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本轻狂,奈何自囚》 第1章 自缚 “姐…姐姐,玩、一起玩…” 孩童般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甜腻中带着一丝扭曲。 乌雅低头,看见一个婴儿正朝她爬来。 它的身体被黑色粘稠物质包裹,像一团即将融化的蜡,勉强还能看出人形。 每爬一步,粘液便从它身上滴落,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 “好疼啊…娃娃不想的…” 婴儿抬起头,血泪从它浑浊的眼睛中涌出,滴在地上,化作一朵朵暗红色的花。它的身体像夏日的雪糕般缓缓融化,露出森白的骨骼。 “姐姐…救救…” 它伸出残缺的手,指尖挂着不知是自己还是族人的血肉。 乌雅好似失神般看着眼前的一切,族人的残肢、血色的场景疯狂挤压着她的瞳孔,生怕她忘记所经历的一切… “咯、咳、呜呜…” 婴儿不知是笑还是哭,它的嘴角也在崩解中,仍然撑起力气断断续续的说着“姐、姐姐,要一起玩吗?来嘛来嘛。”它的嘴角裂开,绽放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乌雅眼睁睁看着那个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时间仿佛静止一般,耳边族人惊恐尖叫声早已停歇,只能听见飒飒的风声和附近潺潺的流水声。 对于乌雅来说时间早已在这一刻静止,她并没有任何动作,像是慢慢等待着自己本该的命运一步步降临。 “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他们中有人为姐姐付出生命了呢~”婴儿的话像一柄尖刀狠狠扎在乌雅的身上。 内里早已腐坏生长出绯色之花,面上却不显。 乌雅仍然没有任何动作,她像个雕塑一般看着族人的尸体,静静地立在那里… 婴儿早已面目全非,血泪凝固在它的脸颊上,一半身体已经崩解,但它仍在延续诅咒,赫赫的声音从口中发出,“明明,姐姐与我是共犯哦!呐,请好好享受地狱吧,我亲爱的姐姐…” 话音未落,婴儿的身体彻底融化,只剩下一滩黑泥。 “…是呢,我确实是呢…” 她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明明察觉到了的,我…明明“看见”了的...” “但又能怎么办呢?错误已经犯下,结果已经呈现,再次重现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梦境逐渐坍塌,像是镜子一般在乌雅眼前碎裂,她伫立在一片虚空之中,看着属于自己的过去,她原本以为痛苦早已褪色却不曾想自己竟从未走出,任由虚无的情绪吞噬自己… 乌雅从床上坐起,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梦中粘稠的触感。用力摁了摁太阳穴,闷痛会使自己更加清醒。 “永不止歇的梦魇啊…呐,真是脆弱呀,明明我是活下来的那个啊…” 她低声呢喃,呆呆地坐在床上,乌蓝色的卷发缓缓从头顶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疲惫的神情。 屋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她用手撑起身体起身下床,掀起窗帘,阳光就这样争先恐后的倾洒进屋子,抬手遮了遮,待眼睛适应后,放下手看向窗外。 窗外,鸟儿在枝头高唱,风儿将樱花带离枝头,在空中纷纷洒洒,推开窗户,粉白的花瓣随风涌入房间,只需略微抬起手,便会争相落在掌心。 “真是生机勃勃呢…” 她轻声说道,指尖轻轻摩挲着花瓣。可这美好的景象却让她感到一阵刺痛,眼眸微敛,是啊,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易逝的… 乌雅捂住自己的胸口,心中泛起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是悲伤吗?可我有资格悲伤吗?呵,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生物总是这么复杂,这么矛盾,但为何总是会出现这种想法呢… 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数不清的话语仿佛依旧萦绕在耳边,似亲友的呢喃又似锲而不舍的诅咒。那时自己是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乌雅不禁摇了摇头,将满头思绪摒弃,伸手推开了宿舍门,啊,门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明媚,那么的富有生命力。 走出宿舍,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樱花落在她的肩头,像是谁的指尖轻轻触碰,她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天的温度。 “青春岁月真好啊...” 她轻声呢喃,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转瞬即逝… “但岁月总是匆匆的呢…如流水一般抓不住,斩不断…” 想当年,樱花树下几人谈笑风生,在忙碌的时光中争得一下午的假期,是多么的美好,那位总是那么温柔,明明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却是他们中最成熟的一个。那位会将餐布细细的平铺在地上,就算是自己因为太过忙碌不能及时赶到,也会细心地将已摆放好的食物贴心的用保温罩盖起来。想到这里,乌雅不自觉轻笑一声,那时另一位便会大发脾气,撒娇耍赖,还蛮像个正常的… “叮冬…还有纪凌…”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自己就会坐在一旁,无奈地看着她们。 “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点?” “不能!”纪凌并没有看向自己,只是注视着叮冬一字一句控诉着,从未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任何不当,声音中充斥着理所应当,“明明就是乌雅的错嘛!到时间就赶紧来呀,管其他人做什么。” “阿纪不要这么说嘛。” “冬这是在向着乌雅吗?!”纪凌提高音量,抱着双臂表达自己的不满。 叮冬看向纪凌,轻微挑眉,单手撑脸,墨发随着她的动作“拢”到一边,澄金色的眸子中承载着满满的笑意,“啊~阿纪会因为此事生气吗?”说着便用手轻轻戳了一下纪凌鼓着的腮帮子,又忍不住用掌心细细团了团,成功把另一位给弄哑火了… 乌雅知道在这时自己无需多言只需要“隔岸观火”就可以了,所以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妄想着要是一直一直这样就好了… 思绪回到现实,乌雅的笑容渐渐淡去。樱花依旧纷飞,可树下的人早已不在。 “物是人非…” 她低声说道,眸光浮动但很快又沉寂下去仿佛刚刚的触景生情就像是幻觉一样...指尖的花瓣随风飘落。 抬头望去,粉白色的樱花树上依稀出现一缕银色。 乌雅的目光微微一凝,却没有多言。她转身朝医务室走去,步伐依旧从容,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缕银色在树上轻轻抖动了一下,紧接着,一根触手悄无声息地从樱花间探出,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在最后一刻缩了回去。 纪凌斜躺在樱花树上,它的发可以说通体为银色偏偏发尾为金色,一头银色的长发就那样披散着,垂落在枝头;它的耳朵更像是人鱼族的鳃,头上一对银色的鹿角极具冲击感。 上半身用白色绷带包裹着,颈上带有蓝色的纹路,似雪花周围又像是裂纹,该纹路从脖颈处一直向胸口处蔓延。 此时它的触手无意识地缠绕着树枝,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树皮。 “真是无聊啊…” 它低声自语,目光透过樱花间的缝隙,落在乌雅的背影上。她的步伐依旧从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 “明明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吗?” 纪凌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触手悄无声息地从樱花间探出,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可就在即将触碰到乌雅的瞬间,它又缩了回去。 “算了…” 它闭上眼睛,任由樱花落在它的脸上。花瓣的触感轻柔得像谁的指尖,可它知道,那不过是错觉。 “冬…” 它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却被风吹散在樱花纷飞的空中。触手缓缓收回,若隐若现般在背后浮动,一条布满符文的白绫遮住了它的眼睛,令人猜不透看不穿… 到达专属医务室,乌雅随手将衣架上的制服穿上,将头发从衣服里面拢出,坐在椅子上,低头自言自语,“今天是怎么了,我可不是追忆往昔之人。” 是梦在作祟吗,还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呢?乌雅一边思考一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热腾腾的水汽在杯中冒出,她捧着桌子上的杯子,任由水汽晕染自己的面容,猛然想起那日的情景: “乌雅,身为亲身经历过的人你也要否定我吗?”乌雅看着眼前的少女,几乎认不出来,眼前澄金色的眸子不似往日般温和灵动,里面充满了自己看不懂的东西。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貌似从未看懂叮冬… 在记忆中叮冬似乎一直都很喜欢微笑,淡淡的,温和的…疏离的微笑。 她听见那时还稚嫩的自己愤怒的声音,“如果你想死的话!如果不在乎大家的话!”依稀记得自己当初的愤怒以及被掩埋心中的恐慌,指尖微颤,她寄希望于纪凌可以拉住她,可… 两个笨蛋!自己也是,乌雅咬紧牙关,自我欺骗般用手蒙住双眼,好像这样就可以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族人的尸体,看不见离开的她,看不见只能漠然的自己。 “乌雅,今日是怎么了?收一收啦,情绪波动太大了。” 纪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慵懒中带着一丝戏谑。 它慢悠悠地走进房间,银金色的发梢还沾着几片樱花花瓣,指间夹着一朵完好无损的樱花慢慢把玩。 白绫遮住了它的眼睛,却遮不住它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来做什么?”乌雅头也不抬,声音冷淡。 “哈?太不知趣了吧。”纪凌打了个哈欠,身后的触手随意卷起一瓶饮料,递到它手中。它仰头一饮而尽,空罐被随手抛向空中,还未落地便化作淡蓝色的冰晶,消散在空气中。 “看不出来吗?吾可是在关心你啊~”它歪着头,身体略微前倾,白绫下的红眸若隐若现,里面盛着满满的恶劣。 乌雅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嘲讽。 “关心?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想想你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纪凌的笑容僵了一瞬,站直身子,随即哈哈大笑,“吾就说嘛,乌雅总是太无趣了。” 它的触手无意识地缠绕着椅背,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似野兽的低吼“冬的离开…与你有关系吗?” 空气骤然凝固,乌雅的手指微微收紧,却依旧面不改色,“怎么,你竟然认为我有资格干扰她?” 纪凌没有回答,只是歪着头,静静“望”着她,白绫下的红眸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转瞬即逝,最终还是放过了她,耸了耸肩,“嘛,谁知道呢?” 随手将樱花碾碎,转身离开,触手轻轻拂过门框,留下一道浅浅的冰痕。 不欢而散… 乌雅感觉更加疲惫了,眼前的身影逐渐从视野中消失。 “很可悲呢,纪凌!叮冬早已注定会葬送在你的手中呢…这是她的命中注定…作为唯一不受命运束缚的你应该也是清楚的…” 纪凌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内,白绫遮住了它的眼睛,却遮不住它紧绷的下半张脸。它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胸口,自诞生以来,那里所具有的器官似乎只是个装饰而已,之后又变得具有存在感,现如今,却觉得…那里空荡荡的,仿佛被什么挖走了一块。 “这是什么情绪?”它低声自语,声音苍冷而沙哑。 是愤怒吗?可愤怒不该是这样。是孤独吗?纪凌不免觉得好笑,吾可从不孤独… 它身形一闪,跃上树枝,懒洋洋地躺了下来。 白绫被随手解开,瑰丽的红眸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似有雾气在它的眼中流动,像是海棠花在云间飞舞。 “阿纪…” 耳边似乎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无奈。纪凌眼神不受控制地向下望去,却只看见满地碎樱,像极了那天的场景。 “习惯真是恐怖的东西啊” 它自嘲地笑了笑,将头靠在树干上。发与枝条纠缠在一起,樱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了它的身体,仿佛要将它埋葬在这片温柔中。 它合上双眼,任由花瓣落在它的脸上。可即使闭上眼睛,那个身影依旧挥之不去。 “为什么…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吗?为何…” 黄昏之时,睡了半天的纪凌从树上跳了下来,伸了伸懒腰。 唔——貌似忘记了什么… “哦,差点忘记了,今年的新生有一位稍微令吾有点在意,哎呀呀,得弄个身份去接近,希望那位不会稍微能显现一点价值。” 纪凌咧嘴一笑,嘴里两侧尖锐的牙齿泛着寒光,“终于能碰到好玩的事啦,希望那群老头也不要被吓到呀,毕竟吾怎么说也是蒂斯学院的一员啊…” 本文后期黑深残,请注意一下,请酌情观看哈[合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自缚 第2章 会议 正值黄昏,阳光虽不如正午阳光那般耀眼,却变成了令人无限遐想的橘黄色,暗淡的光线将一位身材健硕男人包裹起来,他穿着一身十分板正的黑色制服,胸口处的十字徽章上带有四颗星,按蒂斯学院所制定的划级标准,这是一位四星强者——仅次于最高的五星能力者,在人类社会中是最为拔尖的存在 ! 只是现在他已不再年轻,脸上的皮肤早已松弛,上面已被斑点覆盖,还带有道道疤痕,眼睛已经凹陷进去,手上皮肤好似龟裂的树皮一般,布满了褶皱和茧子,整个人看起来饱经风霜,充满了沧桑感。此时这双手的主人正不自觉敲击着桌面,眼睛里也已经布满血丝,好似被什么所困扰着,桌子上放着两份文件,一份为今年的新生名单,另一份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没得到解决的事件。 古斯连连叹气,一方面是,本该2月多应该就开学的,现如今已经是三月中旬了,不能再拖了! 另一方面是:本来为了彻底解决那次事件,自己将轻雨派了过去,那是自己的养女…也是本该成为这届学生的老师,可是,近一个月了,前去处理的轻雨还没有回来,恐怕也已经遭遇不测,古斯就算是再担心也不能亲自前去,身为蒂斯学院的校长,自己身上的责任由不得私情,自己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高大的身形此时看起来略微有些佝偻,“谁?”古斯望向门口,虽已年迈但身体经过数不清的战斗早已练就了本能似的反应,一瞬间就感知到不对劲,苍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纪凌大摇大摆走进来,扬声道:“才多久不见啊,竟如此沧桑?”触手随意扯来一把椅子,坐了上去,好不悠哉。 “纪凌你来做什么?”古斯浑身肌肉紧绷,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呀,怎么这样?”纪凌扶着胸口刚想做出委屈的姿势,却被古斯严防以待的姿态给逗的笑弯了腰。 笑过之后又言之凿凿说道:“吾要成为今年新生的老师。” 古斯眼神一凝,声音中甚是严肃,“纪凌,学生可不是你的玩物!” “唉?看不出来啊,竟有如此觉悟?”纪凌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指着古斯,歪着头戏谑说道:“那你便问问你的同僚们,他族便是了吗?” 古斯愣在当地,像是被什么所击中一样,大脑嗡嗡嗡的一片空白,似乎是不理解纪凌为什么会这么说,又或者——自己真的是有什么事不知道,可怎么可能?!那些人是自己多年的战友! “纪凌,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古斯声音染上急切,迫切想要得到答案。 纪凌将手放在嘴前,欣赏了一些不曾见到的校长的神态,伸手在眼前扇了扇,“控制一下情绪哦,校长。” 听了此话,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古斯,深吸一口气,待情绪平复后给纪凌一个眼神,示意它可以说了,谁料纪凌却说:“人类这种生物啊,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呢…” 修长的手指直指自己的眼睛,“眼见为实呢,校长,吾并没有兴趣成为解答机器呢~” “唔——略微给个忠告吧,不要成为——能力的傀儡啊…” 什么?