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乌鸦嘴啦》 第1章 第一面 “滴——滴——看到了吗?” 突兀的声音响彻在空旷的大楼内，一个黑色的对讲机被旁边趴着的人拿起，抽空看了一眼，准确地按住按钮凑到嘴边，“队长，小孩在二楼。” “你确定是人类吗？”对面很快回复。 那人透过望远镜观察，一秒后他肯定道:“确定。” “知道了。” “哎，李阳，”旁边架着枪的狙击手说道:“你说这小孩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李阳没拿下望远镜，“肯定有其他人跟她一起，保不齐咱们这趟来能碰上野生新人类。” 狙击手开口:“这新人类要是越来越多，那以后会不会用不着咱们了？” “我觉得大概率，现在野兽横行，丧尸无处不在，避难所也不是绝对安全，一年前13和24区大逃难你还记得吧，就是因为新人类太少了，才被偷袭。”李阳叹了口气。 “不是有军队吗？我们又不是没用。”狙击手开口。 “害，你又不是没看新闻，有几个大个头，子弹对它们根本没用，人科学家说了，动物也进化了，进化人去打进化兽才正常。”李阳端着望远镜，头跟着缓慢移动，“但是齐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为人类做了这么多，以后肯定会有优待的，相信国家相信政府吧，昂。” “啧，那工资可不一样啊，”齐欣漫不经心道，“队长他们上楼了。” “唉我看着呢，”李阳说:“我就是说，现在这世界忒乱了，每次出任务我都是打起十万个精神，说不定哪次出任务就噶了，比起想着会不会被新人类代替，我还是想我能不能每次都活下去才现实。” 齐欣叹口气:“你一个人可以这么想，我不行啊，我妈还在避难所呢，我可不想被挤下去。” 李阳笑了一下，“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齐欣也笑了，“哎，别说了，队长进房间了。” 对面二楼，红棕色木门外响起轻微的敲击声，蹲在床下的女孩背对着门，头也没回，“进来吧，哥哥。” 房门被轻轻推开，黑色作战靴踩在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砖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小朋友，我不是你哥哥。”陌生凛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佳佳安静两秒缓缓转过头，一位身穿迷彩服的高大男人双手持枪 ，整张脸被军绿色面巾和黑色护目镜遮盖地严严实实。 他太高了，好像比哥哥还要高，沈佳佳仰着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在动。 “小朋友，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沈佳佳觉得自己有点弱势，所以她站起来想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一点，可是她站起来才堪堪到那个人的腰上，她只能往后退一步，抬头说:“你找我哥哥干什么？” 温舂逸看她凶巴巴的，抬手扯下面巾和护目镜，露出整张脸，“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人类避难所2区的外出搜救队一队队长，温舂逸，我是来接你们回去的。” “回去？”沈佳佳歪了歪头，“回避难所吗？” “嗯，没错。” “可是避难所很危险啊，我和哥哥就是从避难所里逃出来的。” “……”温舂逸沉默两秒，“我可以保证，避难所现在很安全，我们有军队还有新人类。” “新人类?”沈佳佳疑惑。 温舂逸微垂着头说:“沈锦竺，进来。”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和温舂逸一样的打扮，“队长。” “放出你的阿姆。” 沈锦竺脑袋微微动了一下，下一秒一团浮在空中的水球出现在他脑袋旁，伞状边缘长满须状触手的淡蓝色水母被包裹在内，散发着淡淡荧光。 沈佳佳看着空中的生物有点惊奇，“这是什么动物？我没见过。” “水母，我的精神体。”沈锦竺有些骄傲。 “你知道精神体吗？”温舂逸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 沈佳佳回答的很快，“我不知道。” “精神体是高维生物显示在低维群体中的一种方式，通过我们脑海标定形状，它们会选择与自己磁场相近的人类，吸收我们的精神力用来现形，当然也会赋予被选择人类一些特殊能力。”温舂逸停顿一下接着问:“你有精神体吗？” 沈佳佳抿唇，有些心虚:“没有。” “有精神体的人才能看见精神体。”温舂逸笑了。 沈佳佳懵了，哥哥从来没说过这些。 “滴——”腰上的对讲机闪烁着红光，“队长……” 温舂逸取下对讲机按住按钮凑到嘴边，“说。” “呃，有个人想跟你谈谈，我给他啦？” “嗯。” “你好，我是蒋玺，你面前小女孩的哥哥。” 对讲机里传出有些淡的声音，“你们缺人吗？我可以加入。” “凭什么。”温舂逸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抬头看向对面大楼。 蒋玺站在那两人身旁低头朝房间看去，好巧不巧和温舂逸眼神对了个正着，“我是你们刚才所说的新人类。” 温舂逸挑了挑眉:“条件。” “我妹妹的事保密。”蒋玺声音没什么变化。 “……”温舂逸等了一会儿，有些意外，“就这个?” “就这个。” “有精神体的人会收到政府优待，不管多大。”说着温舂逸朝后看了一眼，沈佳佳正围着沈锦竺的精神体研究。 “我有精神体就够了。” “可以。” “谢谢。”蒋玺真诚道谢“那……我们现在是队友了吗？”。 “嗯，”温舂逸笑了一下，“不过你得跟我回去避难所登记。” “可以，什么时候走。” “现在准备回去。” 蒋玺愣了一下，拍了拍趴在地上的两个人，“队长说准备回去了。” “听到了，我又不聋。”齐欣快速爬起，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齐欣!”李阳喊了一句，对方没理，他转头跟蒋玺说:“兄弟别介意，他人不坏的，可能就是有危机感了，你不知道，我们队已经是所有队中普通人最多的，你一来可能我们这些普通人就得下去一个，谁都想混口饭吃，对吧。” “嗯，”蒋玺朝他笑了下:“我不介意。” “那就行。”李阳拍拍蒋玺后背，先行下楼。 蒋玺站在楼梯口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这才抬手从耳朵里拿出黑色袖珍耳机攥在手里。 肩膀忽然沉重，一只油光发亮的黑色乌鸦出现在他的肩头，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他手中的耳机，蒋玺摊开手微微偏头，“吃吧。” 乌鸦从肩头跳下稳稳落在手臂上，耳机里冒出几簇细小菌丝状的蓝色物，缓缓钻进它张大的口中。 蒋玺顺着它的羽毛轻轻抚下，“味道怎么样？” 乌鸦轻叫一声。 “听起来不太好，”蒋玺迈出步子下楼，摊开的手掌中钻出密密麻麻的乳白色菌丝，“吃吧，饱餐一顿，以后就轻易吃不到了。” 乌鸦扑腾两下翅膀，菌丝顺着光滑的羽毛钻进体内悄无声息消失。 第2章 队友 “齐欣!你干什么摆脸色?”李阳追上去沉声说道:“人家有本事能进来，你以为你摆几下脸色人家就能走?别天真了!我们要靠这些新人类的地方还多的很，别冲动。” “我知道，我就是……”齐欣脸色难看，“我忍不住，我害怕我会被挤下去，你知道我的情况。” 李阳没忍住狠拍他的后背，拍得他一个踉跄，“你有病吗？现在有多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了这个，还有其他的，看监狱多好，不用出来卖命 ，你和你妈还能天天见面。” “那不一样…”齐欣忍着声音。 “哪不一样？不就钱少点吗？”李阳不明白。 “我……”齐欣动动嘴唇没说出来什么“你不明白。” 李阳气笑了，“行，我不明白，那你也不能冲着人家撒气吧，等会去给人家道歉去。” “嗯，我等会儿去。”齐欣答应下来。 “队长!”李阳朝温舂逸小跑过去，“刚那个新队友快下来了。” “嗯，”温舂逸看着楼梯口，漫不经心问道:“没什么问题吧？” 李阳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开口:“没没没，人小孩挺好。” “嗯。” “队长…”李阳欲言又止。 温舂逸瞥了他一眼，“有事说。” “呃…其实也没什么，”李阳犹豫一下，叹了口气，“那他进我们队，会有人下去吗？” 温舂逸转过头来看着面前被护目镜遮挡的眼睛，认真到道:“有可能。” 李阳抿唇。 “不过，在你们退出后国家会保证每个人都会接触到新工作，这点你不用担心。” “呃，蒋…玺?”一旁传来齐欣略带窘迫的声音，“不好意思刚才冲你摆脸色了。” “嗯，没事。”蒋玺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件事。 “谢谢。”齐欣松了一口气。 蒋玺抬眼想寻找沈佳佳，却恰好对上了温舂逸的视线，那双偏蓝色的双眼直直望向他，好似宁静的湖，淡蓝的天，沉稳安静，包容。 温舂逸走向他，伸出褪去手套的右手，“你好，我是温舂逸，你的队长。” 蒋玺回握，一秒后分开，指尖残留的湿热触感让他不自觉握拳。 “抱歉，”温舂逸的声音带了点笑意，“没来得及擦手。” 说着他将手掌在衣服上摩挲几下，再次伸手。 蒋玺盯着他的手几秒，才再次回握。 “好了各位，我们回去吧。”温舂逸率先松手，走向刚刚到达的军绿色吉普车。 开车的人没戴面巾和头盔，可能是为了装酷，她在脸上挂了个不知道从哪里拾来的根本不合适的黑色墨镜，细软短发被她绑在脑后扎了一个揪。 “嘿，对面的帅哥!”那女孩左手搭在车窗上朝蒋玺抬头示意，“有兴趣交个朋友吗？” “那是队友，朱未言。”温舂逸打开后车门，看向沈锦竺和沈佳佳，“你们俩，上车，沈锦竺，坐前面。” 接着他看向蒋玺，“过来，上车了。” 蒋玺没动，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没动。 温舂逸纳闷，抬脚刚走过去就听到蒋玺有些淡的声音，“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何以见得?”温舂逸懵了。 “握手的时候，你故意第一次让我摸到一手汗，”蒋玺面无表情道: “刚刚你对我说话还那么冲。” “我没有……” “你有。承认吧，没事，说出来大家都好。”蒋玺看着温舂逸，有些执着。 “呃……”温舂逸有点尴尬，“是我的错，抱歉。” “没事，那我能问你为什么吗？”蒋玺有些疑惑。 “我保证对你没有意见。”温舂逸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 “相信你。”蒋玺盯了他几秒后笑笑说。 车内，朱未言目睹全过程，只不过她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不过…… “哎哎哎，小锦竺，”朱未言转头呼叫沈锦竺，“你会读唇语，帮我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不要。”