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十年》 第1章 第一年 前言 “我”的自述: 动笔写下我跟韩昱明的故事这件事,让我在动笔的最初就是此刻,有了前所未有的慌张跟局促。 这将是我鞭挞自己意志的过程,因为从最初的初遇到后来的倾泻一生,耗费了我此生绝大部分的心力跟爱。 但我仍然充满期待,想要将这个故事完整的表述。 我跟韩昱明之间朦胧又坚定的爱,认定彼此是世间最契合对方的人这件事,让我无比骄傲。 在即将写我们的第一年之前,我不得不承认,过去的十年里韩昱明爱我要远比我爱他多得多。 但我爱他也已经在我本身爱人极限的边缘徘徊。 有次我和韩昱明聊天,我对他说,人世间除了智力依赖天赋,连爱的储蓄都有天然的差距。 正文 第一年:韩昱明,非常抱歉 1. 与韩昱明相识的这年,我正在读大学四年级。 他在我们学校念EMBA,我的老师也是他的老师。 那天我去老师办公室送纸质作业的时候遇见了韩昱明。 他在待客区的沙发那里坐着,我把作业放下,老师喊我过去喝杯茶。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应,老师已经将茶杯往前推了推。 至此,我终于看到了韩昱明的模样。 他神情淡淡的,长得十分周正帅气,整个人散发着被金钱滋养的松弛感,和老师一起看向我时,嘴角噙着薄薄的一点笑意。 这是我对韩昱明的第一印象,直到我如今动笔写下这些,我依然对我们的初遇记忆犹新。 2. 我们的第二次见面来得很快。 送完作业出来,我沿着办公楼的连廊慢慢走。 老师那次布置的纸质作业研究方向很刁钻,全班同学都做得很吃力,到我那天去交作业为止,大家整整用了一个月去完成。 作业告一段落,我终于可以安心地放松一段时间了。 快到侧门门口那个拐角的时候,我看到了连廊对面的阿姨。 她是办公楼的保洁之一,长得和我奶奶很像,从大一见到她开始,我就和她十分要好。 我跟韩昱明的第二次见面就在此刻。 那天我只记得我真的被吓坏了,阿姨让我快离开,我机械性地站起来撒腿就跑了。 上天保佑,我刚出侧门就看到了韩昱明,他太显眼了。 阿姨的儿子发疯地追我,看到韩昱明,我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地扑向了他。 那天我躲在他身后,韩昱明伸出手挡了一下那个超雄,但他的手肘好巧不巧怼到了我的胸前,特别疼。 搞笑的是,我那时候还有心情安慰自己,总比被超雄胖揍好得多。 阿姨的儿子滥赌成性,非常混蛋,他十分不受控,以我的力气,哪怕再来一个我,都根本没法和他抗衡。 所以阿姨让我跑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想,立刻冲了出去。幸亏跑了,把超雄引开,起码阿姨就没有危险了。 我后来跟韩昱明说,我当时很害怕。 一方面真的怕自己受伤,另一方面是怕韩昱明见死不救。 这年头,乐于助人的不多见,何况对面还是个失去理智的超雄。 我记得韩昱明冷冷地回我,要不是我去老师那里送作业跟他打过照面儿,知道我是老师的学生,他是不会亲自出手帮我的,顶多让助手上来帮我周旋一下。 听他说完,我在心里谢了我老师九九八十一遍。 但我心里门儿清,那时我已经知道他助手拿过武打冠军,不管谁管我,我都不会有事。 哼,幸亏那天是韩昱明自己护住了我,要不然第三次见面,他要我联络号码的时候,就凭他那股冷冰冰的劲儿,我也不想给他,那是追女孩的样子吗,谁家追女孩子装成他这样儿。 超雄被后来上来的助手拧成了麻花,酒也醒了一大半,阿姨此时也跌跌撞撞的追出来打了他一顿,超雄趁乱挥开阿姨的手,一溜烟跑了。 “为什么不报警?” 那是我跟韩昱明之间的第一句话。 在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没想过我们之间会有什么交集,所以无人引荐我。 穷学生和世家子弟,云泥之别。 世家有世家的规则,但我也有我的骄傲。 “报警没用,以前抓过,出来还是这样。” 我轻轻地说完,刚要开口谢他,就看到他的表情冷了几分,我当时就猜到他什么意思了,心里很生气,刚想反驳,但理智告诉了我,我该做的是什么。 “谢谢您,不知道怎么称呼” “不必” 韩昱明上车离开了,他本来在侧门就是在等车的。 想了想还是为我自己更正一下吧,我也没有那么穷,我读大学那几年,大盘一路高歌,我借着专业优势赚的盆满钵满。 但我没法跟韩昱明相提并论,我是几年,他是几代,我们不在一个“维度”上,这是现实。 那又怎么样,真是的! 这是我当时的想法,如此天真又勇敢。 3. 我和韩昱明的初遇是在秋天,但我第三次见他,是三个月之后。 南真那年是暖冬,已经一月初,在城市里穿梭只用穿一件薄薄的外套。 第三次见面还是在我们学校的办公楼附近。 MBA那一学期要结课了,他来跟老师告别。 我也要离校实习了。 我们专业,在金融机构刷实习经历要比专业课程门门第一还要来得实在。 我大二开始年年刷实习,一级一级地往上刷,终于在今年得到了国内顶尖投行的实习机会。 “阿姨,您千万注意身体,我会常回来看您的” 我一边吃着阿姨给我带来的红烧排骨,一边叮嘱她。 她的小孙子今天也在,阿姨去工作了,我帮她带着小宝宝在花园里玩儿。 我一直十分喜欢孩子,软软的一团,抱着他的的时候甜甜地喊我姐姐。 我要被融化了,嘴角的幸福笑容还没收起来,就在仰头的瞬间看到了韩昱明。 我一时愣住了,他站在二楼老师办公室的窗前,正低头看我。 韩昱明是帅气的,这一点我心服口服,那一瞬间里,我竟然忘了该怎么和帮助过我的人礼貌问候。 韩昱明冲我轻轻点头,结束了我们猝然的对视。 我收回目光,莫名其妙,我的心脏怦怦地跳。 那天他自己下楼来,告诉我,他叫韩昱明,并要走了我的联系方式。 但我没跟他说,我明天就离校了,以至于他第二天来找的时候扑了个空。 “喂?” “你不在学校?” 就是这样,不多久就是农历新年了。 这是我和韩昱明的第一年,我的人生就这样轻飘飘地发生了一件如此隆重的大事。 我后来跟韩昱明讲,我当时忘了告诉他我的名字。 那时他把我揽在怀里,正诱哄我主动亲他。 “我知道你叫什么,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老师曾把你的作业拿给我看” 老师是我们金融学院的院长,那年带完我们就要退休,他是个风趣谦和的老头,十分爱才,我还打算考他的研究生来着。 韩昱明把老师的后半句藏下了:林漪金融嗅觉很好,是我的得意门生。 “告诉你怕你骄傲。” 我,,,,,, 4. 现在是十年后的深夜。 第一年的主题是韩昱明,非常抱歉。 此标题来自一件小事,但左思右想,韩昱明应该不想让人知道。 他正在我身旁熟睡,几天前我们刚和家人在南法度假回来,韩昱明整个人晒黑了不少。 算了,他应该不会看我写的这些,我索性一吐为快。 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有些滑稽,我一紧张,手指甲直接划过了他的“兄弟”。 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指甲能如此锋利,他要被我气死了,倒不是有多疼,而是出了一点儿血,因为位置太特殊,不得不停在这一步。 我本身就很紧张,当时直接被他吓出一身汗。韩昱明的脸色冷到了谷底,但他有一个很好的点,不管他被我气成什么样,从未冲我发过火。 我只能一直道歉,非常抱歉,韩昱明。 我们的第一次发生在那一年的腊月二十八,还未过农历新年,所以我把这次事件整理到了第一年。 === 十年后: “林漪,你睡不睡!” “你吓我一跳!” 今天只能到这儿了,韩昱明喊我休息呢。 大家晚安。 第2章 第二年 刚在一起的这一年我们总是吵架,至于因为什么争吵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那时我们都很年轻,对当下的感触更多的是跟着心走,未来如何,我们的结局如何,这些从未想过。 也是从这一年,韩昱明开始深入家族产业,属于他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 我们的恋爱在他的人生规划以外,按照计划,其实他今年需要准备联姻事宜了。 二十六岁,如果不是因为联姻对象的突发缘故,他早就结婚了。 