古斯还来不及思考此话的用意。 紧接着,纪凌话锋一转, “对于当老师,吾,只是通知呢,可不是寻求意见”说着纪凌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村庄事件。 纪凌夸张的惊呼,用腿将椅子划过去仔细“看了看”,“哇哦,多少年了啊,还没解决,你们也太菜了吧。”白绫下的眸子逐渐深邃,修长的指尖不住地敲击着桌面,“决定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伟大的纪大人来解决吧。” 纪凌站起身也不管古斯是否同意自顾自将文件拿着走出校长室。 古斯仍在埋头思考纪凌所说的话,虽说纪凌很不着调,但是…古斯不禁握紧了双手,神色忽明忽暗令人看不清,纪凌不会撒谎,那它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纪凌是个不感兴趣就不会在意的个体,似乎想到什么,手上青筋暴起!叮冬叛逃!他们有事在瞒着我!不行,他们可能早已知道纪凌回来的消息,我得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毕竟——会议时间到了… 待纪凌的身影彻底消失,为保险起见,古斯又一个小时,然后从身后的书架中抽出一本书,咔!暗道开关被打开,暗道里面是一个比较繁琐的魔法传送阵,可以将人传到心中默念的地方。 古斯心中默念,我要去魔道会,一阵光亮闪过,人已消失不见。 “古斯到了?” “到了到了。” 入眼可见的是一个充满古朴气息的房间,房间昏暗,有人经过,点燃房梁上摆放的烛光,幽黄的光,照亮了整个空间,中间摆放着一个异常宽阔长桌,其他人早已就位,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带着斗篷看不清面容,高台上的男人抬手示意。 古斯看到这幅情景,皱了皱眉头,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声道:“纪凌回来了,并且提出了成为老师的要求——还拿走了村庄事件的所有资料。”说罢沉吟一声,鹰一般的目光扫视众人“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古斯话音刚落,一道身影拍案而起,“还能怎么看!纪凌狼子野心!谁知道它要做些什么!况且我早就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当时我就不同意,你们就不该同意轻雨把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叮冬带到学院来!”苍老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咦—楚长老,话可不能这么说!虽说叮冬确实叛逃了,但是把她邀进学院,在当时而讲,是个明智的决策。毕竟叮冬的实力还是有目共睹的啊,而且有个惊人的发现,叮冬对纪凌的影响似乎比我们想象的大,我们或许能从这方面入手…” 话未说完,便被楚长老打断,他对此十分不屑,“呵呵”楚长老阴阳怪气扬声询问道:“入手?入手什么?莫长老可真是高明,叮冬叛逃不说,还妄想屠尽所有人类,如此丧心病狂的一个疯子,你竟然还想着利用?利用疯子?怎么利用?说出了让大家看看笑话!”话罢,便放声大笑。 莫长老隔着斗篷“看”向楚长老,一副不跟愚者计较的姿态,不紧不慢地说道:“在座的哪位不是疯子?再说了,叮冬的事你们不用担心,依我看,纪凌不会把有关叮冬的事交给我们来处理…” “你这不是废话吗!莫长老这个时候了还搞不清楚重点呢~是我们要处理叮冬吗!是叮冬处理咱们!” “就是就是!” “叮冬那个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怎么能同咱们相比…” “应该杀了她,才能安心啊!” “可是,谁有这个能力呢?”众说纷纭的声音听见此话瞬间鸦雀无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回答不了。 “对哦,这确实是个问题!” “纪凌呢?!它不是说要成为蒂斯学院的老师吗,让它拿出诚意来啊,让它去吧叮冬那个叛逃者杀了不就行吗。” 除了古斯其余众人的眼光尽数落在说这个话的人身上,直白的目光,透过深黑的斗篷,好像在说,看!这有个傻子。 那个人虽被众人的目光惊到,但仍梗着脖子道:“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众人的眼光仍然没有移开,似乎在鼓励说此话的人再继续说。 那个人,默默吞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纪凌那个家伙那么狂且一直目中无人,它能忍受被背叛吗?!毕竟一开始是叮冬将它带进蒂斯学院的,而且它们的关系一直不清不楚的,我就问——那个男人能忍受被戏弄?!” “嘶..”话语落下,吸气声此起彼伏… “说的似乎有道理啊,但纪凌是男的吗?”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 “要不派人去试探一下?” “额——这也不妨是一个好的对策,只不过,是不是有点冒险…” 莫长老深叹一口气,深深觉得自己这个智囊真的带不动,“竟然各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那么问题来了,谁去说?谁能保证纪凌会听从咱们的命令!谁能保证纪凌一定会杀死叮冬,而不是去了之后同叮冬一起合谋!这个命令之下所隐藏的代价,在座的各位谁能担负得起?!毕竟纪凌是谁?它可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迄今为止没有任何种族能从那个地方活着回来!就连里面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目前已知的就是那个地方非常危险,你们谁敢?谁敢去提自己的要求?” 沉默已久的古斯语气沉闷说道:“我是来讨论纪凌突然回到蒂斯学院的这件事的,可不是来讨论如何处置叮冬以及…”古斯的眼中的神色愈发冷“你们瞒着我在背后究竟做了什么!” 众人听此纷纷打着哈哈。 “大家共事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瞒着古斯校长你呢。” “对呀,对呀。”众人纷纷附和道。 “好了,大家住嘴吧”高台上正中间的男人开了口,说罢便将斗篷掀开了,扔在地上,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家,精明的眼中透漏着严肃和狠辣,花白的胡子被续起,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白色瀑布一样,里面的穿着似是什么宫廷服装,宽大的袍子将他整个人笼罩,上面绣着金色的日轮,那是北宫家族的家徽,众人看北宫长老如此,也纷纷掀开斗篷。 北宫长老态度更是不紧不慢,目光落在古斯身上,下颌微抬,“古斯,你认为我们隐瞒你的消息从何而来呢?”短短几句话就将问题轻飘飘的又给抛了回去,北宫黎看着沉默不语的古斯,轻叹一口气,转移了目光,扫视台下众人,语气更加轻缓,“大家共事多年,经历太多风风雨雨,如今我们不再是昔日朝气蓬勃的少年,而是白发苍苍!”随即调转音调,“时间能代表什么?它不过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年老之人尚存斗志!我北宫黎,所做之事无愧于心!我们耗费了多少心血,多少人牺牲,才换的如今的局面!北宫家同莫家守护能力者,古斯的蒂斯学院斩杀怪,楚家维护能力者同普通人社会的秩序和交流。大家一直都为各自的目标而努力奋斗着,直至身死,化作一捧黄土!” 铿锵有力的发言使得台下众人振奋,大家都是怀揣同样的梦想聚集在一起,尽管方法有所不同,但求同存异… 古斯直觉内心一阵酸涩,不知是为老友的所感动还是其他原因,或许纪凌所言是真的,但自己真的还有心力吗,他忽的感到一些茫然,这幅场景和他们耗费心力取代的旧部有何不同,是又一个轮回吗…北宫黎早已登上高台,地位早已不同,这位老友心里想些什么自己早已不知。 古斯看着自己在茶水中的倒影,越发苍老的面容,越发迟暮的身体…缓缓闭眼睁眼,该做决断的时候了… 古斯敛起内心的五味杂陈,缓缓起身,将手放在胸口,对着高台之人俯身。 北宫长老看见古斯的动作,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回归正题,“古斯校长说的对!我们今日的主题,应该是纪凌为什么回来以及它的目的是什么!” 北宫长老说道:“希望大家认真讨论一下!”暗地里给莫长老使了个眼色。 莫长老站起身,“依我看来,纪凌应该只是找个乐子,毕竟它真的是否拥有情绪什么的我们也未可知,关于纪凌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们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况且它肯回蒂斯学院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它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或许真的能交给学生们一些东西。” 