沈锦竺撇嘴 ，“你赶紧坐好，等下队长回来要说你了。” “为什么？”朱未言不可思议，“你忘了咱们俩的八卦小队了吗？那天晚上，你和我亲眼瞅见…唔，呜呜呜呜?” 沈锦竺看着她控诉的小眼神，飞快给她使眼色。 “我的妈呀，你别说了。” “啧，你们俩干嘛呢？”身后传来齐欣略带嫌弃的声音。 “干什么干什么？给我看看？”李阳硬挤进车窗，看见这一幕调侃道:“朱未言，嘛呢？要抛弃你的小恙恙了吗？” “哪有?”朱未言瞬间坐直。 “那你告诉我你们俩刚聊什么呢？”李阳顺势问道。 朱未言纠结一秒，“哎呀，也没什么，就是看队长对这个新人有点不一样，想看看他们说什么了。” “哦~这个呀，”李阳偷偷看了齐欣一眼，“他叫蒋玺，有精神体，是新人类，所以队长才对他关照一点。” “新人类?!”朱未言瞪大双眼，“我滴乖乖，怪不得怪不得……这富贵也是让我们接住了。” “确实，”沈锦竺托着下巴点头，“不过新人类还是太少了，我们队加上蒋玺八个人，才有三个异能者，其他队五个人起码都有三个了，队长真乃圣人。” “精神体出现才两年 ，人少很正常，说不定以后我也会有。”齐欣声音有些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你说什么了？”李阳没听清，转过头问他。 齐欣沉默两秒，偏过头，“没什么。” 啪嗒——后车门被打开，所有人齐齐朝后看去，蒋玺面无表情上了车挨着沈佳佳坐下，温舂逸一手搭在车门，另一只手捏着对讲机:“你们到哪了？” “队长!”那头回的很快，男人的声音带着兴奋，“再等等!呜呼~我们遇到狼群了，马上到——” “闭嘴赵晓琪!你嫌它们来的不够多吗？”女声有点小，还夹杂着狼群细小的低吼声。 “恙姐，这不有你开车嘛，加油，我们一定能甩开它们!”赵晓琪声音小了点，不过听着兴奋不减。 “注意安全。”温舂逸强调，忽然胳膊上的衣服被人扯了扯，他低头看去，沈佳佳从车里露出脑袋，眨巴着眼睛看他。 “我哥哥说他们可能会有危险……” “我靠靠!队长!”沈佳佳的声音被赵晓琪的大嗓门盖住了，“这狼会变身!” 第3章 狼群 “沈锦竺看位置。”温舂逸飞快钻进车内，齐欣和李阳也挤进来关上车门，朱未言一脚油门踩下去就要拐弯。 “别拐别拐!前面1200米左拐，一直在动。”沈锦竺抱着电脑，右手停在键盘上方。 “赵晓琪!那边什么情况?!”朱未言几乎是吼出来的，一脚油门踩到底，所有人都猛的感受到了推力，李阳更是整个后背贴在座椅背上，紧紧抓住扶手，整张脸狠狠皱起，被风吹的。 “我天!你别急，”沈锦竺右手抓住车顶扶手，左手护着电脑，“赵晓琪!你们没事吧?!” “没——事——”风声把赵晓琪的声音劈成两半，一同卷进对讲机里。 “听到了吗?!”沈锦竺紧紧挨着靠背。 朱未言猛打方向盘，所有人跟着一个趔趄，车保持着高速行驶，她咧开嘴笑：“可是那只狼会变身诶！” “???”沈锦竺一脸震惊:“合着你就想看会变身的狼?!” “你不想吗?”朱未言瞪大眼睛抽空看他一眼:“你怎会变得如此麻木？” “你们俩个……”温舂逸的声音略带杀意，主副驾驶座的俩人瞬间禁声，“好好开车，好好看位置，再敢胡扯，我一枪一个崩了你们!” “呃…还有多长?” “咳，三百米……” 哼—— 一辆黑色越野车咆哮着冲上来，朱未言右打方向盘和那辆车擦着车身而过，随即稳稳停住，两辆车一前一后下来人。 温舂逸搭着后座椅背扭身从后面取来一支自动步枪和弹夹递给蒋玺，“会用吗?满的。” 蒋玺点头接过步枪，安装好弹夹，打开弹射口盖，拉动枪栓，沈佳佳非常自觉挪到了旁边，蒋玺拉开车门下车，枪口对准几乎要扑过来的狼群。 狼群数量不是很多，只有十几只，呈椭圆状，像一颗子弹紧密挨在一起。 “这是什么情况？”温舂逸举着冲锋枪微微撇脸问刚走近的赵晓琪。 “恙姐当时在飙车，我从后视镜看到一只狼唰一下猛长高了不少，然后它就长出了没毛的四肢，我当时特别震惊，你猜怎么着，这狼tm像人一样跑过来了，那时我才看清它居然长出了跟我一样的手脚，给我恶心坏了。”赵晓琪同样举枪严阵以待，脸上却充满嫌弃，“啧，现在怎么不见了？” “温队长。”后面传来蒋玺的声音。 温舂逸没回头，“怎么了？” “你听，有东西过来了。” 远处传来鸟儿们受惊的叫声，虎啸声越来越近，狼群开始躁动。 忽然，头狼扭身扑向身后瘫倒在地的一坨，狠狠咬向它的脖颈，那狼呲牙想咬回去却没了力气，其余狼也狠狠扑上来撕咬，扯出内脏，流出鲜红。 “吼——”一只黑灰色老虎朝这边奔来，狼群瞬间仓皇逃窜。 一道身影掠过蒋玺奔到残尸旁，拿起匕首割下白花花的已经萎缩的后肢，再用针筒吸了一管血一同装进袋子。 转过身，蒋玺才发现她是女生，高挑的身形，和朱未言扎成一样的头发，脸上带些灰，仿佛纱幔，老虎跟在她身侧盯着蒋玺一步一步走近。 “啧，我恙姐真帅啊，我嫉妒了。”赵晓琪在旁边摇头。 “帅吗?”温舂逸突然出声问。 蒋玺反应过来这是在跟他说话，再低头时老虎已经站在他腿旁，仰着脑袋卖萌（?） 蒋玺看着老虎的蓝色眼睛，右手食指忽然窜出一根细小精神力，他微微抬手，精神力没入老虎湿漉漉的鼻尖，老虎慢慢消失了，他才缓缓点点头道:“帅。” “我呢？”温舂逸靠过来微微低头，“别看老虎，我帅吗?” 蒋玺转头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了？看傻了?”温舂逸笑笑，眼睛闪烁着光，是宁静的湖在看到太阳时才有的，独特的闪耀。 蒋玺视线向下，盯着他的鼻尖，缓缓说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嗯，是该走了。”温舂逸回答。 