 这货浑身打颤,仿佛满脑子都在想象自己被“友军”发现之后会是怎样的下场。 纯纯是自己吓自己,但是眼瞅着都快被吓晕了! “嘿!我还没怕呢,你倒先怕上了?” 他伸手一拍,惊得这厮浑身像过电似的抽抽。 “怕也没用,因为咱们都没退路了。“ “拼,还有一线生机。” “躲,必似无疑!” 他猛然起身,带头出发。 事实上他们距离嘤军所谓的包围圈边缘,已经很近了。 只要一次成功的浑水摸鱼,就能逃出生天。 但若是失败,他们就将面对大量嘤军的追刹。 朱伯洵只能在心里祈求列祖列宗保佑,许诺自己回去之后肯定去孝陵、长陵上香,只求自家最神勇无敌的两位老祖宗,能保一保他这个不肖子孙啊! 一行四人,一路无话,闷头潜行,全靠求生欲在猛猛助力。 “丸蛋!没有掩体了!” 眼瞅着还有几步路就能钻进一片林子,朱伯洵却发现前面没路了。 也不能说是没路吧,主要是没有堑壕和堡垒了。 也不知道带嘤怎么修的防御工事,居然还能烂尾! 不是?就差几百米!才几百米啊!你就愣是懒得修了是吧?! 这古早版本的辛格专员也忒大胆了吧,连带嘤的米都敢截胡啊! “殿下,不能跑啊!” “就算敌人追不上,但足足几百米没有掩体,它们会把我们打成筛子的啊!” 工程兵小哥也是慌了神,顾不上君臣之礼,拽着朱伯洵的衣袖不撒手。 一旁的杠子头却是不太在意,挠挠头道:“那些夷虏子不是想活捉吗?不会开枪的吧?” “” 另外三人都懒得跟他解释了,只是无语。 开玩笑,想活捉又不是必须要活捉! 他们这都要跑出要塞区了,嘤军如果发现追不上的话会怎么做? 那肯定是逐一发送紫菜蛋花汤啊! 被击毙的大明宗室子,肯定比跑掉的更有用啊! 朱伯洵闭上眼,黑暗中仿佛能看见一张张为了掩护他而远去的面容。 名字?年龄?家庭?他对这些人一个都不了解。 但这些人却都甘愿为了他的安全,选择“无归的远行”。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时间,但不用猜也知道明军的轰炸就要来了。 汤帅是个狠人,会连带着他一起,把这片小包围圈里的一切全部抹去。 大明没有被俘的宗室子,不能再有第二个土木堡了。 所以他没有时间了 而且就差一点了,他不能辜负弟兄们的牺牲。 “跑!拼命跑!” 他卸掉身上所有碍事的物件,就留一把手枪。 ,! 其他人也尽量学着他这般做,杠子头舍不得自己的大铁棍,宁愿只留裤·衩也不肯扔。 不过大铁棍貌似确实不影响奔跑速度,至少在杠子头手里是没影响的。 四个一齐开跑的时候,他简直是悠哉悠哉的护在朱伯洵左侧,尽可能挡子弹。 右侧则是工程兵小哥,也是尽量护着,给朱伯洵当盾牌。 至于说达里尔,根本没人管他,能不能活全靠他自己了。 四个人都没有寄希望于嘤军不会发现他们。 事实上就算寄希望也没有用,因为嘤军不是瞎子。 四个大活人在空地上狂奔,两翼起码几百双眼睛看不着? 那肯定不能了! 顷刻间,无数子弹飞向四人组。 朱伯洵只觉得肾上腺素已经完全把自己操纵了,他听不见枪声,也感受不到疲惫,甚至不知道自己跑没跑对方向。 他自诩勉强算是能文能武,根本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王孙贵胄。 但在这种情况下的狂奔,可不完全是靠身体素质,还得靠精神意志。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精神意志也经得起考验。 直到他回过神,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双腿一软便栽倒在地时。 他仰躺在地上,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树荫。 “安全了吗?” 心跳尚未平缓,他感觉已经站不起来了。 但他似乎也不用跑了? 因为密集如雷暴般的轰炸声,已经自他从来时的方向传来。 明军开始轰炸了。 他们逃出生天了! “殿下。” 躺在地上回气的朱伯洵,听到有人在喊他。 于是他撑起身子,看向声音的来源。 “您没事吧?” 工程兵小哥站在那里,看着他。 可他竟无法回答。 因为他看到了桖,好多好多 “我没事。” 他颤抖着,回了一句。 但似乎已经不用回答了。 因为提问的人已经倒下了。 喜欢。 第330章 不难听 没有某些奇怪的电视剧里那般,重伤说个遗言比论文还长,敌人还偏生就不打他们,非得要念完那比命都长的遗言才能继续对枪的诡异。 真正在战场上,哪有什么说遗言或者搞煽情的可笑情节。 倒下了就是倒下了,纵使大罗金仙在世也无法给谁延续多一秒交代遗言的时间。 至少在这一点上,死亡可以做到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是真正绝对的公平。 朱伯洵已经在战场上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 但这一次,是在他以为逃出生天之后,就发生在眼前的。 那种无法言语的冲击力,令他那被战火硝烟磨砺得快要如铁石般坚硬的心,松动了。 明明都已经逃出来了啊 就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 “我亻也女马什么都给不了你,真不值当啊!” 他踉跄着来到工程兵小哥身旁,跪坐下来。 如果是人还活着,恐怕得被吓得后退十米,大喊:“使不得!使不得啊!” 堂堂宗室子,可能继承亲王爵位的天潢贵胄,除了皇帝和亲爹,谁受得起他这一跪啊! “爷!” 迟来的杠子头出现了,肩上扛着累晕过去的达里尔。 一瞧见朱伯洵跪坐在那儿,杠子头只是唤了声,没再说别的。 他不聪明,但他知道爷心里头不快活的时候,自己不能多嘴。 朱伯洵也没回应,伸手鼓捣着,从其衣领下拽出项链似的身份识别牌。 脏得很,全是黏糊糊的红色。 用自个儿衣服使劲擦擦,才勉强看清上头镌刻的字。 姓名:高演 “这名儿哪里难听了?” 朱伯洵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记得好像有个北齐皇帝就叫这名来着。 皇帝都用的名字啊!那能说难听吗? 他思索片刻,觉得不能让这人就躺在这儿,于是扭头看向杠子头。 嗯这货浑身上下就剩个大铁棍子了,指望靠棍子挖坑也是挺难为人的。 不过幸好这周围碎石很多,让杠子头把达里尔踹醒,仨人一起忙活。 也没花多久时间,就用碎石堆砌着把高演埋上了。 最后再寻来树枝,怼在石头堆前,就算是个碑了。 “简陋了点,你别介意。” 站在石头堆前,朱伯洵拱了拱手:“我会替你照看着家眷的。” 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是护着他到最后了,甚至咽气前都还在问他有事儿没事儿。 这是情分,可得记着。 也算是朱伯洵遵循老朱家的优良传统了,义惠侯刘氏一脉不就是这么来的? 当年刘继祖发善心给了老朱一块地,老朱跟他二哥才得以葬亲。 之后老朱称帝,就回报给老刘家一个义惠侯的爵位。 “走吧,该去找自家人会合了。” 朱伯洵看了看来路,转身朝着林子外围走去。 这一次就不用跑了,也没遇上什么危险,顺顺当当的走出了林子。 很快三人便遇上了在附近放哨巡逻的明军部队,验明身份之后当场吓得领队的总旗脸都红了,连忙护着他们前往就近的指挥部。 借用电台联络上汤之旺后,老头儿的回电却很平淡。 “已知晓,尽快将殿下护送至司令部。” 话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汤大帅简直欣喜若狂。 赵王家的小子安然无恙,还跑了出来。 他不用咬牙得罪那些难搞的宗室老爷哩! 而且夷虏子手上也没有了把柄,他们可以放开打了! 这岂不是一箭双雕? 他真是想不乐都不行。 于是汤之旺当即下令,全线进攻,无需再留余地了。 失去了掣肘的明军,发动了声势浩大的攻势,将嘤军借助手握把柄逐步蚕食回来的区域,又一口气给全部夺了回来,还趁势更进一步,推进到了哒咔主城区的门户——榜葛剌河。 嘤军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无数来不及撤离渡河的嘤军和嘤仆军,要么投降,要么被明军击溃或歼灭,更有甚者为了求活,直接跳河打算游过去。 结果嘛只能说河里的鱼有口福了。 嘤军伤亡无算,嘤仆军光是投降的就有不下五万,明军光是处理俘虏就动用了两个千户所。 不过此战过后,嘤军在哒咔城以东的防御体系算是几乎被打蒸发了。 随即明军也成功渡河,在河对岸建立稳固阵地,距离哒咔城区边缘已不足二十公里。 “齐射!齐射!齐射!” 哒咔东南方向某地,孟养军左卫野战炮兵阵地。 随着开火的命令下达,令旗挥舞,阵地上顿时响起了撼天动地的轰鸣声。 无数枚炮弹呼啸着划过天际,落入哒咔城中。 这对于明军炮兵部队来说,似乎只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任务。 但对于城中的嘤军来说 这是开战以来,第一次有明军的炮弹落入哒咔城中,落到它们司令部的所在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陆军的炮弹跟空军的炸弹,制造的心理压力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因为炸弹的来源可能是从十万八千里外飞过来的轰炸机,可以骗自己说敌人还远着呢。 而炮弹的来源 只可能是已经“近在咫尺”的敌方陆军炮兵了。 明军的炮兵部队,用无数轰鸣和震颤撕碎了嘤军的自欺欺人。 也将残酷的事实摆在它们的面前——哒咔真的守不住了。 更糟糕的是,在吉哒港的嘤军一部,听闻这边的大溃败之后,选择了投降。 它们本来就已经被包围了,哪怕明军围而不打,心理压力也是够够的。 再加上先前海军又是大败一场,丢掉了制海权,海上补给运不进来。 它们的承受能力早就被逼到临界点了,哒咔方向的坏消息一传来就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士气和作战意志全部一泻千里,只能选择投降。 最终,除了蒙歌马利带领部分高级军官乘飞机侥幸逃离外,吉哒港内至少两万嘤军和更多的嘤仆军都沦为了俘虏。 还有近乎毫发无损的要塞炮和港口设施,都落入了明军的手中。 毕竟投降条件就是不允许破坏这些设施,不然明军是不会接受它们投降的。 对于嘤军来说,是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 对于明军来说,则是理所当然但迟到了的胜利,终究还是到站了。 而引发这一切的导火索,似乎只是因为朱伯洵逃出来了而已。 喜欢。 第331章 返京谒见 作为“始作俑者”的朱伯洵,被帝京诏令要求立刻回去。 因为他老爹赵王都急到病倒了,再不回去他可能就得原地继承王位。 他将达里尔安排在了明属白象地区工作,算是帮其彻底敲定了嘤奸的帽子,虽然这货貌似很高兴,直接拿着“护驾”给的赏钱,去置办了一座宅邸,准备享受生活。 朱伯洵还给这厮升级成了少校,也算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 毕竟他也没感觉到这货救了自己,那个所谓的密道貌似也没起到多大作用啊! 但不管咋说,人家都算是弃暗投明的,能照顾点就照顾点吧。 完事儿之后,朱伯洵就带着杠子头返回帝京。 下了飞机,他顾不上舟车劳顿的疲惫,马不停蹄的就赶去医院。 结果就看到躺在床上,但是精神焕发的便宜老爹,冲他嗷嗷哭。 “儿啊!你没事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爹可怎么办啊!“ “” 他一时无言,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安慰。 毕竟便宜老爹看上去一点事儿都没有,比他还精神呢! 而且两人之间确实没什么感情,说淡如水都是轻的。 毕竟以前府上孩子多,赵王压根儿注意不到他这个宫女生的庶子。 谁曾想那么些孩子,跟点名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嘎了,就剩他一个顶用的。 赵王或许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所以瞬间切换成了“慈父”模式。 但他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从战场上回来的人,在这方面其实都挺麻木的。 所以他只是随口安慰了几句,敷衍完便让父王好好休息,自己则拱手告退。 出了病房来到隔壁的休息区,他来拜见王妃娘娘和已经被抬成侧妃的生母,这种孝道上的表面功夫他还是愿意做的。 “老七啊,这个家以后可就指望你了,要注意身子啊。” “回了京就不要乱折腾了,好好休息,早日定下亲事。” “” 又被嫡母和生母拽着絮叨了一阵子,勉强脱身的他喊上杠子头,即刻入宫陛见。 毕竟是宫中发出诏令让他回京的,回来了自然得进宫拜见皇帝还有镇国公主。 而作为未来的赵王殿下,他进宫不能说是畅通无阻吧,也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入宫后,在金尽忠的带领下,他先去拜见了镇国公主。 虽说进宫不先拜见皇帝,多少是有点大不敬的嫌疑。 但这先后顺序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尤其是皇帝正在白日宣那啥的时候。 给他去他也不敢去啊!万一把皇帝那活儿给吓罢工了可咋整?他可担不起那么大的罪过! 还不如先见见皇家实际上的掌舵人呢。 “臣朱伯洵拜见公主殿下。” 在内阁,朱伯洵一进屋就拜倒下去,乖巧得很。 若是单纯执臣子之礼,他还可以不用拜倒,大明的规矩早没那么严了。 但同为宗室,他还得执晚辈礼,这就得拜了。 因为哪怕比皇帝还高一辈,朱心沂依然是他爷爷那辈的长辈! “咳咳,喊错啦!” 听到咳嗽声,他茫然地抬起头。 看见站在朱心沂办公桌旁的徐子宁,正在用眼神不断示意他。 他也不是笨的,迅速反应过来,又拜倒下去:“侄孙朱伯洵拜见姑奶奶!” “哎!这就对了!” 徐子宁拍拍手,看向搁奏本和文件堆后面坐着的朱心沂。 她头也不抬,只说了一句:“还有呢?” “还有什么?” 徐子宁和朱伯洵同时在心中感到疑惑。 “还有他,你还没拜见呢。” 朱心沂依然没抬头,但用笔杆子指了指徐子宁。 这下朱伯洵反应过来了,又又拜倒下去:“侄孙拜见姑爷爷!” “” 徐子宁:好嘛!这就当爷爷了?! “咳咳!别整这套,快起来吧!” 尴尬的轻咳两声试图缓解气氛,徐子宁便招手喊来宫女上茶水和点心。 谁知这边给朱伯洵这个“用功之臣”的待遇很高,居然是怡宁亲自端来的。 待他安稳坐定,朱心沂才停笔,抬起头看向他:“有人说你不会投降。” “我信了,看得出你也没有让我失望。” “这很好,宗亲之中需要更多像你这样的孩子撑起来。” 说完,她敲了敲桌子。 身旁像跟班似的徐子宁立刻会意! 他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道旨意,走过去双手递给朱伯洵。 “喏!拿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赵王世子了!” 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面对唾手可得的王位,朱伯洵居然没动? 看着也不像是犹豫或者震惊,甚至还有种坦坦荡荡的自信感。 自信啥?自信的表示你不需要这个王位? “臣,还不想当这个世子。” ,! “” 还真是啊! 那你不早说!还搁那儿气定神闲的装酷! 不是?你这样搞得我很尴尬的好吗?! “回来。” 朱心沂发话了。 “好嘞!” 徐子宁回去了。 把旨意揣回袖子里,回到朱心沂身边站岗。 她瞪了一眼某个日常仪态不端的便宜驸马,旋即看向朱伯洵:“为什么?” “若是你觉得当世子会影响你的前程,那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如此。” “内阁早已经开始讨论,批准有爵位的宗亲进入军中服役的议案了。” “我可以举荐你当第一个。” 站在旁边的徐子宁能看出来,大魔王这是认真的,不是画大饼。 只要朱伯洵点头,五军都督府绝对有他一个位置。 但他却摇了摇头,拱手道:“正如姑奶奶所说,宗亲之中需要更多人撑起来。” “我愿成为其中一个。” “而上战场肯定还是要拼命的,我不愿以赵王世子的身份冒这么大的险。” “没有身份的我,都害得前线部队那样掣肘,更何况是堂堂世子呢?”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我姓朱,是高皇血胤,也是文皇后裔。” “因为这个身份,已经有太多太多人,为了保护我而一去不返。” “但我不能用他们护住的命,在这里稳坐高台,安逸享受。” 说着,他顿了顿,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但最终还是咬牙说道:“我就是想到前线去,指挥部队,为弟兄们报仇。” “我想要让弟兄们知道,他们保下来的,不是只会蹲在指挥部听报告的纸面将军。” “而依然是那个敢站在硝烟中、战火里,与前线将士们并肩而立的朱伯洵!” 喜欢。 第332章 入目皆是雷 “好啊!很好!你小子有种!” 一起离开皇宫的路上,徐子宁很是欣慰的夸奖着刚刚才认下的晚辈朱伯洵:“公主心情不错,这可是你的功劳啊!” 这还真不是胡说的,因为大魔王的心情确实很好。 都好到私下嘱咐他亲自送送朱伯洵,带这小子在帝京城玩玩什么的。 能够让她如此上心,那么毫无疑问,朱伯洵的表现确实让她“凤颜大悦”了。 在旁人看来也是如此,能让驸马爷亲自陪着离开皇宫的人,那前途还能差得了? 连守门的禁军都止不住的对朱伯洵露出笑容,哪怕他穿得只像个邋里邋遢的前线小兵。 自古以来,看碟下菜,都是如此。 “您老谬赞了。” 坐上徐府的专车之后,朱伯洵依然表现得很谦虚。 这也不是故意的,而是他确实很谦虚。 毕竟他是真的经历过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人,膨胀自负这种负面情绪,至少目前还是抵不过劫后余生得来的小确幸。 “啥您老啊?我很老吗?” 徐子宁颇为不满,摆摆手:“叫哥都行,别太拘着了,不然你姑奶奶得骂我。” 其实他也挺喜欢这小子的,毕竟穿越过来之后见过的朱家人不老少,但像朱伯洵这样纯粹的好汉子貌似还是头一个,竟有种“穿宋多年,终于等来岳武穆!”的亲切感。 话说要是能穿宋,那谁不想抱岳王爷的大腿啊! “那我还是叫您徐驸马吧,别人好像都是这样叫的。” 朱伯洵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再怎么说眼前这个不着调的家伙也是他名义上的长辈。 跟还不太熟的长辈同坐一车,那种不自然尴尬可太难受哩! “瞧你,搞得好像我是什么恶魔似的。” 徐子宁摇头笑笑,看向车窗外:“我啊,说穿了就是个纨绔,不是啥能人。” “所以不用拘谨,有啥说啥,有啥玩啥,都坤八哥们儿!” “等会儿我带你去清云阁,你就知道什么叫an!的快乐了!” 因为朱伯洵一看就比较老实,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这小子还是没掉毛的小鸡仔儿呢。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搁那儿笑着点点头,心里还以为清云阁是什么高档饭馆呢。 虽然某种程度上也没错,毕竟也没人不允许你在清云阁光吃饭不是? 因为以前在赵王府不受重视,所以朱伯洵可没有同辈兄弟们的各种“享受”。 后来十六岁就去当了兵,军营中规矩森严,也是断了他吃着“荤菜”的可能。 额虽然休沐期间也有兄弟喊他去驻地附近的“好地方”玩,但他都婉拒了。 老实人啊!真真是老实人! 这年头老实人都快成贬义词了,基本上约等于说他“没见过世面”的潜台词。 而徐子宁这个纨绔老前辈,自然得负责带便宜侄孙去见见世面了! “上房!最好的上房!” 久违的踏入清云阁,徐子宁气势如虹,震慑全场。 确实是震慑,因为在众人眼中他不再只是徐家三少爷了。 而是镇国公主的驸马爷堂堂驸马爷居然来女票了! 这可是大新闻,相当夺人眼球啊。 不过管事的老鸨可不管这些,风一样的窜过来,摇动着纱巾,告着饶:“哟!驸马爷大驾光临!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啊!” “可今儿个还真是不巧了,最好的上房被人订了。” “别的倒是还有,要不奴家给您打个折?” 徐子宁皱眉,心想怎么老是有人抢他的上房!这是强行打断他的装b技能啊! 不过他可不敢耍威风跟对方争一争,毕竟这可是帝京城,搁楼上撒一把玉米粒下去,都能砸着几个侯爷或者公爷,大明朝的首善之地啊,最不缺的就是爷了! 所以能少惹麻烦就少惹,更何况他是带人来女票的,说出去也不光彩,若是闹到大魔王的桌案前那可是连跪搓衣板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乎,心底不大乐意的徐桑还是收敛了气性,摆摆手道:“你这老太骂我呢?爷差那点钱?” “有多好要多好!快着!” 说完就迈着步子往楼上走去,身后跟着面色尴尬的朱伯洵。 他是真尴尬,进来了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虽然我不会干那种告状的事 但咱就是说,您这样招摇,是生怕姑奶奶那边不知道吗?! “小子,瞧你那样,怕啥?” 进了上房坐定,荤和菜都没上来,徐子宁见他面色尴尬,便开口宽慰:“放宽心~” “我是什么人,你姑奶奶早就懂了!” “她要管的话早就管了!你以为没人跟她汇报我的行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所以说,她不在乎,而我也知道底线在哪儿。” “正所谓:走肾不走心。” “爷我这颗心都拴在她那儿,她用得着担心?” 说着,一收折扇,敲在朱伯洵额头上,笑道:“这就叫~默契!” “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 朱伯洵一时无言,他不好说。 毕竟他是真不懂,军营里也不教这个啊! 所以还得是姑爷爷亲自为他安排现场教授学习! 说时迟那时快,房门被洞开,送菜的和送荤的鱼贯而入。 那场面,朱伯洵一个踉跄,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你这小蹄子,说得好像徐爷多得意你似的!” “嘿!上回是谁被徐爷大发神威刹怕了,叫我来帮忙啊?” “咿呀!不许胡说!” “不让我说?那我可不帮你扶着了!” 饭桌旁的两人被包围了,一人分仨,合起来就是个6啊! 相比起拘谨、脸红、惊慌失措的朱伯洵。 徐子宁倒是熟练得很,左康康,右捞捞,都忙活不过来了! “啊哈哈!儿?你们可悠着点哈!我这晚辈头一遭呢!” 喝了几杯酒,有些脚步虚浮的徐子宁,被带走前还不忘提一嘴。 毕竟朱伯洵这小子可是新手,不能上来就太狠,得走温和路线。 当然,他也就是提一嘴。 说到底,这种事情也算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 “噢噢噢!还真是量大管饱啊!” 幔帐下,徐子宁在三倍の峰峦叠嶂面前,选择了起立回答问题。 这真是哦比托的弟弟吐了——因为入目皆是雷啊! 喜欢。 第333章 老黄历了 那一天,朱伯洵长大了。 成为了一个真正的an! 可不是开直升机那种,而是真正的an! 至少脸没有那么红了,看着就像忽然年长了好几岁的感觉。 “她们为什么给我钱啊?” 上房自带的大浴池里,朱伯洵有些好奇的掂量着自己手里的红袋子。 这是方才开火前,那三位姐儿给她的,还不能不要。 真真是奇哉怪也,这年头女票还有倒贴钱的? “这是红包,头一遭的她们都要给,不是专门给你的。” 坐在他对面的徐子宁,随口解释着,顺便打了个哈欠。 不是困的,而是累的。 因为朱伯洵说有事要商量,所以他俩都没叫人进来伺候着,就纯泡澡。 “话说回来,你有啥事儿就直说嘛,还单独打商量呢,我像是很不好说话的人吗?” 徐子宁有些不满舀了把水,泼到对面给某个“不孝”的晚辈清醒清醒。 真的是!把姑爷爷想象得那么坏?该罚! “嘿嘿,主要是她们让我很不自在。” 朱伯洵挠着头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其实他对徐子宁的印象还算不错,不单是那些传闻,主要也有姑奶奶的因素。 宗亲里头谁不知道朱心沂是怎样的铜墙铁壁啊! 能让她软下心肠说话的人,至少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人。 或者说,要真是心肠坏的,徐子宁焉有命在?早就该被镇国公主给物理镇压了吧! “事情是这样的。” 说着,朱伯洵转身从挂在池子旁的衣服里,掏出高演的身份牌:“这个” 他把身份牌递过去交给了徐子宁,然后把自己逃亡路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徐子宁打量着手里的身份牌,明明感觉是很轻,但又仿佛格外沉重。 “是的,而且他算是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想帮帮他。” 朱伯洵点点头,表情愈发坚定。 徐子宁扭头大喊:“阿忠!” 旋即,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阿忠便自那烟雾缭绕中窜了出来。 “去查,速度快。” 阿忠点头,从少爷手里接过东西,便赶紧跑出去忙活。 至于浴池里剩下的俩人,自然不可能纯泡着荒废时光啦~ 徐子宁一敲浴池边上挂着的铃铛,不多时外头便传来了莺莺燕燕的笑声。 如此,又是一阵倒凤颠鸾,不知天地为何物。 时间也因此飞速而过,且等到阿忠回来了才稍作停歇。 “唔高家这情况不太妙啊。” 徐子宁红着脸,不知是泡太久泡红了,还是累的。 顺手把阿忠送来的调查资料递给朱伯洵,让他也看看。 朱伯洵接过来后,只看了几眼,就眉头紧皱。 因为根据资料上说的,高家的情况确实不好。 算上高演在内,高家已经有三个男丁为大明尽忠了。 除高演外,就是他的父亲和二哥,一个阵亡在鄂图曼,一个在镐伽索“失踪”了。 前者自不必说,确认阵亡,连抚恤都发了。 后者战场上的失踪,跟阵亡也没多大区别。 而高演的大哥很早之前就病故了。 如今高演又没了,高家竟然只剩下老太太和几个还在念书的弟妹。 这般情况是真的很糟,抚恤发再多也没用。 因为这是家里没了壮劳力,连个门脸都撑不起来啊! 发再多的钱那也只是杯水车薪,甚至还会害了高家。 别的不说,就说高家那些同宗的亲戚,就算不敢强来,软磨硬泡总敢吧? 高家这孤儿寡母的,能经得住那些亲戚打秋风吗? “怎么会这样?高家这个情况不应该允许高演参军的吧?!” 朱伯洵有些愤怒,他不明白偌大的大明怎么会出现将士阵亡后家中“无人”的情况! 大明有足足几百万大军啊!还差他高演一个吗? 让这种近似于独苗的人参军,这不是毁了高家吗?! 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又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徐子宁。 徐子宁冷冷地笑了笑,面色十分甚至九分的难看。 他也看得出这里面有问题,而阿忠是负责去查的人,肯定知道的比较多。 “是。” 跪坐在池子边的阿忠,膝行着靠近了些,沉声道:“这是老黄历了,那些有爵位的大户,给家里的子侄在军中谋了差事,但是不愿意上战场,也不想送到后方闲置,于是花钱让百姓家代替‘出征’。” “跟前宋的免役法有点类似,只不过在咱们大明是不成文的规矩。” “高家不知为何好像很缺钱。” “小的只查到,高演是为了一万块,替陈家某个子侄出征的。” 少爷这棵大树越长越高,阿忠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 他现在门路可多着,北司都得给他几分薄面,查这些不算机密的消息都是小意思。 “陈家?皇太后家?” 听到末尾,徐子宁忽然惊觉起来,扭头看去。 见阿忠默默点头,他的表情便愈发难看了起来。 陈家,皇太后的娘家,胖子的外家,大明的头号外戚。 相比起张皇后家那般低调,这个陈家在胖子登基前就已经声名鹊起了。 当然,全都是坏名声。 拳打南山养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主打一个不是啥好东西。 而且据说很有钱,就是不见做什么大生意,像是天上下钱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后娘娘喜欢贴补娘家?反正陈家不缺钱就是了。 一万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陈家眼都不眨就给付了。 而高演,就得为了这一万块,上战场拼命。 这事儿闹的 徐子宁忽然感觉不好说了。 毕竟如果这是双方都愿意的呢? 如果真是高演缺钱了,而陈家“大发善心”帮了他。 那这事儿上哪儿说理去? “不可能的,高演不像那种人!” 朱伯洵或许是有滤镜,他不相信高演是会为了一万块就卖命的人。 毕竟也算是救命恩人,就算别人都不信,他也得信。 “你搁这儿说有啥用?等会儿咱们去看看、问问不就懂了?” 徐子宁摇摇头,接过阿忠递过来的果汁,舒坦的喝了一口。 反正不管有没有问题,对他老徐来说都不是问题! 哪怕真成了问题,对于他老婆来说也不是问题! 喜欢。 第334章 高家不太好啊 根据阿忠查到的资料,高家并不在帝京,而是在江北的乡下村子里。 虽说一家出三个兵,光吃俸禄都够高家在帝京好地段盖房子了。 但正如之前所说,高家不知道因为什么很缺钱,所以没能在帝京拥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事实上,作为大明的首善之地,帝京居大不易是共识。 不管是昂贵的生活成本,还是过于嘈杂的环境,甚至是皇城脚下需要遵守的各种各样糟心规矩,都能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生活成本还好说,无非就是一个穷字拉倒。 嘈杂就算是单纯的富贵病了,因为分量不够还想住在帝京,那嘈杂就是附赠的“礼物”。 而帝京城里有点分量的爷,都会在附近乡下盖别院、大豪斯。 需要工作或者玩乐才会长期待在城中,放假一有空就拖家带口的搬到乡下去住。 徐家也是如此,乡下别院的生活包含了徐子宁童年最幸福的回忆至少大哥是这么跟他说的,他自己则是完全不记得了。 至于说各种规矩也是好坏参半,好就好在帝京城治安好,五城兵马司和警察凑一起,哪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宵小之辈还敢放肆? 当然,坏也有坏的时候,就比如地铁这玩意儿已经被发明出来好些年了,大明如今已有不少大城市都建好并投入使用。 然而帝京城作为首善之地,居然压根儿就没有建设地铁的规划。 因为礼部和其他各种书呆子都极力阻止,声称地铁这东西会破坏龙脉!影响大明气运!绝对不可以在皇城脚下建造! 额这事儿说一千道一万那都是“为了大明好啊!” 所以还真的不好反驳,除非谁能直接否定掉龙脉和气运这两种玄而又玄的逻辑。 然而这俩玩意儿搁大明就是不能反驳的禁忌,所以皇家和内阁都捏着鼻子认了。 这就导致本该作为发展进步标杆的帝京城,居然在这方面断崖式落后于其他城市。 连顺天府这个“旧都”去年都建好了,嘎嘎新! 只能说,帝京城的现状,多少有点像是被自身定位给害了似的难办。 “当真是鸟语花香啊。” 过桥渡江之后,徐子宁坐在车内,看着江北的田园风光,不由得发出赞叹。 要说沃野千里那也不至于,但田野和林荫契合得恰到好处,属于那田间地头的味道透过落下的车窗吹进车内让人心旷神怡,算是别有一番滋味。 虽说帝京城里也有不老少绿化,但那些都有些刻意了,远不如自然形成的美感。 搁帝京城里住久了之后,还真喜欢这样的环境。 同在车里坐着的朱伯洵一言不发,他可不是来欣赏什么田园景色的。 今儿个他换上了赵王府送来的常服,贵气十足的端坐在车内,看上去可比徐子宁厉害多了。 他是个很简单的人,衣服能穿就行了,王府送来的常服可一点都不平常,或者说压根儿就是亲王世子才能穿的蟒袍啊! 而他之所以愿意穿成这样,其实就是为了能给高家“撑腰”的。 如果高家真的需要的话 “大爷!您知道高大牛家在哪儿吗?” 眼瞅着快到地方了,但这附近也没个指示牌或者门牌号,到处都是长得差不多的屋田,徐子宁只能让司机停车,探头问问路边在钓鱼的大爷。 虽然不知道为啥这大爷要在田里钓鱼就是了难道这年头也有田里养鱼的法子了? “大牛?你找他家干嘛?” 他很警觉,而且徐子宁这种带着车队来的,在他们这儿一律判断为:不是好人! 大明朝的各个金字塔层级之间,还是存在着不小的隔阂误会与认知差异的。 至于说怕不怕,这倒是有点难说。 反正能在帝京城附近种地的人,多半是不怕的。 因为这一片全都是军田,种地的基本上都是军人家属。 欺负他们?那咱五军都督府的爷们儿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这大爷也算是徐子宁的“自己人”了,自然得和颜悦色的说话。 “我们是高演的上官,来慰问他家人的。” 意识到被嫌弃了,徐子宁也没有生气,笑容和蔼可亲。 高大牛就是高演父亲的名字,阿忠找来的档案上就写有。 这老头很明显认识高家人,所以自然不能意气用事激怒人家了。 “噢!慰问?” 老头转过身,来回打量着徐府的车队。 前两辆、后两辆的大长脸车,外加中间一辆加长豪华版。 别的看不清,但面前这辆副驾驶和司机看上去都是练家子,见过桖的。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慰问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不能轻易放跑了他们,得问清楚了。 他皱皱眉头,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们来慰问,都带了啥?” “”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徐子宁有点尴尬,心想自己就是编个借口,这老头咋还当真了? “这个够吗?” 坐在边上的朱伯洵,将一个东西抛出窗外。 老头慌忙松开鱼竿,双手接住。 定眼一瞧,好家伙!暖玉龙牌! 玉还好说,这玩意儿早就不是御用贡品了,有钱就能买到。 但雕刻成龙纹的牌子?这可不是有钱就敢碰的啊! 这东西烫手,他捧着都打哆嗦。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老眼昏花!竟没看到这车里头还坐着位姓朱的! “这这这老朽有眼无珠!冒犯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咣当!一声,老头带倒了椅子,跪倒在地,双手将那龙牌高高捧起,递到窗前。 也是递到了徐子宁面前。 “” 给徐子宁整无语了都,心想这b都给晚辈装完了,他这个姑爷爷该咋办?! 幸好朱伯洵本就不是爱出风头的性格,直接选择保持沉默,把机会让给了他。 “咳咳,起来说话。” 徐子宁接过玉牌,随手还给朱伯洵。 毕竟这东西真不是老头能拿的,给他那是害了他。 不过徐子宁也不是吝啬的人。 摸出几粒金豆子塞给老头当作补偿,见他肯收下了才笑道:“说说高家的近况。” “高家啊,最近不太好哟!” 老头揉搓着金豆子,眼里没多少贪婪,只有唏嘘。 喜欢。 第335章 鸢儿 根据这老头所说,高演阵亡的消息和抚恤送到之后,附近就开始传谣言,说高家命格差,出去了三个当兵的竟然一个都没回来,谁要是有人当兵的,跟他们家走得近就会倒大霉。 而这附近谁家不是军人家属?这种谣言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存在。 于是高家就迅速被孤立了,连高家剩下那几个在学校念书的孩子都受到排挤。 若只是单纯孤立排挤倒也不算严重,关键是高家的几个同宗还跑来打秋风了。 说什么家里没了顶门杠子,撑不住门面,他们可以把自家的老爷们儿过继来顶门面。 或者也可以把家里的小娃儿过继到他们那边去,有长辈照看总归不会白白受了欺负。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所谓的“同宗”就是惦记上高家父子三人的抚恤了! 只不过自知太缺德不敢明说,所以拐弯抹角的用一种“为你好”的方式,旁敲侧击的试探。 说着说着,老头就有些义愤填膺,甚至一把扯开衣领,亮出伤痕给徐子宁他们看。 自古以来,身前受伤的都是猛将,背后受伤的则普遍被视为懦夫。 当然,后者不太标准,也算是冷兵器时代遗留下来的老黄历了。 但前者至今有效,毕竟从战场上回来全是身前负伤的,无一不是冲阵拼刹的猛人! “老朽我当年也是条好汉子!战场上摘的夷虏子不知凡几!” “如今退下来歇着颐养天年,最见不得就是这种破事儿!” 怒完了他又叹了口气:”唉可老朽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到底是一个姓的,也没有说变成强行上门逼迫。单纯就是欺负大牛他家孤儿寡母的,没有了主心骨,还耳根子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子宁大概是听懂了这老头的暗示。 无非就是让他们去给高家撑腰,当主心骨嘛。 毕竟同村的不好说话,但是从帝京来“慰问”的红袍子可就不太一样了。 更别说这车上有俩红袍子,效果直接叠加! 因为朱伯洵身上的常服也是红的,就是比徐子宁的多了几个龙爪嘛! “得,您老钓着鱼,我们先过去了。” 等老头絮叨完,给他们指出了高家的位置,徐子宁便下车拱手告辞。 身前满是伤痕的老兵,配得上他的尊重。 若是换成他大哥在场,估计都亲自陪老头钓鱼去了! 完事儿回到车上,朱伯洵看他的表情也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欣赏。 事实上要不是穿着代表的身份不允许,朱伯洵也想下车告辞来着。 车队继续出发,在乡间的土路上开得不算稳当,但所幸路程已至末尾,没多久就到了。 众人下车,护卫们散开警戒,很快就把高家周边围住,引来不少附近的村民围观。 “这就是高家啊,看着也不差啊。” 徐子宁站在大门前,感觉这跟美智子家好像差不多? 松崎家在瀛洲也算是有点名气的小富之家,那房子可是相当奢华。 高家能把房子建成类似模样,或许真的不差? “去!” 他看向阿忠。 阿忠立刻会意,走上去敲门。 古旧的大门发出异响,一下子就拉低了徐子宁心中的评级。 原本是四星级,现在顶多三星哩! 毕竟松崎家的门顺溜着呢,可不会发出这种异响。 这明显是太久没维护导致的。 “请问您找谁?” 大门开了条缝,一个扎着包包头的清秀姑娘探出头来。 阿忠赶紧让开,让出空间给少爷发挥。 然而徐子宁又让开,把空间让给朱伯洵发挥。 因为他眼睛就是尺! 只看了一眼就确认了,眼前这个目标不是他的菜。 他的品味可是金毛大波浪!川皇直呼内行那种! 这个虽然底子不错,但太迷你了,真真哒咩。 还是让给侄孙吧,谁让咱是长辈呢? 做长辈的,总是有操不完的心啊! 见朱伯洵不动弹,他还上去拽拽,不断眼神示意:小子!这是你的活计!快上! “” 朱伯洵嘴角微抽,心想搁这儿玩三辞三让呢? 然而他后面可没人了,想让都让不了,只能上! “这里是高演家吗?” 朱伯洵走上前,故作镇定。 堂堂赵王府的继承人,他居然有点紧张。 那姑娘点点头,眼神有些落寞,想哭的感觉。 旋即还掺杂有些许敌意的扫视着门外那些人。 她不认得朱伯洵身上华丽的衣服,不过透过门缝看见了徐子宁的红袍子。 在她眼里,就是这些家伙,一个接着一个夺走了疼爱她的长辈亲人! “我是高演的战友,想替他来看看你们。” 朱伯洵感觉自己在战场上都没这么紧张。 毕竟高演算是为了救他才阵亡的,对高家孤儿寡母的愧疚比上战场的恐惧可怕多了。 “噢,请进吧。”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因为母亲说过,要有待客之道,不能把客人堵在外面。 “你叫什么名字?” 进门之后,朱伯洵一个人紧跟着那姑娘,身后是鱼贯而入的护卫们。 哪怕没有册封世子,他也是赵王府的继承人,安保工作不能太马虎了。 “鸢儿。” “纸鸢的鸢?还是鸳鸯的鸳?” “纸鸢的鸢。” “噢!也是鸢飞鱼跃的鸢,很好的名字。” “谢谢。” 朱伯洵跟高鸢儿边走边聊,可乐坏跟在后面着急吃瓜的徐子宁。 有幸在吃瓜最前沿!这不得狠狠磕起来?! 必须得是纯爱啊!牛头人真真哒咩! “不过这剧情莫名的熟悉啊?我怎么好像自己亲自演过呢?” 徐子宁边吃瓜,边思考。 梦回第14章了属于是!这不就是他去拜访美智子家翻版吗? 额他才想起来,自己有段时间没去找美智子了。 或者说就算去了也是光吃荤菜,没有多少精神交流。 真是想想都觉得自己渣啊! “大侄孙儿啊!你可不能学姑爷爷我!要懂得纯爱的可贵啊!” 徐子宁跟在后面,保持距离,默默在心中为大侄孙儿打气。 喜欢。 第336章 申正 真正走进高家内院,徐子宁意识到这里跟松崎家的差距。 虽然外在看着类似,但内里的差距可不是一般大。 早已枯萎的景观植物,没有鱼的小池子上还飞着不少蚊虫。 柱子上的漆料褪色脱落,地砖许多都已经开裂。 如此看来,高家以前肯定是有些底蕴的,但现在也确实落魄了。 按理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盖起这般大宅的人家,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吧? “高家如今这般,实乃受奸人所害啊。” 内院堂屋,一个高瘦的书生代替高鸢儿接待了朱伯洵和徐子宁。 他一身布衣,头戴儒巾,手里还拿着本旧书,看着比徐子宁还像穿越者。 只不过是反向穿越那种 “阿母身子有恙,不便过病给两位大人,由在下代劳。” 请两人坐下之后,他便看向高鸢儿,吩咐道:“去沏茶来,用我带来的那些茶。” 高鸢儿看着并没有不满,冲三人屈膝行礼之后便踱步离去。 随行的护卫立刻跟上,是去盯着她沏茶的,沏好后还得试毒。 “失礼了,方才忘了介绍。” 书生拱手行礼:“在下申正,琅琊人士,内子是高家长女。” “听闻妻弟阵亡,内子不胜悲痛,在下也哀之,故此从胶州赶回来帮衬。 “只叹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帮的委实不多啊。” 这话说得古怪,听得朱伯洵云里雾里的。 不过关键内容还是听懂了,原来这人是高家的女婿、高演的姐夫啊! 方才在院外没见到别的车,看来这人确实不是啥大户出身,没准是自己走来的。 他觉得这人还算不错了,妻子家出了这等事,还能大老远的跑过来帮衬。 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有这个心总归是好的。 “噢!那你都帮了什么?” 坐在旁边的徐子宁却很老实的提问。 这话问出来,倒是把申正噎住了似的,好半天不知道该咋回答。 最后只能尴尬的笑笑:“在下也是才刚到没多久。” 徐子宁也不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端坐在侧,一身红袍乌纱气势拉满。 换做正常书生,见到两个红袍子,尤其是还有个带金纹龙爪的!那早该紧张得汗流浃背了。 但这个申正却硬是表现出一副“我不在乎”的姿态,仿佛是想凸显出自己的君子气度? 因为他在阿忠搜来的资料上看到过,这个申正根本不是啥好东西。 名字倒是有“伸张正义”的好意味,但实际上就是个闷头读书,坐井观天的书呆子。 大明还真不缺这种人,或者说这种人才在文官老爷那边比较吃香。 方便那些“读书种子”回忆过去,追思当初那个能任由它们翻云覆雨,用笔杆子和嘴皮子就能搅动天下诡谲风云的“好时代”。 也借此体现出跟武将们的差别。 无非是整天读私书、装君子,以此衬托武将的粗鄙野蛮罢了。 若这申正只是个单纯的书呆子,那倒还谈不上坏。 关键这厮或者说申家,在北司名册上都是榜上有名的! 干的“好事”包括但不限于:拥地不下万亩、历年所交税额有误、所背大小官司数以百计 以及最恶劣的,越过牙行,私下收卖高璃、瀛洲等等各外藩的丁口。 大明虽然允许牙行存在,但也是有不少规矩限制的,不会无底线的办事。 但这种越过牙行的可就难说了,天知道它们私底下到底都是怎么处理“商品”的? 反正申家绝对不缺钱,富得流油,北司内部的“提款”名单上都能排到第一页那种。 要知道,徐家大妹嫁过去的沈家,据说富可敌嘓,但也才堪堪排到第二页啊! 这种人装没钱?还敢说“心有余而力不足”?这谁能信?反正徐子宁是不信的。 “我听说申家在琅琊地界,很有名望啊?” 徐子宁依然坐得端正,仪态这方面多少是被纠正回来了一点。 但在对面的申正眼里,已经像是一头随时准备暴起撕碎他的猛虎了。 心想这徐家老三到底怎么回事?自己还没说什么呢,直接就杠上了? 我申家没得罪你吧?!还是说你要仗着公主的威风,以势压人? 想到这,自觉不能坠了申家威名的他,面色不变的说道:“徐指挥使说笑了,承蒙祖上余荫、地方友人的抬爱,申家确实有些名望。” “不过这些许名望,在人杰地灵的琅琊,自然不算什么。” ”放到偌大的大明,就更是萤火怎敢与那皓月争光了。” 徐子宁皱眉,这厮说话当真是滴水不漏啊! 也就在这时,高鸢儿端着茶水回来,给每个人都倒上才退到一旁。 这丫头还知道要给客人先倒,顺序分得很明确。 ,! 可惜就是没认出来朱伯洵比徐子宁牛气,搞反了竟然先给徐子宁倒茶。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关键是给申正倒茶的时候,她明显很紧张。 申正敲桌示意她够了的时候,她竟被吓得抽了抽。 这申正莫不是反客为主了?不然这哪里像亲人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 “你方才说,高家落魄至此,是被奸人所害?” 朱伯洵见莫名其妙有些剑拔弩张的两人都停火了,便主动提问。 他就是个武将脑袋,根本看不出气氛的怪异。 “确实如此!” 相比起跟徐子宁的暗中针锋相对,申正对朱伯洵的态度就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笑容把控得很好,亲和但不失气度,再加上长得还算帅气俊朗,乍一看甚至都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陈家一个子侄,盯上了我这妻妹。” 申正一指高鸢儿:“她不愿,高家人也不许,于是那厮使了陈家的门路,让高家背上了诸多债务,还都是衙门承认、有签字画押的那种。” “高家避无可避,求告无门,只能变卖家资尽量填补。” “然,被豺狼盯上了,又怎能轻易脱身?” “别人给你安上的债,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可能还完!” “因为能给你安上一次,就能安第二次!” “高演为了护住妹妹,只能认了陈家二爷的提议,拿了一万块换得家中几日安宁。” “可惜他这一去不回,陈家迟早还会再打上门啊!” 喜欢。 第337章 好个圣人府上 这一番话说完,朱伯洵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起来。 高鸢儿的事暂且不说,两人还没那么熟。 但他无法忍受外戚家族如此逼迫为大明送出了三个男丁的高家! 高演本来可以待在家里,侍奉母亲,照顾弟妹,为高家延续香火。 结果就因为陈家的耍阴招逼迫,不得不踏上战场,然后一去不返! 这令朱伯洵怒火中烧,他简直恨不得回去调兵,直接踏平了陈家! “殿下!” 徐子宁忽然开口,是在提醒他。 这喊的一声也确实让他从滔天怒火中被惊醒。 陈家确实不能随便乱碰,毕竟说轻了那是外戚,说重了那是皇帝的外家啊! 皇帝的亲外公如今还健在呢,踏平了陈家是不是也要连着那老头一起嘎了? 刹害皇帝的外公哪怕他朱伯洵也姓朱,恐怕也担不下这么大的罪名。 “多谢。” 他看向徐子宁,点点头,恢复了镇定。 徐子宁摇摇头,才不用他谢呢。 毕竟这是姑爷爷帮侄孙呐! 这还用谢?咱俩谁跟谁啊! 当然,你非要谢也不是不行,让咱见着点回头钱就成! “呵呵,申先生的拱火能力真是好生厉害啊。” 徐子宁转头看向申正,脸上带笑,话中带刀:“可惜可惜,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申家出来的家族子弟,竟然只会耍这种可笑的招数。” 这话算是把整个申家都带上一起骂了,申正想忍都难忍。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忍,不能在朱伯洵面前破防! “徐指挥使也是好厉害的伶牙俐齿,在下甚是佩服。” 他强忍着怒气,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言语间夹枪带棒的讥讽。 说完还没够,他转而看向侍立在旁的高鸢儿,沉声道:“光站着干什么?不会添茶吗?” 高鸢儿一颤,连忙上前忙活。 离得近了些,徐子宁能明显看到她的双腿都在打颤。 只是申正的两道质问,便足以吓得她管不住腿了? 又坏又屑,还有些淳。 毕竟敢当着朱伯洵的面吓唬高演的妹妹? 不是?你九族是不是批发的我不知道。 但我确信你本人肯定没有第二条命可用。 “放肆!你不过是她的姐丈,哪来的脸这般欺压于她!” 朱伯洵发现了高鸢儿的异常,果真是勃然大怒。 刚刚才被徐子宁压下去的怒火,如火山喷发,竟让他起身把桌子都掀了。 如此炸裂的情况,吓得堂上一片混乱。 高鸢儿捧着茶壶,后退几步,幸好没有摔倒。 徐子宁镇定自若,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仿佛这事儿与他无关。 护卫们则是纷纷拔刀冲了进来,随时准备护驾。 而坐在对面的申正可惨了,若非躲得及时,恐怕得被桌子砸个正着! 但哪怕没被砸到,桌上那三杯热茶也有大半泼洒到了他的身上。 烫得他满地打滚,再无之前那般装模做样的“君子”气度。 “天!我的衣衫啊!这可真不便宜!” 疼痛刚缓和了点,这厮就开始心疼起了自己的衣衫。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心疼的,不管怎么看那都是普通的布衣嘛。 “额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他正低头哀叹,就瞧见眼前被黑影遮盖。 一抬头,竟然是朱伯洵在俯视他。 脸上明显怒意未消,甚至愈演愈烈,捏拳头的声音都能听见了! 他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连逃跑都忘了。 就干坐在地上,扯着自己那被打湿的衣衫,看着既可怜又可笑。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使唤高演的妹妹?!” 朱伯洵俯身,揪着衣领,把他直接提了起来。 在朱伯洵眼中,什么苟p的书生、君子,不如叫出生、玽子! 整天长吁短叹,忧这忧那,然后什么都不做,就只会虚假的忧愁! 好像它们忧一下就能变好似的,不付诸行动,没有任何付出,都是演戏! 这些人,给高演提鞋都不配!还敢当着他的面欺压高演的妹妹?! 当真是活腻歪了! “殿下!殿下!我没有欺压她啊!” 申正双脚离地,惊恐不已,但愣是不敢挣扎。 因为附近的护卫都已经拔刀靠近了,俨然一副只要他敢对殿下表现出任何敌意,转瞬间就会让他脖子上只剩个碗口大的疤! “没有?” 朱伯洵怒斥:“你当我看不见吗?!她那么害怕你!你敢说你无辜吗?!” “呸!乐色玩意儿!让他长长记性!” 虽然很生气,但朱伯洵的底层理智还没下线,知道自己不能亲自动手。 于是将他一把推开,转头就给护卫们下达了命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这些护卫大都是徐府的老兵,但也有赵王府送来的侍卫。 反正都愿意服从他的命令就是了。 他们一个个的相视一笑,互相谦让,然后轮流收刀上前。 “唉?你们要干嘛?我可是申家人!申家嫡子!” “你们若是敢伤了我,申家不会放过你们!” “啊啊啊!还有圣人!圣人府上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要!那种事情还是不要啊!” 徐子宁、朱伯洵还有高鸢儿都走了出去。 只留下屋内某人绝望的哀嚎声。 “圣人!好个圣人府上!” 朱伯洵咬牙切齿,他自然是听到了申正的威胁。 一旁的徐子宁摇摇头,只觉得没什么好生气的。 若非有这么个大脑袋替申家在前头顶着,北司早就动手收拾它们了! 那可是圣人的后代啊!皇帝都不敢动的存在!它们罩着的人谁敢碰? 所以出自申家的申正,能以那般姿态示人,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若没有那个圣人府上罩着,区区申家哪有胆子在琅琊地界干那些事? 要知道,琅琊在哪儿? 鲁地嘛!鲁地在当年就是鲁国。 提到鲁国出身的圣人,大家第一时间能想到谁呢? 作为穿越者,徐子宁可太清楚这帮家伙是什么成分了。 那位圣人本尊或许是真沾点圣,但圣人的后代嘛 呵呵!难说! 徐子宁别的不懂,但还是听说过它们在修降表这方面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不能说全都是坏的,但至少作为一个整体,这府上是真没做出什么有益的贡献。 喜欢。 第338章 九品医官 “你不用怕,申正已经不再是威胁了,叫你家长辈出来吧。 朱伯洵看向高鸢儿,显得很是和蔼可亲。 他没有额外的心思,单纯就是想要替阵亡的兄弟照看一下家眷。 比某人当初跑去松崎家,说是帮忙,实则填房的行为可高尚多了。 “谢殿下。” 高鸢儿扭头看了看屋里,有些紧张的屈膝行礼后才离开去喊人。 方才申正求饶时喊的称呼,她也听到了,这才知道眼前的男人居然是一位殿下! 她有些羞赧,因为自己认不得人也就算了,连衣服都看不懂,分不清大小王啊! 朱伯洵倒是不介意这所谓的慢待或者失礼,只是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毕竟自己以前在军中说穿了就是个高级兵,除了姓朱之外没有任何特点,丢到战场上敌人也不会主动问你姓什么不是? 若不是暴露了身份,他感觉自己迟早也得阵亡在前线。 也不知到那时,家里会是怎样的鸡飞狗跳? “殿下,申正不过是个小卒子,刹了都嫌脏手。” 徐子宁站在他旁边,狠狠磕上了产品,但也不耽误思考:“留他一命,留个缓和的余地?” 倒不是说徐子宁大发善心,主要是申正都快驾鹤西去了,连惨叫声都没了啊! 再折腾下去,那就不是给个教训的问题了,而是“宗室子命人殴刹申家嫡子”的大丑闻。 而大明朝那些报社、御史可最喜欢这种丑闻了,到时候不得狠狠发力,煽风点火。 到时候闹得举世皆知,哪怕是宫中也得落个没脸看啊! “知道了。” 朱伯洵也清楚不能太过火,于是扭头看向守门的侍卫。 那侍卫立刻会意,扭头进屋制止了弟兄们的“欢乐时光”。 如此扫兴!倒也没有人抱怨,只是总有人暗自可惜自己下手慢了,没肘过瘾! 不远处,瞧见高鸢儿搀扶着一个老太太,身后还跟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儿走过来。 徐子宁便扭头进屋,再次把发挥空间让给朱伯洵。 屋里,看着搁地上有出气、没进气的申正,徐子宁倒吸一口凉气。 也不能放着不管,毕竟这样的伤势,不管是真会飞升的! 于是他赶紧扭头吩咐人,去村子里找医生。 然而阿忠却制止了他,解释道:“村里有医生的,差人去喊来就行。” 村里的医生?赤脚医生吗?这伤势一般的医生能治? 徐子宁不明所以。 “不是,就是朝中给各个村镇配的医官。 阿忠摆摆手,扭头看了眼正在和高家老太太攀谈朱伯洵,然后才低声解释起来。 说是早些年有个老好人皇帝,觉得大明的医疗资源太集中了,黎民看病难,于是下诏命令院校在读医学生甚至是太医院和各王府的名医,都得有在民间行医的经验,不然就将扣俸禄甚至直接开除。 这种一拍脑袋下的诏,自然遭到朝臣百般阻挠。 但这位皇帝陛下虽然是个老好人,但并不意味着他好说话。 至少当时的皇帝说话还是有用的。 经过一番拉扯、修改之后,这道诏令最终还是以朝臣们可以勉强接受、皇帝不太满意的形式,被贯彻执行了下去,并且贯彻至今。 当然,这种基本全靠当事人自觉的诏令,执行起来肯定是苦难重重的。 太医院的人有得是办法规避或者推脱,甚至找人帮忙“打卡”什么的。 但学生和普通医生可就倒霉了,为了保住饭碗,不少人都只能硬着头皮出来“义诊”。 幸好朝中为了能推行下去,大方的给每人许了个临时的医官职位,虽然只是从九品的芝麻官,但好歹也是有乌纱帽,还有俸禄可以领的啊! 而且学校在这方面给的学分和奖金都非常高,肯定不能真算白打工。 不然大明迟早也该出现那句名言——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当然,这确实帮助到了黎民。 但也坑了不少本就鸭梨山大的医学生们。 以至于他们左手课本笔记、右手诊脉治疗,都快分裂了! 尤其是帝京城附近,各种高等学府汇集于此,岗位甚至有些供不应求。 为了抢到个“义诊”的位置,甚至有拍卖的事情发生。 主打一个自己花钱,还要来免费帮人家看病,真是大写的“善”啊! 阿忠的这一通解释说完,真的让徐子宁有被惊到。 虽然这大明的发展确实有些歪,大城市都快赶上现代了,而次级村镇还像是在几十年前,但层级医疗居然如此先进,都快赶上后世兔家了! “谁伤着了啊?” 就在这时,之前去叫医生的护卫,领着个背挎包的带学生走了进来。 是真的带学生,官袍没穿,乌纱没戴,穿着休闲。 脚上拖鞋还穿着呢,仿佛是刚从住所里被薅过来似的。 如此邋遢,这要是给御史看到了 那尖锐的爆鸣声恐怕能震碎玻璃! “太庙在上啊!这人还活着呢?” 那带学生踩着拖鞋,一进屋就惊叫出声。 申正看上去太惨了,按照书上说的来看,已经没有救的必要了。 但他觉得不能白来一趟啊,所以表情严肃了起来。 旋即转身嚷嚷:“别愣着!找个木板把人抬走!悠着点!” 在这里治肯定是不行的,他就带了个挎包,治不了这种伤势。 护卫们看了看徐子宁,见他点头了才开始忙活。 不多时就掏来了个门板? 徐子宁大惊,这帮家伙不会是去拆了邻居家吧! “那不能够,我们给了钱的,人家还千恩万谢呢。” “一个破木板给他两块钱,咱们这是发善心啊!” 徐家出来的护卫就是老实,拍拍胸脯言辞证明自己没干坏事。 这才让徐子宁放下心来,把收拾首尾的工作交给他们,自己走出去看看。 此时朱伯洵和高家人已经转移到园中的石桌石凳坐下攀谈,看上去相处得十分融洽。 “我的演儿不是孬种,他对得起大明。” “能救了殿下,也是他的光荣。” “难为殿下还能记着,替他来家里看看,我们也就知足了。” 才走近几步,徐子宁就听见高家老太太强压着哭声的话语。 这还真是一个样啊。 如此氛围,是从上到下遍布整个大明的,甚至连母亲爱孩子本能都给扭曲了? 他不好说,但总觉得不太对劲。 毕竟这是大明,不是在玩尤里の复仇,没有心控那种离谱的能力。 第339章 在房梁上啊 但高家老太太看上去好像是认真的。 徐子宁看不出来,朱伯洵貌似也看不出来。 除非她演技真的很好? 虽然说是老太太,但这也是要从辈分上论的。 毕竟她现在是高家最年长的,不叫老太太叫啥? 实际年龄的话,徐子宁感觉比自家那老娘可年轻多了。 看来这边乡下也是普遍结婚比较早,而且人丁兴旺啊! 此刻她正抹着泪,套近乎似的拉住朱伯洵的手:“殿下乃是天潢贵胄,演儿救您是应该的。” “只叹他走了之后,我这家里无人能撑起门面,时常被欺负。” “我这老太婆倒是能忍,可我这女儿,还有小儿子” 眼泪没有多少,但哀伤的气氛发挥得淋漓尽致,让徐子宁站旁边都有些动容。 更别提就在面前承受泪眼哀声轰炸的朱伯洵了,根本顶不住,也被整哭了! 但徐子宁却及时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这老太太话里有话,绝没有那么简单。 然而还不等他出言提醒,朱伯洵却先一步开口:“您老不必如此伤心,高演的弟妹就是我的弟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和我说!我一定全力帮忙解决!” “” 徐子宁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只觉得难搞。 这大侄孙儿也太单纯了吧!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 你是宗室子啊!是未来的赵王啊!你代表的可不止你自己!还有宗室的颜面啊! 就这番话说出来,那谁知道这老太太要提什么要求? 等下提出来什么不得了的要求,你给还是不给? “哎呀!殿下对高家恩重如山!老身拜服!” 那高家老太太反应迅速,挣开想搀着她的高鸢儿,起身朝着朱伯洵拜倒下去。 比自己年长得多的长辈拜倒在跟前,吓得朱伯洵赶忙上前搀扶:“使不得!使不得!” 到了一定岁数,哪怕直接在朝堂上化身喷射战士,皇帝都不能惩罚。 孝之一字,重如泰山。 所以朱伯洵是真受不起,也是真慌了。 “殿下如此大恩,高家无以为报!” 被搀扶着回到座位上之后,高家老太太苦笑着指了指身后:“我这女儿,容貌尚可,若是能有幸入幕中侍奉殿下,也算是报恩了。” 说完不等朱伯洵回答,又指了指另一边:“我这小儿,虽然年岁尚小,但颇为机灵,胆子也大,情愿入殿下军中当一小卒出征,也算是继承他父兄的事业了。” “” 徐子宁再次被震惊了,这老太太算盘打得真够精明啊! 她这都不是想让朱伯洵帮高家撑腰那么简单。 而是打算让朱伯洵把高家俩姐弟的后半辈子都给照顾上了? 对此,朱伯洵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因为他自己的未来都还不明确呢,咋能担保照顾好高演的弟妹啊! “姑爷爷。” 他跟老太太告罪一声后,便拉着徐子宁到旁边:“这该如何是好?” 徐子宁脸都黑了,谁让你刚才胡乱说话的来着?回旋镖这不就来了?! 但终究是自家大侄孙儿,不能看着他为难却不帮忙不是? “要我说,你暂时先收了,慢慢安排嘛。 “姑爷爷告诉你个词儿:不要白不要!” “反正高鸢儿也不差啊,还是说你看不上人家?那不给位分管三餐总行吧?” “至于说高家那个小老弟,说白了就是个孩子。” “你带着教教,大些了给府上当个侍卫或者打杂的,总归饿不着。” “要是觉得对不起高演,那更好办拿钱砸啊!反正你又不缺钱。” 作为半吊子姑爷爷,徐子宁的教导只能说是十分甚至九分的不靠谱。 但老实人朱伯洵真就被忽悠上了,一脸佩服的频频点头! 两个大聪明再胡乱商讨一阵儿,便转身回到高家人跟前。 “殿下答应的事,自然算数。” 这次,徐子宁负责沟通:“但王府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两位可有觉悟了?” 他扫视着高鸢儿和高家的小老弟。 脸上扬起一抹红霞的高鸢儿,没说话,只是朝着朱伯洵行了个大礼。 然后在老太太鼓励的目光中,默默走到朱伯洵身侧侍立。 只能说身份转换得飞快了。 而那高家的小老弟,更是炸裂,竟然直接一个滑跪下来。 咚!的一声磕到地上,嚷道:“我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可惜跪错了人,朝向都是冲着徐子宁去的,吓得他一个闪身避开。 如此景象,朱伯洵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让这小子赶紧起来。 “好好好!你们俩能有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高家老太太又抹了把泪,转而笑道:“你们好生招待两位贵客,我去去就来。” “两位也请在此稍等片刻,老身去取些东西,算是给他们留作纪念。” 说罢,她拒绝了想要过来搀扶的高鸢儿,自己慢腾腾的往后院走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院中剩下四人便随意攀谈起来。 主要还是朱伯洵在问,高家两姐弟回答,徐子宁挂机陪衬。 得知高家小子竟然叫高正道时,他还惊了一下。 因为他记得北齐好像有个皇帝,字号刚好是正道。 这高家人取名还真会起啊,算上高演的话,一家子俩皇帝了都! 幸好大明不忌讳这个,不然可得招来大祸。 且说且聊着,时间悄然过去,几人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高家老太太怎么那么久没回来? 徐子宁回忆着那老太太的种种表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旋即他猛然起身,看向高鸢儿:“立刻带我们去找你母亲!” “快!别耽误了!” 高鸢儿不明所以,但见到朱伯洵点头后,便带路朝着内院跑去。 身后的护卫们见他们动了,也默默跟上。 小跑几分钟,带路的高鸢儿便来到一扇门前,伸手推开:“母亲啊!!!” 当她看见屋内的景象,顿时惊叫出声,旋即歪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在后头的徐子宁赶忙跟着进屋查看,登时脸色就变了。 因为高家老太太已经挂房梁上了! “太庙在上啊!快救人!” 徐子宁立刻冲上去施救,后头护卫们也冲上来帮忙。 很快便将高家老太太救了下来,但不用看都知道她状态绝对好不了。 然而在场的没一个会急救。 徐家出来的老兵倒是会扎绷带,但现在也没用啊! 于是徐子宁赶紧命人去把那个带学生医官拉回来。 幸好这人住的地方不算远,就在村里,不多时就赶来了。 虽然嘴上吐槽,但好歹医者仁心,他还是迅速上前施救。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不行。 老太太缺氧有一段时间了,去他那里可不保险,必须送医。 毕竟是村里人,可不是申正那个外人。 于是他立刻起身,沉声道:“上车,送医院!” 作为在场的权威,他的话就是命令。 于是在徐子宁点头之后,俩护卫分别背上一个晕过去的人,匆忙往外跑去。 而徐府的专车也被当场征用,成了临时救护车。 “这是怎么个事儿啊!” 车上,徐子宁感受着司机的高超车技,忍不住吐槽。 第340章 想要惹上一惹 送到医院抢救过后,高家老太太虽然吊住了一口气,但医生说下半辈子估计都得躺在床上过,究竟还能不能醒过来就全看命了。 这事儿可闹大发了,高鸢儿哭得泣不成声,高正道红着眼安慰姐姐。 而朱伯洵很是愧疚,他觉得是自己害得高演的妈妈做出了这般选择。 “我倒是觉得这不能全怪你。” 车上,徐子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老太太是看到孩子们后半辈子有了着落,不想拖累他们,所以做出了这般选择。” “你最多不过是无意中让这火烧得更旺了。” “但也别忘了,归根结底这把火是由谁烧起来的。” 他们两个因为身份不合适,不方便下车,所以只能待在车上等。 幸好阿忠懂事,带人跟着高鸢儿进了医院去帮衬着,总归不能放任姐弟俩手足无措。 “你说得对,陈家必须付出代价。” 朱伯洵冷静了下来,话语里满是森冷的寒意:“外戚大族又怎样,我是高皇血胤,若是连个外戚都对付不了的话,还有何颜面下去见列祖列宗?” 徐子宁却摇了摇头,叹道:“没那么简单啊。据我所知,陛下跟陈家的关系其实不怎么样,甚至可以称得上疏远了。” “跟皇帝不熟的外戚,凭什么这般耀武扬威,甚至嚣张跋扈?” 朱伯洵也扭头,压低了声音:“皇太后?” 徐子宁点头,但又摇头。 “肯定有皇太后的影子,但绝不止于此。小税宅追嶵歆章结” “我也不怕跟你说,陛下跟皇太后的关系也不咋样。” “没有皇帝站后面为其背书的太后和外戚,蹦跶不了多高。” 没有的等朱伯洵的回答,徐子宁闭上眼睛,默默思索起来。 皇太后和陈家,还有出现在高家反客为主的申正,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他不确定,但总觉得肯定是有关联的。 毕竟申正之前很明显在拱火,想让他们去对付陈家。 可申家远在鲁地,还有圣人府上罩着,陈家犯得着隔大老远跟这种老虎对上吗? 哪怕真有皇帝背书,想要跟老k家对上,也是很难办的吧? 正所谓:k哥仁且义,哥义且仁。 那家作为老k的子嗣后裔,肯定是非常waaagh!的存在。 可是 他怎么就那么想惹上一惹呢? 毕竟穿越来之后,不恁一下那家人,是真的浑身不舒坦。 一想到它们代代膝盖软,甚至干出过把德蝗的画像摆上供桌的逆天荒唐事! 真不知道,若是老k本尊发现隔壁忽然冒出个老歪邻居,跟自己一起享受后人拜祭,甚至还要跟自己共享香火,会是怎样的感受。 它们真真是把老k和华夏的脸都丢尽了!恶心到让人咽口水都反胃! “姑爷爷,您在想什么?” 朱伯洵见他闭目思考许久,没忍住问了问。 徐子宁猛地睁开眼,沉声道:“我在想,怎么摘了那家的匾额。” “” 朱伯洵震惊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真不愧是姑爷爷啊!老虎的p股不好碰,所以直接想要虎头? “你这啥表情?” 徐子宁扭头,疑惑的看向他。 朱伯洵赶紧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想。 “算了,你且待在这儿吧。” 徐子宁转身打开车门,下了车,又回头道:“我回宫一趟。” “等下人家出来,你就好好安慰,用点心,别说我没教过你!” 朱伯洵不太懂,但是猛猛点头。 徐子宁暗笑一声,关上车门。 走到前面换了另一辆车,便出发回宫。 现在进宫就跟回家一样,那可不就是回宫? 到了停车场,下车之后依然是畅通无阻的穿过一道道门,皇帝和镇国公主给的腰牌,让他非但不需要再接受查验了,宫里就差给他找个软轿来抬着走。 当然,如此僭越的操作徐子宁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他宁愿慢腾腾的走,也算是在路上留多点时间做心理准备。 毕竟那可是老k家、圣人府上啊!它们家的匾额是那么好摘的吗?! 所以说不紧张那都是假的,他真的很紧张。 “徐驸马。” 柔仪殿正门,金尽忠守在门口朝徐子宁行礼道:“您请稍等。” 徐子宁看了看他,自然也不敢硬闯。 主要是听到殿里头传出来痛呼声,听着就怪瘆人的。 “什么情况?” 听着里头的动静越来越炸裂,徐子宁没忍住问了问。 金尽忠拱了拱手,低声道:“皇嗣降生。” 噢!是胖子又当爹了! 这不奇怪,那厮出巡路上收了不老少各地送的吕人。 其中不老少还是老歪或者夷虏子长相的,这货也生冷不忌的照收。 一路上那个折腾啊,回来之后就有好些个怀上了。 掰掰手指算算,包括嫡长子在内,这货貌似已经有仨儿子了。 “淦! 且等了一段时间,最炸裂且惊悚的一声尖叫后不久,啼哭声便传了出来。 “恭喜陛下!是位小公主!弄瓦之喜,明珠入拿!” “啊?哈哈哈哈哈哈!好啊!闺女好啊!全都有赏!” “谢陛下!” 徐子宁站在门外,感觉自己同里头的喜悦被隔开了。 胖子这就儿女双全了? 但怎么愣是都没动静呢? 总不能是我出问题了吧?! 心中哀怨,只有胖子那标志性的笑声,让他还能找回一丝熟悉和宽慰。 至少至少我还有糯儿!年岁上比胖子领先! “臣参见陛下、公主殿下。” 又等了一阵,殿门从里面被打开,徐子宁便迈步进去拜见。 此时,胖子正抱着自己的闺女,来回转悠,笑得合不拢嘴。 还好,这货虽然不着调,但并不偏颇,生闺女也很喜欢的样子。 朱心沂就坐在边上,捧着本书,但看得不认真,总是忍不住朝胖子那边看。 发现徐子宁进来了,又转而盯着他,目光十分怪异。 “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刚得到胖子恩准平身的徐子宁,被老婆盯得浑身发毛。 心想自己礼仪周到,并未僭越,问心无愧! 但被盯着还是很恐怖的说 “老徐老徐!快来看我闺女!比糯儿小时候可爱多了!” “” 徐子宁嘴角微抽,心想刚刚还觉得你不偏颇,现在就踩一捧一了? 什么叫比糯儿可爱多了?我家糯儿天下第一可爱! 第341章 喜欢吗 “嗯确实可爱。 徐子宁凑近,仔细端详着大明朝新降生的小公主,给出了评价。 确实可爱,虽然刚出生看上去暂时还挺丑,但五官已经能看出个大概了。 咋说呢,这闺女不像大明人,太白了,眉眼间也能看出点别家血统的味道。 “传旨,封玛丽莎为贵妃!” “” 这下听懂了,原来胖子是开了洋荤啊!而这个闺女就是洋荤的产物了。 哼哼,不愧是咱老徐,略微一看就能轻易的识别出真相! 没办法,跟胖子去玩见过的吕人太多了。 数量换质量,眼力早就练出来哩! 所以无论怎么讲!他的眼睛就是尺! “坐。” 胖子抱着闺女去炫耀了,朱心沂便接管了指挥权。 她只用一个字,就让徐子宁感受到了什么叫压迫感。 大魔王就是这样的,她不生气的时候比天使还完美。 但是她生气的时候?仅靠释放出来的气场,就能让徐子宁无法呼吸了。 现在的她,坐在哪里,哪里就像是皇位。 哪怕胖子真的坐在御座上,压迫感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啊! 虽然但是,徐子宁还是不知道她为啥生气了 “有事?” 见徐子宁战战兢兢的坐着,半天不吭声,朱心沂有点不耐烦了。 听到她提问,徐子宁下意识起身,忙道:“有事有事!” “有事说事。” 朱心沂皱眉,端起茶,没看他。 “事情是这样的” 重新坐下之后,徐子宁把在高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可以省略,但可不敢添油加醋。 听完他的讲述,朱心沂放下茶碗,敲着桌子开始沉思。 徐子宁不敢打扰,乖乖坐在椅子上保持沉默,连坐姿都是只坐一半。 主打的就是个“已老实、莫伤害”。 “你有证据吗?” 思索了一段时间,朱心沂褪去了怒气,只剩下严肃。 徐子宁愣了愣,旋即摇头:“我没有。” 紧接着又补充道:“但北司肯定有。” 朱心沂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对鲁地那边的问题心知肚明,但碍于圣人府上的地位,不能动。 哪怕北司报上来的问题多半都是隐藏筛选过的,但依然能让她看着触目惊心。 天知道那边的实情究竟有多离谱,那家人究竟有多么的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就算现在徐子宁是在给她递武器,她也依然选择谨慎。 毕竟,往上算,连高皇和文皇都拿老k没什么办法啊! 她这个隔了几百年的晚辈,怎么能不小心谨慎呢? “你说你抓了个申家的人?” 又思考了一阵,朱心沂感觉自己抓住了关键点。 见徐子宁点头,她才继续道:“把人送去北司,审。” “不需要审出来什么,我们要他屈服。” 徐子宁微怔,大概猜到她是想利用申正当个突破口。 于是提醒道:“那个家伙色厉内荏,已经被揍狠了,估计挺不过北司的审讯。” 朱心沂皱眉:“你们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 徐子宁有点尴尬,心想那是大侄孙儿让人干的好事,你这样看我干嘛。 不过也不敢不回答,低声道:“还活着。” “还活着是几个意思?” “大概就是说:我们替北司用过刑了,它还剩口气。” “” 朱心沂真是服了,心想这俩人怎么跟皇帝差不多啊,干活都那么糙! 她回忆起皇帝帮着分担批改奏本时的表现,真真是一目十行。 完全不思考,随手写个“准”字上去,然后就让人拿去盖章了。 这不出问题才怪呢! 她记得麻那里宣慰司送来奏本说挖出什么祥瑞,要送给陛下。 皇帝写了个准字,发出去了,几周后就送来了一个石雕的大头娃娃。 据说是古董,但肯定不是啥祥瑞,因为太丑了! 那么远的路,送过来这么个玩意儿,整得跟油料不要钱似的! 这种操作岂不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异化版本? 关键是皇帝不是不懂事,他是不思考,无意中干出了这种昏君之举。 真是让人难以形容! 朱心沂缓了口气,无奈道:“罢了,先把人治好吧。” “治好之后,你去审他,让他合作。” “告诉他:申家和他,只能留下来一个。” 此话一出,徐子宁狂喜。 大魔王果然是大魔王!这话我超爱听口牙! 可惜只提到了申家,难道大魔王也不敢碰鲁地最大的那条蛇吗? “在想什么?” 朱心沂似乎看出他有话想说,于是主动发问。 “申家如此,那k家呢?” 徐子宁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那条蛇已经盘踞在鲁地多年,估计早就能化妖了,确实不好对付。 但朱心沂代表的可是皇家啊! 龙,还能怕了一条蛇妖不成? “直接拿下容易,但之后的麻烦恐怕无穷无尽啊。” 朱心沂轻叹,她何尝不想用对付申家的方法处置了它们? 可是不行啊,自前宋得爵绵延至今,它们代表的已经不是一家一户了。 她目光投向殿外,仿佛穿过无数道朱墙,看见了内阁。 或者说,是正在内阁里值班工作的方克己。 动k家的话,这位内阁文首,名义上的首辅大臣,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或者说,满朝文臣,大部分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可是直接对整个大明朝的文脉宣战啊!她可没有这个胆子。 “还是殿下思虑周全,臣着相了。” 徐子宁听出了她的为难,只能使用夸夸战术。 然而她听得出这种夸奖很敷衍,言不由衷。 所以根本不当一回事,只是笑笑。 虽然对圣人府上暂时没啥办法,但区区申家在她面前还真不够看的。 而且铲除掉本来就不干净的申家,也是对其余有牵连的各方发出警告。 就是告诉它们:你没事,不代表你没问题,而是我觉得还没到时候。 除非圣人府上愿意为了申家和她斗到底,不然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该说的似乎都说完了,殿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两人其实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 尤其是在其中一人还超级“热爱”工作的情况下。 这要是搁公司上班,谁会喜欢和卷王有共同话题啊! “喜欢吗?” 朱心沂又在摆弄着她的茶碗,但目光却盯着徐子宁。 她忽然这么问,让徐子宁一愣,不明所以。 “刚才皇帝给你看的。” 噢!她是问我喜欢嗯?! 她是在问我喜欢bb吗? w(?Д?)w 第342章 今晚回家住 喜不喜欢这种事儿。 徐子宁表示:难说! 按理说爱自己的孩子是本能,哪怕是完全没由他本人经手过的糯儿,他都会不由自主的疼爱。 当然,前提是不用他通宵达旦带娃哄睡什么的,不然父爱就会如雪花般消逝。 不过带娃这种小事,对于乡宁侯府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一水儿的侍女、嬷嬷、仆役帮忙,外加青穗这个亲娘兜底。 徐子宁这个便宜劳子,只需要带着香香软软的闺女儿享受天伦之乐就行。 所以说,按照大魔王的问法,他能给出的答案肯定是:“喜欢。” 但这只是问题的表面。 他似乎意识到了其中的隐喻。 不由得头脑风暴起来。 “不是!咱们这有名无份的,你就想要跟我铸币?!” “虽然我很开心” “虽然我也很想啊” “但这不合适吧?这要是铸上了,老泰山可不得把我挂旗杆上等风干?” “御史的弹劾能把我淹没吧?!什么罪不容诛的帽子估计都能扣我头上了!” 各种思绪在徐子宁心中划过,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大魔王。 她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问出这种明显不太合适的问题,脸都不带红的! 仿佛这样问是理所当然的事? 徐子宁有种自己落伍了的感觉! 这大明有那么开放直接吗? 暂且不说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这都没盖章领证啊!就能开始催促铸币了? 那我隐忍到现在是为了什么啊! 真把我当赘婿战神整了是吧?! 要知道,这段时间他也偶尔会去镇国公主府去“借住”几次,但全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睡得那叫个老实但憋屈,所以总要抽时间去清云阁或者找青穗她们缓解一下。 现在搁这忽然告诉他:你其实是可以不用忍的。 这简直不要太炸裂了口瓜! “你怎么不说话?” 对面朱心沂见他半天不吭声,自己坐那儿不断变脸。 下意识以为他是那种老古板,便心生不悦道:“你不喜欢?” 现在大明不缺这种老古板,毕竟以目前的战争模式,人力依然是重要核心。 而在大明这种方向盘往右打满的风尚滋养下,人们普遍是希望家里人丁多的。 因为人丁多,出兵就多。 出兵多,能挣回来的功劳就多,起飞的可能性就高。 像高家那种出仨没仨的是特例,正常情况下都是一家两三个人丁,留一个在家侍奉老人就行,其他全部出去抽夷虏子,只要能挣回来军功,那全家都得飞黄腾达。 如果带入原版二次赛季,那大明这种都算相当温和了,隔壁洗头佬那边可是搞出各种各样的抽象计划推动铸币效率。 那可是真整成某些本子里面的xx农场模式了。 当然,大明没有整成这种诡样,主要也是因为本身人口就多到爆表了。 家家户户出人当兵,嘴上喊着为了大明,实际上也是为了逆天改命。 比如说高家,那三个大老爷们儿,种地一辈子,下一代估摸着还是种地,没盼头。 甚至因为要分家,这平均起来估计还得比以前更穷! 以前靠军功攒下来的家业,还得靠军功来守住,不然就是坐吃山空。 高演的父亲、兄长和他不一样,两人都是自愿踏上战场的。 想着万一能搏出名堂,拿着军功回来,这地就让牙行弄来的夷虏子去种吧! 所以,从家族利益角度出发,那自然是人丁越多越好了。 朱心沂自然也知道这样的合理性,大明的几百万虎狼之师就是靠这个支撑起来的。 但出于自身考虑,她确实不喜欢未来的枕边人也信奉这种所谓的合理性。 而她的沉声质问,登时吓得早已绷紧神经的徐子宁一个起跳! 竟扑倒在地高声道:“喜欢喜欢!百分百喜欢!” “臣家里的闺女,可受宠了!” 说完又有些纠结:“喜欢归喜欢,可您总得给臣点准备时间啊。” “这冷不丁的,多吓人呀!” “” 朱心沂不明所以的盯着徐子宁。 不理解他到底在慌什么,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母妃说:早些好,恢复快。” 她很老实的转述了王太妃娘娘的口谕。 虽然她不太喜欢母亲的催促,但她喜欢香香软软的小闺女。 之前去过几次乡宁侯府,见过徐家的丫头们,她都很喜欢。 但那终究是别人家的,哪怕是糯儿也跟她没有关系。 别人的东西,再喜欢那也是别人的。 而在她的逻辑里,喜欢的东西就要去争取,不能等着东西自己送上门。 这很合理啊! 所以她根本不会脸红,淡定得像是问在徐子宁:啥时候开饭啊? 但她不知道的是,短短九个字,已经让徐子宁宕机了。 作为帝京城中各家楼、阁的常客,已经认识了一水儿纨绔“票友”的徐子宁,认为自己是够融入进大明的贵族圈子了。 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融入的可能还不够。 不是?这大明怎么一点都不保守啊!开放得甚至都有点吓人了! 还是说单纯只是大魔王家的风格和别人不一样? 但这也有点过于“不一样”了吧! “这给我淦哪儿来了?这还是在大明吗?你们的思维能不能不要那么高级!显得仿佛我才是那个古板的本地原生土着?!” 一阵头皮发麻的徐子宁,实在不敢在这儿待着了,只能赶紧起身跟朱心沂拱手告辞。 太可怕了,有种像是在大草原上被凶猛捕食者盯上的错觉! 偶遇非常直接的大魔王,车技彪悍,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说真的,对于徐子宁来说,清云阁里头那些姐儿们花样繁多的贴心话加起来,可能都不如朱心沂这几句“冷言冷语”的杀伤力大啊! 而对于他这般疑似逃兵的行为,朱心沂也没有阻拦,点点头就放他走了。 只不过嘛 “晚上回家住。” 在徐子宁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轻飘飘的声音传入耳中。 吓得他一个踉跄,后脚踢到门槛上,直接向前扑倒。 不敢喊疼,爬起来之后立刻飞似的落荒而逃。 第343章 皇家声誉为重 逃离柔仪殿,徐子宁擦了把冷汗便转头去找胖子。 正所谓:姑奶奶惹不起,那我还惹不起侄孙吗? “老徐!真的是你啊!” 太监领着找到地儿,胖子一瞧见是他便招手喊道:“快来!给我闺女选个名!” 徐子宁行礼问安之后才凑过去,瞧见桌案上摆满了纸,分别写着几个大字。 单字? 看来胖子真的很喜欢闺女,居然连字辈都给用上了。 因为据他所知,明代公主取名貌似是不会按照字辈排的。 能用上字辈足见胖子的爱女之心了。 思索片刻,徐子宁指向某个字。 胖子眼前一亮:“安?朱简安?” 徐子宁点头:“简单、平安。” 倒不是胡乱指的,主要是他看见了某个不太吉利的字。 娖,他记得,明末那位长平公主貌似就用了这个字。 有这么个不吉利的摆在那儿,其他不管选哪个都不能算差了。 “好好好!好名儿!我喜欢!” 胖子很高兴,随手把字递给太监,让其立刻送去给宗人府记录上去。 “” 徐子宁好一阵无语。 这又不是给你取名! 他心中暗骂,只希望这位小公主长大后不要嫌弃就行。 “等她长大些,让糯儿进宫来,两个吕孩纸刚好凑一起玩。” 给徐子宁赐座之后,胖子也坐下,满脸慈爱的开始畅想,自家闺女长大后该是多么的活泼可爱。 可惜老徐不懂得读空气,居然非要在他幸福的时候泼冷水! 回头就扣他一百个月的俸禄! “陛下,臣有事禀报。” 不知道自己认真打个报告居然还要倒欠俸禄的徐子宁,老老实实拱手作揖,随后就向胖子汇报了在高家发生的事。 有些东西可以跟公主说,有些东西必须跟胖子说。因为这次他的目标可不是申家或者k家。 而是陈家,胖子的外家。 “还有这事儿?” 胖子皱眉,龙颜不悦。 他是真不知道,上一次跟陈家人交流还是在皇长子的生日宴上。 记得陈家那些亲戚挺老实的啊?自己说啥他们都乖乖点头哈腰,给他一种自己在逗哈基汪的错觉。 没想到这种老实竟是装的! 还敢在背地里干这般恶事! “哼!我那老娘总是这样。” 胖子冷哼一声,就差把“不满”两个字都明晃晃写在脸上了。 “永远只记得她姓陈,却不记得她还是大明的皇太后!” “陈家背着朕干这些事儿,肯定有她在帮着遮掩,甚至参与其中!” 他是很少生气的人,现在却拍打着桌案气得胖脸猛颤。 毕竟他和皇太后的关系本来就不好,也就皇长子的生日宴上聊过几句。 就连他宝贝闺女出生,作为亲祖母的皇太后都不在宫里! 搞得他刚才抱着闺女满宫炫耀,也是找那些先帝的那些太妃们。天禧暁税旺吾错内容 愣是找不着自己亲妈!多少还是有点可悲了。 幸好那些太妃们人都不错,瞧见他闺女都甚是欢喜,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些许满足。 两相比较之下他对老娘的不满只能说是愈演愈烈了。 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儿,更是让这糟糕的母子关系雪上加霜。 基本上是在朝着彻底决裂的路上狂飙了都! 当然,如果老太太愿意认错,怎么处置陈家都不理会的话,他可以不追究。 但他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那偏心的老娘,永远都拎不清! “臣请陛下息怒。” 徐子宁下拜,沉声道:“陈家乃是外戚,如此行事败坏皇家声誉,臣请严惩!” 话虽如此说,但胖子却犹豫了。 毕竟陈家这段时间也算经常讨好他,各种稀罕物件一批批的送。 他就想啊,把陈家嘎掉了,以后少了个长期进项该咋办? “陛下!皇家声誉为重!” 徐子宁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在认真权衡利弊呢,还有些感动。 这胖子终于愿意思考了! “噢!确实不能让它们败坏了朕的名声!” 胖子一拍脑袋,心想自己名声貌似本来就不好,再给亲戚败坏了可咋整? 那不行啊!皇爷爷、姑奶奶都说过:史笔如刀呢! 他虽然不着调,但也不想给后世留下个太差劲的形象。 所以,他在长期进项和一锅端之间做出了选择! 大明建武皇帝陛下,看向他的最好滴盆友:“老徐听旨!” “” 徐子宁: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还是老实下拜道:“臣在!” “朕命你为钦差大臣,调查陈家之事,不得有误!” “臣遵旨。” 徐子宁有些恍惚,感觉自己下意识地接住了一口硕大的黑锅。 胖子满脸堆笑的看着他:“老徐呐,你知道此案重点是什么吗?” 他一怔,然后下意识回答:“自然是陈家与皇太后的关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胖子却摇了摇头。 “错!大错特错!” 旋即走下来,凑近低声道:“陈家这段时间送了不少东西给我。” “我敢确定!它们家里肯定还有更多!” “你这次去,一定要挖地三尺,连一只坤也不要放过!” “届时,两个坤腿,也是你一个我一个,岂不美哉?” 徐子宁:“” 原来你小子刚才就是在思考这个啊?! 不是哥们?你这是皇帝该说的话吗? 干脆你去北司算了,那里更适合你! 胖子背着手,开始转悠,一边转一边说:“不好处理!真不好处理!” “我可不想听她抱怨,更不想跟她吵架!” 他哭丧着脸,看向徐子宁:“因为我都没赢过!” 徐子宁尴尬一笑:“下次一定能赢。” “赢?赢了才可怕!赢了她会挠我!” 他摸了把胖脸,仿佛感觉到了幻痛:“光是想想都觉得吓人!” 见到他怕成这样,搞得徐子宁也有些担心起来。 连皇帝都敢挠的皇太后,对付他这个“佞臣”岂不是得用上武器? 这不行!大大滴不妙! 不能让皇太后把攻击目标锁定在我身上! “陛下,臣以为应该找个不怕得罪、也不怕皇太后动武的人!” 徐子宁拱手,忠不可言。 “噢?帝京还有这样的人?难道是姑奶奶吗?” 胖子捋着不存在的胡子,疑惑道:“也不对啊?妇,早就敬而远之了!” “自然不是公主。” 徐子宁摇头。 开玩笑,像这种会挠人的可怕存在,绝对不能靠近他老婆! 他微微一笑,低声道:“选一个被软禁于府上,急需戴罪立功的人,如何?” “谁啊?” 胖子疑惑不解。 徐子宁差点给气笑了,这么明显都猜不出来?你脖子往上全生锈了吧?! 无奈,他只能解释道:”臣说的是英国公。” 一个被亲儿子软禁在自己家,已经没有什么可怕了的武勋国公。 只能说太合适背锅哩! 第344章 高炮放平 随意把黑锅扔给了目前还毫不知情的英国公,想到此事还得跟姑奶奶商量一下,闲着无聊的朱仲琰就拽着老徐去玩。 毕竟自从上次那个“祥瑞”事件后,姑奶奶就不愿意再让他碰奏本了。 然而这年头的娱乐方式没有后世那么丰富,关键是徐子宁还都不会! 要是打麻将或者扑克牌还行,但牌九、叶子戏? 别说玩了,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他不知道的是,麻将和扑克牌其实都是那些古代娱乐玩法的近代化产物,融合、简化之后普及开了才会比古早前辈更出名。 不过这一时的窘迫也提醒了他:自己可以把后世的娱乐玩法带过来啊! 于是婉拒了皇帝陛下的盛情邀请,收获了一张幽怨的胖脸,徐子宁溜出了宫。 回到家,在青穗疑惑的目光中猫进书房里,提笔就开始凭借记忆画画。 麻将太多,暂时画不出来,但扑克牌这种有规律顺序的还算简单好记。 当然,是花纹和字母、数字好记,中间有的那些人物他可画不出来! 勉强画出个大概,写好对应的数量,便收拾了一下交给阿忠,让他拿去给工匠制作。 乡宁侯府有自己的工匠供奉,可以造家具或者一些小玩意儿,造扑克牌自然不难。 完事回到房里休息,青穗压着步子探进来,给他捏起了额头。 ”今晚我去公主府住。” 徐子宁闭着眼睛,语气平淡。 虽然嘴上很努力表现出“是告知而不是寻求同意”的气势,但心中的羞愧做不得假。 “您还没和公主挑明吗?” 青穗很是奇怪:“那您之前去的那几次,都是去干嘛的呀?” “妾身还纳闷,每次您从公主府回来都得要好一番折腾,很累的呢。” 听着好像有点阴阳怪气,实际上她并没有那个意思,单纯就是好奇而已。 毕竟按照自家老爷的风格,去好几次都无功而返?这可真是太奇怪哩! 徐子宁:“” 好好好,你这样说话是吧?! 那我可不羞愧了! 还得请家法口牙! 旋即他便猛然起身,目光如炬,步步逼近。 “老爷!您晚上还得去公主府呢!” 这气势吓得青穗连连后退,临出门前还喊道:“您可要保留精气呀!” 然后就一溜烟儿的没了踪影,徒留下徐子宁在那儿起立着发愣。 虽说门外就有侍女守着,但青穗说得对,还是留着弹药吧! 无奈,只能暂且对不住兄弟了,扭头躺回椅子上继续歇着。 小眯了一觉,醒来之后去工坊查看时,居然已经完工了! 额倒也没有那么惊讶,毕竟这玩意儿的工艺不算复杂。 几十个工匠赶工,原料送货上门,这要是造得慢点都对不起徐家给他们发的工钱。 “嗯!不错!有模有样的!” 徐子宁大手一挥,给每个工匠发了俩月的工钱当奖金。 随即找来笔墨,尽量将自己还记得玩法和规则写下来。 “你!说的就是你!” 他指向一个看着比较机灵的工匠学徒:“放你一天假,拿这个去d场试用!” “明天来找我汇报,我要听听反响如何。” 说完便背着手离开,深藏功与名。 没办法,他作为穿越者,想到跟d场牵连上这种事多少有点膈应。 话说哪个正常的华夏人会不觉得膈应啊! 在后世被狠狠打击的三害,在大明至少前两样是不受多大限制的。 尤其是h啊,这玩意儿要是限制了,清云阁岂不是得倒闭?! 那咱老徐肯定第一个不答应啊! 其次便是d了,都知道这玩意儿害人,但后世搁澳门那边却还是允许存在。 大明也是如此,只要依规办事,就可以不受限制。 这三害里面,只有最后一项——毒,搁大明也是被毫无保留地绝对严格限制。 甚至可以说触之即死,严重的连三族都跑不掉。 徐子宁查过北司的结案报告,里头一水儿的株连三族都跟这事儿有关,可见大明对此般作恶的处置手法是多么的狠辣果决了。 当然,从个人情感的角度来说,徐子宁还是希望除了h之外的都消失掉! 然而这背后牵连甚广,尤其是那些d场、d坊是明目张胆的在帝京城繁华地段挂牌开张,可见这个行当在如今的大明是多么的根深蒂固,实在碰不得啊! 所以他暂时不敢碰,再怎么膈应也只能假装看不见了。 至于说d场那边如果想要拿他鼓捣出来的玩法挣钱,那就得狠狠出一回桖哩! 什么专利费、运营费或者这费那费的,不宰出个长期进项,咱就不姓徐! 怀揣着美好的遐想,徐子宁离开了家,趁着天还没黑去了趟军械司。 听说古长戈要求试制的新装备已经有可量产的型号了,他可得去看看。 “沃焯?中防空?!” 军械司演练场地内,徐子宁看着这台像旋风防空车的玩意儿,有些不知所措。 早期经典p社玩家,都爱拿这东西塞进步兵师编制里面骗金盾。 徐子宁是跟某站内阿坡主学的——全体!向镜座卡卡!致敬!葱!橙! 虽然现在的版本早就不适用了,但现实不是游戏,这玩意儿放到战场上还真有用。 长履带的四联装20炮啊! 正所谓:高炮放平,军事法庭。 这可不完全是个梗,防空炮对步兵直射可是非常残忍的手段,更别说四联装了。 这么说吧,大概就是可以把步兵糊在地上,扣都扣不下来的水平。 局部攻坚战中,只需几辆当作进攻矛头,敌方步兵但凡没有反制武器,一个连都顶不住!分分钟都得全拿去包饺子! 如此看来,古长戈还真是会玩的,这么邪恶的想法都能提出来。 真是太合乎周礼啦! “驸马爷!您别看那玩意儿了,没意思,您快看看这个! 就在徐子宁欣赏着久违的中防空之时,隔壁演练场的人不满了,赶忙来拽他。 防空炮有什么好看的?完全无法体现出我们军械司的才艺! 得给驸马爷看看真家伙!主殿下美言几句呀~ “哎哎哎!慢点!” 被拽着走的徐子宁有些无奈。 随后他就感觉有些无语。 “” 他看着隔壁场地内摆放着的东西,心生疑惑。 履带式超大口径臼炮? 卡尔还是大贝莎? 我勒个太庙在上啊!这不是星界军的美杜莎攻城坦克吗?! 第345章 你要对她好 徐子宁认为自己已经尽力高估军械司的神奇妙妙技艺了。 但事实证明,他高估的还不够高。 这帮家伙都能鼓捣出美杜莎了,他都不敢想下次能弄出来什么? 黄老汉的超重型毒刃?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啊! 那玩意儿摆在战场上,敌人怕不是得被吓到不敢活? 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 眼前这个疑似美杜莎攻城坦克的玩意儿,实际上技艺水平至少得差了几十个千年,不可能真有原版的火力水平。 虽说总有人戏称gw的神奇数学逻辑下,星界军的火炮威力可能都不如二次赛季的人类! 但几十个千年的逆天科技差距摆在那里,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你们这个东西,它开得快吗?射速如何?可靠性怎么样?” 徐子宁看向负责人,抛出各种各样合理且明显的问题。 谁知这种明显带有刁难意味的连环提问,根本没难倒人家。 他拍拍胸脯,自信地表示:“您放心!这是超重炮级别的支援火力!我们往下还有几个型号,全都考虑到了您担心的问题,绝对不会影响它们在前线的作战效率!” “事实上,在您眼前的大明之锤壹号,虽然跑得慢,装填慢,但威力绝对够!” “要不现在试射一下,给您看看?” 他笑吟吟地搓着手,跃跃欲试。 徐子宁缓缓转过头,看向他,脸上仿佛写着:你是认真的? 这是在帝京城里面啊!你在这儿试射这种超大型火炮? 你要打哪儿啊?炮击皇宫吗?! 不然哪有什么“合适”的目标能挨得住这玩意儿一炮啊! “咳咳!这种话少说不对!这种想法你都不该有!” 徐子宁瞪了他一眼,转回去怒道:“这东西要试射,必须在荒郊野岭!” “等你们准备好了,就安排一场大型展示,让五军都督府看看。 “上一次我从你们这儿弄来的东西,可有不少被五军都督府看中了!” “有好东西,就该展示,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 “不然你们光在这儿鼓捣,又不让人家看,那订单从哪儿来?” 徐子宁环视在场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顿,搞得本就灰头土脸的他们挠头尴尬。 事实上这事儿真不能怪他们,大家都是搞研究的,谁知道怎么推广产品啊。 而且他们也不是很缺钱,拨款给得够够的,订单什么的还真不太在乎。 反正,若是挨几句骂就可以让徐驸马替他们“白打工”去做产品推广的话 请徐驸马再骂我们一次! 和我们组一辈子的合作伙伴吧! 哦涅该!瓦塔西!什么都愿意做的! “怎么回事?” 发现一帮人挨骂了非但不愧疚,还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自己。 徐子宁感觉十分甚至九分的诡异,最后随口交代了几句便匆忙离开了。 没办法,到后面他们的眼神甚至都有点发烫了!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吓跑了,徐子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 眼瞅着天也快黑了,他总觉得还有第三 不行!绝对不能有第三次!爷们儿要战斗! “去公主府。 车上,他看着窗外开始动起来的车流,决定了下一站。 总得要去的,再拖延就不礼貌啦! 搁前头副驾的阿忠摇头一叹,心想自家少爷恐怕又得白跑一趟。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今儿个可不是他家少爷主动要去的啊! 徐府的专车队伍行驶在熟悉的道路上,依然是畅通无阻,事实上徐子宁穿越过来之后貌似就没感受过几次堵车的感觉。 毕竟帝京城的爷实在太多了,几乎天天都有需要开道、让路的情况。 搞得五军都督府和警察早就练出了疏通道路的好本事。 说到底,练不出来丢的可是自己的饭碗,他们能不努力才怪呢! “驸马。” 抵达镇国公主府正门,门房亲自跑出来开门迎接。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位说是门房,但上一个由他亲自迎接的还是老王爷,连朱心沂的老爹都只需坐在屋里点头笑笑就行。 然后现在就是府上的半个主儿,有名无份的驸马爷了。 说起来这大明的规矩还真是麻烦,后世分床睡都得被怀疑是不是要离婚了。 结果这儿直接是分府住! 一个城西,一个城东了属于是。 听说以前的驸马见老婆还得打报告,求爷爷告奶奶的,别提有多惨了。 怪不得但凡有点志气的人,都不愿意当驸马呢。 幸好到徐子宁这儿就不同了。 虽然确实还是分府住,但没了那些繁杂规矩,日子照常过。 “饭好了吗。” 徐子宁走大门,随口一问。 门房赶忙点头哈腰:“好了好了,还是怡宁亲自去厨房盯着的呢。” !说着,他又顿了顿,凑上来悄声道:“今儿个王爷也在,您悠着点。” 在这里的王爷说的只能是徐子宁的老泰山,太上王朱审燊。 可不是晋王那小舅子,这货有自己的家,不住这儿。 “知道了,辛苦。” 徐子宁随手递过去几粒金豆子,让门房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走进镇国公主府,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样子。 可能也没有那么熟悉,但徐子宁顾不上思索太多。 那老头总看他不爽来着,虽然可以理解,但难受也是真难受。 轻车熟路的走进府里,一路上应付别人行礼都要点头,脖子可酸呢。 肚子也有点饿,幸好走进饭厅就瞧见已经开始布菜了。 环视一圈,确认人员构成之后,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心中暗骂:怎么只有这老头在?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徐子宁拱手作揖,姿态端正。 这可是老王爷让他叫的,他自己可不敢僭越。 说来也是奇怪,这老头明明看他百般不顺眼,但却又硬要改变称呼? 哦吼!这儿也有左右脑互搏是吧? “坐吧。” 端坐于主位上的朱审燊抬眼看了看他。 嗯?怎么好像变温柔了? 只是两个字,却让徐子宁察觉到不对劲。 毕竟这老头跟他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语气也没好过几次。 现在忽然缓和下来,还真有点不习惯口牙! “遵命。” 他行礼谢恩后才上前落座。 朱审燊看向他,目光中带着审视,看得他心里发毛。 良久,老泰山语气平和的问道:“这次是沂儿叫你来的?” 徐子宁大惊,但不敢撒谎,只能点头。 他余光一瞥,就瞧见老泰山拳头都攥紧了。 “你” 那青筋暴起的拳头,忽然放松了。 紧随而来的,是一个老父亲的无奈。 “要对她好,不要让她伤心难过,知道吗?” “她不在乎什么多宏大的仪式,但你绝对不能轻慢于她。” “她小时候,我带她去参加过宗亲的大婚仪式,完事儿回家路上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 老泰山忽然笑了:“哈哈哈!她说:‘爹爹,这得花多少钱,多浪费啊。’就是这样的话,我当时还觉得是她还小,不懂事,长大了就知道管我要十里红妆了。” “可眼看着她真的长大了” “我才知道,她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心疼钱,心疼每一分钱,不敢多花,不敢乱花。” “你知道吗?这个公主府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给她置办的。” “不然啊,她可能今天都还住在内阁里头呢。” 说着,朱审燊端起酒杯,跟还在发懵的徐子宁碰了碰杯。 可他没有喝,自然也还没醉。 但又好像已经醉了。 只是絮絮叨叨地说着:“你要对她好,比我对她还要好。” “我告诉你,那是我的宝贝,我最最最珍贵的宝贝。” “若是让她掉一滴泪珠子,我舍了这王爵不要,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明明是威胁人的狠话,但从一个在哭的老头嘴里说出来,好像没啥威胁性了。 第346章 结发 对于徐子宁来说,这顿饭吃得就很难受。求书帮庚欣醉全 他不想喝醉,但还是得尽量陪着老泰山喝,哪怕是喝一半倒一半也有些醉了。 幸好猛猛喝的老泰山率先支撑不住,摇摇晃晃的被府上的仆役搀扶下去歇息。 而他也在忍着半吊子醉意勉强吃饱之后,在已经降临的黑夜月色中,走向内院。 公主府的内院,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也算是熟悉的地方了,无需再让怡宁来带路。 哪怕因为微醺而有些不稳当,他还是凭着记忆走到了寝殿。 “驸马,请先沐浴更衣。” 殿门被值守的宫女拉开,徐子宁迈步进去便遇到了仿佛早早在此等候他的怡宁。 微微点头,怡宁便招呼着人引路走向偏殿的浴场。 跟他头一回来被捉进去的小房间不同,这浴场是真的大,霸占了整座偏殿,奢华得很。 那位老泰山果然是疼爱闺女的,这座寝殿不但设有专门的浴场,还有小厨房、书房以及几间随时可以挪作他用的偏殿,主打的就是一个大得离谱、功能齐全。 徐子宁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之后便熟门熟路的找到卧室。 迷你版的宫女酱值守在卧室门口,看来她真的是大魔王的心腹,至少是在这里的心腹。 虽然徐子宁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名字,问了她也不肯说,直接装成小哑巴。 现在也是这般,瞧见他来了就福身行礼,然后和另一位宫女配合着默默拉开门。 待徐子宁走进去之后,又是嗖的一下关上,仿佛生怕他后悔了跑掉似的! “父王还好吗?” 正坐在梳妆台前写着什么的朱心沂,头也不回的问。 徐子宁一愣,想到这是她家,知道也理所当然,便答道:“就是喝醉了,没啥事。” 说完便走到那张熟悉的圆形大床旁坐下,静静看着她。 无论怎么讲,认真工作的她还真是超级无敌迷人的。 以前还没觉得有这么明显,但或许是因为此刻的特殊性,加上了一层滤镜? 她依然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端坐在那里,笔走游龙。 淡淡的烛光照在她的侧脸上,恬静且神圣。 以前的徐子宁不懂什么是喜欢,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懂了。 反正借用一下那句名台词就是:“你惨啦!你坠入爱河啦!” 或许是干看着她工作有些无聊,徐子宁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走向收音机。 “欢迎收听夜间广播节目,我们今晚的主题是夫妻关系” 啊?! 听到这过于刚好的节目主题,徐子宁有亿点尴尬,下意识想关掉。 就算不尴尬,他也不能打扰老婆工作不是? 然而朱心沂却不这么想。 “别关。” 她不停笔,不抬头,但也不容拒绝。 事实上,想要打扰到她工作是很困难的事。 尤其是她可以一心二用甚至多用,近乎杜绝了被打扰的可能。 因为会被打扰的那个她,或许永远都不是正在工作的那个她。 对此徐子宁只能收回手,默默回到床边坐下,尴尬的听着节目内容。 咋说呢?大明的广播行业可能有些过于发达了,甚至都进化出了古早的情感类节目,可惜就是听着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整得就像是爱某公寓里面那位曾老师的节目,真的很难评啊! “关了吧。” 良久过后,朱心沂放下了笔。 事实上也不用关了,因为那个尴尬且无聊的节目已经结束了,此时正在播放音乐。 不过既然是老婆让关的,徐子宁自然坚决履行使命! 于是他一溜烟儿的窜下床,跑到收音机前将之关掉。 但就是这么短短的十几秒,当他回头时,大魔王已经坐到床上了。 刚刚的迅速果决瞬间荡然无存,徐子宁甚至感觉有些不太敢回去了。 “子时一刻,差不多。” 朱心沂抬起头,看向时钟,然后拍了拍旁边:“过来。” “是!” 徐子宁噌的一下窜过来,完全是靠本能支援。 这一下没刹住车,坐得很近,她亮晶晶的眼睛近在咫尺。 可还没等徐子宁说些什么,她忽然伸手一揪, 感觉头上刺痛了一下的徐子宁,定眼一瞧竟发现她揪下了点自己的头发! 这是干啥?! 还没等他再次发问,朱心沂竟然伸手揪下了自己的一点头发。 然后转身鼓捣了一下,将两人的头发放进枕边的一个小盒子里。 随后啪的一声锁上,塞进抽屉里放好。 “这是?” “结发。” 她淡淡地说着,却让徐子宁心中好一阵翻江倒海。 “结发夫妻”这个词,他还是听说过的。 真正令他感到震惊的是 原来在大魔王的世界里,要求真的就这么简单? 她什么都不要,结发就行了? “太庙在上啊!” “换做穿越之前,别说睁开眼睛看世界了,我闭上眼睛做梦都遇不到这样事儿的吧?! “姓徐的!这你要是让她掉一滴泪,那自己去当大运桑的减速带吧!” 这一刻,徐子宁心中没有半点别的杂念,整个人仿佛都升华了。 以前的他甚至都不想结婚,自己的日子都过的不咋地,还要拖累别人吗? 到时候有了下一代更惨,把两个人的苦传承下去了属于是! 所以他寻思着自己默默的活,差不多到了时间再默默嘎掉算了。 按照瀛洲那边的说法就是:“不要给大家添麻烦。” 但是现在?他只会嘲笑当初那个胡思乱想,自以为看透了的自己。 开什么玩笑!如果你当初就这样放弃了,那还怎么遇到属于你的那个她? 哈基宁!你这家伙! 不要给我放弃啊!她在前面等你!要一路坚定走下去口牙! “你还好吗?” 朱心沂感觉他的气场忽然变了,不太明白。 虽然母妃也说过,男人偶尔会发癔症,不用太较真。 但她还是担心的,毕竟今晚是算好了的日子,出了岔子可就不好了。 “我很好啊!好得不得了!” 徐子宁笑容洋溢,一把将她揽过来,但啥也没做,就是依偎着。 卧室内就此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静静的坐着,像是放空了自己。 良久,朱心沂余光瞥了一眼时间,低声问道:“不开始吗?” 因为算好的时间就快过了,她有些着急。 可哪怕是她,其实也是有点紧张的。 所以只能甩锅,让徐子宁把控节奏。 徐子宁却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低头反问道:“真的可以吗?” 她也没有回答,只是仰起头,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 答案,似乎尽在不言中。 “我会对你好的。” 徐子宁给出了许诺,真正的许诺。 是阿米留学生徐子宁的许诺。 也是乡宁侯府三少爷的许诺。 “我知道的。” 她歪了歪脑袋,仿佛嗅到了真心的“味道”。 然后,她就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惊吓。 徐子宁猛地将她打横抱起来,起身迈步朝里走去。 不过她并不慌乱,在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之前,她甚至还顺手扯下了幔帐。 薄薄的幔帐遮住了光,也遮住了两个人。 “那啥,初赛是不是得慢点啊?” “我习惯骑马。” “噢!” 第347章 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直到次日一早醒来,已经燃尽了的徐子宁才知道那句:“我习惯骑马。”究竟意味着什么。 迷迷糊糊的睁眼确认时间,果不其然又到中午了。 倒不是他赖床,主要是能源储备耗尽,开机自然就慢了。 太恐怖哩!自己在帝京无数座楼、阁冲刹锻炼出来的后备隐藏能源,居然顶不住! 大魔王这个天天坐办公室熬日子的人,居然可以把他逼到了燃尽的地步! 不是?这真是大魔王啊?不怎么锻炼都这么狠的吗? 还是说她都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锻炼?不然根本无法解释这种差距啊! 尤其是当徐子宁醒来,发现她人再次不见了,好像天塌下来都不能耽误她工作似的。 这多少是有点打击人了,咱不求你休息几天,但也多少该表现点出“受伤”的感觉吧? 还是这样雷厉风行的话,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 “驸马,您醒了?” 似乎是听到他起床的动静,门外传来闻讯声。 他无奈的随口应了一声,谁知下一秒门就被猛地拉开了。 一帮嬷嬷、宫女鱼贯而入,开始手脚麻利的收拾起了屋子。 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专门收拾的,就是床单啥的需要换换。 而某些需要保留存起来的东西,朱心沂起床那会儿就自己带走了。 徐子宁眼看睡不了回笼觉了,只能顶着“燃尽了”的负面状态,挪去浴场泡澡。 待他泡完澡换了衣服回来之后,卧室内已经焕然一新,餐桌上也摆上了热腾腾的饭食。 走过去就有人帮着拉开椅子、递餐具、倒饮料,坐下后也有人帮着打开收音机。 总而言之,就是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体现的淋漓尽致啊! 但这就是身在大明的特色之一,不可不尝。 虽说他在家的待遇也差不多,但是今天还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根据征南军团转五军都督府的消息,哒咔城中已经飘扬起了赤底团龙旗,歼灭、俘虏嘤军及嘤仆军主力数万,敌残部溃逃,我军彻底打通了向西进攻的道路。” 徐子宁正慢慢品味、享受着自己“早上”的午餐,收音机里就传来了好消息。 这并不令他感到意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 明军能攻占哒咔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嘤军在这一线的部署太糟糕了。 自北向南无法形成有效的联合防御体系,只有哒咔要塞群这个钉子能用,其他的都是空架子。 事实上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明军打一个突破把吉哒港给孤立包围了起来。 还差点捉到蒙歌马利,可惜差点也是差,终究还是让这人给跑掉了。 到嘴的肉都能给放跑了,前线部队直接受到了一连串指责和惩罚。 尤其是空军,那帮爷耀武扬威太久了,这回捅了篓子,被骂得可惨了。 关键是他们还没办法嘴硬,因为蒙歌马利就是坐飞机跑掉的! 不单单他自己跑了,还带上好些个高级军官一起跑掉了!最后在吉哒港投降的敌人里面,最高军衔的居然是个团长! 在已经完全掌握了制空权的区域,让敌方整个指挥层全部都坐飞机跑掉了? 这说出去都是个天大的笑话! 但事实就是事实,改变不了一点。 空军方面对此简直恼羞成怒,不管不顾,狠狠破防。 于是他们集结了大批轰炸机,对嘤属白象控制区展开了一连串报复性轰炸。 结果除了得到谴责、消耗了大量资源之外,几乎啥也没得到。 因为带嘤在这里施行的经营模式是掠夺性质的,根本没造多少值得炸的东西,非要说的话就一些军营和机场什么的,但这些该炸的早就在开战初期就被炸了个遍。 往后从天上看的话,就跟原版二次赛季末期米军飞临咚惊上空的感觉那样:“全部都是废墟,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轰炸的地方了。” 于是,在空军这般报复中受伤最深的,只有那些倒霉的白象土着了。 它们既要被嘤军老爷欺凌掠夺,又要被明军捕捉“收割”。 简直里外不是人,因为里外都不当人! 徐桑用“家乡话”作为结语,给自己的午餐画上了句号。 旋即他站起身,旁边的宫女立刻上来服侍更衣。 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从刚睡醒的an!变成了大明的高级红袍子。 胖子给他的赏赐基本都是无限大的,所以他什么级别的衣服都有,只是有些不能穿而已。 尤其是这货连蟒袍都给了他不止一件,真真是捧刹! 为了避免僭越或者惹麻烦,他平日里穿的还是指挥使级别的袍子。 “公主什么时候去的内阁?” 徐子宁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的状态,随口问了问。 半蹲在他边上做最后打理收尾的迷你宫女酱,糯声道:“很早呢。” “很早是多早?” “就是很早呀。” “” 真把我当谍子整了是吧?自己老婆的出行时间我都不能知道? 扭头看看她呆萌但很认真的模样,徐子宁又觉得自己错怪她了。 这丫头不会是看不懂时钟上的字吧? 那很丈育了! “罢了。” 眼见她打理好站起来,徐子宁无奈道:“都下去忙吧。” 说完就迈着四方步往外走去。 虽说这一走了之总觉得怪怪的。 这不整得跟p友似的? 约等于不熟是吧?! 皇宫,内阁。 “阿嚏——!” 朱心沂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刚想找纸巾却发现桌上堆满了奏本,没地方放。 下意识的起身想去拿,结果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幸好扶住了桌角才没摔倒。 她皱着眉头,看向就在几步外的纸巾。 “殿下!” 听到动静走进来的怡宁,赶忙过来搀着她回到座位上。 见她指了指纸巾,便转身过去拿过来给她。 “您这样了还要工作?都怪那家伙!” 少有的,怡宁居然在她面前抱怨了起来。 虽说是替她在抱怨就是了。 她无奈地摆了摆手:“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才不会!我就跟着殿下!” 怡宁叉腰,看着好像很坚定。 朱心沂把纸团丢进垃圾桶里,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她。 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但又什么都没说。 第348章 荒缪 “兄长!多日未见,可想愚弟否?” 英国公府,张韦荀热情的接待了自己的“老伙计”徐子宁。 可能倒也没有那么亲近,但勉强算得上便宜朋友了。 出于孝道的考量,如今的张韦荀依然是英国公世子,没有承袭爵位。 而他老爹按照旨意应该被卸爵了,所以此时的英国公府上是没有“英国公”的! 老婆饼里确实是没有老婆,但国公府怎么能没有国公呢? 所以外界还是把被卸爵的某人称作英国公,属于是下岗了但没完全下岗。 偏偏这种古怪的状态还被外界传颂,说张韦荀可太孝啦! 然而熟悉府上情况的人都知道,张韦荀肯定是孝的,但要怎么孝就难说了。 反正他现在就是府上的主事人,说一不二,当初刚接过家主之权就开掉了一堆人,全部都是跟老爹过往那些生意有牵连的货色,甚至还下狠手让一批最恶劣的永远消失了。 至此,英国公府虽然少了大笔进项,但全府上下焕然一新,至少降低了北司的关注度。 只能说这一手操作,确实比他老爹掌权时还要牛气。 当然,哪怕是现在的他,身份地位跟徐子宁比起来也是天差地别。 大明朝的国公两只手都数不完,但镇国公主的驸马爷可只有一位。 身份上的差距,让他都开始在徐子宁面前尊称兄长,并自谦为愚弟了。 (鼬神:我愚蠢的欧豆豆哟!) 不过热情也是真热情,一上来就是大大滴拥抱。 徐子宁也没有拒绝,还很配合的恭维道:“想啊!很想!” 分开之后,张韦荀依然笑容洋溢:“兄长是来找家父的?那好啊!” 说完又凑近低声道:“请务必狠狠气他,气嘎了也没事,我给他办得风风光光的!” “” 徐子宁嘴角微抽,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尴尬一笑。 因为他确实是来找英国公的,也很有可能把对方气得够呛。 根据大魔王的命令,他要负责说服英国公“出山”办事,不能强迫,也不能不情不愿,必须是让其心甘情愿的出来为大明服务。 看来是胖子主动去说服了她,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命令了。 这样的命令在徐子宁看来似乎并不困难,毕竟按照英国公现在的状态,应该是他求着自己? 比如:“看在大家都是勋贵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嗯,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但当徐子宁来到英国公府上才发现,某人好像真的心灰意冷了。 堂堂英国公,被亲儿子张韦荀软禁在内院,已经好久没有露面了。 府上所有事务都由张韦荀这个世子代办,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别人就会忘记还有个英国公存在,而只记得张韦荀这个世子了。优品晓说罔蕞薪蟑踕耕新筷 这可不行啊,徐子宁还需要他干活呢! 必须让他振作起来! “国公爷?” 国公府深处的一座小院里,徐子宁见到了英国公。 胡子拉碴,衣衫杂乱,头发都是披散着的,桌上的酒壶早就空了也没人来换。 相比起在内阁跟方克己吵架时的状态,现在的他真称得上颓废。 “您还好吧?” 徐子宁走到他对面的座位坐下,试探道:“是公主让我来找您的。” 一提到公主,他似乎有所触动,披散着的头发下面目光闪烁。 “来找我作甚?” 他苦笑,抓着酒壶往杯子里倒,摇晃半天才倒出来几滴。 也不嫌弃,如获至宝似的喝了,才放下杯子继续道:“我已经是废人了。” “上对不起先帝隆恩和列祖列宗,下对不起家中亲眷和府中幕僚。” “我啊!喝到滚下去了都得被定兴郡王他老人家吊起来抽吧?” “” 徐子宁一时不知该安慰还是该松口气。 毕竟他说话还算是有条理,不算彻底颓废那种。 真颓废的人可是压根儿连话都不肯说,再怎么劝都当你是在唱歌,左耳进右耳出。 他至少还能抱怨,自怜自哀。 这已经是很好的表现哩! 还愿意听、愿意说,就还能拽回来。 徐子宁思索片刻,登时起身,拍桌怒斥:“够了!” 猛地来这一下,倒是没有吓着武将出身的英国公。 但也确实把他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亏得你还记得祖上是定兴郡王啊?” “他老人家何许人也?河间忠武王之子!却不靠父辈余荫,自己领军上阵拼刹!初封信安伯,后因功进升为新城侯,初平安南后再进封英国公!” “伯、侯、国公!