北宫黎点点头,又看向古斯,语气更加柔和,“听说你把轻雨那丫头派去处理那个事件了?”古斯点点头。 “唉,古斯啊,不是老朋友说你,万一轻雨出事,你的后半生可怎么过。” “古斯是为蒂斯学院而生的。”古斯将手放在胸口,说此话时他的腰背挺直,表情严肃,那是他信奉终身的信仰,哪怕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北宫黎看见他的这幅神态更是抚掌大笑,“好!古斯,请记住你的所言,一定要保护好这个来之不易的庇护所…” 话中有话,令古斯不禁侧眸,心下感到十分诧异,北宫黎究竟什么意思… 散会后,古斯带着满腹心事刚想踏进魔法阵,楚长老便叫住了他, “怎么了?楚歌。” 古斯看向来人问道。 来人身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袍,胸口处印有一片梧桐叶,那是楚家的家徽,楚歌赶忙叫住古斯,虽然四周已经没有人了,但仍压低声音询问他,“古斯,今日这话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瞒了什么?”古斯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如今仍倔强的小老头,深叹一口气,反问道:“北宫今日避而不答你可看出?” 这位旧友,仍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问号,古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位满脑子都是秩序和规矩的老朋友实在不适合今日的话题,只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拍了拍老友的肩膀便走向了魔法阵。 回到学院,天已经黑了,没有开灯,古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低头沉思,北宫黎和莫均应该是一同瞒着他的,瞒着自己什么呢,当年叮冬叛逃自己并不在蒂斯学院,是莫均全权负责这件事,这样想来,自己当时是被有意支开的吗?不、应该不是。最重要的是叮冬为何出手残杀能力者呢… 不待自己多想,咚、咚,敲门声响起,“请进。” 一位身穿深蓝色制服人走了进来,十字架上明晃晃的三颗星,这是一位三星的能力者。 “校长,怎么不开灯?”温润的声音如春雨一般,人如其声,温文尔雅,面如冠玉,身姿如翠竹一样挺拔。 古斯强撑着自己站起身,见到来人,脸上露出微笑,将灯打开,“啪嗒”一声,光驱走了黑暗,整间屋子被照亮,似乎也驱散古斯心中的郁结。 “这是怎么了?我听父亲说纪凌回来了,并说那件事它负责,校长还为什么担忧?” 声音在此处略微停顿了一下。 “—是轻雨吗?” 楚秩放缓了声音,生怕伤了校长的心,身为蒂斯学院的校规制定者兼学院同普通人沟通的桥梁,楚秩身上的担子不比古斯轻多少,明明正直壮年,却已经有了白发,大儿子身死自己…并没有来得及出葬,还是父亲和北宫长老主持的… 今年自己的小儿子就要入学了,自己这个父亲竟然还是看了名单后才知道的,同为父亲他懂古斯的担忧,古斯只是叹了一口气,声若蚊蝇,眼睛看向远方:“希望还有希望吧。” 第3章 入学 “呼—哈” 急促的喘息声打破林中的寂静,轻雨在林间迅速地穿梭,肉眼只能看见其模糊的身影,她时不时向四周观望,整座山上下着淡青色的绵绵细雨,诡异的,明明下着雨是地上却不见一个水坑,就连树叶上也没有一滴雨水。 轰!一棵连根拔起的树从后方袭来! “嗒!”还未靠近就被雨滴打落在地,掀起阵阵尘烟… 在攻击被打断的一瞬间,轻雨好似察觉到什么,瞳孔微颤,是上方! 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腿部肌肉紧绷,在攻击到达的那一瞬便侧身跳开了。 轰— 整座山上的树尽数减毁,由于被爆炸所牵连的漫天的尘土模糊了轻雨的视线,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蔽了… “嘁!”她双膝微曲,脚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双拳紧握,筋肉贲张,双眼认真的观察者四周,作好战斗的姿势,青色的雨越下越急,突然!破空的声音从后方响起,“嗒”青色的雨滴直接将袭来的手掌洞穿,淅淅沥沥的青色雨滴画风突变,急骤般落下。 好机会! 轻雨肩膀肌肉迸发,另一只妄想攻击的手,被她死死抓住,她的眼中泛起冷意,五指扣入其中,腿部横扫,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一节东西飞了出去,紧接着凝结体内的魔力,一拳轰出。 轰—一声偷袭的东西被击飞,那一拳精准击中怪物胸口,对方被生生撕扯下一只胳膊,双腿被横扫踢飞,身上满是孔洞,却还在烟尘中发出嘶哑的笑声。 轻雨扔垃圾一般将手中的断臂扔在地上。 “雨——凝!” 她嘶吼出声,嗓音因连日的疲惫而沙哑。天空陡然阴沉,青色的雨滴穿透云层,每一滴都裹挟着刀刃般的寒气。雨幕所过之处,尚还幸存的树干被洞穿蜂窝状的孔洞,地面腾起白烟。 喘息声中,她死死盯着烟尘中心。 “结束了…吗?!呼——呼就算是再生能力再强悍,也逃脱不了短时间内大范围的攻势!” “不对!怎么可能?!” 噗嗤! 轻雨的眼中带着疑惑,她的双脚已经离地,力气和意识都在快速流失,她茫然地低头看去, “滴答…滴答…” 一只锋利的爪子直接穿透了她的胸口,胸口上的大洞止不住流出温热的鲜血,落在地上短短几秒就形成了一个小血坑,这次—自己并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刚开始明明反应过来了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混沌的大脑仍旧疯狂思考,不可能吧…它在藏拙?!话说一开始就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呢? 它竟然懂得使用树木来试探自己!也懂得偷袭!这地方的怪具有思考能力!它们也会那招吗…迄今为止只有纪凌和叮咚完全掌握… 目光略过手腕上的红绳眼中闪过一丝歉疚,抱歉呢我违背了承诺,我可能…带不走你了… 记忆如暴雨般涌泻而出,古斯父亲…那个带自己脱离苦海的人…好像辜负了他的期望呢… 眼前似乎浮现出古斯慈爱的笑容,他不害怕自己,也不将自己视为商品——自己出身于大山之中,自己异于常人,能看见他人看不见的东西,所以自己是异类…自己还是个女孩,所以成为商品,遭遇各种嫌弃,他们害怕自己,像个货物一样,在大山之中辗转来回… 直到遇到古斯,他带自己离开了那个地方,带自己来到了蒂斯…那里很美,有甜甜的面包、有甘甜的水、有柔软的床铺…是天堂啊,古斯父亲…我又能替你做什么呢… 轻雨涣散的视线逐渐凝聚,嘴角扯出一个带血的冷笑,既然这样,她果断地死死抓住这只爪子,胳膊青筋暴起,眼中透漏着决绝,那就一起死! 身前的高大生物歪了歪头,露出了笑容,细长的舌头由于兴奋而缓慢地掠过尖锐的牙齿。 “雨——”她染血的嘴唇翕动,做出手势:“倾盆!” 放弃使用武力,赌在这一刻!用尽浑身的魔力,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那也是有意义的!不能让它继续成长下去了! 青色雨骤然狂暴,这次的目标却是她自己。 青色的雨带有刺骨的寒,直射两人,只听一声巨响,所在的地方已形成了一个不见深浅的坑! 青色的光渐渐散去… 坑底,轻雨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剩一件沾满鲜血的破碎制服,两道身影匍匐在下面,大口喘息,老人身上泛着点点青光,青色的光点犹如附骨之疽,在漆黑冰冷的坑洞中明明灭灭。老人仰着头,张着嘴,口中满是鲜血,发出赫赫的声音。 蛇女身上的鳞片尽数销毁,眼睛灰白,整个身体鲜红一片,露出鲜红血肉,有些地方更是森森白骨,身体两侧空荡荡… 老人催促,声音嘶哑,气若游丝,口中溢满腥甜,“快走…快走!离开这里…” 蛇女努力再生胳膊,肉芽在身体中鼓动,在一阵牙酸的咔吱咔吱声音中,胳膊再生成功,只不过胳膊上的肌肤布满青色裂痕像是一件被应付的拙劣瓷器一般!她颤颤巍巍张开自己的怀抱将老人涌入其中,咔嚓!胳膊化作血雾…神经相连,蛇女双目圆睁,灰白的瞳孔扩散。美艳的面孔彻底扭曲,牙齿咬烂唇瓣,细长的脖颈绷紧,“呼啊!呼啊…”,尾巴在地上无助拍打,形态在蛇尾和人腿之间来回变换,背后不可遏制的出来一个灰败的面孔,“快…走…”蛇女来不及舒缓身体上的疼痛,撑起身体用尽最后一点魔力,逃出洞口,踉跄的爬向远方… …… 清晨,北宫灿从睡梦中悠悠转醒,身下就是柔软的床铺,略带不舍的在上面滚了滚,坐起身,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蓬松的金发被少年的动作弄得乱蓬蓬的,睡眼惺忪的起床、洗脸、刷牙。