韩昱明说,如果我在他已婚的时候遇到他,事情绝不会是这样的走向。我生气地反驳他,如果他已婚,我们绝对没有故事发生。 他看到我的反应并不意外,韩昱明太了解我骨子里的原则和忠贞。 春. 我在第一年的冬末与韩昱明确认关系。 有点快,但他也算我老师的学生,初相识,我的抵触心理就少一半。 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此刻回忆起来,这十年间,我非常讨厌和担心的那些会因为社会地位悬殊而发生的凝视和鄙夷,在我们的相处中从未有过。 如果非要给那时的我俩下一个定义:我们像是彼此生活中最特别的好朋友,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那一种朋友。 但感情毕竟刚开始,伴随其中的,还有一些我的局促和生疏。 因为留给我在春天了解韩昱明的时间和机会实在不多。 大四下学期,我在投行实习还要准备论文,韩昱明比我更忙,把精力分给谈恋爱对我们来说都有些过于奢侈。 春天尾巴上的某个周末,韩昱明开车载我去打高尔夫。 他一路都在接电话,我在副驾坐着,总是不能和他完整的说会儿话。 车子开进地库,我终于恼了。 泊车生过来拿走了车钥匙,我面无表情,被韩昱明拉着手向前走。 他宽阔挺拔的背影在我的身前,我们没有住在一起,所以我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修剪的头发。 我烦躁地挣开他的手,一个人越过他往前跑。 我没来过这种场所,韩昱明当时并没有立刻追上来,还在不动声色讲他的电话。 等我彻底听不见他的声音,心里又十分没底,关键我的手机还在他那里。 我当时单手掐腰,狠狠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我硬着头皮原路返回。 结果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韩昱明。 他的步伐很稳,独身走在大厅,不停地环顾周围,他在找我。 韩昱明清俊孤傲,他在我的世界里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人。 我们离得有些远,等他绕出更衣室,终于在门口发现了我。 对视的瞬间,我就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满满一层无奈,似水荡漾,沾湿我的心。 我那时年轻,很爱和他闹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脾气。 我喜欢他抱我在怀里,那样灵动娇软的我,是现在的我自己都怀念的,想来韩昱明更是爱我到欲罢不能。 这叫情趣,我现在年纪大了并不想打出这几个字,但没办法,我承诺过自己,要在这本书的完成中尽我所能保持全部的坦诚。 四周没人,我抱着手臂侧身站在他身边,表情冷冷的,但在韩昱明看来,问题不大,他很有信心可以哄好我。 那天打球之前,韩昱明抱我坐在他的私人休息室里哄了半天。 我不停地输出,时间太长我已经忘了自己说的什么,但韩昱明的表情我忘不了。 我被他圈在怀里,他柔和地看着我,为了尽快哄好我,帅气逼人的脸上是一副我说什么他都很赞同的神情,很奇妙,他演出来的样子并不夸张,没有让我觉得有一丝的降智。 到最后,他开始一下一下地亲我,倒不是想让我停下,单纯就是情意正浓,他得有个表达出来的方式。 我被他的亲吻搞得失了阵地,他半承诺半引导地跟我说了几句话。 我当时觉得很有道理也很吃这一套。 “项目推进不能停你是知道的,但今天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控,等着我处理的事情都堆成小山了。” 我也有很繁忙的工作,所以我是理解他的。 “这件事怪我,答应带你出来却没顾你。” 到这里我已经好了,但还是一脸防御地看了他一会儿,心想韩昱明的道行实在高深。 “别生气了” 他一边亲我,一边低声说话。 我被哄好了,就这样原谅了韩昱明。 