坐上车后，沈锦竺点着电脑，嘴没停过:“好好一座城，为什么非得盖在这么偏的地方?后面还有树林子，就不怕野兽半夜跑出来取餐吗？怎么想的?还有，为什么动物还会长手脚啊，自然法则是要崩了吗？啊啊啊，为什么不回我消息?陆王八，这么重要的事!” 自暴自弃重重合上电脑，深深呼吸几个来回，才发现车里静悄悄的。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小言言？”沈锦竺不由自主放轻声音，“佳佳?你还在吗?” “在呢，沈哥哥，”沈佳佳从椅背后探出头，“我有些听不懂。” 沈锦竺见有人理他即刻提高音量，“你说，哥哥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王八是什么意思啊？” 蒋玺抬眼，沈锦竺瞬间坐直，“呃…咳咳，那什么，小孩子不要学哈，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哈。” 温舂逸笑出了声。 “嘿嘿，沈哥哥，我知道了。”沈佳佳嘿嘿一笑，坐了回去。 沈锦竺长呼一口气，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朱未言，“小言言，你怎么不说话了?” 朱未言安静两秒，像是才回过神，“嗯？你刚刚说什么?” “……”沈锦竺生气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孤立你们所有人。” “不是，我刚才在想东西。” “那你说，想到什么了?” 朱未言再次寂静。 电脑噔噔开始响，沈锦竺的思绪被拉回来，他一条接一条看下去。 沉默接着沉默。 “陆裴佑发信息说所有外出的队伍都遇到了长着手脚的动物群袭击，而且……”沈锦竺难得沉默，“而且已经回去的队伍里接触过那些变异动物的人都获得了精神体。” “这附近有没有别墅区？”温舂逸盯着前面那辆突然有些晃的越野车发问。 沈锦竺手指飞快按着键盘，几秒钟后开口:“没有，但是有几栋酒店盖在郊区，离树林子有段距离，六年前盖的。” “行。”温舂逸捏着对讲机，“赵熙恙停车，换人。” 越野车缓缓停住。 “朱未言，你带着佳佳换赵熙恙过来。”温舂逸吩咐道:“她可能要进化了。” 第4章 进化 酒店外面蒙了一层灰，里面设施倒是完好，齐欣和李阳打头查看情况，赵晓琪跟在最后警戒，其他人被夹在中间一层一层往上搜寻，房间大多是脏的乱的，好在基础设施完善能住人。 把赵熙恙安顿在512后大家都陆续回房间休息，只剩朱未言停留在512房门口。 沈佳佳上楼时扭头看她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她收回视线上楼，因为哥哥在叫她的名字。 朱未言内心很纠结，她想进去看看赵熙恙，但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听别人说，在觉醒时会发烧，不知道会不会饿，刚好她还留有吃的和喝的。 纠结片刻，她还是放不下心，轻轻打开房间门溜进去。 床上的人蜷缩成一团，听着声音有些不稳，空气中隐有热意。 朱未言吞了口水，轻声开口叫她:“赵熙恙?你醒着吗?” 没人回答她。 她翻开床上的一团人，湿热混杂着淡香扑面而来，赵熙恙紧皱眉头。 朱未言暂时松开她，拧开水壶想给她灌点水，赵熙恙又把自己卷吧卷吧拧成一团。 发烧的人很容易嗓子干涩，朱未言拿着水壶走到另一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一点一点往她嘴里喂水。 冰凉的水部分渗进衣领，赵熙恙有了点意识，她的嗓子还是有些哑:“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朱未言没说话，只是趁着赵熙恙开口的功夫又多喂了几口。 “出去，这病毒可能会传染。” “你脑袋烧糊涂了?我不会被感染。”朱未言轻声开口:“我只是很担心你。” “队长他们知道吗？” “刚刚沈锦竺他们回房间了，没人知道的。”朱未言摇头安抚道，“感觉怎么样？” “呼——”赵熙恙长舒一口气平躺着，闭上眼，“不舒服。” 听起来有些像撒娇，朱未言想。 “你饿吗?我包还有馒头和土豆。” 赵熙恙摇摇头，一只胳膊搭在头顶，她微微侧脸看着朱未言。 俩人什么也没说，静静对视着，在黄昏的瞩目下，大胆依偎。 月亮升起一轮又一轮，赵熙恙完全进化成功，成为队伍里第四个新人类。 “两天了，挺漫长哈，”沈锦竺咂咂嘴，“哎恙姐，你精神体什么样给我看看呗。” 赵熙恙和朱未言对视一眼，淡淡道:“你猜。”对着沈锦竺微微一笑，然后跟着朱未言进了房间。 “嘶……”沈锦竺做出思考状，“我猜一定是个高冷的动物。” “你说了还不如没说。”赵晓琪翻个白眼，“要我说啊，肯定很威风，就像恙姐一样，啧啧。” “好啦，别瞎猜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温舂逸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出来的手机头也不抬，“明天启程回避难所，都准备一下。” 说完转身就走，独留两人互翻白眼。 再上一层是蒋玺和沈佳佳的两间房，温舂逸走到一房门前，还未等敲门，门就开了。 蒋玺倚在门边，他换了身衣裳，和昨天的不一样。 “进来吧。”他侧身让路，温舂逸挑了挑眉走进去。 屋内陈设和他的几乎一模一样，可温舂逸总是觉得蒋玺的房间有种很舒服的感觉，他试图找到那个让他感到舒服的东西，肩膀被人拍了拍。 温舂逸转身，落入一片漆黑中，身前的人影隐在他的影子中，额前细碎的头发快要遮住眼睛。 