对着镜子穿好早已从蒂斯学院寄来的校服,深蓝色的校服给人的感觉深邃而古板,右胸口处带有银色十字架徽章,代表着学院建立的初衷,维护秩序,保持社会稳定,以及对学生们的祝福。 可是!北宫灿郁闷的想,翻来覆去的查看,嗯,很好,确定没有一颗星。 不给评级的嘛!北宫灿郁闷的想,就算是还未入学,自己也是超——强的好吗!不过,少年脸上露出略显稚气的笑,中二地伸出手直指上空,自己会成为蒂斯学院的门面! “很好!出发,蒂斯学院!” 刚进入学院,北宫灿便被眼前的如梦似幻的景色所吸引,天空被染成粉白色,乘风而起的花瓣,时而跃起时而低落,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睁大,目光紧随着空中飞舞的花瓣,不由自主的沉溺在其中。 “嗨,北宫!”发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北宫灿对景色的欣赏。 只见北宫灿眉头一挑,双手抱胸,眼里带有的挑衅几乎要溢出来, “楚良,优等学生可不会像你这样失礼啊——” 楚良快步走上前,乌黑的短发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摆动,他一手随意搂着好兄弟的肩膀,一手捶胸顿足,不过锤的是北宫灿的胸口,装作沉痛道“北宫你有所不知啊,很久以前,有一个樱花传说哦,樱花开的越美,树下的尸体越多哦。”还装作煞有其事般拍拍胸口,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缕流光,“我是担心你啊,阿灿,还不快点叩谢!”说着便用力往下摁北宫灿的头,嘴角扬起灿烂的笑。 北宫灿还想保持一下自己的优良教养,但,俗话说得好啊,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少年肆意一笑,阳光打在他金色的短发上,更显得其朝气蓬勃。 楚良嘴角还挂着那抹得意的笑,指尖萦绕着一个小小的风旋,樱花在里面安安静静的盘旋着,北宫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底投下一片无害的阴影——就是现在! 他右腿化作虚影闪电般切入楚良双脚之间,膝盖精准顶向他后面的腘窝。布料摩擦的簌响中,闷痛袭来,楚良身形一晃,不好!缠绕风旋的手本能地抓向身侧树枝。 北宫灿的右肘狠砸在他侧腰,力道透过制服震得内脏发颤。 楚良闷哼一声,失衡的瞬间,北宫灿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左手早已攀上他右肩。 “呀——送你一句话,菜,就多练!”脚下发力,踩破地面,腰腹发力,旋身,投掷。 但!似感受到什么,北宫灿迅速松开抓着楚良肩膀的手转而借着力,紧急转身,风刃紧贴着他的侧脸而去,几缕金色落在地上,北宫灿嘁了一声,刚想反击,双手快速和而分,指尖出现银色的丝线,吹落的樱花只是飘落在上面就被分割。 来不及动手,淡淡的女声传来,“在结界内随意使用能力打斗,会被劝退哦,你们不想刚来就要离开吧。” 抬眼望去,穿着校医服装的乌雅正神色淡漠的看着她们,眼睛如深邃的夜空般平静无波。 不好!“抱歉,老师。”北宫灿立刻弯腰道歉。 谁道楚良更快,只见楚良又摆好他的“好学生”架势,先是优雅地行了一个绅士礼,然后又悄摸摸凑过去向这位清冷美人打听一些蒂斯学院还需要注意什么,谁料乌雅只是瞥了一眼楚良,不慎在意,却直直走到北宫灿身前,微翘下颌问: “你的名字是什么?” 北宫灿对眼前这位女生的行为感到愕然,但还是乖乖道: “老师,您好,我是今年的新生,名字叫:北宫灿。” 听了这个名字,北宫家族的继承人?乌雅眸色逐渐深邃,心中充满了疑问—这个人类给自己的感觉有点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这样思索着,乌雅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北宫灿,弄得北宫灿很是不好意思,白皙的脸庞渐渐染上红晕,很快就像是一只快要煮红的虾。 咳咳,虽然本少主确实很帅,也很是吸引人,但是这、这是第一次见面啊! 楚良在旁边都快无语了,嫌弃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发小,怎么看这位老师都像是在思考啊!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赶忙后退一步,默默远离了发小,偏过头,假装不认识,没别的意思——丢人! 乌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给眼前的少年带来了困扰,移开了视线,语气稍显温和, “没事,蒂斯学院内设有结界,如果还未登记自己的能力就使用会使触发结界的防御。” 乌雅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浅笑, “喏——就像是现在这样。” 话音未落,北宫灿和楚良顿感身上莫名出来一股压力,压得两人不得不匍匐在地面上,两人个人调动自己身上的魔力,发现毫无用处,这才感到慌张。 “老师!有没有什么办法!” 两人一边抵抗一边询问,额头上很快便出现了汗珠,刚才的洒脱和肆意已经荡然无存。 乌雅看着两人的样子,脸上略带一丝无奈,摊手道: “等校长大人来吧,放心——就算是全身骨折,有我在的话,这种情况也并不是什么问题。”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全然不顾后身后的恳求。 “老师!老师!不要离开啊!” “哎呀呀,瞧瞧~吾—这是发现了什么?” 又一道声音传来,还未察觉到不对的两人奋力抬头望去,眼中的庆幸还没来得及消失,一道身影出现在二人的瞳孔中… 他?她?不!是它…… 纪凌不甚在意二人的情绪,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讥讽, “两位这是——在表演沙滩蟹舞?” 来不及平复诡异到极致的心跳,眼下应该摆脱困境才是正常之举… 低下头不再看它。 北宫灿的脸颊紧贴着泥地,余光瞥见楚良同样狼狈的姿势。 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寻求它的帮助了,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吐出寻求帮助的话语,脸上挤出谄笑:“老师…能否…” “好呀~” 轻快的应答让两人一怔。 纪凌指尖浮起冰晶,他们顿觉浑身桎梏消散。 北宫灿踉跄起身时,身体十分麻痹,胸腔中的心脏存在感十足,他知道此时心中涌现的是何种感觉,非要形容的话就是——自己身上的血液变得更加滚烫热烈,那是一种自己触不可及的震撼——是蝼蚁仰望高山时本能的战栗,亦是窥见碾碎星辰之力的狂热。 “老师的实力真的是……” 楚良赞叹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就被打断。 “嘘——” 纪凌的触手突然缠住两人脖颈,在上面细细摩擦,好像下一刻他们就会人首分离,白绫下红瞳流转着恶作剧的光。 “吾只是闲来无事突然想当回教书匠呢~” 歪头时银发肩头几乎与肌肤融为一体, “至于这么做的缘由…” “必定是为培育守护世界的英才!” 北宫灿拽了拽楚良的衣角。 “哈?!” 冰晶在纪凌掌心碎成星屑,声音带着淡淡的疏离, “新生要赶紧登记报到呢…” 它收回了自己的触手,转身时樱花掠过蒙眼的白绫,至于师生游戏能玩多久… 余音消散在风里,少年们却已对着虚空鞠躬:“感谢老师!” 第4章 任务 三月中旬,气温逐渐缓慢回升,正应了那句阳春三月,但此时的温度实在是称不上温暖,因为这座寂静的山迎来了静待许久的雨水。 轰隆一声,闪电转瞬间照亮阴沉沉的天空,下一刻沉甸甸的云终是承受不了此时的重量,大雨倾盆般落下,鸟儿避无可避,它们的家园在那场战斗中尽数被摧毁,它的羽毛被打湿,凄凄惨惨的匍匐在灌木丛中,它感到迷茫,以往这时本该郁郁葱葱的山林为何现如今确实破败不堪?鸟儿什么也做不了,它只能等待,等待树木生长起来,那时自己便又可以在枝头高歌。忽然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它的注意,那是一只自己从未见过的蝶,它看见身上带有淡青色光晕的蝶从不知深浅的坑洞中缓慢地飞出,掠过的地方撒下了淡淡的光点,啾——啾,小鸟看见了它,歪歪头,紧了紧埋藏于丛中爪子,疑惑地眨着自己的豆豆眼,试探性地将自己的翅膀伸出去, 啪嗒—— 急忙将羽翼收回,又轻轻抖了抖,甩干上面的水… 蝶在空中飞着,它好似知道自己应该去哪,朝着前方飞去;它好似不是这方世界的实物一般,空中的蒙蒙细雨既没有阻挠它的视线也没有将它打落在地,仔细来看它的翅膀并没有得到雨水的青睐。 天空阴沉,雨声淅淅,它在空中洒下点点荧光,渐渐地,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化作一颗流星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眼前出现一个小屋,小屋前种了一棵樱花树,枝丫在风中被吹得左右摇摆,粉白花瓣被雨水无情的从枝头上打落,啪嗒!落在地上,被早已浸湿的泥土所沾染。 