我只是想让他多陪陪我。 夏. 夏天来临之后,我们去了海滨城市度假。 但在去之前,我们闹了一场矛盾,很湿闷,并不明确的矛盾。 我那时在工作上遇到一些瓶颈,压力骤增,竟然开始流鼻血,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直到现在,我压力一大就流鼻血的毛病,就是在这时候有的。 我一直觉得一份可以傍身的工作要比爱情来得可靠的多。 韩昱明有天傍晚送我回家,第一次跟我说起去度假这件事。 我当时回复他没有那么爽利,他看出我的犹豫并没有多说什么,那晚我们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 韩昱明是我的初恋,我当时21岁,着实没有很多经验去支撑我很好的照顾到我们刚刚开始,稚嫩又鲜活的感情。 他其实有些生气,原来他比不上我的几天工资。 整整一周,我们天天通电话,却没有见上一面。 周末的时候,我终于发现我们需要沟通一下了。 韩昱明不见得不知道我们之间需要破冰,但他一直在等我低头。 低头不低头的,只是在事件中的一方为推动事情发展需要做出的行为。 在这件事情中,我拒绝韩昱明的理由确实让他伤心了。 他住市中心的大平层,这里是他的房产之一。 我前一天问好了他的行程,知道他那天在家里休息。 令我没想到的是,房子里竟然有很多人在。 他们在客厅聊天,没有注意到远处入户门厅的响动声。 我当时立刻猜到应该是他的家人,所以放缓了动作。 只往前走了几步,他们语调中的平缓和那一丝隐隐的倨傲就被我立刻捕捉到了。 我因此突然有了些慌乱。 太快了,没人会想在刚刚开始恋爱的时候就见到另一半的家人。况且韩昱明的家庭非同一般,想到这里,加速了我当时要逃跑的决定。 于是,趁着还没有人注意,我飞快转身出了那间房子。 电梯在一楼停下,韩昱明的公寓管家正引着酒店的人员带着食盒上去。 陈管家是认识我的。 “林小姐” 他十分客气地和我问好,我当时礼貌颔首,但也实在没心思说些什么。 从韩昱明的房子出来后,我心底那股慌乱慢慢消散,人变得异常平静。 我在车上发了一会儿呆,觉得自己调整的差不多就打算发动车子回我租的房子。 韩昱明的电话就是在这时打过来的。 “你在哪儿?” “你的车位上” 我开的车是韩昱明的,所以来他的家才会如此顺畅。 没一会儿,韩昱明穿着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向我走来,他的表情淡淡的,他一直这样,喜怒哀乐一贯在面上不显。 窗户落下,我下意识冲他甜甜地笑。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上去又离开。 我更不会问他,是不是你的家人在这里。 车子发动,韩昱明开车带我回家。 我在副驾认真看着他的侧脸,韩昱明眉眼深邃,专注开车,并没有回看我。 他人在我身边,我忽然意识到,我来找他,他应该挺开心的。 刚才等红灯,他用手指偷偷敲了敲方向盘。 我回身目视前方,口中干涩,慢慢吞咽了一下。 心中惊奇,韩昱明为什么能如此强烈地吸引我,这个发现令我产生了一些害怕,我能感受到我的心在悄悄失控。 我住的房子离他家很近,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 到家之后,韩昱明径直去我的卧室,自顾自地躺倒在了床上。 我跟着进去,趴在他身边,正准备和他说话,就在那一个瞬间里,我终于发现他生病了。 韩昱明在发烧。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几天扁桃体发炎,身体难受到工作都顾不上处理。 家里人担心,今天是去看望他的。 我十分自责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去找他,也十分疑惑为什么他的秘书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我韩昱明生病了这件事。 一直折腾到晚上,他才终于退烧,我坐在床边给他第三次擦完了身体。 