蒋玺的视线扫过他湖蓝色的眼睛，停留在他的鼻尖，“明天要走吗?” “嗯。”温舂逸盯着他微微出神。 蒋玺轻轻皱眉，视线上移从对方澄澈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倒影，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我想跟你谈谈。” “可以。” 温舂逸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小方块放在桌子上顺势坐下，“你的东西。你们是从哪个避难所逃出来的？” “13，我也是那时候进化的。”蒋玺走过他坐在床上，“那时候进化的人没有很多。” “我知道，”温舂逸靠着椅背，“发着烧还能带着妹妹逃出来，很了不起。” 蒋玺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嗯。” “当时在车上你也听到了，新人类越来越多，他们会被考虑重新分派到各个需要新人类的地方，你呢，你想去哪。” 蒋玺无意识扣手，“如果我待在避难所里是不是就没机会出来了？” “机会还是有的，如果你去监管监狱，万一囚犯跑了，你得负责把他们找回来。” “那我想跟你们一样出来做任务。” 温舂逸看着他，手指轻轻摸着嘴唇:“你很想出来?” 蒋玺盯着他半晌，最终拿起桌子上的窃听器把玩。 “半年前，我们刚到3区附近的时候就遇到了野兽袭击，当时那个地方很偏，几乎没有人居住的痕迹，但丧尸还是来了，”蒋玺皱眉陷入回忆:“有一个丧尸很不对劲，他看起来没有其他丧尸急迫，甚至衣服也没那么破，总是慢悠悠坠在后面，好像一直在看我们。” 蒋玺停顿一下接着说:“我以为这只是我的错觉，但是一个月前我在一家小超市里又看见一个似乎有人性的丧尸，它……居然在吃饼干!我有点好奇就跟着它走，一直跟到了一个大教堂里面，发现它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有的还会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中间台阶上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不过距离太远了我听不清，但我没在意继续偷看，然后……” 他有些呆，静静思索几秒后才继续说:“它们也有精神体，它们也进化了!我当时很震惊也很害怕，我就跑了。但是我觉得这件事非常严重，你们必须得知道!” 蒋玺忽然情绪紧张起来，严肃肯定道:“你们必须得知道。” 此时他直视着温舂逸的眼睛坚定担忧。 “我相信你，”温舂逸微微前倾:“但重要的不是我相信，是政府相信。”他撑着座椅扶手站起身:“我会尽我所能让他们调查这件事，之后我会再问你。” “好，没问题。”蒋玺起身郑重点头。 在强军战歌的氛围烘托下，蒋玺觉得自己正的可怕。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想出来。” 蒋玺瞬间心虚:“我…好奇。” 温舂逸盯了他几秒，忽然开口:“你和你妹妹挺像的。” “是吗？” “嗯。”温舂逸朝他走近，“还有一件事。” “什…什么？”健壮身躯缓缓逼近，蒋玺抬起两只手放在面前的胸肌上，想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温舂逸低头扫了一眼胸肌上的双手，感受着微微用力而有些颤抖的指尖，戏谑开口:“你的精神体让我看看呗。” 第5章 回2区 蒋玺呆住了，但转念一想自己都摸过他的那只老虎了，应该礼尚往来。 他很快就说服自己放出精神体。 窗户锁的很紧。 身后传来一声鸟叫，随后扑来一阵微风。温舂逸耸耸鼻尖，他很喜欢这个味道，清爽的海风的味道。 肩膀忽然一沉，乌鸦稳稳停落，温舂逸侧头看它，乌鸦趁机轻嘬离得很近的脸蛋。 温舂逸还没什么反应，蒋玺瞬间脸爆红，扑过去要捉住乌鸦。 温舂逸长腿往旁边跨去，伸手圈住蒋玺的身体，调笑道:“你自己放出来的，可别想反悔啊~” “我没有…”蒋玺眼巴巴看着乌鸦:“我给你看，你把它先给我。” 温舂逸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背，温和地笑:“不可以，等我看够了再给你。” 蒋玺泄气般把全部重量压在扶住他的胳膊上。 温舂逸侧头看他，突然说:“作为交换，我把黑桑给你玩，行吗？” “黑…桑?那是什么？”蒋玺头脑风暴了一会儿，一支宽大有力的东西在推他的大腿，他疑惑低头，先前那只老虎以同样的视角出现，他才明白，黑桑是他精神体的名字。 “你，你给它起名字了?” “好听吗?” “嗯。”蒋玺回答。 不知为何，温舂逸感觉他的心情忽然跌落，他正要询问，却见蒋玺已经恢复正常。 灰黑色老虎伸出舌头舔着蒋玺的手背，舌头上的倒刺刮得他又麻又疼，他索性坐到地毯上，手从头顶摸到后背，揉揉它的耳朵，挠挠它的下巴。 在他玩的忘乎所以的时候，温舂逸问他:“那你呢，你给它起什么名字？” 蒋玺没回头，手上动作不停，“你知道乌鸦一直都有避灾能力吗，它选择了我，我有时候能预感到未来。” 温舂逸抱着乌鸦也坐下来，静静听着。 “避难所遇害那天晚上，我见到了它，当时我发着烧，我妹妹在一旁边哭边照顾我，迷迷糊糊间我看见灾难结束那天，”蒋玺摸摸动作稍慢，“所有精神体一点点消散，化作白色光点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它们最后都会消失。” 蒋玺不自觉伤感起来，他攥着手中的毛茸茸，看着窝在温舂逸怀里的乌鸦，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舂逸拉过他另一只手覆在乌鸦的脊背，“黑崽，怎么样？” “嗯？”