小屋门紧闭,轻而易举地身体透过屋门,飞了进去。 此时,那只长途跋涉的蝶停靠在少女纤细的手上,这双手的主人正注视着它,澄金色的眼眸就像是破晓的黎明般温暖, “是老师啊…” 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叹息,纤长的睫羽垂了下来,洒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掩盖了眼中翻涌的情绪。 记忆从冥蝶落在指尖的那一刻便如滔滔江水便传来,“真的辛苦了呢,轻雨老师。” “抱歉呢…轻雨老师。” 另一只手轻抚指尖上的蝶,眨眼间,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登记完后的北宫灿同自己的发小走进教室, “咦,教室内竟还有一个人?” 北宫灿同楚良对视一眼,眉头一挑,秒懂对方的意思,两人几乎同时间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楚良更是从制服口袋中拿出一个单边眼镜戴上,食指轻推单边眼镜的铂金镜框,镜链随着动作晃出一道银色的弧光,还不忘整理一下自己本就平整的制服。 北宫灿瞥见发小矫揉造作的动作,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只是略微整理了自己本就整洁干练的袖口,挺起胸膛,率先推开大门。 教室第一排座位中间坐着一名少女,留有利落的短发,穿着同样的深蓝色制服,脚下蹬着黑色短靴,鞋底轻磕在下方,茶色的眼眸,褐色的发轻轻摆动,窗户大开,清风入内,染上一抹闲暇光景。 看着推门进来的两人,茶色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嫌弃,少女翘起腿,看向来人,看见两个人的样子,站起身,短靴落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手中还抱着一个玩偶,少女手中的针还未放下,只见那玩偶的嘴巴被细密的针线缝合的十分完美… 北宫灿和楚良一边指着玩偶,一边张大嘴巴后退,他们的嘴巴张的可以塞进一颗鸡蛋,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两人的嘴都在轻微颤抖。 楚良率先忍不住,将原本耍帅的眼镜一把薅下,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玩偶,声音中带着破碎感, “莫幼真!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还带着这个?!” 北宫灿的脸上同样带着崩溃,紧急退后一步,捂住自己的眼不想看见现实,透过指缝却瞥见眼前少女眼底转瞬即逝的落寞… 莫幼真走向两人,楚良和北宫灿看着她向自己走来,纷纷抱住对方,想用这种幼稚的方式给自己打气。 看着两位的怂样,莫幼真无语扶额。 说来也好笑,三人从小就见过,只不过身为女孩子,莫幼真实在是不喜欢同他俩保持亲密关系,但准确而言是——因为自己的能力。 想到这,她的眼中闪过一些寞落,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自己真的吓到了他们。 收拾好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转眼间,莫幼真又恢复成那个骄傲的大小姐, “喂,我说你们,什么叫本小姐就不能出现在这里啊!而且—” 话音一转,举了举手中的玩偶,指尖轻抚上面缝合的针线,脸上出现一抹坏笑, “这只是普通的玩偶罢了,慌什么?” 两人直接支棱起身体,齐声说道: “没有,欢迎,热烈欢迎。” 说着便鼓起了掌。 “哼—” 莫幼真转身,也算是放过了他俩,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察觉到他们互相拥抱的身体,赶忙推开彼此,纷纷漏出嫌弃的表情,转头间又想起刚才对方的窘态,又互相嘲笑了起来。 莫幼真看见他们的动作,无声吐槽,幼稚! “哈喽哈喽!大家似乎本就相识啊,那——就不用做那些没有必要的自我介绍了吧?” 一道声音从莫幼真的背后传来,刚坐下的莫幼真立即弹射起步,看见来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它? 眼皮垂下赶忙遮掩住,再次睁眼便又恢复一副受惊模样… 纪凌在莫幼真后面什么也没做,只是抬着手,装作熟悉样子向学生们打招呼,似乎蛮热情的… “身为傀儡师,要小心背后哦,在不放出傀儡的情况下背后突然出现攻击,会被一击毙命哦——你的警惕心也太差了吧…” 纪凌漫不经心的发言,直击莫幼真心灵,不知该作何动作,比起害怕,心中涌现的更多是恐慌,恐慌自己会被当成垃圾一样舍弃… 耳边又想起那日父亲的声音, “好啊,幼真…那就证明给我看!” 心中的愤懑熊熊燃烧,我会给您证明,我不需要那个! 纪凌感受到面前人类的情绪,无聊的撑着脸,无声嗤笑… “老师好!” 莫幼真学着北宫灿和楚良的样子恭恭敬敬的鞠躬。 纪凌嘴角勾起,看起来被学生的态度取悦到了,显然是对学生毕恭毕敬的态度很是受用。 它忽然竖起食指,又在几人屏息凝神时猛地收回,指尖转而摩挲着线条精致的下颌。蒙着白绫的脸庞微微偏转,仿佛能穿透绸缎细细端详他们: “唔……” “吾这里有个任务…” 话音未落,三道视线就便迫不及待的落在自己身上。察觉到三小只兴奋的目光,纪凌刻意拖长尾音卖一个关子,白绫下猩红的眼眸带有诡谲的光, “不过嘛——” 它的指尖在颈间比划出利刃划过的动作, “可能会丢掉小命哦…” “你们还想去吗…” 无形的情绪波动如蛛网般缠绕而来。 少年们急促的心跳、滚烫的斗志、微不可察的怯意,皆在纪凌识海中纤毫毕现。 它喉间溢出低笑,声线裹着蜜糖般的蛊惑: “但这确实是一个机会呢,你们难道就不想证明一下吗…” 听了此话,三人心中的迟疑不再,想要证明自己的**彻底在纪凌的话语中占了上风,三人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纪凌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染着冰晶碎屑的资料凭空出现,“啪”地砸在桌面,惊起细小尘埃: “自己琢磨吧” 它身影如水波般漾开,余音在空气中震颤: “可别指望吾当保姆—”。 莫幼真盯着桌上冒着寒气的资料,深色莫名,它究竟有什么目的…话说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她狐疑的目光在北宫灿和楚良之间来回梭巡,北宫灿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从兴奋中脱离出来分给女孩一丝目光, “干什么?” 声音恢复正常全然没有刚见女孩的怯懦,莫幼真现在并不在意这些,少女眼神飘貌似不经意问道: “你们认识它?” 嘴上虽这么问,但放在桌底下的手指微微蜷起… “不认识!不熟!只知道它是我们这届的老师。哇!蒂斯学院真是大胆,找了个怪物当老师。” 二人的话不似假的,莫幼真放下了心。 此次的任务是一个机会,一个展现他们实力的机会! 三人对视一眼,楚良搬来一个椅子,莫幼真迅速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就这样,围着桌子,他们打开了那份资料, 【村庄事件——】 目前已有【109人】从村庄中失踪,(98名青壮年11名能力者)气氛逐渐凝重起来,因为这个事件, 有一个特别标注,一名【三星能力者】—轻雨未归!已确认牺牲! 但是有一个对他们很重要的线索,三人仔仔细细看完整份资料都没有看到,大意了,北宫灿懊恼的摁了摁太阳穴,那个怪的—能力是什么!已知怪是能力者才能看见的产物,并且也只有使用能力才能杀死。 同样的,怪的存在似乎是上天对人类占有过多资源的惩罚,怪是由普通人(其他种族并不会)的**所诞生,生自人类,却以人类为食…尤其是面对能力者时,会优先吞食,所以能力者不得不为普通人收拾烂摊子。 不过幸好,现有的资料中所记载中具有思考意识中的怪少之又少,就算是有!总不可能随随便便就遇上吧! 不过,这些资料是残缺的… 因为之前发生了一项重要事件,导致人类几千年所记录下来的资料尽数被毁,那是一场悲剧,在那场悲剧中巫族可以说被灭了族,据说只活下来一个…… “貌似被套路了…” 北宫灿看似抱怨的说了一句,身体猛地往后仰,椅子前脚翘起,被他的动作弄得摇摇欲坠。 楚良咧嘴一笑,目光落在发小身上, “怎么?怕了?” “你在说谁?!” 北宫灿立刻反驳。 莫幼真冷冷的声音也染上几分热切,“谁会怕?” 舌头兴奋地顶了顶上颚,北宫灿的声音带着跃跃欲试,少年蓬勃迸发的心性可不会被困难所击倒,三人胸膛中缓缓流淌的血越发的滚烫,看待事物依旧未变,若前方出现障碍如何是好,三人的答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致——那就摧毁它! “好啊,试试!” “那就让我们仔细交流一下计划吧,确保万无一失!”