韩昱明睡饱了,一双眼睛惺忪地看着我,也不说话,只等我开口。 “你快快好起来,不是说一起去度假吗?” 我笨拙地抱着他,嘴上飞快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是真耿直啊,韩昱明微微皱了皱眉,他肯定没想到我翻篇的动作如此生硬。 “你饿不饿?” 我们出去吃了饭,回家途中我提交了请假申请,请假时间从三天被韩昱明夺走手机改成了五天。 一个红灯,他怎么就能办这么多事呢,我气得不理他。 到家之后,车库没人。 我赖在韩昱明背上,被他一路背回了家里。 韩昱明还有工作要做,他用我的电脑不是很熟练,一直喊我去书房。他就是故意的,但他是病人,我忍。 我的小小书房啊,韩昱明一坐在那里,空间布局立刻显得拥挤又失衡。 这世界上没有人喜欢工作,连掌控巨量财富的韩昱明都不例外。 但我不可怜有钱人,我可怜我的书房。 — 我们生活的南真不靠海,但二百公里外的东岛是国内最大的海滨城市。 韩昱明放下工作陪我在东岛专心玩了几天,他是高能量人类,每天只需要休息三到五个小时就能活力待机一整天,但我不行。 在东岛的前三天,每个上午我们都出海玩,海风潮湿,风速又快,我的头发被吹的几乎都要立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 下午回到酒店又被韩昱明拉去参加商业沙龙,为我引荐他精心筛选过的一众大亨,他的手一直在我背后,时刻托着我。 他说,你还年轻,比起结交他们,锻炼和这类人相处的能力更重要。我在他怀里默不作声,只是看着落地窗映出的身影,一个人默默感动。 我快要累完了,晚上在酒店不准他碰我分毫。 “过来我亲亲。” “不可能!” 嘿嘿,我之所以会在十年后还能想起这两句话,是因为到现在,韩昱明还在说。 第三天傍晚,韩昱明带我换了家“酒店”,我彻底不出去玩了。 我们的房间在半山腰上,独栋的院子,在二楼落地窗前看到的大海,蔚蓝深远。 第五天下午,我们准备回南真。 但直到最后一天,韩昱明才和我讲,他要去南法陪伴家人,大概要二十天左右才会回国。 我当时有点懵,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你家人现在在法国?” “他们目前在瑞士,我们差不多时间落地马赛机场” 盛夏来临,度假天堂的南法十分受老钱们青睐。韩昱明的家族也不例外,度假是家族内部成员维系感情很好的方式。 韩昱明为了陪我,已经缺席了瑞士之行。南法是必须要去的,那是他的家人。 我迅速整理好情绪,在“酒店”房间的院门口送他离开。 韩昱明,你那天离开之后我有些失落。我不喜欢这样的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带我来东岛疯玩却不和我一同返程呢。 司机送我回到南真的时已经晚上八点。第二天还要上班,我蹲在行李箱前拖拖拉拉地整理了几下就放弃了。 好好休息,工作才能傍身! 韩昱明在南法的每一天都会和我联系,有时是电话,有时是信息。 他快要回来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份赠予协议。东岛的“酒店”是韩昱明的私产,后来到了我的名下。 我们在一起之后,韩昱明每年夏天飞去法国之前都要带我去东岛玩几天,都是住在这里。 我不想收,但韩昱明有无数办法搞定这件事。 “徒劳的事情不要做,林漪。” 我不想和他争辩这些,他爱给就给吧。 唉~,十年间我们有几年是分开的,再加上我们还有其他目的地,仔细算算,我们在东岛的这座房子里实际没有住过多长时间。 韩昱明回来的时候夏天已经过去一半,他黑了一些,我飞奔到他怀里,和他深深地接吻。 韩昱明,我真的很想你。 他紧紧抱着我,将我的唇舌用力带进他温暖的口腔。 舌尖都是薄荷微凉的气息,我的爱人在问我,想不想他。 秋. 我第一次参加公司的大型团建,晚会结束之后韩昱明来接我。 我在酒店后门出来的,南真的秋天来的很快,该是下过一场小雨,晕黄路灯下都是潮湿枯黄的法桐叶子。 看我出来,他熄火锁车,向我走来时朝我招手,示意我进去等他。 我被凉风吹得迷了眼,没有听他的话。 