别人走一辈子都达不到的位置,他才花了几年?” “一生四平安南,历经四朝,最后阵没于军中,追封定兴郡王,谥忠烈!” “这是你英国公一脉的开户祖宗!” “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配当他的子孙吗?!” “他老人家谥忠烈!你呢?怕不是得来个谥荒缪吧?!” !徐子宁表现得好像非常愤怒,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演得他自己都信了,也算对得起他来之前补习了一下知识,不然还说不出这些话呢! “荒缪?!你怎敢这般辱我?” 英国公被他最后一句话骂得有些急了,恨声反驳道:“你又知道什么?!我要管好这偌大的国公府有多不容易,你懂吗?那些事儿是我想干的吗?” “因为大家都这样干,我不干就是不合群!” “不合群就不是自己人!若是被勋贵排除在外,我靠什么在五军都督府立足?!” “而且我爹是这么干的!我爷爷也是这么干的!我能怎么办?!” 他有些咬牙切齿:“呵!你别以为我那个逆子现在表现得有多好!他迟早也会跟我一样!” “总之那些问题积弊已久!你不能全都怪到我头上!” 这一连串恼羞成怒似的反驳,差点没给徐子宁逗笑了。 因为这很明显嘛!他急了! 哟哟哟! 急了好啊! “我怎么不知道,堂堂国公,还会甩锅推诿的?” 徐子宁冷笑:“呵呵!还表现得这般急躁拙劣。” “如果你的本事只有这样的话,那我很难说服公主,让你再度出山啊!” 如此阴阳怪气,英国公的怒火本该抑制不住才是。 但他又确实强行抑制住了,因为徐子宁说的最后一句话。 再度出山?我还有机会再度出山吗? 他不由得安静下来,低头思索着。 本以为自己成了刹坤警猴的那只坤,没曾想居然还有被放出来的机会? 关键是,他自己心知肚明,自己干那些事儿能活着就不错了! 若是没有个国公爵位顶在头上,北司那些人能饶过他? 更别说还能让他重新出山了,这天底下有那么便宜的事? 除非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无比昂贵! 他一颤,像是猛然惊醒似的,抬眼看向徐子宁。 第349章 出山 “北司无能!丧权辱嘓!看来我必须出山!” 这是大明的英国公重新出现在世人眼中时,发出的第一声“宣告”。 徐子宁给出的条件,终究还是说服了他。 暂时不能领兵打仗?没事!我能忍! 需要替大明得罪人?没事!此乃臣子本分! 需要得罪的人可能很恐怖?没事!我比它们更恐怖! 总而言之:我已出山!谁也不能让我再回到山里去! 谁要敢拦我,我就咬他! 于是乎,英国公进入了北司,或者说找事院开始办公。 而他收到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带队拿下陈家大少爷。 非常恐怖,兄弟jpg “确实很恐怖。” 找事院堂上,英国公看着北司呈上来的调查报告,汗毛都竖起来了。 骇人听闻啊!这陈家仗着是外戚,干的“好事”不胜枚举! 逼迫前线将士家眷都算轻的了。 许多“得罪”过它们家的人都会神秘失踪这种事,才真离谱。 大明朝的首善之地啊!龙庭御城!天子脚下!它们怎么敢的? 这已经是压根儿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吧! 关键是居然没人呈报?也没有苦主闹事? 还是说都被暗地里遮掩或者摆平了? “好好好!跟我玩这套是吧!” 英国公一拍桌子,扫视在座众人:“人在哪儿?” 北司帝京侦讯科来的人立刻起身:“宝和轩,天字号甲壹上房,半个时辰前还在。 如今北司乐得甩锅给找事院,哪怕被嘲笑说是沦为附属也没事,资源给得够够的。 毕竟,偌大的北镇抚司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取代的,在这一点上北司提督很有自信。 英国公点点头,指向郑国成:“去叫人!出发!” 现在的英国公是代替徐子宁下令,所以郑国成毫不犹豫的选择执行。 依然是抽调北司的外勤番子,组成浩浩荡荡的车队奔向宝和轩。 “真是有段时间没来了。” 抵达目的地之后,英国公站在宝和轩门前,有些怀念。 他以前也偶尔会来这边应酬、玩乐,只能说环境比清云阁好,产品质量上差点。 “这是做什么?” “北司的车!不要乱看!” “那些鹰犬又出来咬人了?” 大门口人来人往,各种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过来,听得让人烦躁。 英国公看向郑国成。 无需多言,只需一挥手,大队北司番子便涌进了宝和轩内。 “太庙在上啊!这是做什么?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嘛!” 管事的老鸨听到动静,终于甩着纱巾窜出来,发出尖锐的爆鸣。 英国公看都不看,一伸手推着她的胖脸挪到边上,目光投向楼上。 上房上房,自然是在上面了。 “天字号甲壹上房。” 他依然没有看老鸨,但命令不容置疑:“带路。” 那老鸨气得胖脸乱颤,揪着纱巾咬牙切齿,却不敢再闹了。 因为大队大队的北司番子已经控制了现场,他们的腰刀和手枪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老鸨不吃眼前亏,她选择隐忍! 苦着脸带路上楼,迎面就遇到了那些上房贵客的护卫。 方才的动静把这些普遍是家生子的护卫都引了出来,他们可不管什么北司不北司的,保护好自家主儿就是他们唯一的想法。 当然,不思考就对着干那肯定不行。 所以他们堵住路的目的很简单——问清楚对方要找谁。 “找谁?你们也配听?认不得本公爷吗?!” 英国公可没有跟上去干脏活的道理,他还站在楼下,但吼声直冲天花板。 堵路的各家护卫们瞧见他的斗牛服,再看看那张沧桑但是怒气冲冲的脸,都有了怯意。 英国公啊!能请动他老人家带队?那抓的得是谁?又有谁还敢拦着? 于是大部分人都开始后退,徒留下几个还在硬撑,为首的汉子隔空拱手道:“国公爷!是小的我啊!” 英国公皱眉,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旋即怒道:“亻也女马の朱栋!不是抓你家那位!闪开!” 他认出来了,还敢拦路的是朱栋。 不过这可不是皇家的朱,而是成国公府上的护卫头子。 看来自家老伙计今天也在啊!若是以前他倒想上去一起耍耍。 但今天算了,他还有得忙呢! 待成国公府的人被他骂退,北司的番子们终于跟着老鸨冲到楼上,开始撒欢。 他们就如脱缰的哈基汪,路过一个门就踹一个门,美其名曰:正常搜查。 实际上都是仗着差事在手,撒欢儿的开整,逗那些以往惹不起的大爷们玩。 “亻也女马の谁啊?踹我的门?要上天啊?!” 甚至连成国公都没躲过,正玩得开心呢,那一脚给门踹开的动静,差点没给他吓罢工。 !披上衣服怒气冲冲的窜到走廊一看,乌泱泱的全是北司番子的身影,吓得他真·罢工了。 当即扭头关门,假装自己不在这儿。 堂堂国公,在女票的时候让北司的人捉个正着,说出去都有辱斯文! 关键是他风评本来就不太好,这要是传到那些御史耳朵里,他能有好果子吃? “爷!没事儿!不是抓您的!” 迟来一步的朱栋赶忙劝慰,结果更是让他没绷住:“你不早说!把我吓出个好歹咋办?!” 说着就抬腿踹过去,搞得朱栋连连后退,心中吐槽:您老办事儿的时候,谁敢打扰啊! 就在这边表演自己吓自己的时候,英国公此行真正的目标,陈家大少爷已经被捉住了。 他自然是疯狂叫骂,不断反抗,几乎把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个遍,就是不愿走。 因为他也是在办事儿的时候被打扰了,却没有成国公那么幸运。 他直接当场被拽了出去!不出个二两布,真·有辱斯文啊!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姑姑可是太后!是今上的生母!” “我爹是今上的舅舅!我爷爷是今上的外公!” “你们敢这样对我!我姑姑是不会放过你们!” 废话实在有点多了,捉住他的北司番子抬手一抽。 “不就是万岁爷的表亲吗?宗亲我们都抓过!你个不同姓的得瑟什么啊?” 北司的番子都这样,不管怎么放狠话,他们都压根儿不带怕的,甚至嫌你吵。 尤其是资历老的,他们见过各种各样的“爷”被捉时的丑态百出,早就习惯了。 而剧烈挣扎、吱哇乱叫的陈家大少爷。 在看见楼下站着的英国公之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他爱玩,爱胡闹,但他绝对不笨。 英国公来捉自己? 这事儿还能小吗? 他那位太后姑姑真能解决得了吗? 第350章 欺天啦 徐子宁是回到家之后才得知陈家大少爷被拿下的消息。 不过因为这本来就是他自己下的命令,所以并不感到意外就是了。 对此只是回了句:“知道了。”便不再有下文。 毕竟这口锅已经甩给英国公了,要炒什么菜,让人自己决定就好。 他顶多知道一下,其他的可不敢多碰。 “很不错,那边说什么了吗?” 徐子宁还算熟练的洗着牌,同时向面前垂首低眉的人发问。 这是昨儿个拿扑克去d场的人回来找他汇报了。 只能说反馈很不错,本地人接受度蛮高的。 “他们想长期订购使用,不敢求能拿下特许使用权,但希望您能给他们先发货。” 这话说的,徐子宁无奈摇头。 就是几十张扑克牌而已,搞得跟什么高档产品似的。 很明显,这d场背后有人查到了他这里。 说这些话的目标不是扑克,而是他啊! “你去找大岛市藏,让他负责这事儿,不要扯到我这儿。” 和141章刚加入徐家时不同,如今的大岛市藏除了名字没改,基本上已经完全融入了大明。 每天都在为徐家的再次伟大而忙碌。 努力到能让徐家大嫂把府上最繁华地段的铺子店面全部都交给他去打理。 因为他已经靠着徐家的门路,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这边住了。 这有了把柄不说,也算是跟大岛家断了关系,不改名也是因为徐子宁不许,不然的话他早就想甩掉这个瀛洲破名了。 让他替自己去接洽,徐子宁还算是比较放心的。 “行了,下去吧。” 徐子宁摆摆手,收好大明朝的第一副扑克:“这个我就带进宫献给陛下了。” 说完就麻溜的往外走去,进宫找胖子玩。 作为大明最尊贵的胖子,朱仲琰的生活却是无聊且乏味的。 登基之前还能溜出去找乐子,登基之后就是被困在宫墙中了,偶尔出门也是大张旗鼓的走,能提前清空几十公里路的那种,根本就玩不成样儿。 也难怪他出巡都不肯回来,愣是在外头玩到过年才不情不愿的返程。 回到宫里就又恢复了无聊的状态,以至于他只能天天铸币,多子多福了属于是。 难怪总发现古人都是一个个大家族,连老朱小时候穷到那种地步,都有仨哥哥和俩姐姐。 敢情是因为无事可做,就只能铸币啊! 甚至吃不饱都要铸,这不挨饿才怪呢。 不过朱家传到朱仲琰这一代,自然不需要担心吃饭的问题了,所以他铸得愈发勤奋,以至于徐子宁多次进宫都发现他在白日释放炫压抑。 作为好盆友,徐子宁认为这样下去不行,鼓捣出扑克牌也是为了给他解闷。 是真的!拿去给d场拓展业务只不过是顺便的而已!(确信) “老徐啊!真的又是你啊!” 皇宫中,正窝在榻上享受的皇帝陛下窜上来迎接徐子宁。 徐子宁却是急忙转过头,非礼勿视。 毕竟皇帝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窝在榻上的! “陛下,这还是白天啊!” 见礼过后,徐子宁还是没忍住劝诫道:“这都几次了?臣亲眼所见都有十次了!” 被吐槽了的胖子一脸委屈:“那我年轻嘛,火气大是这样的咯。” “别说这个了!肘!咱们去玩儿!” "唉?你手上拿的是啥?” 说着他就拽上徐子宁往偏殿走。 来面圣手里拿着不认识的东西,这换成别人早就被拿下了。 但毕竟是老徐嘛,朱仲琰完全放弃了思考。 说穿了,如果哪天老徐真的想刺王刹驾。 那趁他喝醉的时候,给他一下狠的不就行了? 老徐想刹他还用找机会?多新鲜啊!随时随地都是机会! “朕怎么又输了!” 已经连输n把的大明皇帝陛下很苦恼。 他的脸上已经贴满了纸条,现在还得再加! 按照老徐的说法,规则不难啊,为什么他老是输呢? 难道是老徐作弊? 哎呀!欺天啦!!! “” 徐子宁非常无语,扶额道:“陛下,规则是谁先出完牌谁就赢。” “臣出什么您都不留牌,把大牌用掉了,后面的小牌打不出来,如何能赢?” “您刚才那把就剩个对三啊!” 朱仲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行!朕是皇帝!不能说要不起!” “那您怎么赢?” “你别作弊!” “臣没作弊!” “作弊你还不承认?欺天啦!!!” “” 徐子宁感觉头大,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亲自来,找个人把牌送进宫不行吗?! 让这胖子去折磨太监们,也好过自己主动凑上来受这份苦啊!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告辞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紧接着就是值守太监们尖利的叫嚷声:“太后!太后!皇上说谁都不见!” !“太后!您就饶了奴婢们吧!让您进去就是欺君啊!” “要不奴婢替您去问问皇上?只要您别进去就成!” 最后一句话落下后不久,胖子的贴身太监便走了进来,拜倒行礼道:“万岁爷,太后来了。” 这边新的一局刚开,朱仲琰自认为拿了把好牌,相当不耐烦的摆摆手:“朕谁都不见!” “让她一边儿去!有种就闯进来!朕看看御史弹不弹劾她!” “这老大不小了,一点事儿都不懂,还不明事理,不满意就闹!” “让她跟英国公闹去!等闹出个胜负再来找朕裁断!” 听着皇帝发泄完,来禀报的太监也没说什么,默默倒退着离开了偏殿。 几分钟后,外头喧闹声再起,而且越发大声。 这一次在偏殿内的两人都能听个七七八八。 “你这不孝的孽障!跟你那个秃头的爹一样!你们朱家人都是铁石心肠!” “算我这辈子瞎了眼嫁与你那混账的爹!才有像你这般的孽障来气我!” 这骂得相当过分了,哪怕是太后都不能这样跟皇帝说话。 若是让朝中御史知道了,弹劾的奏本能淹没朱心沂的桌案。 然而胖子只是在打出一个对a的同时,随口提了句:“你们什么都没听到。” 殿内值守的太监宫女立刻跪下,匍匐在地,不敢说一个字。 坐在对面的徐子宁摇摇头,表示要不起,随后说道:“都起来吧,陛下没有别的意思。” “你们能在御前值守,都是有福之人,聪明一点,把不该听的忘掉就行了。” 皇帝没吭声,默认了老徐的说法,然后又打出了一对k。 那些宫女和太监知道这是过关了,便战战兢兢的爬起来恢复原状。 至于说在外面值守的,胖子的贴身太监会处理好。 “唉?你说她会不会被英国公揍啊?” 又把大牌出完了的胖子,嬉皮笑脸的发问。 徐子宁竟然还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道:“英国公会被打。” “那很可怜了。” 胖子可怜了一下英国公,然后义愤填膺的指向老徐:“这都怪你!” “啊对对对,全都是臣错。” “我觉得你在骂朕!” “但您没有证据。” “陛下,您又输了。” “啊?是你又欺天啦!” 徐子宁:“” 第351章 那咋啦 北司衙门,地牢。 英国公坐在桌子后面,俯视着牢房内瘫软在地的陈家大少爷。 这厮全名陈守义,却没有守住半点道义或者义气,甚至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 因为他刚进牢里就把家里人攀咬了个遍,为了给自己脱罪,甚至不惜把北司报告上的一些大罪都推到亲爹头上。 说这货是渣滓,连渣滓都要长嘴开始抗议了。 “所以如你所说。” 英国公拍了拍桌上的报告:“这上面的所有罪状,都是陈家人做的,和你没有关系?” 这话说的扎心,但陈守义猛地窜到牢房边上,抓住栅栏嚷嚷:“我姓陈!但我没干过那些事啊!我虽然爱玩爱闹,但也知道什么事不该做!” “我承认,可能有些家伙借着我的名头干了些事,但这不能全怪到我头上吧?” “至少我敢发誓!我绝没有亲自经手过!” 英国公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起身怒斥:“住嘴!” “你这腌臜货色!还妄图狡辩?!” “若没有你的授意指使,谁有胆子借用你陈家大少爷的名头办事?!” “若没有你这个外戚在背后摇旗助威,它们又怎敢如此放肆?!” “若没有你们陈家在事后收拾善后,怎会没有苦主闹事控诉?!” “你告诉本国公!” 他走到牢房边上,蹲下来伸手穿过栅栏,揪住陈守义的衣领:“你!无!辜!吗?!” 作为传承数百年的国公府,英国公张家底蕴深厚,家学渊博。 虽然干过糊涂事,但不代表不知道明辨是非。 有些事情,是哪怕被勋贵孤立都绝不能做的。 可眼前这个陈家大少爷,以及其所代表的陈家,居然全都敢做?! 这让英国公怎么能不愤怒呢? 他顶多手脚不干净,而这陈家可是沾了桖债的! 那些可不是夷虏子,都是货真价实的大明子民啊! “我我我” 陈守义被骂得慌了神,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更别提辩解了。 但他这样的表现,在英国公眼里就更是坐实了他并不无辜的本质。 却在这时,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北司的番子窜进来汇报:“皇太后来了!” 说完又凑近过来,低声道:“拦不住,已经刹到地牢外了。” 英国公一顿,手松开,让陈守义摔落在地。 他看都不看,转身朝地牢外走去。 刚走到地牢外,还没来得及适应有些刺眼的阳光,太后的怒吼便已袭来:“好个英国公!你将哀家的侄儿怎么样了?!” 虽说皇帝的老爹还在,但那位在跟不在没啥区别。 所以太后自称哀家似乎没有问题,毕竟别人都叫她太后了! 属于是大家都默认她已经“没了”老公。 “臣,参见太后娘娘。” 英国公上前一步,老老实实行礼。 但这并不能平息太后的怒火,因为她发现英国公腰上居然挂着鞭子! 一想到自家侄儿可能被这鞭子抽打过,她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抬手一巴掌,打的还是英国公的脸。 劲使得够够的,让英国公不由自主的将头歪到边上。 他抹了把嘴角,扭过头来笑了笑:“呵~不疼。” 然后在太后的二次打击到来之前,他后退几步,离开了打击范围。 再怎么样,太后也不能追着他打吧? “好好好!你们英国公府的人真不愧是大明的栋梁啊!” 太后果然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原地咬牙切齿的怒视他。 “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否让臣说几句?” 他依然不卑不亢,行礼如仪。 太后也不吭声,但还是气咻咻的盯着他。 那眼神充满了恨意,仿佛要将他细细切做臊子。 被太后如此瞪视,换做一般人早就诚惶诚恐的跪下了。 但英国公不是一般人,他面色不变,拱手道:“启禀太后。” “根据北司所呈上调查报告来看,缉拿陈守义没有任何问题。” “将他下狱、用刑,也没有任何问题。” “无论是谁,北司都有资格将之拿下。” “不知太后有何见教?” 这般说辞,对于太后来说似乎没有意义。 她一甩衣袖,沉声道:“北司?天底下谁人不知它们是怎样的鹰犬!” “它们的所谓调查报告就一定可信吗?!” “大明有这样一群人,简直是耻辱!” 而英国公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似的,自信一笑,直言道:“噢!” “太后说得不无道理。” “但臣还有一事需要禀报。” “那就是令侄甚至没撑到用刑,就被吓得全都说了。” “他甚至是迫不及待地,要将全部罪责都推给其他陈家人。” “如果太后还有疑虑的话,地牢里就有录音机,您随时可以去听。” “” 太后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面色迅速变得涨红。 她怎么也想不到,被自家哥嫂夸出朵花来的侄儿,在她面前表现得十分乖巧孝顺的侄儿,实际上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且无耻。 更糟糕的是,但凡这小子咬牙撑着,咬似都不承认,自己还可以保住他。 现在好了,他这都不是承认了那么简单,他是把整个陈家都给出卖了啊! 这个侄儿何止是不堪?简直是愚不可及! 你出卖了陈家,然后又能怎么样?不会真以为这样就能脱罪吧? 开什么玩笑!进了北司地牢还能全须全尾走出来的人,说凤毛麟角那都是谦虚了! 她脸色几经变化,最终定格在铁青般的样子,随后用尖利到有些破音的声音 “那咋啦?!” 太后是这么说的,而英国公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这位武勋出身,带过兵、受过伤、拼过命的国公爷。 竟然就被这短短三个字打出了超击破。 他脑袋嗡嗡的,搞不懂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但自己就是开不了口了。 不然他应该怎么说? 直言太后这是不讲道理?胡搅蛮缠?丢了皇家的脸面? 这话或许有人可以说,但这个“有人”里面绝对不包含他英国公。 所以,他一个字都不敢说。 而他也不能后退,因为这是他出山后的第一份差事,必须得办好了。 所以,大明朝的英国公,坚定的挡在歇斯底里的太后和地牢门之间,寸步不离。 第352章 又闻低语 “所以说,英国公真的把太后拦住了?” 乾清宫,徐子宁代替皇帝听取了北司来人的汇报。 至于说皇帝去哪儿了,他正在和太监们打牌,发誓一定要击败“作弊”的老徐。 只能说真是苦了那些太监们。 因为胖子偏偏这个时候聪明了起来,说那些太监放水,都不算,必须认真打。 而如果认真打的话,想要输给胖子的难度有多高,徐子宁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是,驸马。” 郑国成拜倒在下首,心中惊惶,不敢抬头:”英国公没有辜负圣上和您的期待。” 他之所以惊惶,是因为徐子宁居然在乾清宫接见他,这可是皇帝的寝宫啊! 虽然徐子宁没坐上龙椅,但一介臣子能在这里拥有个椅子坐下接受拜见? 这多少还是有亿点炸裂了! 徐子宁可不在乎这个,反正他又不是坐龙椅,面色坦然道:“行了,下去吧。” 他摆摆手,赶人离开,自己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英国公能把太后拦住,这确实包含在他的预期内。 但他没想到的是,太后居然真敢在北司大院里打了英国公的脸。 看来胖子说得没错,那老太太被逼急了是真敢挠人啊! 幸好自己选择避敌锋芒、撇清自己,省得遭这份罪。 眼下事态还没有超出他的预期,那么就可以开始执行下一步了。 他要去问大魔王借一个人。 “你要借谁?” 在内阁里,朱心沂推了推眼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倒不是她说好奇,主要是徐子宁现在想要调人的话,打个电话跟怡宁说就可以了,犯不着专门跑过来跟她提一句。 而徐子宁却是老老实实的行礼道:”您派怡宁去从臣手里接走的那个人。” 朱心沂一愣,旋即皱眉。 在工作状态的她,思维飞速运转,很容易就想起了徐子宁说的是谁。 皇帝拍卖得来的那个“媚术”修行者。 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是一般人能掌控的东西。 因为“媚术”本身的不可控性,对于妄图掌控的人而言,都很容易遭到反噬。 反正,连她都是交给怡宁处置后就没怎么管过了。 现在徐子宁忽然找她要这玩意儿做什么? “那本宫问你,要她来干什么?” 瞬间,朱心沂下线,大明的镇国公主上线。 徐子宁老老实实回答:“臣并非是想借她的人,而是借她的技艺,去审那陈家少爷。” “臣怀疑,陈家敢如此行事,背后肯定牵连甚广。“ “需要查明并连根拔起,不然伤不到根本,只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死灰复燃了。” 他是真的老实,毕竟管老婆借一个有“媚术”的人,这跟公开说要找个三儿有啥区别? 虽说这大明在此方面根本没有限制。 别说个三儿了,你就是弄个四五六七八无限大,都没问题,只要你养得起。 甚至养不起也没事,因为夷虏子可以不算进去,随便处置。 但徐子宁到底是个穿越来的,徐家少爷的身份和环境让他飞快的被淤泥同化。 可他终究还是做不到过于混账的地步,酒池某林什么的也太堕落了,不得行。 更何况,说好了要走肾不走心的!说到做到!可不能让老婆误会了! 尤其是一想到146章时直面“媚术”的威力,他就不寒而栗。 太可怕了,那简直就是魔法,一笑一颦仿佛都可以击穿他本就不算坚固的心防。 每每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他都怀疑这个大明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了的法术存在。 还是说华夏祖上真的有人修过仙?只是自己穿越前的时代早就失传了? 难以理解,也不敢去理解,尤其是“媚术”这玩意儿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毕竟若是单纯走肾倒还好说,但这玩意儿猛攻的可是心呀!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背叛了老婆大人!那可是绝对不行的口瓜! “你别这样看着我。” 朱心沂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 咋说呢,那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爱,虽然她也不太懂爱就是了。 非要说的话,怎么有点像怡宁看她的眼神?应该能算是忠诚吧? 是忠诚就好办了,那就像信任怡宁那样信任他吧。 于是朱心沂敲了敲桌边的铃铛。 在外头值守的怡宁,一听到铃铛声,便很快走进来行礼候命。 “那个‘媚’还在你那里吧?” 怡宁低头汇报道:“是的,经过训练,她已经基本能控制好自己的技艺了。” “如果您现在需要的话,只需穿戴上斗篷她就可以出门。” 朱心沂点点头,指向徐子宁:“给他借去用用。” 说完又顿了顿,补充道:“下不为例。”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补充这一句,但想说就说了。 作为镇国公主,能让她不敢说的话貌似真没几句。 “一定一定!没有下次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跟着怡宁离开之前,徐子宁老实巴交的点头承诺。 他可是认真的,就算可能还有下次,他也不会自己接触那位了。 哪怕让阿忠去当个中间商都行,若自己被“媚”住了可是真的麻烦! 离开皇宫,同怡宁一起上了徐府的专车,由她指路,很快便来到了公主府的别院。 或者说,这又是徐子宁那位便宜岳父大人送给闺女的房子,只不过朱心沂从不来这住,所以慢慢的就成了闲置下来的别院。 而作为朱心沂的大管家,怡宁很好的把这处别院利用了起来。 主要是当作安顿一些“不方便”之人的地方。 “媚儿,是我。” 进入院子里,怡宁带路走到一间房前,敲了敲门。 里头很快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随即便是脚步声。 想起不好回忆的徐子宁,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将怡宁护至身前。 “怡宁姐姐!” 大门唰的一下被打开。 一瞬间,徐子宁便感受到了久违的压迫感。 带有紫色光芒的灵能低语仿佛就在自己耳畔徘徊。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便会坠入亚空间的混沌之中! 这是关卡,也是考验,更是试炼。 “不!” 徐子宁猛猛摇头,把自己藏在怡宁身后。 心中不断默念 太庙在上啊!我还是忠诚的!请让祂远离我! 第353章 同鲁地的联系 在徐子宁被混沌之力捕获前,那位总算是套上了斗篷,让祂的伟力暂时被遮蔽。 总而言之,依然是那么的可怕,让人难以招架。 真不知道怡宁所说的“训练”到底都训了什么,反正肯定不会有多苦就是了。 毕竟这俩人都快处成亲姐妹了! 还媚儿and怡宁姐姐,这什么称呼啊! 不过好消息是,这个所谓的媚儿威力不减当年,应该可以能让陈家少爷知无不言。 虽说根据审问报告来看,那货貌似早就已经把能说的和不能说的,全都说了 但谁又知道他有没有藏私呢?毕竟这种大家族的子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那种无耻的表象底下没准还藏着一个演技派对于审问者的鄙夷呢。 “这就是北司吗?真是好大的地方。” 北司衙门,将自己藏在灰黑色斗篷下面的媚儿揽住怡宁的手,像是在撒娇。 似乎她的能力只针对an! 对怡宁是完全无效的,所以靠那么近也没事,怡宁看上去就是个宠溺妹妹的好姐姐。 而徐子宁就不行了,隔着十几步远还是感觉浑身不舒坦,只能让阿忠挡在自己前面。 一行人来到之前太后都进不去的地牢门前,英国公已经带着人在此迎接。 “驸马,宁小姐。” 他分别朝着徐子宁和怡宁行礼,分得很清楚。 一个是镇国公主的驸马,一个是镇国公主的大管家。 都不是他这个还急需戴罪立功的人能惹得起的。 双方见礼过后,英国公便带着他们来到地牢下面,见到了看上去魂不守舍的陈守义。 一瞧见徐子宁,这货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猛地扑到牢门边上朝外伸手:“驸马!驸马爷!前些日子元日大宴我们还见过呢!” “您是公主的驸马,我是圣上的表亲,这说到底我们也算是一家人啊!” “求求您!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啦!” 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撅过去的感觉,痛到无法呼吸。 这搞得徐子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由地看向英国公,疑惑他是不是对这厮用刑了。 然而英国公也是很无辜,因为他真的没有用刑啊! 虽然在太后面前说得很帅气,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外戚,随便用刑是绝对不行的。 就算要上刑,也不能由他英国公来,这北司衙门里头能提供的背锅侠还少吗? “咳咳,别担心,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你很快就能出去的!” 徐子宁现在也算是长行市了,大饼随便画,脸都不带红的。 搞得陈守义抹着泪,心中满是不理解。 自己明明已经全说了啊?还有什么问题? 然而他可不敢抗议,只能默默垂泪。 “喏,给她照着念。” 徐子宁从衣袖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问题,递给怡宁。 他甚至不敢给媚儿递东西。 毕竟按照锤宇宙定律,连听到亚空间低语都会中招,更别说递东西了。 太可怕哩!不敢靠近! 于是他又悄悄后退几步,把所有人都护至身前。 哦不对!是让出足够多的空间,给有实力的人发挥!(确信) “这位是?” 陈守义隔着栅栏,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套着斗篷的人。 这个人明明还没有露脸,却能给他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怎么没来由的想笑?但泪珠子还在刷刷往下掉又哭又笑了属于是。 媚儿从怡宁手里接过写着问题的本子,翻开了一下。 然后在陈守义期待的目光中,她掀开了斗篷的帽子,露出了真容。 “我勒个太庙在上啊!” 一瞬间,陈守义感觉自己的世界都静止了。 他总在各处楼、阁中流连忘返,却从未真正喜欢过哪个人。 毕竟他是陈家长孙,他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家需要他喜欢谁。 所以他从来都不在乎心理需求,只在乎享乐和愉悦。 直到现在,直到此时此刻。 他忽然觉得,过往的一切享乐和愉悦都成了过眼云烟。 唯有眼前这个人。 于他而言最为重要。 “咳咳。” 媚儿对于眼前之人的变化熟视无睹,或者说习以为常。 她只是轻咳两下作为开场白,然后开始照章办事:“陈家和鲁地有什么联系?” 已经有些精神恍惚的陈守义,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绷紧了神经。 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迷迷糊糊地说:“鲁地申家,时常会给我父亲写信。” “他们从来不用电报,那些信也是有专人递送的,邮局不经手。” “商行那边也时常有申家的汇款,走的是私账。” “我问过父亲,他说这是正常来往,让我别管。” “但我可不笨,我知道父亲在做什么,他就是在和鲁地那边串联!” 他顿了顿,捂着脸闷声道:“一开始我是有警告父亲的,但他根本不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而且自从跟申家来往越发频繁之后,我的零用钱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时间一久,我就把这些事抛掷脑后,只顾自己玩的开心。” “我只是喜欢玩而已,我真的没干过什么坏事啊。” 至少现在,陈守义说的话还是值得相信的。 徐子宁认为可信度至少有九成。 除非这货真有能力对抗亚空间的混沌污染。 而在这个应该不存在黄老汉的不忠诚宇宙里,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所以,显而易见的就是,他说的话均可以作为呈堂证供! 但徐子宁要问的问题,可不止这一条。 确认跟鲁地有联系之后,就要精细化范围,锁定更明确的目标了。 媚儿见陈守义似乎说完了,便翻到下一页,照着念道:“陈家和k家有联系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守义再次变得神经紧绷,但这次可没有那么顺利混过去了。 他咬牙,似乎拼尽全力似的声音发颤:“没有!我家不敢的!也没人敢!” “申家跟那家有关系,可这不能套到我家头上吧?!” 说着,他转而将目光投向稍远一些的徐子宁,嚷嚷道:“驸马!您可不能坑我家啊!” 这话说的,让徐子宁很不满意。 因为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同时,令他感到震惊的是,这货对于那家的恐惧,居然压制住了媚儿的技艺? 老k家斗赢了s姐是吧?! 第354章 必须做出选择 可以说,这场审问最终成了笑话。 虽说大部分问题陈守义都回答了,把陈家和申家卖了个底掉,基本上只要拿着录音出去,这两家九族内人均都可以荣获“流放极北镇守府”的奖励。 但对于徐子宁来说,这场看似成果斐然的审讯,依然是个笑话。 因为他最想要的,关于k家的事情,陈守义是真的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哪怕从他的表现上来看,他很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 但他就是不肯说,哪怕是直面媚儿那神乎其迹的能力,再外加徐子宁的用刑威胁。 他都不肯透露哪怕一个字。 实在是有些不可理喻,且过于离谱的。 已经被关进北司地牢里的人,居然因为害怕外面的某些存在,而不敢招供? 这算什么?k家对于陈守义来说比北司还恐怖? “那家到底是圣人府上,没有实际证据,谁都不能胡乱揣测。” 在北司最核心的头脑办公室内,一如既往戴着滑稽面具的北司提督大人,用极为淡然的语气,定下了他的调子。 这倒是让徐子宁感到有些意外了,堂堂北司提督居然也不敢碰k家? 甚至连揣测都不敢,什么先斩后奏就更别提了。 徐子宁脑海中竟不由得浮现起三个大字:“凭?什?么?” 此时的k家可不是同一时间点上那个,跟凯申混一起的四大虫豸之一。 没有凯申那个大虫豸顶在前面,外加另外三家虫豸凑一起盘根错节,哪怕k家有再多的钱,也不过是摆在皇家砧板上的肉。 而作为替皇家执掌利刃的提线木偶,北司提督居然从心了? 这算什么?你北司提督是在代替皇家虚空认输嘛?! 徐子宁这个半吊子皇家女婿,当然不信这个邪,也不敢信。 因为皇家不能低头,更何况还是老朱的后人呢? 洪武朝臣在老朱手里比坤还不如,毕竟刹坤还要拔毛,老朱刹朝臣是直接收拾皮子的。 老朱:“咱大明的稻草人又缺货啦!帮帮我们!” 朝臣:“你不要过来啊!” 所以,徐子宁这个做晚辈的也不打算直接就对k家动手。 就先从已经招供完的陈家和申家开始吧,只需要照着这样一路顺藤摸瓜下去,抓住k家的小辫子也是迟早的事。 他可不是建文那个十里八乡出了名带聪明,实力够的时候犹豫不决,实力不够了就投降求和,所以就被文皇帝八百人起兵撅翻了。 简直是栓条哈基汪在龙椅上都比它更有用! 有这样前车之鉴,同时摆在徐子宁面前的也是类似的局面,他可不打算重蹈覆辙。 自己再不济也不可能比不上建文,他身边可问的人也绝对比建文三傻强。 虽说k家那帮玩意儿貌似也不配和文皇帝比就是了 “该有的都有了,去忙吧。” 北司大门外,徐子宁背手站在车前,身后是垂首肃立的英国公和郑国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面对英国公这个级别的都可以做到随意下令了。 大概是从他发现连皇帝都可以被他两句话忽悠去爬树掏鸟窝的时候吧? 吓得几十个太监、宫女围在树下那个嚎啊,叫啊,自己嘎了估计都没那么悲伤。 胖子一开始还想煮了吃,但又被他劝了两句才不情不愿地交出来让人还回去。 正所谓: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以看得更高。 那么如果巨人几乎对你言听计从呢? “驸马,如果太后还要阻拦的话” 英国公没说话,郑国成有些担心:“那位到底是圣上的亲娘啊。” 怡宁她们都先回去做汇报了。 而还留在这里的徐子宁没有回头,目光流转,定格在不远处的朱红色宫墙上。 “太后姓陈,但她的孩子姓朱啊。” 一句话落下,他便不再逗留,低头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皇太后必须做出抉择,选陈家还是选皇帝。 选错了的话,别说陈家,她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可能都不好说了。 胖子很憨,很好忽悠,心思单纯。 但哪怕是扶不起的阿斗,也有怒而刹人时候。 臣子污蔑他学习曹贼精神,他都忍到走流程再刹。 但有个伞兵污蔑武侯? 那就不用走流程了,直接刹。 老实人一般不生气。 但如果他生气了,你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而陈太后这回就是把胖子逼到墙角了,希望她迷途知返吧。 “按计划行动。” 目送徐府的车队远去后,英国公下达了命令。 不多时,早已准备好的大队人马再次出发,直扑陈府大宅。 作为皇帝的外家、皇太后的娘家,陈家虽然只有个空头伯爵位置,但府邸的规模一点都不比作为传国勋贵的英国公府差。 这座恢弘的府邸甚至就坐落在皇城边上,属于是内环中的内环,贵不可言。 这让英国公看到了,更是心理不平衡。 劳资再脏,那也是打过仗、拼过命的,对得起祖宗! 这陈家算什么玩意儿?就因为出了个太后,所以就能那么出风头吗?! 那说到底,宫里那位皇后,和我英国公府也算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本公爷有为此骄傲过吗?! “给我冲进去!” 眼瞅着陈府朱门紧闭,英国公大为不满,下达了强攻命令。 毕竟面对北司上门,你还敢关门闭户,一声不吭,明摆着是要搞事。 而既然要搞事,那咱们就没必要好声好气的说了,直接用物理交流吧! 旋即,干这行极为专业的北司番子们,从后备箱里掏出了军用的破门炸药。 虽然甚至没有谈判! 但还是要开始攻坚!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陈府大门烟雾喷涌,扭曲的结构碎裂声回荡在耳畔。 甚至都不用踹门了,用来炸堡垒门的军用炸药,直接把陈府的门脸都给扬了。 随即北司的番子们踩着烟尘,鱼贯而入。 英国公和郑国成带着剩下的人守在外头,等待里头控制局面后再进去。 两人都摸出烟,郑国成很积极的先给英国公点上,然后再给自己点。 砰! 就在郑国成想给自己点烟的时候,陈府里头传出来一声枪响。 他手一抖,吓得火机都掉在了地上。 他能听出来,那绝不是自家人开的枪。 毕竟手枪怎么可能打出步枪的声音?! 顾不上捡火机,他惊恐的看向同样脸色骤变的英国公。 动枪了?! 坏事了! 第355章 枪响之后 正如64章时说的,如今的大明是允许持枪的,只不过考持枪证的门槛很高。 当然,这个很高是对于普通人而言。 而对于像陈家这种外戚贵族,别说高门槛了,有没有门槛都两说。 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完全没有限制,就比如手枪和长枪得考不同的证。 手枪还好说,基本上只要你敢开枪,就能通过。 但步枪可是另一种说法,这玩意儿已经属于军械了,一般只有武勋家才需要。 所以枪法要求很高,不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打过几百上千发当练习,基本很难通过。 毕竟武勋武勋,武力得勋,这年头武力就包含了打枪,你要是不练枪能算什么武勋? 徐子宁在布蛤拉时,打黑枪的技术就是原身从小练出来的本能。 而这种本能,绝对是陈家这种不学无术的外戚所不可能具备的。 所以,它们也基本不可能有步枪的证件。 无证件私藏军械步枪 还是在皇城边上? 这放到早几十年,那就是私藏甲胄,所图甚大啊! “我不管这意味着什么,我只相信我听到的、看到的!” 陈府前院,英国公暴跳如雷的怒吼:“而我听到的、看到的事实就是——陈家人开枪了,它们用步枪对着北司的番子开火了!” “还亻也女马の是在皇城边上!”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目光一转,抬手就甩了低头认罚的郑国成一个狠狠的大耳刮子。 直接打得郑国成摔倒在地,不敢站起来,只能爬着回到他面前跪好。 没办法,这一声枪响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飞出来的蜂群还专门追着北司叮! 皇城边上有人持有军械步枪? 北司的失察之罪是跑不掉了,还有五军都督府、帝京总警署、禁军 天知道会有多少个衙门,多少乌纱红袍的爷吃挂落。 而在现场的郑国成,算是首当其冲,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他其实都快崩溃了,只不过强撑着不敢崩。 就怕自己晕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进自家的昭狱里了! “国公爷,禁军来了!” 一个北司番子连滚带爬的冲进来汇报。 而伴随他的汇报,英国公听到了久违的行军脚步声。 因为就在皇城边上,禁军快速反应部队立刻出动,抵达这里要不了多少时间。 这帮家伙可都不好相处,所以英国公赶紧出去迎接。 站在早就被清空的陈府门前街道上,不远处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在靠近。 全员身着挂金勋带和流苏的陆军制服,头戴红缨尖顶盔,肩背半自动步枪。 明军其实是有半自动步枪的,只不过这玩意儿被定义成礼仪用枪,做得很精致,精致到一把的价格顶得上十把栓动步枪,所以没有大规模量产,因为太精致的玩意儿上了战场也不耐用。 不过有徐子宁和古长戈这俩“先进派”的督促,再结合军械司那帮人的“魔法技艺”来看,造出可量产且耐用的半自动步枪,只是时间问题。 “本将左羽林卫执旗百户,依规来此接管。” 带队的禁军走过来,啪的一下立正,然后朝着英国公行礼。 但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尊敬的意思,只有机器般冰冷的公事公办。 他们是羽林军,真正的禁军。 虽说现任大将军是徐子宁的老哥,但实际上也不需要他怎么指挥或者管理。 因为这帮人的工作很单调且明确。 那就是保护皇帝、卫戍宫禁,而在皇城附近有枪响,自然得归他们管。 英国公虽然心有不快,但也知道这帮人是什么成分,所以压下心绪解释道:“北司办案,你们可以在外围控制周边,等我们捉拿到鸣枪嫌犯后可以移交给你们。” 他们这算是依规办事,就算是禁军也不可以越过北司的职能强行接管。 除非有圣旨在手,而他们来得那么快,很明显不会有圣旨。 所以,不出意料的,那位执旗百户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指挥部队散开。 虽说周边已经被北司番子清空了,没清空也不会有人敢继续待在这儿。 但这帮羽林军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始忙碌,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路口,甚至临街的每一道门前都被他们冰冷而机械的“守卫”上了,连只苍蝇都不许飞走。 英国公咽了咽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转身回到陈府内。 此时北司的番子已经掌控了陈府大部分区域,抓住了陈家大部分主要族人。 只有枪响那一块还没攻进去。 因为当时事发太过突然,他们都没有做好交火准备。 别说开枪了,连腰刀都还在刀鞘里呢。 幸好对方只打了一枪,也没伤到任何人。 似乎是为了警告,吓退他们? “现在什么情况?” 英国公来到对峙的最前沿,询问躲在墙后面的带队总旗。 他摇了摇头,叹道:“国公爷,根据陈家的人所说,那里头是陈家长房的大闺女。” “据说是在军中待过一阵子,不知道啥时候弄了把枪藏在自己院子里。” “反正这府上我们都搜遍了,没搜出第二把枪。” 英国公眉头一皱,心想陈家烂成这样,还能养出个虎丫头? 全家都光速给跪了,就她拿起枪反抗? 真不知道是该夸奖她勇敢呢,还是可惜她生错了地方! “她叫啥名?” 英国公看了一眼跪在边上院子里的陈家人:“快说!” 陈家人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好久才有个弱弱的声音回答:“没名,就叫大丫头。” 啊?w(?Д?)w 英国公无语了,心想这帮家伙还真是扶不起来。 废柴到不忍直视的陈守义在外惹是生非,唯一敢反抗的丫头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罢了,没名就没名吧,照样有沟通的法子。 英国公缓缓走上前,探头探脑的观察了一下。 这很危险,但也是在表明自己并无恶意。 见对方没动静,他便自动视作可以谈的意思。 “咳咳,陈家丫头?听得到吗?” 他贴在墙后,尽可能大声喊道:“我姓张,英国公府的张!” “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不要紧,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 “你也不用紧张,我知道你在军中待过,朝中是会给老兵优待的。” “若是你没有太过参与其中,是有可能被五军都督府保下来的。” “我之前就一直在五军都督府当差,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哪怕是流放,你也可以选个好地方,不用去最远的苦寒之地。” “但你必须得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若是反抗失败被俘的话,上述优待可就都没有了!” 英国公说的几乎全是实话。 所谓谈判,讲究的就是要诚实,要取得对方的信任。 如果说假话,一旦被戳穿,那谈判就将彻底破裂。 其次就是要有耐心。 谈判也能说是攻心,通常是很漫长的过程,得熬鹰。 反正对方的心理压力肯定比你大,这不用怀疑。 所以英国公很淡定,默默等着对方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快忍不住再次开口时。 对面说话了。 “我要见皇帝。” 听上去很镇定,没有半点紧张。 第356章 侦查百户 这种要求,英国公是绝对不可能,也没有资格答应的。 但现在是谈判,他不能骗人,所以也只能老实回答。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也不想骗你,现在我们没有强攻的原因只是因为要将你交给禁军。” “如果耗光了他们的耐心,那就算我们不想强攻,禁军也会打进来。” 英国公顿了顿,选择进行最后的尝试:“说到底,你应该算是陛下的表亲。” “有什么冤屈的话,跟禁军回去,他们会替你转达给陛下的。” “或许陛下真会愿意见你呢?” “前提是你得赶紧放弃抵抗,不然等禁军开始强攻,你就没有机会了。” 幸好,最后一次,他的尝试总算是奏效了。 没有等多久,里面院子里的小门缓缓打开。 北司番子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这里,只要有异动,几十把手枪也不是吃素的。 “我投降。” 只见一个高高瘦瘦、面色苍白,穿着朴素襦裙的女孩儿走了出来。 她高举双手,手上举着一把没有刺刀的制式步枪。 在北司番子的示意下,她将步枪缓缓放到地上,随后便被成功抓获。 英国公看着她这个并不比自己小女儿大多少岁的丫头,笑了笑:“当过兵?” 她绷直了身子,微微仰头:“极北镇守府,乌兰千户所,侦察百户。” 英国公悚然一惊:“侦察百户?你才几岁?” “十六。” “” 英国公是真的被震撼了。 十六岁的吕孩纸,在极北镇守府,当侦察百户? 要知道,所谓侦察百户,在极北那诡地方可不是官名,而是代称。 这帮人早些年可是被叫做夜不收的! 说白了就是最精锐的侦察兵,散出去之后就是长期独自或组成几人小队行动。 要么回不来,要么就带着有效情报回来。 没有第三种选择,因为这帮人的构成基本上都是没退路的狠角色,是永久流放,想靠给军方卖命为家人或者自己挣出一条路的狠人。 他们没得选,回去就是等着冻死或者累死,只能拼,也必须拼。 所以英国公无法理解,眼前这个陈家小姐,为什么要去跟那些人混? 陈家再怎么缺她吃穿,也不至于去干这个吧?图什么? “交给禁军吧。” 好奇到此为止,英国公也不敢和这个在皇城边上开枪的人有过多牵扯。 几个北司番子紧张兮兮的押送着她出去,好似在押送什么危险人物。 可不管怎么看,她被围在好几个彪形大汉中间,都显得又瘦又小。 仿佛别人一只手就能将她拎起来。 这能算危险人物吗? “是你开的枪?” 陈府门外,禁军百户看向她。 见她点头了,便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扇过去。 这一掌没有任何怜香惜玉。 力大势沉,直接让她栽倒在地。 “咳咳咳呸!” 她用手撑起身子,披头散发的,往地上吐出斑斑红色。 几个带她出来的北司番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毕竟这是当着他们的面打的。 这还没交接呢!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于是乎 他们都怒了一下。 只是一下,没有然后了。 转身离开,交接什么的都懒得走流程。 毕竟人家可是禁军,是真正的爷,不是北司的鹰犬能比的啊! 放到某锤宇宙里就是罐头再凶也不敢随便硬杠禁军。 毕竟通常这些黄金玉米棒子代表的可是黄老汉本尊的意志。 你敢杠?那你就是不忠! 好啊!你们这些罐头!不是在叛就是准备叛的路上! 食我动力长戟罢! 而在这个大明也是如此,禁军有资格处置北司的人,但北司没有资格跟禁军抬杠。 愿意跟你讲道理是你运气好,不愿意的话嘿?我以为减速带呢,跟我的保险杠说去吧! “带上她,回宫。” 似乎是手痒的禁军百户,又上前补了一拳,确认目标失去意识之后才下令收队。 旁边站着的总旗立刻上来,把地上还有气的她扛起来,姿态十分甚至九分的不雅。 大队禁军按照命令迅速集结起来,恢复成行军队列,原路返回。 “什么玩意儿?” 五军都督府,作为大将军的徐哲言接到了电话汇报。 那边说,开枪的居然是陈家长房的大丫头!皇帝的表妹! 现在人要求面圣,所以暂时关押审问她的羽林军左卫就打来电话问问。 “然后你们还打了人家?” 徐哲言感觉血压飙升:“甚至把人家都打晕过去了?!” 他逐渐变得咬牙切齿起来:“得得得!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安抚好她的情绪!” “想见就让她见,不行你们就去跟我家老三说一声,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下次” “不对!没有下次了!不许随便打人!谁都不许!” 嘟—— 电话被猛然挂断,打电话的羽林军左卫指挥使面色发黑。 一个巴掌再加上一拳,竟然让陈家大丫头昏迷了两个半时辰。 得亏叫来太医看过,不然那个禁军百户真以为自己把人给打似了。 虽然动手的是他的手下,但要被大将军斥责的却是他。 不过到底是自家兄弟,荣辱与共,骂就骂了吧。 他坐回椅子上,扶额问道:“人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她似乎没有不满,就是一直要求面圣。” 来汇报的,正是那个动手的百户。 板着一张似人脸,好像是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 他当然不知道自家指挥使刚才替自己挨了骂,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乎。 禁军里头这样的人很多,毕竟这样的人也最能确保忠诚。 他们自己都转不过弯来,自然就没那么容易被人忽悠了。 “你” 指挥使放下手,看着这个站得跟雕像般笔直的部下。 想让他去道歉,但看到他这张脸就觉得太为难他了。 而且板着这样一张脸去道歉,别说诚意了,能不被当成威胁就不错了! “罢了。” 指挥使摇头一叹,无奈道:“大将军说了,她可以去面圣。” “你现在回去跟她说吧,我得打个电话安排一下。” 话音落下,那个百户行了一礼,便退出去关门离开。 “至少他还知道要把门关上。” 指挥使自我安慰了一下,便拨通了公主府的电话。 徐家老三最近经常住在公主府,这在宫中根本不算什么秘密。 毕竟隔三岔五就是跟公主坐一辆车来的,这能算秘密才怪呢! 第357章 妹啊 “什么玩意儿?” 伴随着仿佛是徐家祖传的开场白,徐子宁表达出了他的震惊。 不过他并没有大哥那么震惊,毕竟胖子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 见个便宜表妹不算什么,便宜表妹挨打了也不算什么。 胖都知道!胖不在乎! 真正令徐子宁感到震惊的,是北司居然真的把陈家给轻易拿下了。 如果撇开那个自己有枪的特例不谈,拿下陈家的过程简直不要太轻松,完全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偌大的陈家就束手就擒了。 他之前听说禁军出动前往陈家了,还以为要整把大的。 结果英国公那边还没来汇报,禁军就先来电话了。 嗯看来那位太后娘娘还是懂得什么叫“西西雾者魏俊杰!”的。 “你让她等着,我这就进宫。” 挂断了电话之后,徐子宁看向正在居家办公的朱心沂。 没错,那个雷打不动,天天起早贪黑出门上班的大魔王!竟然居家办公了! 原因很简单,昨个儿她是真累着了。 累到连马都不骑了,就向徐子宁下达命令:“你来骑马。” 搞得徐子宁的老腰不堪重负,亮起红灯,似乎真的需要锻炼了。 虽然不可以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但徐子宁真觉得真挺污的。 尤其是她说那种话的时候都面无表情,简直像是在公事公办! 那我算什么?提供铸币原料的供货商? 不但得提供原料,还要出工出力是吧! 那我能要两份工钱吗?(只是问问) (????) “谁的电话?” 还没等徐子宁开口,笔没停,也没回头的大魔王就发问了。 一心多用的本领,可以让她时刻关注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徐子宁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她自然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而徐子宁对于她自然是走心的,丝毫没有隐瞒,直接就说了。 听到陈家大丫头要求面圣的时候,朱心沂终于停了笔,转身问道:“你同意了?” 徐子宁一愣:“啊?对啊,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一个明显有合作意向的陈家人,干嘛不同意呢?” “如果担心安全问题的话,捆成螃蟹样再押送过去就成。” 朱心沂点点头:“那我也去。” 说完,她就起身,脚步有些蹒跚的走向更衣室。 虽然叫更衣室,但压根儿没有门。 就是在硕大的衣柜区里划出了一小块空间摆上更衣镜。 “有什么建议吗?” 朱心沂指了指她那占据了三面墙的衣柜。 “我?” 徐子宁一愣,指着自己,摆手笑笑:“我能有什么建议。” “我的衣服还是你挑的呢。” 经过几次铸币工程项目合作,至少在卧室里,两人已经能自然相处了。 正所谓:谈十次都不如doi一次。 听他这么说,朱心沂也不为难他,抬手敲了敲边上的铃铛。 下一秒,屋外几个宫女鱼贯而入,凑过来伺候她更衣,对还在场的徐子宁毫不避讳。 徐子宁也是完全不挪开视线,就看着那丝绸落地,白光乍现。 不然真的很难顶啊! “走吧。” 悉悉索索好一阵,朱心沂恢复成雍容华贵的镇国公主殿下。 而徐子宁也适时恢复成了对她无比葱!橙!的臣子。 两人出门,坐上公主府的专车,直奔皇宫。 入宫之后,不出意料的,皇帝又在白日里忙活。 不比徐子宁的谨慎,朱心沂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打扰皇帝的雅兴。 幸好胖子此时还是光碰不吃的状态,不然高低得被吓短点。 “哎呀!谁啊是姑奶奶?!” 胖子连滚带爬地从榻上窜下,伸出胖手就要搀扶姑奶奶。 徐子宁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自己先一步搀着朱心沂跨过门槛。 毕竟这厮刚刚还在揩油,脏得很! “退下。” 朱心沂看着跪倒在榻前的不同画风的三个夷虏子。 战战兢兢的三人立刻告退,有个还因为太着急踩到了裙摆,差点没摔个跟头。 等殿内只剩下自己人之后,朱心沂才让胖子坐到主位上。 “你白日里弄这些,我也懒得管了。” 她面色不太好,但也不算特别坏:“但是皇后呢?中宫不能只有一子。” 这话就是长辈在教训晚辈,也是忠良在向帝王进谏。 所以确实谈不上什么大不敬。 徐子宁也不敢吭声,默默站在边上,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胖子。 确实挺可怜的,连跟谁铸币都要被管。 相比之下,大魔王对自己倒是没怎么管过,还真是大明·有贤妻啊! “知道了。” 面对姑奶奶,朱仲琰没有丝毫的不满,就是委委屈屈的站着。 是的,面对不高兴的姑奶奶,他甚至不敢坐,刚坐下又立刻自己站起来了。 见他如此乖巧,朱心沂点了点头,旋即看向徐子宁:“去把人带过来。” 徐子宁一愣:“不需要准备一下?” 虽然同意的是他,但也正因为是他先同意的,才更需要谨慎。 毕竟那个陈家大丫头可是动过枪的,总得要审一下吧? 对此,朱心沂只是摇了摇头:“不用,我是知道她的。” 得!老婆大人都这么说了,徐子宁立刻坚决执行命令。 反正都是在宫里,来去很快,不多时徐子宁便把人带了回来。 虽然没有捆成螃蟹样,但押送的人很多。 包括但不限于:依然拿着黄金长戟的禁军统领及其部下和北司、羽林军的精锐。 甚至还有好几个膀大腰圆,壮得离谱的太监。 一帮人涌进殿内,虽然没站满,但也算是人多势众了。 “哎呀!这是谁?” 主位上的胖子完全不懂得读空气,很好奇的看着跪在下首的陈家大丫头。 虽然是表妹,但两人貌似真的一次都没见过。 或者说就算见过那么几次,胖子也记不住人。 没办法,他的系统自动清理频率有点高,而且是不可控的! 朕记不住你?那只能说明你给得还不够多,不值得被朕记住!——朱仲琰的cpu如此说。 “我是陈长恩的女儿,我有重要情报需要私下禀报。” 面对自己求见了许久才终于见到的皇帝,陈家大丫头似乎没有半点敬意。 