蒋玺没反应过来。 “我刚给它起的名字，问问主人的意见。”温舂逸笑着，缓缓揭过平淡的忧伤。 乌鸦的眼珠异常的黑，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天，但闪着珠光的星颜色不减。 “好听。”蒋玺也笑了，他抓抓乌鸦软软的肚子收回手。 “我感觉黑崽有点瘦。”温舂逸歪头盯着它的肚子，“你都给它吃什么？” 温舂逸戳戳乌鸦的噱，没等到回复，他偏头对上蒋玺纠结的眼神。 “怎么，它不喜欢吃东西吗？”温舂逸笑着问。 随后他的手指冒出淡蓝色的菌丝绕着黑崽，黑崽兴奋地扇动翅膀张嘴叫唤。 一小撮菌丝轻轻钻到蒋玺面前摆动。 “你……”蒋玺有些语无伦次:“别人知道吗？除了我?” “嗯…知道，这东西有些人有，有些没有。”温舂逸回答。 蒋玺狠狠揉了把黑桑的毛，整张脸埋在它宽阔的胸膛。 “怎么了？”温舂逸觉得好笑。 “呼——没事，我还可以，别担心。”蒋玺猛的抽出头，随后乳白色菌丝回应般缠绕住淡蓝色的，蒋玺扭头看向温舂逸。 “哇偶，真厉害，避难所只有一个人有哦。”温舂逸夸奖。 “啊？”蒋玺懵逼，“你不是说有些人有吗？” “嗯哼，就是我啊，再加上你，现在有两个人了。”温舂逸对答如流。 蒋玺:我该高兴吗?。 “放松。”温舂逸看出了蒋玺有些紧张，“那些什么科学家可不是吃白饭的，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拥有实体精神力。” 蒋玺又埋头，声音有些闷:“亏我之前还尽力隐藏这个，害怕被人发现，把我当成异类，啊啊啊，好蠢。” “什么异类，这可是实力的象征，说明咱俩都很厉害。”温舂逸斜着肩膀靠近，“队友，咱们俩实力相当，是不是应该多交流交流?” 蒋玺闷闷点头。 “有手机吗” 蒋玺摇摇头。 “那回去先给你买个手机?” “好。” 第二天，沈锦竺看着一对一对佳人（删掉）队友在他眼前晃悠，挠了挠头，昨天的夜晚是有什么魔力吗。 “出发!”温舂逸大手一挥，各部门就位，下一站，2区避难所。 避难所严格来说不是重建的，而是把原来的国土划分为24个区，适当舍弃一部分丧尸密度高的，再推平一部分用来种地，又在区外建筑高墙，防止野兽突袭。 每个区的避难所从墙外看都形如圆，一层裹着一层。上方有直升机没日没夜巡逻。 这一路很幸运，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白天不停歇赶路，三天过去，终于看见2区的影子。 “哇！好大!哥哥，好大!”沈佳佳趴在中间格挡上斜挺着身子睁大眼睛。 蒋玺也有些震惊，2区比13区大的多，外面的墙也高，看着很是唬人。 “三年来，2区基本上每天都在修缮这高墙，”沈锦竺咂咂嘴，心中一阵骄傲，“我们区可是整个避难所中最大最坚固的，任谁也别想踏进半步。” “而且这里有最大的种植地，全国几乎一半的粮食都由我们提供。”朱未言也略显兴奋，“哎，你们要是有时间啊，多去逛逛，里面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包你们满意。” 沈佳佳眼睛在放光，“哥哥哥，我要去，我要去!。” 蒋玺笑着点头。 “唉，蒋玺，队长给你安排哪了？”沈锦竺笑眯眯询问。 “809。”温舂逸率先开口。 沈锦竺抱臂，斜着嘴角:“哦，邻居啊。” “有什么问题吗？” “没，挺好的。” “我妈做饭很好吃，你可以经常带佳佳来吃饭，她很喜欢热闹。”温舂逸侧头看他。 “嗯，好啊。” 第6章 饭 他们是从B3门进去的。 铁制宽厚的大门头顶安装了仪器，车子稳稳停在门前，一道光从仪器中打下来形成三角形，扫过车身。 “H020108，H020208，欢迎回家。”温柔的女声响起，铁门缓缓打开，“旅途劳顿，请好好休息。” 依旧是一片昏暗，朱未言轻车熟路开着车向左拐去，开了一段距离后把车停在一个空的停车位上，几人下了车，拉下卷帘门，里面响起噗噗的声音。 “哥哥……”沈佳佳拉拉蒋玺的衣袖好奇歪头。 “那是再给车喷消毒液，”温舂逸弯腰摸摸她的头，语气温和:“等一会进去的时候，我们也要进行消毒哦。” 沈佳佳似懂非懂，跟着他们继续往深处走。 右边开始出现房门，挨得紧紧的。 “到了，一人一间，直接通过，都是通往同一个地方的，出去先集合别乱跑。”温舂逸一如往常叮嘱。 “知道了，队长~”其他队员懒懒回应。 里面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只有试衣间那么宽，斜上角的红灯亮起，墙缝中冒出浓烟似的气体，不过闻起来没什么味道。 浓烟缓缓消散，门外是有些长的通道，两旁打着暖光，蒋玺抬脚走进去。 再次推开一扇门，蒋玺第一反应就是特别热。这里比外面还要热，大片大片的绿铺在地上，被偶尔露出的混凝土铺成的路截成大块。电动车被摆在两旁，人们长袖长裤遮住大片肌肤，脖子上搭着毛巾，头戴遮阳帽，肩上扛着工具晃晃悠悠踏进绿地里。 忽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蒋玺扭头，是齐欣。 “怎么样，很不错吧。” 蒋玺点头，齐欣没看他，静静呆了一会，忽然伸出胳膊指向某处，“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蒋玺顺着胳膊看去，那边的绿地紧挨着墙，密密麻麻的小凸起似乎就要破土。 “那是坟堆，低下却没有尸体。”齐欣脸上没什么表情，“都说尘归尘土归土，有些人死了家人，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又没有尸首，所以他们在仅有的东西里翻翻找找，找出一个东西埋在下面，就当魂归故里了。” 