等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站在高出地面的一方台阶上,远远的朝他伸手。 他快走两步将我接在怀里,下一刻轻轻拍了我一下。 他该是责备我不好好站着,我真的喝醉了,觉得此刻的韩昱明如此温和妥帖,温和到他的周身泛着一层朦胧白光。 真奇怪,我莫名对他充满信任,真想许个愿,要是可以时刻抱着他就好了。 “谁让你喝酒的?” “临出门我说了几遍!” “林漪~!” 真烦躁,我不想听,但他说得我无力反驳,我这个人啊,非常讲道理。 我猛地在他怀里出来,踮起脚亲了亲他。 “别说了,喝都喝了,下次我就记住了” 韩昱明低头看我,双手在我腰间紧紧地箍着。 我仰着头,看着他沉默的眼睛,知道他在思考,思考着怎么让自己消气。 我很擅长“耍赖认错服软一条龙”,韩昱明算是被我搞得服气了。 他平时话很少,比我自己还要爱我。 这其实不好。 但韩昱明说,依赖彼此是爱情很浪漫的一部分。 他爱我和我自爱都是为了让我成为更好的我,这是双倍的爱。 韩昱明还说,慢慢来,林漪会成长的很好。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充满希望。 我看着他渐渐舒缓的神情,终于大胆地捧住他的脸,主动靠过去和他接吻。 街巷安静,只有偶尔在远方传来的微弱汽笛声,整条街道只有我们。 风在吹,韩昱明低头热烈地回应我,半途出神用衣服将我紧紧包裹住。 那天晚上我穿了一件丝绸裸粉及膝裙,亲到一半突然想起还没让韩昱明好好看看。 我用力在他怀里挣脱,把外套还给他,气喘吁吁地让他等等。 韩昱明诧异地看着我离他几步远,丝绸材质的原因,我身上的裙子在路灯下泛着流光一样的波纹,吊带上的几颗小钻石在不停折射光线。 我慢慢转了一圈,双臂在身侧微微摊开,盘起的头发过了一晚已经有些松散,几缕发丝在额前和脸颊飘荡。 我看着韩昱明,眼神灵动期待,似乎在问他,是不是很漂亮。 我想和他分享我所有的开心。 韩昱明微微笑起来,点点头,我们没有说话,但都明白彼此的心意。 我一点也不冷了,兴高采烈拉着他的手,在他的手臂下转圈。 “韩昱明,要是有人在拍我们就好了” “到时候再给你剪几组慢镜头?” “你怎么知道!我们刚刚在路灯下的时候肯定很漂亮~” 那天回家,我们手牵手往车边走,他身上还穿着白天的商务西装,黑色的,和我的礼服很搭。 韩昱明一手和我十指相扣,一手拿着我的风衣。 倘若那天有人在我们身后,大概会看到一对很般配的恋人在悠闲散步,如果他恰巧共情力很好的话,应该也能感受到幸福。 真好啊韩昱明,一切都很好。 我们又回到了我的房子。 韩昱明把我抱上玄关柜,圈我在怀里,问我,在舞会上玩儿的怎么样,有没有人邀请我跳舞。 我的华尔兹是韩昱明教的。 就在我得知团建晚宴的前几天,突击教学。 “当然有,很多人。” 韩昱明知道我故意激他,他不回应我,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意。 下一刻,将我狠狠压向了柜门。 他的唇舌充满侵略性,我们之间没有缝隙,俊逸五官摄我心魄。 几天前,因为学华尔兹的时候跟不上他的节奏,我被他阴阳过很多次。 我当时超级生气,不麻烦他教,出去找老师他不让,我只能憋着。 于是那几天我总说,韩昱明,我就忍你这几天。 他笑得十分开心,嘴上会立刻服软,但对动作的要求却依旧严苛。 “我错了,重新来。” 韩昱明跳华尔滋很养眼,他手长脚长,随着节拍旋转时,动作流畅悠扬。 我练了好多天才和他完美合拍。 真是的,他总是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他一样聪明。 我们在玄关这里又差点失控——我的经期提前了。 我的例假一向不准,工作之后的高压状态更加剧了我的紊乱。 韩昱明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 “半个月之前不是刚走。”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看了医生。 检查结果没什么大问题。 韩昱明不放心,又带我去看中医。 