她虽然跪在冰冷的地上,但她的腰杆却是直的。 而胖子对此似乎并无不满,只是好奇的问道:“陈长恩是谁?” “” 朱心沂扶额,提醒道:“陛下,那是您的舅舅。” “噢!” 胖子恍然大悟,看向跪着的陈家大丫头:“那你就是朕的妹妹咯?” 旋即他转而又看向徐子宁:“老徐!她也算是你妹吧?” 徐子宁:“” 不是?这也能共享吗? 第358章 最致命的一击 共享肯定是不能共享的,这又不是什么可以当同道中人的场合。 要共享请去清云阁。 不要在这儿乱讲! 而朱仲琰在某种程度上也没说错。 当然,前提是不要有哪个人把兄弟忽然处成舅子和妹夫,那这事就难讲了。 “我把你当兄弟!” “你却要当我妹夫?!” 这样的质问可很考验兄弟情谊。 能混过去就是亲上加亲,混不过去那就得是好一阵鸡飞狗跳了。 幸好胖子是要当皇帝的人,而且还属于那种永远都在走肾,从来不会走心。 所以徐子宁的妹妹在他眼里真的就只是妹妹而已,没有别的想法。 开玩笑!如果真能走心,那还可以跟兄弟解释说是真爱,要是单纯走肾?那这兄弟算是当到头了! 毕竟……再好的兄弟你也不能坑人家老妹儿啊! 所以说,在徐家那些妹妹对于胖子的印象都还算不错。 徐家大妹曾言:“那个胖子?不就是我三哥的跟p虫吗?” “我大婚那会儿他送礼可阔绰了,就是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御用贡品,我家都没有多少,他居然拿来那么多当随礼?” “只能说人挺好的,就是不聪明,怕是被忽悠了还帮着人家数钱那种。” 胖子对这种评价表示情绪稳定,毕竟皇爷爷对他的评价也差不多。 他送礼也是真心实意的,老徐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既然是自家人的喜事他自然得给多多的啊! 至于说他自己那些妹妹…… 不提也罢,反正单从皇太后那个是非不分的性格来看,能教出来什么好人呢? 幸好他从小就被皇爷爷送去了晋王府照顾起来,趁早远离了污染源,不然可能就保不住自己眼下这份“纯真善良”哩! “哎呀!快快起来!” 朱仲琰喜气洋洋的看着自己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的表妹,随后朝着那一群侍卫和太监摆摆手道:“都出去吧!” 禁军统领不挪窝,其他人虽然不情不愿但也不敢抗旨,只能离开了大殿。 但都没走远,就在外面候着,只要有点动静就可以随时冲进来护驾。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胖子不知从哪儿摸出一盒点心,直接就摆出了一副积极吃瓜的姿态。 而他的便宜表妹并未起身,只是迟疑的扫视着殿内剩下几人。 说好的要私下单独奏对,这减去你我可还有仨人呢! “哎呀!都是自己人!” “我能听!他们也能听!” 胖子光速消灭掉拳头大的糕点,随即又拿起一块,催促她赶紧说。 大有一副:我吃完就下班的意思。 被提及的另外三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禁军统领站在皇帝边上像一尊会呼吸的雕塑,朱心沂则是淡定的坐在椅子上品茶,而徐子宁就老老实实的跟老婆共进退。 见如此情形,陈家大丫头也知道自己没得选了,只能俯首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她的情况,怎么说呢。 说复杂也不算复杂,说简单也不算简单。 作为庶出,母亲还是陈府上的侍女,哪怕是长女她也自小不受宠,连正经取名的机会都没有。 大丫头这个外号叫了好些年,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么称呼她。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帮不了自己,所以长大后的她为了避免被随便丢出去联姻,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家出走,一溜烟儿的从南到北跨越了大明辽阔的疆域,抵达了参军没有要求的极北镇守府。 是的,她去参军家里人根本不知道,只当她是离家出走了。 在军中的生活,她没有过多提及,因为那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去回忆的过往。 她直接跳到说当自己回到家里后,看到母亲老了很多,而家里也变了味。 虽说陈府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从战场、雪原上摸爬滚打回来的她,很明显能感觉到,在她离家出走的这段时间里,陈家肯定还发生了什么变故。 生意没怎么做大,但家中的财富却与日俱增。 伴随着财富增加的,还有愈发的纸醉金迷、挥金如土、穷奢极欲 这完全就是暴发户般的挥霍方式,很难让人不起疑。 她知道这不对劲,但也从未尝试过去劝告或纠正,只是默默暗中调查。 而当她发现府上早就让北司渗透了个底朝天之后,她就知道陈家完了。 这也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她希望看到这个伤害自己和母亲的恶心家族毁灭掉。 “等等,你早就知道陈家要完蛋,可你居然不跑?” 吃瓜吃上头的胖子,很配合地当起了捧哏。 可能也不完全是配合,他确实还挺好奇地。 “我希望,是由我对陈家打出最致命的一击。” “而在那之前,我不能跑,我必须待在陈家。” “因为最致命的一击,往往是从内部刺出的。” 陈家大丫头匍匐在地上,她的声音是那的坚定,那么的决绝。 明明感受不出任何的愤怒或者憎恨,但隐含的滔天恨意却仿佛能凝聚成实体。 她,真的是恨陈家入骨啊。 “噢?那么你要如何打出这最致命的一击?” 刚才还在扮演旁观者的朱心沂,忽然放下了茶杯,淡淡地发问。 胖子和徐子宁也是点了点头,他们也很好奇。 只有禁军统领一脸木然,但看向陈家大丫头的目光有了些许变化。 至少不再像是审视猎物那般的冰冷了。 “殿下,您知道我们在极北是如何藏东西的吗?” 听到朱心沂的提问,陈家大丫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见朱心沂沉默以对,她也只是摇头笑笑。 然后在四道震惊目光注视下,她竟然开始卸甲了?! 如此异常的行为,让禁军统领立刻上前,架起黄金长戟,挡在皇帝面前。 但她却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地忙活着。 忙活着很吓人的工作。 “我勒个太庙在上啊!她这是在s烤鸭吗?” 徐子宁捂着眼睛,但是露出缝隙仔细观察。 因为太震撼了,那真真是遍体鳞伤,仿佛找不到一块完好无损的地方。 而她正在做的,就是将手伸向左臂上的一处伤疤 徐子宁不敢看了,朱心沂也扭过头去,胖子被禁军统领挡着看不见。 可是不看,不代表听不见。 那种细微的撕裂声和液体滴落在地的声音,任何听到的人都毛骨悚然。 第359章 蜀黍沃啊 “陈家,涉大逆,罪不容诛!” 她披上衣服,捏着那不断滴落斑斑红色的细小胶囊,沉声道:“此为证据!” 一瞬间,朱心沂转过头来,目光深沉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 而徐子宁则是恨不得穿越回几分钟前,把自己的耳朵堵上! 太庙在上啊!她在说什么?!陈家涉大逆?! 皇帝的舅舅家反亲外甥?这是我能听的吗? 她知不知道这要是确认并证实了,她也逃不掉?因为她也在陈家九族之列啊! 如今的大明把十恶之首的反和逆融合了起来,统称逆罪,大逆就是最高级。 基本上只要确认了,那就是可以玩n族剥离之术了。 鸡蛋都得摇散黄!蚯蚓都得竖着劈! 而这陈家大丫头现在说,陈家涉大逆?那皇帝岂不是也在九族的行列里了! 虽然都知道皇家在这种时候是被除外的,但这种事儿往小了说是丑闻,往大了说那就是把皇家的颜面摁着埋进烂泥里做托马斯回旋七百二十度转体后空翻! “好家伙!朕就知道陈家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似乎不出意外的,皇帝率先开口接茬了。 他让禁军统领闪开,走下御座,来回踱步。 表现得好像很“痛心疾首”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默默算钱了。 涉大逆啊!那岂不是可以整瓜蔓藤? 这可是我的外家唉!抄下来的钱肯定要收归内帑吧? 不管!到时候户部要我也不能给!那全都是朕的钱! “把东西拿过来。” 这边回过神来的朱心沂,瞪了胖子一眼,然后沉声下令。 徐子宁都不用猜,这命令肯定是冲自己下的。 他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明面上很老实的服从命令。 走上去接过那个小胶囊,从衣袖里摸出手巾狠狠擦拭,看着基本干净了才交给老婆。 朱心沂点点头,接过来之后立刻打开看。 “嗯?” 虽然预料到这胶囊里装不了太多东西,但她没想到真就一个小纸条。 眯着眼睛仔细一看,竟发现上面写着三个地址。 一个在帝京,一个在海州。 还有一个在鲁地,却远离圣人府上,但是又跟申家的地盘很近。 似乎串成了一条自南向北的线路?就是不知道究竟涉及的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有用的线索,朱心沂可以让北司派人去详细调查。 但她无法仅从这一个纸条上就分辨出,陈家是否涉及大逆。 “这不是证据,而是线索。” 将纸条递给徐子宁,朱心沂看向桖腥味满满的陈家大丫头:“给我一个解释。” “殿下,您确定要听吗?” 她对自己的伤势完全不管不顾,似乎变得有恃无恐了起来。 亦或者,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而桖腥味刚好就是触发这般变化的开关。 对于她这般表现,朱心沂面色不变,丝毫不受威胁,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行吧。” 她知道自讨没趣,便冷笑道:“那些地址里,存的都是武器、弹药。” “是从大明的兵工厂里生产出来的。” “却要转卖给高璃、瀛洲甚至新罗刹的武器、弹药!” “让那些暗地里或者明面上心怀不轨的夷虏子。” “能用大明的枪和子弹!去打大明的儿郎们!” “我这么说,殿下可否满意?” 她略带挑衅意味的目光投向朱心沂,想看到镇国公主惊恐的表情。 然后她就失望了,朱心沂虽然面色不好看,但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化表现。 大明的镇国公主依然稳如泰山,镇守着日月山河,仿佛亘古不变。 “又是军火吗?” 朱心沂敲打着椅子把手,吐槽道:“真是俗套。” “也不奇怪,终究是物以稀为贵啊。” “在大明堆积如山的东西,送到外面通常就价值连城了。” “卖不要紧,毕竟卖的人很多,不差这一个两个的。” “但它们千不该万不该” 她骤然攥紧把手,仿佛要将之狠狠捏碎捏断:“卖给敌人!” 如此愤怒,但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仿佛是在瞬息间平息了怒火的她,看向徐子宁:“看过了?” 手里还拿着那纸条的徐子宁,马上立正:“是!” “那就去办吧。” 徐子宁有些担心:“要办到什么程度?” 她微微一笑:“顺藤摸瓜,连根拔起。” 说完她又看向皇帝,这货已经回到御座上了,正在神游天外。 毕竟这事儿太大了,已经超出了他的cpu能处理的上限。 秉承着办不到就不办的原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关机。 “罢了。” 朱心沂本来也没指望过他,又转头看向促成这一切的推手:“你很勇敢。” 如此短的时间,实在想不出什么夸奖人的好话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这虽然简陋,但却包含了她的真情实意。 确实很勇敢,陈家估计是把八辈子的气运都耗光了才有这么个狠人上门。 尤其是把东西藏胳膊里,还亻也女马徒手挖出来的可怕操作,真的太勇哩! 这样的人,在陈家还备受排挤,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那真是活该陈家“赤枣药丸”啊! “如果你所说的属实,并且也确实跟陈家有关。” “那我可以向你保证,陈家完蛋了,太后都保不住陈家。” “我说的。” 镇国公主许下了她的承诺。 这含金量简直不要太高,反正比某个胖子的“金口玉言”高多了。 可面对这真金般的承诺,陈家大丫头却不太相信,又问道:“如何完蛋?” 朱心沂很有耐心:“涉大逆,你觉得呢?” “除了你和你的母亲。” “陈府,九族之内,遇赦不赦。” “那位太后,就让她生病吧,病个十年半载的。” 她是笑着说的,但却让还站在边上的徐子宁抖了抖。 因为不用猜都知道,如果真到了执行的时候 出去背锅的肯定是自己! 皇家的女婿,不好当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唯有如此,望您不弃。” 陈家大丫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再次匍匐在地。 很明显,她这是献上了忠诚。 只对朱心沂的忠诚。 “得给你取个名字。” 朱心沂看着她,思索片刻,又看向徐子宁:“你来。” “” 徐子宁:我吗? 朱心沂仿佛读懂了似的,点点头。 “得!” 作为老婆大人最葱!橙!的臣子! 徐子宁只能开始思考。 陈陈什么呢? 选个出名的? 哎? 某小破站的那位蜀黍不就姓陈吗? “噢!我懂了!” 徐子宁恍然大悟似的,指向被他取名的倒霉蛋:“陈汭!” 哎?怎么转生成女的啦! 第360章 太后生病 跟“不怀好意”的徐子宁不同。 长到十六岁才得到自己名字的陈汭,对于徐子宁确实是心怀感激的。 她将葱!橙!献给了朱心沂,也要永远铭记徐子宁的恩!情! 皇宫中仿佛冉冉升起了两颗太阳,十分甚至九分的刺眼,让人不敢直视。 而直面双日临空威力的陈汭,真是太幸福啦! 她心怀南忠北恩,去太医院处理好伤势之后,便去执行自己的第一个任务。 朱心沂让她作为陈家人,去“恭请”太后娘娘生个病。 对此,她简直求之不得。 毕竟陈家烂到如今这副田地,也是因为她这个太后姑姑无底线的纵容。 而她和母亲在陈家所受的苦难,自然也得给这位太后娘娘记上一笔。 “下官陈汭,奉公主殿下之命,求见太后娘娘。” 西宫大殿前,换上一身飞鱼服,剪短头发戴上帽子的陈汭,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她奉朱心沂的命令,领着一队禁军和金尽忠,堵在了皇太后的家门口。 然而执行命令的第一步就有点不顺利,因为太后不愿意见她。 “太后娘娘说了,她谁也不见。” 值守的老嬷嬷站在阶上,身后是两个低眉顺眼的宫女,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气势。 只能说太后和皇帝真不愧是亲母子,连生气时的话术、表现都一样。 就只是赌气不肯见人?实在是有点幼稚。 陈汭摇了摇头,既然不想见,那就封宫吧。 她挥挥手,身后的禁军立刻开始驱赶院内的人。 封宫可不是关个门那么简单,这是宫中的一种惩罚方式。 大概流程就是赶走所有伺候的宫人,封上出入口,定时送来最低限量的食材和水,就只留下被惩罚者自己待在里头自生自灭。 说白了就是关禁闭,但可不要觉得这很轻松。 长时间不和人沟通,无法和外界接触,这才是惩罚的核心。 眼瞧着这是要动真格的了,那个嬷嬷也有些急了,怒道:“你大胆!这可是太后的居所!” 陈汭挺直腰杆,握住腰刀直言道:“太后地位尊崇,我等自然不敢无礼僭越。” “可是太后不愿见我,那我就只能依规办事了。” “毕竟公主殿下有命在先,我也不敢不从。” 听到她这么说,那个嬷嬷面色发白,只得转身跑向大殿内汇报。 她也适时打手势,让禁军暂时先停手,留点余地。 正如她希望的那样,当那个嬷嬷回来的时候,也带来了太后的服软。 “太后娘娘请你进去。” 嬷嬷指向她:“只你一人。” 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点点头,卸下腰刀交给金尽忠,才跟着嬷嬷走向西宫大殿。 一踏入殿内,陈汭就被熏香味整得想打喷嚏。 但为了不失仪,她也只能强忍着继续往里走。 当她看见正跪坐在供桌前的太后,只觉得恍如隔世。 那个趾高气扬的太后姑姑啊,竟然如此瘦弱憔悴? 这算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吗? 她只得强忍下幸灾乐祸,保持面色不变。 但还没来得及拜见,就听到:“朱心沂,让你来刹哀家吗?” 这话就说得很严重了,指控镇国公主派人来刹太后啊! 她面色一沉,拱手道:“太后说笑了,公主一再要求对太后要礼敬呢。” “况且下官连武器都没带进来,怎么可能是来刹太后的呢?” 卸掉佩刀本是为了表达尊敬,现在看来却是瞎猫撞上似耗子。 若是她挂着佩刀走进来,太后再这样一说,那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是吗?她还知道礼?她也知道敬?” 太后抬起手,侍立在旁的嬷嬷马上将她搀扶起来。 站定之后,她才转身看向陈汭, 眯着眼睛观察了一阵,犹豫道:“哀家好像见过你?” “只是陈汭这个名,哀家却不曾听闻。” “你可是我陈家哪个旁支的小辈?” 陈汭面色沉了下来,相比起太后完全不记得她,这种隐约记得更令她愤怒。 你见过我!可你从来不曾帮过我!你和那些陈家人是一样的! 若是见过朱心沂之前的她,估计现在就要爆发了。 但现在的她却不会。 因为犯不着和一个快要完蛋的老太太计较。 “家父陈长恩。” 她冷冷一笑,讽刺道:“太后也许知道此人?” “” 太后沉默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大哥叫什么。 而眼前这个明显是北司番子的人,自称是大哥的孩子? 她沉默着,开始思索起来。 这张脸 她忽然眼前一亮:“你是大丫头?” 陈汭摇头:“我姓陈,名汭。不是什么大丫头。” “” 太后看着她,脸上似乎带着一丝期许:“好!哀家就叫你陈汭!” “现在你快告诉哀家,陈家如何了?你父亲如何了?” 看到陈汭穿着一身北司的飞鱼服,本来不抱希望的太后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大丫头都加入北司了!这岂不是说明陈家还有救吗? 然而她眼中的“稻草”却并不打算给她留一丝一毫的希望。 “太后您可能误会了。” 陈汭摇摇头,拱手道:“陈家人现在都在昭狱里呢。” “只等北司的人查清楚它们的罪证,届时您就可以去刑场看它们了。” “噢!顺带一提,我已经将自己收集到的罪证提交给了公主殿下。” “这身衣服和我的名字,都是这样得来的。” 话音落下,太后感觉头晕目眩,幸好有嬷嬷搀扶着才没倒下。 她捂着胸口,喘息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看向陈汭的目光,满是不解与愤怒:“为什么?” “守义那样还可以说是怕,而你是真的毒啊!” “竟然用全家换你自己一条出路!这世间怎会有你这般恶毒之人!” 面对这般指责,陈汭依然不气不恼。 甚至还有点小高兴呢。 “您似乎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什么。” 她搓了搓脸,缓和熏香味的刺激,然后才说道:“陈家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应该算咎由自取,但也得归功于您的推波助澜。” “怪不得外头传闻,先帝虽然很喜欢今上,但对于您和废梁王连多看一眼都嫌脏。” “哈!先帝果然是圣明烛照啊!” 被她几句话戳到痛处的太后,面色极为难看。 姿态上还妄图维持着尊荣,但言语间却已经逐渐开始失控了。 ”怪哀家?凭什么怪哀家?!” “历朝历代,哪有过穷日子的外戚!那些都是陈家应得的!” “哀家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拿自己的钱补贴家里还有错了?” “就算陈家做了些错事,但说到底还是天家外戚,凭什么不能宽恕一次?” “早知皇帝会与哀家不睦至此,哀家当初就该同意让他去晋王府!” “是那家人教坏了我的儿子!教会他六亲不认!连亲娘都不顾了!” 看着已经开始歇斯底里、胡搅蛮缠,甚至还有点发狂迹象的太后。 陈汭感到心中一阵畅快,意犹未尽。 但到此为止了,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耽误公主交代的任务。 “太后娘娘。” 她最后一次下拜:“公主说,您生病了。” “病得很重。” 第361章 陈长恩的坦诚 宫中传出消息,大明的太后娘娘生病了,病得很重。 皇帝陛下非常难过,命令修缮帝京附近的道观、寺庙为太后祈福。 当然,这种事儿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没啥要紧的。 除非太后殡天了,不然大家的日子就照旧。 但对于昭狱中的陈家人来说,这可就是个晴天霹雳了。 “太庙在上啊!我陈家这是药丸辣!” 陈家家主陈长恩,在牢房里诡哭狼嚎的。 他从看守用的收音机里,得知自家太后妹妹“生病”的消息。 这个病生的太巧了,他再笨也该猜到是皇家出手了! 而失去了太后的庇护,身在昭狱里的陈家人,那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心生绝望的陈长恩,发出了有生以来最饱含感情的哭嚎。 就是太刺耳了,让隔壁的犯人痛不欲生。 偏偏还惹不起,骂不得。 毕竟就算同为狱友,但谁让人家的外甥是皇帝呢? “别嚎了!你亻也女马の嚎丧呢?这儿是昭狱!不是墓地!” 正在听收音机里头说书的看守,被吵嚷得受不了了,冲过来就开骂。 可是濒临崩溃的陈长恩哪管这些啊,一大把年纪还躺地上撒泼打滚,吱哇乱叫。 搞得看守站在他牢房门口,不断地握拳又放开,忍得很辛苦。 毕竟上头说了,对这货的处置方案待定,不能随便用刑。 而昭狱负责人对此有自己的理解,不但给他弄了个单独套间,陈家其他人也各有照顾,陈家老太爷更是直接没进昭狱,改去医院的顶级病房了。 所以陈家现在的情况确实并不算差,隔壁狱友都快羡慕哭了好吗?! 可是陈长恩还这样诡哭狼嚎的,实在是有点懦弱无刚、扛不住事的样子。 “你给我住嘴啊!” 看守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一万次,很快就要失控了。 幸好这时走廊传来动静,似乎是有人来视察? 他松了口气,赶忙跑过去迎接。 一瞧见来人领头的竟然是徐子宁,他立刻啪的一下就立正了。 谁不知道这位徐驸马如今可以做北司一半的主?剩下一半则是在公主那儿! 也就是说这夫妻俩就是北司的两个最大股东,北司提督什么的不过是ceo罢了。 “这是怎么个事儿?” 徐子宁听到陈长恩在那儿哭得凄惨,不由得怀疑道:“你们收拾人家了?” 毕竟这动静听着太惨了,徐子宁怀疑在227章时恶臭审讯都没嚎得那么惨。 看守一脸难绷:“哪儿能啊!就差把他当爷伺候了!” “谁知道他到底咋回事,好像是因为听着广播说太后娘娘病了?” “该说不说,这人还挺重情重义的。” “就是嚎得太烦人了,不然我高低得夸他两句。” 听他这么说,徐子宁算是听明白了。 哪儿是什么重情重义啊!这人是知道自己全家没得救了,给吓成这样的! “都下去吧,我单独和他谈谈。” 徐子宁回头看了一眼,阿忠立刻会意带人离开,但自己则守在不远处。 栅栏外就剩徐子宁了,他缓缓走过去,看着还在地上嚎的陈长恩。 这货年纪也不小了,肺活量居然那么强,嚎到现在都还有劲儿? ”喂喂喂!” 徐子宁实在听不下去了,拍打着栅栏:“你想戴罪立功的话就闭嘴!” 瞬间,烦人的嚎哭声戛然而止。 陈长恩一个翻身,以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灵敏度,完成了土下座。 “我要戴罪立功!” “” 这样的人,求生欲那么强,怎么会落到今天这副田地? 徐子宁不太理解,也没打算深究,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所以,说说吧。” “你们陈家到底有多缺钱,为什么要卷进私售军火。” “还有跟鲁地那边的联系。” 陈长恩猛然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 但也没有惊恐多久,因为他知道那些事儿做的不算多隐秘。 北司想要查的话,肯定可以查到。 真正令他有些被吓到的,还是徐子宁提起了鲁地。 因为鲁地虽然说是叫鲁地,但在这个年月,应该姓k才是。 大明或许有几百年了,但那家可是有几千年了啊! 徐子宁见他还在犹豫,就缓缓蹲下来,语气温柔的提醒道:“你的答案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那可就是罪加一等噢?” 太温柔哩!吓得陈长恩打了个寒颤。 那家人很恐怖,但也没办法隔着这大老远的救他啊! 毕竟,能进入昭狱的“读书种子”可多半是作为犯人进来的。 在这个地方,没人尊敬那些所谓的读书人。 因为自诩君子的它们,送进来之后往往是最丑态百出的一批人。 正如陈长恩刚才的表现那样。 因为他也是读书人,弘文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呢! “我晓得了。” 高材生陈长恩想通了,义正言辞地说道:“就是申家先拉我们下水的!说什么造出来多余的武器卖了也没人在意,我们挣到钱还能拉动消费什么的。” “我当初还拒绝来着,但禁禁不住它们见缝插针,试探了太多次,我就陷进去了。” “但我敢发誓,我只是提供了东西,售卖的环节我从来没经手过!” “” 徐子宁被他的说辞整得哑然无语。 太抽象了,怎么会有人相信“造出来多余的武器”这种话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没有订单的话军工厂是不会开工的? 而订单都是有数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多余的说法,你多造一枚螺丝都是浪费钱,因为军方不会为多余的螺丝付一分钱的! 能相信“多余”这种说法,只能说哈基陈得请哈基高了。 于是满头黑线的徐子宁,又疑惑道:“所以你是怎么搞到那些‘多余’的武器弹药的?” 陈长恩对此十分坦诚:“很简单啊!” “我就给我弟弟钱,让他去办,反正成本只要比申家给的分红低就行。” “那些军工厂的人貌似都挺好说话的,我弟还能用剩下的钱请吃饭呢。” “大家吃得开心,玩得开心,这单生意就成了!” 说着,他似乎还有点骄傲的样子,全然不顾徐子宁越发阴沉的脸色。 这几句话里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虽说这种事没有军工厂配合是指定不行的,但你这也太配合了吧! 大明朝的军工厂到底都是什么人在管啊?! 这算是让老鼠管米缸吗? 想到这儿,徐子宁忽然心里有些发毛。 他盯着陈长恩,质问道:“有没有御坊的人参与?” “啊?” 陈长恩一愣,很奇怪的看向他:“当然有啊,帝京城附近的厂子,有三分之一都是御坊的呢,而且它们家质量最好,申家要的也最多。” “不过管它们要的成本也最高,这钱不好挣啊!” 徐子宁:“” 哦吼!丸辣! 如果真能牵连到御坊的话,那岂不是说我自己也不干净了? 甚至,连兵部尚书老赵也得被卷进去! 毕竟御坊就是他家开的啊! 第362章 朱心沂不在乎 “这有什么奇怪的,它们喜欢接私活是惯例,要不你猜猜为什么那些军工厂天天开工?真的是因为军方给的订单造不完吗?” “各地的后勤仓库早就堆积如山了,新造仓库的需求就没断过。” “那些家伙做储备的标准,是冲着要打一百年去存的,天知道存了多少。” “就这样高的指标,各地的军工厂也早就把指标和订单都完成了。” 内阁里,正在忙的朱心沂头也不抬的说着,让主动“自报家门”的徐子宁面容扭曲。 大明还真看得开啊!军工厂接私活都能成为惯例? 这比原版阿米那边还离谱吧? 就这,还谈什么顺藤摸瓜,连根拔起? 别到时候瓜没摸到,就被那暴起的藤蔓卷进地里当了肥料! “你也不用怕,惯例我们是不管的。” “要管的是卖给敌人的贼子,这是底线,不能碰。” 朱心沂不但没有停笔,还能分神说道:“不管是谁,碰了就要付出代价。 “要连根拔起的,就是它们,或者说包括它们的九族。” “” 徐子宁虽然对大魔王最自然的状态早已有了初步认识,但这三十七度的嘴,能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么冰冷的话,还是让他理解了老朱家的传统艺能。 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几十万。 全都一样,一道口谕的事情。 老朱不会在乎,朱心沂也不会在乎。 某种程度上,徐子宁对这种事肯定是热血沸腾的,尤其是在自己要负责执行的时候! 就像他在穿越前,也曾幻想过,对那些坏到脚底流脓的带恶人,使用n族剥离之术。 但换一种思路的话,他还是会感到几分恐惧。 恐惧如果自己哪天倒霉的被某个远房亲戚给坑了,莫名其妙中招,得是有多惨? 进而又想到,那些带恶人的n族里,肯定也会有像他这般真·无辜的倒霉蛋。 那可太惨了!哒咩哟! “所以,照你问出来的,申家算是那个瓜吗?” 朱心沂依然没有抬头,问的也好像漫不经心。 但徐子宁丝毫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回答道:“顶多是个小瓜!” “真正的大头,连着根系的,还得是k家。” 朱心沂点点头:“那些地址呢?查得如何?” “较远的两处还没消息,但帝京的已经查到了。” 徐子宁一咬牙,沉声道:“我们照着地址去搜,看守还想反抗,但被迅速控制。” “随后我们就在目的地的地窖里,发现了至少不下二百箱,完全密封好、明显是刚下生产线就收起来的武器和弹药。” “序列号都被涂掉了,但可以从工艺上分析确认是从哪些厂子出来的。” 听到这,朱心沂终于放下了笔。 她开始闭目沉思,而徐子宁也不敢放松姿态,只能僵硬地等着。 若是在老婆面前,咋样都行。 但在镇国公主面前,那他就得仔细掂量掂量了。 “查出来之后,让北司封存起来,不要节外生枝。” “另外两处也一样。” 朱心沂睁开眼,那双以往能让徐子宁丢了魂的双眸,此刻冷得吓人。 “那些看守剐。” “你抓到那个申正,严加审讯。” “交给北司去办,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徐子宁心头一凉,但还是拱手道:“遵命。” 对于申正那厮的处置,他确实想拍手称快。 但那些看守呢?他们就只是看门的吧?也没真的反抗出什么大动静。 这怎么就得挨个“剐”字啊! 在大明的这些日子,徐子宁还没见过大明是如何“片烤鸭”的。 但他以前看过相关解说,知道这大概是个什么流程。 那场面,光是想象一下都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毕竟,他以前的成长环境,让他还做不到对这种极致的冷漠习以为常。 “去吧,我要工作了。” 朱心沂揉了揉鼻梁,挤出一丝笑容:“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瞬间回神的徐子宁,也强笑道:“好。” 离开皇宫,徐子宁选择先回趟徐府。 毕竟大魔王交代的两件事,都不需要他亲力亲为,就是打个电话的事儿。 但这并不代表他是敷衍了事! “那个申正还在医院?” 回到家里,第一个电话打出去,徐子宁就出师不利。 原来申正被揍得太狠了,被转送到医院后就没离开过重症病房。 别说严加审讯了,你不除菌进他病房,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小命! 无奈,徐子宁只能转而打了个电话给北司提督。 既是说一声关于那些看守的事情,也是问问解决办法。 总不能真去重症病房把申正薅起来吧? ”那确实不能。 不是很忙,秒接电话的北司提督大人,冷笑道:“但申家又不只有他一个人。” “您点个头,在帝京的申家人马上就可以一网打尽。” “至于说打草惊蛇,您也不必担心,因为鲁地的申家本家也早就被我们盯着了。” “打草惊蛇之所以不行,是担心蛇可能会跑掉或者反击。” “但若是你先找个大笼子把蛇和草一起罩住,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 对于大魔王亲自交代的工作,北司提督显得十分甚至九分的热心肠。 就差给徐子宁开个实践课程,然后亲自下场教学了。 “行吧,就按你说的办,要办得干净些。” 稍加思索,徐子宁终究还是点了头,但旋即又问:“那些看守会怎么处置?” 电话那头,北司提督沉默片刻,叹道:“只能说他们实在不走运,跟错了人。” “不过您别担心,殿下也没说一定要整活的嘛,似了再整他就不会疼了。” “再不济,我们还有独家秘制的汤药,一碗下去他就不会疼了。” “要说这方面,我们北司敢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如果您有兴趣,我们可以提供简化版的配方给您?” 说着说着就成了推销自家产品,这北司提督看来也是抓着老本行了。 属于是: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啊哈哈哈这就不必了。” 徐子宁笑着敷衍过去,毕竟徐家是正经人家,怎么能卖北司出来的汤药呢? 而且这种一碗下去就直接不疼的,天知道里面到底有啥东西! 第363章 大明风平浪静 挂断了电话,北司提督靠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郑国成。 他没有说话,而是扭头敲了敲自己左侧后方的窗户。 很快,窗户被打开,一个人探头进来。 郑国成认得出,那是提督大人最信任的副手。 一个话不多,在北司存在感不高,但每次出动都“很干净”的人。 “申家。” 提督大人如此说。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关上了窗户。 “到这里就够了,圣人府上必须是干净的。” “这对我们大家都好。” 提督大人听上去很平静,但郑国成知道这是不容拒绝的意思。 对大家都好,这是个万能的理由或者借口。 因为如果你让大家都不好,那这场大戏就演不下去了。 “可是存东西的地方都已经被发现了。” 郑国成依然有些担心:“顺着查下去,迟早会查到北边的。” “我们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啊!” 北司提督摇摇头:“北边关我们什么事?要说穷山恶水还出汈民呢,冰天雪地养出些要米不要命的家伙很奇怪吗?” “那边太冷啦,它们脖子以上都被冻坏了,不知进退。” “但我们知道就行了。” “说到底,就算查到它们,你觉得就能动得了吗?” 郑国成一愣,旋即摇了摇头。 他也觉得不行。 大明太大了,很多地方帝京都鞭长莫及。 甚至连鲁地都动不了,更别说冰天雪地的极北之地了。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人才敢跟k家同流合污吧。 “唐有节度使,我大明也有镇守府。” 北司提督淡淡一笑:“真是一脉相承啊。” “若非尚有夷虏未灭,天知道这日月山河,还能不能凑在一起咯!” 依然跪着的郑国成不敢说话了,他知道这甚至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听的。 屋内就此安静下来,一坐一跪的两个人,仿佛达成了某种奇怪的平衡。 当日夜里,帝京申家大宅起火。 五军都督府救援不及,最终阖府上下无一幸存。 本就在医院负责照料申正的申家人,也不知所踪。 远在鲁地的申氏本家,竟然不敢派人来收拾善后。 只能请求在帝京的友人帮衬。 其后又过数日,圣人府上呈送奏本,弹劾五军都督府救援不力。 随即,内阁文首方克己,携一众三品以上大员,联名弹劾北司十项重罪。 北司对此不做任何回应,弹劾也全被宫中强令驳回。 一切照旧,未曾改变。 大明,风平浪静。 极北镇守府,镇守府行营,哧塔城。 这座常住人口还没大明腹地一个镇多的行营,却管理着大明麾下众多镇守府中最大的土地。 虽然绝大多数都是荒无人烟的冻土雪原,但蕴含的矿藏和广袤的林海,值得人们在此驻足。 而在这片广袤的,寒冷的,但却依然富饶的土地上。 赤底团龙旗和日月同辉旗,依然在寒风中飘扬,昭示着大明于此的存在。 但这似乎只是表象,因为在那旗帜飘扬下的城垣中,竟然生活着形形色色的夷虏,真的是相当不符合大明对于夷虏子的管理模式。 因为这里是极北镇守府,虽然还远不是最北的地方,却已经形成了独特的运行模式。 “奥涅娃,听说过两天有民用火车经停这边,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我家那位可是管车站调度的,他能不知道火车啥时候来吗?” “那可得紧着点,好容易等到了,我想着能买上些好东西呢。” “有这钱你不如存起来,等孩子们长大了拿去交学费呢。” “我哪能和你比啊,我家那位就是站岗巡逻的,一年挣不到几个钱,养大孩子都费劲,根本不敢想能让他们去到南边读书。” 封闭的木屋里,两个罗刹吕人正坐在低矮的椅子上洗衣服,顺便聊天。 虽然穿得朴素,但罗刹人那种年华尚在时如精灵般的美丽,依然有所体现。 寒风捶打着她们身后的窗户玻璃,发出恼人的动静,但她们早已熟视无睹。 而就在那窗外的路面上,正对着窗沿底下。 一个骨瘦如柴的罗刹虏子,被逐渐落下的雪花掩盖。 极北镇守府的规矩就是如此。 因为流放至此的大明人很少有吕的,就算有也是粗陋型,毕竟样貌好的早就被教坊司截胡了。 这就让在战斗中被俘的罗刹人找到了机会,一些罗刹吕人可以靠自身优势依附于明军,至少让她们的生活比被新罗刹派来这边“探险”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没有优势的罗刹虏子,就只能在寒风中等待消亡了。 毕竟它们是俘虏,而极北不养俘虏,也养不起。 珍贵的粮食只会留给明军和大明来的流放犯,而不是在战斗中被俘的夷虏子。 尤其是它们当中有价值的都已经被送到奴尔甘都司去了,剩下的都是些装车运过去都被嫌弃浪费空间的究极乐色。 连牙行都不要,极北镇守府自然也不会养着了。 好消息是,这里很冷,它们冻久了便没了知觉,不会太痛苦。 而且在天气转暖之前,也不会腐烂,属于是比较干净的“永久下播”方式。 “安切夫!你这懒散的家伙!快去把车给我擦了!” “若是让老爷知道你这样偷懒!定要罚你两天不许吃饭!” “快点!你这只会浪费粮食的夷虏子!” 又胖又吵,把尖酸刻薄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的罗刹人嬷嬷,站在院子里指着一个同为罗刹人的矮小男孩不停叫骂。 被骂的男孩穿着破陋的袄子,脸上和手上被冻得通红,却不敢怠慢,忙跑去烧水擦车。 毕竟能有个擦车的活儿已经很幸运了。 要知道,在城中的街道上可多得是被冻到像石头般硬的罗刹虏子啊! “嬷嬷您快点回去吧,我们会替您盯着他干活的。” 一队背着步枪的明军巡逻经过这里,领头小旗的见到嬷嬷还主动点头笑笑。 明军主动给夷虏子点头笑笑? 这种事放到其他地方,都可以写成科幻故事上报纸了! 除开这队巡逻的明军,在外头大院的正门边上停着军车和卡车,还建了个小屋子。 里头还有俩明军,一个缩在行军床上裹着毯子打瞌睡,一个背着枪站在玻璃前值守。 脚边还趴着一条同样在呼呼大睡的军犬,主打的就是在梦里放哨、口水站岗。 之所以能有明军守卫巡逻,是因为这里是镇守府衙门,也是哧塔总兵虎昌祚的家宅。 里头三五层西式规格,却有着华夏风细节的大别墅,周边配上类似风格的功能性建筑,还有被围墙和栅栏圈起来的大院子,以及因为冬日寒冷而封闭的小牧场,这就是镇守府衙门的全部了。 看着其实并不像个衙门,倒像是阿米那边的农场主屋。 “这天冷的!” 嬷嬷瞧见那男孩终于开始忙活,便转身开门进了屋。 她拍打了几下身上的雪沫子,散去寒气,才朝着客厅走去。 “夫人?” 她来到客厅的壁炉前,轻轻唤了一声。 穿着西式裙装,裹着毛绒披肩的总兵夫人,正轻轻摇晃着摇篮。 里头躺着的小婴儿,在壁炉释放的温暖中,睡得香甜。 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三个不同年龄段的人,都明显不是大明人。 但两个大人又都说着官话。 且轻晃了一阵儿,确定孩子已经睡熟了,总兵夫人便轻手轻脚的离开。 嬷嬷则是很自觉的守在边上,替她看着孩子。 第364章 在极北镇守府 “老爷?” 总兵夫人来到二楼,拐到走廊右侧尽头的小房间里。 留着大胡子,如姓氏般眉眼间煞气十足的虎昌祚,正坐在椅子上翻看着电报讯息。 “夫人啊,孩子睡了吗?” 虎昌祚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 见夫人也笑着点头,他不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继续翻看电报。 明明只有几页纸,但他翻来覆去的看,便是夫人绕到后头给他揉肩都浑然不知。 虎这个姓氏,在华夏众多姓氏中似乎确实称得上稀少,但绝不是没有。 只不过虎昌祚不太一样,他其实压根儿不是华夏人,祖上是归降大明的部族民,虎这个姓氏也是归降后自个儿取的,主打一个随意,凑合着用。 其实这个姓不少了,好歹能在百家姓上找到位置。 跟他祖上一起归降大明的兄弟,还姓猛呢!那才真是少到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不过虎昌祚祖上虽然名字凑合了,还是降将,但地位可不低。 跟着卢少师东征西讨大半辈子,最后捞得个世袭的都督佥事给后人。 传到虎昌祚这一代,还算是争气,总兵都当上了。 就是地方不太行 极北镇守府的总兵,甚至还不如瀛洲的百户呢! 至少瀛洲那边没那么冷啊! 看了不知多久,虎昌祚终于放下了电报,但依然忧心忡忡。 如电报上所说的,帝京已经开始调查他们卖武器弹药的事了。 其实这事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因为在他之前的总兵也都这么干,真要全部追究下去,那可真是地动山摇。 所以冷处理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以往帝京那边都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 只不过这次似乎不太一样,至少给他发报的人在帝京拥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并明确告知他这次调查有宫中插手,不可不防。 “不可不防?要怎么防才是问题啊!” 虎昌祚眉头紧锁,因为下一批武器两天后就要到了,而他手上的还没出完。 现在若是收手,甚至咬咬牙直接销毁掉? 那累计损失可无法估量。 这极北的日子真不好过,钱难挣啊! 可若是不收手,现在风头正紧,天知道什么时候查过来。 到那时,还在他手里握着的“多余”武器弹药,那可就是罪证! “不成!” 虎昌祚猛地起身,吓了总兵夫人一跳。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思索着低声道:“要不直接用掉?换成功劳也不算亏吧?” 听到他这么说,总兵夫人面色也变了。 唰的一下就跪倒,泣声不止:“老爷!您说好今年不动兵的!” “我父亲那边也不好过,这时候您再动兵,枪弹无眼的” “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儿俩可怎么活呀!” 说着她就膝行上来,抱着虎昌祚的大腿不松手。 暖和的毛绒披肩都被她甩到了边上。 搞得虎昌祚一低头就能瞧见两盏闪烁的大灯,差点没绷住。 得亏总兵大人知道现在不是铸币的时候,只是挤出一丝笑容将夫人搀扶起来:“夫人哎!你这话说的真是错怪我了!我要打也是打野的夷虏子,怎么会主动去打岳父大人呢?” “真的吗?” 总兵夫人皱眉,依然表示怀疑。 虎昌祚眼都不眨,拍胸喊道:“若我说谎,天打雷劈!” 说是这么说,但他心里确实有点自己的琢磨。 他的这个夫人,出身新罗刹贵族,但是全家都被凯撒派到了极北。 当然,对外宣称是“探险”团队,实际上就是流放。 只不过他那位便宜岳父大人很有本事,哪怕被流放了也靠自己闯出了点名堂。 先是组织同族袭刹干掉押送的罗刹兵之后,夺走它们的武器,控制了整支流放队伍。 随后精挑细选一批人,作为功劳和俘虏,敲响了极北镇守府的大门,以求换取物资。 其中最有用的,便是他的女儿,也是现任的总兵夫人。 因为虎昌祚虽然长的粗犷,但不怎么好涩,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情种。 对上眼之后,对夫人可谓千依百顺,连原先府上养着的罗刹吕人都全部给送走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身为堂堂总兵的虎昌祚是个恋爱脑。 经过思索,他居然真的接受了便宜岳父的请求,为他们提供了一批物资。 让其在极短的时间内膨胀发展起来,建立了一个小型据点,有几百号罗刹人追随。 虎昌祚这么干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养羊。 等养大了剪羊毛或者拿来吃,这样可比他带人去野外抓要轻松太多了。 毕竟这冰天雪地,还地广人稀的,罗刹人并不比旧港那边林子里的吗喽好抓。 不如花点小钱,给点东西,让它们聚集起来。 需要的时候,一棍子下去,那就是平时抓大半年都捞不到的功劳啊! “那您要去打谁?需要跟我父亲那边说一声吗?” 夫人被他带到床边坐下,依然有些不安道:“他可以帮你的。” 对此,虎昌祚依然摇头。 虽说他那位便宜岳父麾下增加到上千人了,但能打的怕是两百人都没有。 当然,在这冰天雪地极北,一两百号战斗力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存在了。 毕竟哪怕是在这哧塔城中,驻扎的明军也不过一个上级百户所,八百战兵而已。 铺开到整个极北镇守府广袤的治理疆域内,登记在册的明军也不到一个上级千户所。 而且还分布在众多的堡垒、据点中,很少会集中起来作战。 因为在这种地方,一旦打起来,就基本不可能得到后方补给了。 飞机在寒风中摇摇欲坠,运送的补给比不上一次坠机的损失。 仅有几条铁路线在荒野雪原中就是明晃晃的靶子,被袭击脱轨的话连救援都来不了。 最有效率的海上运输,也因为主要据点离海岸线太远而效果锐减。 所以,在这里太多的兵力反而是累赘,小而精的部队才是主流。 不过有一说一,这种主流对于虎昌祚这个总兵来说就挺可悲的。 堂堂总兵,管着偌大的地盘,然而麾下就几千人,直接能立刻调动的还只有八百! 虽然八百这个数字在华夏的史册上似乎存在着某种玄学力量。 但少就是少,虎昌祚心里头是真憋屈啊! 第365章 小海南岸 安抚好自家夫人,去看了眼还在睡的孩子,虎昌祚便披上厚实的大衣出门了。 除了保护他家的一个总旗,守卫整个哧塔城也需要留下至少三个总旗。 再预留下两个作为预备队,他这次出动就带上十个总旗,至少五百战兵。 堂堂总兵亲自带队出征,就五百人,说出去都丢人。 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五百人在极北镇守府已经是能“摧城拔寨”的力量了。 “目标就选这儿吧,嘶柳茳卡,云母城。” 随着行进晃动的军车上,虎昌扎摊开地图,指着上面的一个位置。 坐在他边上的副官凑过来看了看,点头道:“早就想打了,把罗刹人赶出小海南岸!” 所谓小海,在唐代又叫北海,在后世还有个更为人所熟知的名字——呗伽尔湖。 在此时的极北,明军与罗刹军最直接的对峙线便是以这座大湖为标志画出来的。 因为在这片土地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实际控制区,只有无数的人和据点能昭示存在。 几十个罗刹兵可以窜到极北镇守府治下,找个地方插个旗,搭起帐篷,就算来过了。 明军也可以越过小海,找几个小的罗刹军据点,全部点了看烟火秀,就算报复过了。 在大明对新罗刹宣战之前,这里就长期处于这种运行模式下。 这种你来我往的“物理交换”沟通方式,也让这片土地上的情况显得尤为复杂。 不过对于明军来说,拔除掉罗刹军在小海南岸的最大据点,比以往的小打小闹可得劲多了! 车队中的明军缩在厚厚的冬季军装里,整车人都被冻得打颤,但心中却热血沸腾。 因为他们这一趟是去捞大功劳的,而且还带了超多的家伙事儿,够对面“吃饱”的了! 漫长的路程和寒冷,都没有让他们的热血和亢奋减弱多少。 一路上经停几个明军小据点,还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穷得呲牙的驻兵们,愣是从流放犯的口粮里又扣下来一部分,拿出来招待他们。 有些人才还拿出来自己酿的酒,就是冲着把他们灌醉到见风倒去的! “兄弟们去立功!我们是羡慕啊!嫉妒啊!” “别的不说!这酒你们得陪我们喝!不然我们心理不平衡!” 只能说总有种像旅游的感觉,而不像是赶路去打仗的。 但这就是极北的模式,赶路几十天,但开打可能就只有几小时。 一路上走走停停,虎昌祚终于带部队抵达了早就选定好的集结位置。 附近据点派出来的侦察兵提前接应了他们,并告知了云母城近期的情况。 这座常住人口有三千人左右的小城,原本驻扎了一个营的罗刹兵。 但昨天虎昌祚他们还没到之前,又来了一队罗刹兵。 不是押送“探险家”的小股部队,而全部都是坐在军车上的罗刹兵。 “居然来了援兵?还是说只是路过的?” 虎昌祚站在雪地里活动筋骨,舒缓一下坐车太久的不适。 根据来汇报的侦察兵所说,车队至少有十五辆军卡,按照一辆能装至少十人来算,这装满了高低也得有一个连啊! 再加上城中原本就有的一个营,兵力已经比明军多了不少,还有守城优势加持。 虎昌祚皱眉,他不喜欢这种意外情况。 但既然发生了,该打还是得打,只是打法得换换。 他原先的设想很粗暴且直接,就是打夜战,无论是拿炮轰开城墙之后直接强攻,还是趁夜率领精兵突入进去投吸,他都有自信打赢同等数量的敌人。 然而现在敌方骤然增加了可能有一百五十人的生力军,这就增加了许多变数。 尤其是这一路奔波下来,他的部队也有一些非战斗减员,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明军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在这片土地上貌似经常憋屈 因为大自然的力量,永远平等的肘击着妄图征服这片土地的每一个人。 不想当劳大,也没有坠过机的虎昌祚,看向不远处风雪中云母城的轮廓。 他知道该怎么打了。 部队休整了一整个白天,依然准备趁夜发起进攻。 虎昌祚亲自抓枪,戴上头盔,率领精锐打最核心的位置。 “打!” 隐藏在林中和风雪中的炮兵部队,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六门105榴弹炮和十八门迫击炮的火力,对于云母城来说,可谓是毁天灭地。 但奇怪的是,明军打出的炮弹,威力似乎不太平均。 有落地后炸碎好几座木屋,留下硕大弹坑的。 也有落地后威力很小但迅速引发大火的。 “苏嘎!燃烧弹!明军使用了燃烧弹!” 城中的罗刹人乱成一团,许多士兵背着步枪试图灭火,但发现水都结冰了! 它们不得不凿冰挖雪,然后凑到火边上,等融化出水了再用来灭火。 某种程度上的循环再利用了属于是。 而进入作战位置的士兵,只能茫然的看着外界的风雪,似乎找不到敌人在哪儿。 幸好明军的炮击短时间内没有停下,罗刹军很快便确认了明军炮兵的大致方位。 城中的炮兵部队也开始试图还击,但它们很快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 大火已经形成了火烧联营之势,炮击和大火摧毁了它们的弹药储备甚至火炮本身。 还击,这个再正常不过的命令,在城中的罗刹军眼里,逐渐成为了不可能。 “看在凯撒的份上!我们的炮兵呢?!” 愤怒的指挥官发出震天怒吼。 当意识到自家炮兵只剩小猫两三只时,它愈发的愤怒,逐渐失去理智。 它竟然不顾部下的阻挠和反对,派出一个连出去试图摧毁明军的炮兵阵地。 这一个连的罗刹军,基本都知道自己是有去无回了。 它们喘息着小跑在路上,带队的军官警惕的看着周围,前突的侦察兵打着手电指明道路。 “像这样的天气,连熊都不愿意出门,我们却要跑出来遭罪!” “是啊,那些明军就是专挑这种时候来” 砰! 一声枪响,打断了一个罗刹军排长的吐槽和抱怨。 站在它面前的同僚,惊恐的看着它直挺挺倒下。 还没来得及回神,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枪声,无数子弹从穿过风雪,击中它们。 同时还配合有飞落下来的大量手雷,不断炸响。 连长、排长最先阵亡,剩下的罗刹兵只能盲目且混乱的尝试反击。 但在这种突然遇袭、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混乱的反击都是徒劳的。 直到最后一个罗刹兵倒下,它们甚至都没能看清任何一个袭击者的样子。 第366章 万一呢 一个连被全歼,像是被风雪中某种看不见的存在吃掉了似的,突然且离谱。 明军的袭击毫无疑问是有预谋的,但罗刹军偏偏就上钩了,一下被钓上去一个连。 只能说多少是有点可笑了。 但城中的罗刹军已经顾不得悼念同伴或者指责犯错的指挥官。 因为纵使明军的炮击已经停止,但大量燃烧弹造成的火势已然彻底失控。 它们无法靠自己扑灭,同时无路可逃。 再这样下去,它们迟早得步了那一个连的后尘。 甚至可能还要更惨,毕竟这又是火烧、又是烟呛的,怎么看都比吃紫蛋更痛苦。 理智重新上线的指挥官,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何等愚蠢的错误之后,毅然选择下令突围。 毕竟它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等到大火把全城烧个精光,就算到时候它们还有人活着,也肯定都失去了战斗能力,不过是明军的活靶子罢了。 还不如趁着还有气力,冲出去拼一把,刹一个够本、刹两个血赚。 为了实现效果最大化,它甚至打开了城中还没被摧毁的武器库,将武器发放给了流放犯。 到了现在这个份上,所有的罗刹人都必须抱团取暖了。 毕竟相比起落到明军手里的下场,它相信那些流放犯肯定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突围出去!哪怕只突围出去一个人!也能回去召集部队回来复仇!” “凯撒会保佑我们的!乌啦!” 指挥官戴着头盔,拿着步枪,身后不远处就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它试图鼓舞士气,但很明显没什么作用。 周围聚集的人都如丧考妣,无论是罗刹军士兵还是刚拿到枪的流放犯。 至于说拿不起枪的老弱妇孺,则是还在努力灭火,哪怕明显是徒劳也没有放弃。 毕竟它们是无法突围的,有能力突围的人也不愿意带上它们这些累赘。 不如靠自己,尽力控制一下火势,尽量保下点什么东西。 眼瞅着鼓舞不起来士气的指挥官,也不再强求,领着自己的亲卫就先一步出发。 它自然也要突围,并且它将作为带头的,从明军可能的封锁线上撞出一个口子。 这就算是为它之前犯下的错误赎罪吧。 于是,这支人员构成十分复杂的罗刹军突围部队,从东西两个方向发动了突围。 向东是明军来袭的方向,明军的炮兵阵地也在那边,之前那一个连被全歼的位置也就在东面不到一公里外的林间小路里。 所以向西突围无疑是更明智的选择,因为西面更靠近新罗刹控制力较强的区域。 或者说,就在西面十多公里外,就有罗刹军的另一个据点。 只不过那个据点很小,驻兵甚至不到一个连,就算知道这边遇袭也无法来援救。 但那里至少还有着比较完善的防御工事,只要到达那里就可以把明军挡在墙外。 只要到达那里 这种事,罗刹军知道,明军自然也知道。 所以虎昌祚亲自坐镇,把拦截主力摆在云母城以西的必经之路上。 东面则是交给了他的副官,而他的副官也没有辜负他,愣是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当然,这么顺利也是因为他们带来了严重超额的武器弹药。 发动歼灭战的部队其实只有两个总旗,比罗刹军的一个连少了不少。 但这两个总旗却装备了十二挺重机枪,弹药随便用,手雷更是身上挂满还人手一箱。 一打起来直接猛猛招呼,让那一个连的罗刹军甚至以为自己遇上明军整个百户所了。 在这样的火力密度下,还是投吸! 别说一个连,哪怕是一个营都得被打得七荤八素。 所以对于这场歼灭战,虎昌祚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笑了笑,口头表扬一下。 因为他自己要亲自指挥一场大的,彻底全歼兰母城中的罗刹军残部。 一切的发展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在大火失控之后,待不住的罗刹军果然选择了突围。 然后一头撞进了他准备已久的埋伏圈里。 “苏嘎!我们人肯定比他们多!全力突围出去!” 兰母城以西,明军埋伏圈内。 遭到毁灭性火力打击的罗刹军,在指挥官的嘶吼声中开始了分散突围。 因为明军的火力远超它们的想象,刚一交火它们就被完全压制了。 走在前面的仿佛转瞬间就被击伤击刹数十人,后面的也被轻易击溃打散,乱飞的手雷和迫击炮炮弹炸起的雪花尘土甚至能彻底遮蔽视线,同时穿过雪花尘土的无尽弹雨又在不断收割着混乱的罗刹人。 指挥官若不是因为要协调部队,走在略微靠后点的位置,不然也得成为第一批阵亡的。 “布咧我们真的还有人能突围出去吗?” 被亲卫护着转移到林子里隐蔽的指挥官,看着罗刹人的生命如雪花般消逝,心生绝望。 分散突围?开什么玩笑!明军的火力网编织得密不透风! 刚散开往林子里跑的罗刹人,根本跑不出几步就得中弹或者触雷。 没错,明军还在道路两边埋了地雷! 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边倒的屠刹。 它又犯了可怕的错误——低估了明军的火力,还带队钻进了明军的陷阱里。 眼看着还能战斗的人越来越少,它也知道没希望了。 明军的火力真的太离谱了,子弹手雷全都像不要钱似的。 不是哥们?多大仇啊?机枪打得没停过!手雷还丢个没完! 平均每个罗刹人都能吃上几斤紫丹,还外加一个手雷当零食! 这是拿我们当武器试验场是吧?! “投降!我们投降!” 它非常表脸的让亲卫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大喇叭,开始喊话投降。 然而在明军雷暴般的开火声中,它喊到嗓子都哑了才把消息传达到位。 它很幸运,明军似乎接受了它的投降。 密集的火力网渐渐停歇,早已崩溃的罗刹军残部也纷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它们早就撑不住了,还拿着武器也只是想让自己死得更有尊严一点。 “卸掉全部武器装备,站到那边。” 不多时,大队大队的明军从周围的林中冲出,举枪包围了它们。 在带队总旗的命令下,剩余的罗刹军开始卸掉身上的装备,只保留军装。 而明军则抽调出部分力量,开始在周围给那些罗刹军伤员一个痛快。 在极北养一个伤员的成本太高了,养自己人都心疼,更别说还是敌人了。 所以明军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问题,极北的规矩向来就是如此。 还站着的罗刹军对此也没什么反应,都麻木的等待着自己未知的命运。 或许会跟那些伤员一样悲惨? 但它们或多或少的,都会在心里抱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万一呢?万一明军这次心情不错呢? 包括指挥官在内的罗刹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第367章 黄瓜片 “俘虏?开什么玩笑,我们这大老远的跑过来,哪里养得起那么多俘虏?” 虎昌祚点了根烟,舒坦了一下,才无奈的回答了副官的问题。 副官刚才就在问他,说那么多俘虏要怎么处置?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老规矩啊! 不过不能立刻办,还得利用一下它们的剩余价值。 比如先让它们把云母城里剩下的罗刹人都召集起来,省得还得让明军自己去抓。 完事儿后让这帮家伙去清理战场、废墟,把脏活累活都干完先。 然后再集中押送到小海岸边,让里头的大马哈鱼们能吃得饱饱的。 “不!你们不能这样!我们投降了!我们是俘虏!” “你们应该给予我们驲内佤公约规定的待遇!” 云母城以北,小海沿岸。 无数罗刹人被明军的刺刀和枪口驱赶着,被迫朝湖水靠近。 