蒋玺张着嘴半天没说话，“为什么没有立碑？” “死的人太多，他们早就习惯互相祭拜了。”齐欣眯着眼说道:“我爸就在里面，不过他很早就走了，也没受什么苦。” 蒋玺愣住，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齐欣忽然笑了，“就是觉得你得知道，省的去问别人。” “说什么呢你俩?”李阳从后面环上齐欣的肩膀。 “没什么。”齐欣开口回答。 “喂，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李阳很不满意，捏了捏齐欣肩膀，转头看向蒋玺，“蒋玺，你告诉我呗。” “在谈这里为什么这么热。”蒋玺微微一笑，不过他确实想知道。 “哦这个啊，”李阳朝墙那边努努嘴:“那边有发热装置，那里才是真的热。” 蒋玺点点头。 “都出来了就走吧，先回宿舍。”温舂逸姗姗来迟。 几人走向最宽的路，也不着急，慢慢悠悠。 “唉~，每次回去的这段路最闲情雅致了~”朱未言牵着沈佳佳，跟在赵熙恙身旁东张西望 。 地里有时有人抬头擦汗时发现他们并朝他们挥手，扬起大大的笑容问候几句。 朱未言说的没错，他们现在确实很清闲。 又是一轮圆，铁门一如往常打开，女声温柔:“各位辛苦了，请早些休息。” 往里走是差不多的，长长的，一眼望不到边的甬道，和两边嵌在里面的小小的房子。 “去换衣服,下午电话联系。”温舂逸提醒。 “队长，你没放衣服吗？”赵晓琪傻愣愣询问。 “嗯，忘了。”温舂逸轻推他一把，“快去。” 赵晓琪比了个ok的手势就跑走了。 蒋玺牵起沈佳佳跟着温舂逸先往左走，然后进去，再右拐，接着是差不多十几米长的直通道。 尽头是一个安全通道门，上方悬挂着安全出口的牌子。 “这里是住宅区。”温舂逸推开门，引着他们走到一栋楼前。 楼下站着一位阿姨，见到他们热情地迎上来，“你们好，我是小逸的妈妈。” “这是我妈，我妹去上学了。”温舂逸介绍。 “阿姨好。”蒋玺和沈佳佳喊道。 “你们好，走，先上楼，”方春牵起沈佳佳带着他们走进楼里，上了电梯她摸摸沈佳佳的头，“你们还活着我是真的高兴，我看手机报道，外面很危险，很多人都没了。” 她怜爱地看着兄妹俩，两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消瘦，营养不良。 面对方春慈爱怜悯的眼神，蒋玺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索性低头盯着自己妹妹干枯泛黄的发旋。 “哎，到了，”方春脸有些红，笑着引他们进了自己房间，“你们先将就着洗洗，洗完了吃饭啊。” 屋内小小的，有两个房间和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没有客厅，进门就是一个圆桌，上面摆着饭菜，是简单的米饭和配菜，居然有肉。 蒋玺舔舔嘴唇，直勾勾盯着肉，装作咳嗽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沈佳佳倒是两眼放光：“哇！好多肉肉！哥哥，你快看！” 外面的变异动物都不能吃，这一年的清汤寡水蘑菇汤，都快让人忘了肉是什么味了。 温舂逸也附和：“妈，好多肉啊，李叔送来的吗?” 方春牵着沈佳佳走向浴室，转头笑着说：“今天早上刚送来的，人工养殖牲畜规模又扩大了，在过几个月大家都不用愁没肉吃了。” 餐桌上三个人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方春给这个夹完给那个夹，正顿饭下来数她最忙，胳膊最酸。 吃完饭后，方春笑吟吟抱着沈佳佳回房间了，小家伙吃饱了就犯困。 蒋玺其实也有点困，但他得和温舂逸去总部，只能盯一会儿房门解困。 刚下楼，队员已经在下面等了。 “都吃饭没?”温舂逸问。 “我和恙姐都吃了。”朱未言和沈锦竺坐在楼下台阶上，闻言转过头。 “我去蹭饭。”沈锦竺抱着手机嘿嘿笑。 李阳勾着齐欣，笑着回答:“吃了，队长，等你们呐。” “赵晓琪呢？” “哦，他说让我们先去，他等会跟来。”朱未言拉着沈锦竺站起来，拍拍屁股，“队长，我们怎么去?” 温舂逸指着旁边排排列的自行车说:“骑那个。” “啊？很远诶！”其他人叫道。 “之前不都是这么去的？” “那……那当时我们已经歇够了，我现在还累着啊~”朱未言抗拒道。 这里不让开燃油汽车，电动车几乎每家都有，但现在都被骑走了，只剩下了自行车。 “可是我们家电动汽车被借走了诶。”温舂逸耸耸肩。 “啊~”众人遗憾叹气，“天要亡我啊！” “滴滴——”与清脆的汽车鸣笛声一同传来的是很骚包的声音。 “嗨~各位，”一头金色长发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它的主人脸上挂了个墨镜，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有人要坐我上周刚研发出来，整个2区仅有3台的红色底盘高配置新能源惜惜车吗？”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朱未言大力猛拍沈锦竺肩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你听到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嘶——轻……轻点!” “惜惜……车?”李阳憋住笑，猛掐大腿。 “……你，你们!”那人一把扯下眼镜，“笑什么？!