老先生为我开了调理身体的中药。 韩昱明了解我的脾气,一切麻烦的事物,除了特殊紧急的之外,我都会放弃。 熬中药费时间,我的工作又很忙。韩昱明为了方便监督我,那段时间直接搬到了我那儿。 “太热了,先放这儿,我搞完这篇报告就喝。” “这是温的,现在立刻喝。” 我拗不过他,这样的对话每天都会发生。 一个星期之后,韩昱明那天回家很晚。他问我喝没喝药,我一愣,忘了。 “你和我一起回澜湾,好不好?” 药熬好已经很晚了。我知道自己理亏,韩昱明还没说话,我自觉端过来迅速喝掉了。 那天夜里我们做完一场,他说了这句话。 韩昱明从到家知道我没喝药开始就没太说话。我以为他会生气,结果他直接去了厨房。 我不想和他同居。 这段感情目前已经很稳定,但看不到未来让我充满迷茫。 我爱他,我当时一边逃避着,一边爱他。 韩昱明耐心地等我从事后的迷离中清醒过来。 “嗯~?” 他向我确认这件事。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往他怀里钻。 他感知到我的拒绝,突然双手捧起我的脸,像是意识到一些什么。 我被看得心虚,慌张地吻上他。 后面几天他再没提过这事,依然每天监督我喝药。 但我们之间的气氛悄悄变了,那天他在书房办公,我在门口看着,心里有些愧疚。 我不是故意要拒绝他的,同居本身不是什么恶魔,我真正排斥的,是和韩昱明越来越紧密的融合。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在书房喊我进去,和我讲他要去美国出差。 一走最少半个多月,我听完有些不知所措。药马上就喝完了,他出门也就不必太挂念我。 那天晚上韩昱明开跨洋会议,一夜没有回卧室。 我在床上走神地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做什么决定都是错的,都会伤害到彼此。 第二天是周六,韩昱明一早就开始收拾他的东西。我在床上看着他进进出出,一时无言。 我们一起出门,他带我去澜湾过周末。 隔天下午,我睡醒一觉,感觉到韩昱明在亲我。 “我走了,马上要到十月假期,来美国找我,好不好?” 我呆呆的,脸颊贴着他的手掌,轻轻地点了点头,眼泪不受控,落在他的手上。 他怜惜地亲吻我的脸颊,抱我在怀里好一会儿才离开。 韩昱明走之后,空间变得出奇安静。我在床上躺不下去,阿姨知道我在这儿,准备了下午茶。 我出去的时候,她也已经离开。 和韩昱明的关系越紧密,我的生活质量就会越好。但更好的,不止是肤浅的生活质量。 离开之前,我在这座房子里走了一圈。 四百一十二个平方,每一件陈设都值得考究,走廊里不起眼的一幅画可以在我的家乡买十套很好的别墅。 我看得出神,心底隐隐涌现出一股绝望,但我当时太小,都没意识到那是绝望。 走近韩昱明书房,起初我并没有进去。涉及到**和商业机密,他不在家,我不得不自觉。 但那天他的书房开着门,一眼望去,里边的布局大改。 办公桌被移到了落地窗前,书柜和投影幕布也被相应移到了对面。 最令我震惊的是,窗前多了一张办公桌。 我一下就知道了所有的改变是为了什么。 我快步走过去,看到我之前来过夜留在这里的很多财经书籍和资料都被摆在那张新的桌子上。 那个瞬间,我几乎能想象出韩昱明坐在这里办公,偶尔回眸看向这张桌子时的样子。 当下一切都变得沉重起来,觉得自己的逃避成了天大的过错。 韩昱明,我没有同等地爱你。 事情到这儿,我才明白矛盾的关键点在哪。 明白了这些,我反而没有了流泪的念头。 “林漪,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搬过来?” 韩昱明的出现将这段往事直接拉入了**。 车子下了机场高速立刻折返,他站到书房门前时还有些微微气喘。 韩昱明说在问我要不要搬来之前,他已经想了很久,思虑到万分周全才做了决定。 在他的人生里,从小到大被允许完整进入生活的人少之又少。 很多人和事,在韩昱明成年之前,家族已经为他精心筛选完毕。 成年之后,一直到二十五岁的此刻,我的出现是为数不多的意外。 一旦通过筛选,就必须做好缠绕一生的准备。 