也在人群中间的罗刹军指挥官,不停的叫嚷着,希望能唤醒明军不存在的良知。 “什么瓦公约?我还搬砖公约呢!我表姑家的舅舅的弟弟家貌似就是卖砖的来着,看来得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把生意做到新罗刹去,它们都用瓦了,肯定也得用砖吧?” 文化水平貌似不太高的虎昌祚,冷笑着吐槽:“反正我没听说过这啥公约,啥规定。” “区区一帮夷虏子凑一起关起门开的小会,也配让我大明束手束脚?” “闹呢?就算是签了,在咱极北也不认!” 说着,虎昌祚看向边上一脸冷漠的副官,笑道:“再说了,若是放过它们,咱们带来的那么些弹药能上哪儿用去?还剩下一大堆呢!总不能砸手里吧?!” 当然,他的吐槽是那些绝望中的罗刹人听不见,也不愿意听见的。 不过听没听见都一样,无法改变它们的结局。 随着无聊到已经开始吐烟圈玩的虎昌祚,挥手下达攻击命令。 围成一个半圈的明军,立刻就开始无限制的持续射击。 密集的火力瞬间扫倒了无数罗刹人,它们本来就已经被逼到大半都浸入水中了,更有甚者直接踩不到地面只能浮在水上。 在这种情况下被扫倒,它们都渐渐被水流带着飘走。 明军为了不污染环境,非常贴心的上去丢手雷,细细切做臊子,方便鱼来吃。 总之就是猛猛消耗弹药,主打一个奢侈。 随着属于罗刹人的痕迹在这里消失,这里很快就会被明军接管、加固成自己的据点。 旁人将无从得知这里实际的真相。 只有明军战报上说的:极北镇守府总兵亲率五百虎贲,攻克云母城,歼敌无数。 附:详细资料需呈送五军都督府,登记造册后论功行赏。 帝京城,镇国公主府。 徐子宁躺在床上,翻看着报纸,心情似乎不太好。 收音机播放着舒缓的音乐,也无法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因为大魔王交给他的任务,似乎遭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 或者说,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人都不希望他再查下去了。 这里面甚至还包括大魔王! 就像是老板给你下达重要任务,你也努力去做了。 结果这边还没做完,那边老板忽然又说不用做了! 这不是耍人玩吗? 比:“一个项目改了n多遍之后,甲方忽然说还是第一版不错。”更恶心! 毕竟那可是我的一腔热血啊!在你这儿就辣么不值钱吗?! 当然,想是这么想,他自然不可能表现出来。 尤其是老婆大人现在就回来哩! “你还会看报纸?” 朱心沂肩上搭着毛巾,光脚走过地毯,躺到床上。 这话说的就扎心了,什么叫:我还会看报纸? 有这么说话的吗?只要会认字的就会看报纸吧?! “那有什么新闻吗?” 幸好她似乎只是随口提一嘴,立刻就转移了话题。 徐子宁也不敢怠慢,指了指头版头条:“带嘤又有动作咯!” 她随手把毛巾挂到床边的衣架上,然后才凑过来看看。 嗯嘤方组建了一支庞大的远征舰队,前往白象西部海域。 但嘤方宣称无意与大明海军交战,只是希望护卫侨民撤离。 并且希望明军能保持克制,不要对民船发动攻击。 “呵呵,原来带嘤也知道怕啊!” 徐子宁讽刺的笑了笑。 因为带嘤这哪是什么护卫侨民撤离啊,分明就是想执行本位面的发电机计划! 毕竟明军在东西北三个方向都取得了显着优势,嘤军已经注定守不住白象了。 几十万嘤军被困在白象,若是被明军全歼在这里? 那带嘤这个人口本就不多的小岛嘓,这就算是亡了一半了! 它们这能不急着来救才怪呢! 只不过连徐子宁都看得出来,带嘤想得太美好,也太简单了。 原版的发电机计划还只是隔着一道海峡,但这次可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啊! 从带嘤出发,往南绕一个大圈,绕过整个昆仑洲,这距离远到离谱了。 更何况,明军可不是原版中嘤军的对手徳军。 派出舰队或许可以争夺一下制海权,但制空权可依然在明军手中。 而明军也不会在陆地上闹出什么“停止进攻”的笑话来。 所以,不管怎么看,带嘤的撤离计划都是场不可能实现的幻梦。 “不要掉以轻心,也不要小看别人的智慧和决心。” “穷途末路之下,哪怕是泰西人也是可以爆发出惊人力量的。” “太过小看敌人,就是变相的侮辱自己。” 朱心沂接过一个宫女呈上来的托盘,捏着里面的黄瓜片贴到脸上。 看得边上的徐子宁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个往脸上贴黄瓜片的说法,现在就有了? “别看了。” 朱心沂舒舒服服躺下,随口道:“悠着点,别把我黄瓜片碰掉了。” 虽然还没到老夫老妻的程度,但徐子宁也算是久经沙场。 无奈放下报纸的徐桑,旋即便开始了精细化铸币流程。 朱心沂缓了口气,无奈的丢掉甩得到处都是的黄瓜片。 还有点可惜,想着能不能明早给徐子宁当早餐来着。 仔细想想还是算了,节省到这个份上会被讨厌的吧! “这玩意儿没用,还不如用牛奶呢,那才是真的美白。” 边上的徐子宁想点烟,但怕被说,只能忍着。 “牛奶贵啊。” 朱心沂对此有自己的逻辑:“而且黄瓜还可以回收再利用呢。” 徐子宁:“” 我还是别问她要怎么回收再利用比较好。 且歇了一会儿,徐子宁正准备启动后背隐藏能源呢。 却听到老婆大人提问:“你要不要去找太医看看。” “我自己早就看过了,而且还算好了日子的。” “所以做一下排除法的话,只能怀疑你了。 她眨着大眼睛,说出了很伤人的话。 徐子宁:“” 不是?这事儿你怎么比我还急啊! 第368章 泯然众人 “依照老朽的诊断来看,驸马爷没有任何问题。” 太医院里,最德高望重的老太医摸着胡子:“甚至可以说太健康了,驸马爷不愧是武将出身,如此体魄实乃老朽平生所见之最。” “却不知驸马是否有何身体不适?不然为何要来找老朽诊治呢?” 徐子宁有点难以启齿,毕竟总不能说是公主怀疑自己有问题吧? 但讳疾忌医是绝对不行,所以他只能 “顺便,顺便哈。” “让您老给我开点补品什么的。 ”就是,您老懂的吧?滋补佳品?” “我听圣上说过,宫里有秘方来着。” 连皇帝都搬出来了,老太医瞬间秒懂。 毕竟朱仲琰平日里都是什么画风,他们太医院的人可再清楚不过了。 先帝在时,太医院还像医院。 先帝驾崩后,尤其是朱仲琰登基之后,太医院都快变成卖神油的地方了! 隔三岔五就提这个那个的要求,搞得一票中医圣手都老大不小了,还得替皇帝钻研新玩意儿,回家都不好意思跟老伴儿倾诉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难处,只能自己憋着。 所以现在徐驸马一提起滋补,再提起皇帝,他便知道了对方要的是什么。 ”咳咳,驸马不要嫌老朽啰嗦啊。 老太医摆摆手,示意办公室里的学徒们都出去。 然后才看着徐子宁,语重心长的劝说道:“年轻时挥霍无度,年老了是要遭罪的。” 不过人家夫妻俩的事儿,他也不好过多插手,劝过了就算是尽到责任了。 旋即,他神神秘秘的起身,打开柜子摸索着。 取出一个没有标识的包裹,走回来递给徐子宁。 “这是给宫中配的,圣上跟您说的应该就是这个。” “此药分为两套,一套滋、一套补,前一套少吃,后一套多吃。” “至于如何服用,里头写有。” 说着,他顿了顿,低声道:“还请驸马不要往外说,老朽丢不起这个人啊!” 徐子宁接过包裹,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毕竟老太医德高望重,都快退休了。 若是临老了若是被发现折腾这事儿,恐怕得晚节不保,没法见人。 到时候急火攻心之下,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了。 那他徐子宁的罪过可就大了! 俩人py交易似的神秘行为,属实让被赶到外头的太医院学徒们不明所以。 不过他们也不敢多想,更不敢去问,笑着目送驸马爷出门离开。 所谓太医院,自然建在宫中。 只不过为了顺应时代发展,作为大明最顶级的医学圣地,太医院也逐渐开始造福民间。 除了保留宫中的太医院外,也在各地开了不少分院,主打一个遍地开花。 当然,徐子宁的身份自然是去宫中的那个,所以才能得到给皇帝用的好东西。 “驸马,万岁爷正忙呢。” 离开了太医院,徐子宁一溜烟儿的去找胖子。 倒不是为了去问产品体验效果,而是他确实有正事儿找皇帝。 然而不出意料的,胖子又是在白天“工作”。 噢不对,他晚上好像也工作?那真的是很忙了! “算了,你就当我没来过。” 听动静也能猜出来有得等了,徐子宁只能跟守门的太监摆手离开。 有些习惯他改不掉,就比如跟太监摆手是很掉价的行为,基本上微微点头就行了。 牛气点的甚至压根儿不会给什么反应,主打一个种逐·骑士。 徐子宁真是很难学会这种态度,毕竟这基本都是环境养成的。 而他成长的环境可没有太监啊! “驸马爷,公主命我在这儿等您。” 走到出宫门的最后一道关卡前,金尽忠搓着手,缩着脖子出现了。 这货好像生病了似的,看着比谁都怕冷。 “边儿去!别过了病气给三爷!” 在宫里代替阿忠的徐大斗,上去就是一脚,毫不留情的把金尽忠踹倒。 整得徐子宁有些愧疚,随手摸出钱袋子,扔了两粒金豆子给他。 现在可是真的阔绰了,随手打赏都是金豆子,不把钱当钱了属于是。 本来看上去有点记仇的金尽忠,立刻如闪电般出手,连滚带爬的捡起金豆子,然后咣咣磕下去:“奴婢叩谢驸马爷的赏!” 这些太监似乎都比一般人更贪,有这种表现不奇怪。 因为早就没有了烦恼根,后半辈子没了指望,只能从别的地方寻找寄托。 据说有些会从亲戚家过继孩子,视若己出的养着,算是给自个儿以后留个香火。 当然,像这种的就更贪了。 毕竟宫里的俸禄虽然不低,但养孩子可不是靠不低就行的。 “有事儿说事儿。” 徐子宁实在受不了这种动不动就膝盖软、额头疼的操作,抬抬手示意他起来。 但金尽忠并没有起来,只是埋头说道:“公主说了,今天北司休沐,您别去了。” “” 徐子宁眉头一皱,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叹息道:“明白了,你下去吧。” 说完便迈步走出了宫门。 他没有想为什么朱心沂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北司。 因为他知道老婆不会害他,也没必要害他。 但他还是没忍住唉声叹气了一下。 毕竟朱心沂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足以说明,鲁地的事儿真查不下去了。 哪怕他自己拼一把,咬牙继续查,也顶多是把申氏本家端掉。 在没有朱心沂支持的情况下,他是真的动不了其分毫啊! “圣人府上?还真是屹立不倒啊!” “老k本尊若是知道自己后人变成这种虫豸,会怎么想呢?” “会不会有诛刹少正卯时的魄力,却玩一出大义灭亲呢?” “毕竟若是真的追究下去,这k家恐怕找不出几个无辜的。” “是自绝其后,换无上贤名。还是取一私心,泯然众人?” 徐子宁不知道,他也不可能知道。 毕竟他又不是老k本尊,也没有乐山居士那般能自成一派的学识与悟性。 他穿越前只是个带学生而已,像他这样的,穿越前都烂大街了。 泯然众人?本就是众人! 不过说真的,如果可以的话,他老徐还是想要狠狠肘击k家啊! 这次让它们躲过一劫,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369章 金尽忠的寄托 目送徐子宁离开的金尽忠,马不停蹄的回到自己在宫中的居所里。 作为镇国公主的心腹太监,他在宫里拥有一个独立的住所,不用跟别的小太监凑一起住。 而独立的住所,自然也方便了他藏点自己的小物件。 “还好,都还在。” 他从墙角某个隐秘的夹缝里抽出一个上锁的箱子。 用藏在里衣内衬的钥匙打开,里头金光乍现。 不算大的箱子里,堆满了金银珠宝,连钱庄的大额支票在这里面都只能用来垫底。 他把徐子宁赏的两粒金豆子放进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存下来的财富。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将之合上,重新锁起来,并藏好钥匙。 但却没有放回夹缝里,而是收进了他袍服宽大的衣袖内。 完事儿之后,他便去内阁找到怡宁,表示要告假。 因为他是镇国公主的人,不归十二监管。 “请假?请多久?” 怡宁坐在办公桌后面,桌上很干净,似乎不忙。 对于自己的上司,金尽忠自然是很恭敬的行礼道:“今年的都用了吧。” 怡宁略微瞪大了眼睛,惊讶于平日里除了工作就是睡觉的金尽忠,居然也会有自己的事? 不过她也没有拒绝,从抽屉里找出个条子,签上自己的名字并盖章之后,递了过去。 “十天假,好好玩吧。” 说着,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带钱了吧?帝京消费很高的。” 金尽忠接过条子如获至宝的塞进怀里,又是恭敬行礼:“带了带了,多谢您老关心。” “什么您老?我很老吗?” “不老不老!是奴婢说错话了!” “哼!在宫外别惹麻烦!下去吧!” 连连拱手感谢的金尽忠离开了内阁,跑到半道才想起来不能穿宫里的衣服出去。 只得又折返回居所,换上便装,收好箱子之后才马不停蹄的出了宫,叫了辆出租车。 宫外不远处就有出租车长期停这儿等客,都是给那些喜欢表现自己的红袍子用的。 明明自己家里都有车,就非要坐出租车来,好像这样就能表现得自己多干净似的。 有时候金尽忠都想吐槽:有没有一种可能,天天打车的钱比开自家车用的油费可贵多了? 坐着出租车一路远离皇宫,远离繁华的帝京城,来到郊外的一座村子。 “不用找了。” 下车前,金尽忠明显很兴奋,给的车钱都是一大把。 乐得司机眼睛都眯成缝了。 但金尽忠不在乎,他愈发兴奋的跑进了村子里。 路上遇到的村民似乎都认识他,还和他打招呼。 他也笑着一一回应,没有任何从宫里带出来的高傲。 或者说,他在宫里也是日常陪笑脸,早就习惯了。 “我回来了!” 来到村子角落里的一间大宅,门没锁,他直接推门而入。 几乎就在他进门下一秒,许多道矮小的身影朝他扑来,欢呼雀跃。 “阿翁!阿翁回来了!” “阿翁你给我们带糖了吗?” “不行!姐姐说过你不能吃糖了!会蛀牙的!” “你不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好啊!你又去跟村头的混子聊天了是吧?连这种挤兑人的话都学回来了!” 一群孩子将金尽忠包围在中间,让他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但这些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都不是大明人。 虽然他们会说官话,但从他们的长相来看确实不像大明人。 像白虏子的占多数,也有零星几个类似旧港那边的土着,或者白象土着。 总之就是口味不少,唯独没有像大明人的,甚至包括金尽忠自己在内。 “你们都好吗?都听话吗?有没有闯什么祸啊?” 金尽忠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笑得真心实意。 这些孩子都是他从牙行手里救下来的。 而在大明也没有人会愿意“领养”他们,就算有那也不会把他们当成孩子。 所以他只能自己养着,哪怕要花很多钱,哪怕他自己过得都不算太好。 但他心甘情愿,因为这是他给自己找的一份寄托。 他曾经还是个新罗刹人,虽然这个名字和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广袤大地,于如今的他而言早已经是无比遥远且陌生的记忆了。 但他无法改变自己的样貌和血脉,现在可没有什么整容技术呢。 所以他可以习惯皇宫中的生活,习惯在龙庭的阴影中蜷缩起来活过每一天,却无法真的彻底割舍掉快要忘却的过往。 他需要有个寄托,不是存更多的钱,而是真正能抚慰他心灵中空寂角落的寄托。 经过一段时间的苦思冥想之后,他将目标选择在了牙行。 那也是他来的地方,被牙行以供奉为名送入宫中后,他有幸被朱心沂选中。 可以说,被朱心沂选中的他,无疑是很幸运的。 至少比起需要在战场上直面明军的罗刹军士兵来说,他是真的幸运。 可眼前这些同样被大明人称作夷虏子的孩子们,却没有他那么幸运。 牙行那些人,把所有的丑恶都倾注到了他们眼中的“商品”上。 所以才让那些与大明作战的人都觉得:落入明军手中还不如直接战死算了。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牙行那些缺德带冒烟儿的家伙。 说他们是出生,出生都得抗议! 哪怕是新罗刹那边的灰色苼口,落到牙行手里后,都会感恩凯撒过往的“慈悲”。 就是这么恐怖。所以能从牙行手中救出这些孩子,对于金尽忠来说,绝对算是一大幸事。 花再多的钱,他认为这都是值得的。 “阿翁?您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呀!” “是啊是啊,您提前说我们好准备做一桌大餐啊!” 被孩子们簇拥着走进院子里的金尽忠,迎面就瞧见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女走出来。 她们都是院子里年纪比较大的孩子,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而在金尽忠无暇顾及这边的时候,她们也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弟妹”们的重担。 至于说年纪比较大的男孩子,有的在附近帮忙干些体力活,跟还算友好的村民换东西吃。 还有的另有去处。 “不用忙活,我就是来送东西给你们的。” 金尽忠笑着看向她们,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存钱箱子。 他脚步没停,走进前院堂上,又拐进右边的小屋里。 四四方方的小屋里头,摆放着一个桌子,上面有点燃的香炉和几个小小的牌位。 金尽忠把箱子交给年纪最大的女孩儿,然后看向那些牌位,红了眼眶。 “阿翁来看你们了。” 这些,也是他的孩子。 是也喊过他阿翁,最勇敢,最有担当,最令他骄傲的孩子。 是靠着长相和外藩土着无异,成功混进明军当中的孩子。 是想在军中挣出一番事业,为阿翁减轻压力,也想照顾好弟妹的孩子。 在他们当中,那些没能回来的,全都在这儿了。 第370章 金六 “老五、老六有消息吗?” 金尽忠让其他孩子都自己玩去,留下大闺女和自己详谈。 他常年待在宫中,很少有机会出来,信也送不进宫里,只能偶尔打个电话。 所以家里的事情只能交给大闺女照看,哪怕这孩子也才十几岁的年纪。 “五哥在旧港,没什么大事,上周还来信报平安了。” “六哥在征西军团,上一次有消息来都是三个月前了。” 布衣木簪套着围裙的大闺女,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 金尽忠想让她去读书,但她总说弟妹还小,需要人照看。 而且阿翁年纪也见老了,她读书还得花更多的钱,得不偿失。 对于教育孩子这种事,金尽忠本就没什么经验,只能随她了。 不读就不读吧,大不了存多点钱,以后给她寻一户好人家,风光大嫁。 “征西军团啊。” 金尽忠坐在椅子上,心绪有些飘忽:“那可是打苦仗、烂仗的地方。” “希望老六没事。” 作为镇国公主的心腹,宫中颇有名气的大太监,金尽忠的消息自然灵通。 他知道前段时间征西军团打了个场大的,伤亡数万才挡住了新罗刹军的反扑。 自家孩子现在就在那边,远在帝京的他也只能默默为之祈祷了。 “走吧,一起去做饭。” 甩掉写在脸上的担忧,金尽忠挤出一丝笑容:“我去给你们露一手!” 大闺女上来搀扶他,嘟囔着哼笑道:“我们可好久没吃阿翁做的菜了。” “哈哈!那今天就让你们这些小馋猫吃个够!” “阿嚏!” “谁念叨我?” 镐伽索山脉以北,征西军团控制区内。 金尽忠念叨担忧的老六,名字就叫金六的上等兵,正在岗哨内执勤。 他在这儿很无聊,无非就是守着关键道路,审查路过的载具和人,跟交警似的。 不过对此他非常满意,毕竟不用上战场啦! 而就在他执勤的地方北面不远处,就是交战最前沿,时不时就有炮弹从头顶上呼啸而过,或者空军的飞机浩浩荡荡的掠过天际。 当然,这些都是明军的,毕竟罗刹军没那么无聊会放着眼前要刹自己的敌人不炸,非得炸金六所在的这座后方小镇。 所以金六全当那些战场上的动静是他执勤时的消遣。 随着新罗刹军主将亲率的精锐,在吧库城下折戟沉沙,被重创后溃退。 明军也很快就发动了反攻,趁着敌方进攻受挫的疲软时刻,一举反打越过了镐伽索山脉。 但啰科嗦夫斯基不愧为三驾马车之一。 在攻占吧库失败后,他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撤退。 因为他意识到与明军的装备和战斗意志差距实在太大,在进攻受挫后要面临敌方迅猛的反扑,是绝对不能恋战或者计较一时之得失的,保住手上的部队才是正理。 而他的果断撤退,成功的让卯足了劲想要复仇的明军,像是蓄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越过了之前久攻不下的镐伽索山脉。 但随后挥出第二拳的时候,又狠狠打到了钢板上! 新罗刹军的撤退确实放弃了镐伽索山脉这个大自然赋予的屏障,但也保存了有生力量,拥有充足的时间和兵力在更北面组织防御。 以至于当明军轻易的越过镐伽索山脉,还有点沾沾自喜的时候。 就迎头撞上了啰科嗦夫斯基部署的第二道防线。 虽然已经失去了镐伽索山脉作为屏障,但这第二道防线却依然足够坚固且顽强。 李济兴发动了几轮迅猛的攻势,但在损失了上百辆豹式之后,他明智的选择了收手。 双方也因此再次进入了僵持阶段,一如新罗刹军之前反攻打到明军的二线阵地一般。 似乎在这片土地上,总会有人会跟“二”这个数字过不去。 金六守在岗哨里,冲着对面的兄弟喊了一句。 兄弟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在骂自己。 因为岗哨对面正驶来一个车队,边上夹杂着许多步行的平民。 看上去似乎是逃难的新罗刹土着?可它们能往哪儿逃呢? 北面可是交战区啊!管刹不管埋,这时候跑过去那不是二·币是什么? “站住!例行检查!” 瞅着领头的大卡车越来越近,站在对面的兄弟上去拦路。 这帮人不少,岗哨里执勤的明军都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步枪机枪都准备好了,只要对方有什么异动就会毫不留情的开火。 “噢!尊敬的长官!我们想要过去!” 卡车上蹦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罗刹人,说着一口流利的帝京腔官话。 那肥厚的脖子上竟然还挂着大金链子! 一看就是不知道明军的“良苦用心”啊! “这个太重,过不了前面的检查。” 上去拦路的明军指了指它脖子上的大金链子。 然后一个直手掏就拿在手里,笑道:“我替你保管了!” 谁知这货非但不恼,反而赔笑道:“哎呀,那就多谢长官了!” “嘿嘿!后面那几辆卡车都是我的,请您通融通融? 说着他略微靠近,抖了抖衣袖,一张钱庄支票就出现在手中。 “放心,我懂!” 不着边际的把东西收了,那明军才回头招呼兄弟们开始放行检查。 守在岗哨里的金六立刻出来,跟另外两个兄弟一起搬开拦路的拒马。 会堵路的卡车先过,数量更多的罗刹难民则堆在后面慢慢排队。 毕竟谁让它们不懂事呢? 不过瞅着它们人均身无分文的样子,估计也是想懂事也没资格懂。 “下一个!” 因为过于老实本分而被发配去检查难民的金六,自然也没资格捡便宜。 他只能保持着自己老实本分的色调,认真工作。 其实也没什么好检查的,这些罗刹土着都穷得直呲牙。 连个行李都没有,就一套单薄衣服的穷光蛋都大有人在。 所以金六都只是看一看,再例行公事问上几句,就算完事儿了。 不过很快就有个罗刹小孩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自己一个人?” 他看着眼前这个背着包袱的罗刹小孩儿,有些惊奇。 毕竟这是逃难,哪个不是拖家带口凑一起以求自保? 结果这居然有个孤身一人的小孩儿?真不怕搁半道上被人攮了? 要知道,战争距离这里可以说仅有一步之遥,明军管不到太多治安问题。 所以走在明军控制区外头,出什么事都有可能啊! 第371章 廖沙 “我爸爸妈妈在那边,我得去找他们,待在这儿我会饿死的。 这个罗刹孩子指了指北面。 在金六面前,他显得不卑不亢,没有因为对方怀疑的语气和目光而感到不满。 金六也没有为难他,打开他的包袱检查了一下,发现就是一些干粮什么的,便放行了。 至于说一个罗刹孩子为什么会说官话,金六也没有过多在意。 毕竟这年头会说官话真不奇怪,就跟后世在街边随便谁都能说两句嘤语似的稀松平常。 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当最先进最有用的知识都是用你的文字和语言去写去读的时候。 那么不用你去宣传,别人自然就会向你靠拢,向你学习。 “还真是个毛孩子啊。” “我猜他半道上肯定得丢了。” “好啊!你可真是坏心眼!” 那个孩子穿过岗哨和检查点,听着那些明军的议论纷纷,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默默的走着,无比坚定的向枪炮声最猛烈的方向走去。 他走的不快,但几乎没有停过,后来甚至一度超过了要停车检修的车队。 这批难民的目标很明确,它们并不是要直接横穿交战区,而是一点一点试探着过去。 事实上,虽然明军和罗刹军数十万人在对峙,但没有谁真的发起大规模进攻。 李济兴在等后续支援的坦克和飞机到位,或许还有些没见过的神奇妙妙装备? 而啰科嗦夫斯基则是不断加强着防御部署,并且还要抽时间写报告给凯撒解释自己的行为。 毕竟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凯撒的信任,失去了信任就是失去全部。 双方主帅都不想打,那么战线上自然就很“平淡”了。 无非就是进行长时间的炮弹和炸弹的物理交换,还有时不时发生点局部交火。 所以远远的听上去确实很热闹,但凑近了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 只要稍微小心点,安全穿过交战区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更何况还是一个孩子,明军和罗刹军见到了,都不会在第一时间产生什么恶意。 稍微检查一下,确认没问题,也就给他放行了。 毕竟这场战争还没演变到彻底失控的地步,交战双方都还算是理智在线的。 经过几次不痛不痒的拦路检查后,那个罗刹孩子顺利通过了交战区,继续北上。 得益于他孤身一人还可怜兮兮的样子,一路上总能蹭到车坐。 终于,在经过漫长了行程之后,他终于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嘿海以东,克拉嘶喏达尔城。 “噢!廖沙!让我看看你!” 城中的一座酒馆内,酒馆老板一见到他就很热情的把他迎了进来。 路上有老顾客或者员工打招呼,都会将他介绍说成是自己外甥。 直到两人上了酒馆二楼,进入办公室后,气氛才从热烈瞬间变得冰冷。 “你是怎么来的?” 酒馆老板看向廖沙,或者阿廖沙,目光像是在审视猎物。 他不知道上面怎么会派这么个小孩儿来自己这儿,还特意传信通知。 这个罗刹小孩儿有什么很不得了的能力吗?值得上面那么重视? 对于他的目光和提问,廖沙只是淡定的回答道:“走路,蹭车。” “就这样?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吗?" “我是个小孩儿,还没钱,谁会找我麻烦?” 酒馆老板:“” 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十几岁的小p孩儿,在这个年月,确实不是啥值得针对的目标。 不像后世还有棉北啥的摘零件,这年头可没有那么高端的医疗技术,摘了也没法用啊! “算了,既然你来了,那就归我指挥。” 酒馆老板指了指椅子。 但廖沙不为所动,好像看不懂似的。 他也懒得在这方面纠结,不坐就不坐吧。 “说说看,你能干什么?” 廖沙没说话,环视观察着他的办公室。 目光锁定在一个很丑的装饰品上面,说道:“我会刹人。” “废话!” 酒馆老板冷笑:“干我们这行的,谁不会刹?” 廖沙却摇了摇头:“但你不是小孩儿,没人会怀疑一个小孩儿能刹人。” “而且是刹很多的人。” “” 酒馆老板微微皱眉,他似乎理解了上面派廖沙来的目的。 这里已经快要成为前线了,跟罗刹人在水下的交锋只会愈演愈烈。 事实上他已经觉察到异常,虽然开战以来罗刹军的调查追踪越发密集,但最近有些过于密集了,那些罗刹人在前线打得不顺利,就在后方拿他们这些“老实人”撒气! 以往难得一见的交火甚至逐渐成为常态,北司在这里的部署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要知道,愿意为大明服务的正经罗刹土着不多,占多数的还是那些在大明和新罗刹控制区内都有不少分布的游牧部族民,北司要找他们可比找像酒馆老板这样的罗刹人轻松多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但更轻松也意味着更容易暴露,所以这些部族民被发现并不奇怪。 而他们也都用自己方式为大明尽忠了。 “忠烈祠见。” 酒馆老板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这是他们常用的“祝福语”。 似乎不太吉利?但身在敌方腹地,这种不吉利就称得上是祝福。 他自己前天都出手了一次,现在那个倒霉蛋还在酒馆地下的隐秘地窖里藏着呢。 连作为“罗刹人”的他都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可想而知其他北司探子的处境得有多艰难。 所以他们确实需要一个够狠,还不容易被怀疑的小狼,替他们在不方便动手的时候去咬人。 尤其这个小狼跟他一样,是外貌上看不出任何差别的罗刹人,这就更加不容易受到怀疑了。 想到这儿,他换上了个还算和蔼的表情,温和道:“这样啊,那你就先在我这儿打杂吧。” “有任务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不过有件事咱们得说清楚" 他顿了顿,笑道:“证明你的身份。” 廖沙收回好奇的目光,没吭声。 默默撩起有些长的头发,露出隐藏在下面的奇怪疤痕。 那不是刀疤,也不像烫伤,很难形容的怪模怪样。 但一看到这个古怪的疤痕,酒馆老板立刻就放松了许多。 他抬起一直藏在桌下的手,将一把带消音器的手枪放到桌上。 “还真是老一套,疼吗?” 廖沙摇了摇头,反问道:“你呢?” 他一愣,似乎想不到这小子敢让自己证明身份。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伸手把下唇往外一拽,露出里面的纹·身。 “我也不疼。” 他松开手,嘴角微扬。 第372章 大红瓜瓤 是的,他没有改名,就用着自己的真名。 这很不专业,但北司那边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认为他没有必要改名。 也许是为了在某些时候把他当弃子推出去吧?他对此其实也有心理准备。 因为是老板亲口承认的外甥,所以店里的其他员工都待他挺好,日子过得倒还算舒坦。 但舒坦也意味着无聊,他从未想过加入北司之后第一次执行任务会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惊心动魄,只有日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的工作,好像他真的是在打工? 毕竟老板确实会给他发工钱,而且发得比别的员工多。 别人也不敢有怨言,谁让人家是老板的“外甥”呢?有好处肯定得紧着自家人啊! 但对于廖沙来说,这样的生活太没有获得感了,就好像是在混日子似的。 他是来刹人的,刹罗刹人,刹很多很多。 为被罗刹军带走后再也没回来的父亲,也是为了被北司“照顾”起来的母亲和妹妹。 他很珍惜这个机会,也从未对当初选择屈膝而感到后悔。 新罗刹咋样,关他什么事? “怎么那么慢?” 深夜,酒馆地下的密室里,酒馆老板半隐在黑暗中看向他。 他没回答,眯着眼睛看向被挂在灯泡底下的一个罗刹人。 那是老板亲自抓回来的俘虏,或者说是人家主动送上门的。 新罗刹情报部门似乎远不如卢比扬卡那帮专业,至少在基础行动这方面,它们的特工往往都会被北司的人单方面碾压。 只有闹大了,依靠主场优势召唤来大量军警,它们才能对北司外勤人员造成实际威胁。 但此刻挂在这里的倒霉蛋可没有那个机会,过于自信的它竟然自己跟踪酒馆老板,然后就被人引到个小巷子里给瞬间放倒了。 酒馆老板还没刹他,而是打晕后藏起来,趁着进货的功夫开车把它运到了这里。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它是肉联厂里的产品似的被挂在那里,显得既可悲,又可笑。 “你把它运回来,不会暴露位置吗?” 廖沙不太明白审讯这种小喽啰有什么用,在它看来就该刹了拉倒。 老板不愿意刹就让他来,毕竟每刹一个他都能给北司报功。 而他报上去的功劳越多,母亲和妹妹的生活自然也就会越好。 “小子,我知道上面给你的定位是什么。” 酒馆老板收拾了一下自己,刚才审讯下手太狠,身上挺脏的。 换上干净的衣服之后,他才看向廖沙继续说道:“但不要只想着打打刹刹,你还得思考。”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好像是在炫耀,但廖沙没看懂。 他也并不在乎,旋即又扭头看向自己的俘虏:“这个家伙跟踪了我好几天,仿佛认为自己的手段天衣无缝似的,只可惜我第一天就发现它了。” “放任不管只是因为想要确认他有没有尾巴或者团队。” “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还真是孤身一人!” “看来新罗刹是真无人可用了,居然让这种货色独自出外勤。” “放到咱们那儿,你都可以当他的前辈了。” 廖沙眉头一皱,心想什么叫我可以当他的前辈? 有这种后辈都是对我侮辱好吗?! 我虽然第一次出任务,但也绝不会有这么烂的表现! “所以你审出来什么了吗?” 廖沙忍下不满,走上去靠近观察着俘虏。 这家伙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了,应该不会还死鸭子嘴硬吧? 酒馆老板冷笑,上去捏着它的下巴,沉声道:“嘴是挺硬的,不过还是被我给撬开了。” “后天晚上会有个罗刹将军坐火车抵达这里,我们得准备一下。” “被动挨打太久了,得来下狠的震慑那些罗刹诡,让它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廖沙点点头,但又有些疑惑。 毕竟这个俘虏自己出外勤,还表现得如此业余,明显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接触到这种机密行程信息的人啊? 秉承着有疑惑就问的原则,他很直接的问了出来。 酒馆老板似乎早猜到他要这么问,近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很简单!” “因为那个将军是这货的伯父!此行过来就是‘顺便’来看它的。” “都是亲戚,有联络,知道行程也不奇怪了。” 事实上这货的嘴确实硬,酒馆老板都快把它拆成八瓣儿了才问出来这些消息。 继续审也是为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能遗漏的。 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审下去的必要了。 因为这货已经意识模糊,连哀嚎惨叫都没有了。 仿佛已经失去知觉、心如死灰。 对于这种状态的俘虏,再审下去,不过是加速它唱凉凉的时间罢了。 还不如直接给个痛快拉倒! ”所以能给我刹吗?我想要个功劳。” 廖沙很诚恳的提问。 酒馆老板扭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 良久,没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转身就走,把空间留给他发挥。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发挥的,因为训练廖沙的北司外勤总旗如此评价:“这小子又快又狠,再过几年我都不敢跟他硬碰硬了。” 那么廖沙究竟有多狠呢? 大概就是酒馆老板甚至还没能走出地下室,就听到后方传来某种碎裂声。 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发现廖沙竟然抄起了他用来审讯的羊角锤,抬手就开了“西瓜”。 那场面,着实骇人。 “呱!骇死我哩!” 打发廖沙去洗澡后,他才心有余悸的靠墙缓口气。 缓过劲了还得去打扫清洗一番,不然地下室都得臭了。 他正在用拖把拖地的时候,刺耳的空袭警报声从楼上传来。 这间地下室是特制的,外面的声音传进来会被放大,方便在此窃听。 本就很大声的空袭警报传进来,那更是爆炸般的效果。 他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只能扔下拖把往外走。 出去就瞧见裹着浴巾慌忙跑出来的廖沙,摆摆手将其赶回去,便自己上了楼。 穿过几道隐蔽的安全门之后,他便回到了自己的酒馆里。 此时虽然是深夜,但依然有不少客人在饮酒作乐,空袭警报都无法打扰它们。 或者说,明军的连日轰炸已经让这些醉生梦死的家伙愈发麻木了。 它们宁可醉醺醺的被炸成饺子馅儿,也不想再惊慌失措的钻进防空洞里自闭。 第373章 让它们来 在徐子宁从军械司废品区翻出来的超级堡垒量产前,大明空军的主力轰炸机依然是朱雀。 虽然载弹量和航程远不如超级堡垒,但数量堆起来也是非常恐怖的存在。 而刚好大明的工业克苏鲁本质已经发挥了出来,数量是大明空军最不缺的东西。 这一批至少两百架朱雀轰炸机改进型,在战斗机的掩护下飞临克拉嘶喏达尔城上空。 一如既往的,它们投下了成吨成吨的炸弹,将这座城市淹没在爆炸的火光和烟尘中。 似乎是明军之中最会学习,最乐于接受新事物、新理念的空军部队,已经可以将大机群轰炸玩得堪称炉火纯青了。 他们将以更高的效率,不断将毁灭倾泻到敌方头上。 新罗刹靠近前线的几乎任何一座城市,都逃不过明军轰炸机的打击范围。 尤其是克拉嘶喏达尔这座毗邻同名大型水库的城市,作为重要的前线转运中心,同时还是周围大片地区的淡水供给中枢,这座城市的重要性自不必多说。 所以,它自然也在大明空军的摧毁名单上名列前茅。 “有时候我真的很认同陆军给它们安的外号。” “没毛的鸭子,还学人家飞!” 地堡防空洞里,酒馆老板嘟囔着发泄不满。 头顶上地动山摇般的动静已经停歇,但他还不想上楼去看。 因为他的酒馆丸辣! 再怎么样也是经营了一段时间,倾注了心血在里面的!结果说完就完了! 那帮空军的家伙不讲规矩!说好的不炸这边呢?自己都给上面汇报过了! 之前的轰炸还知道规避或者规模很小,这次突然直接炸到脸上,还不提前通知! 等下把他给埋下面了,那就是《大明空军击毙北司外勤探员》这种无聊笑话。 而作为笑话的当事人,他并不觉得无聊,甚至真有点想笑。 “但却是苦笑。” 终究还是得出来的,而走出来的他就看到了遍地废墟的惨状。 可能倒也没有那么严重,至少酒馆的整体轮廓都还在。 看来轰炸并没有直接命中这里,但光是波及到也已经够呛了。 所有窗户都碎了个干净,玻璃渣满地都是,连吊灯都全掉了下来。 至于说漏洞、开裂的墙面他已经不忍去看了。 此时天已经亮了,他看得一清二楚,也愈发心碎。 虽然很难以接受,但这家酒馆似乎只能陪他到这儿了啊。 “噢!伙计!看看你干的好事!” 外头走进来一个当地警官,笑意正浓。 虽然听上去怪怪的,但不是什么说反话,而是真的在夸他。 因为就在昨晚,他主动把那些酒客拉进了自建的防空洞里避难,减少了伤亡。 而他自然也不是真的好心,而是趁机经营一下自己的口碑罢了。 自建的防空洞也是为了遮掩在更深处的秘密地下室,不用白不用嘛。 “噢!安德烈!瞧瞧这发生的一切,我真庆幸我买了保险。” 他笑着上前拥抱了对方,也是笑得“开心” 这位安德烈警官,算是他在这里经营良好口碑的最大成果。 “哈哈!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体现出那些卖保险的家伙的作用!” 安德烈跟他一同走到酒馆门外,看着轰炸后的惨状,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悲伤。 周围正在打扫废墟的人也不以为然,时不时就有人跟他们打招呼。 酒馆老板算是沾了安德烈的光,因为这位警官在附近的名声是真的好。 而有这样一位警官作为担保,足以让他在这座本就不算大的城市里,颇受欢迎。 不然他的酒馆也不能开得如此红火,一堆人愿意在这儿顶着轰炸彻夜买醉。 连下防空洞避难都是他一个个去“请求”来的! “我听说你有个外甥从南边逃难来了?” 两人且站了一会儿,安德烈主动摸出烟递给他,顺势攀谈起来。 他的表情毫无变化,接过烟就感叹道:“是啊,这仗打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安德烈给他点上烟,才给自己点上。 吞云吐雾几下之后才说道:“不会那么快结束的,大明人这次可不会回去了。” “康宫那位总是想得很好,仿佛全世界都得围着他转似的。” “他觉得大明是个外强中干的破房子,一踹就倒。” “所以开战的时候,他是那样的慷慨激昂,我从收音机里都能感觉出来。” “可结果呢?这房子破不破我不懂,但这一踹确实没倒。” “所以说,这个外强中干的到底是谁啊? 一个身在新罗刹偏远城市的警察,竟敢如此评价凯撒。 只能说多少是有点想吃紫蛋了。 当然,在他身边的酒馆老板是不会说出去的。 甚至巴不得有这些不满的罗刹人再多些,这样大明打得就更轻松些。 “不但没倒,而且还引出来了一群大萌超人肘击你们。” 酒馆老板嘴上没说什么的,但在心里暗自补上了这么一句。 差点给他自己都逗笑了。 新罗刹确实是个不得了的庞然大物,但它自己的问题貌似比大明要严峻恶劣的多。 尤其是一位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凯撒,根本不如大明的万岁爷那么圣明烛照? 他有种感觉,这些声音里肯定有先帝的一份。 没人比爷爷更懂自家孙儿是什么样的人了! 好吧 纵使说一千道一万,今上有再多的不是,那好歹他听话不惹事吧? 一个愿意放手让专业人士去干活的大老板,肯定比啥也不会还爱微操的大老板好啊! “安德烈,你这些话可别让那些灰苟儿听去了。” 酒馆老板好意提醒着自己的警官朋友。 所谓的灰苟儿,就是罗刹人对于凯撒鹰犬的蔑称,因为这帮家伙的制服就是灰色的。 它们跟大明的北司有着差不多待遇,被上层随意使唤,被下层讨厌憎恨。 卡在中间,吃力不讨好,总之就是一份在哪儿干都折寿的活计。 所以虽然是对手,但如果撇开工作和立场来看,酒馆老板自己并没有那么讨厌对方,甚至还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呸!” 安德烈将烟吐掉,随口骂道:“有种它们就来!” “仗打到这个份上,它们就没错吗?” “但凡它们跟军队都能发挥好点,我至于发这牢骚吗?” “都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还管起我来了?” 说着,他就迈步朝着街对面的同事和部下们走去。 边走边说:“让它们来!我在这儿工作那么多年!人脉可不是吃素的!” “实在不行我就去投了明军!到时候没准还能捞个警长回来当当呢!” 他说得很大声,完全没有要避讳的意思。 周围听到他这些话的罗刹人,也都没什么反应,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虽然明军还远在数百公里外,但新罗刹似乎已经失去这座城市了。 第374章 那啥启动 轰炸过后,克拉嘶喏达尔城中就失去了一家很有名气的酒馆。 可能倒也不完全算是是失去,只不过老板以需要整修为名,宣布暂时停业。 让无数老主顾捶胸顿足、抓耳挠腮、心痒难耐。 表现得仿佛比被明军的轰炸搞得倾家荡产还要痛苦。 罗刹人的特色似乎就是如此,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没有好酒喝。 当然,对于那些老主顾,酒馆老板也给出了自己的保证。 说是未来重新开业的时候会给它们打折,这才勉强平息了那些酒蒙子的怨念。 虽然这只是对外口径,对内就有另一套说辞了。 至少廖沙知道,这家酒馆不会再开业了,甚至以后还存不存在都难说。 因为他们要在这座饱经风霜的城市中,来一下狠的。 如果在那之后他们还能活着,那就该逃之夭夭了。 “所以,要怎么刹?” 轰炸两日后,酒馆地下。 廖沙正在擦拭着老板给自己配的武器:一把锋利的军刺。 站在灯光下的老板背对着他,或者说背对着在场的所有人。 直到今天廖沙才知道,除了他以外,酒馆内的所有员工,其实也都是老板的人。 不过它们不知道什么北司,只认老板。 北司:什么叫老板的老板不是你的老板? w(?Д?)w “要有耐心。” 酒馆老板回望,目光扫过酒保、侍者、厨师 所有他亲自招揽,为他工作,甚至愿意为他赴死的人。 它们都是罗刹人,却在这里,沉默的等待他下达命令。 等待他下令出发去刹掉一位罗刹的将军。 这很不合理,因为正如之前所说的,罗刹人有自己的骄傲,不会轻易低头。 它们自诩是最强大的泰西人,祖上曾击败过不可一世的蒙古帝国,那可是曾经用铁蹄横扫了半个世界甚至差点毁灭整个泰西的可怕存在! 却被俺们罗刹人赶走了!你就说牛不牛罢! 至于说以前罗刹人被蒙古人当苟训的黑历史,只能假装不知道了。 而罗刹这般有些可笑的自我感觉良好,在大明似乎并不算什么。 因为众所周知,大明之所以能建立,就是因为华夏人把草原人赶回草原了。 而且被大明赶跑的,可是蒙古帝国体系中的核心————元神!启动! 可以说,大明打碎了蒙古帝国的心脏,让它再也不是一个名义上的整体了。 某种程度上,那位一代天骄建立的世界帝国,算是被大明击垮的。 罗刹人打的那个只是它残存的碎片而已,虽然并不意味着就很弱小,但仍然只是个碎片。 所以在大明眼中,罗刹人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或者说,在如今大明的普遍逻辑里面,夷虏子从来不配和骄傲俩字沾边。 “区区虫豸,也配昂首吗?” 大明世袭宁远伯兼第一代极北镇守府总兵官。 在下令将一千罗刹虏子赶入飘着浮冰的河中溺毙前,如此说。 这般相似但又不尽相同,甚至相互冲突的骄傲,让罗刹和大明近乎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基本上就是有你没我的程度,虽然这也有地缘环境的影响在里面。 罗刹人喜欢土地,大明也喜欢土地。 而很不巧的是,罗刹人踩到了大明的土地上。 它们或许没有听过来自大明的名言:“你踩我地了!” 也不知道一个神秘定律:石油会吸引米军,土地会吸引汉军。 更不巧的是,极北还有银矿,于是触发了第二重判定:银子会吸引明军。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 大明来了,但大明不打算走了。 “可我们得准备好随时撤离。” 酒馆老板点上一根烟,看了看时间。 根据情报,距离目标抵达还有至多两个半时辰。 他们还有时间商讨,做准备工作。 “我们不用撤,您和他得撤。” 厨师长指了指廖沙。 他说的是罗刹语,老板是特意没有教他们官话的。 毕竟开个生意红火的酒馆已经够吸引注意的了,不能再徒增破绽。 “也许吧,但完事儿后你们可没法在这儿工作了。” “你们知道的,我已经跟空军说过了,下一次轰炸就会将这里和周边夷为平地。” “我会假死脱身,你们可以随意。” 酒馆老板却不以为然,他打算刹了那个罗刹将军之后就跑路。 毕竟在这里待得够久了,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上面也同意了他的想法,或者说北司在这方面一直都挺宽容的。 当然,狠起来也是真的狠。 他可不敢想象自己被当成弃子丢掉后的惨状。 言归正传,所以该去哪儿呢? 也许去彼锝堡?在那位凯撒眼皮子底下潜伏,似乎是别有一番乐趣。 就是不知道那边的同事会给他安排什么位置了,只求不要再跟酒沾边了! “我也不想撤,这里距离前线很近,乱起来之后更适合我发挥。” 很久没说话的廖沙也提了一句。 毕竟他只会刹人,如果跟老板跑到大城市就太束手束脚了。 还不如待在这里,可以自由发挥,搅乱罗刹军的后方。 顺便还能捞点功劳什么的。 训练他的教官说过,刹一个罗刹兵算一块钱! 他不知道大明那边一块钱的购买力如何,但教官的月俸也才八块。 也就是说,他在这儿刹超过八个,就挣得比教官多了! 而只要他刹得越多,母亲和妹妹就能越快过上好日子! 这么想着,廖沙擦军刺的动作快了许多,一不小心就划伤了手。 他皱眉,仿佛没感觉到疼似的,还拿近闻了闻。 随后竟然直接从衣服上划拉下一块布,随便包上之后继续擦拭军刺。 一直在边上的某个侍者看到了,暗自叹了口气,走上来将他带到隔壁去找药箱。 “这孩子怎么回事?” 厨师长脸色有些不好看,廖沙的表现太瘆人了。 酒馆老板摇摇头,无奈道:“有些针对性训练就是这样的。” “他选择加入的时候,这辈子就陷在里面了,甩都甩不掉。” 说着,他又顿了顿,补充道:“我撤离之后,你多照顾着他点。” “这里距离前线近,谁知道哪天罗刹人眼看守不住了,就狗急跳墙什么的。” “到时候他要是太招摇的话,下场恐怕不能好。” 厨师长似乎很得他信任,同时也很信任他,就默默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又盯着他,迟疑地问:“那个你打算怎么行动来着?” “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位将军,光是警卫营都能让你无法靠近啊。” 他一愣,然后似乎想笑。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只是举起拳头说道:“那位将军是坐火车来的啊。” 厨师长不解:“所以呢?” “所以?” 他猛地张开拳头:“所以就‘砰!’的一声咯!” “" 震撼于他竟然要玩这么大的厨师长,一时无言。 若是徐子宁在这儿,那就很想笑了。 孩子们,崩铁好玩吗? 呐尼?什么叫下一站是煌姑屯? 不是哥们? 这亻也女马玩的是哪个崩铁? 第375章 好坏消息 吧库,大明征西军团前线指挥部。 “什么玩意儿?” 李济兴收到了一个消息。 他没忍住抢了徐家的口头禅。 因为实在是太难绷了。 “你告诉我,罗刹军有个军列在到站后被炸飞了?” “一个中将和两个少将还有一堆参谋军官灰飞烟灭?” “太庙在上啊!北司的人这么猛的吗?”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都过于离谱了。 他们陆军打得昏天黑地,几十万人对肘,都肘不到对面几个将军。 毕竟这又不是古代那种时常有猛将率军冲锋的时代,罗刹军的将军可惜命了。 所以不管打得多激烈,双方损失最大的还是小兵和低级军官,高级军官只占少数。 大明这边甚至还亏了,因为海军拖后腿折进去一个俞智彬,级别太高,难以追平。 现在倒好,北司整这一个巨响,不说追平吧,但也猛猛减小了差距。 好嘛,你们这样搞岂不是显得我们陆军很没用? 话虽如此说,但李济兴很明显的有在笑,根本就忍不住! “额大帅。” 来报信的副官,似乎不忍心破坏大帅的好心情。 但隐瞒不报是万万不行的,所以他又呈上来了一份电报。 正乐呵的李济兴接过电报,打眼一看,脸色光速阴沉了下来。 这是转自明属鄂图曼总督衙门的消息。 说有一队从帝京来巡视的使者,被鄂图曼残军给活捉了! 虽然这帮人里面品级最高的不过也才七品,但问题是他们可是从帝京来的啊! 帝京来的人,在他们征西军团的地界上出了岔子? 那可真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史也是史了! “亻也女马の搞什么?!” 他勃然大怒,将电报狠狠拍到桌上,吓得指挥部里的很多人都猛地一颤。 不过也没有更多的反应,完事儿就默默继续工作了。 劳大发火的时候,只要目标不是你,就不要凑热闹。 假装没看见,默默努力工作就行。 你要是搁这时候还好奇的话,那只会多一个受伤的人。 “鄂图曼那边到底是怎么管的!居然能出这种事?!” “淳材!费物!被一帮散兵游勇钻了空子!” “干脆别干了!让他们回家乃孩子吧!” 李济兴眼睛都有些红了,是给气的。 他指着电报,骂的很凶,但没有指明目标。 因为如今负责明属鄂图曼的总督兼驻军指挥使,是他的妹夫。 嗯,自家人,总得要理解一下 理解个p啊! 他不想理解! 或者说正因为是自家人闹出这种事,才让他如此愤怒,几乎破防。 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光发火没有用,总得要想个解决办法。 而本来就苦于无法突破罗刹军防线的李济兴,最近火气挺大的。 在这种状态下的他,想出来的肯定不能是什么“好办法”了。 “先压着消息,看看后续情况再说。” “告诉鄂图曼那边!” “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把人给我完好无损的要回来!” 说着,他语气忽然变得阴冷。 站在边上的副官立刻绷紧神经,聆听命令。 因为这个状态下的李济兴,绝不容拒绝。 “调一个千户所过去做好准备。” “如果解决不了,那就刹!” “广播消息,告诉那些鄂图曼的散兵游勇们。” “交不出来人,我就一直刹,直到刹光鄂图曼土着为止!” “我就不信了!” “如果这都还不肯交人的话,那它们也算是非人哉了!” 征西军团的大帅下达了命令,而明军也将毫不犹豫地予以执行。 “丸辣丸辣!我这可是闯下大祸了!” “大舅哥会刹了我的!他肯定会的!” “不行!我得跑!还得发电报跟夫人说!让她替我求求情!” 明属鄂图曼以南,噻浦鲁斯岛上。 惊慌失措的总督兼指挥使,正在他的海滨别墅里来回踱步。 嘴上说着要跑,但好像又没有要立刻行动的意思。 表现得好像很害怕,但似乎又没有要补救的意思。 总之就是无能的很典型。 “督宪!您可不能跑啊!跑了就真没得救了!” 边上红袍乌纱的宣抚使兼噻浦鲁斯知府,正擦着汗津津的额头劝告他。 这座位于东堤中海的美丽岛屿,原本是在带嘤的控制下。但明嘤开战之后,就被堤中海明军以闪电般的速度登陆拿下,近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岛上原本驻扎的数千嘤军早就跑路了,明军来之前就已经是不设防的状态。 因为带嘤方面很清楚,这座就在大明堤中海舰队基地“脸上”的岛屿,是不可能守住的。 尤其是当明军在东堤中海之战中,击败了罗刹跟鄂图曼的舰队,夺取了制海权之后。 带嘤当时就火速运走岛上的嘤军和带嘤人,少量军舰也果断撤离。 现在看来,这确实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对于大明来说也是。 因为这让大明属于是白捡了一座美丽的海上度假胜地啊! 在明军占领之后,内阁临时从昆仑洲调了红袍子,挂代理知府来管着,还兼任宣抚使。 宣抚使同宣慰使不一样,后者是长期的,前者是临时的。 毕竟这里距离大明忒远了,内阁选人调人都需要不少时间,只能临时找个人先顶着。 不过幸好这里风景秀丽,让临时的知府大人非常高兴,就当是来度假的。 但怪就怪这里太风景秀丽了! 那明属鄂图曼的总督大人,连自己的地盘都不要了,直接跑来长住度假。 知府大人也乐得热情迎接,毕竟谁让这位总督大人是李广洺的亲戚呢? 谁知道这俩人乐来乐去,就乐出问题了。 帝京来的使团在鄂图曼被抓了!总督大人还在外面度假! 这事儿说出去都不好听,真要闹起来他俩都没好果子吃。 “那你说咋办?!” 已经怕到站不稳的总督大人,瘫坐在沙发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不是知道错了,他只是怕被愤怒到失去理智的大舅哥肘击而已。 “这事儿说穿了也不是您的错啊!” 知府大人思来想去,琢磨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使团的护卫犯的错?” “您应该厉声问罪于那负责护卫的百户!还有其上面的千户!乃至于指挥使!” “然后,您立刻下命令。” “开始捉!找!刹!” “此三板斧下去!鄂图曼人绝对撑不住!” 一个红袍乌纱的读书人,想出来的办法居然跟怒气上头的李济兴差不多。 而在场真正的武将,堂堂总督,只是无奈的闷声道:“那就照你说的去办吧~” 第376章 复圣之后 “看得出来,你们真的非常重要啊。” 明属鄂图曼的某处山上,已经穿得像个平民大叔的穆斯塔法,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转身看向被捆着围成一圈的几个红袍子。 他从望远镜里看到,明军进入了山下不远处的镇子里,明显是在找人的样子。 只不过依照明军的惯用手段,所谓的找人,实际上更像是在劫掠。 那座镇子里的鄂图曼土着,恐怕不会好过了。 毫无疑问的,这令他感到愤怒,但却无可奈何。 毕竟靠他们手上的武器跟明军主力正面对抗是极不明智的行为。 只有步枪和手雷的他们,可打不过车队里有装甲车的明军啊。 “我们本身并不重要,说穿了像我们这样的在大明一抓一大把。” 使团内为首的七品巡查御史,表现得十分镇定:“但你们抓了我们,就是在挑衅帝京的威严,就是在往征西军团脸上泼脏水。” “于公于私,大将军都会严令彻查的。” “所以我说你们走了步臭棋。” “抓我们没有任何意义,不管是刹还是用作要挟,军方都不会听的。” 他目光扫视周围,很清楚的看到这些鄂图曼军的散兵游勇是何等的窘迫。 连每人一把枪都凑不齐了,好些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 而且看上去都营养不良,体魄还不如在巡查路上见到的鄂图曼大部分鄂图曼土着。 这样的一群人,哪里称得上是散兵游勇? 哪怕是饿急眼被逼上梁山的灾民都不过如此! 他暗自叹气,抬起头劝说道:“停手吧!你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这样折腾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赶不走军方的人,还会连累普通人。” “内阁知道你们对军方的管理方式很不满,所以就派我们来了。” “我们看到的,听到的,记录下来的一切,都有可能在之后为这里带来改变。” “只要你们把我们放回去,我们就会劝告军方停止行动。” “也会把所见所闻带回去,替你们想办法改善现有生活。” “所以真的请停手吧,不要再打了。” 能做巡查御史的,基本都是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人。 毕竟你不能让人家自己查自己吧? 巡查御史,必须要出淤泥而不染,才能巡出效果,查出真相。 他们或许是如今大明无数的红袍子中,心灵最干净的一批人了。 他们是真的有可能对夷虏子抱有同情心,而不是谁都能表演出的那种高高在上的虚伪。 穆斯塔法是也能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某种看不见的力量。 同情?怜悯?请求? 不,应该说是真诚。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没有半点弄虚作假的意思。 “我惊讶于大明居然存在像你这样的人。” 穆斯塔法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请求,而是评价道:“该怎么说呢?就好像在草原上最凶恶强悍的狮群中,冒出了一只吃素的小狮子?” “我很感谢你的真诚,但这对我来说似乎还不够。” “远远不够。” 作为鄂图曼最后一支抵抗力量的头脑,穆斯塔法有自己的考量,也得为所有人考虑。 其实走到现在,他已经知道鄂图曼已经没有未来了,不管他怎么去努力,都不可能把明属鄂图曼前面那两个字去掉了。 但鄂图曼人还有未来,而他要为鄂图曼人的未来战斗下去。 他的战斗将不会停歇至少在他还活着的时候。 因为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 病痛随时都可能击垮他那长久得不到正常休息的身体,而他那早已疲惫万分的灵魂,也将随着垮掉的身体一同倒下。 他已经预见到了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他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去阻止。 若非有他那最好的伙伴,不离不弃的追随着自己,那一刻或许早就应该到来了。 