三人在教室中热切的讨论起来… 直到深夜,几人才回到各自的宿舍,北宫灿躺在床上,心脏砰砰地跳着,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身体在床上滚来滚去,既兴奋又有点紧张,他在寂静的黑夜中无声呐喊,快一点吧、明天快一点到来吧… 乌雅忙完之时,已是下半夜,在路过校长室时,那里依旧灯火通明,古斯的影子被光撕扯着摁在墙上,她看见古斯沉默的坐在桌前,动也不动,目光直直看向门口,他好像死了,但是起伏的胸口显示他依旧活着… 她想起那个只看过一眼就被拿走的报告: 【三星能力者:轻雨 能力:雨 已确认死亡,尸体在战斗中销毁,无法回收——村庄事件(未解决) 确认者——纪凌】 她并没有多言,只是看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月色醉人,校长室门口大开,白炽灯亮了一整夜,似乎是在等着某人的归来… 第5章 古怪的村庄1——进村 嘎、嘎、嘎!原本栖息在林中的鸟群好似被什么惊醒,纷纷冲向空中,黑羽簌簌落下,林中躲藏的动物也在不安地叫着,似乎是在告诉在林中行走的少年,前面很危险,此处不宜久留! 好烦!山间竟有如此多的蚊虫吗,大意了!应该带些除虫喷雾的。此时,少年额头泛红,忍不住挠了几下,不一会就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包,更是瘙痒难耐,额!! 林中的少年,不耐的撇了撇嘴,恨不得仰天长啸,真的是服了呀,为什么猜拳也能输啊! 北宫灿深深感叹,自己真的好可怜啊,又是被蚊子咬、又是被树枝剐蹭… 他扯了扯满是破洞的粗麻衣领,咬牙切齿的对着郁郁葱葱的树冠说道: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穿着破旧的衣衫,本少主这一身华贵的气质,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逃亡至此的乞丐啊!其实楚良同我一起当诱饵也是可以的嘛…再说了任务只是消灭怪啊,就算是不能引起普通人的注意和怀疑,但、但也没必要这么敬业吧!” 抱怨过后,任务还是要完成的,北宫灿漫无目的的在林间走着,越走越心惊,这座山究竟有多大啊,自己已经逛了半天了,从清晨就兴致勃勃的赶来,直至如今的午后,一个人都没有见到过,鸟倒是有很多。 根据资料,总共百余人在此处失去踪迹,其中包含3星能力者。 但!真的深感无奈,逛了大半天并没有在这里发现怪的踪迹啊,难道还得往前去吗?他向远处看去,目之所及的前方仍旧是不见终点的树木… 根据对资料的进一步整理和分析,此处多是身强体壮的青年人失去踪迹,他们大多是探险、或由于流落、逃亡至此,如果此处确定有怪出没的话,根据他们的推测,此处聚居的怪一定钟爱于品尝余青年人,而且自己又是能力者,哇哦,那本少主岂不是绝佳美味! “嘿,阿灿,别抱怨了,猜拳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输给我了,你还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啊,难不成你想要人家小姑娘去当诱饵吗?” 只见树上坐着一位身着蓝色制服的少年,正笑眯眯地看着下方的北宫灿,还很有闲情逸致的打了一个响指,这副不嫌事大的模样,令他不由得更生气了! 正想出言讥讽回去, “嘘,安静,北宫,九点钟方向有人过来了,别穿帮。” 同样一身蓝色制服的少女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忍不住提醒自己的同伴,随后和树上的少年一起隐藏起来。 北宫灿气愤的模样瞬间发生变化,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畏畏缩缩起来,原本挺直的脊背变得佝偻起来,漂亮的眸子也变得灰败没有光彩,污泥抹花了昳丽的面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颓废,再加上这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任谁看都是逃跑至此的流浪汉。 “哎呀,小伙子,这天都快黑了,你咋还在这里哩?” “夜晚的山林可是相当危险哩!” 不久,一名老人出现在北宫灿的眼前,终于!北宫灿的内心可以说喜极而泣。 太好了,终于见到了活人!这至少证明资料上的村庄应该不是假的,不过,这个老人的神态?嘶…他明明本应该是风烛残年的老年人才对啊… 北宫灿暗暗观察着老人的状态,衣衫褴褛,大块的肌肤裸露出来,身上的皮肉紧紧贴在骨头上,脸上皮肤皲裂,手上也有因长期劳作而长出的茧子,眼睛早已凹陷进去,但是精神却很是亢奋,看着自己的眼睛中闪烁着兴奋和贪婪。 “你是迷路了吧!哎-呀呀,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喜欢冒险,非要走出家乡说什么要闯荡!现在好了吧,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幸亏遇到了老头子,小伙子,跟俺来吧,俺们村可是很好客哩!” 村子,我们辛辛苦苦寻找的村子终于是有着落了! 北宫灿记起资料上确实标明为村庄事件,起先为保险一共提出有两种情况: 第一:那些失踪的人是去了村子后,在村中失踪; 第二:村中人的失踪。 北宫灿赶忙压下心中的兴奋,看来现在的情况大概率是第一种,无论如何这个村子一定有问题!但是!有个一开始就觉得不对的问题—他暗地里再次瞄了一眼这个老人。 嗯——看这个老人的样子,他口中的村庄不只有他一个人,那问题来了...为什么他们能在有怪出没的地方存活下来? 这个村子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北宫灿心中的兴奋逐渐退却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 眉头止不住的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北宫灿的眸子逐渐深邃,无论应对什么,如果将疑点置之不理,那么败北就会变成定局。 看来我们的应对方式得改变一下!思考过后,北宫灿暗地里朝着同伴打了一个会面的手势。 这样自己就可以全神贯注的在这个奇怪的村庄上了。 “大爷,那就多有打扰了啊!” 北宫灿跟在他的身后,老人在前面领路,周围的密林随着步伐渐渐远去,眼前的树木变得稀稀疏疏起来,周围也开始出现一些田地,只不过里面并没有作物反而杂草丛生,看起来好久没有人打理了,他将眼前之景记在心里。 眼看村子即将出现,北宫灿三步并做两步前去搭话, “大爷请问您的名字是?” “哦,俺是前面村子的村长,小伙子叫俺张大爷就行嘞。” 不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破败的小村庄,房屋上的破洞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修缮了,房屋边缘杂草丛生,而且养活了如此多人的村庄竟然没有听见家畜的声音,田地荒芜、不养家畜,这帮人究竟是靠什么存活下来的… 只见村庄里的人一个个虽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是他们如同自己眼前的老人一样,精神特别亢奋,好像自己是他们的福星似得,他们看见村长回来正想起身迎接,然后又看见村长身后的北宫灿,一个个可以说是眼冒精光。 顿时,北宫灿深感自己是一块掉进狼群里的肉。 人们看着他窃窃私语。 “真是太好了,终于又来了一个…” “啊,这小伙子看起来身体不错嘛,就是身形不太美观不比以前那几个…” “唉,只能希望山神大人能够满意啊。” “唉,希望山神大人能息怒啊,山神大人最近脾气不怎么好…” “正愁从哪里弄祭品,还是村长大人英明啊…” “再小点声,别把人吓跑喽” “知道了,知道了。” 北宫灿:“……” 呐…能力者各方面的器官都比较灵敏,尽管他们讨论的声音很小,但仍被北宫灿敏锐的听觉捕捉,他不禁思考:他们口中的山神大人是什么?难道他们能看见?!他再次感知,十分确定他们的身上并没有魔力波动,他们确实是普通人啊,可是普通人本应看不见... 北宫灿深知此次任务远比他们所设想的要棘手得多,太多、太多的疑问了——村民的异样状态、神秘的山神、看见怪的普通人,失踪者是否就是他们口中的祭品... 唔,看来他们需要重新整理一下信息了,突发情况不能不去在意,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脑中思绪不断面上不显,仍不忘要继续掩饰自己的身份,装出一副看见陌生人畏缩的样子,粗糙的手指(出钱找人画的,要多逼真有多逼真,就是注重细节!)不住地绞着破旧的衣角,脚步略显踌躇,刻意放低声音咬着舌头,向前一步鞠躬。 “大家好,俺…俺叫大壮,恐怕要…要打扰到你们了,俺…俺迷路了,多亏了你们的村长,否则俺今晚可能要被林中的野兽吃掉了。” “啊——好可怜。” “是啊,是啊,可怜的孩子。” “放心,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俺们最喜欢热闹了!”