但韩昱明说,一想到对方是我,什么筛选都不作数。 二十一岁的小女孩儿十分‘好骗’,我乖乖走到他身边,和他说,韩昱明,我会好好爱你的。 我在住的房子依然保留,这是我的私人领域,回到这里,我可以尽情做自己。 第二年的秋天,我的十月假期在美国度过,回来之后我们开始同居。 冬. 毕业不到半年,我的工作出现了一些变化。 那些年,国内经济迅速发展,科创板崭露头角。 我嗅到了金钱涌动的气息,再看看当时的自己,正在投行前台做最基础的执行工作,凌晨三点都要立刻爬起来处理上司发来的工作。 我没有殷实的家庭推我一把,要是只靠自己硬熬,怕是要错过这场金融浪潮。这显然不是我的追求。 那段时间,我频繁翻看自己的账户,地产行业如火如荼,我不想再错过第二个“地产”行业的蓬勃。 韩昱明过完二十六岁生日之后开始接触家族在海外的产业。他的成长越来越快,潜力被无穷地激发。 我无法再沉得住气,联系了一些在海外工作的学长学姐,为自己下一步的规划敲定方向。 确定出国留学攻读硕士学位是我纠结很久做出的决定。 韩昱明一开始就知道,他支持我的决定,哪怕有些冲动,哪怕局势变化过快。 某一天的晚上,他带回一封推荐信。 “林漪,英国天气不好,你有别的备选国家吗?” 我喜欢雨天,去英国留学是我小时候的梦想。 韩昱明听我说完挑了下眉,没再继续说话。 那个冬天我超级忙,一边忙工作,一边准备留学事宜。 我搬到澜湾之后,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准备雅思。 我最终没有在韩昱明的书房和他一起工作。 互相打扰不说,我的单词发音总是被他嘲笑,但韩昱明不承认。 他在美国出生,高中才回到国内接受基础教育,大学又回到美国。 他的英语说不好才奇怪。 我记得很清楚,在一起的第二年冬天,我参加了本年度的最后一次雅思考试,7.5分! 拿到成绩之后,我找理由和韩昱明吵了一架。以此来告诉他,他嘲笑我英语发音,我很不爽。 他当时哼笑一声,说我还挺记仇。 当然了,越在乎才越要证明。 韩昱明亲亲我,很受用我的情话。 “欧呦~厉害!” 农历新年来临,我准备回家过年。 临走时,韩昱明送我的新年礼物是一串钥匙。 “我的礼物要年后才能给你,你怎么现在就给了,这是哪里的钥匙?” 英国牛津,我要读研的地方。 一套复式公寓,韩昱明安排家办整理了他在全球的不动产。 “牛津正好有一套,本来打算重新买给你,但这套离你的学校很近。” 他对我的支持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我以为我出国留学他会表现出强烈不舍的。 韩昱明觉得我莫名其妙,因为我问他, “你不怕我和你分手吗?” 他说不怕,他不是傻子。 我:“,,,,,,,” 但我临上飞机前,他抛给我一个问题。 他让我想明白,我爱的是爱情本身还是爱他这个人。 韩昱明说,我想完就知道他为什么不怕了。 这个问题我记在了心里,每次想起来竟然会有些害怕。 我不知道答案是什么,说我害怕自己的答案。 过完年回来之后,他并没有追问我的结论。 我的申请资料递交的有些晚,学校竞争又很激烈,我这才觉得,我有些过于莽撞,要是早早准备就好了。 我现在这叫捡漏,失败的概率过高。 韩昱明却坚信我能拿到offer。 他引导我复盘了整个过程。 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本来就该停下休息。 读大学期间,我的成绩保持的不错,再加上大学背景本身很有国际认可度,这些年的实习经历也占优势。 “你的雅思考得多顺利,天生命里就有这一程。” “韩昱明,你只在耍宝的时候像二十六岁。” 韩昱明:“..........” 果然,转年春天,我在面试完一个月后成功收到了邮件。 韩昱明恭喜我,终于可以辞职了。 === 十年后: 写完以上这段,我要陪韩昱明去英国出差。集团的战略伙伴结婚了,我们受邀参加婚宴。 韩昱明说,正好去重温旧梦。 “什么旧梦?” “你叫我怀里喊不要不要的旧梦。” 我尴尬地捂住他的嘴,不想听。 本故事纯属虚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