所以他必须趁着自己还能活动,为伙伴,为大家,为整个鄂图曼。 为了他所还在意着的一切,尽可能闯出一条路来。 到那时,他或许就可以平静的闭上眼睛,迎接自己那仿佛早已注定的命运。 “我已经把我能说的都说了。” 巡查御史摇了摇头,看着穆斯塔法:“我不明白我还有什么能给你的。” “事实上,我给出的那些许诺,说出的那些话,在军方的逻辑里面已经是大逆不道了。” “所以我确实无法再许诺你更多。” “但如果你真的不满足于此的话” “那就请说吧,至少为了我的同僚们能安全回去,我愿意一试。” 巡查御史对这个不知进退的鄂图曼人感到无奈。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他也已经认出来了,自己眼前这个鄂图曼人,就是悬赏令上的那个! 也就是说,只要他能说服这些惨兮兮的散兵游勇,尤其是为首的这个。 就可以达成成就:靠嘴皮子结束掉了鄂图曼战后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那他到时候可真的是立下了大功啊! 虽然他的心灵比起同僚来说确实要干净上许多,但他终究还是个大明人。 而在此时的大明,没有人会不想要立功,这几乎已经成为本能了。 “你似乎很有信心?” “据我所知,你只有七品,在大明并不算高级。” “能告诉我你凭什么表现出如此的信心吗?” 穆斯塔法低头看着他,这个人似乎完全没有表现出过害怕。 不像与他一起被抓的那些红袍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快被吓晕了。 噢不对,好像确实有一两个已经被吓晕了,都没动静了! “你不知道?” 那巡查御史有些疑惑,还以为是自己身份暴露了才被人家捉的。 仿佛像是某些明星下飞机,幻想了被无数粉丝接机的画面,于是找了一大堆安保。 结果发现机场里头根本没人认识自己 嗯,想想就很尴尬。 当然,仿佛只是仿佛。 实际上他并不会感到尴尬,反而昂首挺胸说道:“我乃复圣之后!” 看在复圣,看在颜鲁公和颜忠节二位的份上,此时的他绝不能低头说话。 他不能给家里丢人! “” 面对他这般骄傲的样子,穆斯塔法有点尴尬。 沉默半晌后,才问道:“复圣是谁来着?” 第377章 你也不想 “被抓的人里面,有个复圣之后?” 山下的镇子里,理智游走在失控边缘的明军正在肆虐。 幸好带队的百户还保持着理智,甚至还有闲心跟部下聊天。 “是。” 走在边上部下点点头,无奈道:“其实就是带队的巡查御史。” “虽然算旁支,但终究是复圣的后人,必须得救回来。” 这时对面跑过来一队明军,身上大包小包的扛着,似乎收获颇丰。 看到自家劳大在这儿,他们也不躲,乐呵呵的打招呼:“头儿!” 百户皱眉上下扫视着他们,很是嫌弃的摆摆手。 那几个也不忙着走,一个个都从自己战利品里面选出最好的,孝敬上来。 百户本人没接,但跟在他身后的亲卫头子带人接了。 这不是什么见面分一半,而是凑一起买个心安。 毕竟兄弟们都拿了,劳大不拿岂不是太不像话了! “确实得救啊。” 听到另一边传来哭喊声,百户又皱眉看去。 只见箱子里有个鄂图曼吕人在逃跑,后头还有几个吱哇乱叫的明军在追。 眼看着就要撞到他脸上了,身后的亲卫立刻上前拦住。 “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们!” 那鄂图曼吕人扑倒在地上,一开口就是略带口音的官话。 百户俯视着她,感觉还行? 不太像鄂图曼人,倒是有点像他搁帝京见过的拂菻人后裔。 当年鄂图曼灭亡拂箖,确实有不少拂菻人逃散到世界各地,目的地自然也有大明。 现在看到个愿意留在本地的拂菻人后裔,貌似也不算太奇怪吧? “头儿!您要了?那我们让给您!” 后头那几个追上来的明军,看起来乱糟糟的样子,连枪都没带。 当兵的随便让枪离手可是大忌,百户大人对此非常不满。 于是他眼神示意自己的亲卫头子。 对方立刻会意,喊来部下将那几个空着手的明军捉起来。 若是严格按照军规执行惩罚,他们每个都得挨鞭子。 这下让原本还搁那儿笑嘻嘻的他们,都害怕的开始求饶:“头儿!我们错了!真错了!” “枪没丢!就在那房子里呢!还有几个兄弟帮忙看着!” “是啊是啊!我们没有弄丢枪!” 可百户大人没有丝毫怜悯,因为武器离手这种事可大可小,但这种无所谓的无耻态度,才是他们必须受到惩罚的原因所在。 看来在鄂图曼驻扎的日子太松快了,连明军都飞速的出现腐烂迹象。 要让这种人长长记性!不然下次还敢! 所以百户只是吩咐让人带上那个鄂图曼吕人,便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知道劳大铁了心的不放过自己,那几个明军顿时心如死灰,面色惨白。 而亲卫头子则满脸狞笑,伸手接过部下递过来的鞭子。 握在手里猛地拉直、甩动,发出刺耳的炸响声。 那动静,更是吓得几个子弹都不怕的明军,搁心里头忍不住的喊妈妈。 可不敢真喊出来,因为这样会让亲卫头子更亢奋! “你会说官话。” 走出去一段距离的百户大人,回头看向那个鄂图曼吕人:“那就说说吧。” “有没有在这附近见过形迹可疑的,或者穿着红袍子的人?” 她正被两个亲卫一左一右的押着,低着头闷声道:“好像有吧。” 如此模棱两可的答案,自然让百户大人颇为不满。 都不用说话,两个亲卫直接将其摁跪在地。 同时身后不远处传来鞭打声和痛苦的哀嚎声,更是吓得她瑟瑟发抖。 “我我我想起来了!” 她左思右想,头脑风暴,忽然眼前一亮:“对!我想起来了!” “就是前几天,镇长家来了一些客人。” “看上去很穷很惨,但却没人敢靠近他们。” “听镇上的老人说,那是煞气,是刹过人才会有的!” “而且带头的那个我好像见过,挺眼熟。” 听到最后,百户大人也眼前一亮。 赶忙招呼边上一个亲卫,从随身包袱里取出一张纸,亮给她看:“是这人吗?” 她眯着眼睛观察,好一会儿过后才迟疑道:“很像,应该是。” 又是不确定的说法,不过对于百户大人来说也足够了。 因为这张纸正是明军发布的通缉令,通缉的目标就是穆斯塔法。 这通缉令本该张贴得到处都是,但这座镇子上偏偏少得可怜。 很明显,是当地土着对大明不忠!偷偷撕掉了不少! 这也正是为什么,明军来到这里后,没怎么迟疑就开始撒欢的原因。 毕竟这是肘击一群不葱!橙!的虫豸,还需要犹豫吗? “很好!” 百户大人冷笑,恨声问道:“镇长抓住了吗?” 边上的副官立刻回答:“因为是有价值目标,早就被控制住了!” 他点点头,旋即又看向那个鄂图曼吕人。 “你很不错,跟着我吧,我保你平安。” 这倒不是说他不忌口,见啥吃啥。 主要是这个确实对他胃口,而且虽然不聪明,但还算听话。 在这种地方长期驻扎,总得要找个称心如意的,陪自己说说话嘛~ “去镇长家!” 吩咐完他也没有过多逗留,把亲卫头子叫回来之后便出发了。 一路上时不时就能遇到撒欢的明军,整个镇子已经被他们当成免费游乐园了。 因为命令是他下的,他也没有什么意见,甚至主动调派人手在关键位置维持秩序。 其实也是为了防止镇子上的鄂图曼土着都跑了。 这关起门来刹,肯定比冲进去随便乱刹效率高啊! “头儿!” 进入镇长家,发现看守的明军也在搞事。 镇长头上的绿色都快成大草原了都。 镇长的儿子们也没好到哪儿去,有一个算一个都成了乌龟。 虽说也不是没有勇的,但在明军的铁拳、枪托攻击下,也光速蔫了。 现在这地方就是个牛头人直播现场——“太太,你们也不想丈夫被肘击吧?” 只能说怪不得镇长要搞事了,这换了谁能忍啊! “好吵!” 百户大人扭头怒斥道:“让他们小点声!” 被骂的看守一脸无辜,因为他都没分到! 心里暗骂:这事儿能小声吗?您搁这儿侮辱谁呢? “镇长何在?” 听他发问,看守立刻带路。 镇长被单独关在一间房子里,待遇还算不错个p啊! 隔壁就是直播现场,属于是被贴脸输出了。 “你们来刹我了吗?” “那就动手吧!” 头上仿佛在冒绿光的镇长桑,一脸悲壮。 百户大人却摇摇头,冷笑道:“你能搁这儿忍受那么久,很厉害啊!” “这么能忍,实际上你也不想似吧?” “所以别搁这儿演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说完,他又看向隔壁:“亻也女马の我怎么觉得你乐在其中呢?” “这事儿换我早就不能忍了!” 本来有些摆烂的镇长桑,听他这么一说,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挠挠头,心中暗道:“对啊!我怎么没发现?” “一开始确实很痛苦,特别屈辱。” “但这时间一长怎么还觉得挺开心的呢?” (????) 第378章 到此为止 某种程度上觉醒了“亚空间本质”的镇长桑,感觉自己痛并快乐着。 他自然是想活的,毕竟活了大半辈子到今天才发现了最真实的自己! 新的生活才刚开始呢! 所以为了活下去的他,近乎毫不犹豫地就出卖了穆斯塔法他们。 事实上就算他犹豫也没事,毕竟明军也不会对他用刑。 开玩笑!对这种人用刑?你怕不是在奖励他! 然而他毫不犹豫提供的情报,似乎起不到太直接的作用。 可以确认的是,几天前穆斯塔法确实带人来了。 但至少在明面上并没有带着被俘的红袍子们,而他来的目的就是商讨物资供给的问题。 明军占领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虽然还不足以形成惯性思维,但明军的惩罚之狠辣果决,也已经足够让大部分鄂图曼土着,都选择主动忘记这片土地上的过去。 没有什么鄂图曼了,现在和未来都只有大明,也只能是大明。 所以,还愿意为了鄂图曼而抗争的城镇已经不多了,穆斯塔法必须一个个去谈,才可以从这些处在夹缝中勉强苟活的聚居地讨要到部队所需的物资。 而根据镇长所说,穆斯塔法似乎很急,什么条件都愿意谈,也很容易就让步。 想必是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了? 所以它们已经谈好了,穆斯塔法把“捡来”的财富都交给镇长代为保管,而镇子上也会提供一批耐储存的食物和药品,并且要求穆斯塔法在交付后就带部队离开,不要在被明军发现后牵连到镇上。 只是还没来及的移交,这边明军就来了。 “也就是说,它们没有拿到急需的食物和药品,也没有料到我们会来。” “而且谈妥了说要拿走那些物资,可不是靠几个人就能做到的。” “那么由此可以确定,它们的主力肯定还在这座镇子附近!” 在紧急召开的临时作战会议上,百户大人展现出了他的惊世智慧,让一众部下啧啧称奇,对他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般绵绵不绝~ 大概吧,反正劳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立刻发报请求支援。” “镇上留两个总旗驻守,其余的全都随我出去!” “把附近可疑的地方都给我搜个底朝天!” 对自己的判断非常自信的百户大人,下达了命令。 于是在镇子里到处撒欢的明军迅速被召回,重新集结成完整的部队。 明军终究还是明军,玩起来可以很嗨,但集中起来就是虎狼之师。 数百明军依照百户大人的命令,开始以两到三个总旗为一组,在镇子周边搜索。 而穆斯塔法躲藏的山林中,正是主要搜索方向之一。 毕竟周边就这一片可以乘坐制高点的区域,不用猜都知道有问题。 所以百户大人亲自带队,领着五个总旗朝着山上搜索前进。 一开始非常顺利,除了偶尔遇到点野生动物,自己吓自己,没什么特殊情况。 直到抵达半山腰位置,伴随着一声轰鸣,搜索队触雷了。 折损两人,还有一人受伤。 但百户大人却欣喜若狂,因为这意味着自己找对地方了! 于是他立刻命令其他搜索队朝自己这边靠拢,集结兵力,争取在友军到来前拿下! 然而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当大队明军集结于此,步步推进,经历过几次小规模交火后,终于将敌人包围了。 随后对面就冒出来个红袍子,居然要求谈判! “什么玩意儿?你说谁代表它们谈判?” 百户大人都懵了,他不明白自己带兵来要营救的人,为啥要代表敌人谈判? 这算什么?你这俘虏混得挺好啊!进步神速!都能代表对面来谈判了! 那他到底是要救还是不救啊? “太庙在上啊!谈什么谈?!你快给我过来!” 他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亲自开始出馊主意。 然而对面的想法比他的主意还馊,有机会逃跑居然不跑! 愣是卡在双方对峙的区域之间,让想救他的人无从下手。 “不行!你们必须答应我!要给他们战俘所应有的待遇!” 这话喊的,给百户大人整无语了都。 战俘的待遇?搁大明当战俘有什么特别的待遇吗? 咋滴?想要发牙膏牙刷?还是住大通铺? 三餐还想吃鄂图曼烤肉? 美得你!能给送去牙行就是“最高”的待遇了! 然而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可不能说出来。 跟这种书呆子说话,必须顺着说,全都是顺毛驴! 所以百户大人只能假意答应,嚷嚷道:“你说啥就是啥!我可以立字据!你快过来吧!” 说完就给部队打手势,只等最重要的目标救下来之后,就发动总攻。 其他那些个不算太重要的俘虏,就当作是“必要”的牺牲吧。 反正他不打算再跟对面做额外拉扯了。 开玩笑!援军就快到了,要是再耽搁下去,他的功劳怎么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对面那个顺毛驴,顺着说居然都不听! 就那样一声不吭的回去了! 要不是前头的部下来汇报,他还傻傻的蹲在大石头后面等呢! “他们根本没有要谈判的意思。” 那位最重要的俘虏,作为复圣之后的红袍子,回到了穆斯塔法面前。 他苦笑着看着眼前这个给予自己完全信任的鄂图曼人,十分羞愧。 他不笨,自然听得出对方在谈判中的敷衍。 不用猜都知道,只要他走过去,就会被立刻控制起来。 然后明军就会无视他的请求,发起进攻,刹光包围圈里的鄂图曼人。 果然,他还是太高估那些武将的道德修养了。 亦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曾了解过明军的底层逻辑。 这帮家伙,是大明能走到今天的武力保证。 在他们的世界里,动手永远都是优先选项。 尤其是对于夷虏子。 “你明明是大明人,却似乎并不了解明军。” 穆斯塔法疑惑地看着他:“连我都知道这不能成,你却要尝试。” “结果如我所料的那样,你果然失败了。” “但我没有料到的是,你居然还会回来?” 听到最后,他坚定地摇摇头:“我是不会失信于人的。” “只要我还在这儿,他们就会投鼠忌器。” “只要我还在这儿,给你的许诺就还有效。” “大明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它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穆斯塔法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想看出点破绽。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确实如此坚定,他确实就是这么认为的。 “听上去还不错。” 半晌,穆斯塔法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随后抬头直视着他。 “但到此为止吧。” “我已时日无多。” 穆斯塔法指了指周围的伙伴们:“他们也已经无路可退。” 这些愿意同他一起战斗到现在的人,都不再是什么部下了。 而是他的伙伴、朋友、兄弟。 “也是家人。” 穆斯塔法坚定的看着他:“是在这种时候,一同迈向结局的家人。” 第380章 小懂 操劳了两个半时辰才睡下的徐子宁,第二天睡到能吃晚饭的时间才醒。 面对脸上带笑,实则怨气已经快凝聚成实体的怡宁,他只能默默收拾好出门上车。 所谓拂菻王府,实际上不是真的王府,而是住着一大堆流亡者的一片住宅区。 大概跟发源自那位千古半帝在位时期的“十六王宅”差不多。 因为最早是拂菻贵族先入住的,而大明也懒得花费心思取名,所以就这么叫了。 事实上这么叫也没太大问题,因为拂菻人在这里确实占据绝对多数。 真要算人员构成复杂,还得是四夷馆,另一种意义上的宫斗现场了属于是。 而在拂菻王府则没有那么些幺蛾子,就突出一个平淡和谐且幸福。 “这儿挺不错啊。” 漫步在这座像坊市般被围起来的建筑群,徐子宁感觉确实还可以。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甚至还有马场和人造温泉。 大明对这帮家伙真不赖,顶级华风大宅里该有的东西这儿都有。 唯一缺的可能就是人家自己的元素了 这里不管怎么看都是很典型的华夏宅邸,跟啰马没有任何关系。 一点紫色都没有能算什么罗马?! 果然是逃到大明也无法摆脱“去罗化”的命运吗? 搞得边上的怡宁一脸无语,不懂他到底在嘀嘀咕咕什么怪话。 “不过再怎么样也比变成绿罗好太多了。” 徐子宁慢悠悠走进主宅宴会厅,环视一圈。 宴会是自助餐形式,似乎刚刚开宴没多久。 这里的住户全都衣着华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举着酒杯或捧着碟子攀谈。 当然,说的都是官话,配乐也是从教坊司请来的乐团,不是萝马雅乐! 而且这帮家伙普遍都是俊男美女,可见基因优化都快赶上能从整个大明挑人的皇家了。 看来从牙行买的优势就体现在这儿,毕竟不好看的根本卖不上价,牙行也不会卖。 “您是徐驸马?” “噢!太庙在上啊!您比传闻中还要更谦逊且英俊。” “能否邀请您等会儿单独聊聊呢?” 因为在场的就徐子宁一个红袍子,所以自然有很多人来找他攀谈。 但他只是随口敷衍着,毕竟这些人明显不是正主,犯不着过多交流。 同时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观察着这些穿着非常有大明风格的拂菻人。 很有种后世景点里租借古装给老歪游客们穿的那种观感? 不过至少他看到的,大部分都是黑发黑瞳的老歪,非常的罗马! 当然,也不完全是,其中也有些疑似有驲尔曼血脉的金毛。 这实在是太可耻了!你们败仗庭人难道忘记了西罗的亡嘓之恨了吗?! “噢!尊敬的徐驸马!我们非常荣幸能在此招待您!” 就在徐子宁快耐不住性子的时候,正主终于出现了。 他在几个同伴的簇拥下走了上来,非常热情的拥抱了徐子宁一下。 而徐子宁也不抗拒,或者说来不及抗拒了。 因为这货的长相给他的震撼有亿点大! 金毛且不说,关键是这个泛橙的肤色,那张“没人比我更懂某某”的脸。 还有说话时会“拉手风琴”的习惯。 虽然年轻了很多,但看上去真的太像太像了。 我勒个太庙在上啊!川皇?是你吗? “您还好吗?是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这位疑似本位面川皇同位体的家伙,看上去竟然还算彬彬有礼,反正肯定不像是徐子宁记忆中那个反复无常的“懂太师”了。 但正是因为这种反差感和过于相似的样貌,才让徐子宁的卡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某种程度上也不算奇怪,毕竟川皇祖上貌似也是驲尔曼老家那边来的。 但徐子宁还是有被震撼到。 这一刻,他回想起二十九章时初见白素儿的震撼。 难以理解,他也不相信这是巧合,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巧合! 这里头一定蕴含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抛瓦哒! 不过现在川皇和他闺女都出现了,那下一个是谁? 总不能是登子吧? 努力平复了心情,徐子宁才摇头道:“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额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川皇桑顿时大惊,拱手道:“我当不得您这‘阁下’二字!” “至于说我的名字,您无需在意,唤我小董便可。” “” 徐子宁嘴角微抽,这怎么连小董都出来了?! 真就是董(懂)王转世是吧? “其实我也只是奉命来请您去偏殿一叙。” “因为这边人太多,实在不方便。” “请随我来。” 小董笑容得体,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将那些凑上来的家伙隔开。 跟着他穿过有些吵闹的宴会厅,经过一个拐角,身后的嘈杂声便骤然消失了。 这种隔音效果,明显是特意设计过的,方便双方进行秘密交谈。 看来这个拂菻王府,远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徐子宁跟在小董身后,越往这座建筑内部走,他就越感到不安。 因为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可怕。 但现在除了寸步不离的阿忠和怡宁之外,他似乎指望不上任何人。 三个人,还是在人家的地盘?这貌似不太妙啊! 于是他默默观察着路上遇到的侍者,很快就发现有个朝他打了打手势。 他认得出那是北司内部的通用识别手势。 意为:安全。 幸好,北司的无孔不入还能在这里给他提供安全保障。 逐渐镇定下来的徐子宁看了看身后的阿忠和怡宁,发现两人明显都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看来北司的小伎俩也不是谁都懂的。 阿忠作为他的贴身小厮,自然是有一定的武力作为保证。 而怡宁自不必说,朱心沂的手下,参考铃木就懂了。 此时此刻,徐子宁才意识到仨人里面最菜的貌似是他自己。 原身虽然是练过的,但自从他接手后就没再复习了。 枪法还可以说是本能,武艺这玩意儿就真的是一点都不剩了! “少爷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阿忠似乎察觉到了少爷的不安,很是自信的捶了捶左胸。 边上的怡宁没吭声,默默摇了摇头。 总觉得真要出了事,还得由她来保护这两个不靠谱的家伙。 不过问题不大,因为公主其实也不是很放心徐驸马的沟通能力。 所以负责看守这帮流亡者的明军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来帮忙。 毕竟在大明的地盘上,不愿意讲道理的话。喝紫菜蛋花汤咯~ 第381章 巴塞丽莎 当小董推开目的地所在房间的大门,让开道路请徐子宁进去时。 徐子宁先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了让他心神泛起涟漪的景象。 “您好,大明帝国实际掌舵人的配王。” “我,拂菻的巴塞丽莎,向您和您的妻子,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感谢您的应邀来访,正如过往的无数个日夜那样,大明与拂菻的友谊未曾改变。” 他在房间内站定,看着那坐在主位上的倩影。 金色的单马尾垂在肩上,白裙上披着紫色的披肩,碧色的双眸比从南中镇守府送来的上等翡翠贡品还要更瑰丽迷人。 徐子宁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有些错愕。 这个过于驲尔曼但超级无敌好看的长相且不说。 巴塞丽莎?是我理解的那个巴塞丽莎吗? 她甚至还有紫袍! 徐子宁依稀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部神奇。 讲的就是明吊宗和变成吕人的败仗庭城主互换灵魂。 叫啥来着? “我在听闻大明的军锋踏上故土时,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 “自我的祖先被迫离开故土,已经过去了快五百年。” “我们早已不抱希望,但大明却用它的强大告诉我们” 巴塞丽莎扬起一抹笑容,庄重地说道:“希望尚存。” 她的心中充盈着喜悦。 数百年的流亡,寄人篱下,连老家的话都没几个人会说了。 结果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很快就可以重返故土了。 这没当场高兴疯了就不错了! 太庙在上啊!这是真的吗?有机会实现无数精·罗的夙愿了吗? 而且不是在游戏里!而是在货真价实的现实里实现! “咳咳!” 站在边上观察的怡宁,只看到徐子宁一直盯着别人看,脸上的表情相当怪异。 兴奋?狂喜?说不清,反正不正常! 身为驸马,处处拈花惹草已是不妥。 现在办正事还不忘盯着夷虏吕人看?这就太过分了! 所以她必须打断! “啊?” 徐子宁回神,疑惑的扭头看向她。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之后,有点尴尬。 但也只是尴尬了一下,再尴尬也没有精·罗的梦想重要! 他再次看向主位上的紫袍罗莉,拱手道:“巴塞丽莎殿下?” “无需用敬称,反正我也配不上不是吗?” 巴塞丽莎摇摇头,她并不觉得说实话有什么值得羞耻的。 她祖上都当城主了还抱着皇冠不放呢,有些事情你再要脸也啥没用。 事实就是事实,改变不了。 “好吧,尊敬的巴塞丽莎。” 徐子宁暗自松了口气,感觉这位的性格比自家老婆好。 咳咳!只是感觉!虚假的感觉! 他挺直腰杆,拿出作为大明红袍子该有的气场来,开始进入正题。 “想必您已经知道,就在最近,我们已经消灭了鄂图曼最后的一股抵抗力量。” “您的故土已然可以宣告平定,接下来就是和平治理的阶段了。” “而根据我大明一贯的策略,作为流亡者的您,有资格回归故土,继承祖先的王位。” “您将会是拂菻国重建后的第一代君主,是复兴之君。” “从我华夏的视角来看,简直是光武在世啊!” “而我此行前来,也是为了与您洽谈相关细节。” 话说到这儿,巴塞丽莎微微点头,冲小董摆了摆手。 屋内侍奉的仆役将大门和窗户关上,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创造了足够安静的空间,供谈判使用。 “请坐。” 小董领着徐子宁来到主位前的长桌旁,拉开椅子请他坐下。 阿忠和怡宁自然是没有出去的,小董也没有资格让他们出去。 两人都站在徐子宁身后,一个是随身挂件,一个是辅助型人工智能·代号怡宁。 依照徐子宁近期所面对的工作,阿忠这个外置大脑早已经不够用了。 所以怡宁在这里就起到了代替作用。 反正只要徐子宁有什么不懂的,问她就行,基本可以做到秒回答。 “大明的诉求,我想在公主殿下给您的文件中,已经写得很详细了吧?” 听到徐子宁这么问,巴塞丽莎默默点头。 朱心沂确实派人送了文件过来,详细解释了大明的诉求。 简单点说,可以分成三条。 其一:重建的拂菻国必须奉大明为宗主,爵位、职能皆与高璃国同级。 其二:在战争结束前,拂菻国必须接受大明驻军的全方位管理。 其三:拂菻国君主必须同大明联姻,所诞子女需在大明接受教育,直至成年。 只能说非常宽容,甚至有点过于宽容了。 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大明会提出的条件。 但这或许就是朱心沂所做的一次尝试,为之后在泰西的管理做准备。 “那么正如文件中所说的,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徐子宁见巴塞丽莎点头了,便不再做补充,只是反问一句。 她歪着头思索片刻,开口道:“您是知道的,我们离开故土太久太久了。” “那片土地想必早已经变成了我们难以融入的样子。” “而且我们的人也太少了,在鄂图曼人占据绝对多数的土地上,很难有所作为。” “所以我想知道,能否让我们公开召集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拂菻后裔回归故土呢?” “至少在战争结束后,让足够多拂菻人团结在一起的我们” 话说到这儿,她忽然停住了。 巴塞丽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补充道:“只需要一个团结的拂菻国,就能更好的履行我们作为大明藩属的义务不是吗?” 她表现得甚至有点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是在博取同情。 虽说这样确实让徐子宁挺同情她的。 但领着老婆大人所派发的任务的徐子宁,也是无敌的! 还是毫不动摇的! 徐子宁:我作为驸马的权利是无限的! “这样啊,那么我会回去和公主殿下汇报的。” “还有什么事吗?” 这一刻的徐桑堪称冰冷无情!心如铁石!内外皆钢! 被冷冷拒绝的巴塞丽莎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失落。 她似乎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所以缓缓挺直了腰杆,十分严肃的说道:“那么还有最后一项。” “我们联姻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办? “” 内外皆钢的徐子宁,愣了一秒。 然后感觉自己正在一寸寸的裂开。 她说啥?我们?还亻也女马联姻? 在某一个瞬间,徐子宁的思绪飘回到昨晚。 “明天那边应该会送你点东西,收了就行。” 他似乎懂了。 第382章 徐桑是块好砖 联姻,两个家族之间建立有效联系最直接的方式。 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所以到了建武年间的大明也不例外。 拂菻需要跟大明联姻,不管是为了他们那个还不存在的新·败仗庭,还是为了他们自己。 毕竟正如巴塞丽莎所说,拂菻人已经离开故土太久太久了。 那片土地早已不是他们所能融入进去的样子。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绝对不能失去大明的支持。 祖先留下的黑暗回忆太深刻了,一城之主得不到支援可是很绝望的,那种绝望甚至都能刻印到血脉里传递给他们这些后世子孙了。 在他们的前辈逃难到大明后,也翻阅过史料,发现那段时间的大明跟他们也算同病相怜啦! 都是被敌人打到都城下,只不过败仗庭当时就剩一座城了,而大明还有大把多地盘呢。 但这并不意味着双方就不能感同身受!明同时落泪哩! 事实上,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感同身受的拂菻人就一直都有试图和大明的贵族联姻。 但这些尝试均以失败告终,因为无论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多久,也终究还是外人,是大明贵族眼中的夷虏子,是某种程度上的“不可接触者”。 迎纳可以,但联姻是万万不行的。 千万不要觉得这是种逐骑士,在大明的逻辑里面“不可接触者”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因为在正常情况下,夷虏子的下场和某锤宇宙的弱小异形类似。 那只能说很惨了。 所以能被大明贵族带着玩,好吃好喝的养着,还愿意迎纳,这绝对百分百算得上宽容了。 然而这种宽容对于拂菻人来说依然不够,他们一直都想通过联姻的方式跟大明绑定起来。 因为真没有安全感,毕竟谁知道哪天皇位上就冒出个磁场电佬,要狠狠の掂它们? 所以大家变成亲戚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众所周知,大明对于自家亲戚那可真是好得不得了啊! 而明军攻灭鄂图曼,就给了拂菻人跟大明绑定到一起的机会。 因为需要在新占领地区扶持代理人的大明,也有了同样的想法。 只不过跟谁联姻呢? 宗室?大部分都是迟早被削成秃顶的虫豸,谁爱联谁联! 勋贵?抱歉,它们就是靠刹夷虏子发家的,狼怎么会和羊联姻呢? 文官?这帮家伙不是居心不良就是苟眼看人低,不联也罢! 这可不是拂菻人在挑挑拣拣,而是这三方互相挤兑,互相说对方坏话。 总之一句话:你可以不选我,但另外两个肯定比我差! 这就导致,选来选去貌似根本就找不出一个好的选择。 最后只能算老规矩:推给内阁商量。 内阁吵不出结果,也是老规矩:推给公主决定。 而大魔王朱心沂,思来想去,发现自己老公好像挺合适的。 额这倒不是她喜欢绿色,主要是确实挺合适的。 因为徐子宁不是宗室,但跟宗室很亲近,甚至有亿点过于亲近了。 同时他又是勋贵出身,人家祖上可是中山王,谁敢说他不是勋贵? 谁敢把徐天德开除出勋贵队伍?那老朱都能从孝陵里爬出来过问一下了! 最后,徐子宁虽然不是文官,但他不怕文官。 严格来说文官应该怕他才对,他开户的找事院虽然只是个挂牌衙门,完全就是长在北司这个庞然大物身上的附属产品。 但也正是因为有这个过于积极的附属产品在,逐渐沉寂的北司居然开始焕发生机了。 虽说比不上老朱掌控下的巅峰时期吧,但也足够让阴影中的虫豸们感到不寒而栗了。 反正连方克己这个内阁文首都不敢随便招惹徐子宁。 就怕这个颠佬哪天脸都不要了直接查到自己头上,那乐子可就大了! 毕竟谁家真的靠笔杆子和嘴皮子吃饭啊?大家族有几百号人要养呢! 还得维持作为红袍子的体面,各种开销肯定少不了。 所以真要追查下去,没有谁是干净的。 以前还可以互相照顾一下,牵一发而动全身,投鼠忌器什么的。 可是自从发现徐子宁这个磁场颠佬连鲁地k家都敢追着咬,多方阻拦都不松口,最后还是公主出手才将他勉强逼退。 见识过徐家老三这般精神状态,谁都不认为可以在出岔子后全身而退了。 开玩笑!铁打的k家都差点被徐子宁咬到,自己什么水平?哪里顶得住? 读书人不怕讲道理,因为道理永远都在它们那里。 但就怕这种不讲道理的,只求公主紧一紧他的缰绳,别让他再出来咬人了! 如此,徐子宁徐大驸马,就凑齐了三重被动。 他不是宗室,但胜似宗室! 他是勋贵,而且是顶配的! 他不是文官,但文官怕他! 需要联姻?选他! 关键是原本应该是最大的阻碍——他老婆,竟然不在乎! 是的,朱心沂不在乎。 在她的世界里面,徐子宁大概属于那种合适的工具。 自己需要就拿来用,别的地方需要也可以借去用。 更何况还是为了大明!这她可以说是灰常积极了。 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很小气的人。 谁要借就借嘛,别弄坏了就行。 正所谓:徐桑是块好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也正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朱心沂直接开展了行动。 她很多时候其实都还算雷厉风行,毕竟工作那么多,哪怕是最轻微的拖延都可能让本就堆积如山的工作量再度暴增,所以她才养成了犹如机器般冰冷运行的工作模式。 而在她的授意和解释下,拂菻方面很轻易的就接受了她的想法。 因为对于拂菻来说,徐子宁也确实很合适。 哪怕是这些平日里没啥事干,除了吃就是睡的流亡者,也知道镇国公主的驸马意味着什么。 徐子宁合适的原因不是他自己,而是因为能和他老婆搭上线啊! 放到明初,大概就是跟老朱关系好不好不重要,但跟马皇后的关系好很重要。 有个说法是:十本穿明文,有九本开局救马皇后,然后被认作义子。 因为跟老朱关系再好也没用,他随时会翻脸不认人。 但若是跟马皇后关系好,甚至认作义子了。 那老朱都得直呼:“是传奇耐刹王!不可战胜!不可战胜口瓜!” 所以有这种好事送上门,搁大明换了谁都是求之不得啊! 拂菻人怎敢拒绝?又怎么会拒绝呢? 说来也挺神奇的,放到其他频道这就应该开始宅斗剧情了。 但放到徐子宁身上,别人选择他的原因,居然是因为想找他老婆当靠山! 这上哪儿说理去?反正徐子宁不懂。 不过他并不因此感到羞耻,甚至有点小骄傲。 “那咋啦?” “我老婆厉害!我骄傲!” 老朱:你夸咱妹子?那比夸咱自己都还要高兴啊! 第383章 并非不可撬动 关于要跟拂菻的巴塞丽莎联姻,徐子宁自然是高兴的。齐盛小税徃已发布醉辛蟑劫 不要白不要嘛,更何况这位完全就是他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噢!太庙在上啊!距离精灵就差个尖耳朵了!这谁能不爱? 更何况,这可是巴塞丽莎啊! 是拂菻!是罗马的巴塞丽莎啊! 当然了,高兴归高兴,他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 这帮流亡者在想什么,他不用问怡宁也能知道。 或者说,当巴塞丽莎提出来那个令他震惊的问题,作为大魔王派到他身边的智能监视器,怡宁却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这事儿就是自家老婆早就敲定好的,昨晚说那句话也只是通知他一声而已。 太庙在上啊!他以前还以为那种当家主母主动帮丈夫纳小的,只是故事而已。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居然真能有这种好事? 伲亻也女马の这种好事怎么不流传到后世噢不对,应该是流传到后世了的,只是徐子宁原本那个辣鸡带学生的身份无法接触到那个层级的生活而已。 果然,正如那句话说的:我们最大的教训,就是从来都不会吸取教训。 “教训啊,谁都要吸取教训。” 离开拂菻王府的路上,徐子宁有些迷茫。 联姻的事情他表示还得跟朱心沂商量一下,所以暂时混过去了。 虽然他心里是很高兴的,但他又不那么高兴。 因为联姻这种事,可不是那一哆嗦那么简单的。 额那一哆嗦其实也不简单,时间长了自然就懂了! 总之,联姻涉及到的东西太多,尤其是拂菻这个烂摊子。 且不说被明军挖地三尺,如来回蝗虫过境般扫荡过的土地,要怎么支撑一个新生的拂菻。 就说海对面的泰西人,尤其是除了带嘤之外的大部分强藩,比如发明了神萝的驲尔曼人,还有解散了神萝的珐嘓人,以及罗马城就在自己家里的意呆利人 噢不对,真要追溯上去的话,带嘤貌似也有宣称啊!布咧颠当年不就是罗马治下吗? 总之,就是这帮随便一个挑出来都可以跟罗马沾亲带故的家伙。 它们可绝对不会坐视已经完蛋了几百年的拂菻,在大明的扶持下重生。 正因为罗马没了,所以谁都可以是罗马。 但你大明凭什么发明一个出来? 太过分辣! 毫无疑问的,只要大明敢让拂菻打出双头鹰旗,那么整个泰西必然群起而共击之! “这不就是全面开战吗?” 回到宫中,徐子宁又去了内阁。 “是又怎么样?或者说,不是早就已经全面开战了吗?” 朱心沂照常工作,她似乎已经适应了新的“劳累”感,已经不怎么需要居家办公了。 她随手将一叠奏本递过去,这是她认为不算特别重要的,可以让徐子宁帮忙批阅。 这属实有点僭越了,但徐子宁老老实实接过来开始干活。 其实不难,也确实不算重要,徐子宁动起笔来甚至不比她慢多少。 因为俩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一个认为这就是老公应该做的事。 另一个压根儿不敢拒绝她的要求。 奇怪的平衡,自然的和谐。 “本来就要打,那我们也得占住大义的名分。” 朱心沂看到他干活还算认真,便分出心神解释起来:“拂菻就是大义,当年处于巅峰时期的它们可是占有整个堤中海沿岸,乃至于带嘤所处的大岛。” “而正如高皇是承认前元那样。” “只要拂菻在我们手中,那么拂菻的全部故土也是我们的。” “更何况,就像巴塞丽莎说的,可以召集怀念拂菻的人或者拂菻后裔。” “这可是主动来的辅助军兵员,也让我们省下了不少占领鄂图曼的成本。”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对大明有益的,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听她说话是真的好听,各种意义上的好听。 徐子宁听得都有些分神了,手上的工作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思索片刻,直接停笔,振声道:“那我们得做好计划,渡过海峡!夺回占领君堡!” “而且要举行盛大的入城仪式,让拂菻人去!让紫袍在城中重现!让双头鹰旗再次飘扬!” “这都是大明和大明支持的拂菻做到的!不是泰西人!” “试想一下,这对于那些泰西王室贵族的威望会是多么大的打击?!” 第n次落泪! 朱心沂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这么亢奋,无奈的停笔说道:“你在说什么?” “海峡对面?泰西军队早就占领了那里,而且那里现在叫瑟雷斯保护领!” “就算那座城有再大的纪念意义,那也是在鄂图曼手中的时候。” “现在它本就已经在泰西人手里了,我们再占下来,效果也是大打折扣。” “甚至可能适得其反,激起更多泰西人对我们敌意!” 朱心沂现在就感觉真挺头疼的,因为连她都知道这种战役部署必须多方考虑,这人怎么忽然就表现得好像很简单似的呢? 不能够吧?怡宁没跟自己汇报什么奇怪的情况啊?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朱心沂皱眉盯着他,试探道:“还是说别人撺掇你说的?” 被老婆莫名其妙的怀疑上了,徐子宁也无辜。 他摇头道:“米有啊?谁会撺掇我?” “这真是我自己想的!” “而且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说着,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思考了一阵儿之后,才继续道:“您说得对,现在那里确实在泰西人手中了。” “同时也确实是在鄂图曼人手中的时候,那座城市才更有价值。” “它可以一文不值,也可以是无价之宝。” “如果我们,打着赤底团龙旗攻占它,那它就是一文不值的!” “一座被泰西大军堵在半岛上的孤城,需要我们持续输血,得不偿失!” 徐子宁站了起来,他真的相信,而且目光坚定。 “但是!如果是拂菻人!打着双头鹰旗攻入那座城市!” “那它就是无价之宝!是我们撼动整个泰西根基的杠杆!” “纵使庞大!但也并非不可撬动!” “更何况” “泰西那虚弱的零散松碎,永远敌不过我大明亘古不变的日月山河!” 朱心沂靠在椅子上,微微仰头看着眼前之人。 太奇怪了,他怎么突然如此自信? 更奇怪的是 自己的心,忽然跳得好像有点快? 第384章 得有耐心啊 第二天的内阁会议开始前,关于心跳莫名变快的问题。 朱心沂诡使神差的问了大侄孙儿。 “心跳得快?那肯定食油饼!欠治了!去找太医吧!” “刺王刹驾啦!快护驾啊!” 大明建武皇帝的诡哭狼嚎,并没有招来任何人的同情 徐子宁这个便宜姑爷爷甚至还想补刀。 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胖子现在连大魔王都敢讥讽了?那以后还得了?必须立刻揍服! 不过老婆刚才说心跳快?别是工作太多累出毛病了吧? 徐子宁有点担心,于是就更顾不上某个胖子了。 而发现都没人理自己的皇帝,只能无奈坐回椅子上,自己和自己玩。 他本来不想来的,但姑奶奶非逼着他来!还要起个大早赶过来! 龙颜大不悦! 且静了一会儿,内阁其他大佬陆续到齐,拜见皇帝和公主后落座。 会议终于可以开始了。 召开这次会议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商讨徐子宁昨天提出来的意向。 所以来参会的不止有内阁的人,还有代表五军都督府的朱纯炜。 相关细则已经由太监分发给了参会个人,等他们审阅完成后再提出问题或意见。 大明在这个方面已经相当规范化了。 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溟煮”吧?但却不一定“滋油”就是了。 “臣有疑问。” 理论上应该是与会之人中最懂行的朱纯炜先发问道:“不知徐驸马是否清楚,征西军团目前所面临的压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再开辟新的战线了?” “任何额外的资源和兵力调配,都可能对于前线战况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更何况,我也不认为攻占一座城市就能打击到泰西的威望。” “毕竟那又不是巴藜或者柏箖,甚至沦墩?” 前面还算有理有据,后面就让徐子宁大为不满了。 虽说早就料到会有阻挠,但没想到居然真有人能小瞧“世界渴望之城”的含金量啊? 罗刹人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地方,其所代表的,可远远不是一座城市那么简单。 基本上相当于武侯说:“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中的“旧都”! 于是他看着朱纯炜,解释道:“征西军团方面的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或者说,根本就不用解决。” “我们现在只是提出议案,是否通过都还待定呢。” “就算真能通过,也需要漫长的准备时间,绝不是一蹴而就的。” “而在那之前,我相信咱们和征西军团方面肯定有能力改变现状。” 事实上,徐子宁压根儿没想过这事儿能很快促成。 在大明过了那么些日子,他也知道这帮家伙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尤其是军方那些人,如果不让他们看到切实利益,比如大量军功,他们是不会动的。 而他也并不着急,完全等得起。 毕竟正如上面说的,这种涉及到登陆作战的多兵种联合行动,需要大量时间准备。 这还是在急着跟罗刹人抢进度的情况下,不然它们估计还能再拖些时间。 所以这种事儿压根儿快不了,得有耐心啊~ “至于说朱将军不认为攻占一座城市就能打击泰西的威望?” “那我建议您研究一下泰西的历史。” “稍微研究一下,您就会明白那座城市是何等的重要。” “要知道,它还有个大言不惭的外号,叫:‘世界渴望之城’啊” “你我和在座的都是大明人,不在乎也算合理。” “但对于泰西人来说,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然,为什么当初泰西人要如此急切的派兵挡住我们呢?” “战略地位是很重要,但其所代表的象征性意义更重要啊!” 面对徐子宁这般近乎居高临下的驳斥,朱纯炜面色有些难看。 他感觉徐子宁这是在蓄意打击报复自己! 但陛下和公主都在场,他也不好反呛甚至当场发作。 更何况,徐子宁某种程度上也没说错,他确实不了解泰西的历史。 话说这玩意儿又不是必修课!在座的有几个会去认真了解啊?! 所以纵使再憋屈,他也只能咬牙沉声道:“在下受教了。” 而在他退缩之后,在场的其他人都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皇帝日常走神。 朱心沂昨晚就被说服了。 武将全都是巴萨卡,能有仗打就开心,现在不站起来鼓掌已经很矜持了。 文官则是不敢说,也没必要说。 只要不是立刻让他们掏钱,什么都好说! “既然大家都没有更多意见,那就请五军都督府研究可行性、制定计划吧?” 徐子宁环视一圈,最终将视线再次锁定在朱纯炜身上。 他本来就已经退缩了,现在自然也不会拒绝,便拱手领命。 “那么,下一项。” 徐子宁的事情谈完了,朱纯炜便开始自己的工作。 他拍拍手,太监们立刻出来分发新的文件。 “根据北司的情报,带嘤方面打算执行代号发电机的计划。” “详细内容不明,但确信和海军有关。” “它们出动了由至少八艘战列舰组成的第二远征舰队,但并不谋求与我方海军交战。” “而旧港水师方面,表示有信心将之击溃。” “都督府的意见,都在文件末页,请诸位详阅。” 得,听到发电机仨字的时候,徐子宁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不是哥们?带嘤你来真的啊?连名儿都不肯改吗? 还是说有什么天道的力量强行将之掰回正轨了?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放下文件,沉声道:“带嘤这是要搞大撤退。” “它们想撤走被征南军团压制在白象地区几十万嘤军!” “我们绝不能让它们在这儿跑掉!这会给未来的作战造成不可估量的麻烦!” 听到他这么说,李广洺瞪大了眼睛。 随后猛然起身,看向朱纯炜怒道:“必须立刻电令汤之旺!让他不计一切代价歼灭敌人!如果让几十万夷虏子跑掉,那他就别回来了!” 朱纯炜面色也有些难看,扫了一眼徐子宁,沉声回答道:“这还有待商榷,但已经提醒过汤帅了,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嘤军要撤退,它们凭什么认为这第二远征舰队能打赢我们?” “这是否意味着它们还留有后手?” “如果海军贸然出击,导致中计,谁承担得起后果?” 作为总参谋长,朱纯炜的运行逻辑从来不是胜负,而是得失。 他这个位置的职责,就是要在那些习惯于上头的明军将帅,真上头的时候,代替他们思考。 而此时此刻,就是他需要思考的时候了。 第385章 白象的庞大 “我们在前线都看不出来嘤军要跑,他们在后方能看出来?” “这莫不是开了天眼?” 嘚里以东,征南军团进攻线最前沿。 汤之旺站在半埋于地下的掩体内,用望远镜观察着前线战况。 自从突破哒咔要塞群后,明军向西一路势如破竹,堪称所向披靡。 只要是平原作战,哪怕是多两三倍的敌人,都不是明军的一合之敌。 炮击、空袭,配合坦克开路,步兵冲锋,嘤军的溃散速度根本追不上嘤仆军的投降速度。 在通往嘚里的道路上,最能阻拦明军的,依然是无数投降的嘤仆军和无数被丢弃的装备。 这就导致明军越打士气越旺盛,敌人溃败得也就越迅速。 自哒咔向西,数百公里,大小城镇数十座,飞速沦陷。 不下十万嘤军和近四十万嘤仆军,土崩瓦解,节节败退。 当驻白象嘤军司令部,发现情况相当不妙时。 东路明军的前锋,距离嘚里已经不到两百公里了。 再配合咄咄逼人的西路明军,那整个嘤军的指挥核心都有被包围全歼的危险。 但哪怕是如此丰硕的战果,也并没有让汤之旺感觉到嘤军有任何要逃跑的迹象。 因为嘤军虽然被打得节节退败,但也确实有在拼命抵抗。 这两个情况并不互相矛盾。 真正要跑的人,是不会抵抗的,至少不会抵抗得太明显。 毕竟若是存心要跑,有那功夫回头开两枪凑热闹,还不如努努力多跑几步。 更别说停下来阻击。 甚至“反向逃跑”了。 而对面的嘤军,都有这么干。 比如汤之旺亲率的主力,就曾不止一次遭到嘤军突然的反冲锋。 一度甚至有嘤军的坦克炮弹,射穿了他的中军大纛,吓得亲卫们魂飞魄散。 幸好明军自家的坦克部队,及时出击拦截,不然他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危险。 也有嘤军步兵溃散后钻进城镇里,跟没空围歼它们的明军玩躲猫猫,逼得明军不得不分出少量的兵力留下来看住它们,至少不能让它们钻出来偷袭补给线。 毫无疑问的,这些嘤军在用自己的方式进行着战斗,身处绝望中都不曾放弃。 这是哪怕作为敌人的汤之旺,都要表示尊敬的作战意志。 所以他不想相信北司的情报。 不想相信这帮自己刚刚开始尊敬的夷虏子居然要逃! 而且还是浩浩荡荡的跑,几十万人分批上船像丧家之犬似的溜回带嘤! “真是可耻啊!” 汤之旺放下望远镜,回头看着自己麾下最值得信任,也最令他骄傲的指挥官。 笑着问道:“小古,你说呢?” 古长戈嘴角微抽,心想小古是什么称呼? 不过到底是自家大帅,爱咋叫咋叫吧。 他后退一步,拱手行礼道:“末将并不以为撤退是可耻的。” “尤其是对带嘤这种缺人的岛国而言。” “数十万经历过战阵的士兵,是它们绝对不能放弃的宝贵财富。” “更何况,打到现在它们还能剩下多少人都难说了。” 汤之旺点点头,附和道:“确实啊,咱们歼灭了多少?反正我都数不清了。” “不过正因为咱们歼灭了太多,剩下的嘤军也不敢再跑了。” “抵抗如此激烈,这你说是要跑?谁能信呢?” 他回身,指向战场态势图。 古长戈也凑上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部队,以骁骑卫为根基组建的装甲千户所。 这支部队依然是全线明军中的刀尖,狠狠刺入敌方阵线中。 但却并没有实现突破,至少前方还有敌军的两道防线阻隔。 其他部队就更不妙了,被挤压在装甲千户所的侧后两翼,无法突破。 很明显,明军的进攻被有效的迟滞了。 而这样的战况,还是明军连续炮击、空袭了半个时辰,又猛攻了两个时辰的结果。 换做以往,当面的敌军早就应该土崩瓦解,溃散投降了。 可现实就是没有,它们依然在抵抗,而且抵抗得愈演愈烈。 最近装甲千户所发回来的损失报告,已经让古长戈都感到牙酸了。 至少有五十辆豹式坦克折损在这一战中,甚至超过了攻占哒咔时付出的代价。 关键是哒咔是一大片钢筋水泥的要塞群啊! 而这边的敌人,蹲的都是工兵铲甚至徒手挖出来的堑壕。 也就是说,它们近乎是用血肉之躯,挡住了明军的坦克! 这已经不比最精锐的明军差多少了。 “很勇敢是吧?” 汤之旺笑了笑,感叹道:“嘤军也在进步,也有勇士,它们不全是懦夫。” “这也合理,毕竟如果它们全都是懦夫的话,又怎么能和我们打到这般地步呢?” “某种程度上,敌人的强大,也是对我们的一种‘赞美’啊!” “” 古长戈沉默不语,对于这般说辞,他不置可否。 明军素来闻战则喜,遇到强敌更是狂喜,能像刹坤似的刹光强敌那就得乐翻天了! 所以强大的敌人其实也令古长戈感到欣喜,但也让此刻的他感到不对劲。 因为如果北司的情报和五军都督府的提醒都属实的话,那么嘤军抵抗得如此酷烈,会不会是因为它们要掩护更重要的人或物撤离呢? 而它们被堵在这里,不会错失什么立下大功的良机吧? “想什么呢?” 汤之旺随口一问,同时接过部下递过来的电报。 他对于古长戈这个小伙子很有耐心,也很看好。 毕竟之前就是古长戈率部帮他的中军大纛报仇了! “末将只是觉得,我们被堵在这里很可能会错失宝贵战机啊。” 古长戈说得挺委婉,毕竟主帅的威严不容挑衅,哪怕有一丝意味都不行。 当然,汤之旺其实对此并不在意,他本就是挺好说话的人。 更何况还是对一个他挺看好的后生晚辈呢? “你小子,有话就直说嘛。” 他笑了笑,随手给电报签字后递回去,解释道:“我也知道可能错失良机啊。” “但是能怎么办呢?我们兵力不够用,不能速战速决,也承受不起强攻的代价。” “白象这片土地,终究是太过幅员辽阔了。” “现在手上就这四五万人,虽然都是精锐,但确实打不动了。” ”毕竟谁能想到呢?二十万大军铺开到整个白象,竟然是如此的捉襟见肘。” “整条战线绵延超过两千里,平均一里地一百人,怎么算都不够用。” “嘤仆军虽然投降得又多又快,但耐不住它们本来就太多太多了。” “一里地能挤进去成千上万,真让人头皮发麻。” 汤之旺明显是趁机诉苦,毕竟现在的情况他这个主帅才是最憋屈的。 明明打得那么顺利,偏偏因为占的地盘太大,兵力不够,推不动了! 就像那句话咋说来着? 噢!白象的庞大耗干了我们! 第386章 毫无价值嘛 也就在陆军惊叹且受制于白象的广袤时,大明海军则是另一番景象。 虽然大海似乎更加辽阔,但海上的接战密度可远远小于陆上。 尤其是在敌人对你敬而远之,避战怯战的时候。 茫茫大海,很多时候谁先找到对方,谁就算是赢了一半。 “所以我们需要逼它们出来。” 白象西海岸,孟荬城外海,共工号战列舰的舰桥上。 隆隆的舰炮开火轰鸣声,接连不断地回荡在这片海域。 水面被炮口喷涌的气浪吹起波纹,远处路过的鲸群仓皇远离。 共工号就像是浮在海上的小山般,也伴随着舰炮齐射而剧烈颤动。 大明海军旧港水师,因为多次索敌、求战无果,不得不选择怼到人家脸上开刹。 它们甚至等不及都督府方面做出决断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 而贵为舰队司令兼旧港水师总兵官、海军大将的钱孝荃,竟选择以身犯险。 他亲率包括旗舰在内的第一编队,进抵炮击孟荬城。 而包括航母舰队在内的其余主力舰编队,则在副总兵的指挥下,埋伏于他处。 只等带嘤舰队忍不住跳出来了,两面夹击,将之一举拿下。 “不过看来并不顺利,带嘤是真不把白象土着当人啊。” 炮击已经持续了两个半时辰,虽然有间隔休息,也有轮换,但对舰炮寿命还是挺伤的。 可钱孝荃暂时还不想停,因为不管是在外围警戒的潜艇和驱逐舰,亦或者是航母舰队派出去搜寻侦察的飞机,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带嘤蝗家海军那庞大的第二远征舰队,依然像是隐形了似的,完全没有踪影。 上一次探查到它们的消息,还是北司传来的情报,说出现在孟荬附近。 它们火急火燎的冲过来,结果连个军舰的影子都没看见,倒是把来往的民船吓得够呛。 不过大明海军还是比较讲道理的,不是什么:要成为海贼王的an! 旧港水师只针对已经宣战的带嘤和新罗刹的船只,其他地方的船还可以正常进出孟荬。 当然,允许你进出可并不代表保证你的安全。 我们都开始炮击了,你要是还不知道要跑,那就不太礼貌咯? 于是乎,孟荬附近的海上运输已经近乎断绝,而城中大部分港口设施都已经被舰炮摧毁,没来及离开的船也在港内倾覆、燃烧。 连续的舰炮轰击,按顺序摧毁了城中大部分重要设施,现在已经开始炸住宅区了。 毕竟这座城市大部分区域都没眼看,烂得像垃圾山,说贫民窟都比较委婉了。 噢不对,它们城里真的有一座垃圾山!臭气熏天,烧起来的烟还有毒。 而在这样的环境边上,还有大量白象土着聚居。 整天跟垃圾和谐共处,以毒攻毒了属于是,怪不得不怕重度污染的姮河呢。 只有那些以带嘤为首的白夷虏子,以及香蕉人居住的街区还算能看。 而这些区域自然是明军的重点关照对象。 得益于北司的情报支持,每艘战舰上都有孟荬的城区分布图,跟陆军用的是一样的。 只不过陆军是方便进攻,而海军就是阎王点卯了。 毁天灭地的炮击摧毁了带嘤在这座城市多年的建设积累,在明军的炮弹面前,那些华美的泰西建筑跟贫民窟里的烂泥屋子没什么两样,炸完之后都属于是回归大地了。 但即便都快把大半城区都夷为平地了,带嘤的舰队依然不见踪影。 它们似乎真的放弃了这座城市,甚至都不打算回来了? 钱孝荃很憋屈,他不明白带嘤怎么能表脸成这样。 哪怕是外藩的城市被炸,大明海军都会暴跳如雷的,因为这就是在跳挑衅他们! 但是带嘤似乎并不这样想?难道它们输过一场后就已经没有半点荣誉感了吗?! “可耻啊!你们这帮带嘤夷虏子!要知耻!知耻!” 大为不满钱孝荃终究还是下令停止炮击,再这样炸下去也只是浪费炮弹罢了。 炸到现在,城里应该也不剩下什么有价值目标了吧? 但他还不太满意,于是立刻电令莱尔指挥的航母舰队,派出轰炸机过去收尾。 “我要那城里,连一根还立着的电线杆都不能有!” 彭蠡号航母的指挥塔内,莱尔放下电报,无奈道:“大帅是这么说的,我们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毕竟航母舰载机不比舰炮,前者只需要远远的把炮弹打过去就行,毫无风险。 但舰载机得飞到人家头顶上去炸,这是很可能会有损失的。 不说敌方陆航的拦截机部队,就说地面上的防空炮,那也是真的能构成威胁啊! 而航母的舰载机本来就十分宝贵,不能浪费在无价值目标上。 炸一座基本被舰炮夷为平地的破城? 这明显就毫无价值嘛!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宝贝舰载机因为这种事有所折损。 而此时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无限边缘化,还只能忍气吞声的小透明了。 榜葛剌湾海战,不但狠狠戳破了大舰巨炮时代的滤镜,让航母登上了历史舞台。 也让莱尔这个航母舰队司令,靠这一战打出了名声,打出了威风。 之后五军都督府发布嘉奖令,狠狠大撒币了一波,甚至连宫中也另有恩赏。 如今的莱尔,已经是大明的靖海伯,晋升海军中将,任大明第一支独立航母舰队司令且兼领旧港水师副总兵,直接算是跟另一位副总兵平起平坐,是整个水师名义上的二把手之一。 其实他原本可以封侯的,只不过被徐子宁拦了下来,理由是:过犹不及。 毕竟他终究还是跟夷虏子有沾边,这在大明本来就属于不正确,很多人盯着的。 所以能给个伯爵已经很了不得了。 同时徐子宁也有自己的一点私心,那就是靖海侯这个爵位在后世实在有点脏。 虽然大明原来也有个靖海侯,还是打诡子的英雄。 但这个好端端的爵位,后来还是脏了。 有词云:天祥成功张煌言,不及()一走苟。 自行填空,懂得都懂。 所以为了莱尔好,徐桑给他留着先,以后再挑个干净的好爵位给他。 而莱尔本人自然是不知道的,能有个爵位他就已经感恩戴德,面北而拜了。 有了爵位的他,自然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憋屈了。 服从命令归服从命令,可不能伤及自身啊! 所以他选择了服从命令,但是又不完全服从。 简而言之:派几架飞机凑个热闹,过去拍几张照片,顺便炸几根电线杆。 这不算违抗命令吧?毕竟您老的目标不就是电线杆吗? 我们还超额完成任务——附赠航拍照片了呢! 这不嘉奖一下都说不过去吧? 第387章 在孟荬城中 于是三架海鹰攻击机从彭蠡号上起飞,经过一段时间的飞行后,飞临孟荬上空。 好消息是,他们没有遭遇敌机拦截,地图上标记的机场早就被炮击抹去了。 防空炮也没有动静,估计是害怕暴露位置又招来舰炮补刀? 反正就这三架明军的飞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座嘤属白象沿海重镇的头顶上。 