这可是新能源!很能跑的!” “对对对，哈哈，谢谢王老板，谢谢惜惜车!” “老板，这也坐不下啊。” “哼，”王存正不和他们计较，“你们队里的那谁，赵晓琪也有，没见吗？” 第7章 路上 众人沉默了。 “队长，你们到了吗?我要出发啦~可能会晚点到哦～”温舂逸点开赵晓琪刚发来的语音。 瞬间，除了蒋玺和温舂逸，五个人全部试图挤上惜惜车，赵熙恙则动作更快一步跳入副驾驶，沈锦竺试图把王存正拉下来。 “干什么干什么？!”存正扶正墨镜框，“驾驶座，我的!” “那也有一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几个人瞬间调头冲上去。 “赵晓琪!你给我…下来!”朱未言率先跑在最前面。 那辆刚露出头的蓝色车停在拐弯处不敢动弹。 蒋玺视力好，驾驶座上已经换人了，现在是朱未言，副驾驶端端正正坐着沈锦竺。 赵晓琪被其他人压着，陪笑。 “说!有好东西为什么不跟我们说？”李阳率先发问。 “哎呦，你们怎么发现的?”赵晓琪憋的脸通红，“不应该呀。” “你还想私藏？”齐欣捏着他的脸逼他抬头。 “没没没，这不是想给你们惊喜吗?嘿嘿。” “哼，这还差不多。” 终于获得自由，赵晓琪摸摸后脖颈，看着他们在自己的车前打转，叉腰叹口气。 “滴滴——” “走吧，蹭蹭车。”红色的车里，温舂逸坐在后排示意蒋玺上车。 一红一蓝跑在车道上，速度不快，很稳。 前面再没有铁门了，一路畅通。 在两侧晃过去不知道多少居民楼后，终于眼前一片开阔。 “那两边都是学校，小佳佳之后也可以去上学。”温舂逸指着两边飘荡着红旗的区域说:“小学，初中，高中都合并了，我妹妹现在上高中，晚上六点回来后，让你见见。” “好……?”蒋玺疑惑为什么要让他见见，不过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视线被带着缓缓上移，背紧紧贴着靠背，身旁掠过几条车身俯冲向下，带动一阵有些凉的风。 凉的? 蒋玺下意识扭头，金波缓缓交接直推向天边的，是江，远方轮船静静漂浮在上，像歇息的鸭群。 “2区从不缺水电，是它的功劳，我们成为最大的产粮区，它功不可没。”温舂逸的头发有些乱，他似乎在出神，“日夜可以颠倒，温度可以控制，唯有水，没有就是没有。” 新人类的五感很强大，就连离得很远的下课铃都能听见。 不管世界成什么样子，唯有学校是乌托邦。 孩子们的吵闹声一浪压一浪，永远朝气。 “呦！这不是我们小猪猪们吗？” “你欠打吗，陆王八。”沈锦竺冷笑。 “哎?怎么听着还有我的事儿?”朱未言属实没想到。 “略略略!”欠欠的声音越来越近，“温队长!才来啊!” 听着像在耳边说话一样，蒋玺回头，“你……你骑的自行车?” 陆何沭理所应当:“不骑自行车骑什么？” “你和我们一样的速度。”蒋玺惊讶道。 “可恶啊，居然被你发现了……”陆何沭一脸中二，“其实我是豹子修炼成人的，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只靠这一个方法，想知道吗，V我50，包教包会!” “我的方法比他的简单还便宜，只要9.9包会，加我呗。”温舂逸掏出一个新的手机递给蒋玺，“还附赠小礼品哦~” “你你你!”陆何沭吹胡子瞪眼:“懂不懂先来后到?哼，罢了罢了，小兄弟，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着说着他越骑越快，最后竟超过了惜惜车，朝后轻蔑看了一眼，随后扬长而去。 “我去！你们新人类都这么逆天？比车还快!”王存正瞪大眼，十分羡慕。 “他精神体的确是豹子。”赵熙恙懒懒散散。 “嘶……怪不得，”王存正眯了眯眼，“那如果精神体是老虎，岂不是能一口咬死一头熊?” “……”赵熙恙看了他一眼，“你回去多看看动物世界吧。” “嗨呀，”王存正哈哈笑着，“温队长说呢?” 没人回答，温舂逸正在盯着蒋玺握着手机的双手出神。 搭在手机屏幕上的大拇指上下滑动，耳边响起蒋玺尴尬的声音，“队长……” “嗯？”温舂逸回过神，抬眼看他，“怎么了？忘记怎么弄了吗，手机给我。” 温舂逸从一脸懵逼的蒋玺手中拿过手机捣鼓，“对了，王小少爷，” 温舂逸笑着调侃:“老虎还能一口咬碎乌龟壳呢。” “哈哈，那老虎的牙不好受吧。” “谁知道呢。” 蒋玺看着温舂逸摆弄手机，风拨开他的短发露出眉眼，他正低头笑着，忽然抬眼扫过来，蒋玺快速眨眼移开视线。 温舂逸递给他手机，蒋玺双手接过道谢:“谢谢队长，这个多少钱，我回头还给你。” “不是说了吗，9.9，”温舂逸的手挨着蒋玺的手操作，“和之前的没什么不一样，看见这个软件了吗，这个软件是每个手机出厂自带的，能精准定位和呼叫增援，等会儿你注册一下。” 温舂逸的手指滑动屏幕，似有似无轻轻剐蹭过蒋玺的拇指，酥麻感像电流一样直击心脏，蒋玺不自在收紧手。 好在那只扰人的手指很快就收回了，蒋玺松了一口气。 “到了。”王存正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拍照，“啧啧，真气派!” 另一个车上的朱未言听到这话忍不住询问：“王爷爷没带你来过吗，这么吃惊？” 王存正收起手机，精准找到停车场入口并拐下去，“当然，''只不过每次都会被震惊到而已，怎么，不行吗？” “行行行。”朱未言连连点头，生怕王少爷一个不高兴自己回去了。 搜救对总部也被知情人士称为哨向总部。两年前众人刚摸清了精神体和精神力的来源，并从实验的五人中察觉到了不一样的精神力波动，随着实验的进行以及被实验人员的新增，人们发现了两部分人之间的精神力与精神体能够互补与吸引，他们将精神力强的称作向导，精神体强的称作哨兵。 精神力与精神体是同一个东西，此消彼长，相互依存。