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村民们却都直勾勾的看着北宫灿,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北宫灿看着他们回以憨憨的笑,布满泥土的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不过恰好能够更好地掩饰自己,同脸上的表情不同,心渐渐冷了下去,眼里漫着寒芒,在资料中这里死亡109人,如果那个猜想是真的,那…这帮人都脱不了干系。 从口中缓缓舒出一口气,压下心中泛起的情绪,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和讨好:“请问村长大人,俺今晚睡在哪里哩?” 村长连忙说道“小伙子,你跟俺来。” 北宫灿跟着这位村长一路走,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坐落在巨树上的屋子,这棵树看起来年代久远,树围约莫4个成年人合抱方能测量,树冠郁郁葱葱,长势极好,如果不算上树顶,仅算树屋底部到树底部的距离,目测应该有5米。 “小伙子,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至于今天的饭......” 说到此处,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一时没忍住便手舞足蹈起来。 “俺们会给你送来的,对了过几天就是祭祀了,到那时那场面才宏大哩!一定要留下来看哈!” 他虽然面带亲切,脸上也笑呵呵的,却脚步未动,一直不走,目光直直落在北宫灿的身上,像是等待着北宫灿的回复。 如他所愿,北宫灿相当痛快的应了下来,他这才挪动脚步,不时还回头看着北宫灿发笑。 直至看不见他的身影,也感受不到周围有其他人的气息,北宫灿才顺着木梯走进树屋,随着他的脚步,木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好似被踏过无数次一般。 推开门,真是出乎意料啊,迎面而来的空气中并没有夹杂着尘土的气息,桌上还有一个燃了只剩半块的蜡烛。 哦?有人呆过这里。 北宫灿点燃桌上的蜡烛,很快烛火照亮了整间屋子,哇哦!整间屋子出乎意料的整洁,被褥被叠得很好,被面平整不见一丝褶皱,物品摆放的也是整整齐齐,手指轻擦桌面,仔细捻了捻,指尖并没有灰尘,哦?他饶有兴趣的观察四周。 如果自己猜想不错的话,以往的能力者应该也是被那帮村民安排住在这里的… 稍微看见了一些曙光啊,毕竟自己再怎么天赋好,经验也是不能同前辈们相提并论的,他们有可能在此地留下线索… 这样思索着,手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他仔细检查这个屋子,床底,桌面桌底,放在角落的木桶,窗户以及夹缝…能检查的都检查了啊,啥都没有,反而把自己累出一身汗,衣服黏腻腻的贴在身上,难受死了。 啊— 一把将自己甩上床,因为北宫灿的动作,悲催的木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听着木床的声音,依旧不死心,想着,要不要把这个床给拆了,或许能找到什么,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祭祀?躺在床上沉思,遇难的时机在祭祀上?那时候大家都在啊,唔…会不会是夜晚,毕竟那时候人流散去更能放开手脚战斗,北宫灿在床上迷迷糊糊想着,不一会,饭菜便被送了上来,他带着腼腆的笑容谢过之后,看人走远了,转身就倒掉了,呵,明知村庄有问题的情况下,谁敢吃? 又过了半刻钟,听见屋门被敲响三下,起身打开门,楚良和莫幼真走了进来。 “快饿死我了,饭呢?!”北宫灿看着两人抱怨道,他今天可以说整整一天没有吃一点东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啦。 楚良慢悠悠的走进屋子,语气也如他的步伐一样不紧不慢, “阿灿,都说了让你早上吃过再出发,你就是不听。” 话音刚落,他便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目光狭促,贱兮兮的表情让北宫灿发恼, “现在好了吧,吃到苦头了吧?大少爷~” 要是平常自己肯定同他争吵起来,但是现在不行,本少主快要被饿死了! 看着北宫灿丧丧的表情,楚良良心未泯的拿出一个看起来很美味的寿司,北宫灿狼吞虎咽起来不顾往日形象,果然人是不能挨饿的!早知有这般窘境,自己一定早做准备,嗯!下次一定! “嗯,就是说啊,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需要你们帮我进一步证实…就是哈——”北宫灿一边吃一边说。 楚良看着眼前之人如此狼吞虎咽,忍不住提醒道: “阿灿,吃慢点,别噎着,没人跟你抢。呐,那么现在有个疑问——时间地点。” “即——他们在何时何地遇害。” 咕噜,用力将食物从喉中咽了下去,楚良随手递给北宫灿一瓶水, “都说了,慢点吃。” 北宫灿回了一个OK,接过就开始咕喽咕喽的喝水, “哈!没办法嘛,时间紧迫。” 北宫灿笑着锤了一下他,将听到的村中祭祀告诉楚良。 楚良罕见的沉思一下,收起自己的不着调,转身看了看屋子,呐,这里并没有损坏而且相当整洁,他们跟来的时候也并没有发现战斗的痕迹,这就说明如果是祭祀中出事,那么祭祀地点应该是在后山! 楚良一边思索着,一边转身问北宫灿, “阿灿,这屋不错嘛,这里有留下什么信息吗?” 北宫灿摇了摇头, “确实不错,这里的条件应该是村庄中最好的,不过暂时没有什么发现。” 楚良回了个OK手势没在询问相关的问题。 北宫灿认真的看着他们,烦躁的挠了挠头,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出那件事,干脆这样直截了当的。 “对了,阿良还有莫幼真,我认为,这帮村民能看见…” “??!!” “这些村民能看见?!” 不出所料他们的表情带着一些崩坏。 北宫灿点点头,面带微笑给他们一人一个大拇哥。 “嘶,那这情况就复杂了…” 这下烦躁的就是楚良了,他坐在椅子上,指尖轻扣桌面,认真思考对策。 没有办法,这种情况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还有一种情况,唔…是我听见的,不敢保证他们所说是不是属实。” 在两人的眼神的沐浴下,北宫灿还是说了出来, “有村民说,他们那位山神大人的脾气最近不太好…” 楚良侧头问北宫灿, “阿灿,你认为他们所说的山神大人是怪?” “嗯嗯,没错!” 得到了肯定回复,楚良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计划改变,阿灿今晚我同你在一起,就在这里,哪也不去,莫幼真你去查看一下后山。记住,不需要太过深入,只需要稍微查探一下即可。” 楚良快速制定了一个新的方案。 “阿良,你的意思是你认为今晚那个所谓的山神大人可能会来?” 楚良神秘莫测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看起来胜券在握,不巧,他却笑眯眯地说, “只是一个测试罢了…” “啊?” 北宫灿忽的偏头看向莫幼真,眨了眨眼,挑衅似得拉长声调, “莫幼真一个人可以吗?” “哈?北宫灿你以为你在同谁说话?” 莫幼真嗤笑一下,话语中带有深深的不屑,但是他们并没有忽略少女那略微僵硬的肩… 同楚良对视一眼,他开始了自己的表演,眼里透着担忧,声音中夹杂着犹豫之色, “要不,我去探查?” “呵…” 莫幼真不屑,转身离去,她的声音混杂着夜晚的风从敞开的门里传来,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别死了,我可不想一个人享受胜利。” 北宫灿和楚良顿时捧腹大笑,过后,北宫灿走过去掩上门扉,语气中透着狂热,心脏也在砰砰直跳,夹杂着兴奋和淡淡的恐惧, “三星能力者在这里陨落,极有可能村民也参与了,哇哦,阿良究竟在思考什么呢,能不能透漏一下呢,是怪今晚会来光顾咱们这吗?诶嘿,如果是这样,今晚可能会死哦。” 楚良此时斜坐在这个房间里唯一一个大物什——衣橱里,撑着脸,昏黄的烛光下,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只能看见他面带笑容,语气中带有些微调侃, “阿灿这是胆怯了?” 北宫灿:“啊?开什么玩笑,只是…心头略微有些不安罢了…” 楚良:“喏——这个给你。” 一个东西被扔过来,北宫灿随手接住,啊—止痒药膏。 唔——本少主简直要感动死啦! 作势扑上去想给他一个拥抱,抬眼间对上了他嫌弃的表情,切,略略略! 楚良好似被吓倒般往后仰,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 北宫灿坐在床畔,目光注视着关闭的窗户,窗外黑黢黢,不见半分光亮,像一个巨兽静待猎物的入网。转眼望去,楚良已经关上柜门... 北宫灿起身吹灭蜡烛,躺在床上,阿良究竟在打算什么?怪今晚真的回来吗,还有莫幼真独自探查后山是否安全... 北宫灿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合上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