而此时从天上俯瞰,这整座城市满目疮痍,浓烟滚滚,近乎找不到完好的建筑。 拍照都很困难,因为不管怎么拍都是差不多的废墟,没有保存价值。 毫无疑问的,这里已经不需要做什么收尾了。 别说是电线杆,连树干都找不到!炸啥啊? 三架飞机只能无奈的在空中盘旋,拍照,刷刷存在感。 蔚蓝的天空在他们身边,人间的炼狱在他们脚下。 孟荬城,带嘤驻城总督官邸内。 “比尔!比尔?!” 混乱的废墟中,总督夫人慌乱的寻找着她的丈夫。 在炮击开始时,她和孩子们还有其他家人都进了地堡避难。 但是她的丈夫却说有重要的事要做,久久没能进入地堡。 直到炮弹爆炸的震动和轰鸣不断从地堡上方传来,她都没见到丈夫。 当时她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却不敢细想。 如今炮击停了有一段时间,她才鼓起勇气召集地堡内的人出来搜救。 人们艰难的穿行在废墟中,互换、寻找着那些自己熟悉的身影。 但基本都是一无所获。 因为整个官邸都已经被炸毁了,连建筑都湮灭在炮火中,更何况是人呢? 找不到才是正常的,才是好事。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找到了,估计也很难有勇气去认。 “亲爱的,已经够了。” “比尔已经蒙受召唤了。” 总督的母亲,竟然是第一个放弃寻找的。 那毕竟是她的孩子啊。 连她都放弃了,其他人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寻找呢? 于是总督夫人停下手,手里抓着的大块瓦砾残骸掉到地上,摔成两半。 “他为什么不进入地堡?这里有什么值得他豁出性命去做的事?!” 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丈夫的她,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她真的不明白,带嘤给了丈夫多少俸禄?值得这样去拼吗? “我们不会知道了,一切都随他去吧。” 总督的母亲揽住她,低声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 等她平复好心情后,才严肃道:“我们要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军队什么的的已经靠不住了。” 她恨声道:“它们连撤离都不通知我们!比尔被气到差点昏过去!” “是的是的,我知道。” 总督的母亲表现得很无奈,因为带嘤的军队也忒不靠谱了! 除开北上支援嘚里的部队外,这附近原本还驻扎了一个旅的嘤军防守海岸。 结果就在前天,这整整一个旅的嘤军,仿佛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它们这些还在城里的带嘤公民,居然完全没收到消息。 也就是说,带嘤的将士们抛弃了自己的同胞?自己还跑得比兔子都快! 这事儿说出去都能把带嘤的脸丢尽了! 所以这两天总有许多的带嘤人堵在总督府大门口,想要总督大人给个说法。 可是总督又能给什么说法呢?说他自己也是被抛弃了? 所以说,给了它们又不想听!还不如不给! 现在好了,大明海军的舰炮炸完过后,提问的和回答的都没了。 毕竟这城里有地堡避难的就总督一家。 “可我们该去哪儿呢?” 总督夫人一脸苦涩,失去了主心骨,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好她还有冷静到仿佛铁石心肠般的母亲大人。 亲儿子连渣都找不到了,能一滴眼泪不掉,确实很难说不是铁石心肠。 “去咔拉崎吧,你弟弟不是在那里当上尉吗?” 听到这话,难过到放弃思考的总督夫人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弟弟。 带嘤在白象地区的占领,也算是拖家带口一起来的那种类型。 地区总督的妻弟跑到别处当个陆军上尉,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隔壁驻白象嘤军总司令,还有个表亲原本在第一远征舰队里当舰长呢。 “收拾一下,赶紧出发吧。” “在这里耽搁太久,只怕会徒增变数。” 总督的母亲捧起儿媳的脸,认真的说着。 因为总督的劳子也早就“蒙受召唤”去了,所以这婆媳俩都成了寡妇。 战争似乎就是这样,平等的让an!去吃紫菜蛋花汤,平等的让他们的妻子变成寡妇。 讽刺的是,在原版二次赛季结束后,许多地区反而迎来了一波“婴儿潮”。 比如阿米那边所谓的“4664”现象。 这帮牛仔吃透了大战红利,参战还晚。 战后大批军人回去,配合大战前中期挣的资源,自然人口暴增。 现实似乎就是在这般魔幻中掺杂着合理,战争导致大量青壮年损失,但战后活着回去的士兵又制造了所谓的“婴儿潮”。 这或许也算是一种生态的自我保护机制吧。 回到现在,终于勉强打起精神的总督夫人,开始指挥着白象土着仆役们去忙活。 “快把东西收拾好!派个人去小码头看看我们的船还在吗?” “如果还好就坐船离开,如果有问题的话就换乘火车吧。” “噢不,车站应该已经被炸毁了。” “但还是派个人去看看!” “真被炸毁了就去找些大卡车,我们去远一些的车站买票。” “动作快!不要磨磨蹭蹭的!不然我就把你们都留在这儿!” 总督府上的白象土着很多,毕竟有一大家子人需要照顾。 所以根本不缺人手,随便一指就有人去忙活。 毕竟白象土着也害怕啊,看看周围的废墟就懂了,要不是它们跟着总督混,之前也有幸跟着一起钻进地堡避难,那现在搁废墟里逐渐发臭的是谁可就说不定了! 所以它们干活都非常卖力,比以往更卖力,因为是真的担心被抛弃在这儿。 而总督家里的青壮年则拿着手枪监督,连六十多岁的老爷子都翻出来了自己的杠杆步枪。 毕竟接下来是要逃难了,必须要持有武器以求自保。 此时天空中飞过一架明军飞机,机上的航空相机拍下了总督府的废墟。 它们没有投下炸弹,只是拍完照后就飞走了。 倒不是因为心生怜悯,主要是没认出来这堆废墟是总督府! 更何况,他们还有任务在身——忙着去找电线杆呢! 第388章 不义之师 嘚里以东,大明征南军团前沿指挥所。 此时明军已经突破了当面的防线,击溃、俘虏了数以万计的嘤军和数量更多的嘤仆军。 但这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像这样的防线,在他们前往嘚里的路上,还有很多很多。 或许嘤军确实要跑,但嘤仆军可跑不了,白象终究是它们的家园。 而哪怕是白象土着那样蛆,也会在扞卫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的时候,爆发出惊人的斗志。 汤之旺很清楚这点,所以他选择放缓了攻势,开始稳扎稳打。 至于说内阁和五军都督府的意见,他只能假装不知道了。 有种你就空投手令! 骗你的,空投手令我也不听! “大帅,可以确认了。” 古长戈面色难看的递过来一份电报,沉声道:“带嘤在组织全线撤退。” “它们竟然把嘚里及其周边的部队全部当作弃子,全力撤走其他部队。” “而且,南边许多驻地的嘤军把武器装备都送给了嘤仆军,让它们来对付我们。” “那些白象土着还真的就照做了!” “搞得好像我们比欺凌了它们几百年的带嘤人还要可恨似的。” 他愤愤不平的吐槽并没有让汤之旺感到赞同,所以也没有得到回应。 毕竟跟长期待在后方纸上谈兵的古长戈比起来,汤之旺这个老将是见惯了战阵的。 他很清楚明军是什么风格,可以说在战场上越勇猛无畏,在别的地方就越凶狠暴戾。 这也是明军中长期推崇的风格,所以没人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而也正因为如此,白象土着选择站在嘤军那边,还真没有什么问题。 正如原版明末时,参与灭明的李、张系起义军,瞧见辫子入寇,居然大都选择投到南明那个让人不忍直视的“散装电缆”去了。 且不说打了一片石的李系跟辫子本来就有不共戴天之仇。 老张可是写了七刹碑的究极巴萨卡兼老k亲选,但就连这种人见识过辫子的出生程度后,临了留遗言也要说:“尔急归明,毋为不义。” 意思很简单,就是要部下和义子归附于明,不要做不义的事。 嗯不义?南明那种烂泥都能算大义所在了? 那谁是不义的呢? “不难猜。” 汤之旺冷笑道:“我们不就是不义的那个吗?” “不然,人家干嘛没有箪食壶浆,反而却要拼了命的阻拦王师呢?” 这话说的,忒难听了。 若是徐子宁在现场,肯定得好好驳斥一番。 毕竟明军再不济也不至于跟辫子坐一桌啊! 它们的出生程度,可是诡子来了都得赞叹一声:哟西! 明军虽然表现得非常右满舵,但好歹是人,不是出生。 “” 真的在现场的古长戈听完,则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恐。 大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大明兴不义之师? 沃焯!大逆不道啊!这如何说得? 他四下张望,惊疑不定。 心想这里没有北司的耳目吧?这话不会被听到吧? “瞧你那样,我随便说说罢了。” 汤之旺一脸的无所谓,随口道:“我家祖上可是故襄武东瓯王,那些鹰犬便是想说我的不是,那也得有人相信不是?” 他转过身,似是发完了牢骚,迅速进入状态。 作为征南主帅,他也就只能发发牢骚了,别的杂念是一点都不能有。 “既然它们要跑,那我们自然得想法子拦上一拦了。” “可是能怎么拦呢?” “真不知道海军那边都是干什么吃的!不是都拿下制海权了吗?” 他看着地图,嘟嘟囔囔,却不耽误思考。 周围时不时路过的指挥部随员,也各有各的工作,互不打扰。 他有了决定就会下达命令,除非有关键要事才会召集所有人来开会研究。 “嗯?” 忽然,汤之旺眼前一亮。 他看到地图上标记的几座野战机场,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们陆军兵力不足,打不动,那能不能联系空军来出动空降兵呢? “把空军联络官喊过来!” 他回头嚷嚷一声,没多久就有个穿着白色军装的军官走进指挥部。 作为军团级别的指挥部,需要及时有效的军种配合,通常都会配备联络官。 空军常备,海军就是登陆战的时候会临时调派。 “长官!” 空军联络官朝他行了礼,看上去倒是有股子书生气。 话说空军的军装就是好看啊!让汤之旺搁心中没忍住羡慕了一下。 白白净净的,虽然容易脏,但在干净的时候是真·加分项! “我想调用你们的空降兵部队,需要多久。” 汤之旺扭头,审视着空军联络官。 心里羡慕,但在的面子上却得拿出气场来,不能坠了陆军的面子。 “这个,最快的话,只能调来一个千户所。” 空军联络官推了推眼镜,明显有些为难的回答道:“还是下级千户所。” 见他面色不太好看,又急忙解释道:“如果从其他地方调派,得起码三个月。” “您或许不知道,我们的运输压力很大,能用的运输机都已经有任务了。” “这一个千户所都是硬挤出来的,还望您能理解。” 这还真不是胡乱推诿,空军在白象地区面临的压力甚至比征西军团还要大。 因为横亘在白象以北的高原山脉,限制了陆路运输,只能分配给空军协助运输。 而整个征南军团足足几十万大军,后勤压力可想而知。 走南中的铁路和走吐火罗的铁路,运力早就爆满了。 空军的运输机更是来回不停,基本上到了必须检修的飞行时长才能休息。 这种时候发动一波千户所级别的空降,能把管后勤调度的给逼到原地产生核裂变。 “想要飞机?你看我长得像飞机吗?” “不像就对了!想要飞机找你女马要去!反正别来问我!” 一个在前线颇有收益的陆军少将,找到机场调度主管,想要借用几架飞机。 结果就得到这样对上官大不敬的答案。 所以在汤之旺面前,这位空军联络官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就这一个下级千户所,他回去还要好说歹说的请求,能不能求来都还说不定呢。 “行吧。” 看得出人家的为难,汤之旺也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人,无奈点头道:“千户所就够了。” “投送到这里,拿下港区就行。” 他伸出手,指向地图。 空军联络官也凑上来细看。 只见他的手指,正指在西路军战线以南——咔拉崎港。 第389章 双脚着地 在被称为“孟荬之陨”的大规模无差别炮击结束后的 第八天又八个小时零八分钟。 令人不由得赞叹:噢!赞美黄铜王座! 嘤属白象西北角,咔拉崎港以北的云天之上。 “预估倒计时八分钟!检查装备!” 拥挤且满是噪音的运输机机舱内,领队的空降兵军总旗官扯着嗓子大吼。 在他的身后,一个又一个空降兵开始低头检查起了自己的装备。 它们用的步枪是特意削减过枪身长度的,更方便携带。 冲锋枪也是特供版本,弹夹装弹量以及射速可靠性都比陆军用的版本好。 毕竟是隶属于空军的爷,虽然不能开飞机,但也是坐飞机奔赴战场。 肯定比搁地上吃尘土尾气的陆生乌龟高级多辣! “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机舱内的投送指示灯变成黄色。 总旗官扭过头,笑着发问。 “我们?” 机舱内的空降兵们互相对视,然后高声反问。 总旗官笑得更开心了。 他右手握拳,击打左胸。 所有士兵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然后异口同声的振声道:“双脚着地!” 这个口号,是徐子宁的私心作祟。 在某天代表大魔王视察京营各卫驻地时,发现京营居然有空降兵的他,向该部队的指挥官提出了非常有建设性的意见:“我认为,空降兵必须拥有一个全军共用的口号!” 该部队的指挥官随即亲切的表示:“您请说!我照办!” 于是乎,来自星星的外星人没见到,但来自大明的odst就此诞生了。 有镇国公主的驸马背书,这个口号迅速传遍大明所有的空降兵部队。 但直到今天,才能真正在实战中被付诸使用。 呜———— 在机舱内空降兵们士气高涨的氛围中,伴随着提醒音,指示灯变成了绿色。 总旗官敲打了几下驾驶舱的门,数秒后尾部的机舱门便缓缓打开。 狂风随即呼啸嘶吼着钻入机舱,防空炮在炸响,一团团黑烟在周围炸开。 不远处有一架友军飞机被击中,大半个机舱直接被撕裂,瞬间开始失速下坠。 几个空降兵被气流拽出去,惨叫声回荡在天空中,连就在耳畔的引擎轰鸣声都掩盖不住。 虽然目睹了这一切,但在这边的机舱内,没有任何人变换表情。 他们保持着临战时的喜悦和充满战意的亢奋。 正如过往无数次空降训练那样。 “弟兄们!战场上见!” 挤过自己的部下们,最先走到机舱口的总旗官,回头敬了个滑稽的礼。 然后直挺挺的向后倒去,竟然是“摔”出了机舱。 而还在机舱内的士兵们,全都一言不发跟着他冲了出去。 很快,咔拉崎港的天空中,仿佛到处都是明军空降兵的身影。 总旗官在空中调整好自己的姿态,甚至还能抽空看看下方战场。 此时,先一步前突轰炸的明军轰炸机群,已经完成了他们的打击任务。 港区和城市中浓烟密布,虽然比不上海军舰炮的轰炸,但也足以沉重打击守军的士气。 同时也给空降部队提供了一定程度上的支援。 许多防空炮阵地在轰炸中被摧毁,驻军营地也一片混乱,组织防御的效率锐减。 这场轰炸也挽救了无数明军空降兵的生命。 将会有更多的士兵安全落地,拿起武器,为了那更古不变的日月山河而战。 “我我!我勒个太庙在上啊!” 在混乱中拉开降落伞的总旗官,临近落地时,竟然发现自己正飘向一处火场! 这还得了!他可不想变成从天而降的烧鸡啊! 幸好最后时刻走了个苟史运,莫名刮来一阵怪风,把他吹歪了点。 总算安全落地的他,赶紧卸下伞包,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并且观察四周。 好消息是,他的装备都在。 坏消息似乎还不止一个。 他似乎严重偏离了预定的落点,周围也没看到友军的身影。 抬起头看向天空,无数朵降落伞在空中随风摇曳,但看落点距离他都挺远的。 不过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了,每个空降兵在行动前都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 于是,他收拾好之后,屏气凝神,循着浓烟最密集的方向探路过去。 因为轰炸机重点轰炸的区域,就是他们要攻占的地方。 所有空降部队的目标都是那里,只要去到那里就可以跟友军会合。 这座城市原本对于嘤军的价值不算大,根据北司的情报,驻军也就一个步兵营。 但自从被选定为发电机行动的一个主要撤离点后,嘤军就开始往这里大肆集结部队了。 保守估计,这附近起码已经聚集了两个团的嘤军,还有数量不明的嘤仆军。 为什么会说数量不明呢?因为现在嘤仆军的定义已经广泛化了。 只要嘤军打开武器库,让白象土着随便拿武器,那么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嘤仆军出现。 带嘤虽然自己人不算多,但造武器肯定比铸币简单,所以嘤军根本不缺武器。 而照这么说的话,这座起码拥有十几万白象土着存在的沿海城市,对于投送到这里的区区两千多明军空降兵而言,可以说是个“举世皆敌”的超级大狼窝了。 “亻也女马の!背时了!” 走着走着,发现前头冒出几个身影的总旗官,躲进墙角的阴影中。 按照空降兵的战时守则,在还未找到队友的情况下,要尽量避战。 可坏消息是,他来的路上是一条笔直的小路,两边都是墙! 而那些身影是从对面走过来的。 也就是说,他无路可逃,只要跑就一定会被看见。 除非对面都是玩星际玩的,人均不需要视力。 “那是不得行的啊。” 他暗戳戳的怼了自己一句,放弃逃跑的想法。 然后原地趴下,架好冲锋枪。 只要距离合适,这几个敌人根本扛不住他一梭子! 虽然他也幻想过,那些可能是队友来的? 但当真正看清楚的时候,他就放弃了这可笑的幻想。 那是两个嘤军领着六个嘤仆军,似乎是巡逻队。 队伍很密集,看上去很紧张,手里的枪到处乱指,疑神疑诡的。 感觉似乎是来抓他的? “那挺好!这是给我送开门红啊!” 他冷冷一笑。 悄悄瞄准领头的其中一个嘤军,扣动了扳机。 第390章 过于顺利 这场规模极小的战斗,其实真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当领队的两个嘤军被扫倒之后,剩下的嘤仆军瞬间一哄而散。 给总旗官都看呆了,心想你们真就一枪不开吗? 结果它们非但一枪不开,担心跑不快甚至把枪都给丢了! 这或许就是嘤军乱发枪造成的恶劣后果,白象土着数量太多了,质量自然也参差不齐。确实有不少愿意拿起武器对抗明军,但更多的只是拿着烧火棍撑场面,只要一听到枪响就逃跑。 如此辣鸡,总旗官自然也不会放过它们,站起来就打短点射。 三下五除二,就获得了八比零的战绩。 他也顾不得收集战利品什么的,火速跑过这条街道,尽快去找部队会合。 也许是打了一场开门红,得到了眷顾,接下来的路程相当顺利。 没过多久,他就遇到了友军。 “口令!” “无风不起浪!” 他蹲在一块被炸毁半边的矮墙后面,回答了对方要求的口令。 然而自认为自己藏得还算隐蔽的他,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房顶上猛地窜出好几道身影,手中的步枪都对准了他。 不过口令是正确的,他自然有恃无恐,笑骂道:“瞧把你们威风的!”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些藏在房顶上的兵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们每个都挂着披风,手上拿的还是少数禁军才有的半自动步枪。 “天军?” 他有些颤抖的喊出了这个称呼。 因为这些兵的配置在空军中只有一支部队才有。 就是存在感不高,但却有着天军之称的孝陵卫。 这支部队,顾名思义,就是守卫孝陵的部队。 给老朱看门的部队,听上去好像不咋滴? 但这支部队的训练水平在明军中一直都排在最前列。 大明别的不说,孝是真的孝,各种意义上的孝。 前提不要是叔侄众所周知,大明朝的叔侄,经常水火不容啊! 不过对于老朱这个开户老板,说孝肯定是真的孝。 给老朱看门的兵,自然是要好好操练,拿出点样子来口牙! 只不过光自己操练可不行,得真刀真枪见过仗才能算精兵。 所以孝陵卫会抽调兵员轮换,送入类似空降部队这种经常需要苦战的部队,当作练兵。 而这批人,在空军序列中,被称为天军。 意为:距离天最近的强军 这个天可以是指天空,也可以是指大明朝的天。 嗯,懂得都懂。 也得亏这个外号没给徐子宁知道,不然他又要狠狠吐槽了。 徐子宁:天军?六翼天军?!什么第一军团!什么暗黑天使啊! “收好你的武器,前面直走。精武晓税徃追蕞鑫漳結” 总旗官的惊叹并没有招来什么多余的关注,孝陵卫的士兵确认他没问题后,就放行了。 他也不想跟这些人有太多的接触,外头经常有人说,这帮人看守陵墓太久了,没准里外沾染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早就不大正常了什么的。 说白了就是 “诡啊!” 总旗官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忽然拐角处冒出个人,吓了他一跳。 这声尖叫倒不是他喊的,而是对方喊的。 也正是这咋呼一声,吓了他一跳,差点就抬枪扫射了。 “怎么是你小子?” 好不容易压下来刹气,他定眼一瞧,发现竟然是自己的部下。 还是个小旗官,现在被他吓得摔倒在地,枪都掉了。 看得他面色阴沉,心想自己的部队里怎么能有这样胆小如鼠的人! 然而这人胆子这么丁点儿大,还能混上小旗官,肯定是有点门路的那种。 依规应该毙了或者抽个二十鞭,但看在门路的份上,就换成香喷喷的大嘴巴子吧! 所以还不等对方回话,他伸手就是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子。 “马上站起来!跟我走!” 他瞪了这厮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就往海滩方向走去。 此时,在通往海滩的路上,已经出现了不少友军构筑的临时掩体和阵地,时不时也能看到其他分散的友军部队赶过来会合。 阵地上用的机枪都是仿制来的撕布机,军械司的仿制可以说相当成功,不但口径跟自家同步,生产工艺上还优化了不少,让徐子宁啧啧称奇。 支援火炮则是只有迫击炮,别的就别想了,毕竟目前的飞机只能空投这玩意儿。 不过就这些轻型火力支援装备,空降兵是相当不缺的。 光通用机枪,每个总旗都能配到三四挺,迫击炮则是每个百户所六门。 之所以能投送下来那么多,是因为空军老爷们为了压缩运输成本,创造性的发明了打包空投。 拆掉机舱内一切不必要的东西,然后把打包好呈长条状的空投箱塞进机舱,严丝合缝。 到了地方,副驾驶出来,打开舱门,割断连接绳,一踹! !掉出机舱的时候,降落伞也会顺带着被钩子扯开。 基本上实现了全自动,唯一的缺陷就是落点完全随缘,甚至可能送给敌人。 而为了避免出现这种状况,运送装备的飞机都尽量低空飞行。 飞行员:我亻也女马直接目视锁定集结点!我的眼睛就是尺! 如此,倒是让空降部队几乎拿到了全部的装备箱,战斗力指数级的提高。 而在地面上,嘤军的反击似乎可谓相当迟钝。 城中的交火声近乎可以忽略不计。 更别说他们的集结点附近了,安静得像是还在自家驻地似的! 看来这一战的开幕,还真是超乎想象的顺利。 “过于顺利也不是什么好事。” 临近沙滩,一座带院子的两层小楼内。 吴俍,大明空军第一空降野战卫所,下属第一千户所的指挥官。 他正在长吁短叹。 因为很简单的逻辑。 在一个敌方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地方,顺利降落只是个开始。 你的顺利不代表敌方就弱,而很有可能只是它们被炸懵了,还没反应过来。 一旦等它们反应过来了,你接下来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在吴俍心里头其实宁可落地后要狠狠打一仗,也不想要这种奇怪的顺利。 因为这只能说明,苦战还在后头呢! “少爷,人差不多齐了,您看?” 亲卫老吴头从门外走进来,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吴俍没回头,随口道:“让他们等着!” 老吴头自然是拗不过他的,只得回去传话。 其实他还真是个少爷,而且还差点跟祖上撞名了。 因为他祖上也就叫吴良,封爵江阴侯,病逝后追封江国公,谥襄烈。 虽然后来搞丢了爵位,不过后人靠着祖上余荫,日子过得还算不差。 如今他这也算是起复了,毕竟皇家的日子不好过,就想起来老底子的好了。 文官不能用,新人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施恩于老底子吧。 咱不求能恢复到高皇时那般将星云集的景象,但总得要试着支棱起来啊! 第391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损失如何?” 终于是赶去参加会议的吴俍,平静地看着自己麾下的百户官们。 于是十个百户官开始汇报自己所部的伤亡情况。 他一路听过去,眉头到底是没有皱起来。 两千来人,空降下来竟然只损失了一百多,已经可以说是大胜了。 虽然折进去一个百户,不过立刻就由副百户接任汇报,没有任何影响。 于是吴俍点了点头,指向摊开在桌上的地图,下达命令:“按照预定计划行动,不许搞事!一切以完成任务为先!” 他瞪着这些人,特意强调了一句。 毕竟空军不比陆军,难得出动一次,他是真担心这帮人变成脱缰的哈基汪! 大家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终究都是明军,本性都一个样啊! 然而他的担忧在一众部下看来,压根儿都不是事儿。 他们笑着答应了一句,便扭头跑出去忙活。 看那股子兴奋劲儿,天知道他们要整什么烂活。 不过吴俍也懒得管了,毕竟正如他的名字那样——吴俍,不就是无良嘛~ 他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或者说大明的勋贵里面就不能有好人。 开玩笑,夷虏子都是长腿的功勋和赏格,你搁它们面前当好人?那你对得起祖宗吗?! 吴俍当然是对得起祖宗的,所以他对于某些事情完全可以做到视若无睹。如文网吾错内容 而他也并不认为自己手下这帮家伙,会因为自己的小爱好而耽误主要任务。 因为大明的军法可不讲情面,一起空投下来的监军更不会跟你讲道理! 于是乎,迅速集结完毕,清点好人数的明军,按照出发前由镇司指定的计划,向集结点边上的船厂和港区码头发起进攻。 这场战斗毫无悬念,驻守在这儿的嘤军确实回过神来了,但它们组织的防御在训练有素,而且早就憋坏了的大明空降兵面前,犹如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三十门迫击炮的火力,炸得驻守在造船厂的嘤军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它们做梦都想不到,从天而降的不只有明军,还有一个“炮群”! 这谁能挡得住啊?! 于是它们的防御迅速土崩瓦解了,超过二百名嘤军伤亡,还有几十个俘虏。 噢,其实没有俘虏。 只是海里的鱼又有口福了。 而成功攻占港区码头和船厂的明军,立刻开始发挥传统艺能。 他们撒欢似的四面出击,先是在造船厂和码头上缴获了好几艘船,似乎是嘤军为撤离准备的,船上甚至还储存有不少食物和饮用水。 可惜造船厂的员工都跑了,像这种技术人员明军还是很乐意俘虏的。 因此,没能尽兴的明军便开始往港口周边辐射出去。 躲在家里的白象土着可遭了老罪了。 噢不对,他们是白象土着吗?按照后世的区域来看,这里是巴巴羊的地盘吧? 若是徐子宁在这儿,或许会产生一丝怜悯之心,阻止一下。 可惜他并不在这儿,而明军可不会区分夷虏子的区别。 毕竟谁会那么无聊,在吃烤肉前先研究这是什么肉? 别问!别想!吃了就懂了!味蕾比眼睛更专业! 在一场热烈的,欢快的,很有明军特色的娱乐活动过后 不然也不能住在这种滨海的高级住宅区里面。 损失为零,还收获颇丰的明军回到了防区,开始以物易物。 你觉得我的手表好,那就用你的项链来换。 我觉得你的镯子好,希望用我的宝石来换。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公平交易! 只可惜,如此好景,确实不能长久。 因为嘤军终于反应过来了,它们正在集结部队,试图把明军赶下海。 额虽然如果要按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的逻辑来看,应该把明军赶回天上才对。 但奈何嘤军没有这种超能力,所以只能往海里赶了。 “真亻也女马の不讲武德!” 咔拉崎造船厂以东,明军阵地前沿。 一个百户官咒骂着对方的指挥官。 它们居然表脸到用嘤仆军当盾牌、当消耗品来消磨明军! 可耻啊!太可耻了!果然陆军都是马鹿! 额虽说嘤军以前也有这么干过? 但那都是冲着大明陆军用的,空军确实不懂。 而且不管怎么说,你这盾牌的数量也忒多了! “开火!开火!” “不要给我吝啬弹药!” 百户官惊恐的看到,人山人海的嘤仆军冲出城区,朝他们袭来。 在他的怒吼声中,机枪阵地喷吐出镰刀般的火舌,瞬间扫倒一大片。 步枪和冲锋枪也在不断开火,精准的点刹掉那些试图瞄准还击的敌人。 后方的迫击炮投射出炮弹,落在密集之处,炸飞起漫天红花。 但那些嘤仆军,堪称前仆后继,仿佛无所畏惧。 不对,它们当中的大部分都不是嘤仆军!而只是拿到了武器的白象土着而已! 若是徐子宁在这儿,就得直呼:沃焯!这是现实版的wwz啊! “太庙在上啊!” 百户官面色发白,他有种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感觉。 这不是被我们淘汰的老套艺能吗?怎么被带嘤给捡起来用上了啊?! 原定计划可没有说会遭遇如此烈度的冲击,这一段的防线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 哪怕明军占据有利位置,火力也远比对方猛得多,但耐不住对面数量太多了! 零零散散的还击,逐渐给明军造成伤亡,让兵力上的劣势逐渐显现。 计划赶不上变化就是这样的,所以明军各部只能开始随机应变。 各个百户官下令徐徐后退,让出部分阵地。 但他们也留下了许多诡雷,只等敌人冲上来。 此时吴俍亲率的一部人马,从侧面压上来,形成了第二道火力网。 很快,遭到多线火力压制的嘤仆军,逐渐开始有人逃跑。 似乎情况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躲在远处看戏的嘤军却不这么想。 它们认为是时候了,炮兵支援开始。 嘤军都是拥有正经野战炮兵的陆军部队,火力上远远强于只有迫击炮的明军。 轰轰轰——— 如雨点般的炮弹落在明军阵地上,刚刚稳住的战线开始崩溃。 嘤仆军眼看着带嘤老爷开始发力了,也不打算跑了,冲刹得越发亢奋。 很快,一枚枚诡雷被触发,飞溅的弹片甚至能掉落到明军脚下。 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阵地战,终究还是来了。 第392章 孝陵卫之威 在空降部队主力同敌人死磕的时候,咔拉崎城中,一小股明军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作为前来“助阵”的部队,隶属于孝陵卫的一个总旗部,完全可以自行决定任务。 他们并不会听吴俍的调遣,所以吴俍也只当他们不存在。 但这满打满也就才六十个人,哪怕拿着最好的装备,接受过最好的训练,又能在这座常住人口十几二十万,此时还盘踞着大量敌人的城市中,起到什么作用呢? 这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他们能顶住吗?” 隐于城中一角的废墟高处,趴在地上观察着港区方向的朱武,低声询问自家劳大。 远处的交火声,听得大家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参战。 可惜劳大不发话,没人敢动。 而他们的劳大,此时就坐在边上的总旗官徐燃,正低头擦着步枪。 这半自动步枪哪儿都好,唯一的问题就是太金贵了,需要时常养护。 大家都戏称这玩意儿是公主枪,等闲碰不得! 听到小弟的问题,徐燃便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他们顶不顶得住,与我们无关。” “多关心两句不会让他们变强,多嘲笑两句也不会让他们变弱。” “忘了咱们的规矩了?” “没事儿少问,有事儿也别问。 “再胡乱多嘴,回去让你去守地宫外面,陪那位唠唠嗑!” 劳大这话,登时吓得朱武一哆嗦,不敢多嘴了。 守地宫外面,跟那位唠嗑? 想想都吓人! 谁不知道那位喘气和没气是一个样,都是真·魔王啊! 守在地宫门口?那万一显个灵啥的 那他只能祈祷高皇后也能顺便显个灵来救他了! “瞧你那样!” 见朱武秒怂,后头蹲着的兄弟立刻开始嘲笑:“得亏你名儿里还带着个武字呢!” “那位要是能显灵,吓的也不是你,而是当今的万岁爷!” “对啊!又不吓你,你怕啥?你得支棱起来啊!” “该不会是武字在前面,名叫大郎吧?” “哈哈哈哈哈哈!” “” 这帮人说话真是把笋都夺完了,但朱武愣是不吭声,只是往回比了个中指。 事实上他真名里可没有武,朱武只是他的化名而已。 进孝陵卫的人都要有化名,为的是跟原来的自己做个切割。 一入孝陵卫,终身孝陵卫。 以前都是代代相传,拖家带口的军户,所以不需要这套。 但后来开始广泛征兵了,才需要立下规矩。 而之所以说这帮家伙夺笋,是因为他的名是化名,但姓不是。 他真的姓朱,虽然很多年前家里就混成刘皇叔那样了,但终究还是姓朱。 所以他也是真担心,孝陵里那位要是显灵,岂不是得对自己这个不肖子孙贴脸开大? 什么传说中的: 这可不是米信啥的,而是对祖先的敬意。 额他也不是单纯怕那位! 真的不是! “差不多得了。” 徐燃抬头瞪了这帮嘻嘻哈哈的家伙一眼。 这时隐约听到脚步声,旋即十几把枪指向声源处。 “是我!” 早先派出去侦察的兄弟,矮着身子小跑进来。 他缓了口气,看向徐燃沉声说道:“确定了,嘤军指挥部!” “我先回来汇报,他们两个搁那边看着呢。” “确认就一个连的护卫,算上文员和军官,保底一个百户所!” “可以一锤子买卖!” 此话一出,徐燃还没说什么,一众兄弟都笑出了声。 然后被徐燃一个冷芒扫过,立刻全部闭嘴。 所谓一锤子买卖,说白了就是一战全歼的意思。 敌方至少三倍于己,都敢说一战全歼。 在孝陵卫中,这仿佛是理所当然的。 连徐燃都没觉得有问题,他不满的只是这些人没规矩,连笑都憋不住。 “整队出发。” 徐燃站起身,挺直的腰杆像一把钢枪。 而回应他的,只是几十张闻战则喜的面庞。 一个总旗部的明军,像是藏在阴影中的蛇,安静但迅速的穿行在城中。 巡逻的嘤军或者嘤仆军,或许是认为明军都被困在海边了,所以放松了警惕。 结果竟然都没有发现他们,任凭数十个明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快速移动。 直到抵达目的地,他们都没有引起敌人的警觉。 在跟先一步到达的侦察小组会合,了解完情况后,徐燃立刻开始着手布置。 他的胆子简直大到没边,面对至少三倍的兵力劣势,他居然还要分兵。 竟打算用六十个人,包围对面至少两百个人。 而他的部下也没有任何异议。 其中就属朱武最是积极,带一个小旗抢下了最难打的位置。 他们的行动依然是无比安静且迅速的,指挥部里的嘤军没有任何反应。 只能说这辈子有了。 甚至好几个机枪阵地里的人都在打瞌睡、玩牌。 浑然不知自己头上已经出现红三角,可以开始摇号了。 “瞧啊!瞧我们的安东尼在干什么?他在读信!” 某个机枪阵地里,一个极为聒噪的嘤军,抢过同伴手中的信。 然后捏着嗓子,用很怪异的腔调开始念诵起来:“噢!我亲爱的” 被抢走信的嘤军都红温了,整个人像是蓄势待发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 但也不需要了,因为就在恶人读到它的名字前。 一发正义的子弹,飞了过来。 “什么?” 看着视线中飞溅的红花,他的怒气瞬间消退。 在他还未曾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更多的枪声,更多的子弹,还夹杂有爆炸声。 整个世界瞬间变了样子,让他下意识趴到地上。 参军不到两个月的经历,不允许他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得像英雄。 他甚至无法表现得像一个普通的士兵。 而只是个被恐惧瞬间压垮的可怜人。 噢不对,他甚至还来不及感觉到恐惧。 直到他趴在地上,看到不远处那双还未能合上的眼睛。 那刚刚还令他无比憎恨的嬉笑模样,仿佛永远定格在了这张讨人厌的脸上。 他颤抖着,不断地吸气又呼气。 然后匍匐前进,爬到那个家伙边上。 他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哪怕有个同伴倒在了他前面,他也只是绕了过去。 直到拿回了本就属于自己的信,他才终于停下。 他蜷缩在地上,读了起来。 “亲爱的安东尼,我多希望你在这里” 信戛然而止了? 不,是他的生命戛然而止了。 一枚手雷飞进了阵地里,刚好落到他身旁。 第393章 真不甘心 虽然在开战前就尽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很清楚敌方反扑会极为酷烈,但吴俍参军至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纯粹比损耗的硬仗。我得书城免沸粤黩 而这也恰恰是空降兵部队最不擅长的打法。 那些嘤仆军用生命为嘤军铺平了胜利的道路,让明军不得不让出了刚占领没多久的港区,只能聚集在造船厂周围,堪称“负隅顽抗”。 残酷到让人不敢去回忆的阵地战,打光了明军将近一半的兵力。 但也让多得多的嘤仆军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吴俍爬上一艘停在码头边上的邮轮,俯瞰岸边。 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铺满了层层叠叠的尸骸。 虽然不知道敌人为什么忽然就撤了,停火后还听到城里有交火声。 那也太猛了! 他不太相信,但心里头确实希望是这样。 反正敌人确实是撤退了,这总归算是好事。 同时,吴俍不理解嘤仆军怎么忽然就癫成这样,更不知道自己的部队到底刹了多少。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消耗掉了太多的弹药,尤其是撕布机那种耗弹大户,许多火力小组所剩的弹药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再打一次像开战时那样的阻击战了。 也就是说,只要嘤军再把嘤仆军像赶羊一样赶上来,就可以轻易冲到明军脸上。天禧晓说旺更歆嶵全 而剩下这七八百明军,绝对承受不起第二次阵地战的损失。 吴俍觉得自己这次恐怕得交代在这里了。 “真不甘心啊!” 这才出动了几次?功劳都没捞到多少,祖上的爵位还没拿回来! 怎么能就这样交代在这儿呢? 他真的不甘心。 所以他召集剩下的军官们,集思广益,想办法。 按照原定计划,他们要在这里坚守到明天中午。 因为旧港水师明天中午就能抵达这边附近海域。 到时候,敌方就要面对战列舰和航母的亲切“问候”了。 嘤军:竟有两大主力舰种伺候我一个,这福分还能小吗? 当然,这也是建立在他们能守到那时候,同时海军也真能抵达的前提下。 所以,这种现在不存在的支援,不予考虑。 那么他们的空军本家呢? 貌似也不太行,因为航程实在太远了。 能飞过来的都是远程轰炸机,支援延迟有亿点高,远不如近地支援机。 等下敌人现在发起进攻,你立刻发报求援。 然后你们都被刹光了,比凉菜都凉了,轰炸机还在赶来的路上。 那只能说很惨了。 轰炸机:九个小时!还有九个小时!坚持住啊! 某40k超级蓝莓:不要!不要说九个小时!不要掂我口瓜! 在发现空军也没得用之后,退了一万个万步,吴俍终于想到了陆军。 能不能让征南军团的西路军,再向南打一打,帮我们吸引火力呢? 虽然求助陆军很丢人,但吴俍思索再三后,还是发报问了一下。 然后就得到了陆军那边儒雅随和的问候。 “你的提议比隔壁苏三婶子的苹果馅饼还要糟糕!” 虽然不知道电报到底是怎么把这样的消息传过来的。 但事实就是确实传过来了。 让吴俍暴跳如雷,怒骂道:“我婶子做的馅儿饼可好吃了!” 骂完之后他也没办法了。 因为陆军不光问候,也解释了原因。 说白了还是兵力不足的问题,西路军只有十万人,就是因为后勤只能养十万人。 距离远不说,关键是吐火罗的地盘,真的不养人啊! 吐火罗人历来都是游牧的,停下来连吃饭都成问题,供养大军就更别想了。 怪不得吐火罗国王天天跑到帝京哭穷,整得跟以前的草原部族求开互市似的。 毕竟都是游牧的,能不一样嘛! 所以说西路军就是各种意义上的捉襟见肘,他们必须集中精力协助东路军攻克嘚里,因此确实无法给远在咔拉崎的空降部队提供支援了。 这也让吴俍不得不接受现实。 “至此,我们已经‘弹尽援绝’了。” 他跟在场的部下们,说出了如此丧气的话。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冷笑道:“好消息是,无论结局如何,我们都是胜利者!” “如果海军没能及时赶到,那只能说明他们钓鱼成功了!” “将会有一整支带嘤的舰队替我们下去探探路!” “如果海军及时赶到了,但我们却已经去见了列祖列宗。” “那么也很好!因为我们坚定的完成了任务!” “这座港口,是带嘤撤离的关键中枢!” “我们敲掉了它!让八爪鱼的触手失灵了!” “因为它在我们手中,无数要逃到这边的夷虏子,都仓皇失措!” “它们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它们被堵在路上!成为我们战机的猎物!” “太庙在上啊!我都不敢想那该是多么美妙的景象!” !这一刻的吴俍,笑得真的很无良。 但这似乎就是他本来的样子。 “愿万胜的荣耀归于我们!” 他举起杯子,摇晃着里面的一点点清水:“干杯!” 一众军官附和道:“干杯!” 这场没有酒的小酒会就此终了。 明军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敌方之前的突然撤退,给了他们更多的喘息时间。 还能战斗的,在休息好后,都已经进入了作战位置。 不能动的重伤员已经被安置好,还给每人都发了手雷。 明军没有俘虏,空降部队更不可能有。 或者说,明军绝不接受向夷虏子投降的结局。 那对于他们来说,比直接刹了他们还恐怖。 被大生口俘虏啊!光是想想就够骇人听闻了! “所以,咱们亻也女马的都得忠烈祠见。” “发现少了谁,就搁那边肘击他的祖宗!” 阵地上,缺德带冒烟儿的吴俍说出了这样一番惊世骇俗的话。 听得一众部下目瞪口呆。 哪有这样的啊!没见着人就打人家祖宗? 不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最后打赢了?很多人都没去成? 照你这么个说法,岂不是要伤害很多无辜的祖宗? 当然,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还得给自家劳大点面子。 “好啊!讲话真好听!沃超爱!" “劳铁!我给你单走个六!” 嗯,这帮人的欢呼声多少是有点怪异了。 吴俍也没觉得有什么,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直到战斗打响,他才从无数人恩!情!的仰望中走出来。 第394章 小金字塔 当敌军再次发起进攻的时候,吴俍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它们的攻势似乎乏力了亿点点。 如果是最开始无数嘤仆军前仆后继的冲锋,像是海啸的话。 那么这新的一轮攻势,多少有点像水龙头关不上,猛猛滴漏似的。 没有炮火支援,也没有庞大的数量,更没有无所畏惧的冲锋。 之前最猛最凶的嘤仆军仿佛一战打光了,剩下的都是些歪瓜裂枣。 什么人都看不见就胡乱放枪,督战的嘤军不催促就不动,甚至还有偷偷跑路的。 主打一个:临阵放两枪就算对得起老佛爷辣! 啊不对,现在老佛爷还没上岗呢,应该是对得起老佛爷她爹。 总而言之,对于明军来说,敌方这样敷衍的打法简直不要太好。 吴俍不知道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但他希望敌人永远都不要变回最开始的样子。 永远都保持这样就好!噢捏该! 而敌方的战斗力之所以下滑得如此之快,还得多亏了徐燃他们的大缺大德。 ”看在国王陛下的份上!找到他们!立刻!现在去!” “再让他们像这样折腾下去!我们的士气就要崩溃了!” 咔拉崎城北郊,某处隐蔽的嘤军指挥部内。 愤怒的少将旅长将桌上的物件全部扫落在地。 他双目通红,怒火指向每一个在场的人,毫无保留地发泄着,因为奈何不了区区几十个明军,而引发的恼羞成怒。 从城中的一个团级指挥部被端掉之后,嘤军就意识到有明军渗透进了城里。 于是立刻开始调集大量部队开始搜索,围追堵截。 但这伙明军像是天上长了眼睛似的,愣是能在几千人的围捕中屡次三番逃脱! 确实发生过几次交火,但往往是明军以少敌多,基本能用几个人换掉几十个嘤军。 更可恨且可怕的是,那些明军会在城中关键位置给嘤军留下些“小礼物”。 也正是那些小礼物,击垮了嘤仆军本就难以长久维持的士气。 “买嘎扽!” 咔拉崎市区内,某个十字路口。 正在四处搜寻明军的部队里,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带队的嘤军军官脸色一沉,赶紧过去查看。 当他推开那些还在颤抖,口中喃喃自语的嘤仆军后,就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确实熟悉,这是他带队开始追捕明军后,见到的第六次。 “他们到底是什么魔鬼?” 他面色惨白的看着废墟上堆叠的小小金字塔。 其所用的材料,都是他的同僚甚至朋友。 当然,是它们脖子以上的部分。 那一双双合不上的眼睛,能让任何看到的人汗毛直竖,猛猛起鸡皮疙瘩。 他似乎听说过,这是明军用来宣示武威、恐吓敌人的传统艺能。 好像是叫惊观?他不清楚是哪个字,但应该是这么读。 早些年经常用,但后来武器发展太快了。 打完仗建筑材料都被炸了个稀巴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所以这项传统艺能便渐渐被明军淡忘了。 只有在少数特殊的战场才被重新捡起来使用。 就比如这里,太特殊了,非常好用。 那几十个明军都快变成午夜领主了,就差高呼:万岁!夜之主! 他们创作的作品,对于敌人来说真的是很亻也女马の吓人啊! 止小儿夜啼的升级版!止大人呼吸! 很多嘤军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被吓到连呼吸都忘记了,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再勇猛无畏的士兵,也承受不起这种冲击力。 那不是战场上能见到的,而是人为构筑的聚合体。 字面意义上的释放着精神冲击。 稍不注意就会心防失守,精神崩溃。 尤其是那些总是信这信那,唯独不信现实的白象土着们。 如此景象,对于它们的冲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把它们拖走!拖走!” 那嘤军军官无奈的看着跪了满地的白象土着,无奈至极。 随即好几个随队的嘤军走上去,收走那些白象土着的武器。 但它们全都视若无睹,还在猛猛磕,喃喃自语,好像在忏悔。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行径!” “攻心也不是这么个攻法吧?” “连底线都没有了!这仗怎么打得下去?!” 那嘤军军官走上去,看着废墟上的“小金字塔”。 恐惧?见多了就只剩悲凉了! 他甚至还有点不屑,自己都快适应了,也就能吓吓没见过世面的白象土着而已。 虽说他自己也已经被明军这种玩法吓得不敢闭眼了 但他至少还记得自己是军人! 可那些嘤仆军?它们直接被吓成了磕头虫! 别说当兵了,当个正常人都够呛! 变成了这样的白象土着,就不再是战斗力了,甚至完全可以说是拖累。 嘤军只能在收缴武器之后让它们离开这里,爱咋磕咋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收拾一下,回去休整吧。” 眼看着自己这支搜索队已经被击垮了大半,那嘤军军官也受不了了。 他招呼着部下把同伴收拾好,便带队离开。 多么可笑啊,他们搜索了半天,没有经历哪怕一场战斗,却损失惨重。 崩溃的嘤仆军不计其数,再也无法形成战斗力。 甚至还有不少嘤军也崩溃了,毕竟那些金字塔的建筑材料都是嘤军! 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尤其看到自己的朋友甚至亲人在上面之后,许多嘤军就是这样崩溃的。 “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撤出城去,用炮弹炸毁这里的一切!” “无谓的搜索只会拖垮我们,只有炮弹才能跟那些” 砰! 在回驻地休整的路上,后面猛地传来一声枪响。 所有人都神经紧绷,但带队的军官只是一愣。 随即他有些僵硬的扭过头去。 只见一个嘤军倒在地上,步枪掉在一旁。 又一个彻底崩溃的,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也把他收拾了,别落下任何人。” “动作快” 他冷酷的下达着命令,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又把头转回去,只见街道对面跑过来一个嘤军士兵。 见到他之后就立正敬礼,汇报道:“长官!营长要求附近的部队集结!” “请您随我来!” 既然是营长的命令,他这个排长自然也没得选。 队伍跟着这个士兵在城中走了一阵,来到了所谓的集结点。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东西。 好高,好大,好多。 简直堆成了一座山。 无数人聚集在这里,围着那个自己所见过最可怕的“人造建筑”。 这里鸦雀无声,远处的交火声仿佛都被完全隔绝了。 声音这个概念,在这里不存在了。 只有寂静中弥漫着的恐惧,平等的陪伴着每个人。 第395章 真好用啊 嘤军的苦难,就是明军的胜利。 这是毫无疑问的。 一整个白天,嘤军都没能再发起有效的攻势了。 对于吴俍来说,他们终于有时间休整,也看到了生的希望。 更棒的是,原定的二阶段空投也在天黑之前抵达。 消耗掉的弹药得到了补充,再加上人少了很多,现在每个明军都成了手雷王。 只要开打,人均能往对面头上甩出去十枚手雷。 要不是用手实在扔不远,他们都能兼职当个“小型炮群”了。 但吴俍知道,敌人还没有彻底失去歼灭他们的机会。 因为夜晚就要到来了。 黑夜,对于人数占绝对劣势的一方而言,无疑是个大敌。 “长官!孝陵卫的人回来了!” 听到部下汇报,吴俍眼前一亮,忙道:“快请!” 堂堂千户官,对一个总旗部的人用上了“请”字,也是没谁了。 “我们探查到敌方正在筹备夜袭。” 走进指挥部的徐燃,顾不上寒暄,直接语出惊人。 其实也不算惊人,大家都猜到对方是要夜袭的。 只不过现在是又多了一层可信度。 “并不奇怪。” 吴俍点点头,把目光放回到地图上。 “问题是它们会怎么打,投入多少兵力?” “我们已经把能做的准备都做了,接下来似乎也只有等待。” 事实上,整个造船厂都已经被明军构筑成了陷阱的海洋。 用不完的手雷全部做成诡雷,还有空投附赠的地雷也埋了下去。 但吴俍知道这没啥大用,因为敌方的炮兵优势摆在那儿呢。 只要对着进攻路线进行一定规模的炮击,就能炸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道路出来。 所以他们的陷阱战术,只是一种“不能没有,但有也没大用”的补充。 徐燃对吴俍的话也表示赞同,但又不忘补充道:“我们也探查到了它们的炮兵阵地,只可惜早先的袭击让敌方提高了警惕,炮兵阵地防御太强,我们打不动。” “不过我们可以在标记出来,您可以发报请求轰炸支援。” “” 吴俍看着他挤开自己,在地图上写写画画。 只能说提议的很好,但下次别提了。 那么远的距离,请求空投物资支援还行,但请求轰炸? 现在呼叫,等到天亮,轰炸机就能到了。 嗯,只不过到那时,他们这几百人每个都免费领到了几百发炮弹吧? 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话说你们损失应该不大吧?” 眼看着徐燃画完了,吴俍才疑惑道:“毕竟你看上去状态还不错?” 此刻的徐燃,任谁上下打量一番,都不会觉得他刚刚经历过苦战。 因为他虽然看着脏,但没有半点伤口,安然无恙! 倒像是刚刚野外拉练回来似的。 当然,在场的都是军人,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子若有若无的煞气。 苦战不一定有,但这货肯定刹了很多很多的夷虏子。 “加上我还有三十九人。” 徐燃冷漠的报上这个数字。 在场的明军微微震惊,但也只是微微。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城中的战斗到底是咋样的,徐燃也不会主动说。 但若是让嘤军知道他报上的损失,估计能原地气晕过去。 这点损失,还不到它们的零头!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不愧是孝陵卫。” 吴俍由衷地夸了一句,然后笑道:“既然回来了,你们就跟着我吧。” “可别以为是闲置,我白天也带人出战了的!” “不信你看。” 说着,吴俍撩起衣服,展示出自己包扎好的伤口。 这是他白天参战时挨的,一个嘤军狙击手差点把他给送走。 得亏运气好,偏了一下,不然他就撂那儿了。 只能说不愧是带嘤,打黑枪就是专业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对面在玩ra2呢! “如您所愿。” 徐燃看了他一眼,没给什么评价。 对于这般安排也没有异议。 毕竟孝陵卫虽然喜欢特立独行,但阵地战打得就是人数啊! 几十个人,再厉害也肘不过对面几千人。 这点道理,徐燃肯定是懂的。 他也绝不会在不必要的时候逞能。 这个夜晚,明军没人想睡觉,也不敢睡觉。 无数人神经紧绷,等待着那注定会到来的时刻。 “看啊,星星。” 一艘破碎的货船船头上,徐燃指向天空。 旁边的吴俍却没有心思欣赏什么星星。 因为这货指的那就不是星星!而是几颗飞上天的照明弹! 漆黑的夜空,仿佛被那几颗人造的“超新星”给点亮了。 它简直亮如白昼。 随之而来的,还有开炮的轰鸣和炮弹的呼啸。 “隐蔽!隐蔽!进入掩体!” 各级军官发出了他们的怒吼。 但不用他们说,无数士兵都自觉的钻进掩体里。 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在炮击开始时还待在阵地上。 “真是,拼尽全力了啊。” 并没有像吴俍那般离开船头的徐燃,俯瞰着城市的边缘。 在照明弹释放的光芒映衬下,无数嘤军和嘤仆军蜂拥而出。 他们迎着炮火,向明军发起了冲锋。 随即隐于别处的明军迫击炮,也开始发射炮弹。 虽然远不如敌方野战炮兵那般迅猛,但一枚枚从天上落下的炮弹,还是让无数敌人有幸享受到到了自由飞翔的感觉。 那也是它们此生最后的感觉。 但嘤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它们用炮击把明军压在阵地里。 让明军引以为傲的火力难以施展。 只要能攻入防线中,就轮到数量占优的它们发挥优势了。 然而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切的徐燃,对此似乎不为所动。 他好像并不在乎,亦或者根本不认为嘤军能成功。 因为就在第一个嘤军踩到还未被炮击引爆的地雷时。 明军开火了。 冲在最前排的,仿佛瞬间被抹去了上百人。 三十挺机枪,三十台“撕布机”组成的火力网。 直接封锁了嘤军的进攻道路。 在照明弹的映照下,三十个明军操作喷吐的火舌,压制住了数千敌人。 “哈哈哈!这玩意儿真是好用啊!” 朱武趴在造船厂边上的一栋破楼里,操作着一挺机枪。 他的狂笑声被淹没在如电锯启动般的枪声中,但盖不住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多爽啊!现在咱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同时这样做的,还不止他一个。 包括朱武在内,来自孝陵卫的三十人,隐藏于造船厂外围的废墟里。 炮击炸不到他们,但他们组成的交叉火力网,却把敌人全网在里面了。 第396章 能撤多少撤多少 近乎被完全压制的嘤军和嘤仆军,其前线指挥部立刻抽调突击队,试图绕过去端掉那些隐藏于战场周围的明军机枪点位。 同时还紧急呼叫炮兵支援,调整炮击区域。 但这些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孝陵卫本来就没打算长待,刚一发现敌方炮火间歇,便立刻提枪转移阵地。 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压制甚至直接打断了敌方最迅猛的第一波攻势。 还让敌方的炮兵失去了火力持续性,让阵地上的友军都得以回到作战位置。 明军的火力优势再次发挥了出来,那些刚缓过来的敌人刚起身,就瞧见前面的阵地上亮起一大片炫目的枪焰,瞬间又被放倒一大片。 这是战术配合、训练水平、装备火力等等各个方面的全方位落后,让它们犹如待宰的羔羊,痛苦且绝望的被明军收割着。 哪怕回过神来的炮兵再度恢复了炮火压制,但夜袭最重要的——突袭性。 已然失去。 让这一战恢复成了白天时的样子。 只不过,这次在明军枪口下桖流成河的人里面,多了大量嘤军。 因为孝陵卫那堪比午夜领主般的恐惧战术,让大批白象土着崩溃并失去战意,同时被整破防的嘤军指挥高层也憋足了劲想要来复仇。 两者一拍即合,所以今晚主攻的部队里面就多了大量嘤军。 但也正是在这个晚上,原版一次赛季那位嗦姆河的屠夫,其意志仿佛降临在了这里。 “那不是进攻,而是我们冲到了明军的枪口下。” ——战后某个幸存的嘤军士兵如此说。 枪炮声响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才逐渐平息。 明军清点自身伤亡后,还能战斗的仅剩三百余人。 大部分伤亡都是敌方炮击制造的。 为了能够把敌人挡在防线外,明军不得不顶着炮火坚守在阵地上。 但这样做绝不是没有意义的。 敌方确实没有哪怕一个人冲进明军的防线内。 而当清晨的阳光照在大地上,在防线前的区域已然无处下脚。 地上全都是嘤军和嘤仆军,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 此战过后,嘤军失去了战意,率领残部撤出了咔拉崎。 明军剩余的人则坚守在造船厂内,直到日头高悬,一面面蓝底团龙旗出现在大海上。 海军终究是准时赶到了,甚至比原定时间还要提前了小半个时辰。 瞧见岸上还飘扬着空降部队的旗帜后,海军便鸣笛致意。 随即派遣随舰的海军陆战队登岸,接替吴俍所部换防。 至此,明军占领咔拉崎港,在嘤军发电机计划的关键一环上敲下了一颗钉子。 “几万人打不过两千人!咱们还不如投降算了!省得明军来抓!” 嘚里城中,驻白象嘤军司令部的地下掩体内。 因为根据发电机计划的内容,咔拉崎港至少要撤走十万嘤军,还有更多嘤嘓人。 可现在连一个嘤军都还没撤走呢,就被明军用两千空降兵给端掉了! 计划泄密的问题他已经懒得追究了,六处或者说萌军的情报向来如此,一点都不奇怪。 真正令他愤怒的,或者说问题的关键是,几个团的驻防嘤军外加一大堆嘤仆军,居然打不过少量连个重武器都没有的明军空降兵! 这算怎么回事? 它们率部在嘚里坚守当诱饵又是为了什么?! 照这么说的话,明军直接派飞机多空降几次,把发电机计划征用的港口全都像这样占领下来,那它们不是完蛋了?还撤退呢!直接准备吃席吧! 等下去会合或者进了战俘营就吃不到啦! “事实上并不奇怪。” “根据咔拉崎守军残部的汇报,明军空降兵使用了一种非常可怕的机枪。” “射速极为恐怖,只需要布设得当,几挺就可以压制住整个营,甚至团。” “故障率似乎也不高,打了一整夜都不见火力有多少衰减。” “而且十分轻便,转移的速度很快,难以用炮击精确点掉。” “我们有理由怀疑,明军在机枪的研究上已经远远领先于我们了。” 他语气平淡,似乎并未被这般可耻的失败影响心情。 放弃整个白象,自己率领司令部和少数部队坚守嘚里,为大撤退争取时间。 这就是他的决定,也是他执行发电机计划的方式。 如果嘤属白象一定要覆灭的话。 那就由他来做这最后一任总司令吧。 “随便吧,那是武器研究部门需要关心的问题。” 渐渐消了怒气的鲍里斯,表现得相当无所谓。 毕竟武器真有问题也轮不到他来研究,大不了回去跟国王陛下吐槽几句。 当然,前提是他还能回得去。 他可不知道尊敬的总司令阁下已经做好了永远留在这儿的准备。 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回到自家的庄园去休息呢! “伯纳徳那边怎么说?” 他寻摸着口袋,发现没有烟,只能生闷气。 这个伯纳德可不是某知名嘤剧里那位秘书,而是指蒙歌马利。 如今实际在最前沿负责整体撤离调度的,就是他。 毕竟是从吉哒港跑出来的,在逃跑这个方面一定很有建树罢! 懊金莱克听到他忽然这么问,便放下笔,认真回答道:“还好,有他负责调度,几个小型撤离点都已经撤走了不少人。” “但咔拉崎的突然陷落,造成了极大的混乱,我们不得不全面调整撤退计划。” “这会对最终结果造成很大的影响。” “我还是那个意思:我对白厅的期待不抱任何幻想。” 白厅那边希望能撤走至少二十万最精锐的嘤军。 但懊金莱克知道这就是痴人说梦,那些衣冠楚楚的老爷们根本不知道前线的窘境。 虽然从各处调拨来了数量远超所需的运输船只,还有第二远征舰队支援掩护。 可这种规模的撤退,不是数字游戏,并不是说那么多船就一定能撤走那么多人。 在明军咄咄逼人的攻势面前,实际撤离的难度远超想象。 再多的船,无法顺利抵达港口,也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成功抵达了港口,但大多数需要撤离的人还被堵在路上,依然没有意义。 对于这种情况,懊金莱克下达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那就是分散撤离,不要集中于某个港口了。 先让潜艇警戒明军水师,随时发报、随时撤离。 这样撤离舰队就可以尽量游弋在沿海区域,哪里有人就去哪里接。 能撤多少是多少! 第397章 是药丸呐 孟荬往北三百多里外,有一座被河流出海口分成南北两个城区的小城。 不是隔壁大食那个同名的沿海大城,而只是白象的一座小城。 也正因为是座小城,存在感不高,所以没有被大明旧港水师盯上。 但这里却正是发电机计划的众多撤离点之一。 海滩上聚集了数以万计的嘤军,还有更多排队靠后的嘤军和嘤嘓人在城中等待。 零星几艘运输船已经停靠在分散的小码头上,等待着撤离人员上船。 每个人都想要早点上船,远离这片迟早被明军铁蹄踏灭的“无望之地”。 但撤离的秩序尚在,因为没有催命似的明军在追刹它们,也没有呼啸着掠过的明军飞机。 其他撤离点就没那么幸运了,很多人都听说再往北的一些撤离点,被明军炸得昏天黑地。 自己还能安全的排队等上船,已经称得上很幸运了。 所以在自身安全受到威胁之前,城中的秩序确实还尚可维持。 当然,还有一个关键原因,就是城中有一位嘤军高级军官坐镇。 “真是场灾难。” 临时的撤离调度指挥部内,蒙歌马利苦涩的看着新发来的电报。 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却令他像是吃了十斤苦瓜一样难受。 其他撤离点又有撤离船被明军击沉了,船上至少数千嘤军喂了鱼。 相较于它们的潜艇需要撒出去监视大明水师。 明军的潜艇反而可以化身狼群,在水下猎刹着它们的撤离船。 只要击沉一艘,就可以超过陆军一场小规模战役的成果。 难怪有人说海军刹人的效率比陆军高多了! 而且这样的损失还是建立在航程太远,明军飞机够不到的情况下。 如果战线继续向南推进,等明军的野战机场修过来,那它们就真撤不了。 此时这儿就十几门防空炮啊。 蒙歌马利都不敢想象,如果大明空军如蝗虫般蜂拥而至,它们会是怎么个下场。 他可不认为自己能从明军手下逃脱第二次了。 像运气这种东西,也是迟早有一天会用光的! “将军!将军!” 就在蒙歌马利苦恼不已的时候,一个军官急冲冲跑进来汇报道:“明军飞机!” 他猛地一惊,心想自己的运气说用光就用光了? 这种事情能不能不要给我言出法随啊! “怎么可能?前线距离这里还远着呢!飞机航程怎么可能够得着这边?!” 他匆忙冲出指挥部,沿着楼梯走上楼顶,顺着军官手指的防线看去。 只见天上正有几架双引擎的飞机朝它们这边飞来。 那似乎不是轰炸机,但双引擎搭载的机身已经证明了它的航程绝对够用。 “是明军的风暴鸟攻击机!” 紧随而至的空军联络官一脸惊恐。 它知道这种飞机,说白了就是明军的重型战斗机,数量不多所以很少出动。 但这玩意儿搭载有机炮和弹舱,可以投送鱼雷和穿甲炸弹。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绝对可以对脆弱的运输船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它立刻朝着蒙歌马利喊道:“将军!联络附近的空军基地支援吧!” “就算来不及拦截它们,也不能让它们安然无恙的回去啊!” 明军飞机都快飞到头顶上了,确实不能指望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倒不如让附近的空军试试看,总不能白挨顿炸吧? 在白象地区的蝗家空军虽然快要全军覆没了,但那也是快要,剩下的小猫两三只依然可以打几场不大不小的空战。 就算团灭了,也好过待在机场里等着被明军缴获! 蒙歌马利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立刻扭头下令,让人联络附近的空军机场。 发报的人刚跑下楼,明军的飞机就已经掠过了它们的头顶。 防空炮早早开火,但正应了那句:防空防空,十防九空。 十几门防空炮,愣是打不中高速掠过的明军飞机。 更可悲的是,还有两架似乎故意落后于机队的明军飞机,直接用自己的机载航炮,精准的肘击了嘤军的防空炮阵地。 因为阵地上通常是三门防空炮摆成品字形,被一轮扫射下来,直接全报销了。 炮组成员被糊得满地都是,拿铲子铲都得耗费一番力气。 但这还只是悲惨故事的开始。 先一步掠过城市上空的风暴鸟攻击机,正如它们的名字一样,掀起了一场风暴。 只不过是枪林弹雨组成的风暴。 同样的航炮,倾泻在拥挤于海滩上的嘤军身上。 那场面,简直能让人做梦都被吓醒。 漫天乱飞的各种碎片,像是破壁机爆炸一般的场面,呈现在幸存者眼前。 胆子小的直接被吓崩溃了,置身于火力打击现场的幸存者更是魂都丢了。 毕竟你周围的同类基本都成了零件甚至碎渣,糊在你身上,而你还活着。 嗯,那很恐怖了。 劫后余生?半点都没有,只有恐惧到极致的系统卡顿。 简而言之:死机了。 紧接着更悲惨的是,明军的飞机在海上打了个转,又飞了回来。 还亻也女马の来?没完了是吧? 于是所有还能动弹的人都开始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的跑! “这艘留给我!投放!” 明军机队中的领队机长,很不讲道理的跟兄弟们说了声,就投放了鱼雷。 当然,其他的机组也不会跟劳大抢,毕竟这里还有好几艘猎物呢。 嘤军也是有趣,没排上码头的船就停在边上排队,全都是摆好的靶子! 于是他们纷纷锁定了各自的目标,然后一个接着一个投下鱼雷。 一枚枚鱼雷从弹舱中落下,钻入水中,然后开始“游”向目标。 而各机组的炮手也摁下了航炮的发射摁键,再次给海滩和码头上刷漆。 可惜只有红漆,老k在这方面还是太权威了。 其实他更喜欢蓝色啊! “明军已经能够到这里了” 蒙歌马利站在指挥部的屋顶上,看着码头方向喃喃自语。 警卫们请求他去避难,但都被他无视了。 他不想跑了,一点都不想。 “联络嘚里司令部,我们必须把撤离点再往南移。” “如果继续按照原计划撤离,就只是把人聚集起来让明军随便刹啊。” 蒙歌马利走到屋顶边上坐下,看着码头上逐渐沉没的运输船。 这带嘤嘓,是药丸呐! 第398章 联络感情 “药丸?当然药丸,带嘤现在那个样儿,不丸才奇怪呢。” 帝京城,拂菻王府,最高的阁楼上。 徐子宁看着窗户外的车水马龙,说着奇怪的话。 不是药就是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郎中呢。 当然,都是同音字,不特意说明的话旁人根本听不出来有问题。 其中自然也包括坐在他对面的巴塞丽莎。 “为什么这么说?” 巴塞丽莎拿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里面褐色的液体。 是咖啡,很苦,或许应该再加点糖。 她皱眉,把杯子回原位。 也恰在此时,徐子宁夹起了边上碟子里码放的方糖,加进她的杯子里。 似乎是觉得不太够,所以一枚接着一枚的加着。 “因为体量,因为人口,因为它是带嘤。” “被大海包围的带嘤。” “一个先天不足的岛国,失去了外来的资源后,就会瞬间从高处坠落。” “毕竟那本就不是它应该在的位置。” “只要我们抽去了给它踮脚梯子,它还能不摔下来吗?” 徐子宁近乎把一小碟方糖都给她加完了,可她还看上去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着边际的打量了她一下,心想:这么爱吃甜,怎么就不胖呢? “谢谢。” 巴塞丽莎很矜持的微微叩首,算作是行礼了。 “他们平时都不许我吃甜的。” “” 原来如此。 徐子宁大概能猜到,无非就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受到各种各样奇怪的规矩束缚。 哪怕她是巴塞丽莎,但今日的拂菻也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越没有能力的,就越爱抓规矩。 不管是公司还是学校都这样,徐子宁小时候读过的学校就是如此。 考上好大学的没几个,但垃圾桶里一定不能有垃圾,床上不能坐人。 幸好他后来转学了,不然也不能考出去留学。 额现在回想起来,留学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总而言之,整出那些无聊规矩的人,多半是骑兵走路——梅玛了。 “可是如您所说的,当年我们拂菻也不过一城之地,依然能坚持很久啊?” 巴塞丽莎喝了一口加了巨多糖的咖啡,明显心情变好了许多。 甚至都主动揭开自家祖上的伤心事了。 徐子宁微微一笑,解释道:“那可不一样,拂菻哪怕只有一城之地,也扼守着关键的海峡要道,贸易收入总归是有的。” “而且作为高举双头鹰的罗马正朔,拂菻最难的时候也不至于举世皆敌。” “但是带嘤?若是它坠落,就凭它强盛时干的那些破事,别说朋友了,跟半个世界都有仇。” “别的不说,您觉得就在它家对面的法嘓会不落井下石吗?” “它们两个当初可是打了百年的战争啊!” “能凑在一起当貌合神离的盟友,不过是带嘤够强,还有大明的威胁,形势所迫罢了。” “等到白象彻底落入大明的手中,带嘤拖着残兵败将跑回去?” “呵呵!珐嘓人或许不会立刻撕破脸,但背地里使绊子绝对少不了!” 徐子宁看她假装淑女的慢慢喝着茶,其实明显很想一饮而尽的样子,笑得柔和些。 奉命来跟她交流一下感情,没想到整得跟带小孩儿出来玩似的。 幸好她只是行为爱好比较幼稚,但正经起来还是有点一国之君的样子。 说白了就是她不会觉得聊这些很无聊,这样对于徐子宁来说也就够了。 毕竟他可不知道这年月的小p孩儿喜欢聊什么啊!总不能聊王者吧?! 现在这样就挺好,就当是提前预演一下糯儿长大后的样子了。 “所以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们祖先的智慧,带嘤这般夷虏子自然学不会,也不愿意去学的。” “所以它们最后的下场一定会很惨,这是毋庸置疑的。” “毕竟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永远强大,永远不可战胜。” “包括大明。” 徐子宁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 他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看着一杆杆路灯下悬挂的赤底团龙旗。 亻也女马の路灯下面挂东西到底是谁发明的? 很容易让人多想的好吗?尤其是自己现在这个身份! 不过有一说一,这样整确实挺好看的,很有在首善之地的特色。 毕竟这儿可是令无数人魂牵梦绕的帝京城。 是比那座拂菻旧都更合格的世界渴望之城。 能和这座城市真正相提并论的,或许就是当年的盛唐长安了。 毕竟世界辣么大,凭啥那些夷虏子爱去,就叫世界渴望之城? 咋滴?区区边夷剑类,竟胆敢妄图代表整个世界吗? 不正确!太不正确了!必须接受皇恩碎地拳的修正! “我知道!” 巴塞丽莎忽然举手,忙道:“大明就曾经不止一次差点覆亡!” “比如英宗北狩?” “好像是这么念吧?” “” 徐子宁嘴角微抽,心想这位平日里到底都在学什么啊? 暂且不问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关键这玩意儿也是可以乱说的吗? 他这个朱家的便宜驸马要不要假装没听见啊! “殿下,英宗旧事,我们不该置喙。” “不过您说得也没错。” “便是大明,也经历过不止一次覆亡之危。” “所以我说单凭带嘤过往的行事作风。” “此战之后,带嘤必亡。” “余下的,只是何时亡,如何亡的问题罢了。” 既然是联络感情,自然不能跟人家说教,徐子宁只能岔开话题。 毕竟他是朱心沂的驸马啊! 这样说到底,英宗也算是他的长辈。 虽然相隔数百年,但做晚辈的就是不应该讲长辈的坏话! 坏话是真话也不行!哒咩! “那挺好,我记得以前带嘤就在我们拂菻治下来着。” 巴塞丽莎双手一拍,似乎很高兴。 但她旋即又叹道:“只可惜因为自身的混乱,无法维持,不得不撤军离开。” 只能说华夏跟罗马何其相似。 大唐曾因为安史之乱,不得不从西域撤军。 罗马因为内外交困,也不得不从带嘤撤军。 有种难兄难弟的感觉,虽然两件事发生的时间相隔甚远就是了。 “其人民皆长大平正,有类中国,故谓之大秦。” “这是一本成书于一千多年前的古书上,关于你们的记载。” “可以说,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正如大明和拂菻,华夏跟罗马在千年前就是神交已久。” “所以在我们眼里,你们跟泰西夷虏子是不同的。” 感谢大魔王潜移默化的影响与教导。 徐子宁现在说谎都可以不打草稿,属于是真的练出来了。 他微笑道:“请相信我。” “总有一天,和所有拂菻故土一样。” “带嘤的土地上,也会再次飘扬起双头鹰的旗帜。” 这话说的,让巴塞丽莎本就漂亮的双眼闪闪发光。 只可惜,徐子宁的水平也就到这儿了,无法更进一步。 番剧里那种,说话就可以把对方说到双眼冒爱心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真的想学!很急! 第399章 各种麻烦 “学什么? “学文学!艺术!” 皇宫,内阁。 朱心沂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便宜老公,十分甚至九分疑惑。 上下打量了一番,心想这货还懂文学?能懂艺术? 还不如帮她多看几份奏本! “别说这些怪话了。” 她扶额,朝怡宁招招手,同时问道:“怎么样?她很好哄吧?” 这问的是巴塞丽莎。 毕竟据朱心沂所知,那位拂菻的王,心性确实像个小孩子。 话说从小被各种规矩管着,一旦有放松的时候,谁不会像个孩子啊! 因为童年被关在里面了。 你开门自然会将之释放出来。 “还好吧,其实我也没哄她。” “我说的那都是实话!” 徐子宁一脸正义,顺手接过怡宁端来的茶。 没办法,他可不想承认自己是那种哄人的怪蜀黍。 老徐家要是出了这种人,那就真是家门不幸了! “行吧,实话就实话。” 朱心沂也懒得和他纠结这个。 毕竟短期内还暂时不太需要拂菻这张牌,让他联姻也只是一步闲棋罢了。 “所以你都在忙什么呢?” 徐子宁眼神暗示着怡宁赶紧出去,自己有话要单独和老婆说。 但怡宁愣是不为所动,让他很受伤。 朱心沂一如往常的在忙工作,自然看不到他的小动作,随口答道:“白象的事情。” “白象?那不是快打完了吗?” 徐子宁有些奇怪,伸手拿过叠在最高处的一份奏本。 打开一看,这是关于明属白象的地区规划和治理问题。 大明在这方面挺好说话的,不会过于种·逐骑士。 只要你愿意弃暗投明,级别也够的话,那你写的东西是真能上达天听的。 而这位明属白象的陆军总参谋长,级别自然是够的。 “这写的还行啊,挺实诚的。” 首先,这夷虏子的字写得顶好,比某个胖子的字好看多了! 徐子宁翻阅了一下奏本,也不由得感叹。 因为白象土着实在太多了,连牙行都有些消化不良,吃不下了。 大明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他们不能用老办法对付白象土着了。 当自然界中的某个物种数量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连人类想要消灭它们都极为困难。 这可是人类啊!光吃都能吃没一些珍稀物种的食物链顶级“捕食者”啊! 连人类都没办法,可想而知得有多麻烦了。 而关于这个问题,吉米少将提出了很老套且实用的方法——以夷制夷。 只不过比原版多了一级,也就是大明派驻到明属白象的红袍子们。 他们将凌驾于整个运行系统之上,配合明军维系地区稳定。 剩下就和带嘤还在时一样,依然是让高级的白象土着,控制低级的白象土着。 这个等级可不是大明或者带嘤划分出来的,而是白象土着出生时就自带的。 只能说白象真是殖民者的天选之地,白象土着仿佛天生就是要被别人征服控制的一样,甚至连底层运行代码都已经提前帮你们跑完试验过了,谁来了都能用! 雅俐安人来过,突獗化的蒙古人也来过,然后就是带嘤人。 而如今,又轮到大明来了。 同一套系统,传了四代还能用,你就说够不够天选吧! “写的还行,但不能照着办,至少近期还不能。” 朱心沂接过徐子宁递过来的奏本,无奈道:“因为军方不会同意的,他们现在恨不得在白象挖地三尺给自己拿点‘应得’的阿堵之物。” “这是老规矩了,让军方在新附地区当几轮蝗虫,我们才能进驻。” “你也是武勋,你不知道吗?” “” 徐子宁挠了挠头。 因为他确实知道,当初嘤帕尔战役之后就是这么干的。 只不过沉甸甸的袖子,以及不在账面上的小把戏,让他忘了个一干二净。 毕竟正因为他是武勋,所以才要学会这样做。 你人在哪里,就要唱哪家的戏,可不能不合群啊! 所以他也不敢在这事儿上多嘴,只能装模做样的说道:“哎呀~我听说征西军团打得很猛啊!小李应该不比他爷爷差太多吧?” 朱心沂都不用思考,瞬间就看出来他在心虚,在转移话题。 但就这样吧,追问太多也没用,累得慌。 她伸手在奏本堆里面翻找,不一会儿就掏出一份奏本,递给徐子宁。 一看署名,居然正是李济兴写的。 翻看过后,徐子宁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因为李济兴在奏本里,极力赞扬了他对于拂菻的谋划。 并且表示自己可以暂停在镐伽索的攻势,留下足够防御的部队,然后亲率主力西进! 海军登陆的问题他可以亲自去协商!保证能说服海军的人提供大力支持! 后勤问题他也可以提供帮助,他李家别的没有,但有的是钱! 嗯从字里行间就能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急。 也许是跟新罗刹的烂仗,把他打破防了也说不定呢? 因为根据五军都督府的研判,从镐伽索北上进攻,对于大明是相当不利的。 因为这条进攻线上根本不途经新罗刹最重要、最核心的精华地区。 也就是从泰西中部到鸟柯兰和柏罗斯方向上的大片区域。 工业、农业,新罗刹的两大心脉都在这个方向上。 从这个方向上进攻,打到彼嘚堡城下时,新罗刹也就剩一口气了。 但若是从镐伽索一路北上? 那么打的就全是烂仗,收益远低于损耗。 类比一下就是,前者可以打出暴击,猛猛出伤。 后者只能刮痧,刮半天还没有前者暴击一次的出伤多。 所以大明若是想要尽快且高效的踹翻新罗刹这个庞然大物,就得开辟新战场。 不然征西军团的几十万大军,就真被困在烂泥潭里了。 “高兴吗?” 见徐子宁一副震惊但压不住嘴角的样子,朱心沂笑了笑。 但立刻泼了一盆冷水下来:“但高兴也没用。” “因为内阁不会通过的。” “打新罗刹是一回事,跨过海峡打整个泰西是另一回事。” “这不是做数学题,是要有诸多额外考量的。” 朱心沂又在扶额,她最近似乎经常这样。 战场上确实在节节胜利,但她这里的麻烦事也在不断增加。 让她都快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了。 徐子宁见了老婆大人一脸疲态,正想着安慰呢,忽然发现怡宁好像不见了! 灵机一动,这不正是他等待许久的机会吗? 所以他搓搓手,低声问道:“那个,就是,我想问一下” 朱心沂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我听别人说您老昨天去了太医院?” 朱心沂点点头。 “那太医有说什么嘛?” 朱心沂摇摇头。 “” 摇头是什么意思? 徐子宁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急了,但又不敢真的急。 他想着要不要换个方法问问。 可是朱心沂已经重新拿起了笔,瞬间进入工作状态。 “” 算了,等下他直接去太医院问问吧。 第400章 还是太闲了 “头三个月,后三个月,禁止。” “中期可以适当,但依然要尽量避免。” “注意休息,工作要尽量停了,尤其是殿下那种忙碌程度!” “不要暴饮暴食,但也不要吃太少,食谱方面御膳房有备案。” “稳了之后也要运动,休息不是完全不动弹,散散步就很好。” “噢,还要定时来复查,公主府上的医官肯定不如老夫专业! “不过话说回来” 太医院里最出名的资深老太医,捋着白须惊道:“老夫还是头一回见对这事如此上心的夫婿,看来公主选择你这小子,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 从太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徐子宁整个人都是懵的。 虽然当他听闻朱心沂去太医院的时候,就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但当得到专业人士真正确认之后,他还是有被震撼到。 大魔王真中标了?他这就是要当别人的佬滋了? 噢不对,他本来就是别人的佬滋啊! 毕竟早就有糯儿了。 但是说到底,糯儿不是他经手的,跟全流程参与的总归是有点不一样。 虽说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动的,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出了力的! 这么想着,徐桑的心情愉快了亿点点,走路都蹦跶。 一溜烟儿的回了内阁,发现大魔王依然在工作的他,心中闪过千百般说辞。 这往常看起来很合理的情况,在现在的他看来就是十分甚至九分的不合理。 以前你工作,我不挑你的理。 现在你还工作?那累着了可咋办?出了岔子我能找谁哭去? 徐子宁越想越气,顿时火火不起来。 没办法,古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有挟小徐以令老徐。 他只能苦兮兮的走上前,卑微道:“殿下,臣有本要奏。” 朱心沂一顿,抬头。 上下打量着他,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上奏的样子。 还有本要奏,那你的奏本呢? 被怪异的目光扫视,徐子宁也不慌不忙,拱手摆正态度。 开始抑扬顿挫的转述太医的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怎么突然就变那么好了,只听了一遍就背下来了个大概。 而朱心沂也没有打断他,哪怕听着很长很啰嗦。 待他说完了,才停笔疑惑道:“你居然真的去找太医了?” 徐子宁点头。 “看来你还是太闲了。” “” 徐子宁表情有些僵硬。 心想我这是关心你啊! 怎么就太闲了? 总不能收枪之后撒手不管。 当渣an!吧? 朱心沂却不管他在想什么,迅速开始运转思维。 “这样吧,白象的战事也差不多结束了,你抽时间去一趟?” “也好去管管前线的一些腌臜事,让他们收敛一点。” “给你个钦差的名头,汤帅也会配合你的。” “不需要太认真,但样子得做出来。” “除此之外身边人我就不给你派了,自己掂量。” 站在徐子宁的视角,不管怎么看,这都是老婆在赶他走! 走得远远的,甚至连大明都不给待了的那种! 为了赶他走,都开始暗示他可以在外面随便吃了!这得是有多嫌他啊?! 不是?为啥啊?这年头当个好an!都能讨人嫌? 然而还没等他问问,大魔王就摇响了铃铛。 这就代表了逐客令,是大明的镇国公主在让臣子退下。 怡宁立刻窜出来,站在边上盯着徐子宁:“驸马爷,请吧?” 被请客出门的徐子宁,出了内阁还没完。 作为大魔王身边的首席宫女,怡宁非常能揣摩上意。 殿下说让驸马抽时间去一趟? 噢!那就立刻出发吧! 于是,她直接安排人把徐子宁送回了公主府,一刻都没有耽搁。 还留下话,让人帮驸马爷收拾好行李,立刻启程出这趟皇差! 懵逼的徐子宁,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公主府里。 “老爷?” 正看着阿忠指挥人帮自己收拾行李的徐子宁,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扭头一看,竟然是青穗? 她为什么会在公主府? 而且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这布衣围裙、撸起的袖子,头上包着布巾子? 要不是她身后还跟着俩宫女当跟班,徐子宁就真把她当成厨娘了。 徐子宁迎上去,忙问道:“你咋在这儿?闺女呢?” “闺女在家里啊,交给二嫂帮忙带着了。” 青穗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给徐子宁整不会了,心想你把闺女交给别人,自己跑来这边当厨娘? 关键他这个一家之主居然不知道? 虽说自己有段时间没回徐府了吧,但公主府是真·经常来。 所以她这招瞒天过海是真有效啊! “您这是要出远门?” 青穗探头看到来回忙活的阿忠他们,顿时看明白了。 还没等徐子宁开口抱怨,她就叉起腰傲然道:“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公主的!” “当年夫人生大宝,还有丫头那会儿,都是我照看的,都好着呢!” 这话说出来,让徐子宁到嘴边的抱怨像是被堵住了似的,不上不下。 怪,太奇怪了。 青穗这个状态,好像很高兴?很自然? 在这里忙活着照顾公主?让她很放松? 反而显得她以往在徐府上好像更拘谨。 可是徐府才是她的家啊,这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你来了多久了?是公主叫你来的?” 徐子宁无奈的岔开话题,因为这样的青穗让他感觉很陌生。 青穗一愣,摇头道:“不是公主叫我来的,她说前些日子就有些不舒坦,我就过来帮衬了。” “来了快有一个月了吧,公主吃的饭都是我做的。” “怎么样?她说好吃吗?不好的话我再改改。” “” 来了快一个月了?全府上下就我不知道吗? 你甚至没做我的饭?! 徐桑有些心痛,感觉全世界都在远离自己。 瞧见老爷一脸悲苦,青穗也反应了过来,有些心疼的询问道:“老爷,您这是?” 徐子宁等的就是她这么问!立刻把大魔王将自己“放逐”的做法,娓娓道来。 结果话说到一半,青穗立刻抬手制止。 随后摇头道:“您确实有些多事了。” 徐子宁哑然,竟不敢吭声。 她便继续道:“当家的,您别嫌我多嘴。这种事情是您应该管的吗?” “您又不是医官,也不是府上搁伺候的太监宫女,管这个有何意义?” “偶尔过问几句就成了,不用特地盯着,还专门跑去问太医。” “朱门摆在那儿呢,开了门是您的事儿,关上门就是公主和我的事儿了。” “公主不是生您的气,她就是觉得您太多事了,让您出去干点正经活计。” “话说您以前不是这样的啊?莫不是在外沾了什么脏东西?” 青穗伸手,捧着徐子宁的脸,来回观察着,好像想看出点门道来。 然而她又不是茅山出来的,自然不可能看出来徐子宁内核给换了这种事。 而徐子宁对此也无法反驳。 因为他发现自己哪怕已经来了那么久,好像还是有些事情无法适应。 该说不说,原来不管这些事儿,在大明居然是应该的啊! 第401章 此我所愿也 被青穗用非常符合大明特色的思维概念说服之后,徐子宁终于彻底不吭声了。 看着她把袖子撸得更高了些,跟阿忠他们一起帮忙收拾着行李。 忙活完之后,还帮他搭配好衣服,然后亲自送到门口。 最后还要站在门口目送,直到看不见车队为止。 总之,就是全流程,不遗漏。 这样真的很奇怪,但是在大明仿佛又是理所当然的。 徐子宁不适应,但也不讨厌。 至少,至少在这个大明,人们可以放心的在图书馆对付刺挠了吧? 他仿佛没来由的笑了笑,总感觉这个没有手机、电脑的大明,在某些方面真比有这些电子设备的后世,好上太多太多了。 “少爷你说啥?” 阿忠扭过头,没听清。 这货还刚好有点刺挠,挠得起劲。 徐子宁心想,若是谁敢试图让他当那个受害者,那么 只能说,徐家的教育,绝不会让这个世界多一名无辜之人受到伤害。 也不会让作恶之人逍遥度日。 更不会让想息事宁人的家伙,高高在上的操纵着这一切。 在这个大明,只会多一个被送去流放地专门给夷虏子当公交车的出生。 还有被北司查个底朝天,最后连祖坟都保不住的某些膏笑陵导。微趣暁税惘庚芯蕞全 “没你的事儿。” 徐子宁笑了笑,不再看他。 阿忠不明所以的转过去,心想少爷最近好像都不爱和他说话了。 车队驶出帝京城,直达皇家专用的私人机场。 朱心沂不怎么出远门,但她的专机一直都停在机场里,也一直都有维护,随时都能起飞出发。 徐子宁便带着部分人乘专机离开。 好吧,也不是很怀念。 毕竟上次去可是打仗啊! 而且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白象,是那着名的:沉睡的蛆。 就算暂时没睡醒,你硬要凑上去它也确实会恶心到你的蛆。 再加上长途出行、几次换乘积攒的疲惫,落地后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似的恍惚,让来接机的汤之旺都感觉这位钦差大人似乎是被酒涩掏空了似的。 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没说错,但某种程度上不给说。 “啊!白象,久违的白象。” “哎呀,这不是夷虏子吗?” 徐子宁跟在场接机的人一一握手,说着奇怪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不顾众人的劝告,说是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于是闲庭信步般的走向机场边上的废墟。 这座军民两用机场原本是属于嘤军的,明军在这里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战役,但也把靠着机场发展起来的白象小镇毁得一干二净。 战后,明军驱使着那些白象土着和俘虏开始清理废墟。 虽然效率极慢,但这也是无本的买卖,毕竟明军只需要确保它们饿不似就行了。 因为军方不希望让工部的人介入,也不想要用自家的工程部队干这种脏活。 所以被抓的大量俘虏和白象土着就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让俘虏和占领区土着打扫战场,这在明军中是很正常的事。 在场的人都不明白,徐子宁这个钦差干嘛要去那边呼吸什么新鲜空气。 那不是寻常大明人看到他时,会隐藏在善意下的,发自内心的鄙夷。 而更像是欣赏? 没错!就是欣赏,他在这方面还算是有自信的。 毕竟人跟你握手都比别人多握十几秒,还低声勉励了几句,这不是欣赏都说不过去。 太感动哩!我必须要为大明再多服务四十个千年! “钦差大人看重你,可别给我们征南军团丢脸,不然我会写奏本卸了你的职!” 汤之旺看着渐渐走远的徐子宁,推了一把还在发愣的吉米,让他赶紧追上去。 周围警戒的安保部队也提高了警惕,所有正在废墟中忙活的俘虏或者白象土着,都被驱赶离开,这是要给钦差大人留足空间。 “看看它们,多么的麻木且顺从。” 徐子宁看着不远处正在被明军赶走的白象土着,脸上带着笑意。 确实是笑意,因为正因为这些白象土着足够麻木且顺从,大明才能如此顺利的占领这里。 但凡这些数量多到刹不完的白象土着,能有像大明百姓那般的骄傲和自尊。 哪怕万分之一的相似度也好。 明军都会在这里额外付出数倍甚至数十倍的代价。 但事实就是没有,那些白象土着,是天生的女又才,连路边的野苟都比它们像人。 毕竟野苟被打了还会龇牙咧嘴,逼急了也会咬人。 但它们?抱歉,它们被打了就会去欺负比自己更低级的白象土着。 而那些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 它们被打了会忍着,然后在回家后默默祈祷自己可以靠转世升级。 “确实如此。” “所谓的仲性制度,让它们自己驯服了自己。” “而我们只是击败了它们的统治者,就等于顺便击败了它们所有人。” 吉米摇了摇头,他也看不起这些白象土着。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它们确实很顺从,很好用。 在带嘤的殖民体系还未曾被大明挤压崩溃时,几乎在每一寸被带嘤所占领的土地上,你都能看到白象土着在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协助带嘤的殖民·统治。 它们是巡警、驻军、兽医、农人、技工 总之,它们就是带嘤全球体系的关键一环,是不可或缺的廉价劳动力。 “但它们对于大明是没有多大用的,甚至可以说是负担,是个甩不掉的大包袱。” 吉米看向负手而立的徐子宁,说话很是诚恳。 因为他是明属白象的总参谋长,管理好这里就是他的重要责任。 毕竟你总不能指望那些只会刹,也只爱刹的明军来管理吧? 还有今后会被帝京派来,或者此时征南军团就自带的红袍子们。 这些家伙,高高在上习惯了,只会提出要求,却不管有没有解决方法。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认为夷虏子值得自己的劳心费力。 听话就有圣贤书读,不听话那就交给明军了。 等不听话的夷虏子被明军刹够,刹服了,他们再进场尝试“教化”。 朱心沂远在帝京,很多事情看不透彻,看不真切。 她并不知道,在很多时候,前线明军和红袍子其实应该算合作关系。 “所以我来了,替她来这里看看。” “白象这条蛆,不管再烂再臭,也应该为大明制造有效的利益。” “你觉得呢?” 徐子宁回头,目光平静,语气真诚。 吉米微愣,旋即后退一步,像模像样的拱手拜道:“此我所愿也。” 第402章 可保前线无忧矣 徐子宁抵达的时候,嘚里方向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东西两路明军的前锋部队,成功在嘚里以南会师,将整个嘤属白象一分为二。 汤之旺命令主力部队的任务还是以压缩包围圈为主,而另一路数量少,但精悍的机动力量迅速奉命挥师南下,装甲铁骑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兵锋直指孟荬。 嘤仆军兵败如山倒,看似人数众多却被古长戈像是热刀切黄油般分割包围,各自为战的它们不敢丢掉枪,也不敢突围,最终就演变成了一座座孤岛,蹲在明军不断前进的战线后方,显得格外刺眼。 因为它们的数量太多了,每个所谓的孤岛里面都聚集了数万甚至十数万持有武器的白象土着,但凡它们当中的嘤军军官有那么几个鼓起勇气的,那么过于冒进的明军就能感受到什么叫中心开花了。 但古长戈对此不屑一顾,不但是因为汤之旺这个主帅的命令,更是因为他自己的所见所闻。 他看到了嘤仆军溃败投降的样子,一次又一次,仿佛没有尽头。 它们数量再多,也是绵羊。 而明军数量再少,也是狼群。 绵羊反抗在明军如恶狼般的机械化部队面前,简直比纸糊的还不如。发电机计划所划定的撤退路线纷纷落入明军手中,很多还来不及撤走的带嘤公民都沦为了俘虏。 而有军车代步,还能征用火车的嘤军则奉蒙歌马利的命令,继续南撤。 因为孟荬以北的港口不安全了,不管是进展突飞猛进的明军装甲部队,还是早就在用鱼雷和穿甲炸弹蹂躏运输船的空军,都已经能对发电机计划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不计其数的嘤军和带嘤公民,已经在这些打击中逝去或者被俘。 白厅希望撤走二十万嘤军,但现在只有不到两万丢盔弃甲的嘤军乘船离开,还不能保证这点人在回程路上不会出意外。 这年头的海难事故可不算新鲜。 更别说大明水师还是全球部署,能躲开盘踞在白象附近海域的旧港水师,但在半道还能不能躲开其他的明军舰船呢? 总之,带嘤正在进行一场比原版糟糕上无数倍的撤退计划。 这个世界线的发电机计划,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 因为条件比原版差太多太多了。无论是远比嘤极利海峡远得多航程,还是比徳军的攻势迅猛酷烈太多的明军,亦或者是抵抗意志和能力远不如嘤珐联军的白象土着。 仿佛这每一个条件,都在给发电机计划的棺材板上,敲下一根坚固的钢钉。 但嘤军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蒙歌马利依然在努力调度撤离,被困嘚里城中的澳金莱克也在坚持指挥作战。 同时明军的进展虽然迅速,但本就不足的兵力已经被不断推进延伸的战线,更进一步地削弱了。 被困在一个个包围圈中的嘤仆军,也还没有放下武器。 更离谱的是,在这个随时可能出岔子的严峻时刻。 明军征南军团的总司令,灵璧侯汤之旺本人居然抛下了前线指挥部,跑到后方来接待钦差了! 很有某位隆不在的感觉了。 只不过后者是萌军登陆时不在,而前者似乎更恶劣。 毕竟他人本来是在指挥部的,但是听到钦差来了,他居然就跑了! 虽然有人接替指挥,但他的行为本身就已经够恶劣了。 但凡前线出个岔子,就凭这个战时擅离的行为,他绝对要背上最大的一顶黑锅。 更别提前线的将士们了,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家主帅在自己拼命的时候,溜走跑去办自己的事,又该作何感想? 所以作为受到热情迎接的钦差,徐子宁本人是相当不爽的。 虽说大魔王说过会让你配合,但也没有必要配合成这样吧? 擅离职守这种事你都干出来了! 等下让前线将士知道了这事儿,顺便把我也鄙夷上了,那该算谁的锅? 要怪我不该来? 还是你不该太积极? 所以徐子宁把汤之旺晾着,还让阿忠传话说让他赶紧回指挥部去。 大魔王赶我走,那我就赶你走! 而这种近乎表露无遗的不满,并没有能瞒过跟着他的吉米。 于是赶忙替自己暂时的上司解释。 “其实汤帅并没有那么不堪,他只是希望能给您留下个好印象。” “就像我以前也看到,将军们会请沦墩来的贵族吃最好的珐餐一样,这是全世界都通用的社交礼仪。” “而前线的情况也没有那么恶劣,至少我很清楚,被包围的嘤仆军是绝对没有勇气自己突围的。” “至于说我以前的同僚……” 他摇头苦笑道:“说得难听点,它们但凡真的有点能力,就不会被包围,更不会逃得那么快了。” “它们无能为力,配上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嘤仆军,便可保前线无忧矣!” “……” 徐子宁一惊,扭头看着他。 心想这夷虏子还会拽文? “你倒是很积极,他对你不错?” 徐子宁假意随口一问。 实际上是在试探,毕竟这个人现在就是汤之旺的部下。不能随便把他跟写那份奏本的吉米划等号。 “汤帅对所有人都很好。” 吉米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他并没有因为我的降人身份而鄙夷我。” “事实上,我这个所谓的明属白象总参谋长,就是他来了之后才像个样。” “在那之前我连一个部下都没有,只是干坐在嘤帕尔城中白领俸禄的庸人。” “所以是的,他对我还算不错。” 吉米确实感激汤之旺,这个好心的大明侯爵居然真的愿意给他部队,虽然只是区区一个两千人的微型步兵旅,但已经足够让他感恩戴德了。 毕竟作为一介降人,大明就算直接把他软禁了都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有份俸禄拿着,还有部队,除此之外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是吗?” 徐子宁扭头,盯着他。 “那你认为,他做的事都对吗?” “大人?” 吉米似乎被他的问题惊到了,但下一秒是近乎没有丝毫犹豫的摇了摇头。 感激跟对错无关,汤之旺的某些行为跟他在奏本里所写的完全不能相融。 “你很好。” 徐子宁满意的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从下飞机开始,徐子宁就意识到,朱心沂远远低估了这里的问题。 还让汤之旺配合?别开玩笑了!作为征南军团的主帅,汤之旺绝对有一份。 毕竟这货的掌控能力太强了,他亲眼目睹这人只需一个手势,就能让周围的明军都令行禁止。 现在那些明军正在看守着被驱赶走的俘虏和白象土着,远远看过去,每个都站得如铁塔般笔直。 能掌控如此强军,汤之旺怎么可能对底下的某些事不知情呢? 第403章 应该自觉点 “你们说,这驸马爷,想干嘛?” 被赶回指挥部的汤之旺,背着手站在沙盘前,询问着帐下的一众小老弟们。 包括首席监军、军团参谋长,以及分属各都、卫的指挥使代表。 甚至还有红袍子派来的代表。 征南军团的头头脑脑都来了。 连前线指挥的弃之不顾,都聚集在这里研究徐子宁可能的想法。 “无非就是替万岁爷要分红的嘛。” 某个卫指挥使随口吐槽了一句。 如此大不敬的说辞,自然引起了身为内宦的监军的不满。 “这话咱家可不能假装没听见。” 他尖细的嗓音回荡在众人耳畔,让人本能的产生不适甚至厌恶。 毕竟他是宦官,搁历朝历代都是不讨喜的存在。 高皇还专门立了个牌子,当作祖训警告宦官不能干政。 虽然到北狩那位在位时就被王振给直接无视甚至扔了。哪怕之后捡回来了,也逐渐名存实亡。甚至连九千岁都冒出来了,属于是仅次于大唐那种能换皇帝的大权宦。 时至今日,作为监军存在于明军序列中的太监们,依然让正经明军厌恶。 “行行行!算我说错话了!” “我给万岁爷赔罪!” 那指挥使脸色发黑,高高拱手朝着应该是帝京的方向拜了拜。 很敷衍,但监军也没继续追究。 只是笑容怪异,让人不寒而栗。 总觉得他会秋后算账? 但有汤之旺这个主帅压着,想来也不会太过分,至多不过是规矩上挑刺儿。 “帅爷,他跟姓吉那厮走得近,莫不是要抓我们的小辫子?” “什么姓吉,人家姓氏在后!” “就那什么劳什子以夷制夷?我不懂得这许多道理,左右不信这玩意儿,莫不是他信口胡说的?” “还真不是,后汉书有写的。” “原文是:议者咸以羌胡相攻,县官之利,以夷制夷,不宜禁护。” “啥意思?” “……” 汤之旺听不下去了,扭头扫视一圈便让这帮人全体闭嘴,一声不吭。 他深吸一口气,冷冷地开口道:“首先我不希望在听到对圣上不敬的言语,哪怕是好像有这个意味都不行。” 同时他还瞪着那个乱说话的家伙,很明显这个警告是有指向性的。 被大帅瞪着,自然得认错。 所以这厮抬手就给了自己一耳瓜子。 力道之大,直接让他含糊着嘟囔了几句便吐出一口桖沫子。 搞脏了大帅的指挥部。 但他龇牙咧嘴的笑了,亮出染上红色的满口大白牙,好像很自豪的样子。 在场的明军将校都挺乐呵,仿佛这见了桖就能算是什么大好事似的。 他们似乎真的很喜欢流桖。 “没有下次了。” 汤之旺点点头,旋即看向监军。 “公主让我们收敛一点,具体到底要收敛到什么程度,却没有明说。” “但您放心,给您一分不少。” 听到他这么说,监军这次笑得似乎还算真切,还瞟了一眼痛击自己的某人,颇有种小人得志的嘴脸。 汤之旺却不管这些,毕竟喂饱一个监军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这货再怎么辣鸡,也得忍着。因为若是换掉那可就得重新开始喂了,不值当。 “不管宫里想不想要,有些事情我们都应该自觉点。” 汤之旺拿起沙盘旁的棍子,一个个的点着白象北部的各个重镇,沉声道:“既然现在找上门了,就更要自觉。” “公主且不说,菩萨心肠,至多不过是让我们少刹生罢了。” “让底下人收收脾气,等钦差走了自然是皆大欢喜。” “至于说宫里的……” “挑几个大城的收益,挖地三尺,必须得让宫里头那位满意。” 这话一出,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毕竟白象往南还在打着,北面的控制区里可都是他们的收益。 因为后勤运力紧张,任谁都没有给自己捞满意呢,现在却说要让出去? 开什么玩笑!宫里那位又不出门,他能需要几个钱? 拿来填补户部的大窟窿吗? 这说出去谁信?反正没有人会那么好心用自个儿的身家去给户部填坑! 所以仿佛理所当然的,他们也认为那位昏名在外的当今圣上,不可能干这事。 你要说公主这么干我还信! 圣上?梦里都没有! 额……等等? 公主?不会吧?! “帅爷!” 回过神来的人,脱口而出。 这是给吓的,他们居然意识到好像应该是公主要他们的钱才对! 可那毕竟是公主啊! 大明独一份的镇国公主,想要他们这些人的收益?光是想想都够吓人的了。 因为这只能证明一点:那位在意颜面的公主殿下,开始放宽底线了。 当她开始屈尊降贵的往下要钱,那自己这些人以后怕是连口汤都难喝到了! 听了他们七嘴八舌的诉说完担忧,心里烦闷的汤之旺直接将棍子甩了出去。 随后重重的一拳砸在沙盘上。 怒斥道:“够了!是公主还是那位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这些年里纵容你们太多太过,以至于你们都分不清大小王了!” “早些年都是宫里分大头,后来肃宗时差点闹出二次马嵬坡,才撒手不管。” “好日子给你们过了那么些年,现在宫里只是伸了一次手!” “你们就不乐意了?!” “怎么?想顶牛?还是想为了袋子里的米就反了啊?!” 汤之旺这些话,一句比一句诛心,吓得在场的将校都跪地请罪,红袍子掩面羞愧不敢发言,只有监军沉着脸,仿佛这些斥责都与他没有太大关系。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多少关系。 因为他拿的份,一成给自己,其余剩下的九成都给了老祖宗。 也就是先帝时的大太监。 而大太监肯定不是自己要的,每一分都滑进了先帝的口袋里。 虽然内帑还是出了名的穷,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功劳啊! 所以他问心无愧,自己那一成也是为了百年之后准备的,不但不算多,甚至可以说有些少了。 “帅爷,您消消气!” 先前那个自己抽自己的家伙,率先爬起来开始说好话求饶。 还恬不知耻指向同僚们:“这些人都不懂得您的良苦用心!但是我懂!” “您放心!我就算是从自个儿的兜子里给您匀出来!也肯定要替您凑够数!” 汤之旺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心想这话说得好像咱们是贼啊!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随随便便讲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说真的,白象那些土邦王公的富裕程度确实让人震惊。 不管地盘是大是小,它们都能榨出比大明相同面积更多的油水。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不是很理解,但很羡慕。 又因为很羡慕,所以都想要! 第404章 报表 “我知道白象很富,但我没想到它们可以富成这样。” 嘚里以东,某座不大的城市里。 徐子宁,站在某个土邦王公那有亿点点金碧辉煌的城堡前,仰头感叹。 按理说这个王公所辖的领地,只包含这座城市及其周围的几个村镇。 不管怎么看都是个一方豪强,有点小钱也就到顶了的样子。 但眼前这座城堡的装潢,其每一处细节都在告诉徐子宁——这儿的主人很有钱。 非常非常非常……有钱。 至少他那点家当,跟这家主人比起来简直像是乞丐。 真不是夸张,徐子宁感觉自己把所有的家当都用来搞装潢,也没有办法造出这座城堡的半个门脸。 目光所及,到处都是宝石和黄金,好像这些东西廉价到可以用来“照明”了。 等到了晚上就算都不开灯,这地方估计也能“闪闪发亮”吧? 你在这里看不到任何高雅的东西,只有无穷无尽的豪奢。 哪怕是大明最奢靡的亲王府邸,都不及眼前这座“城主府”奢华。 “这并不奇怪,因为大明的贵族似乎更喜欢土地,但白象的王公却更喜欢这些可以闪闪发亮的东西。” 站在徐子宁身边的吉米,对于土邦王公的奢靡之风早就见怪不怪了。 当初他刚来的时候,作为代表去访问过一家比较大的土邦。 当时人家是骑着大象来迎接他的。 大象的身上挂满了金银珠宝,简直就是行走的金库,让他差点没忍住流口水。 哪怕它们都富成这样了,带嘤还要发给它们所谓的贵族年金。 因为普通的白象土着不足为虑,但若是这些土邦王公生起别的心思,那就会根本性的动摇带嘤在白象地区的统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我原以为这是至理名言。” “没想到在白象居然不管用?” 徐子宁漫步在城堡中,看着那些明显跟白象土着不一样的婆罗门,喃喃自语。 边上的吉米其实也听过这句话,于是笑着附和道:“因为白象土着不是水,或者说不是大明百姓那样的水。” “它们跟随时会变成海啸巨浪的大明百姓不同,更像是一汪死水潭子。” “没有外力。” “它们自己是不会动的。” 吉米伸手指向前方,指向那些正朝着这边走来的本地土邦贵族。 “而它们,是死水潭子的拥有者。” “我们只需要对付它们就好了。” 徐子宁点点头,他看向那些穿金戴银的王公贵族,脚下纹丝不动。 以前带嘤要哄着它们,只是因为带嘤人太少,没有精力和能力彻底掀桌。 但大明却不需要。 用它们只是为了尽量降低成本,而绝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选项。 这些人要是不沐王化,那我大明王师也略懂亿些拳脚。 “尊敬的上邦钦差大人,我是莫哈维邦的领主代表。” 一个脖子上挂着大金链的家伙,双手合十朝着徐子宁低头一拜。 “……” 你说你是什么邦的代表? 莫哈维?莫哈维废土吗?! 你搁这儿玩辐射呢?! “大人?” 见徐子宁没反应,那个大金链子直起身子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敝邦的领主大人在外度假游玩,没能来亲自迎接您,还请您体谅。” “为此我们可以在税款方面加码,算是聊表歉意。” 嗯?!税?款? 哟西! 提到税款,徐子宁瞬间眉开眼笑。 看着他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这个夷虏子良心大大滴好! 本来我只是来探探虚实的,谁知道你这一上来就这么直接? 搞得我像是来打草谷的。 唉!那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谁让我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呢? “那就谈谈吧。” 心情不错,但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徐桑,指了指城堡。 整得好像他才是主人家似的。 对方倒是不在意,摆手引路道:“宴会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能被领主选为代表的人,自然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丈育。 他官话说得很好,仪态上除了文化差异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表现出来的状态也算是不卑不亢,没有因为徐子宁的钦差身份而自轻自贱。 除了配饰看上去有点暴发户外,大体上都还算好吧。 毕竟就那大金链子和镯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领主本人呢。 两波人凑在一起,走城堡内,一路上遇到的仆役和侍女行礼问候,看上去这里有的繁琐规矩也并不比大明少。 行至宴会厅,布局风格跟大明的宴会竟然没有太大区别。 或许是特地这么摆的? 徐子宁也没想太多,自觉的走到客席首位上落座。 他是钦差,但没带圣旨,也没有口谕需要传达,所以不能代表皇帝。 若是能代表的话,那方才这帮贵族可都没有跪下叩首啊。 如此大不敬的行为,这就已经足够它们脖子凉上一凉了。 所以还是不能代表的比较好,徐子宁也不想走两步就要应付一堆磕头虫,光是想想都折腾人。 待到一群人先后落座,坐在主位次席的领主代表便拍拍手,宣布宴会开始。 一连串轻纱薄裙的侍女,端着香料味冲鼻的大盘饭菜入场,开始布菜。 随后就是歌舞配乐上场,虽然徐子宁欣赏不来这里的音乐风格,但舞蹈确实是相当够劲且够味的。 尤其是那个领舞的,舞曲间竟然都快甩到他的脸上了,简直勾魂夺魄! 而且白得像雪,润得发亮,那双碧色的眸子只是一闪而过,便让人难以忘记。 这绝不是白象本地能长出来的样,莫不是雅俐安人? 幸好因为心念远在帝京的妻儿,徐桑的定力远比以前强劲哩! “诸位!敬大明!敬钦差大人!” 大场面过去之后,众人才一同举杯搞这点人情世故。 你还不能不跟,这是态度问题。 不过这也就算收尾了,剩下的都是大家自娱自乐的时间。 而那位领主代表,也就在此时安排人送上了小礼物。 一份税款报表。 这人是真实诚啊,连这东西都可以自己准备好的吗? 有阿忠跟吉米帮着挡住那些想来攀谈套近乎的人,徐子宁可以慢慢看。 “十分之一的金银珠宝。” “十分之一的壮年劳力。” “十分之一的……” “奇怪?” “这怎么都是十分之一?!” 徐子宁疑惑,思索。 然后恍然大悟。 太庙在上啊!怪不得总觉得这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亻也女马不就是什一税吗?! 第405章 什一税 这个代入某锤宇宙,可能对于无数世界的人类来说,是比真·混沌还要可怕的神奇税种,其实并不是锤宇宙独创的。 什一税本身的历史非常古老。 放到现在这个时间线,也有起码一千年往上的历史了。 额……可能也没有那么古老? 因为如果要按照时间线来看,那么带嘤其实前年才取消这玩意儿。 而作为带嘤的殖民地,白象在这方面慢半拍也算是合理吧?所以这玩意儿依然存在于白象也不奇怪了。 不过跟锤宇宙的什一税不一样,带嘤虽然够大缺大德,但还没有到40k时代那么低的下限。 这里的什一是真的十分之一,固定了的十分之一。 也不会发生什么因为亚空间紊乱而连续对同一个世界征收好几次的情况。 一次十分之一是还算少,但若是连续来多几次那可就是敲骨吸髓了。 所以,至少在这儿,徐子宁可以放心大胆的说:什一税是一种仁慈。 跟大明那些名目多到无法统计,收上来也基本不可能会出现在户部和内帑的苛捐杂税比起来,什一税可太正常了。 当然,你无法知道这些土邦王公自己到底是怎么跟白象土着们解释什一税的。 更不知道它们最后到底要交多少。 反正从这座金碧辉煌的城堡来看,只要十分之一不太可能,甚至还能剩下十分之一都有点够呛。 但带嘤就收那么多。 所以对于这些土邦王公们来说,带嘤竟然可以说是“仁慈”的! 没错,就是这么离谱。 不过现在轮到大明来了,那么有些规矩总得要改改。 “他说的让步是让在哪儿了?” 夜里,城堡内的豪华客房。 徐子宁坐在松软的丝绒沙发上,翻看着税款报表,实在是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像是让步了的地方。 难不成原来不是收十分之一吗? “应该是这项。” 站在边上吉米,指向其中一行。 “矿产原来是不收的,因为这东西包含在金银珠宝里面,也就是金矿银矿。” “现在加上了,就说明他们让出了其余种类矿物十分之一的产量。” “而据我所知,莫哈维可是有几座大型铜铁矿正在运营产出的。” 吉米走到对面坐下,他就是应邀前来为某个钦差大人答疑解惑的。 而可怜的阿忠只能站在边上看着。 心中苦叹:外置大脑又失业了! “这里金银铜铁的矿全都有?!” 徐子宁眼里闪烁着光芒,仿佛发现了一座聚宝盆。 看来这里虽然叫莫哈维。 但绝不是某个废土啊! “金银?这里没有。” 吉米摇摇头,泼了盆冷水:“金银是全都要收的,是固定项目。” “没有矿就交自己宝库里的。” “而正如您所见到的,这个地方的主人不会在意这点损失。” “花钱买来带嘤的承认和庇护,对于它们来说甚至是赚翻了。” “毕竟富有的土邦可不一定强,带嘤也不会允许它们变强。“ “而这些大大小小的土邦之间,以前也时常会互相争斗来着。” 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吉米,不停挪动着位置,好像很不适应。 因为阿忠盯着他的眼神不太对! 而被泼冷水的徐子宁也还算好,因为就算没有金矿银矿,有铜铁矿也够了。 白象还真是个风水宝地,搁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土邦,居然真·家里有矿! 可惜对方让出来这点,对于整个大明来说都可以忽略不计。 少到甚至不配当徐桑的功劳! “十分之一,就算是大矿,大明又能得到多少呢?” “而且说到底,铜铁这两样大明根本就不缺啊。” 他不甚满意的嘟囔着,因为大明确实很多资源都不缺,是绝不会发生为了资源而去给自己招惹不可战胜的敌人这种事。 没错,说的就是某脚盆鸡。 虽说对于目前的大明来说,好像也不存在什么不可战胜的敌人? 除非是天外来敌那种设定…… “不缺不代表不能要嘛,用别人的总好过用自己家的。” “吃别人的总归不心疼。” 吉米靠在沙发上,挪开视线,尽可能的无视掉阿忠奇怪的眼神。 到底是怎么了?我有得罪这位驸马爷的贴身随从吗? 他想不通,对面的徐子宁倒是被他一句话点醒了。 “行啊你!” “这不就是:不要白不要?” “那这可以要……吗?” 徐桑摸着下巴,但他依稀记得大明目前用的工业用资源,大部分都是从各个外藩和宣慰司来的。 也就是说,大明本来就是吃别人的! 那再从白象进口,能有什么优势? “真是麻烦!白象这地方要是没有人就好办了!” “……” 吉米相当无语。 心想得亏这地方本来就有人,要不然哪里等得到它们带嘤过来?怕不是早就被你们大明人的祖辈们给占满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谁不知道你们喜欢种地!连隔壁瀛洲那边的活火山脚下都被你们开垦了!只不过被派去种地的都是瀛洲人而已。 徐子宁自然听不到这些,他正琢磨着用什么方法清空白象这块地。 刹?一时半会儿也刹不完。 大魔王更不会允许,白象土着说到底还得为大明服务,不能刹光。 那只能左剥右削了。 徐子宁现在是恨不得按照某锤宇宙的标准来竭泽而渔! 因为按照那里面混乱的收税模式,是真可能收个一干二净的。 收到完全活不下去那种程度,收到投混都算“活路”的那种程度。 锤界着名笑话就是:当你发现有个世界交的什一税从来没有问题,按时足额的全都交齐了,而且整个世界还很稳定。 那么请不要怀疑,这个世界肯定已经被鸡贼控制了。 所以,或许大明也可以整? 再苦一苦白象土着罢!再多的骂名都让土邦王公来背! 大明只需要赢赢赢就好了! 我来白象是要干啥的来着? 是要来竭泽而渔的吗? “如果矿产不太需要的话,那无非就是人还有土地?” “白象的能用就这些了。” “毕竟带嘤这三样都缺,而大明可不是带嘤那种小小岛国。” 如今的吉米已经可以做到恬不知耻的鄙视自己的老家了,脸不红心不跳。 正所谓:其实我早就是大明人啦! “……” 徐子宁沉默不语,但竟然真的有在考虑后两个选项。 大明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已经让他能站在更高处漠视白象土着了。 穿越前或许还只是厌恶、嘲笑。 但如今的他已经能做到每个大明人都应该做到的认知固化:夷虏子,非人哉。 它们或许长得像我们。 但它们终究不是我们。 人?白象土着能干嘛?学着带嘤那样把它们训出来,放到特定的岗位? 但是大明也不需要啊,人口过剩外加各种牙行产品的流通,早就让大明治下许多的岗位都供不应求了。 土地?确实很需要,只是要把白象土着全部处理掉,清空土地给大明百姓,那可是极为漫长且复杂多变的过程。 没有个几年看不到成效的。 而徐桑出来这一趟,总不能回去就带个几年后才能见效的“功劳”回去吧? 那可不得被老婆狠狠嫌弃! 一想到大魔王可能露出的鄙夷,徐子宁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行!绝对不行!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